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青春校园 > 捡恩不知道 > 18、第十八块碑
    “我……”


    孙捡恩沉默半天,依然不看卢椋,她偏头,不知道窗外溶溶的月色撒在她身上,她更像卢椋画册里的模样了。


    “你都听到了?”


    不知道过了许久,卢椋听见孙捡恩问。


    她把买来的东西放到一边,点头道,“听到一两句,还是上次和你说话的朋友吗?”


    孙捡恩性格古怪,人漂亮不好接近,卢椋很难想象到她会有这么一个聒噪的朋友。


    孙捡恩点头,“她叫安璐。”


    她依然很尴尬,柔软睡衣包裹下的身体自觉地往边上挪,卢椋走到她身边找锅,“我煮个火锅,你吃吗?”


    孙捡恩:“什么?”


    不是在说朋友,怎么又吃火锅。


    这不是孙捡恩的吃饭时间,对卢椋来说饿了就吃是人类的天性。


    “你不饿吗?我们可是早上四点吃的斋饭。”


    寺庙里就是白粥素包子和馒头,小菜倒是很爽口,一天过去也早就消化完了。


    卢椋看了孙捡恩两眼,“跳舞不是很需要体力吗?你吃的也太少了。”


    她对这个专业一窍不通,完全是外行人看热闹。


    虽然好奇搜过孙捡恩的表演现场录像,依然看不出什么门道。


    只知道孙捡恩跳舞的时候和平时完全不是一个样。


    孙捡恩:“最近不跳,少吃。”


    卢椋买了不少东西,塑料袋上还印着当地某火锅食材的广告。


    孙捡恩想到第一次看她朋友圈下拉看到的那些转发送什么的消息,似乎也有这么一条。


    孙捡恩很少发朋友圈。


    以她的性格完全干不出为了赠品发朋友圈让人点赞的行为。


    卢椋好像不在意这方面的面子和人情,顶着aaa卢家石雕的名字在别人的朋友圈里留下无数痕迹。


    这也算广告宣传的一部分吗?


    可卢椋也会发日常,虽然拍的都是一些外卖。


    什么披萨的芝士卷边很好吃,希望大家也尝尝。


    孙捡恩和她的共友是那天加上微信的蓝迁和甘澜澜两口子。


    几乎卢椋的每条朋友圈下面都有她俩的点赞。


    孙捡恩点进过这俩人的朋友圈,好像也差不多。


    什么鸡锁骨买一斤送半斤,发朋友圈再送半斤。


    到底多好吃啊,不就是路边摊。


    孙捡恩是真空长大的,在学校的城市也算见过校门口深夜的烤面筋和卷饼摊位。


    安璐就爱吃土豆丝卷饼,这些扬草没有。


    更别提蓝迁发的赶大集,南方人也这样吗?


    大概是她盯着卢椋的塑料袋看了老半天,卢椋说:“那我算上你这份了啊。”


    她也不太懂学舞蹈的一天要吃多少东西,是不是像之前甘澜澜嚷嚷减肥,在群里让大家监督她每天只吃一千两百卡。


    墓碑师傅和化肥店老板干的都是体力活,难以想象一天就吃那么点怎么干活。


    她和蓝迁吃大馄饨都要吃二十个。


    刚才的尴尬似乎就这么揭过去了,孙捡恩疑惑地问:“你不生气吗?”


    卢椋:“生什么气?”


    “因为你朋友开的玩笑?”


    她一天到晚在厂里,住处也没什么厨房用品,电煮锅似乎都是火锅食材店送的。


    还掏出一包魔芋面给孙捡恩看,“特地买的,这个你应该能吃。”


    偶尔孙捡恩没有卢椋大她七岁的感觉。


    她分不清卢椋是无意还是有意。


    孙捡恩:“你到底听到多少?”


    卢椋:“你说你不会半夜来我房间那段吧。”


    水煮沸很快,锅底冒出香气。


    卢椋站在孙捡恩边上忙活,问孙捡恩吃不吃。


    孙捡恩扫过一盒盒的肉卷,很难想象这些吃完还能睡着。


    李栖人在的时候从不允许她深夜吃东西,她自己胃不好,也严苛要求孙捡恩。


    多年的习惯也令孙捡恩没什么食欲,唯独在吃的方面,她最没有欲望。


    卢椋看她不走,自己转身她也转身,有种养了小动物的感觉。


    她知道孙捡恩不放心要个答案,说:“不用担心,你真来了我也不害怕。”


    孙捡恩看着她,“为什么?”


    卢椋好像一点也不知道孙捡恩为了她思绪烦乱。


    她满脑子都是煮开的火锅,和自己煮下去的红薯粉条。


    “对付你小意思。”


    她比了比孙捡恩的手腕,光下两个人的手形都有强烈的对比。


    卢椋的手一看就是常年做工破坏的。


    皮肤和柔嫩无关,手背上的青筋像是土地上起伏的山峦。


    哪怕皮肤不白,却增添了几分坚实的安全感。


    孙捡恩是典型的肤白貌美,唇红也齿白,睡得太久头发也能服帖。


    卢椋看她低头对比两个人的手,有点像粉鼻头的白色小猫。


    白猫十个里有个貌美的就不错了,卢椋莫名想到猫和老鼠里的白猫,忽然笑了一声。


    孙捡恩:“笑什么?”


    卢椋:“我玩了这么多年石头,功德碑都能扛起来,对付你绰绰有余。”


    “不吃饭的小家伙。”


    孙捡恩:“我又不是弱不禁风。”


    她说这话很没有说服力,卢椋知道她抬28寸的行李箱绰绰有余。


    有些人生活方面不具备完全的自理能力,一个人住酒店都心慌。


    卢椋说:“我是被饿醒的,醒来发现冰箱没东西,外卖也没想吃的,就出去买了。”


    她也很意外孙捡恩的长睡眠,“你这一觉也够长的啊。”


    孙捡恩:“你中途不也没醒吗?”


    锅底煮开冒出滋滋的香气,卢椋懒得去外边,厨房小聚气,也不那么冷。


    她从外边拎了折叠凳打开递给孙捡恩一支,“中途醒过,我还去了趟工厂呢。”


    到底是老板,走不开的事儿太多了。


    卢椋给外婆送了菜,在老人家里吃了一块猪蹄。


    本想给孙捡恩带的,想想还是算了。


    孙捡恩手上被塞了一双筷子,惊讶的问:“你还出去过?”


    她浑然不觉得自己像是查岗的,卢椋点头,“我还有生意的,妹妹。”


    她喊孙捡恩妹妹很熟练,就像之前没对过岁数喊的姐。


    似乎是一种常见的社交礼仪,在孙捡恩听来多少有几分敷衍,忍不住说:“你有几个妹妹?”


    卢椋倒了蘸料开吃,她的外套丢在一边,卫衣的袖子微微往上撸起,鼓着腮帮子说:“堂妹表妹都挺多的。”


    孙捡恩:“别的呢?”


    卢椋想了想:“什么妹妹,情妹妹?”


    到底顾忌和孙捡恩认识没多久,卢椋没怎么露出在熟人面前的姿态,这会纯粹是吃高兴了,泄出一小缕,孙捡恩就感觉到了不同。


    “你有吗?”


    卢椋:“没有。”


    她觉得孙捡恩纯粹是人生地不熟的把她当成救命稻草了,克制着不往那边想,还试图拨乱反正,“吃点吧,你们家难道有吃饭不许说话的规矩吗?”


    孙捡恩:“你怎么知道?”


    卢椋唉了一声,“那多无聊啊,吃饭就是要聊天。”


    孙捡恩:“有那么多可聊的吗?”


    厨房很小,她们靠得很近,火锅的味道笼罩彼此.


    孙捡恩吃的那份还要清水涮涮。


    蓝迁也和卢椋提过,说你那小恩,吃饭和小狗小猫一样,不能吃咸。


    卢椋看了乐了半天,现在看孙捡恩还是这样,唉了一声,“有啊,比如聊聊你朋友为什么给你出馊主意。”


    “你要是想谈恋爱就找同龄人。”


    她从外边回来,深夜吃火锅不过是人生普通的一天,不知道对孙捡恩来说全是初次体验。


    孙捡恩:“我没有……”


    她在心里忏悔,“想谈恋爱。”


    卢椋本来想给她盘过去的,孙捡恩就是个潜在犟种,不如直说。


    “那你还问我有没有忽然想亲人?”


    这都是令卢椋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她说服自己不过是和小妹妹聊天。


    但孙捡恩的目光装也不装,就盯着她的嘴唇看。


    对本来就心怀鬼胎的人来说简直像是西天取经的难度。


    孙捡恩:“你不是说会有吗?”


    那时候卢椋东拉西扯一大堆,孙捡恩都被她说服了。


    正常现象,那要怎么克服呢?


    卢椋:“是会有啊,想归想,又不一定要做。”


    “大学生谈谈恋爱也没什么啊,你朋友说的也对。”


    “还是找同龄人有共同语言吧。”


    孙捡恩还是吃饭和说话分开,卢椋的筷子敲了敲她的碗,催促她快吃,自己一边下青菜,毫无形象可言。


    孙捡恩:“我和同龄人没有共同语言。”


    她的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食物,“她们说是我魔芋。”


    卢椋:“饱腹感强,这算赞美。”


    她又开了一瓶汽水,似乎专门给孙捡恩买了一瓶凉茶,上面写着0糖0脂。


    自己买的时候都笑了,都吃火锅了,还欲盖弥彰。


    “你不是有朋友吗?”


    卢椋回忆起那些惊人之语,“也太活泼了。”


    “你休学来这里两个月,同学还都在上班吗?”


    孙捡恩嗯了一声。


    卢椋:“没有毕设之类的吗?”


    孙捡恩:“期末和毕设都是跳舞。”


    她提到跳舞脸就垮了下来,“老师也说我跳舞少了什么。”


    卢椋敏锐察觉这是个坑,不想踩,假装忙活往锅里倒丸子,奈何孙捡恩不仅是个犟种还不懂任何人情世故。


    “安璐说我可以从你身上找灵感。”


    没有人爱听这种话。


    卢椋坐了回去,默默盯着沉底的火锅丸子,“孙捡恩,我说过了我没有特殊服务的。”


    “我不轻易谈恋爱,如果可以,更希望谈了就是谈一辈子。”


    她收敛了刚才的嬉皮笑脸,深邃的眉眼倏然沉静下来,像是大殿内神佛的一隅,写满了不可接近。


    到底哪个是卢椋?


    孙捡恩的心更蠢蠢欲动,“你怎么保证有一辈子的恋爱?”


    她是没有过,不代表没有见过。


    母亲的感情就是一本烂账,从孙捡恩的名字可见恨意。


    孙捡恩不喜欢这样的亏欠和天人永隔。


    卢椋:“我相信有,不能保证。”


    她继续下肉卷,漂浮的肉卷红得像是石中点起的火,卢椋坚定那么多年,就是贯彻宁缺毋滥的准则。


    她不要莫名其妙的喜欢,也不喜欢孙捡恩这么突如其来的觊觎。


    太青春期的匆匆,结局显而易见。


    孙捡恩:“那你一辈子不和人亲嘴吗?”


    怎么又回到亲嘴的问题了,卢椋失笑:“你就这么想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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