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第 105 章
骨骼咯咯作响,金线越缠越紧。
云歇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了,此刻她在想,她可能要死了,希望艳鬼可以坚持到城主回来。
眼前的人和物已经开始模糊,金线的光芒刺眼。
她闭上了眼。
下一瞬,捆在她身上的力量消失了,渡魂剑从天而降切断金线。
云歇支撑不住自己,滚落台阶,匍匐在地喘着粗气。
他们尊上从浮生小筑的门口走出来,从容走下台阶,从青石地板上拔出了渡魂剑。
临渊右手提剑,左手背负在后腰,风过吹起他的玄衣。他冷笑,“什么人竟敢独闯无荒城?”
黑袍人知道今晚是杀不死艳鬼了,只得先行撤退。
但是,临渊回来了,怎么会让他走?
黑袍人一退,临渊马上提剑跟上。
临渊一个闪身,拦在了黑袍人面前。他提剑负手而立,渡魂剑剑锋泛着冷光。
他勾唇冷笑,“无荒城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
他垂眸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狰,又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吐血的云歇,“什么东西竟敢来欺负到无荒城头上了?”
临渊提剑率先而上,黑袍人手中的金线向他袭来,被锋利的剑锋尽数切断。
渡魂剑直穿黑袍人施下的屏障,那人无法,只得幻化出长剑抵挡。
剑锋相碰,发出令人心惊的声响,下一瞬,黑袍人的剑便被砍成两截摔落地上。
抵挡最致命的一击,黑袍人的身影已经后退在十步之外。
临渊踢了一下地上的劣质剑骸,讥讽一笑,“连自己的本命武器都不敢拿出来,怎么?是怕有人把你认出来么?”
黑袍人转身就走,临渊跟上。他且战且退,对临渊的每一招攻击都只是躲避。
临渊知道黑袍人的目的是离开无荒城。
无荒城中的结界,落阶重新布置一番,在无荒城中,各方的灵力都会受到压制。
而且看他的模样,根本不敢漏出自己的真面目,是怕人认出来罢?
黑袍人在无荒城中便会被束手束脚,那临渊怎么会让他逃脱呢?
临渊一个闪身拦在他身前,黑袍人止住了脚步,下一瞬,金针从天而降落成一个阵法把临渊困在其中。
临渊挥剑躲避,黑袍人趁机穿过黑夜往城门结界而去,金针被尽数斩断,临渊跟了上来。
他手腕翻转,渡魂剑凌空而出直取黑袍人背后空门,那人蓦然间停了脚步,在千钧一发之际,黑袍人转身直面凌空穿来的渡魂剑,临渊还以为他不怕死。
下一刻,长街两旁的结界骤然碎裂。
黑袍人朝右边伸出了手,方才还在结界内看热闹的妖魔鬼怪被一股力量抓了出来,瞬息间飞至黑袍人和渡魂剑之间。
临渊一惊,渡魂剑瞬息间消失不见,唯有一道剑气穿过妖兽的躯体。
被用来挡剑的妖兽瞪大双眼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像被丢破布一样随手丢在了地上。
临渊伸手,消失的渡魂剑重回他的手中。
他扫了一眼长街四周,冷声道:“回去躲好不要出来。”
胆小的妖怪已经躲回去了,但是有不怕死的,大喊着冲出来要帮忙。
刹那间,长街之上挤满了妖魔鬼怪,把黑袍人围在其中。万人空巷,与落阶进城那日有过之而无不及。
黑袍人低头冷笑,“落阶竟然真的能收复这一城的恶兽?我以为她会死在这里。”受完雷劫几乎散尽修为,入城时就该被千兽踩踏而亡。
临渊提剑,笑得轻蔑,“你太少看她了。”
落阶低调不争不抢,不是因为不能,只是她不想。
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临渊说起落阶唇角还是不由自主地绽出一抹温柔笑意,“她从洪荒杀到今日,在六界之中威名远扬,而你,又算哪位?”
这一句话,彻底惹恼了黑袍人。
他声音低沉,冷意更甚昆仑山的积雪,“我本不想在这里与你们动手,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黑袍人抬手,手势交错,周身腾起一阵黑气,临渊大喊一声,“后退。”
但是来不及了,黑气往四周冲击开来,除了瞬息之间后退的临渊,围着黑袍人的妖魔鬼怪都被黑气冲倒在地。
那人冷冷一笑,手掌摊开,一卷画轴出现在他手上。
临渊目光落在画轴上,心头一惊,“魂阵?你到底是谁?”
之前他被困魂阵,想起前尘往事的落阶破阵把他从魂阵中带了出来,枫木林中的魂阵已经收回落阶手上。
后来落阶受堕神之刑后,在枫木林养伤时,把魂阵交回给辰枢。
眼前的人决不是辰枢,但是他却拿着魂阵。
临渊想不明白。
黑袍人诡秘一笑,“我原觉得时机未到,既然你这么用力阻挠,想必是天意吧。”
他把手里的画卷用力一择,画卷在苍穹之上徐徐展开,把整个无荒城上空都遮住了,看不见浓云密布的天。
画卷之上蓦然落下无数的黑影,黑色骷髅一样的头拖着一条长尾巴。,看到长街上的妖魔鬼怪就要冲上来啃食。
无荒城中的妖怪都是有修为的,与凡人不同,怎会坐以待毙?
大家都从地上爬起来击杀黑影,长街上的人顿时被黑影拖住了,无人理会黑袍人。
临渊挥剑砍断想啃食他胳膊的黑影,黑影发出凄厉噬耳的惨叫声。他已经明白了,黑袍人祭出来的根本不是魂阵,只是与魂阵相同的卷轴。他到底要做什么?
不待临渊再想,黑袍人身形一闪,消失在妖魔怪鬼包围的圈子里。
临渊顾不上其他人,只得提着渡魂剑跟上截获,不让那人走出无荒城。
黑袍人狂奔,临渊跟紧。
黑袍人没停,无荒城确实不是一个动手的好地方,落阶的法阵层层重叠,压制灵力也压制法器,他在这里讨不了好处。
现在不止是临渊,连无荒城的妖怪都出来围堵他。
落阶虽然还未回来,但是他知道,北州城之事拖不住落阶太久。
他的原定计划,用北州城支开落阶,他潜入无荒城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艳鬼,然后离开。
结果遇到一只碍手碍脚死拖着他的上古凶兽,还不凑巧撞上临渊。
他在这里和临渊打斗讨不了好,迫不得已舍弃一张卷轴拖着无荒城的妖魔鬼怪。
他必须要先出城。
身后的临渊还在穷追不舍,眼看已经到了城门结界处。
临渊一个瞬身落在他身前,挡着前路。
执剑的人负手冷笑,“既然来了,为什么要急着走?”
黑袍人没动,风吹过,吹起他的黑色衣袂。
那人笑声诡谲,大声道:“既然你要找死,我便成全你。”
被迫计划提前而已,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黑袍人抬起手,指尖在虚空中画了一道法阵,红色字符翻飞,他手掌印上空中漂浮的法阵,突然,他跪在地上,一巴掌拍在地上,手掌的法阵印在青石地板上,瞬间法阵扩大铺满整个长街,灵力向四周翻涌。
临渊不知道是什么法阵,不敢站在上面,只得瞬身闪开离开法阵的地界。
地上红色字符急速转动,黑袍人站在法阵中央,他的手垂下,指尖滴血,吸食了血的法阵越发鲜红。
风雨欲来的天越发幽暗,蓦然间,紫色闪电裂破苍穹,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劈在艳红的阵法上。法阵的灵力向四周扩散,顷刻间,无荒城的所有结界尽数碎裂。
黑袍人站在阵中,他被法术反噬,猛的吐出一大口的鲜血。
没有无荒城的结界压制灵力,卷轴中飞出来的黑影更加狠戾,声音越发尖锐可怖。与无荒城的妖魔鬼怪纠缠一起,长街之上战至一片混乱。
临渊以为他破阵是为了逃跑,提剑就上去截住他的去路。
黑袍人阴恻一笑,手中化出一柄无形剑与他战至一处。
很明显,那人的剑术在临渊之下,但是他的法术高超,临渊一直无法打赢他。
没有了无荒城结界的压制,黑影的力量更为强大,追着无荒城中的妖怪的血肉撕扯,黑影吸食妖怪血肉之后,天空上方的画卷越发光芒四射。
金色的光照耀,整个无荒城亮如白昼。
临渊与黑袍人交战,也顾不上无荒城的其他妖怪,他只能拖着黑袍人,等落阶回来。
在昆仑山的时候,落阶说他们已经理得差不多,她会先回无荒城。按理来说,落阶应当比他早回无荒城,她如今不在就是有事出去了,大约是这才让黑袍人有可乘之机。
无荒城结界一破,落阶会有所感应,估摸着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他只要不让黑袍人逃脱,等到落阶回来。
那人似乎已经不打算逃离,更像是在拖时间。
临渊的剑招越发狠厉急进,打得黑袍人节节败退。
无形剑与渡魂剑交锋之际,临渊一个错身,直取他的心脏,那人猜到临渊想法,回身阻挡。无形剑被击开,他只得侧身闪躲,渡魂剑剑锋擦着他的手臂而过划出一道血痕。
飞出去的渡魂剑下一瞬飞回临渊手中,临渊瞬身上前,黑袍人抵挡得愈发吃力。
天空中的电闪雷鸣,紫色裂开穹苍,风起云涌。
后方妖怪和黑影的厮杀声越发可怖。
临渊反手一剑,直冲他咽喉,黑袍人无形剑相抵,临渊身影消失在他眼前,却在下一瞬出现在他身后,渡魂剑刺穿他的腰腹。
他瞬身一闪,终是被刺出一个伤口,黑袍人用手捂着伤口,指尖念诀,伤口的血马上被止住。
指尖沾着赤金色的血,他用自己的血画了一道诀。
红色的符咒与天空中的画卷相碰,裂出一道口子。
无荒城突然狂风涌现,画卷生出一股力量,把底下的黑影和妖魔鬼怪都吸入其中。
刹那间惨叫声响彻天际。
临渊反应过来,他原以为不是魂阵,只是养黑影的容器,这般一看,就是复刻的魂阵。却比落阶所锻造的魂阵更为诡秘,黑影啃食精魂后似乎会增强画卷的法力。
画卷的力量越发强大,周围的风越来越大,临渊用尽全身灵力相抵,发现根本无法抵抗。
黑袍人冷冷一笑,笑声却突然被止住,因为临渊提着剑上来刺穿他的肩胛。他愤怒不已,用力一掌拍在临渊的胸膛上,临渊被击飞出去,吐出一口血。
灵力已经不足以抵抗画卷的力量,但这不是落阶的魂阵,里面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他不能去。
渡魂剑剑尖插入青石地板上,临渊紧握着剑柄,单膝跪在地上盯着前方的人。
临渊提剑打算再来一击,黑袍人却瞬身出现在他眼前,一脚把他踢飞出去。
画卷吸食他,他被风卷到半空之中,即将被吸入其中。
蓦然间,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他就这样被硬生生扯出了风眼之外。
落阶瞬间在四周布上结界,阻挡画卷的吸入,原本被吸到半空之中的妖怪跌落回地上。
黑袍人见落阶出现,马上收回卷轴,飞身欲走。
落阶消失又出现,拦住了他的去路。
风吹起落阶的长发,繁复的紫色裙摆被吹得如同盛开的繁花,落阶笑得淡然,“既然来了,不坐下喝杯茶吗?”
黑袍人一句话没说,转身想从别处离开,发现不知何时,辰枢、呈越、璃月站在他身后,四人的站位把他围困其中。
辰枢率先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黑袍人依旧没有回答,手里幻化出一柄无形剑,剑直冲最为薄弱的璃月而去,璃月没料到他突然发难,反应飞快的呈越瞬身过去提剑阻挡,便是此刻,呈越的位置成了缺位。
黑袍人从缺位的位置冲出去,下一瞬,临渊出现在呈越原本的位置,提剑阻挡他的去路。
呈越拉开璃月,迅速变换位置,四人还是呈包围之势把他围困在中心。
黑袍人逃离的计划落空。
辰枢看着黑袍人,再次问道:“你到底是谁?”辰枢皱眉,那人对他们非常了解,他甚至清楚他们四人之间,突破的缺口是璃月和呈越。
那人对他们的了解深厚得像是在照镜子。
意料之中的没人回答。
落阶轻轻笑了笑,“你们还没猜到么?”
她扫过他们三人皱着眉茫然的脸,看向黑袍人,“是你对吗?师尊。”
“师尊”两字一出现,在场所有人都震惊,就连临渊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璃月看向落阶,“怎么会是师尊?不可能。”
落阶目光依然落在那人身上,原本所有一切都只是猜测,她见到复刻的魂阵那一刻,猜测闭环,答案尘埃落定。
“你想复刻魂阵对吗?枫木林里紫重仙人藏起来的那张魂阵图纸,是你的,对吧?”那张她曾经看过的锻造不出魂阵的图。
黑袍兜帽被掀下,黑袍人一直隐藏的面目被揭开,千年之前已经闭关不出的微尘看着众人冷冷一笑。
璃月仍然不相信,睁大的双眼含着泪,“怎么会?一定是你这个怪物伪装成我师尊的模样。”
“你一直教导我们要心怀苍生,如今你把苍生置于何地?”她从孩童时便拜在微尘座下,一直被微尘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所学的原是虚妄,教她心怀苍生的人现在把苍生踩在脚下。
眼泪从夺目而出,璃月死死咬着嘴唇,“你说啊,你说是不是你这个怪物伪装成我师尊的模样。”
“璃月。”呈越低声喝住她。
微尘冷笑,“我复刻魂阵也是为了天下苍生。”
落阶觉得好笑,眼眸冷意如同冬日溪水,“你用这么多苍生的命去复刻魂阵说是为了苍生?”
“落阶,从前我便知道,你与我们不是一路人。”微尘摇头,而后冷漠地看着她,“妖魔弑杀神族和凡人,为什么要留着他们?”
落阶笑了,“妖魔不是生灵么?为什么不能留着?”
微尘:“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落阶看了一眼天,觉得好笑,便真的笑出声来,“好一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她生来是神又如何?她不是洞溪渊生出的灵识,所以她是异族,被排斥在外,从未得到公平。
“其实三界议和的时候你根本不同意对吗?但是你没有办法不同意,神族就是打不过妖魔,你被迫接受这个事实。
所以出头议和的我在你看来就是做错了,你觉得我应该为神族战死到最后一刻也要杀绝妖魔,不应生出与妖魔共存的心思对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
微尘听到这话却笑了,“不对吗?落阶。妖魔的心思本就是不纯,杀绝有什么不对?我们神族为什么要护着人界?如果没有妖魔的存在,人族还需要我们护在身后吗?所以我有什么不对?牺牲一部分的凡人,保护剩下的凡人。”
他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昔日我不是这般教导你们的吗?”
他想得到一个认同,却无人认同。
“师尊,我以为是我生出了心魔,其实原来是你。”落阶看着他,“紫重仙人做错了什么?他只是发现了你的秘密,你就把他置之死地?他是你的好友啊!”紫重仙人的雷劫来得蹊跷,她不信微尘没有从中动手脚。
“他错了,他错在不应该阻止我。”
风过寂静,无人说话。
微尘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一直是所有人当中最为聪慧的,可惜,与我的想法背道而驰。我其实后悔没有杀掉你,明明很多机会,我却依旧留着你。”
无界灵狱的时候,她入无荒的时候。
“是啊,这么趁手的工具,留着给神族卖命不好么?”
微尘笑了,“你对自己的认知可真是正确啊。”
“所以师尊,事已至此,不认输么?”
微尘摇头,“输?我可不会输。我的想法依然没变,杀绝妖魔,就能把苍生护在身后,就算没有苍生有什么要紧?甚至连神族都不需要有。”
话落,在场所有人都一惊。
微尘伸出手,手掌上出现四张卷轴,他冷冷一笑,把它们全部扬至半空之中。
画卷在半空之中徐徐展开,无荒城内忽然之间生出一股狂风,卷起每个人的衣袍。风太大甚至吹得睁不开眼睛。
“四个魂阵,是我给你们的坟墓。”指尖划过虚空,微尘大喝,“起。”
魂阵祭起,生出了强大的力量即将要把在场所有人都吸入其中。
微尘看着落阶哈哈大笑,“魂阵对你无用,但是,他们四人,你能保住谁?”
落阶施下一道屏障,暂时阻挡魂阵的力量。他们四人用法术相抵,却也帮不上落阶的忙。
方才从半空中掉落的妖魔鬼怪瞬息间被吸入魂阵之中,吸食了妖怪的力量,魂阵愈发强大,风也越来越大。
微尘不是落阶的对手,但是,他只需要等到四个魂阵把临渊、辰枢、呈越、璃月四人的灵力吸食完毕,便能生出更加强大的魂阵对付落阶。
落阶生出的屏障层层重叠,微尘生出黑影啃食落阶所设的结界。
两个隔空斗法。
“落阶,你别忘了,你从前的本事都是我教的,压制你还是容易。”
落阶淡漠看他一眼,“师尊,你错了,你连锻造魂阵都需要复刻,还花费了这么多年,用了这么多魂魄,其实你与我,还是相差很远。”
微尘听了也不恼,嘴里念着诀,打破落阶所设的屏障。
临渊之前与微尘打斗时已经负伤,不知道能坚持到何时?落阶看了一眼实力最弱的璃月,璃月似乎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如果璃月被吸食,就无可挽回,他们都得死在这里。
她自知不能任由此下去,她得想法子破局。
周围狂风四起,落阶回头望临渊一眼,魔尊玄衣翻飞,风吹起他的发,他用渡魂剑支撑自己跪在地上,他抬眸与她对视,张嘴只说了两个字。
两个字,是破局的关键。
落阶用尽灵力叠加在屏障上,微尘被她的法力压制唇边已经溢出了鲜血,他依旧淡定。落阶对他粲然一笑,收了压制微尘的灵力,飞身退至辰枢一旁,大喊,“魂阵给我。”
微尘眼中慌张一闪而过,用法术攻击落阶和辰枢,落阶设下的屏障被击碎,落阶管不上了,接过魂阵后以身挡住了攻击辰枢的杀招。
她滚落地上,吞出一口鲜血。
落阶施下屏障减弱,璃月终究坚持不住,被魂阵吸至半空,呈越毫不犹豫的撤了自身法力去拉着璃月。
没有犹豫,落阶爬起来,择地有声,“师尊,我从来都没有错,错的人是你。”她用尽灵力祭出魂阵。
画卷铺开,把她和微尘都吸入其中。
狂风翻飞,风过无痕,眼前是被毁前的洞溪渊。
她和微尘相对而立,她手里紧握着枯叶剑。
微尘看到眼前景致,有些许恍惚,白发的老头子似乎变成曾经的慈祥模样。
水渊旁他们上学时的桌椅依旧整齐,昔日的朗朗读书声似乎还萦绕耳边。台阶上山宗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什么都没变,却又什么都变了。
曾经在这里读书的人,如今提着剑看着他。
微尘回过神来,轻轻一笑,“你想杀了我?”
“是。”眼神不曾回避,她直视着微尘的眼睛。
“在魂阵里杀了我,你也会死。”
“我知道。”她缔造出来的魂阵,她又怎么不知道呢?魂阵之中是幻境,困在幻境中的人死去,幻境崩塌不复存在。
微尘复刻魂阵,所以微尘也知道。
微尘冷笑,“为了杀我,不惜赔上你自己。”
落阶声音平静不带一丝悲伤,她垂眸看着书桌上不知道是谁镌刻的小抄,“你不死,他们就要死了。”
“我们两个,换他们四个,怎么算都是很划算的。”落阶顿了顿,“师尊,其实我在这里杀死你,又何尝不是回到最开始。”
——我从北海攀山涉水而来,拜入你的门下,是一切的开始。
落阶瞬身出现在微尘身前,手中的枯叶剑毫不犹豫捅进他的腰腹,赤金色的血顺着剑尖滴落。
下一刻,山宗的屋顶像融化的蜡,慢慢滴落下来。水渊平静的水面开始冒出泡泡,桌椅和树木也在慢慢融化、滴落。
眼前整个景象都在融化,慢慢变成灰色,唯有他们两人是鲜艳的。
微尘低头看着刺穿他的枯叶剑,吐出一大口鲜血染红衣襟。
落阶歪头看着他,“师尊,好像一切都是宿命,从这里开始,又从这里结束。”
她笑了笑,声音平静不起波澜,“何必呢?”
问他,又想是问自己。
整个洞溪渊都在融化、崩塌,直到所有景象变成灰色,幻境消失……
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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