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里’这个名字与酒吧看起来毫不相干,实则却是整个沪市最有名的夜场,最开始老板打着这个名字开始推广时还被不少人嘲笑,如今它已经从网红打卡地变成了会员制的酒吧。
梁枝跟着丁锐启进门,被迎面而来的一股重金属的热浪险些拍出去,她忍不住拧眉,挽住丁锐启的胳膊小心翼翼的避让着才不到八点就已经喝的醉生梦死的其他人。
丁锐启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抚道:“没事,一楼舞池这样,二三楼的包厢就好了,那里清净,还有你们女孩子都爱喝的果茶。”
他的安抚在梁枝顺着台阶上二楼,身后的门关上,将一切声浪都隔绝在后时起了效果。
酒吧二楼的隔音做的很好,一楼舞池中的声浪对二楼造不成什么影响,只让人觉得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这算是梁枝第一次正儿八经来这种夜场,她眼中难掩好奇。
整个二楼除了一些门前的照明灯外,算得上是昏暗的,楼道狭小的只能容四五个人通过,但丁锐启推开早约好的包房门时,像是打开了一个新的天地。
但从外看,压根看不出这里能有这么大的空间。
包厢内,大到能放下台球桌和牌桌,大概有十几二十个年轻男男女女正在聚在一起玩,打牌的唱歌的,干什么的都有。
有人看到丁锐启来了,抬手招呼:“丁少,这边,过来玩两把。”
丁锐启跟他挥挥手没有直接过去:“我先去跟小温总打个招呼。”
他口中的小温总是从京市来沪市探亲的温斯霆,家里以前做了些房地产生意,在这个行业即将跌入谷底前如有神助的将大部分抛售,存了一大笔现金流。
现在他接管温家后主要做一些投资,听说最近对医疗行业比较感兴趣。
所以这个局里除了一些年轻人,剩下的都是奔着他来的,从他指缝中漏一些,就足够小的企业起死回生。
程清淮比丁锐启和梁枝早来一步,眼下正跟温斯霆坐在一起闲聊。
他与温斯霆小时候一起玩过,现在工作上多有交集,关系比其他人要好一些。
“温总,好久不见。”丁锐启面带笑容端了一杯酒跟温斯霆碰杯。
温斯霆没喝酒,端了一杯茶:“丁少最近在忙什么呢?”
他不需要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喝酒,丁锐启也不会追问。
“就家里那些事,您呢?最近有什么好项目别忘了捎上我啊。”
“这是当然,你若是感兴趣,随时都能来入一股。”
两个人的寒暄梁枝插不上嘴,也没有想参与的意思,不着痕迹的跑神,被坐在沙发上的程清淮尽收眼底。
藏在黑暗中的男人眼底带着笑意,轻轻抿了口杯子中的茶。
梁枝明明处在黑暗中,跑神的样子像是误入凡间的精灵,此处嘈杂的环境与她更像是一种亵渎。
明明这个局是程清淮喊他们一起来的,现在却有些后悔。
这里不适合梁枝。
寒暄完后,丁锐启就要去跟最开始喊他的朋友过去玩,自始至终梁枝都默不作声的在他身后陪伴着。
“等一下。”程清淮开口,昏暗的环境里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听到他的声音,“隔壁还有个包厢,小公主不是要人陪玩吗,丁少,这边乱糟糟的,不如让弟妹去那边?”
温斯霆眼底有些疑惑,不动声色的看了程清淮一眼,“本来想着跟兄弟们聚聚的,结果我家小公主非要哭着闹着要跟着来,那边倒是比这边安静一些,不如让这位……”
丁锐启介绍梁枝:“我女朋友,梁枝。”
“那也就是弟妹了,不如让弟妹去陪她玩一玩?”
“这……”丁锐启有些迟疑的看向梁枝。
他知道跟温斯霆打好关系没有坏处只有好处,但这几日他与梁枝的感情更为深厚,丁敏也交代过他,让他收敛脾气,多多听梁枝的想法。
程清淮将茶杯在桌子上放下,起身时那股身居高位的压迫感袭来,“小公主才三岁,现在应该在看动画片呢,梁小姐,你酒精过敏,在这里也玩不痛快。”
他跟前的茶杯在此刻可以视而不见,静静地注视着梁枝。
那边的人开始催着丁锐启过去玩牌,梁枝垂眸思忖了一下。
环视四周正在喝酒的人,去陪三岁小朋友比在这里好,只是她拧眉在于,程清淮明明知道她可以喝酒,却偏偏点出她酒精过敏……
她抿唇点头,“好。”
她既然答应了,丁锐启也没用程清淮送,拿了杯果茶,自己将梁枝送到了门口保证道:“等你玩累了来找我,我送你回家。”
他想了一下,又叮嘱了一句:“如果小朋友不太好相处,也不用太勉强自己,你也是个小朋友,不必委屈。”
“好。”
梁枝还是一如既往的乖顺。
这边包厢里,温斯霆看出些端倪,程清淮比丁锐启这个正牌男友都要在意那个叫梁枝的姑娘。
抬肘碰了碰程清淮:“你什么意思?”
程清淮眼睛都没抬一下,“这不是怕你闺女无聊吗。”
“那你将人家丁锐启的女朋友送过去算什么?程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
“你懂什么。”程清淮懒得理他。
丁锐启返回包厢上了牌桌,程清淮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收回眼神,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背地里想什么就无人知晓了。
秦执礼今天有事,来的晚了些,推门与其他人打完招呼后一屁股坐在了温斯霆和程清淮的中间,脸上有些嫌弃:“不是吧,你俩来夜场还玩素的,就喝这玩意?”
其他人都在各玩各的极尽热闹,就他们这跟茶楼一样。
他对茶几上放着的茶嗤之以鼻,自己开了瓶威士忌,在玻璃杯中夹了些冰块,澄色的酒液落入杯中,冰块浮起,他喝了一杯后喟叹一声:“男人就应该喝这个。”
随后扬起晃了晃:“温少,程少,不来一点?”
温斯霆笑着摇摇头:“闺女在,不方便喝。”
秦执礼左右张望:“沁沁在哪呢,怎么没来跟大爷我打招呼。”
“秦大爷,隔壁开了个包厢,保姆陪着呢。”说到这,温斯霆撇了程清淮一眼,“刚刚程哥还让丁锐启的女朋友一起过去了。”
“梁枝妹妹?”
程清淮抬脚踢了秦执礼一脚。
秦执礼:“……你什么毛病?”
程清淮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直至他偃旗息鼓:“好好好知道了,梁枝梁枝,我喊她妹妹人家自己都没说什么呢,你在这里介意上了,丁锐启正牌男友都没你这么多事,等什么他们的婚礼请柬送到你手上你就老实了。”
一听这有猫腻,温斯霆起了兴味,“这是铁树开花了?”
秦执礼捏了块西瓜吃的含糊不清:“你自己问他,万年和尚不动心,一眼看上了有男朋友的人,我觉得他上辈子姓曹。”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是吧?”
“怎么敢做还不敢认了呢,程清淮,你现在怎么这么怂啊。”
程清淮单手解开衬衣领口的扣子,漆黑的上挑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危险:“我怂?要不咱俩去那边的拳击台上练练?”
他从初中就开始练拳击,虽然这几年工作忙没有继续,但是也足够把秦执礼按在台上揍了。
“好了好了。”温斯霆打圆场,“我好不容易组个局,你们俩别跟斗鸡一样,该喝酒的喝酒,该喝茶的喝茶,等会沁沁找过来被你俩吓哭,别怪我不给面子。”
“知道了,女儿奴。”秦执礼肆无忌惮的攻击着所有人,“不过你还没找到沁沁的妈妈?”
温斯霆:“……”
他就多余管刚刚那事,就秦执礼这样,都是程清淮揍少了。
……
隔壁包厢的面积比丁锐启他们玩的那个要小不少,推开门,门口有两个保镖候着。
长条的沙发上,两个保姆模样的人中间坐着一个小娃娃,扎着麻花辫,穿着一套牛仔连体衣,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放在茶几上的平板。
没人跟梁枝打招呼,她也乐得清静,自己寻了个地方坐下边喝着果茶边用手机在做外账表格,进行统计。
果茶入口柔和,没有那么浓的甜味,透着水果与茶底的清香,正如丁锐启所说,还不错。
坐下之前,梁枝看了眼小朋友看的平板,屏幕上有几匹彩色的小马。
过了一会,保姆把平板收起来,让小朋友休息休息眼睛到处去玩,原本正在聚精会神做表的梁枝嗅到了一股奶香味,以及小朋友理她太近喷洒过来的呼吸。
“你在干什么?”
这个三岁的小朋友说话要比同龄的小朋友利落多了,她有一双圆滚滚的葡萄眼,眼中带着好奇。
温箬沁长得十分可爱,眨巴着眼睛注视着梁枝的样子,令她心软软的。
索性收起手机,跟沁沁道:“我在工作。”
“下班了还要工作吗?”
“是的。”梁枝都没意识到自己眼中带上了笑意。
“那你老板真的太坏了,不如你来给我爸爸工作,他不会让人下班了还要打工的。”
小朋友奶声奶气的话语可爱又让人心软,梁枝没忍住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脑袋。
保姆在梁枝过来前就得到了指令,知道梁枝是过来陪沁沁玩的,便也没有阻止,任由梁枝将沁沁抱在腿上。
“你叫什么啊?”
大多数人跟小朋友聊天都会忍不住夹起来,梁枝也不例外。
“我叫沁沁。”
奶香的小圆子落到怀里,让一整天的疲惫都消失不见,乖乖巧巧的小朋友没有任何人会讨厌。
三岁的人类幼崽已经开始了对这个世界的探索,两人一见如故,哪怕后面这个包厢又进来了几个人想要陪沁沁玩,沁沁也只抱着梁枝不松手。
她还软乎乎的在梁枝的脸颊送上香吻:“阿姨,你好漂亮。”
梁枝伸手刮了一下沁沁的小鼻子,“沁沁也很可爱!”
又陪沁沁玩了一会,梁枝的手机突然响起。
一个熟悉的名字在跳跃着,她将沁沁短暂的交给保姆,接通电话后,姣好的面容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先别开门,我马上过去,姐你别担心,实在不行先报警!”
这个变故来的突然,梁枝只能先跟沁沁告别:“沁沁,阿姨有事,改天再找你玩好吗?”
保姆表示她会安抚沁沁后就让梁枝去忙她的事情。
梁枝匆匆推开隔壁包厢的门,程清淮像是与她心有灵犀一般抬眼,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她略微苍白的面容。
那双杏眼中带着焦急,是程清淮第一次见她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原本交叠在一起的双腿分开落下,他的身体已经侧向门边,随时都准备好站起走过去。
但梁枝没看他,直接略过这边,准确的在牌桌上找到了丁锐启。
程清淮的动作滞了一瞬。
这次牌桌上的人有几个是上次在赛车场见过丁锐启求婚的朋友,自然是招呼梁枝过来玩:“嫂子,丁少都输了一晚上了,要不然你过来替一把?”
梁枝无暇去玩,她的脸色不太好,只能连声抱歉的将丁锐启拉到一旁。
“我一个朋友遇到了些事情,你能把我送过去吗?”
她是坐丁锐启的车来的,而且这件事……
身边有个男人陪着要好一些。
“这么突然?”今晚丁锐启的牌运不佳,一直在输,被灌了不少酒,眼下呼吸间喷洒出来的酒意令梁枝眼前一黑,“等一下,我让司机过来。”
他必然不能开车了。
但时间上来不及,梁枝静了一瞬,压下心头的烦闷和无法避免升起的厌恶,明知这件事错不在丁锐启,却无法避免的迁怒,“那别了,我先走,我自己打车过去。”
“什么事,这么着急?”丁锐启俨然喝蒙了。
梁枝的状态不少人都发现了,有几个人过来询问情况,见状七嘴八舌出主意。
包厢内本就声音嘈杂,这下更乱了。
秦执礼观望了一会,突然扬声道:“丁少,你带先着弟妹过来呗。”
梁枝已经掏出手机开始打车了:“你自己过去吧,我自己走。”
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抽走了梁枝手里的手机,男人带着磁性的声音从上空落下:“我没喝酒,我送你过去。”
这句话给了梁枝一丝希望,她也无暇顾及为何程清淮会主动提及这件事,杏眸中的水意潋滟着,她点头:“多谢程总。”
“应该的。”
程清淮回身抓起手机和车钥匙拉开包厢的门,交代了句:“我先去开车。”
梁枝赶时间,跟丁锐启随意交代了句:“杨姐的前夫喝多了找上了门,现在堵在了花店门口,我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丁锐启用最后的意识还在念叨着陪梁枝一起,秦执礼过来长手一揽,将丁锐启拉了过来,“去什么去,程清淮是弟妹的老板,不会看着她被欺负,你放心吧,弟妹,丁少这边有我呢,有什么是你让程清淮给你办,不用客气。”
“枝枝……”丁锐启想要追上来,一把被秦执礼扯了回去,“别枝枝了,我陪你玩牌。”
梁枝扯不出笑意,急匆匆的拎着包下楼。
她挤出充满酒意的人群,走到门口时,程清淮的车正好开了过来,他降下副驾驶的车窗道:“上车。”
打开车门,便是吉普赛人之水的味道,原本扰人心神的味道在此刻犹如一张大网将梁枝包裹了起来,梁枝报出一个地址,随后降下了窗户,让窗外的新鲜空气涌了进来。
程清淮输入导航后,踩下油门,车子便拐入了车流之中。
杨若楠的电话再次打来,伴随着她压抑不住的哭腔的是砰砰的砸门声和孩子哭泣的声音:“枝枝,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喝了酒,今天非要抢走乐乐……”
梁枝闭了闭眼,倒吸了一口气,吐出一句话:“要不报警吧。”
“不行!”杨若楠虽然在哭,但是态度也很坚决,“他是乐乐的爸爸,要是有了案底也会影响乐乐!绝对不能报警!”
“那你先找东西抵住门,我在路上了。”梁枝只能这么说道。
挂断电话,车内陷入了死寂,只有偶尔导航的声音响起。
窗外的风打在梁枝脸上,吹动着她的发丝,手机漏音,程清淮听了个大概,“你朋友?”
“嗯。”
其实算不上朋友。
梁枝除了在旭瑞上班外,也会偷偷的在外面接一些外账,这放在会计身上很正常。
这个职业号称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fen的心,旭瑞的薪资放在一些二三线城市很客观,但是在寸金寸土的沪市却也只够温饱。
她要自己生活,还要自己租房子,这些工资自然是不够,吴盼知道了,便借着父母的人脉,帮梁枝拉了几个帮着做账的商铺,杨若楠的花店算一个。
一来二去,杨若楠跟梁枝的关系走近了些,她也知道了杨若楠的遭遇。
早些年间,杨若楠在亲戚的介绍下与她前夫相识并且在一起,她前夫家境丰厚,所以两个人很快结婚,并且生了一个男孩叫乐乐。
孩子出生后,杨若楠前夫才暴露了嘴脸,酗酒打人,甚至还在外赌博,被要账的人堵在家门口,她才知晓前夫的人皮下究竟是个什么畜生。
酒醒后,她前夫会声泪俱下的祈求杨若楠原谅,最开始杨若楠信了,但她前夫屡教不改,孩子两岁的时候,她提起了离婚。
幸亏她前公公婆婆明事理,知道自己家孩子算是废了,不愿意让孙子跟着前夫,便把抚养权给了杨若楠,在经济上也多给了杨若楠一些。
离婚没多久前夫就输了一大笔钱,不得已卖了房子还债,但后来他将自己的资产输干净后,前夫的父母也不愿意再管他,便任由他自生自灭,走投无路的前夫便打起了杨若楠的主意。
先是打着看孩子的旗号多来走动,杨若楠也没放在心上,她虽然离婚了,但是不想孩子不认爸爸,谁知后来前夫居然开始争夺抚养权。
不把孩子给他可以,给钱也行。
最开始她想着给钱买清净,就给了一些,结果前夫那就是无底洞,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给了多少出去。
花店还需要资金维持日常运营,杨若楠也没那么多钱给,前夫要不到钱就来闹,这一年不知道上门多少次。
街坊邻居帮了几次也管不了,杨若楠也没办法搬家,只能忍。
好在之前他只是口头上说几句威胁的话,但没想到今日,他居然喝了酒以后来砸门,门被砸的震声香,她有些害怕,这才给梁枝打来了这通电话。
……
程清淮听完梁枝的讲述,踩了一下刹车,车停在了红灯前。
“程总,你到时候把我放在门口就行,我自己过去。”
梁枝也不想给程清淮添麻烦,深夜当司机已经不易,就别太打扰他了。
长指轻敲着方向盘,程清淮眼底划过一瞬的深色,开口道:“所以她打电话让你过去对付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
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想着跟他划清界限。
梁枝:“……她老公不高,还不到一米七。”
“梁小姐,我没有任何歧视女性的意思,男女天生就有力量上的差异,对待一个酗酒的男人,我不觉得你自己过去能有什么威慑力,我看你还是劝你朋友,报警吧。”
绿灯亮起,程清淮再次踩下油门。
梁枝被他噎住,再多的理由在这一句话下都显得无力。
她知道杨若楠打电话的意思是想让她带着丁锐启一起过去,奈何不巧,她男朋友今天也醉成了一滩烂泥,只有一个并不熟悉的老板愿意放低姿态来当司机,还说的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那程总您若是不方便的话,不如把我放到路边,我自己打车就好。”
程清淮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哂笑:“分这么清干什么,梁小姐,我看起来很闲吗?”
身后有一辆车突然变道超车,程清淮按下喇叭,发出刺耳的声音,他侧目看了梁枝一眼:“你现在自己过去是等着被人打了明天上报工伤吗?那不如我陪你,老板在场,评定工伤的流程还简易一些。”
梁枝:“……”
她自是听出了程清淮话中的阴阳怪气,也知道自己屡次拒绝有些不识好歹,双手抓紧安全带,她垂眸道:“那辛苦程总了。”
这句话说完,车内再度安静下来,直到快要抵达杨若楠家,车停在又一个红灯前,程清淮转头看去。
女人及肩的中短发被挽在耳后,露出精致的耳廓,她垂头盯着手,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刚刚焦急又鲜活的表情逐渐归于平静,像是被囚于高塔之上的莴苣公主,透着些顾忌。
程清淮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说话说的重了,在信号灯变绿后,他一边踩油门一边问道:“你一定要过来的理由是什么?”
梁枝静了一下,没有抬头,轻声道:“因为乐乐。”
杨若楠的孩子。
她与乐乐共情,不想看到孩子被家庭伤害,终其一生都无法与童年和解。
有时她在想,若是在她父母离婚前的吵闹中,也有一个人愿意拉她一把,是不是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般不讨喜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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