第 61 章 是一眼惊艳,令人难以忘……
第六十一章
八月下旬采茶, 算算时间,该是采秋茶的时候。
秋茶是一个比较大的概念,包含了很多只在秋天采摘炮制, 才会美味又特别的茶类品种。
唐栗他们不懂这个, 在茶园向导的引导解说下,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不能说完全听懂,只能说照本宣科说出去,能唬唬其他完全不懂行的外行人。
引导他们的向导是位可爱甜美的女孩子, 比唐栗要稍矮一点, 说话软软甜甜, 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好像撒娇一样的语调, 普通话还算标准, 语速特意放慢,话里没有特别明显的本地俚语, 听懂并不吃力。
采茶需要两个最基本的装备:遮阳帽和茶篓。
遮阳帽是圆锥形的,竹编, 帽檐宽宽的。茶篓有足球那么大,上面固定了绳子, 方便采茶人将茶篓系在腰侧,采一波茶顺手丢进茶篓。
茶园占地广阔,放眼望去一排排连绵不断的翠绿茶树, 它们被排列得齐整,低矮的只到人半腰处。
茶树挨得紧密,人进去都不好看见地面,更何况低矮的动物。
茯苓糕小小一只,保准一进去就没了影子, 人来人往的,再踩到了它该怎么办,又不能放进猫包里随身带着,这样多累啊。
故而,唐栗只得把猫猫再次寄存在茶园能管事的人那里,留足猫玩具和猫零食,他们去采茶玩啦。
茯苓糕:猫猫叹气。
采茶是有讲究的。
两叶一芯必不可少,不能用指甲掐断,要用大拇指和食指揪断。
唐栗不是很懂这么做有什么区别,但既然是千年来传下来的统一手法,那唐栗自然是照做的。
一下、两下、三下,新鲜的茶叶集满一把,丢尽茶篓,积满一篓才算成功。
向导小姐姐讲解完采茶的整个过程,顺利完成任务后,便告别唐栗他们,离开前往茶园前厅,迎接下一组需要引导的游客。
只留下唐栗他们俩在茶树间勤劳地积攒茶叶,这个过程需要不短的时间。
但唐栗他们本就是来体验采茶乐趣的,又怎么可能像真正的茶农那样,低着头争分夺秒地在个头低矮、茶叶繁茂碧绿的茶树间,不断重复着寻找、揪断茶叶的过程。
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采一采、歇一歇,再摆拍一下不香吗。
难得能在这么广阔,这么漂亮的茶园里拍照。
真可惜没有在春假的时候过来,那可有两个月呢,想想就觉得吃亏。
只是这样的话,等到采茶结束,他们大概率采不到很多茶叶。
但没关系,他们本就是来玩的,采多采少不要紧,就是采不购他们自己喝的份也没关系,体验生活嘛,开心就好。
不过,他们也不会真就那么倒霉。
他们可有两个人呢,再怎么着,集齐半罐茶叶的量,应该问题不大。
茶园一片碧绿,绿色是非常挑人的颜色,肌肤但凡显黑一些,在绿色的映衬下,就会显得脏脏的黑。
兰波老师是骨相与皮相皆美的美人,肌肤洁白如一捧新雪,在阳光下光泽细腻,如脂如玉,光洁无瑕到几乎看不到毛孔的痕迹。
这样的肌肤,在绿色的映衬下自然更加洁白剔透,配上卓越的身高相貌,整个人恍如山间精灵,神仙中人。
是一眼惊艳,令人难以忘怀的存在。
纵使唐栗与兰波老师朝夕相处,看惯了对方的美貌,也难以将目光,从这熠熠生辉的发光体上移开。
通过照相机,唐栗眼睛干涩,也一眨不眨,呼吸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心跳加快加速,听在耳朵里,竟觉得这样吵闹。
被爱慕的人用热切、专注,只为你的目光注视,是每一个心怀恋慕的人最期望,最渴望的。
兰波老师便是如此。
唐栗专注的,堪称火热的目光令他浑身战栗。
微微躬身,修长洁白的手保持着即将揪断茶叶的姿势,目光顺着手臂的方向注视着茶叶,内心汹涌的情感被眼睛‘不小心’带出来,就好像茶叶才是他最心爱的。
‘咔嚓’一声,快门按下,两人思绪回归现实。
唐栗放下相机抬眼,热切的目光神情来不及收敛,便猝不及防撞进兰波老师绵绵深情的金绿色眸子。
那眼中的深情,像海、像蜜、像酒。
海一样深邃,蜜一样香甜,酒一样醉人。
那目光更像丝做的绳子,黄金做的锁链,缠上了人,就会把人牢牢锁住,永远也不会松开,也让人永远舍不得挣脱开来。
爱理直气壮地给这份直击灵魂的深情目光走了后门。
浓烈的情感让唐栗恍惚了,深情带动深情,就是唐栗也难以遏制内心这汹涌的情感,让他难以控制自己。
心和冲动抢走了理智的控制权,绯红晕染脸颊和耳廓,栗色的目光水润缠绵,热烈直白地回应着爱。
爱意呼应着爱意,两人的目光越加醉人,似是有看不到的丝线,粘连着两个人的目光。
唐栗像是失了魂,率先踏出了第一步,一步一步向着兰波老师走去。
兰波老师也一样,在唐栗迈出第一步的那一刻,他也迈出了步子。
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不长,两人同时向彼此靠近,兰波老师腿长步子大,就更快了。
兰波老师是大美人,唐栗也是一位秀美可人,宛如山茶花一般的美人。
情人眼里出西施,唐栗在兰波老师眼中可怜可爱,是谁都比不上的珍宝。
包括他自己。
情不自禁地,兰波老师抬起手,想要抚上心爱的人,脸颊一侧的雪腻温软。
就在那雪白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脸颊的那一刻,一截树枝被踩断的脆响惊的唐栗猛然打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理智重新上线,强行断开了与兰波老师的目光连接,也躲开了兰波老师将要抚上他脸颊的手。
那只手就那么尴尬的,不知所措地停在那里,就像它的主人。
唐栗打着哈哈往后退一步,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兰波老师:“抱歉,我失态了。”
唐栗没有看见,兰波老师欲言又止,难掩失落的目光,天生的忧郁放大,任谁见到此刻的兰波老师,都会由衷地为他感到心疼,并斥责那令他伤心的人。
“不,也是我失态了。”
兰波老师收回手调节好情绪,在唐栗收敛好自己,重新将目光望向他时,他早已回到往日温柔和煦,冷静自持的模样了。
唐栗:“继续采茶吧,有点太少了。”
颠了颠茶篓,里面只堪堪没住底面,确实有些太少了。
反正只要不拍照就好,再拍下去,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守住那份情不自禁。
不,仅仅是不拍照还不可以,还要保持距离。
“好,听妳的。”
采多少茶从不是兰波老师在意的,只是唐栗说,他才会心甘情愿去做。
不论是拍照,还是采茶,亦或是其他什么的。
一路旅行下来,他越发明了一件事,唯有与重要的人相伴,共同欣赏畅聊的风景,才是最美好的,最值得留恋的。
只可惜,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唐栗与兰波老师之间总是有意无意隔着一个人,甚至两个人的距离。
这绝不是兰波老师会做的,会这么做的就只有唐栗。
他又回到了当初两人表明心意的那段时间,自然而然拉近的亲近距离,又被骤然拉开,不仅是兰波老师感到不适,就连唐栗也浑身都不自在,心里空落落的。
这份情感的落差,也让唐栗惊觉,哪怕他们之间的再怎么谨守约定,没有再进一步的实质性的亲密动作。
感情的累积都是骗不了人的。
爱是不断上涨储蓄的洪水,约定是一道水坝、一座水库,牢牢阻挡着日益上涨的水位线。
水位没有上限的上涨,洪水迟早会越过、冲垮这座水坝,溢出水库。
到那时,情感将一发不可收拾,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唐栗想不出来,更拒绝去想。
要彻底解决,就只能和兰波老师分住两地,这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不保证有效,却是唐栗下意识回避的。
就这样吧,这样没什么不好。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就让那一天的自己来解决问题吧。
他们有默契地遗忘了将将快要发生的越线的事,继续说笑,揪茶叶子,工作效率都快了很多,很快便集满了两茶篓茶叶。
积好的茶叶要经历一系列的流程,才能真正成为可以放进茶壶里烧煮或浸泡的茶叶,绿茶、红茶、白茶、黑茶、青茶、乌龙茶都是如此。
作为游客,唐栗和兰波老师自然是要在茶园师傅的专业指导下,进行制茶所有步骤的全部体验。
用时不到一天,就拿到了一罐,亲手采摘、亲手制作的绿茶。
茶园有茶室,游客们可以在茶室里品尝自制的劳动成果,唐栗他们舍不得这些劳动成果,便取了少少的一些,用低矮的玻璃杯装着,热水浸泡,碧绿的茶叶在热水中伸展开来,透明的热水逐渐变得嫩绿,茶香袅袅升起沁人心脾。
两人于窗边面对面坐着,悠然闲适地品尝着味苦回甘的茶水,茯苓糕摇晃着尾巴,懒散地紧。
只可惜茶叶中含有咖啡因和茶碱,否则也能让茯苓糕尝尝他们的劳动成果,增加点参与感。
真是,可惜了。
唐栗望向窗外,像是透过窗外的风景,看海那边的横滨。
虽然不想回去,但时间确实不允许了。
该离开种花了。
第 62 章 聊胜于无的一个吻,如果……
第六十二章
回樱花横滨这天, 唐栗的精神不好,不仅是因为舍不得种花,也因为中原中也传来的消息, 横滨治安已经严重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 等他们回横滨的时候,很可能会目睹至少一起暴力事件。
这怎么不让人心情糟糕。
虽然已经是老横滨人,早该对这种闹心情况司空见惯,见怪不怪,甚至心如止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但怎么说呐, 普通人也是人,人是有脾气的, 相信很多为了工作生活不得不忍耐、委曲求全的横滨人, 跟他一样, 都想狠狠骂一句:混蛋横滨,混蛋组织, 不干人事的混蛋黑手党们。
上飞机前,该托运的行李都托运了, 茯苓糕被锁在笼子里也跟着进入机舱。
唐栗丧丧的坏心情根本掩饰不住,别人是陌生人, 陌生人不在乎,兰波老师却是担心。
“实在不想回去,我们可以现在就下飞机。”
“还是别了, 早晚都要回去的,况且——”
唐栗鼓了鼓腮帮子:“快要开学了。”
旅行是很耗费精力的,等回去之后,要整理行李,伴手礼、打扫房子, 很多琐碎的事要做,这个时候回去,其实已经挺晚了。
广播播报飞机即将起飞,空乘人员提醒乘客们关闭电子设备,系好安全带,打开遮光板什么的。
做好这一切,唐栗给脖子带上U型枕,戴上眼罩,椅背适当后调,向兰波老师和茯苓糕招呼一声后,火速进入梦乡。
回程的风景,他是看一眼都嫌闹心。
兰波老师在他睡着期间,一直是清醒着的。
手肘支着扶手,手指回握以外指根支着下巴,俊美温雅的男人看了会儿窗外不断后退的广阔云层,又回过头来,一声不吭地定定地凝望着唐栗被眼罩遮了一半的睡颜。
唐栗完全睡着了,呼吸声绵长稳定,一听就是睡熟了的,按理说,这个时候要是轻手轻脚做一些事,他是根本不知道的。
根本不知道…………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在兰波老师的耳畔呢喃回响,蛊惑着兰波老师的心,想要探过身去,却被安全带牢牢束缚着。
冥冥中的上帝让他履行约定。
若要坚持,只需要解开安全带,他想做什么,会做什么,栗都不会知道,因为他睡着了。
纤长睫毛垂落,拳头握紧又张开,说他胆小也好,怎么都好,兰波老师克制自己,选择了折中的方法。
唇瓣吻上右手食指的指肚,再伸出手臂,半空中停顿片刻,将承载着吻的指肚轻轻贴上唐栗的脸颊,替他烙下一吻。
没有选择嘴唇,是因为他担心,一旦他将指尖贴上去,他会舍不得放开,从而惊醒熟睡中的淑女。
聊胜于无的一个吻,如果这也算吻的话。
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收回手臂,金绿色的眸子无意间,和一双圆溜溜的懵懂无辜的金色猫眼接触。
兰波老师轻笑一声,面向茯苓糕,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温声道:
“要保守秘密,茯苓糕。”
“喵~”铲屎官二号在做什么喵~茯苓糕不明白,什么都不知道的喵~
茯苓糕无聊,铲屎官一号睡着了,它就看没睡着的铲屎官二号,这样也不无聊。
不会说话的它,眼看着铲屎官二号,从衣侧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它认得那个,是铲屎官一号送的,铲屎官二号一直都带着,虽然很少拿出来,但茯苓糕一直都知道的,这瞒不过嗅觉灵敏的猫猫。(骄傲.jpg)
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的小猫咪,眼看着铲屎官二号闭上眼睛,把那东西放在嘴巴上贴贴。
贴了好久才放下,这是什么意思?
猫猫歪头.jpg
猫猫不解.jpg
“喵~”
猫猫好奇地挠笼子,可不可以告诉茯苓糕这是什么意思喵~
好想知道喵~
在不舒服的地方睡觉很难睡得久,唐栗不过睡了两个小时便睁眼了,坐得太久,尾椎都麻了。
“醒了。”
兰波老师注意到身旁的动静,替他向空乘人员要来一杯清水,待唐栗去掉眼罩和U型枕后递给他醒神。
“谢谢。”小幅度活动腰臀和大腿,血液流通不畅好难受。
‘咕嘟咕嘟’半杯水下肚,唐栗彻底清醒过来,问兰波老师:“我睡多久了?”
“不到两个小时。”
“有点短啊,我还以为能一觉睡到下飞机呢。”
“还好,再有一个半小时就到站了,要再睡一会儿吗?”
“不了,睡多了头疼,我想聊天,陪我聊天吧?”
“好啊,想聊些什么?”
“不知道,想不出来,脑子混沌得很。”
敲敲不争气的脑壳,脑细胞赶紧起来干活。
“喵~”
铲屎官理理茯苓糕啊喵~不要当茯苓糕不存在啊喵~
“哎呀,不好意思,忽略咱们茯苓糕了。”
好脾气安抚不高兴的小猫咪,唐栗把手放在笼子上,茯苓糕自觉伸脑袋过去噌唐栗的掌心,获得猫条一根,喵~鸡肉味的喵~
唐栗:“茯苓糕的罐头快吃完了吧,等下飞机要去买吗?”
兰波老师:“不做猫饭给它吗?”
唐栗鼓起脸颊,丧丧地说:“累,不想做猫饭,更不想做人饭,想吃现成的。”
巧了,兰波老师也不想做饭:“要去中华街吗?”
唐栗:“不了,我们才刚从种花回来。偶尔也要多想想自己,兰波老师。”
兰波老师:“好吧,那就去法式餐厅。”
唐栗:“只要能让茯苓糕进去,我都可以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偶尔夹杂着茯苓糕的‘喵喵’声,聊着没什么营养的话题,填满了飞机降落前最后的一个半小时。
下飞机,取行李,机场人来人往,与一个半月前没有任何区别。
唐栗和兰波老师一人推着一个行李箱,茯苓糕蹲坐在唐栗推着的那个行李箱上,像个巡视领地的国王。
一切都非常顺利。
出闸门、出机场、乘坐计程车,一路往家的方向行驶。
顺利到一路上的各种坏设想,都像是杞人忧天。
正当唐栗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草木皆兵,对横滨意见太大的时候,变故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发生了。
人流量那么大的十字路口,接二连三的爆炸声拉开了械斗的序幕。
撞车声、爆炸声、枪械声下的枪林弹雨,蹂躏杀死着每一个来不及逃脱这恐怖绞肉场的普通横滨民众。
他们没有枪械护身,没有帮助抵抗暴力的体术,除了抱头尖叫着逃跑、求饶,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浓烈的血腥味和烟火味充斥着整个十字路口。
计程车师傅死了,被射穿玻璃的子弹中击头部而死,车辆失控冲击路边楼层墙壁,作为乘客,唐栗和兰波老师在车辆即将撞上障碍物的时候,同时打开两侧的车门,舍弃行李,唐栗抱住茯苓糕,从两边跳车保命。
跳车不是结束,要在双方枪械组成的枪林弹雨间保命,可不能跳下来什么都不动作,只在那里当活靶子。
可以说,在跳下来的那一刹那,两个人必须第一时间锁定遮掩物,为自己提供庇护。
两人这么长时间的师徒不是白当的,绝对称得上配合默契,兰波老师锁定遮掩物后,一个眼神就让唐栗明了,足尖轻点地面,借力往同一方向急速奔去,躲在遮掩物后。
这一切都必须顷刻间完成,但凡慢下来一点,都会被子弹重击。
也是他们跳车跳得及时,计程车在撞上障碍物没多久,就在火光中爆炸了,计程车师傅被迫火化,他们的行李也在爆炸和火光中灰飞烟灭。
“嘶~疼!”
唐栗全身好几处都在疼,都在流血。
那么密集的子弹群,要想毫发无伤地通过不是不可能,但这里面绝对不包括唐栗。
更别说他怀里还护着一只大胖猫,灵敏度下降,自然更难。
至于兰波老师,他就是那‘不是不可能’中的一员,很神奇的毫发无伤!
让一直知道兰波老师体术牛掰,但没想到能这么牛掰的唐栗长足了见识。
鼻下是从唐栗身上传来的血腥气,耳畔是唐栗的痛呼声,兰波老师眉宇间含着怒气和心疼,面上含霜,眼底有浓烈的金色一闪而过,双手下意识去扶唐栗。
什么保持距离,这时候还在意这些做什么,全都抛在脑后。
唯有茯苓糕被护在心口保护得好,整只猫没有一点损伤。
唐栗心有余悸地说:“我去,好在跑得快,可惜了,咱们的证件可都在行李箱里啊。”
兰波老师闻言,既无奈又放心,这时候还有心情惦记证件,可见没受太大惊吓。
“以后都可以补回来,现下我们最应该做的,应该是怎么安全地离开这里。妳的伤影响行动吗?”
唐栗故作轻松地笑道:“可别小看我,这点小伤我能忍。”
其实很难忍。
这具身体除了训练体术时被拳打脚踢过,根本没经历过血肉被撕裂的痛苦,耐受很低,就更难忍了。
唐栗自尊心使然,不允许自己在流血的时候哭唧唧掉眼泪,丢人。
拍拍怀里一动不敢动的猫猫的背,把它放下来,面对它说:“乖,你身形小,顺着墙角隐蔽点走小路先回家去。”
茯苓糕急切地‘喵喵’叫,两只前爪扒住唐栗的手,意思很明白。
‘本喵要与铲屎官共进退!’
唐栗很感动自家猫猫的忠心,却不能让它这么做。
它不再是曾经能装在口袋里的小奶猫,猫崽长大了,带着它突围真的很束手束脚。
虽然茯苓糕一只猫回去也让人很担心,但至少茯苓糕可以靠不引人注意的身形和人类走不了的猫道,尽快把自己摘出去。
跟着他们只会增加死亡风险。
唐栗揉揉茯苓糕的猫脑袋,不容置疑地说:“乖,你在,我们会分心。”
第 63 章 真无能啊。
第六十三章
猫猫是一种很有想法的小生灵, 它们不像狗狗那样,主人说什么是什么,从不怀疑, 从不质疑, 总是很快地,迫不及待地完成它,以此去讨主人的欢心。
猫猫更像狗狗中的智商高地——牧羊犬,很有些自己的想法,总是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时不时给点无伤大雅,却让人哭笑不得, 或头疼的‘小惊喜’。
茯苓糕平日里就是如此, 一点小个性, 一点小脾气,一点小恶作剧, 拿乔和拒绝,都是猫猫对铲屎官的亲昵撒娇。
更多时候, 茯苓糕都是听话的。
茯苓糕很聪明,当它明确认识到自己的存在只会成为铲屎官的拖累的时候, 它即便再焦急受伤的铲屎官,它也要听话按照铲屎官的指令离开这里。
不舍的蹭蹭唐栗的手背,茯苓糕脚下轻盈, 速度极快,悄无声息地依靠少许的遮掩物,三两下溜到最近的绿化带,借助花草灌木的遮掩成功溜出是非地。
唐栗提着一口气目睹茯苓糕的行动,在茯苓糕脱离危险后, 才把提着的心放下来,松了口气。
接下来该轮到他们了。
这条求生路可不好创。
跟体型小巧,不容易引起注意的猫咪不一样,近乎坚壁清野的环境,成年人体型的他们一旦活动,简直不要太显眼。
一旦看见活动物,第一时间想到的绝不是放过普通民众,而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他们若是在乎普通民众,就绝不会在白天,人流量这么大的地方进行械斗。
十字路口四个口都有人堵着,绿化带挡不住他们,最近的商店房屋都紧闭着屋门,谁敢在这时候冒险开门让他们进去避难。
附近没有下水道井盖,上天没有翅膀!
怎么盘算,都是一个走投无路。
天哪,难道真要等开始肉搏的时候,才能找机会突围吗!
身上滑腻腻的,除了血,还有疼出来的冷汗。
好疼,好难受!QAQ
他还不敢用异能给自己治疗,更难受了。QAQ
兰波老师揽住唐栗,让他靠着自己节省体力,不敢用力,担心本就受伤的唐栗更痛苦,自己随时关注外面的情况,寻找突围的契机。
打击在遮掩物上的密密麻麻的子弹声没有了。
外面顷刻间变得非常安静,这是因为各方领头人站出来开始说话了。
大致内容听下来,似乎是三家不同的组织合伙抢了港口黑手党在码头的货。
三家仗着联合,人数众多,还有想要搅浑水的国外势力的异能力者做后盾,想要迫使港口黑手党吃下这笔亏。
港口黑手党自然不肯,一步退,步步退,港口黑手党是横滨市□□龙头,若是不拿出强硬态度,只会动摇屁股下的椅子。
丛林法则杀出来的强者只认可拳头。
时局不稳,港口黑手党必须用一次次的武力胜利捍卫自己在横滨的地位。
这是唐栗听他们对话得出的结论,有没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唐栗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至于横滨市的执法机关,只看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警车过来主持公道,就很说明态度了。
唐栗咬紧后槽牙:真无能啊。
外面谈崩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港口黑手党不可能退,三家联合本就是为了重击港口黑手党,正是热血上头的时候。
港口黑手党有异能力者,我也有异能力者,甚至更多,优势在我!
自然更不会像以前那样,向港口黑手党低头。
港口黑手党率先撕毁平静。
异能力者暴力开大正式拉开战斗序幕,强者与强者对轰,弱者与弱者对打,很公平。
而这也正是唐栗和兰波老师浑水摸鱼的机会。
他们冲出遮掩物在混斗的人群里来回穿梭,兰波老师护着受伤的唐栗,躲避着枪子儿,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尸体,被迫卷进去的缠斗,必要的时候,要抢过敌人的枪,杀死挡路的。
一旦分开就绝不恋战,一切以突破战线,保住安全为主。
还要躲避随时可能落在身边的异能者的攻击。
异能者是不插手普通人的战斗,但不代表他们会刻意收敛。
唐栗和兰波老师已经险之又险地躲过好几波异能力轰击。
一段路总是在紧要关头被斩断希望,硬生生把他们困在战场里。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这时候要是再发现不了被人刻意针对,就真该蠢死了。
视线向周围扫荡一圈,就发现一个男人吊儿郎当地蹲在赤红色电话亭之上,用一种癫狂的满含恶意的眼神居高临下地凝视唐栗和兰波老师。
就是他了!
发现他们终于发现了自己,嘴巴像毒蛇的吻部那样咧开,吐着嗜血的芯子。
“被发现了。啧,带着女人逃跑,真是浪漫。”
那男人像盘文玩核桃那样把玩着手里的黑紫色光球,手指转动灵活,两个黑紫色光球在他手上被盘出花来。
“这是拿我们当爱情电影的龙套了啊,真让人生气。”
对这样的人,再卑微可怜的神情,再讨好退让的软话,都不能激起他的怜悯心,只会更加激起他恶劣的施虐欲。
兰波老师不说话,跟这种垃圾货色没什么好说的,护着唐栗,目光紧盯着那男人,眼底有更多金色,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虹膜,唐栗与他视线相同,看不见。
那男人只以为兰波老师就是金色的眼睛,根本没有多想。
“不说话?没意思。”男人收起恶劣的表情,蹙起眉心,表情变得嫌恶,似是不满意盘上的猎物不如自己预想的那样,慌乱恐惧到痛哭流涕,甚至跪地求自己放过他们。
这让他觉得,自己异能力者的身份被冒犯了。
明明只是两个普通人,哪来的勇气。
那坚强不屈、镇定自若的样子,反而显得自己像个小丑。
更讨厌了。
太讨厌了。
毁掉,赶紧毁掉好了,不知道他们面临死亡的刹那,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镇定。
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过兰波老师的脸,落在被兰波老师护在怀里的因失血过多显得异常苍白的唐栗脸上。
玩味地说:“杀了我们的人,就留下别走了吧。”
“不是想当救美的英雄吗,我让你当个够。”
那男人下手攻击的角度十分刁滑,黑紫色异能球全是冲着唐栗去的。
只要兰波老师松开、推开唐栗,他就能保全自己,就不会被攻击,否则就只能不断地躲避。
完全印证了那男人的话。
‘不是想当救美的英雄吗,我让你当个够。’
偏偏那黑紫色异能球像是装了自动定位似的,不撞到哪个物体上决不罢休。
这难缠的玩意儿使得唐栗他们躲藏得分外狼狈。
男人像玩老鼠的猫,享受猎物临死前的狼狈和挣扎,给无聊的自己取乐助兴。
他闲得很。
他的同伴们都在跟港口黑手党的异能力者战斗,几人打一个,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乐得清闲。
非异能力者不敢犯到他面前,就只能自己找点乐子。
观赏坚贞不屈的小情侣像两只脏老鼠,在他的手下狼狈逃窜,还有比这更美好的风景吗。
倘若这是一部爱情电影,那自己就是电影里无敌的反派boss。
多么有趣啊。
他为男女主角设下重重障碍,为男女主角感情的升华出了好大一份力。
他们该感谢自己。
男人嘴角诡异勾起,手指兴奋地抖动,抛出异能球的速度加快,越来越多的异能球将两人逼入生死绝境。
看他们在生死间挣扎,男人兴奋到近乎癫狂,拍手跺脚,行为疯癫,嘴里不断喃喃着一句话。
“斯巴拉西。”
“斯巴拉西!”
活命难度激增,异能球综合了进攻、绊脚石,搅屎棍等多重身份。
唐栗本就有伤在身,即使兰波老师拼命护着唐栗周旋,也没能阻止两人伤上加伤。
很快两人便血淋淋的,衣服上,脸上有自己的血,更多是别人的血。
唐栗喘着粗气,双眼目眦欲裂盛满了熊熊怒火,想要将那个大笑的男人剁碎。
若是他的异能力有一点点攻击力,若他是个女人——
意识到自己的思想要跑歪,唐栗立马住脑。
不行,不能这么想,唐栗,那人下做,你不能跟他一样下做。
那男人看够了戏,眼珠子滴溜一转想了个坏主意,对着唐栗和兰波老师大声挑唆。
“抛弃她,杀了她,我就让你活!”
那人笑得扭曲。
“我让你扔了她,听见没有!”
回应他的,是兰波老师和唐栗反手给的一连串枪子。
生与死的逼迫,肾上腺素激增,会使人暂时遗忘肢体上的痛苦。
杀不死他,也要给他点厉害。
那男人躲得快,可惜没有被伤到。
却是被他们激怒了,一连串异能球从各个角度进攻,目标直指唐栗。
兰波老师抱住唐栗在地上一个翻滚,险之又险躲过一枚异能球,这一滚直接让两人变得灰头土脸,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可这都无所谓,若真的击中唐栗,唐栗即刻就得从这个世界下线。
这一击带来的后果,不仅让唐栗后怕,也骇得兰波老师心惊胆战。
差一点,就差一点!
他就要永远失去她了!
金光在眼底越发浓烈,一双金绿色眼眸完全变成了灿金色。
唐栗这次看见了,震惊之下却也忍住没有问他是怎么了。
他们在逃命,每一秒都弥足珍贵,人要死了,眼睛有什么变化都是浮云。
有什么事,都得先等活下来!
兰波老师一直是个骄傲的人,即便在唐栗面前不显,他都是。
现在的一切都在嘲讽他的无能为力。
过去风平浪静、岁月静好时无所谓,如今却是深恨。
恨那个以强力肆意蹂躏弱小的男人。
更恨的,却是没有异能力的,除了狼狈逃窜,只能偶尔还以一两枚子弹的自己!
好恨啊!
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是异能力者!
‘阿蒂尔。’
视线有片刻模糊,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谁。
他努力去看,再努力去看,太模糊了,他看不真切。
兰波老师以为这一刻时间很长很长。
在唐栗眼中却是很短,短到只有一句低语。
“异能力·彩画集。”
第 64 章 不行,后遗症太沉重了,……
第六十四章
与自己的异能特效截然不同的, 文字形成的光条,以兰波老师为中心,不断地环绕, 旋转, 扩散,短短的时间内,充斥了整个十字路口。
所有人都在其中,包括异能力者。
一个又一个凭空出现的金色透明立方体,无声无息困住了所有人, 被困住的人无不在其中慌乱试探,逃脱不出, 无法突破, 就连异能力者亦是如此。
“不!不可能!”
那男人被困在立方体内, 使出浑身解数都没有动摇立方体分毫。
方才还扬扬得意,自觉他人命运尽在掌握中的男人没想到居然还有反转, 反转还来得这么快!
眨眼间,他就从猎人变成猎物, 变成屠夫刀下的牲畜,厨师砧板上的一块肉!
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
“他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觉醒异能力!!!”
男人疯狂发射异能球, 这些异能球没有一个能炸开立方体分毫,帮助他逃出生天,反而使得立方体越来越小, 空间的缩□□迫着男人下跪,蜷缩起来。
他先前发射出去攻击唐栗的异能球全被一个个立方体捕获,立方体缩小,异能球在立方体内爆炸,没有对外面造成任何影响。
因着兰波老师异能的爆发, 横滨里世界火拼被迫中断,所有人的目光不得不放在兰波老师这位源头身上。
普通人的目光大都是对异能者的畏惧,和对觉醒了那么强的异能的艳羡。
异能力者的目光就各种各样了,震惊、忌惮、恐惧、若有所思、慕强、好奇………
港口黑手党黑蜥蜴战队百人长——广津柳浪,什么也不说,泰然自若的上手按了按立方体,神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兰波老师仅仅是操控异能力杀了那个欺凌他和唐栗的男人,没有恶意作弄,更没有迁怒任何人。
行动干脆,报完仇立刻就走,带着唐栗一起乘坐立方体离开。
在他们走后半个小时内,异能撤去,立方体自动消散,这时候的四方势力早已经没有了继续战斗的势头,各自收队赶回大本营把今天的情况详尽如实地汇报给组织的BOSS。
尤其是觉醒强大不知明异能力的异能者,控场压制所有人都无法行动的事,更是重中之重。
那人可查,若无根基,可酌情吸纳进组织,壮大组织实力。
高端的战力越多越强,组织就越强,越不容易被别的势力打碎侵占。
一个最典型的例子,擂钵街的那群羊羔们就是拥有了护短又强大的羊之王,才能不被任何势力吞并,安安心心立足于擂钵街,岁月静好地搞他们的小买卖。
不仅是里世界的人,在暗处围观整场战斗的政|府的人,尤其是异能特务科,已经动手在调查兰波老师的事,连带着唐栗的生平、简单的人际关系也被理顺出来。
这就发现了唐栗的亲人关系里有一位‘自己人’。
有人想通过‘千里眼’的关系,搭上唐栗的路子拉拢强大的兰波老师,或者直接找上唐栗,作为樱花公民,她理应为国家安全出一份力。
也有人质疑,兰波老师是失忆的外国人,立场存疑,极不稳定,且不可控,不适合吸纳进政|府机关。
两方争论不休,各有各的理由,最后还是异能特务科的老大种田山头火拍板。
此时正是特殊时刻,暂无背景的强大异能力者正是他们该争取的。
若是他们不争取,难道任由里世界的人争取吗?
横滨已经够乱了!
正是种田山头火的一锤定音,才让异能特务科争取兰波老师的行动提上日程。
这边,立方体带着兰波老师和唐栗一路飞回家里,两人落在地上的那一刻,立方体迅速变大,笼罩住整座房子,连带地下室。
在里面的人出不去,在外面的人进不来。
一落地,兰波老师撑不住昏睡过去,并往前栽去,唐栗赶忙抱住了他,人太高,打横抱不起来,就用背的,。
打开一个半月没回的家门,往屋里兰波老师的房间奔去。
欣喜于铲屎官们终于回来,又担心铲屎官们伤势惨重的茯苓糕急得喵喵叫,又不敢上去,怕给铲屎官添麻烦。
这时,顺风而来的一股气味,其中的信息素告诉它,大门外不知什么时候蹲坐着一只猫。
公的,很健康,很能打!
茯苓糕一惊,转过身来面对那只猫,压低上半身龇牙吼叫,金色的兽瞳目光森冷,一副领地被侵犯,驱逐不了就拼死干架的模样。
“喵嗷——!!”
滚出喵的地盘喵!!!
门外,那是一只皮毛油光水滑、身段修长矫健的三花猫,还是猫猫界超稀有的公三花。
雄性猫猫中的神颜!
茯苓糕一点没有遇上喵界颜值巅峰的矜持与讨好,此时此刻,别说是漂亮的三花公猫,就是比它更漂亮的三花母|猫,在它眼中都是领地的入侵者,都是敌猫!
必须赶走!全部赶走!!
三花闲闲的甩摆着尾巴,转动灵巧的三角耳。
也罢,反正进不去,不急于一时。
三花猫站起身来,调转方向往来时路走去。
眼见三花猫离开,茯苓糕才收敛起进攻姿势,转过身忧心忡忡地小跑回屋。
家里长时间不住人,到处都是尘土,以及淡淡的家具的味道。
唐栗几乎是一步一个血脚印,将兰波老师背进房间。
展开床铺将人放上去,开窗通风,让屋内与室外空气流通,剩下要做的,就是用异能治疗兰波老师。
兰波老师爱他护他,生死关头也不曾犹豫过要放弃他。
他理应交付一部分信任。
“异能力——”
优化。
没有文字,淡淡的异能雾气笼罩住兰波老师全身,优化治愈他的伤势。
不多时,兰波老师伤势痊愈,健康得不能再健康,只是仍旧沉睡着。
至于自己…………
唐栗脸色纠结——不行,后遗症太沉重了,他承受不起!
只能依靠现代医学的力量了。
兰波老师这里暂时先这样。
唐栗拖着疼痛疲惫的身体去找医疗箱,找到后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脏烂的衣服脱掉扔在地上,也不用洗,回头直接扔掉。
全身上下几乎用酒精和碘附洗了个遍,好在肉里没有子弹,不然他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这个勇气,扒开伤口找子弹,或者往肉里下刀子挑子弹。
那多疼啊QAQ
伤痕太多,擦伤太多,碘伏不够用,就用异能加量,酒精用来擦洗伤口之外的皮肤,消毒干净。
不然都用碘伏,全身不都变成红褐色了嘛。
咬牙忍痛消毒,上药止血愈合,再用绷带一圈圈缠起来,最后换上干净的居家服。
唐栗来不及休息,就得跑去看看兰波老师的情况,见他依旧沉睡,没有梦魇,也没怎么的,不知道这是正常情况,还是非正常情况,心里七上八下的。
家里情况就这样了,一个伤患,一个昏迷,实在没心情和力气讲究干净。
唐栗去厨房烧了热水,从客厅里堆积如山的伴手礼中,找出了当初在云南采的银耳,合着枸杞炖煮,煮出胶质,变得浓稠后盛出来,放几个冰糖就很不错了。
如果不是家里没有,他还想往里面加几枚红枣补补血。
决定了,回头去仁心堂开副补血的方子。
受了大罪,必须好好补补。
锅里还留了不少银耳汤,等兰波老师醒来后,稍微热一热就能喝。
茯苓糕继续吃罐头,以及一碗热水冲的羊奶粉。
做好这些,唐栗一手拖着折叠躺椅和小被子,一手提着盛满热水的水桶及桶里的两条毛巾,小指勾着一把剪刀进来。
湿毛巾拧干擦干净对方的脸和脖颈,剪刀剪开脏烂的衣服,从身下抽出来,全部丢到地上。
毛巾清洗干净,再拧干继续擦拭身上的血迹,血腥味在屋里弥漫开来,与窗外的花香混在一起,又散去。
直到完全擦拭干净。
唐栗中途几次休息,都是因为贫血疲累,再加不小心伤口裂开,疼的。
擦拭过程看到对方的身体,确实有一点不好意思,却也没那么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是因为对方是自己喜欢的人,没那么不好意思是因为这些他也曾经拥有。
更多的感觉是艳羡。
曾经是拥有过,却也没有过这么好的。
脏掉的床单同样从身体下抽出来扔在地上。
这时的唐栗已经没有力气再帮兰波老师铺一床单子了,就把被子摊开,把兰波老师整个人推到被子的二分之一处,再把另外的二分之一折过来盖到兰波老师身上,这样做差不多就可以了。
被这样颠来倒去的推搡也没有醒来的迹象,看来有得等啊。
唐栗不放心,想要在兰波老师的屋里守着,直到对方醒来。
折叠躺椅展开,唐栗躺在上面,小被子展开盖在身上。
茯苓糕跳上来,团在唐栗身边,还注意小心隔着距离,不碰到铲屎官的伤口。
唐栗摸摸茯苓糕的毛脑袋,打了个哈欠。
他太累了,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第 65 章 阿蒂尔?谁是阿蒂尔?是……
第六十五章
睡梦中的兰波老师, 他的‘梦’很长,断断续续,一帧帧的影像难以连成完整的片段, 片段翻来倒去, 难以理顺其中的时间线。
他看见了很多人,却不清他们的脸。
他与他们做了行走,说话,做了一些事。
他听到了很多声音。
他们对他说——
‘阿蒂尔…’
什么?
‘好样的,阿蒂尔。’
阿蒂尔?谁是阿蒂尔?是我吗?
‘阿蒂尔, 这是给你的,异能很不错, 给你做人形异能力很有用。’
是啊, 我早就是异能者了。
原来我遗忘了我的异能力。
‘阿蒂尔, 要小心他。’
小心?他要小心谁?
“好孩子,你做得很好, 我为你骄傲。”
喜悦骄傲之情油然而生,一同伴随的还有委屈和歉疚。
“亲友。”
你是谁?
快告诉我, 你是谁?!
上帝啊,为什么只是听到你的声音, 我的心便全是愤怒和痛苦。
你对我做了什么?
“保罗,亲爱的。”
保罗?谁是保罗?
我的名字,难道不是……阿蒂尔·兰波吗?
‘阿蒂尔。’
‘兰波。’
‘保罗。’
‘亲友。’
‘兰波老师。’
栗…………
…………………
梦太长太乱, 当兰波老师自梦中醒来的时候,他想起了很多,又像做梦自有的规律那样遗忘了很多。
他的记忆断断续续,如同一颗颗大小不一的水晶和珍珠,需要仔细辨别前后, 用线将其串联起来,才能勉强辨明时间的轨迹。
这不是即刻就能完成的,大脑需要一点时间。
肤色雪白的俊美男人睡眼迷蒙地躺在柔软的被褥里,刚刚醒来睁开的瞳孔金绿色的眼眸雾蒙蒙的,恍若雨雾天气下的两枚品质极佳的金绿色宝石,瞳孔还是涣散的,尚未聚焦,看得出来人是醒了,脑子还在开机中。
比大脑更快反应过来的是身体。
柔软的,带着淡淡樟脑味的被子包裹住全身………
包裹住全身!
大脑一个激灵迅速开机,脑细胞高速运转,昏睡前经历的一切在脑海中快速闪现。
同时,身体目前的一切情况经神经系统传递给大脑,大脑系统总结得出结论——皮肉伤全部愈合,整个人由内而外的健康,精力充沛得不可思议,甚至有点莫名的冲动。
这不对劲,明明昏睡前,他和栗都伤痕累累,筋疲力尽!
栗现在怎样了!
心中的焦急、慌乱,促使青年猛地从床上坐起,被子从光|裸的上半身滑落至腰间。
兰波老师顾不上查看自身此时的情况,正要掀开被子翻身下床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床边,正盖着小被子,侧躺着身体睡在折叠椅上的唐栗,和她身边听到动静,刚刚醒来,小心从小被子里钻出来的茯苓糕。
“喵~”铲屎官二号你醒了喵~
兰波老师没有理会茯苓糕,唐栗安静睡着的模样就像一盆清水,浇醒了他发热的头脑,让不理智褪去,回归从容。
舒了一口气,提起的心放下来,兰波老师才有心力顾及自身及周围环境的变化。
屋里没有打扫,灰尘也没有想象中的多,肚子不算很饿,对水的需求也没有那么迫切,大概率可以确定,从他昏睡到醒来,时间最长应该不超过一天。
洁净的身体,暖软的被褥,关心的陪伴,让他心里温软甜蜜,又分外惊喜。
手掌、手臂、胸膛、腰腹,目之所及之处,没有一处伤痕,就连过去手臂上留下的子弹疤痕都彻底消失不见,这是完全被治愈了。
除了异能力,在这个世界,这个世纪,还有什么办法能做到这样彻底。
彩画集笼罩了整座房子,没有人能在不惊扰他的情况下,通过彩画集进入这里。
除了栗。
栗展示异能,使他被完全治愈,是否意味着栗终于对他有了更多的信任。
只是这样想,兰波老师的内心就不可抑制地激动、火热。
只是…………这和自己观察到的异能痕迹不一样。
眼眸里的光黯淡些许,失落和矛盾显现出来。
治愈是栗的异能的一部分体现,却不是全部。
就像他的彩画集,能创造立方体形态的亚空间,能攻能防能困难…………用异能者的尸体制造人形异能力。
这都是异能力体现的方式。
他不在意唐栗对他仍有保留,就像他恢复些许记忆后,也有了不能说的秘密。
不说、不问、不在意,是一种尊重。
想说,能说时自然会说,其他的顺其自然就好。
掀开被子,轻手轻脚下床去换上家居服。
换好后,走过来到折叠椅旁,双腿弯曲,俯下身想要将唐栗抱起,换到睡觉更舒服的地方。
小被子遮住了唐栗全身,连带着一半的脸都被遮住,这也导致兰波老师没发觉到他的异常,只以为他也将自己治愈好,只是累了。
凑近的时候,鼻下才嗅闻到一股复杂的味道,分别由血腥味、酒精味、碘附味、药味组成。
兰波老师顿住,半跪下来,伸手将遮住脸的被子下拉,才发现唐栗一张脸苍白得不正常,唇色也很淡,就连衣领下,袖口下,都能看见露出的绷带的一角。
怎么回事?
栗没有用异能治疗自己吗?不应该的,还是说异能发动有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沉睡中的唐栗暂时无法回答他。
伸出双臂,小心地将唐栗连小被子一起被子打横抱起,放进刚刚出来,还留有余温的被子里,这样能让她睡得舒服些。
然而再小心的行动都难免牵扯到伤口,可即使这样,她也只是难受地皱起眉心,没有醒来。
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替人掖掖被子,站起身来,留下茯苓糕继续陪着唐栗休息,他则带着脏衣服和床单走出去,整理整理打扫房子。
现在情况不适合叫保洁公司的人过来,只能自己胜任这份工作。
出来关上房间门,兰波老师从破碎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小把瓷器碎片,是那把小如意的,经历一番磨难,它没能幸免于难地碎掉了。
兰波老师将碎片用手帕包起来,放进一个小盒子里收起,准备找个时间到中华街找找看有没有能修复的师傅。
不能修复到和碎裂前一模一样也没关系,他只想把栗送给他的重要的礼物修好,继续留在身边。
满是血污和灰尘的床单扔进洗衣机,烂掉的衣服全部丢进彩画集,一会儿打扫卫生产生的垃圾也一样,全部堆积在彩画集里,放一把火,彻底燃烧成灰烬后,就可以冲进下水道。
了无痕迹。
‘咕噜噜’
肚子适时传来一阵轰鸣。
伸手抚上胃部,兰波老师决定在劳作之前,先填饱肚子。
他和唐栗一样,深知冰箱里的东西早就在一个半月前,他们搭乘国际航班,离开樱花的那一天早上就消耗完毕了。
主食的大米、面粉,甚至是豆类,都因为担心夏天生虫,从来不会买超过半个月食用的量,自然是在旅行前就消耗光了的,现下当然是没有的。
此刻除了客厅里的那堆伴手礼,家里是再没有一点食物的。
哦,除了适合长期储存的零食、腌制食品、香料、植物油、奶酪、唐栗喜欢的饮料、兰波老师喜爱的酒水,以及自来水。
对兰波老师来说,除了奶酪,其他东西能当正餐吃吗?
不能。
那就只能用仅有的食材做一些吃的。
兰波老师从伴手礼堆里挑出了牛肉、酥油和菌子干,又从家里的柜子里找出了奶酪,准备简单做一道奶香牛肉菌子浓汤,家里没有面粉,但还有没开封的袋装蛋糕粉可以用。
浓汤可以多做一些,等栗醒来后加热,就可以吃了。
只是栗伤在身,食欲大概不好,到时候可能要稀释下味道,不那么浓郁话,会更好入口。
兰波老师带着食材进入厨房,一进门就看见本应该待在厨具区的汤锅,被放在灶台上,是已经使用过的状态,锅盖半盖着汤锅,汤锅里还斜斜放着一只汤勺。
兰波老师好奇,将食材都放在案桌旁,走过来掀开锅盖,看见里面还留有小半锅银耳枸杞汤,俊美清雅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极美的笑容,内心温暖而熨帖。
不用猜就知道,这一定是栗担心他随时醒来,特意做多了为他留的。
兰波老师当然不会辜负唐栗的心意,将剩下的银耳汤热过后全部吃掉了。
至于他原本打算做的奶香牛肉菌子浓汤也没有放弃。
简单的银耳枸杞汤适合行动受限,食欲不佳的唐栗,不代表适合身强体壮,食欲极佳的兰波老师。
银耳枸杞汤固体物不多,更多的是水,饱腹感不强,稍稍运动消化一下就很容易饿。
兰波老师需要的是扎实的食物,是红肉,是蛋白质,是油脂,是能量。
所以,在重热银耳枸杞汤之余,兰波老师另起一支汤锅,仍旧做了奶香牛肉菌子浓汤。
彻底饱腹之后,才开始着手劳动前的准备工作。
可惜没有把那男人的尸体留下读成人形异能力,不然家务倒是可以让他来做。
想是这样想,兰波老师行动起来非常利落,他把头发梳成低马尾,戴上家务帽,戴上长到胳膊肘的家务手套,套上围裙,最后戴上口罩,便开始劳动起来。
屋子全面通风,一遍遍擦洗过桌椅板凳的抹布,没几次就让水桶里的清水变成了浑水。
四个多小时后,整座房子在兰波老师勤勤恳恳地清理下,终于扫净尘埃,重回往日。
第 66 章 猝不及防听到炸裂信息的……
第六十六章
唐栗是饿醒的。
睡前只简单吃了一碗银耳枸杞汤, 又睡了这么久,胃里那点水早就消化完了,被迫醒来后, 他甚至还想上个厕所。
迷迷糊糊醒来后, 唐栗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只觉得折叠椅睡起来好舒服,莫名没了那种悬空感不说,就像躺在真床|上一样实在放松。
稍稍伸个懒腰,揉揉眼睛打个哈欠, 混沌的大脑清醒过来进入工作状态,唐栗才意识到, 原来像躺在床上不是一种错觉, 而是真的。
小被子也还在身上, 只是外面又盖着一层被子。
再扫一眼房间摆置,屋子里很干净, 一看就是被细心清理过。
唐栗哪还不明白,兰波老师早就醒来, 并将他塞进被窝好好休息。
唐栗抱住被子——开心*^v^*
窗外的天空一片火红,就连飘着厚重云层都是金红、橙红色的, 显示出此时正是黄昏。
兰波老师的异能还好好地罩在房屋外,没有收回来。
窝在铲屎官身边睡觉的茯苓糕,从唐栗醒来活动身体的时候, 便感受到动静一同醒来了。
不敢随意靠上唐栗,担心伤到铲屎官,只敢用脑袋软软地蹭唐栗的手背。
“喵~”铲屎官你醒啦喵~
“下……晚上好,茯苓糕。”
反手揉揉茯苓糕的脑袋,唐栗手臂撑着床铺慢慢坐起身, 掀开两层被子下床,睡得太久,站起来的时候,都感觉两腿上的肌肉在发虚,伤口被牵动,从上到下不同程度地疼。
下午上的药,晚上睡前还要再换,麻烦。
本来刚回樱花,生物钟就有点乱,下午又睡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晚上还能不能睡得着。
唐栗上手揉动太阳穴和眉心——睡多了,眼和脑子都不舒服。
拉开门把手,茯苓糕跟着唐栗的脚步一起走出房门。
目之所及的洁净,餐桌上花瓶里的鲜花,空间里流动着的清新且微微湿润,没有任何尘埃味的空气,不知道是兰波老师努力劳动后的成果,还是请的保洁。
没在大厅里看见兰波老师的人影,唐栗脚步加快跑进厕所。
茯苓糕这下没紧跟进去,聪明的它在唐栗拒绝过三四次后就明白了,铲屎官不喜欢排|泄的时候,有喵帮忙放哨保护,但它又不放心受伤的铲屎官,便蹲在厕所门口,直到唐栗从里面走出来。
唐栗下楼,刚好遇上了全副武装,抱着洗衣篮子,从门外走进来的兰波老师。
明了了,确实是兰波老师辛勤努力的成果。
兰波老师一见到她,展开笑容,温声道:“你醒了,身体还好吗?”
唐栗走到沙发,坐下:“我还好。辛苦的是你,一个人做这么多多累,怎么不叫保洁来?”
“叫他们过来,难免弄出大的声音吵醒妳,妳伤得很重,我不想他们打扰妳休息。”
兰波老师放出一个立方体装住洗衣篮子漂进洗衣房放好,脱掉身上的围裙、帽子、口罩、手套,并折叠收起来放进保洁柜。
“况且这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只要不一直劳作,累了就歇一歇,现在也不觉得有多么疲惫。”
“那也很累的。”
唐栗抬起手,暖融融的淡金色晕光出现在他的掌心,飘飘忽忽地飞过来,落在兰波老师身上,如春日细雨甘霖,顷刻间扫除了所有疲惫。
兰波老师感受了会儿这份奇妙舒服的体验,那种若隐若现的莫名躁动又来了。
“谢谢。”
唐栗耸……算了,牵动伤口疼的是自己,就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不客气,兰波老师,应该的。”
兰波老师:“叫我阿蒂尔吧,睡着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人都这么称呼我。”
唐栗惊喜:“阿蒂尔?阿蒂尔·兰波?你恢复记忆了吗?”
阿蒂尔·兰波摇摇头,遗憾道:“只是一点点,记忆很碎,有价值的并不多。”
倒了杯热白开水递给唐栗,阿蒂尔·兰波边往厨房去,边道:“我们先吃晚餐吧,我做了浓汤,等下我们边吃边聊,好吗。”
唐栗一口应下:“D''accord, pas de problème.(好的,没问题)”
奶香牛肉蘑菇浓汤加水稀释,重新热透就可以了,唐栗早就帮茯苓糕拆了罐,泡了奶粉,自己乖乖地坐在餐桌前期待地等待。
没多久,阿蒂尔·兰波就端着两盘热乎乎的浓汤过来,一份放在唐栗面前,一份放在自己面前。
热腾腾的用料扎实的浓汤冒着美味的香气。
这道汤在用料上不是很符合传统法式菜谱,牛肉是牛肉干做的,油是酥油,蘑菇是蘑菇干,但它确实很美味,饱腹,温暖了唐栗的身心。
阿蒂尔·兰波突然说:“我的异能,叫彩画集。”
“彩画集?”
像画集、诗集的名字,就是不像异能力会有的名字。
这年头,异能力的名字都这么有诗情画意了吗?
突然觉得自己异能的名字太直白,不太拿得出手。
而且,这样的异能名,怎么可能第一时间知道异能是个什么作用!
如果不是已经见识了对方异能力的一些实际展示,唐栗真没法将那些金色透明立方体,和彩画集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很好听,比我的好听多了,我的异能叫优化。”
延伸异能的名字。
“作用就像你感受到的那样,优化健康,消除伤痛,驱除不利于身体正向发展的疾病,加强身体素质。”
“很棒的异能,有栗在就不用担心受伤了。”
阿蒂尔·兰波真心夸赞,继而话锋一转,道:“那为什么不治疗自己呢?是异能有什么限制,不可以作用于自身吗?”
有些话题,在小姨和乱步猫猫面前,唐栗可以侃侃而谈,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但在阿蒂尔·兰波面前,怎么开口都觉得好别扭。>×<
唐栗打哈哈,尴尬地说:“这……那个……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有一点点概率,会留下后遗症。”
阿蒂尔·兰波不解“?”
“什么?”
唐栗红着脸,偏过头不看阿蒂尔·兰波,支支吾吾地小声地说:“就那个,会……怀|孕。”
猝不及防听到炸裂信息的阿蒂尔·兰波愣住了。
下一秒,雪白的脸和耳朵噌地一下就红了。
红得滴血的那种。
第 67 章 “笨蛋!你看哪里啊!”……
第六十七章
视线下意识地瞄向唐栗的小腹。
被唐栗眼尖捕捉到后, 猫咪炸毛似的恼羞成怒:“笨蛋!你看哪里啊!”
阿蒂尔·兰波自知理亏,轻咳一声,收回视线。
“抱歉, 我失礼了。”
“哼!”不说没关系, 不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虽然这话题有点……好吧,是太尴尬了,但阿蒂尔·兰波还是红着脸硬着头皮问。
“……一个人也可以吗?”
唐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这么说吧,生物体性|征成熟, 且健康到一定程度,会促发繁衍的本能, 就…那个, 可以的, 孤雌繁殖知道吧。”
“我知道。”
阿蒂尔·兰波平日里看书很杂,只要是感兴趣的题材的书, 他都不介意买来看看,看不看得完另说, 总之有兴趣的都买来了。
也是从某本书的延伸内容的解释里,了解到了什么叫孤雌繁殖。
只是, 还是不太放心。
阿蒂尔·兰波想保个心安,再开口,缩小范围。
“那雄性呢?”
唐栗给了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解释道:“雄性不行,身体构造限制,雄性条件不足,不能孤雄繁殖。异能优化的目的是向好的一面发展,不是为了去母留子。”
“孩子和老人不知道, 目前已知的最容易中标的是孕龄期女性。”
别的末世怎样,唐栗不知道,但原世界的末世里,从一开始就把孩子和老人全部出局了。
没有实例,就不知道区别和结果。
在这个世界生活这么长时间,异能一直都是藏着掖着,生怕被外人知道。
唐栗也不可能为了验证一个结果,就跑去对小孩和老人下手,那他成什么人了。
唐栗自觉不是什么道德圣人,却也有自己的底线。
而且,如果可以的话,唐栗并不想自己的异能缺陷被流传出去。
虽然不是百分百一定会中,但他的异能是让生物体向好的方面发展,多来几次也无所谓,但这样会增加缺陷命中的概率,使之无限趋近于百分百,在这种情况下,有孕就成了必然。
唐栗就是因为不敢冒这个险,才宁愿忍着皮肉伤也不愿意用异能治愈自己。
生育被人为控制是很可怕的。
当母体身不由己,被迫受|孕,那母体将不能称之为人,而是生育机器。
健康——异能怀孕——健□□子——健康——………
如此循环往复,永不间断,母体的精神会在一次又一次撕裂□□的痛苦中崩溃掉。
想想人口贩卖,想想战后樱花需要恢复的能提供生产力和税收的人口,想想那些………哎。
孩子应该是家庭的希望,国家的朝阳,理应在家庭的期待和家人的爱中降生,而不是冷冰冰地被当作标注号码的资源。
唐栗不能接受自己的异能被利用,他不想让这个缺陷伤害到广大的无辜的女孩子。
当一样东西,一个人拥有了价值,又被更多人发现,多的是各有所求的人想要靠上来获利。
说起来惭愧,当他真的变成了女孩子,他才切身体会到女孩子的难处。
之所以会告诉江户川母子,是因为当初才来这个世界不久,他们,尤其是乱步那小子太聪明,他根本瞒不住。
对阿蒂尔·兰波不说谎,是因为他想要坦诚。
坦诚从信任出发,他相信阿蒂尔·兰波不会背叛他。
当然,若是当初没有乱步猫猫和江户川小姨给阿蒂尔·兰波的人品做背书,唐栗自己还要纠结好一段时间,才会选择对其坦诚。
唐栗意有所指地说了句:“谁也不想在非自愿且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莫名其妙迎接一个脆弱的新生命,你觉得呢?”
“我也是一样。”
阿蒂尔·兰波用他那双清澈的金绿色宝石般的眸子对视着唐栗的双眼,坚定且毫无阴霾。
“栗,妳尽可以相信我的承诺,妳知道,我从不对你说谎。”
虽然挺感动,但怎么又觉得怪怪的。
“………感觉像是渣男会说的话。”
阿蒂尔·兰波闻言失笑:“大概所有的承诺都是相似的,因为不忠者的过错,导致真正真挚的承诺失去应有的信任,这对真心而言是可悲的。我以我的心证明,我的话字字真心,没有任何虚假。”
不愧是法国人,情话就像与生俱来的本能,不刻意展示,也能自然而然地流露。
唐栗正色:“承诺总是靠不住的,我不看你说什么,我会看你做什么。”
“我明白,时间会见证我的诚实与坚持。”
“说好了,我的安全就看你的了,兰波老师。”
“放心交给我吧。
这话题顺利过去,进入下一个话题。
唐栗:“你说记忆恢复了一些,怎么样?想起来多少?”
他吃完了,空碗和勺子推到一边,两手抱着一杯热白开水慢慢地喝。
阿蒂尔·兰波有些为难和苦恼:“我不能很好地形容,这份记忆给我的感觉很乱。”
唐栗专心聆听:“怎么说?”
阿蒂尔·兰波轻轻闭上眼睛,陷入往昔的回忆。
“很碎,所有的记忆片段都是残缺的,一半以上都聚集在我年幼时的时光,那是一个类似于乡下的地方,很平静,有阳光,黄金色的麦子,玫瑰丛,紫罗兰,啤酒飘香。”
还有从小到大,围绕着他,照顾着他的两个人,虽然他看不见他们的脸,但他确定,那是他的父母。
他们叫他保罗。
其他人又唤他阿蒂尔和兰波先生。
太乱了,他分不清那些人唤的是年少的他,还是长大的他。
他改名了吗?还是他同时拥有两个名字,阿蒂尔·兰波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待他稍稍长大,他的身边,开始有女孩子围绕,她们如翩然的蝴蝶,芬芳的鲜花,她们喜欢他。
有一个看不清脸的女孩子亲昵地环上他的手臂,甜蜜地呼唤他的名字。
他不敢想这代表了什么。
如果没有意外,那应该是他年少时的女朋友。
没有开始和结束的记忆,有且只有在一起时的记忆。
他失忆后测试骨龄时是十九岁,记忆里的那女孩目测身高和衣着风格,应该在十五岁左右,若是按两人做同龄人来算,时隔四年,不算太久,他又失忆,那他们很可能………没有分手。
阿蒂尔·兰波的心不断下沉。
“啤酒香?你不是喜欢喝香槟吗?”
“大概是后来养的爱好。”
爱好问题不需要纠结太多,他得想想,怎么把他真的有位‘前女友’的事实,如实地告诉栗。
这对他很重要!
话语几次三番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真说出来,栗恐怕更要和他拉开距离了。
“我似乎有两个名字,一个是阿蒂尔。另一个是保罗。”
“呃……你更认同哪个?”
“阿蒂尔·兰波,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到保罗这个名字,心就莫名地难受。”
复杂的感受,成分更多的是愤怒和悲伤。
大难不死后,情绪本就处于起伏不定,容易被挑动的状态。
阿蒂尔·兰波眉心微蹙,睫毛微垂,眼神恍惚的模样难免让唐栗心生同情和怜悯。
“难受就不要强迫自己去想,别为难自己,顺其自然地来。”
唐栗伸出手去握住阿蒂尔·兰波的手,希望这样能给他支持和力量。
“我明白。”
唐栗的手纤细白皙,放在阿蒂尔·兰波纤长有力的手上显得非常娇小圆润,上面有些许细小的血痕,看着很是刺眼。
从心而言,阿蒂尔·兰波很想反握住唐栗的手。
但从现状和要坦白的事而言,咳,不合适。
“记忆里,我似乎做了很多事,到过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和很多人都有交流,他们对我说的话很多只有一两句,连不成完整的过往,那些经历过的事,只能靠一点讯息来猜测。”
“有时,我似乎在做一些不好的事,有时,我在拯救一些人。”
“有对我很重要的人,我听见他们对我说话,我看不清他们的脸,有人给我的感觉很温暖,有人给我的感觉却很痛苦。”
“他们一个叫我阿蒂尔,教导我,说我是他的骄傲。一个叫我亲友,常与我同行做一些事。”
记忆之梦里有占比不少的碎片化的片段,是他们相处的瞬间。
“我在梦里与他们相处,亲密如对待血亲的父亲和兄弟。”
“那结果呢?”
“父亲依旧是父亲,兄弟却不再是兄弟。”
唐栗心中一紧。
答案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猜测。
即使失忆,灵魂也会牢牢记住被信任之人背刺的伤痛。
“一想到他,苦水就涌上我的喉咙,愤怒燃烧我的理智。”
“我信任的兄弟背叛了我。”
唐栗:“要对那个保罗报仇吗?”
明明也曾叫这个名字,如今想起来就会难过,也就不难联想,那个背叛了兰波老师的人,也叫这个名字。
唐栗猜想,是因为那个人叫保罗,兰波老师才改名叫阿蒂尔的吗?
“我不知道。”阿蒂尔·兰波如此说。
很奇怪,他明明该恨那个背叛者,明明该立誓以血为代价杀死背叛者,却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竟生不起丝毫杀意。
“我很矛盾,他辜负了我的信任,我明明该恨他恨到想要杀了他,可我的心却禁止我这样想。”
“这太奇怪了。”
金绿色眼眸空茫,青年迷惑、迷茫了,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
即使差点被杀死,他也不愿报复杀死对方。
他就那么‘爱’那个人吗?
唐栗觉得正常,即使不能理解,可只要不涉及人性底线,他都充分尊重人性的多样性。
“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没什么好奇怪的,人性本就复杂,要不要做,想不想做,脑子说了不算,心决定才算。做你想做的,不论你想报仇,还是想要放下,我都支持你。”
说完,唐栗玩笑式地补充了句:“只要你不觉得我拖后腿,递刀慢就行。”
青年慕然抬头,金绿色的眼眸一扫迷茫与沉郁,因震惊和喜悦变得明亮,仿佛春日阳光下的湖水,里面倒映着唐栗的身影。
“谢谢。”
阿蒂尔·兰波微微一笑,整个人轻松起来,就好像他身上无形的压力突然散去一般,也有心情与唐栗同样玩笑。
餐桌上的氛围重新轻松愉快起来,并进入接下来的交流。
阿蒂尔·兰波鼓起勇气,将他有个‘前女友’,且疑似没有分手的事坦诚给了唐栗。
唐栗愣了愣,猜测落到实处,心里却空落落的难受。
将覆在阿蒂尔·兰波手上的手收回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阿蒂尔·兰波感受着留有余温的手背,失落:他就知道。
唐栗:“我明白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有始有终,才好迎接新的开始。”
阿蒂尔·兰波颔首:“我明白。”
唐栗:“你要找时间回法国看看吗?”
阿蒂尔·兰波:“记忆前后颠倒,模糊、断裂、矛盾的地方有很多,这样的我还不适合回去。”
阿蒂尔·兰波心里是希望能回祖国看看的,他的过去,亲人、旧友、敌人、答案都在那里,然而越是迫切,他反而越是冷静。
记忆全是漏洞的情况下是绝对靠不住的,冲动不可取。
“我决定放过那个背叛者,对方可不一定愿意放弃彻底杀死我的机会,贸然回法国,只会加大我在对方面前暴露的可能,信息不对等,武力不明,很难不陷入被动,我需要更多更全的记忆和真相保证我不会是一无所知的那个人。”
“法国那么大,小心一点,或许没问题,你很久没回法国看看了。”
“回去法国,我能去的地方也只有巴黎和家乡,对方了解我,如同我了解自己,我们的生活,社交,熟悉且常去的地方皆有重合,很有可能会见面。”
破碎的记忆里,家乡的风景以各种姿态在脑海中呈现,只要仔细对比其中细节和标志性建筑,从法国地图里找到家乡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阿蒂尔·兰波自嘲:“若是不能前往巴黎和家乡,那我回法国还有什么意义呢。”
唐栗:“那要不要跟父母,还有那个很关心你的长辈,报个平安,说明下情况,这些年,他们一定很惦念你。”
想起父母,想起梦里如父如师如友的人,眼眶里第一次泛起雾气,在唐栗惊慌的目光中,雾气凝聚为水,从眼角涌出,划过面颊,落在桌面上。
阿蒂尔·兰波的心,是委屈和愧疚的。
“阿蒂尔,你!”
阿蒂尔·兰波单手捂住流泪的双眼。
唐栗慌慌张张地给他递抽纸。
就连茯苓糕都跳上卓来,用毛茸茸的小身体轻轻蹭他的手臂,想要安慰他。
“他们的信息都是模糊的,我无法联系他们。”
“维持现状就好。”
等待记忆进一步恢复,以待来日。
第 68 章 怎么看都是最好的安排。……
第六十八章
就像唐栗有不能告诉阿蒂尔·兰波的秘密。
阿蒂尔·兰波恢复些许记忆后, 也有正在猜测中的,暂时不能说与唐栗听的秘密。
不仅是异能力彩画集残忍(读取尸体做人形异能力)的一面。
还有在说给唐栗听的时候,被一句从事的‘不好’的工作给一笔带过的, 对他真实身份的猜测。
精通体术和枪术, 除了与栗的指导战,与旁人(特指遇见的混混、和唐栗进入擂钵街拍照时遇见的人)战斗的时候,下手甚至致人伤残也从未有过怜悯之心,事后偶尔回想,也觉得自己对生命冷漠的不正常。
今日落入黑|帮火拼, 为了保住他和栗的生命,杀死任何人都能毫不犹豫。
熟用杀|人技, 对敌人一击毙命。
事中、事后都没有恐慌、没有恶心, 只有漠然、平常和对自己生命安全被冒犯的怒火。
他就该明白, 这些都是他曾经做熟了的,已经形成了不可遗忘的肌肉记忆。
他的心习惯了夺取陌生人的生命, 面对死亡很难再有愧疚等自责心理。
他一定长期从事某些黑色职业,且与杀|人密不可分。
记忆里, 他和那人一同做着杀人,夺取物品、信息, 等不能摊开在光明下的工作。
大概率不是杀手,就是间谍。
他和那人为什么会来樱花横滨这么个乡下地方?
总不能是为了度假吧。
樱花处在战争时期,在国际上是远东的乡下地方, 横滨又多的是社会不稳定因素。
栗给的照片里,他那时还带着耳暖,按照他的身体情况,旅行不考虑知名度,不考虑景色, 他也该选择当时季节里更加温暖的国度。
比如与樱花隔海的种花云南。
那里不比樱花更温暖,更漂亮,更重要的是和平安宁,很适合游玩散心。
横滨不仅没有好的风景胜地,还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里世界组织,他想什么非要选择来横滨?
就因为这里有个横滨租界吗?
他又不需要在这里搞海贸。
既然一切舒适因素都不考虑,那他们来横滨的目的就很微妙了。
若是出于非正常目的,为了减少个人真实信息和行动痕迹外流的可能,他和那个人,很可能不是通过正常途径进入樱花的。
那么问题来了,横滨租界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吸引他们飘洋过海来此的原因?
到底是什么造成了那个人对他的背刺?
又是什么造成了原横滨租界的爆炸?
这些问题对现阶段的阿蒂尔·兰波而言近乎无解。
阿蒂尔·兰波不在乎失忆前自己从事什么工种,既然做了,那就是他自己的选择。
但他不能不考虑栗知道后的想法和态度。
栗是樱花人,即使她从不表现的爱国,精神和行动更认可种花。
虽然他觉得,在他们朝夕相处的过程中,按照他展现出的能力和部分真实性格,以栗的观察力,应该有所猜测。
只是保持默契,从不在敏感问题上对他发问。
那么问题又来了,他到底是民间组织的杀手/间谍?还是官方的杀手/间谍?
第四个现阶段没有答案的难题。
……………………
从次日上午开始,家里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携重礼上门。
目的自然是为了招揽、笼络异能力者——阿蒂尔·兰波。
大家调查兰堂先生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兰堂先生对外信息很少,要调查他,就绕不开唐栗,从而知道了与其关系密切的唐栗短短几年内有了不菲的身家。
普通家庭,只有少许遗产和补偿金,在不卖掉公寓,花光积蓄的前提下,怎么看都不是能买得起独院和车子,不打工,日常悠闲度日,四处旅行摄影,还养得起男人的样子。
有买彩卷记录,但却只有低额度奖金,没有大奖。不做实业买卖,不从事炒股等金融,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了财富的眷顾。
中间如何获取的这个过程是空白的,没有任何痕迹。
那她的金钱来源是什么?怎么赚的钱?
违不违法不知道,重要的是真查不出来。
大组织感兴趣唐栗的手段,小组织也一样。
然而宝藏有了恶龙守护,他们只能装作看不见。
若是能拉拢住‘兰堂先生’,就能顺势将宝藏一同收入囊中。
怎么看都是最好的安排。
唐栗的意见,在他们眼中不重要。只要‘兰堂先生’进了组织,他自然要为组织考虑。
就是不同意也没关系,进了组织成了自己人,慢慢来就好。
他们见阿蒂尔·兰波虽然领口、袖口处有绷带痕迹,但行动间没有丝毫停顿,神色坦然,以为他只是皮肉伤,且恢复得好,没想到他有被异能治愈过。
毕竟,笼罩整座房子的立方体,从展开开始就被人盯着,没人从里面出来,也没人从外面进去。
总不能那女人也是异能力者吧。
他们对自己看到的,判断出的毫不怀疑。
大概是法语太绕口了,很多上门来的人本就不会法语,称呼阿蒂尔·兰波的时候自然就念错了音,将‘兰波先生’,称呼为‘兰堂先生’。
这种以实际情况出发,不以主观恶意出发的冒犯,就是阿蒂尔·兰波也法生起气来,只无奈的应下了‘兰堂先生’这个称呼。
这些横滨里世界的人,带着诚恳和重礼,许下高位、极其优厚的待遇,邀请阿蒂尔·兰波加入他们。
阿蒂尔·兰波皆不为所动。
这是阿蒂尔·兰波的选择,唐栗从始至终都没有插过一句话,没有影响过阿蒂尔·兰波的判断和意愿。
这些人被拒绝了也不气馁,不恼怒,尊重强者是里世界人的共识,强者有性格是应该的,比自己强就更应该有性格。
况且‘兰堂先生’一直都是客客气气、温文尔雅的,从未说过不中听的话。
他们希望‘兰堂先生’能多考虑考虑他们的诚意。
一次不行,就二次、三次地上门,别的组织做得,他们也做得。
直到‘兰堂先生’选择一方,或他们全都放弃。
异能特务科的人也来了,多少带着些公职者傲慢,和异能者对普通人天然轻视的态度,以横滨安全为理由,要求作为横滨人的樱田栗配合工作,说服‘兰堂先生’加入异能特务科。
老实说,唐栗不是一个粗神经的人,对方表面诚恳,内里不尊重人的态度让唐栗很火大。
唐栗以尊重国际友人个人选择为理由,拒绝了异能特务科来人的要求。
来人被唐栗堵的呃住,一次不成,他们想到了‘千里眼’。
‘千里眼’目前正在外执行重要任务,他们便绕过‘千里眼’,直接将要求告诉‘千里眼’的妻子——江户川真理,希望她能说服唐栗以横滨大局为重,进而影响‘兰堂先生’的选择。
对方在樱田栗父母去世后,给予了很大的帮助,他们认为如果是江户川真理说的话,樱田栗一定不会拒绝。
和唐栗不一样,丈夫是公职人员,本身又是樱花本土人,对樱花感情深厚的江户川真理天然是樱花立场。
从立场出发,她希望唐栗能答应官方。
从情感出发,她希望唐栗能坚持自身的想法。
但她也深知以唐栗的灵魂情况、性格、真实的立场,以及微妙的恨意,明白自己无法动摇唐栗的想法。
唐栗不会帮助樱花政府,但也不会阻止,只要他们能自己说服那位兰波老师。
出于立场,江户川真理打来电话‘劝说’唐栗。
江户川真理深知强硬的要求只会激起逆反心理,她没有要求唐栗一定要答应,但也表示了,唐栗可以多考虑考虑。
唐栗给小姨面子,装作被说服的样子,让小姨好交差,转头就在阿蒂尔·兰波面前狂吐槽异能特务科的鸡贼。
接下来,异能特务科再上门的几次,唐栗都在他们面前‘苦口婆心’的劝说阿蒂尔·兰波,茶言茶语的,让异能特务科的人好好看看自己的卖力。
也让异能特务科的人知道,不管谁来劝,没用就是没用。
异能特务科的来人不全是笨蛋,自然有人看出唐栗的敷衍,但又不好说唐栗不尽心尽力,毕竟唐栗表面上真挑不出一丝错误。
异能特务科的来人气恼于唐栗的不配合,无奈只能自行劝说‘兰堂先生’。
没有唐栗的人情支撑,异能特务科拿不出足够打动‘兰堂先生’的东西。
阿蒂尔·兰波只是难民,不是樱花国籍,高官厚禄只能给厚禄,作为编外人员为异能特务科工作,这使得异能特务科的竞争力根本比不过里世界的组织们,被拒绝也是正常的。
‘兰堂先生’不改国籍,异能特务科就不能给高位,不能给权力就没有竞争力,没有竞争力就不能从一众里世界组织中脱颖而出。
那么,已经觉醒强大异能,并在十字路械斗中一战成名的‘兰堂先生’凭什么放弃异能强国的法国国籍,加入远东乡下中的乡下的异能特务科呢。
虽说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但鸡只是家禽,凤凰却是神鸟。
没钱、没权、没爱,加入进去做什么?慈善吗?
逼急了,大不了被遣返回国,强大的异能力者在哪里不能混得风生水起。
若是因此对异能特务科起了敌意,就得不偿失了。
异能特务科不怕事,但没必要得罪一位强者,断了往后短暂合作的可能。
出于种种考虑,异能特务科科长种田山头火熄了拉人进科的念头,转而希望‘兰堂先生’能答应,不要答应任何一个里世界组织的招揽。
这没啥不能答应的,谢谢异能特务科送上来的理由。
之后再有里世界组织上门,‘兰堂先生’就给推到异能特务科头上。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个借口,但大家也都松了口气,至少对方给了准话,谁都不能得到‘兰堂先生’,大家的高端战力短时间内依旧维持现状。
期间,中原中也带着羊组织的孩子们来过一次,是来给祂们送从种花邮寄来的伴手礼的。
第 69 章 这些伴手礼中,有一些比……
第六十九章
里世界消息流通的速度说快不快, 说慢也不慢。
有人脉,消息自然灵通。
没人脉,在很多时候只能当个睁眼瞎。
就比如阿蒂尔·兰波在十字路口械斗事件中觉醒异能力, 强势控场, 控制所有异能力者的人身自由,并轻而易举困杀一名纯攻击异能力者的事。
就是个挺好的例子。
中原中也如今时间安排得挺紧,保护擂钵街羊组织基地、护送交易物资、定时给唐栗检查门户安全、偶尔清理不长眼的玩意儿…林林总总的,几乎都是亲力亲为,没有时间主动搜索里世界即时新闻, 小羊们被保护得严严实实,几乎不会主动和其他组织的人交流。
导致整个羊组织消息相对滞后。
知道这件事, 还是因为‘兰堂先生’拒绝了所有招揽他的组织, 公平地不给所有人面子, 包括异能特务科与港口黑手党,这事引起里世界从上到下大部分人的讨论, 也就有机会飘到中原中也的耳朵里。
中原中也一开始没有把‘兰堂先生’和雇主唐栗家的那个被准备了生日惊喜的兰波老师联系在一起。
直到上门送东西,碰巧迎面撞上港口黑手党的人被从屋里送出来。
腰背挺直, 45度鞠躬,非常优雅。
“那我们就告辞了, 兰堂先生。”
中原中也,连带几个小羊同伴一脸惊奇。
原来传闻中的‘兰堂先生’,就是这位‘兰波老师’。
严格来讲, 这是中原中也第一次见到阿蒂尔·兰波。
却不是阿蒂尔·兰波第一次见到中原中也。
近距离倒是第一次。
以前作为保镖,陪同唐栗进入擂钵街摄影的时候,有远距离看过这位年幼的羊之王。
相较在擂钵街最后一次遥遥注视,这孩子明显长大了很多。
看见他们抬着的数个大包裹,还有包裹上的一层淡淡的用来减轻重量的红光。
阿蒂尔·兰波笑容温和, 问:“辛苦你们来送包裹,进来坐坐吧,家里刚好有不错的小蛋糕。”
说着,一个金色透明立方体于空中从无到有浮现出来,轻盈梦幻,带着金色的晕光,和点点细碎的好像星子一样的光。
在当下的情景里,甚至给人一种没有攻击性的,轻轻一碰就会破碎的消失的美感。
如果那不是立方体,而是圆圆的球形,整体再虚幻一些,就跟易碎的泡沫更像了。
受先入为主的影响,羊组织的孩子们没人真的认为这个立方体中看不中用。
立方体放大后将所有包裹全都罩在里面,飘起。
中原中也感受到自己的异能力和包裹上的异能力断开连接,有片刻吃惊。
“啊?好的,谢谢,打扰了。”
其他小羊们见老大应下了,纷纷开口道:“打扰了。”
阿蒂尔·兰波侧过身来,邀请他们进门,笑道:“请进,知道你们来,栗一定很开心。”
羊组织的孩子们陆续进门,彩画集的立方体跟在后面进入房门,阿蒂尔·兰波最后进来,并关上屋门。
几个孩子有些拘谨地在沙发上坐下,阿蒂尔·兰波帮他们拿了饮料和小蛋糕,放在他们面前。
以对待正经客人的方式,没有因为他们还是孩子,便敷衍了事,孩子们感受到尊重,高糖的食物又促进多巴胺分泌,双重加持,情绪逐渐放松下来。
唐栗将港口黑手党来人用过的茶具送进厨房清洗,出来后便惊喜的看见许久不见的中原中也他们乖巧的坐在沙发上喝饮料,吃小蛋糕。
大大的笑容如花一般在脸上绽放,唐栗快步走来,脚边跟着茯苓糕。
“好久不见,欢迎你们。”
看见她过来,中原中也放下饮品和小蛋糕,对唐栗说:“打扰了,好久不见,我们是来送新到的包裹的。”
其他人跟着说:“打扰了。”
“谢谢,辛苦大家了,看见你们真是我这段时间最大的惊喜。”
这些天总看里世界的人和异能特务科的老脸,还要虚与委蛇,谁心情好的了。
看过他们,再看中原中也这些青春年少的花骨朵们可爱稚嫩的脸,两相对比,心情怎么可能不好。
唐栗走来坐下,对对面沙发的阿蒂尔·兰波道:“你也是,人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阿蒂尔·兰波道:“你在厨房忙,客厅总不能没人招待客人。”
这倒也是。
唐栗:“行吧。”
转头与中原中也他们聊天,聊旅行时遇到的风土人情、有趣的事,饮料喝完了加饮料,蛋糕吃完了还有别的小零食,旅行的时候给他们挑的伴手礼都翻出来,让他们离开的时候一同带走。
这些伴手礼中,有一些比较特别。
它们是衣服、鞋子、小型家用电器,分别来自旅行时,当地城市里的批发市场和小商品城。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衣物、电器就是个样品。
一同给的,还有这些样品的店家的名单及联系方式,图册、价格表等。
因为战争,横滨的工厂几乎都被征用来制作军用物品,横滨供需失衡,物价持续走高,夏季的时候还好,两套短袖短裤换着来几乎可以度过一整个夏季。
如今正是秋季慢慢往寒冷的冬季过渡,羊组织的孩子们也需要囤积食物和保暖物资准备过冬。
对羊组织的孩子们来说,在物资缺少的横滨买一套棉衣棉裤多贵啊。
唐栗想到了这些,便在旅行时特意留意了当地的批发市场。
种花家不掺和战争,自家篱笆扎得又紧,非常和平,物价远没有樱花横滨那么夸张,批发市场的东西就更便宜了。
唐栗和阿蒂尔·兰波就抽时间在里面闲逛,货比三家,尽量找性价比,老板人品最好的店家。
羊组织的孩子们都是被迫失去父母,自身又努力不放弃希望努力生活的孤儿,这些店家怜悯他们的不易,同意在保证有些许收益的基础上,给予更多的优惠,但不能包邮,跨国邮费本来就贵,包邮就更没得赚了。
即使这样,价格已经比种花家大部分店面打折时都要便宜了,更别说在横滨。
只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唐栗选购了个别商品作为样品,和伴手礼们一同寄回横滨。
这些样品的样式,甭管小羊羔们喜不喜欢,种花出品,质量都是刚刚的。
就拿羽绒服来说,小孩子长得快,大的一年穿完,小的明年能继续穿,穿个七八年坏掉,里面的羽绒拿出来,还能再做一床羽绒被盖。
这个经验还是以前妈妈这么做,问他某些羽绒服还穿不穿的时候,唐栗随口一问,得知的。
那时候,妈妈把家里所有人穿旧的羽绒服全都收集起来,交给专业人做了两床羽绒被,一床给了哥哥唐茯,一床给了他。
想到亲人,唐栗如今更多的是怀念。
“这是最大码的,大孩子应该都穿得下,晚上还能给小孩子当被子使,你们都试试。”
厚厚的羽绒服被塞进一个白头发男孩的怀里,那男孩下意识抱住怀里厚实软和的衣服,几乎下意识就能想到,若是下雪天时穿着它,该有多暖和。
男孩在大家的注视下展开羽绒服,穿上,这是件长款,且长到脚踝的,能把整个人全都包裹进去,这时候穿肯定很热,但那软软的、沉甸甸的感觉让人安心的舍不得脱掉。
但男孩子还是脱掉了,兄弟姐妹们挨个试了一遍,都很满意。
唐栗接下来又推介了粗毛线,两种毛衣针,以及教人如何打围巾、毛衣的基础书籍。
毛衣成品再便宜都不如毛线有性价比,学会后打起来,穿旧了再拆开重打,一个熟练工一天就能盲打一件毛衣。
此外还有暖气炉,室内保温防寒墙纸材料。
羊组织基地的房子都是集装箱,一层金属皮,保不了温,冬天住冷的要命,贴上室内保温防寒墙纸材料再加上暖气炉,多少能有点用。
另外还有一些别的东西,阿蒂尔·兰波无声地帮忙拆解递给,唐栗接过后,也都一一讲解给小羊们听。
随着唐栗的讲解,孩子们的心鼓鼓囊囊的,像是被什么温暖的软软的东西塞满,又酸酸的,甜甜的,像是装了糖果,脑子都变得闷闷的,想说什么,又都觉得说不出口。
手足无措,说的就是此时此刻的小羊们。
擂钵街爆炸后,除了同是同伴的小羊们,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得到别人,尤其是成年人毫无所求的善意了。
那个白色头发的男孩子开口:“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好呢?”
他一说话,其他小羊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接二连三地开口。
一个粉色头发的,和中原中也差不多大的小女孩,糯糯的说:“妳已经帮助我们很多了,给我们工作,帮我们找工作。”
“妳说是报酬,可我们知道不是的,我们不笨,我们知道妳在帮我们。”
“妳可以敷衍的把我们卖给那些黑工厂的,可妳没有。”
“妳带着我们走了好久,你问了那些店家很多问题,中也说那都是为了保护我们。”
“妳给了我们轻松的工作,只要转一转看看房子就好。”
“妳没有让我们做危险的工作。”
“妳旅行还想着我们。”
“要过冬了,你都帮我们找到了可以便宜卖给我们好用东西的店,能省下好多钱。”
羊得到的最多的善意,就是眼前这位年轻的女大学生给的。
她很有钱,住大房子,有漂亮的花园。
她帮助他们,不是一股脑养着他们,而是花时间,带着他们找能一直获得金钱和食物的工作。
比偷、比抢、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断供的包|养,虽然劳累但光明正大,细水长流的劳动换取报酬的方式更让人安心。
她想让他们好,而不是定时给吃给物,彰显善良,然后任由不劳而获把他们养废。
“原因很简单,我怜悯你们。”
“你们不是成年人,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你们还那么年少,生命才正要精彩,如果有人提供一些帮助的话,说不定未来能有不错的选择。”
“恰好,我有这个时间和能力帮助你们。”
“我想,我愿,我做到,如此而已。”
“如果我没钱,每天还要为生活奔波,纵使我再怎么同情你们,我也还是得先为自己考虑,因为我要活着。我好,我才会考虑其他。”
“如果一开始是这样的开局,我们甚至都不会认识。”
“生活是自己的,我能做的,就是提供一些建议和我认为能用上的帮助,未来怎么选择,还是要看你们自己。”
“以后我还会提供一些别的帮助,到时候要不要接受,就看你们的选择了。”
小羊们消化她说的话,中原中也真诚地道谢并承诺道:“谢谢妳对羊的帮助,以后有需要的地方,羊一定会全力帮助妳的。”
唐栗没有说不求回报的话。
不单方面付出,有来有往,也是维持彼此健康良好关系的方式。
第 70 章 “不可以,乱步,只可以……
第七十章
招揽的事彻底结束, 旅行回来该寄出去的伴手礼统统寄出去。
到相关部门补办在十字路械斗中不幸灰飞烟灭的证件,虽然有点麻烦,但全都补办完毕, 下次旅行再用的时候就不用再麻烦了。
还有阿蒂尔·兰波随身携带着的, 不幸在战斗中碎裂的汝瓷如意。
被阿蒂尔·兰波瞒着唐栗,去中华街被手艺不错的师傅用银缮工艺修复了。
细细的银色如丝网般盘绕在如意表面,缺损找不到的部分也被修补起来,用银色盖住。
天青与银白,色彩搭配上看起来还是挺和谐的, 甚至有一种残缺的美。
能修到这个地步,阿蒂尔·兰波已经知足了, 不过他也没彻底死心。
他在情报贩子那里挂了单子, 寻找可以将物品恢复至完好无损状态的异能力者。
让他可以像委托修复师傅那样, 将其委托给对方修复,异能力那样神奇, 想必这样的异能力者不会没有。
不过这显然需要运气,慢慢来吧。
天气越来越冷, 一转眼就到了大雪纷飞的时候。
在唐栗的语音翻译和帮助下,擂钵街的小羊们在海那边的种花下单了很多过冬物资, 过了一个比去年温暖太多的冬季,甚至还能余下一笔钱。
今年买来的物资,明年、后年、大后年都能用, 这就意味着从明年开始,就不用采购这么多,这么全的过冬物资了,能省下更多的钱。
小羊们不禁畅想,等到以后, 他们慢慢长大,一年比一年有力气,能被成年人相信,能做更多的事,或许也能在擂钵街外的正常的住房区买房子,安全,温暖,要是有小花院就更好了。
今年的唐栗、阿蒂尔·兰波,以及小可爱茯苓糕一起,带上行李和猫窝、猫砂盆一起,开着车一路向三重县驶去。
他们受江户川真理的倾情邀请,到江户川家过年,江户川一致还在外地执行任务,过年回不来,家里只有江户川母子两个,江户川真理便打电话来,邀请唐栗他们来家里过年。
都这么长时间了,孩子们都没来家里坐坐。
今年刚好江户川一致不在,怎么着也该让孩子们过来一起热闹热闹,认认家门。
三重县。
今日的江户川家尤其热闹。
男主人不在家,女主人带着孩子,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收拾两间客房,迎接即将到来两个孩子。
都成年三年了,在江户川真理眼中,他们也还是需要被照顾的孩子。
唐栗是侄女,兰波老师随唐栗这边来。
没错,就这样。*^_^*
江户川真理是很有条理,且细致入微的全职主妇,在她的日常维护下,家里一直都非常干净。
这样就给大扫除省了很多力气,只要花点时间清理一下平时不常打扫的死角,完成起来还是很快的。
乱步猫猫虽然还是个孩子,却已经是有力气的半大小子,日常又有江户川真理监督着不情不愿的锻炼体术,早就可以帮忙抬一些比较重的东西了。
江户川真理让他帮忙抬桌子,搬柜子,他都听话的屁颠屁颠的做得很认真。
就是做完之后嚷嚷着喊累,必须有一大堆粗点心和波子汽水才能好起来。
虽然很受用自家猫儿子撒娇,但作为一名负责任的妈妈,江户川真理表示——
才不惯着他!
“不可以,乱步,只可以喝一瓶波子汽水。”
江户川真理将长发绑在脑后,系上围裙在灶台前忙碌中,灶炉上支起的汤锅里炖煮着番茄牛肉汤,小火慢炖下的浓稠汤汁咕嘟咕嘟的冒着小泡,香气不断从里面飘出来,浓郁鲜美。
细长的汤勺在里面缓慢的上下翻搅,下面的翻上来,上面的搅下去,防止坐锅的同时,还能让汤炖煮的更均匀。
“不嘛,妈妈拜托了,再多给一瓶好不好嘛。”
少年模样的江户川乱步,年幼时偏圆的大眼睛,逐渐往偏长精明的吊梢眼转变,不变的是眼中那一抹继承自母亲的绿意。
如幼猫一般狡黠可爱,全心全意的依赖,满心满眼的都是亲近与信任。
猫猫乱步两只前爪圈住猫妈真理的腰,只敢圈住,不敢乱动,乱动的话,猫妈真理维持不住平衡会撞到锅子,锅子歪斜会掉下来烫伤他们。
“不可以,汽水喝多了就不能好好吃饭喽。”
猫妈真理舀出一些热汤和肉块出来盛进尝味的小碟子里,吹凉它,转身递到自家好大儿的嘴边。
“来,帮妈妈尝尝味道。”
猫猫乱步听话张嘴,啊呜一口全部吃掉,毫不吝啬对妈妈厨艺的夸赞。
“好吃!”
“太好了。”江户川真理眉眼弯弯,拍拍猫崽的脑袋。
“听话,只能喝一瓶,另外粗点心和零食也要少吃,今晚有大餐,吃多了零食饮料,你就吃不下去了。”
“好~”眼见猫妈就是不为所动,猫崽拖长腔。
“一瓶是250毫升的量。不可以把好几瓶的量装在一个大瓶子里。也不可以喝完一瓶后,把其他瓶子里的装进第一个瓶子,装作是同一瓶哦。”
猫妈预判了猫崽的预判,猫崽郁闷,绿眼睛猫崽失落。
“好吧。”
“另外,乱步帮妈妈去给栗君打电话,问问他们到哪里了好吗?”
松开猫妈的腰,两腿迈开小跑去零食柜拿波子汽水,开瓶后,边喝边去固话机处给唐栗打电话。
‘嘟嘟——’
对面接电话。
“喂,你好。”
“莫西!莫西!”超精神的少年音,一听就知道是谁的。
“是乱步啊。小姨让你来问我们到哪里了对吧,我们快到三重县了,差不多再有半个…二十分钟就能到了。”
唐栗心情愉悦,透过玻璃窗看外面的风景。
远行必遭堵车的他们实在受够了堵车!
不知前面是追尾,塞车,还是车祸,总之被困在路上的他们选择了不走寻常路。
阿蒂尔·兰波运用彩画集让车子走空路,在一长排被迫堵车的司机及乘客们震惊、艳羡、嫉妒的目光下,突兀起飞离开车列,施施然飞往最前面不堵的路段。
车子飞到最前面,路过堵车的根源——两位追尾且互不相让,正在骂街的司机跟他们堵住路口的爱车。
车子落在略显空旷的马路上,阿蒂尔·兰波踩下油门,加快速度向前驶去。
挂断电话,乱步猫猫小跑到厨房去告诉猫妈这个消息。
江户川真理:“这样啊,那好吧,乱步帮妈妈拿小鱼、虾子,还有蔬菜过来吧,妈妈要准备一下,待会儿炸天妇罗和小鱼干,唔,猫饭也要开始准备了。”
猫饭无油无盐,比人吃的菜容易做,且一只猫的猫饭量少,很容易做,江户川真理将其放在最后处理。
“好!”
乱步猫猫又有点不乐意地说:“为什么还要准备那只猫的猫饭和小鱼干,那家伙只要给它罐头和猫粮就好。”
可能是属性相同带来的相斥,茯苓糕是货真价实的猫猫,江户川乱步有猫猫属性,两只同性别猫猫相遇,天然带着点互看不对付的感觉。
具体表现在,每次猫妈真理带猫崽乱步来唐栗家做客。
人前还好,猫妈真理和唐栗但凡在一个,一人一猫都乖。
人后,茯苓糕会故意打翻乱步的汽水瓶,乱步会抢走吃掉茯苓糕的小鱼干,茯苓糕气不过叼走丢掉乱步的零食,乱步气恼跑去丢掉茯苓糕最喜欢的猫薄荷,如此反复,也不知道谁更胜一筹。
两个幼稚鬼。
总之,小过节不少,大梁子没有,别别扭扭的也能相处下来。
现在,小心眼的乱步猫猫抖动脑袋上看不见的黑色猫耳,向猫妈真理进谗言,不让给茯苓糕做猫饭和小鱼干。
猫妈真理:“不可以哦,茯苓糕是客猫,理应得到真诚的招待,怎么可以用罐头和猫粮糊弄呢。”
“乱步讨厌茯苓糕吗?”
乱步猫猫鼓起腮帮子:“它讨厌,欺负我,我看它不顺眼。”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们乱步也有欺负回去对不对?”
乱步猫猫:不吱声。
半晌,嘟囔句:“它先惹我的。”
猫妈笑笑不说话,盯——
乱步猫猫不甘心地嘟着嘴,说:“好吧,偶尔我也会先惹它。”
“乱步没有占到便宜,却也没有吃亏,对吗?”
“…唔。”
“虽然有时候会闹矛盾,一起玩的时候也很开心不是吗,这样想想,茯苓糕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对不对?”
就像是生活里互看不顺眼的邻居家的孩子,上学的时候互相捉弄对方,又拌嘴挑衅的同学,偶尔也能在一起互相嫌弃的玩。
况且,比起学校里无法沟通的,对他避之不及,讨厌他的同学,茯苓糕已经很好了,虽然会记仇报复他,但也会和他一起玩,抱起来也软软的。
“好吧,那妈妈就给它做猫饭和小鱼干吧。”
“不讨厌它了?”猫妈真理柔和地说着,伸出手指轻点了点猫崽的鼻尖。
“哼,乱步大人大度,不和它计较。”
黑色毛毛的猫崽骄傲地抬起小脸,双手叉腰,可爱的让人想揉揉他的脑袋。
江户川真理也这么做了,不仅摸摸自家猫崽脑袋上软软的头毛,还捏捏脸颊上正随着年龄增长逐渐褪去的软软的婴儿肥。
“去吧,帮妈妈把食材都拿过来,栗君和兰波老师快要到了,我们也要尽快努力才是。”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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