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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杂事


    十天后,奥罗拉学院的校星际飞船抵达洛卡洛星。


    在这十天里,星际发生了很多大事。


    首先,联盟公布提尔联赛结果,算上表现分,金塔战队在碧海赛场共拿到15000分,以总分36000分暂居总榜第一。


    其余战队依次排序。


    No1:金塔战队积分:36000


    No2:星空战队积分:29800


    No3:梦想战队积分:24000


    No4:R-11战队积分:20000


    No5:樱妻战队积分:18800


    No6:TTA-art战队积分:16000


    No6:天鹰战队积分:16000


    No8:玄鸟战队积分:14000


    ……


    排名出来的时候,奥罗拉学院的校长给星际居民跳了支舞,用以表达“前十有三”以及金塔星空仍排一二的好心情。


    除此之外,星网服务器差点瘫痪,还好后台程序员给力,稳住了服务器。


    “妈呀,金塔战队太稳了吧。”


    “星空战队今年又要当老二?哈哈哈。”


    “碧海赛场是近几年最特殊的场地,这次比赛也是最神奇的,大家拿分估计也懵懵的。”


    “别人懵不懵不好说,但我感觉金塔和星空肯定不懵。他们在地底绝对有奇遇,否则不可能一出来就直奔大音希声。”


    “他们不说,联盟不公布,我们没法知道。”


    “好奇啊啊啊。”


    “不是,我至今还是觉得恍惚,束夕影太恐怖了,她真的来自战后星,真的没上过学吗?”


    “别恍惚了,再恍下去,说不定人家都拿冠军了。”


    “奶一口,不管金塔战队最后排名如何,这届联赛的指挥MVP是束夕影的。”


    星际居民在星网上大聊特聊,同一宇宙时间,当地却可能是白天黑夜清晨黄昏,大家在不同地方不同当地时间发出信息,畅聊提尔联赛。


    按照以前的规律,赛场结果的热度会持续走高几天,然后慢慢降下。


    这次不同。


    联盟公布了一件大事,热度盖过提尔联赛,星网瘫痪三分钟。


    一号基地被曝光。


    此事一出,全网沸腾。


    星际居民对此表达出完全不同的观点。有人唾骂,有人持看客态度,有人支持联盟接管一号基地的研究。


    “联盟这么做是正确的,要是领导我们的阶层只顾科研成果不顾平民感受,那才可怕。”


    “我无法理解,怎么有人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丧尽天良之事!”


    “徐念就是当初那个人贩子?”


    “对啊,明雨少校调查过了,而且徐念也承认了。”


    “好过分啊,骗小孩当实验体,最恶心的是,她居然给一群孩子洗脑,说他们在为人类做贡献。你们看视频了吗,那群小孩居然觉得联盟才是反派,一号基地在引领人类进步。”


    “不是,你们也不用这么片面吧,一号基地的成果确实不错啊,拿来用用怎么了。”


    “我怀疑金塔和星空在地底的奇遇跟一号基地有关,这是能说的吗?”


    “不理解,完全不理解。联盟为什么要拒绝一号基地?”


    “对啊,完全可以两码事分开处理。一号基地的人也是星际居民,他们犯了错,罚呗,但没必要丢弃他们的研究成果吧。”


    “我不信联盟能拿出一号基地这样的结果。”


    “听说网宣部的部长被撤职了?”


    “这不重要。”


    “老实说,我觉得这事儿纯看谁是受害者也是利益方,我们作为看客,我们没有亲身体会,不可能平衡理智和情绪。”


    束夕影在星网刷了一个多小时的言论。


    姬夏说,她可以相信联盟,也可以参考联盟的答案。


    束夕影觉得姬夏说得对。


    束夕影本来以为联盟高层都是绝对理性的人,以为他们只看重逻辑、利益和结果,却没想到联盟否定并拒绝了一号基地的一切。


    真好啊。


    她喜欢这样的联盟。


    一号基地的详细通知出来后,热度一度盖过提尔联赛。


    除了对一号基地本身的议论,星际居民还质疑联盟在科研方面的研究能力。


    很快,生物研究部、机甲部等部门的部长亲自出面,讲了可公开的科研项目和未来期望,这才平息多数反对者的愤怒。


    除此之外,联盟成立了两个新的专项小组。


    第一个是虫洞调查小组。


    虫洞一说被公开后,星网又沸腾了一波。


    这个曾只存在于理论上的东西,在如今得到了证实。


    天文学家、物理学家和数学家聚在一起,观测、计算、复查,他们一遍遍走流程,最终肯定了束夕影和任自在的发现。


    并且,他们在其他星球上也找到了几个虫洞。


    联盟当即派军队去清理那些星球上的虫洞,第一次从根源上击败虫族。


    星际居民为此欢呼。


    不过,虫洞调查小组的人并未松懈。


    很多东西都是有一就有二,他们怀疑还有更隐秘的虫洞未被发现,而他们的任务就是找到那些运输虫族的工具。


    第二个专项小组是希水研究小组。


    历问部的人在大音希声中发现了一瓶水,那瓶水不是常规的能喝的水,而是一种罕见的水。


    研究小组的人给它取名为“希水”。


    希水的希,是大音希声的希,也是希望的希。


    经过历问部的核查,伊恩将军所说的重要的物品正是希水。希水可能与虫族本源有关,研究它,有可能找到虫族本源,从而消灭虫族本源。


    它能带来希望。


    希水研究小组的人全是星际中的精英,每一位都至少参加过三次天才的盛宴。


    当然,该小组暂未公开,所有工作都秘密进行。


    他们将着手探究希水,即,最接近虫族本源的线索。


    ……


    ……


    返校后,束夕影好好地睡了一觉。


    上一次在学校宿舍睡觉还是十二月中旬,现在都一月底了。


    居然都这么久了。


    复盘的事情晚点再说,束夕影睡饱后,跟颜璃打了声招呼,就根据风月白给的地址去找他们。


    她的哥哥和妹妹来看她了。


    其实在来洛卡洛星之前,束夕影没觉得哥哥妹妹有什么好,反正都是一起流浪的人,顺道结了个拜,她能力够了就照顾照顾他们,经济条件好了就顺手帮一帮。


    纯粹的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


    亲情,不存在的。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束夕影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她开始重视感情了。师生情,友情,亲情,未来没准还有爱情。


    她从姬夏那儿感受到师生情带来的感动,从金塔战队那儿感受到友情带来的愉悦。


    她早已失去了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如今想要感受亲情带来的幸福,恐怕只能找风月白和贝烟波了。


    哥哥和妹妹住在奥罗拉学院附近的宾馆,束夕影打了辆飞车,几分钟就到了。


    束夕影上楼,找到对应的门牌号。她正要敲门,门先开了。


    出来的人身姿挺拔,明明不比束夕影高多少,却带着一种严厉的压迫感。


    束夕影见过她,当时她和明雨少校一起找她喝茶。


    蓝雾是负责调查她背景的人。


    束夕影的身世很简单,调查起来应该很节省时间,可是过去十天了,蓝雾还没有找她进行第二轮谈话。


    可能是因为她没通过考核吧。


    束夕影想。


    “好巧,”蓝雾先打招呼,她并不像表面那样严肃,浅笑时还很和善,“我正准备联系你呢。”


    “好。”束夕影等待蓝雾给出明确的答复。


    “恭喜你,”蓝雾说,“你合格了。”


    束夕影微微讶然。


    过了?


    她本来还以为自己被pass了,不然蓝雾不至于这么久不联系她。


    蓝雾道:“抱歉,久等了。你的背景比较复杂,我必须得多花点时间。”


    也许束夕影觉得没什么,但蓝雾认为有必要抠细节。


    从束夕影的出生地到流浪过的所有星球,比如F-2077星,到束夕影遇到的每一个关键人物,比如风月白和贝烟波。


    她都查清楚了。


    蓝雾本来想联系束夕影到正式场合进行一场正式的对话,但遇都遇到了,现在说也没什么。


    她想早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这位优秀的学生。


    听到动静的贝烟波和风月白出门来看。


    蓝雾认真地说:“经过我们的评测,我们认为你有很广的知识面,有丰富的实战技巧,有很高的指挥水平,也有优秀的团队协作能力,以及,较为成熟的个人情感。


    “你通过了我们的考核,成功被我们选择,现在,轮到你选择我们了。


    “束夕影,你是否愿意在毕业后加入联盟,为人类的未来做贡献?”


    束夕影看着蓝雾。


    是否愿意加入联盟,是否愿意为人类的未来做贡献啊……


    这个问题,恐怕需要她用一个很长很长的时间来思考。


    第102章 间章


    束夕影出生在眠古星,一颗娱乐行业和重工业发达的星球。


    眠古星是人类最先移居的星球,那时候联盟还不存在,领导阶层是名义总统和各大财阀,人们在霓虹灯和酸雨之下过着高科技低品质的生活。


    人被压迫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反抗,反抗军推翻了总统和财阀的政权,建立起联盟。


    联盟在新地方建立新城市,原来的赛博风建筑被全部保留,用于警醒人们过去的苦难,珍惜现在美好的生活;也用于提醒联盟的人,不要步总统和财阀的后尘。


    赛博废墟被人们当作拍摄取景地,为眠古星带来巨额收入。


    眠古星一度繁荣。


    后来,更多的宜居星球被发现,人们大规模移居,眠古星的人口年年减少。


    过上新生活后,影视剧不再倾向赛博类型,眠古星的娱乐业收入占比被利润较低的重工业替代。


    束夕影出生于星历2834年,正是眠古星经济没落的时候。


    不过她有一个不错的家庭。


    父母和哥哥都有体面的工作,虽然钱少事多脏累差,虽然老板屁事多,但他们一家人的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无车,只有个小小的房子。


    束夕影和妹妹都在上学,老师夸她俩乖巧懂事,从不给人添麻烦。


    生活的变故发生在星历2842年夏,彼时束夕影八岁。


    “姐姐姐姐!”妹妹趴在窗边看风景,发现不对劲后回头喊束夕影,“你快过来看,那边好黑啊!”


    束夕影放下手里的作业,走过去看。


    天的那一边仿佛被墨色浸染,模糊的轮廓莫名让人心惊胆战。


    发生什么了?


    没听天气预报说有特殊天气啊。


    不,不对。


    “是虫族。”束夕影想起在课外书上看到的内容,皱眉,“马上给爸爸妈妈哥哥打电话,跟他们约好碰面地点。”


    眠古星不是没出现过虫族,可没有哪一次的规模比这次大。


    束夕影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


    她们得赶紧跟父母兄长汇合,一家人前往紧急避难处。


    妹妹联系爸爸妈妈,束夕影联系哥哥,他们定好汇合地点,当即出发。


    束夕影牵紧妹妹的手,在混乱的人群和车流中奔跑。


    “姐姐,我要跑不动了。”妹妹是个宅女,平时很少出门,只喜欢宅家看动画片,所以身体素质很一般。


    “快到了,再坚持一下。”束夕影在心里简单算了算时间和路程,稍稍放慢一点脚步。


    天边的黑墙越来越近,虫族的轮廓逐渐清晰。


    束夕影看清楚了,是木虫。


    到处都是尖叫声和警报声,整个城市陷入混沌。


    不知道联盟的救援队什么时候能到,并解决掉这批木虫。


    几分钟后,二人与一辆黑色的轿车擦身而过,她俩没注意那辆车里坐着谁,只庆幸终于在约定时间内抵达了目的地。


    母亲和哥哥都在。


    束夕影问:“爸爸呢?”


    哥哥:“他刚刚拦下一辆车,说先行一步,到紧急避难处等我们。”


    就在十几秒前,父亲拦下一辆仅余一个空位的轿车,死乞白赖地坐上人家一家子的车,先行离开。


    父亲嘴上说着等他们,实际上只是想先跑。


    看他的表情和语气就知道了。


    但母亲和哥哥都没有跟束夕影和妹妹细说。


    妹妹:“那我们赶紧出发吧,不要让爸爸久等了!”


    束夕影回头看,她记得刚刚有辆车与自己擦身而过,里面有个目光投出来。


    错觉吗?


    束夕影没时间思考,当务之急是前往最近的紧急避难处。


    大型木虫的移动速度较慢,小型木虫作为虫族的先遣,已经来到了人群的中间。


    束夕影正要回头,却发现一辆车突然被一只小型木虫叼起来,木虫疯狂摆头,将轿车一次次砸在建筑上。


    如果束夕影没记错,刚刚就是那辆车传出了注视的目光。


    是父亲吗?


    “啊!”母亲尖叫一声。


    于是束夕影懂了。


    是父亲。


    那辆车被木虫摔得粉碎,鲜血和碎肉从缝隙中被甩出。


    “别看了,快跑。”哥哥出声拉回家人的思绪,喊上母亲,一手牵一个妹妹往东边跑。


    束夕影回过头。


    跑。


    第103章 间章


    一家人顺着人群跑。


    大家都只有一个目的,跑,跑去紧急避难处,紧急避难处是专门躲虫族的地方,到了那里他们就安全了。


    “啊!”随着一声尖叫,一个小男孩摔倒在地,他的母亲连忙蹲下去拉他,结果就是两个人都被后面的人踩在地上。


    母亲和哥哥一手牵一个,把束夕影和妹妹护在身边。


    联盟的支援来了,中重型机甲与大型木虫战斗,轻型机甲一边对付小型木虫,一边辅助居民撤退。


    一只小型木虫穿过包围,冲进人群,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尖叫声如沙漠里的山丘一样连绵不绝,悲鸣的慌乱的恐惧的,负面情绪夹杂在其中,增添场面的混乱。


    眠古星的这片区域变成人间炼狱。


    “啊——”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


    束夕影蓦地停住脚步,回头看。


    小型木虫撕扯母亲的肩膀,一口一片肉块,将其吞进腹中。


    母亲撕心裂肺地嘶吼,怀中的妹妹急得大哭,但被母亲下意识地推开。


    “快跑!”母亲对三个孩子大声吼,下一秒,她的头被木虫咬断。


    母亲的叫声骤停。


    束夕影一时愣住,如果不是哥哥用力拽走她,她就是木虫下一个撕咬的目标。


    木虫抓住一个小孩,小孩的父亲停下来拽自己的孩子,可惜抵不过体积重量是自己3倍的木虫。


    这只木虫暂时停住,其他人趁机逃离。


    妹妹一直在哭,哭着哭着就脱力了,哥哥不得不抱起妹妹继续跑。


    束夕影目睹父母的连续死亡,内心崩溃,可是一看到旁边的哥哥和妹妹,她只能压制悲恸的情绪,紧紧跟在他们身后,不让哥哥担心。


    “嗖嗖嗖。”


    细微的声音响起,一心逃跑的人类根本没注意到一粒粒孢子从木虫身上脱落。


    “我们快到了。”哥哥看到前方出现紧急避难处的标志,打气,“坚持住。”


    妹妹已经哭晕过去,这话是对束夕影说的。


    束夕影咬住嘴唇,“嗯”了一声。


    “夕影。”哥哥正要嘱咐点什么,突然“嘶”了一声。


    “怎么了?”


    “没事。”哥哥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不过问题不大,也就小小地痛了几秒,“夕影,到紧急避难处后,你照顾好小爱,我去领取物资,否则会被别人领完的。”


    “好的。”束夕影抬头看哥哥,随后睁大眼睛,“哥哥,你的眼睛……”


    束夕影从小就喜欢看课外书,要说家附近的同龄人谁最博学多识,那她一定第一个站出来。


    她在课外书里看到过这个情况。


    木虫感染。


    木虫的表皮脱落感染孢子,只要扎进人体内部,就会从眼睛开始长出红色菌丝,最终像爬山虎一样蔓延至整个人体,完成人体控制。


    哥哥的眼白被红色菌丝覆盖,但他本身没什么感觉,直到抬起手,看见手臂上的红色菌丝,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哥哥上学时也是个优等生,他很快明白过来,他被木虫感染了。


    哥哥连忙将怀中的妹妹交给束夕影:“夕影,带着小爱离开这里。”


    木虫感染暂时无解,他不能让自己完全失控后伤害两个妹妹。


    束夕影不同意:“我们要一起走!”


    她已经失去了父亲和母亲,不想再失去哥哥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啊。


    束夕影不理解,一切来得太突然,她在短时间内连续失去父母,现在还要眼睁睁看着哥哥逐渐沦为虫族的傀儡,而她完全来不及思考原因。


    “我可以帮你!”束夕影拉住哥哥的衣摆。


    眠古星是一颗被遗忘的星球,加之这地方的虫族出现率不高,所以联盟驻军很少,且离这片区域很远。


    中重型机甲已经加入战场,轻型机甲也在积极救援。


    可惜这次的木虫出现得太突然,规模也超出人们的想象,四散的人群被漏网之虫追着打,这块区域的小型木虫无人管。


    来不及,根本来不及。


    束夕影想帮哥哥,可惜她太弱了,她没那个实力。


    哥哥听了束夕影的话,蹲下来,他很高,就算蹲下来也比束夕影高,于是他弯下腰,与妹妹平视:“夕影,”他说,“接下来一定要注意木虫的感染孢子,照顾好自己和小爱。”


    哥哥的皮肤快被红色菌丝覆盖,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在彻底失控之前,哥哥还是平时那个温柔亲切的哥哥。


    束夕影一个劲儿地摇头:“不……”


    他们要一起。


    一家人要在一起啊。


    哥哥轻轻地抱了一下束夕影,尔后立即弹开,生怕自己突然失控而伤害妹妹,他站起身,转身看向其他的感染体。


    身体素质越差的人越容易被感染,他能坚持到现在已是奇迹。


    哥哥冲向前,与感染体扭打在一起,阻止对方靠近身后的两个妹妹。


    束夕影想要去帮忙,她不想哥哥被欺负。


    但她没走几步就被一双手绊倒,转身一看,是妹妹。


    束夕影的眼泪顿时止住。


    她怎么忘记了,她还有还保护的人,她怎么能随心所欲呢。


    束夕影擦掉眼泪,从地上爬起来,将妹妹背在背上。


    她侧首,凌乱的头发和满脸灰的脸,在风中显得瘦削孱弱。


    人群绕开她们,不断冲向前,冲向紧急避难处。


    哥哥被其他感染体扑上来啃食,它们咬他的脖子,试图将他变成自己的同伴。


    妹妹有醒来的迹象,双手手指动了动,拉回了束夕影的思绪。


    束夕影没时间悲伤,她转身,在废墟上跳跃奔跑。她到底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背着妹妹根本跑不快,很快就被其他人甩在身后。


    木虫离她越来越近。


    “姐姐。”妹妹嘶哑的声音响在耳边,“我,我可以跑,你放我下来。”


    束夕影听到家人的声音,心脏一动:“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


    背着她跑不快,到时候两个人都得死,于是束夕影将妹妹放了下来,牵着她的手一起跑。


    还有两百米,她们就能进入紧急避难处。


    很快了。


    “再坚持一下。”束夕影说。


    “好。”妹妹乖乖地跟在后面,也不问父母和哥哥去了哪。


    还有一百米。


    木虫已经接近,最多三秒,她们会被追上。


    紧急避难处近在眼前,她们马上就有救了。


    得在大门关闭前赶过去。


    “等等,别关门,还有三个小孩!”有人大喊。


    “啧,小孩就是烦,能不能快点啊,一会木虫的感染孢子进来全得死。”旁边的人烦躁道。


    束夕影皱眉。


    三个?还有谁?


    “夕影!”稚嫩的声音。


    束夕影侧首一看,居然是邻居。


    当时她们是一起出逃的,没想到路上经历那么多,又遇到了。


    邻居叫王优,她说她母亲在联盟军队工作,每次有虫族出现,母亲都会驾驶轻型机甲出来救人,很酷很酷。


    “进去之后我们一起去领物资!”王优在远处说。


    “好。”束夕影牵紧妹妹。


    负责关门的工作人员大喊:“你们快点啊!”他很急,急得亲自出来接三个小孩。


    两只小型木虫跟在她们仨的身后,工作人员拿了把手。枪射击,可惜他不是专业的,准性很一般,他最多打伤木虫,杀不死它。


    两只木虫分头行动,一只攻击王优,另一只攻击束夕影和妹妹。


    “啊!”妹妹体力不支,被砖头绊倒,摔在地上。


    束夕影立即停下来,拉妹妹。


    木虫张开腥臭的血淋淋大嘴,啸声震耳欲聋。


    一台轻型机甲飞速跑来。


    束夕影以为那台机甲是来救自己和妹妹的,岂料机甲掠过她们,径直去到王优的身前,将王优背后的木虫打飞,救走差点被咬死的王优。


    哦,她想起来了,那台机甲好像是王优母亲驾驶的。


    王优的母亲来救王优了。


    “啊——”下一秒,妹妹撕心裂肺的声音传入束夕影的耳朵。


    木虫咬断了妹妹的一条腿。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秒之内,普通人连发生了什么都没反应过来。


    束夕影蹲下去拽妹妹。


    “来不及了小妹妹,我们得走了。”工作人员能力有限,最好的结局是救走束夕影,至于另一个小孩儿,他真的没法帮忙。


    工作人员一手拽走束夕影,一手崩了木虫一枪,这次距离近,他击中了木虫的要害,只可惜仍然没杀死对方。


    束夕影不走,她拼尽全力伸手,想带上妹妹。


    妹妹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她也伸出手,哭喊着叫“姐姐”,哭喊着说“我不想死”。


    束夕影手脚并用,想要从工作人员那儿挣脱开,她只剩一个妹妹了,她不想被家人抛弃留在这个世界。


    但束夕影还是被工作人员拽走了,她只是个八岁的小孩,力气再大也大不过身体健硕的成年人。


    然后,她看见木虫拿妹妹宣泄,一口一个胳膊、腿,最后是头。


    束夕影的力气顿时全部消失,她像一摊泥瘫软,翻江倒海的胃让她没了理智,早上吃的食物连带着胃酸吐了一地。


    束夕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晕死过去。


    第104章 间章


    束夕影发了个高烧,昏昏沉沉三天,终于在第四天凌晨醒来。


    她睁开沉重的眼睛,模模糊糊看到一张脸。


    “妈妈,夕影醒了!”王优惊喜喊道。


    束夕影被这一声喊得彻底清醒,呆滞地看着王优。


    哦,她的邻居啊,那个被母亲驾驶机甲救走的幸运儿啊。


    真好。


    要是她也有强大的家人,不,应该说,要是她也足够强大,她也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家人吧。


    束夕影真想重新闭上眼睛,可是王优的母亲走了过来,问她情况如何。


    “还好。”束夕影太累了,不是很想说话。


    她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是纯铁的,她应该还在紧急救援处。


    王优说:“夕影,我帮你问了工作人员,没有找到你的父母和哥哥。”


    她没有提妹妹,因为她同样见证了束夕影妹妹的死亡。


    束夕影没吭声。


    当然找不到,因为她的家人都死了。


    一路上,从那辆轿车,到小型木虫突然窜出,再到哥哥被感染孢子感染,最后到妹妹被木虫大卸八块。


    “孩子,对不起,”王优的母亲说,“当时……我本来可以救你的妹妹。”


    但她选择了自己的孩子。


    这没什么,束夕影能理解,绝大多数在那种情况下都会选择自己的亲人。


    或许是因为愧疚,王优母亲道:“你不介意的话,以后可以与我们一起生活。我给小优的,也可以给你。”


    “不了。”束夕影当即拒绝,她不想麻烦别人,“谢谢你的好意。”


    “可是……”王优母亲不理解,束夕影才八岁,不跟着她,能怎么过活?


    束王两家好歹是邻居,对对方的家庭多少有点了解。在王女士的印象里,束家好像没什么亲戚。


    束夕影能投靠谁?


    这个问题,王女士没能得到答案。


    因为等身体好点之后,束夕影离开了紧急避难处。


    束夕影站在室外,沉默。


    几天没见,眠古星变得如此破败。联盟派人清理了战场,不过战况太惨烈,仔细看的话,仍然能在角落发现干涸的血迹和触目惊心的人体断肢。


    束夕影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她只是不想待在别人的家庭中。


    走着走着,束夕影来到一个营地,人们成群结队地围在锅炉旁,声音很嘈杂。


    “马上就要出发了,大家排队,报身份证号上车。”一个穿着干净整齐的人走到人群,拿着大喇叭喊,“不要乱,有序进入飞船。”


    束夕影不明所以,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人的旁边,询问状况。


    “咦,你不知道?”那人说,“这批木虫过于猖獗,眠古星被毁,住不了人了,所以联盟安排我们去其他星球。”


    “去哪儿?”


    “我们是第二批,要去X-67星。”


    “好的,谢谢。”


    束夕影决定了,去X-67星。


    这是她流浪的开始。


    束夕影跟一群人挤在星际飞船中,听着小孩“哇哇哇”哭,听着家长哄孩子,听着兄弟姐妹在吵架。


    只有她是一个人。


    束夕影认识了几个朋友,试图融入,可他们一被家长喊走,就不会再理束夕影了。


    束夕影也不想打扰别人,久而久之,她干脆独来独往。


    反正以后也要习惯一个人。


    抵达X-67星之后,束夕影单独生活,她和几个陌生女孩住在一间小房间里,尽可能不与她们交际。


    大家基本只在晚上睡觉时回小房间,白天则跟在亲人周围。家长干活,小孩给家长送饭送水。


    那几个小女孩都有自己的亲人,也有自己的好朋友,没时间关注束夕影。


    束夕影无所谓,反正怎么样都能生活。


    只是有时候,还是会觉得难过。


    束夕影小时候就听人说,在乎的人去世不要伤心,他们会变成星星守护你。


    于是束夕影习惯了抬头看星空。


    可惜小房间内没有窗户,她看不见星空,每晚睡觉只能盯着墙壁发呆,幻想眼前有很多星星,直到困得睁不开眼睛,才闭眼睡觉。


    第二天,她的脸全是泪迹。


    当人们在救助基地劳作赚够钱后,都会带着家人离开基地,回归原有的正常生活。


    束夕影未成年,无法赚钱,所以只能继续流浪。


    星历2845年夏,束夕影十一岁。


    她在X-67星生活了三年。


    要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她在床边给自己凿了个小洞,跟脑袋差不多大小,方便她看星空。


    工作人员发现这一点后又气又无奈,念束夕影是个小孩,不仅没罚她,还给她安了个玻璃窗,避免下雨时被淋湿。


    束夕影麻木的心在那一次有了波澜。


    这三年来,与束夕影一起住的小女孩都陆续走了,当然也有人进来,不过到最后都会离开。


    今年又来了一个新人。


    女孩儿很开朗,她笑着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漆萝含,今年十五岁,我来自微荷星。微荷星被火虫侵袭,所以我来了这里。”


    有人问:“你爸爸妈妈呢?”


    漆萝含苦笑一下:“我的亲人都在那场灾难中丧生了。”


    大家都忙着安慰漆萝含。


    束夕影本来在窗边看书,闻言转头看了眼漆萝含。


    她的家人也都不在了吗?


    “嗨!”漆萝含跟其他人聊完,来到束夕影的面前,“你叫什么名字呀?”


    “束夕影。”束夕影好久没说过话了,差点发不出声音。


    她不是很想跟人交流,说完名字就低头看书,用这种方式暗示漆萝含快走。


    “好好听的名字,你的父母一定对你寄托了很大的期待吧。”漆萝含说。


    束夕影翻书的手指顿了顿。


    其实她的哥哥和妹妹的名字也很好听。她父母的名字很普通,不过很会取名字。


    比如束夕影的名字。


    “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束夕影曾问过母亲。


    母亲抱着她,哄她睡觉:“你是在黄昏时出生的,所以我们就想跟这个搭边,比如夕阳。其他家长希望孩子们都健康快乐地长大,我呢,有点贪心,我希望你能长成很厉害的人,不要像我们一样普通。”


    束夕影被哄着哄着就困了,后面的话记不太清楚了,但大概是。


    “夕影,束夕影,”母亲的声音越飘越远,“束缚住夕阳的影子,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这是束女士作为一个母亲,对孩子最大的期待。


    束夕影从过去回过神来,随口道:“嗯。”


    嗯,她的母亲对她寄托了很大的期待。


    可是她感觉自己做不到,就算做到了,母亲也看不见了。


    束夕影又想哭,不过还好,她现在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在陌生人面前丢人现眼。


    “唉,你在看什么书呀?”漆萝含凑过来,“《虫族进化史》?好厉害!我都看不懂这个。”


    “哦。”


    “你上过学吗?”


    “没有。”束夕影都是自学的,反正只要识字,总能从基础学起,学不懂的就厚着脸皮去问,挨骂没事,可以学到知识就行。


    她想变得厉害一点,不然以后遇到危险,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漆萝含邀请:“以后我可以跟你一起学习吗?我也很好奇虫族相关的内容呢。”


    束夕影想拒绝,但是想到对方的家庭情况跟自己差不多,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答应后,束夕影皱眉。


    怎么回事,怎么又要跟人建立联系,不是说了要一个人过完一生的吗。


    但是说出去的话无法撤回,束夕影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漆萝含交流上了。


    在认识漆萝含之前,束夕影几乎不说话,最多在找人请教问题的时候说上几句。


    漆萝含很爱聊天,束夕影被她带着认识了许多人,许多就在隔壁但曾经毫无交集的人。


    “夕影夕影,我上厕所忘记带纸了,你快来救我!”


    “啊啊啊,我考试第二名唉,谢谢我的宝帮我补课!”


    “夕影,张嘴。好吃吧,我亲自做的!”


    两年后,束夕影逐渐恢复曾经的状态。


    她又开始有了喜怒哀乐,盘里的肉比别人大,她得意地笑;看书看得太入神,被玩伴抢走了书,她急得生气;和大家一起收养的流浪猫死了,她哭得稀里哗啦……


    再过一年,漆萝含就十八岁了,她说等那时就开始劳作赚钱,说不定还能带着束夕影一起离开这里。


    束夕影愣神许久。


    离开救助基地吗?


    从进来的那一天,她就没想过这一点。


    真的可以吗?


    束夕影很犹豫,但漆萝含很期待。


    漆萝含每天都干劲满满,找前辈学习劳作技巧,犁地、播种、收割……她很快便学会了农业方面的知识。


    星历2847年冬,距离漆萝含十八岁生日还有一个月。


    束夕影用攒下来的钱给漆萝含买了生日礼物,很漂亮的农具模型,花光了她这些年来所有的积蓄。


    束夕影从城里返回救助基地,被风雪吹红的脸上全是兴奋和期待。


    她的步履轻快,跳着奔跑着蹦跶着返程,嘴里还哼着漆萝含教她的歌。


    笑容是在看到火焰的那一刻消失的。


    远远地,束夕影看见救助基地火光冲天,火焰将整个雪夜燃烧。


    束夕影手中的农具模型摔落在地,碎得四分五裂。


    她回过神来,与所有往外逃跑的人反道而行,逆着人流向上,寻找最熟悉的面孔,寻找漆萝含。


    “漆萝含!”束夕影大喊,即使在喧嚣的夜里,她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漆萝含!”


    不安油然而生,和几年前在眠古星一样。


    漆萝含回应她了。


    扭曲着身体、背后长满荆棘的漆萝含回应她了。


    束夕影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身影,那是她这两年来最大的心灵支撑,然而在这一刻,这个支撑破碎了。


    漆萝含被某种虫族感染了,就如同当初束夕影的哥哥被感染一样。


    第105章 间章


    束夕影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另一个朋友拉着逃离了。


    束夕影松开朋友的手:“我要去找漆萝含。”


    漆萝含答应她的,如果可以,她们俩一起离开救助基地。


    束夕影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束夕影,现在的她,会格斗,会射击,她觉得她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别人了。


    然而下一秒,被感染的漆萝含被人一枪击中。


    “漆萝含!”束夕影撕心裂肺地大喊大叫,不顾朋友的阻拦,冲向漆萝含。


    她边跑边哭。


    不理解,她不理解啊。


    为什么亲人会接二连三地死去。


    为什么好不容易认识的新朋友要死在她的面前。


    为什么她连保护别人的机会都没有。


    明明,明明这两年她在不断地提升自己的能力啊。


    “夕……影?”漆萝含倒在雪地里,腹部的鲜血扩散开来,染红雪地。


    她的意识早已变得不清,印象里却隐隐约约还藏着这么一个人。她记得,她记得……束夕影是她在救助基地最好的朋友。


    束夕影,起初多冷漠啊,但都是装的。


    这个伪装冷漠的妹妹,其实很臭屁,很可爱,很幽默,很有爱的……


    她答应了束夕影,要一起离开救助基地,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对不起……”漆萝含看着自己长满荆棘的黑手,摸了摸破洞的腹部,她的眼角流出黑色的眼泪,“我,没能做到……”


    束夕影总算跑到漆萝含的身边,她抱住漆萝含,替她捂住腹部的伤口。


    可是漆萝含已经死了。


    她的尸体在冰天雪地里很快变冷。


    束夕影被人团团围住,那群人防束夕影也被感染。


    但漆萝含死了,她身上的感染孢子失去活性,不会感染束夕影。


    束夕影被人强行拖走,连埋葬漆萝含的机会都没有。束夕影被带入一个医院,医护人员给她体检,确定她没被感染后才放她走。


    束夕影回到救助基地,看着断壁残垣和满地狼藉。


    她找朋友打听过了,救助基地突然出现荆棘虫,这种虫的感染性极高,只要有人碰到荆棘就会被感染,漆萝含是不幸者之一。


    救助基地被荆棘虫和感染体摧毁,流浪者们不得不转移居住地。


    束夕影不愿继续待在X-67星,于是乘坐星际飞船去了V星。


    V星比X-67星的冬天还冷,一到那个常年被冰雪覆盖的星球,束夕影就感冒发高烧,要不是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士救了她,恐怕她早死了。


    死了,也没什么吧。


    说不定还能与家人,与漆萝含见面。


    红衣服女士对束夕影很关心,她问束夕影是否考虑去条件更好的星球。束夕影当时很累,能敷衍就敷衍,不想敷衍就沉默。


    束夕影讨厌冰天雪地,因为这会让她想到漆萝含死时的场景。


    很快,束夕影离开了V星。


    星际飞船中途出了故障,一船的人在蒂亚星停留了一段时间,没多久便重新起航,前往目的地。


    星历2849年,束夕影十五岁,流浪已有七年。她来到α-199星,再次过上独来独往的生活。


    来到这里后,束夕影开始疯狂学习,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疯狂。


    她对枪的使用愈发熟练,她徒手与野狼搏斗,她尝试分析战场情况并与救助基地负责人商量巡逻安排……


    束夕影还与虫族战斗。


    最惊险的一次当属飞虫把她当玩具玩,还好一台风之翼救了她。


    最轻松的一次是束夕影在3000米外狙杀了一只蟾虫。


    最刺激的一次是……


    束夕影强迫自己过好新生活,她不愿意回忆过去,于是封锁自己的情感,让自己变得麻木。


    开心吗,开心,但是不要太开心,也不要表现出来,这会卸下伪装,也会让人误会她很好说话。


    难过吗,难过,但这又如何,难过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让自己变得更强才是硬道理。


    后悔吗……


    束夕影沉默。


    路过看到别人一家子或朋友聚在一起,她依然会为那种其乐融融的氛围动容,可是她不想融入进去了。


    不羡慕,不要羡慕。


    一个人才是最好的。


    一个人,不用花心思担心别人过得好不好,不用因为别人死了而痛哭流涕。


    她现在就很好,没必要改变。


    两年后的某一天,束夕影打完猎,在救助基地的门口看到了好几艘星际飞船。


    又有新的一批流浪者来了。


    束夕影扛着猎枪,提着两只兔子,面无表情地经过。


    “啊,美妙的味道,动物的血腥味代表着肉肉大餐。”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束夕影自顾自走路,没考虑这个声音是对着自己说的。


    下一秒,一个戴着眼罩的女生旋转着来到她的面前,一手放胸前,一手放背后,华丽丽地给束夕影鞠了个躬。


    束夕影被迫停下。


    “你好,这位美丽的姐姐,”女生站直,与束夕影对视,“请问我可以从你手里买走这只兔子吗?它看起来很好吃。”


    束夕影打两只兔子就是为了吃和卖,有人主动找,她也省事。


    而且,这个女生的行为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妹妹喜欢看动画片,总会模仿动画片的角色,让人感觉她有点中二。


    如果妹妹能顺利长大,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烟波,”有人喊了一声,“不要为难人家。”


    这个声音听起来很温柔,束夕影下意识地顺着声音去看。


    是个青年,看着成年了,可惜腿废了,坐在木质轮椅上。


    青年自己转着轮椅过来,对束夕影笑:“抱歉,我妹妹比较直言直语,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无须顾虑我们,不用卖的。”


    他像束夕影的哥哥一样,一笑,一说话,就让人想亲近。


    束夕影:“我可以卖。”


    她有打复数猎物的习惯,吃一卖一。


    青年:“没关系的,我们可以不要。”


    贝烟波撇着嘴,嫌弃地看着自家哥哥。


    “为什么不要?”也许是二人给束夕影留下了熟悉的印象,束夕影不由自主地多问了一句。


    “因为我们没钱买。”青年老实说。


    束夕影:“……”


    她觉得这两人也是挺奇怪的。


    一个敢说买,一个敢说没钱。


    束夕影把兔子丢给贝烟波:“送你们了。”


    贝烟波登时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真。”她说完,转身就走。


    “唉等等!”贝烟波把兔子丢给哥哥,追上束夕影,“我叫贝烟波,我哥叫风月白,你叫什么?”


    “束夕影。”


    “噢,”贝烟波说,“别急着走嘛,认识一下呗。我的神灵之眼说我们有缘分。”


    “不了。”束夕影对结交新朋友不感兴趣。


    “你不好奇我跟我哥为什么不一个姓吗?”贝烟波追着束夕影的脚步,人家走,她小跑,“每次我介绍完,都有人问的。”


    “不。”


    “那我解释一下吧,我跟我哥不是亲的,我们在路上认识的,因为投缘,所以结拜了。”


    束夕影只管走路,没吱声。


    贝烟波:“你怎么不说话啊,是天生不爱说话吗?别啊,姐,你看着比我大,我就喊你姐了啊。姐姐,你……”


    束夕影突然停住脚步。


    自从妹妹死后,她许久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自己了。


    漆萝含比自己大,她都是“夕影夕影”这样喊。


    其实救助基地有不少比束夕影小的,只是束夕影不爱交流,又天天冷着张脸,根本没小孩敢招惹她,更别说喊她。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


    “有事?”束夕影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表情了,她神情未变,看着贝烟波。


    “没啥事,就认识一下嘛。姐姐,看你对这边的路挺熟的,你来多久了?”


    “两年。”


    “哇。你多少岁了啊?”贝烟波的话题很跳跃,什么都问。


    “十七。”束夕影只记得大概。


    “那你快成年了唉!你什么时候生日,我们给你过生日吧!”贝烟波说。


    “不用。”九年没过生日,束夕影早就忘了自己的生日日期了。


    “哪能呢,生日唉,一年一次唉!你是不是不记得了啊,正常正常,流浪久了都这样,尤其是没亲人在身边的情况下,你是不是一个人啊?”贝烟波说,“还好我遇到了我哥。”


    束夕影要被贝烟波的话题说懵了。


    这个妹妹的思路真的很跳。


    束夕影今天说话量超标了,她说:“有事,走了。”


    她重新起步,越走越快,试图甩开贝烟波。


    “姐姐,等我们安顿好了就来找你!”贝烟波招手,“你下次会理我的吧?!”


    束夕影:“嗯。”


    她又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就如同当初鬼使神差地答应漆萝含一起学习一样。


    ……


    ……


    束夕影没故意躲,所以第三天下午,贝烟波很轻松地找到束夕影。与她一同来的还有风月白。


    风月白有腿疾,双腿看着正常,其实瘫痪了,听他说是被虫族感染的,还好就医及时,感染区域不大,只是走不了路。


    虫族感染……


    束夕影又想到自己的哥哥。


    哥哥就是因为木虫感染而亡的。


    风月白成年了,可惜双腿无法自如动弹,所以救助基地没给他分配工作,不过每个月都会给点补助。


    “今天我请客。”风月白让贝烟波拿出一盘已经做好的兔子,说,“烤兔。”


    烤兔色香味俱全,束夕影却没什么食欲。


    她好奇,问:“怎么来的?”


    兔子,怎么来的?


    买的?


    “我哥亲自打的哦!”贝烟波说,“别看他残了,其实他很厉害的,狙击水平超高,这一路上没少保护我呢。”


    保护。


    听到这个词,束夕影陷入沉思。


    她的哥哥也曾保护着她。


    但她那个时候还不够强,所以没法反过来保护他。


    风月白和贝烟波都是很幸福的人,一个足够强大,能保护;另一个足够幸运,能被保护。


    真好。


    “快尝尝。”风月白说,“我亲自烤的。”


    束夕影没有拒绝。


    “姐姐留点胃!”贝烟波提醒她,“一会儿还有蛋糕呢!”


    束夕影:“蛋糕?”


    谁生日吗?


    “对啊,给你买的。你不是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了吗,不介意的话,就算今天吧。”贝烟波嘿嘿笑,“二月二十八日,多好的日期,完美避开四年一次生日。”


    束夕影愣住。


    门铃响了,贝烟波去开门,是邻居王阿姨,蛋糕是她帮忙做的。


    王阿姨祝束夕影生日快乐,贝烟波让束夕影给她切了块蛋糕。


    束夕影感觉自己拿刀的手在颤抖。


    好梦幻啊……


    今天是她的生日唉。


    第106章 间章


    风月白开始了打猎工作,猎人们夸他准性好,一枪一个猎物。猎人们还说,猎物值钱,再打一两年攒攒钱,说不定他就能带着妹妹独立生活了。


    贝烟波经常来找束夕影,但束夕影忙着学技能,很少理她。


    贝烟波也不打扰束夕影,乖乖地在旁边玩儿,有时候看比赛,有时候打游戏,也有时候看动漫。


    束夕影做事时注意力高度集中,每当她以为自己还是一个人时,总会在学完后看到旁边的贝烟波时愣几秒。


    这天,束夕影上完物理网课,起身倒水喝。


    贝烟波趴在放水的桌子上睡觉,光脑的游戏显示“失败”。


    束夕影给她披了件衣服,出门打猎,结果刚开门就跟风月白碰上了。


    “你要去打猎?”风月白看到束夕影手上的猎枪,问。


    “嗯。”


    “我打完回来了。”风月白举起一只野鸡,“卖了两只,留了一只。”


    和束夕影类似的做法。


    束夕影没什么反应,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然习惯。


    风月白把三人的一日三餐都包了,他什么都会,甚至会修坏掉的水管或者马桶,只需喊一声他就来。


    “烟波在睡觉?”风月白问。


    “嗯。”


    “我打算离开这里。”风月白突然开门见山,说明自己的打算,“α-199星的空气太干燥,不太适合我,我想去隔壁F-2077星。”


    束夕影表面上没反应,心里却有点不舍得。


    他走了,贝烟波肯定也会走,到时候她又是一个人。


    不过还好,一点不舍而已,她不会再像当初那样痛苦。


    反正她随时都做着独来独往的心理准备。


    束夕影随口回应:“哦。”


    风月白并未因为束夕影的淡漠而改变自己的态度,他依旧温和,还问:“你想跟我们一起吗?”


    束夕影耷下眼皮,垂眼看风月白。


    为什么要邀请她。


    她想不明白。


    她又给不了他们什么。


    “为什么?”束夕影有话就问。


    “为什么喊你一起吗?”风月白笑了笑,“为什么不呢?我们可是朋友。”


    朋友。


    束夕影沉默。


    她不交朋友的。


    自从漆萝含死后,她就这样告诉自己,她不交朋友的。


    束夕影:“我不……”


    话音未落,束夕影被一个人从身后扑着往前走几步。


    贝烟波挽着束夕影的胳膊,侧抬头看她:“去呗去呗姐姐,一起嘛!”


    贝烟波醒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二人在对话,她的大脑在慢慢清醒,一听到束夕影要拒绝,连忙跑过来。


    怎么能拒绝呢!


    他们都认识这么久了!


    “而且哥哥都成年了,我们可以登记新户口本。一家人嘛,就该在一起!”贝烟波说。


    束夕影没认哥哥妹妹,但贝烟波总是一口一个姐姐,搞得周围人都以为他们是异父异母的兄姐妹。


    束夕影觉得无所谓,随他们怎么想。


    她没想到的是,有些东西假着假着就真了。


    比如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想走。”束夕影说。


    她不想适应新环境,那对她来说太累了。


    贝烟波:“为啥?不想去陌生环境吗?没事儿啊,有我们在呢!”


    束夕影:“……”


    贝烟波的直觉强得可怕,束夕影的想法总能被她看穿。


    风月白说:“F-2077星也是战后星,不过最近开始重建了,我们可以和一颗星球一起重启生活。”


    风月白偶尔会说文艺的话,束夕影以前没感觉,现在却被这句话戳中了心。


    和一颗星球一起重启生活。


    听起来好像不错。


    眠古星也算战后星,可惜那颗星球的虫灾太严重,越来越多的人往外跑,联盟随之减少了对它的重建工作。


    F-2077星是颗幸运星,很多人都愿意为它的重建付出一份力。


    束夕影对新生活没什么期待,不过,如果是和风月白贝烟波一起,也不坏。


    不是有点不舍得吗,那就和他们一起吧。


    如果哪一天发现要分开了,再及时分开。


    来得及的。


    “去看看吧。”这是束夕影的第三次鬼使神差。


    那就去看看吧。


    她答应了。


    贝烟波和风月白都很高兴,当天晚上,他们围在火炉旁,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大餐。


    几天后,三人乘坐星际飞船,前往F-2077星。


    到F-2077星后,风月白想办法让束夕影和贝烟波进入当地唯一的学校,自己只挂了个名。


    他们慢慢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风月白给三人办了新的身份证,在征求束夕影的意见后,他将三个人的名字登记在了一个户口本上。


    束夕影十年没上过学了,初到学校总不习惯,语言课上学数学物理,数学课上玩手枪。


    被老师提醒几次后,束夕影总算意识到,啊,她开始重新进入社会了,不能再像前十年那样随心所欲了。


    束夕影的成绩很好,尤其是实战课,狙击啊战斗啊辅助啊,她轻轻松松拿第一。


    这是她以往几年与虫族和猛兽搏斗换来的成绩。


    后来束夕影专攻指挥,可惜F-2077星资源有限,她只能上网课。


    网课当然没有线下课来得有用,于是她计划去更好的学校。


    怎么做呢?


    星际考大学的高中联赛已经结束,那就考虑考虑全息模拟考试吧,听说在全模考表现优异的人也会被好大学录取。


    束夕影借用风月白和贝烟波的账号,算上自己的,一共三个。


    她打了三个第一。


    束夕影美滋滋地想,打出这样的成绩,肯定有很多学校来F-2077星打探情报,到时候有人问,她就老实说。


    “是的,都是我打的。”


    等到那时,四大学校肯定争着要她,她可以提前考虑选什么学校了。


    西楼大学就不错,综合实力第二,学校待遇很好;佛尔塞提学院的文化系是全星际最好的,方便束夕影拓展这方面知识;三岛大学也可以,毕竟离F-2077星最近,方便她放假回家;奥罗拉学院同样是很好的选择,就是太远了。


    束夕影耐心等待,有事没事就去找校长借光脑,看看各大学院的最新行程。


    可惜,四大学校没一个打算来F-2077星。


    束夕影有点失望,看来只能去其他一般的学校了。


    束夕影不再期待,每天该干什么干什么。


    这天,她到十岛打猎,准备晚上吃顿好的。


    没过多久,束夕影的警报装置响了,她上树一看,居然有四个人登上了十岛。那四个人穿着打扮很酷,精神饱满神态飞扬,一看就不是F-2077星的人。


    通过观察,束夕影将目光锁定在一个女生的身上。


    对方是狙击手。


    束夕影移动狙击枪。


    “我靠!”有个人尖叫,“束夕影?!又阴我们!喂喂,束夕影,你在吗,我们不是坏人,别狙我们啊啊啊!”


    束夕影不由歪歪头。


    这人认识她?


    有个长得很欠揍的男生“哇哦”一声:“打团先打狙击手,难道她看出黄心束是狙击手了?”


    束夕影发现他们在观察密林,估计是在找自己的位置。


    她能让他们轻易找到?


    束夕影将狙击枪放在原位,默不作声地离开。


    “我们是奥罗拉学院的学生,来找你的!我们已经见过你的家人了,他们可以作证,我们真不是坏人!”


    束夕影本来打算绕后攻击他们,一听到“奥罗拉”三个字,顿住了脚步,收回长针。


    束夕影靠近他们,故意问:“什么事?”


    那四人转身。


    她垂着眼皮,淡漠地盯着他们。


    她多看了一个人几眼。


    那人应该是四人小队里的队长,他差点发现她的位置,还好她撤得快。


    其实他长得很好看,脸型流畅眉骨锋利,束夕影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这么觉得。


    就是有时候的表情和说话语气比较欠揍。


    “你就是束夕影?”队长问。


    束夕影:“嗯。”


    “我们是奥罗拉学院的学生,想跟你了解点事情。”队长边说边打量她。


    “说。”


    “这次高中生全息模拟考试,你是主攻手榜单的第一……”队长往后退,同时给旁边的寸头递信号。


    寸头突然动手,挥动拳头攻击束夕影。


    束夕影随时准备着战斗,寸头一动,她也跟着动。


    二人简单地打了一架。


    束夕影打架时习惯下死手,要不是有人及时喊停,她真的会拼命把人打死。


    后来那群人给她道歉,还说明来意,于是一行人到束夕影家做客。


    再后来……


    ……


    ……


    再后来,束夕影来了洛卡洛星,成为了奥罗拉学院的学生。


    并有了如今的成绩。


    “你通过了我们的考核,成功被我们选择,现在,轮到你选择我们了。”眼前的女人一脸认真,向流浪者发出来自联盟的邀请,“束夕影,你是否愿意在毕业后加入联盟,为人类的未来做贡献?”


    束夕影张了张嘴。


    她为什么会来到洛卡洛星呢?


    因为想学习,想变强。


    她为什么想变强呢?


    因为想保护自己,保护别人,因为不想眼睁睁看着别人,尤其是自己在乎的人死去。


    蓝雾问她,是否愿意为人类的未来做贡献。


    她无所谓贡献不贡献的,太遥远的事情对她来说很空虚,很没意义。


    她只想做好当下。


    如果加入联盟可以变得更强,如果加入联盟可以保护别人,那么。


    “我愿意。”


    那么,她愿意。


    第107章 庆祝


    在蓝雾看来,束夕影的回答是意料之中的。


    经过调查,她得知束夕影有着惨痛的过去,一家五口,四个人死在眠古星的虫灾中,后来认识的朋友也因感染而死。


    束夕影长长短短地到过很多星球,过着极其不安定的生活。


    若顺利加入联盟,她不仅可以稳定下来,还可以拥有一份人人羡慕的工作。


    但是在风月白和贝烟波看来,束夕影的回答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


    他们在α-199星认识束夕影,那个时候的束夕影冷淡、漠然,如果不是生活中的小细节,他们会以为她是个阴暗的坏人。


    他们没有问过束夕影的过去,但能感受到她在刻意封闭感情。


    就是这样的人,竟然在蓝雾提到“人类”“未来”“贡献”等容易牺牲自我的字眼时,还说了“愿意”。


    束夕影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的,她只知道自己的想法。


    这次不是鬼使神差。


    她仍然记得王优的母亲驾驶机甲救走王优的那天。


    如果可以,她也想驾驶喧星救走所有处在危难中的人。


    所以,她当然愿意。


    “谢谢。”蓝雾说,“那么,我就不打扰三位了。之后有专人联系你办理手续,等你毕业后,随时能来联盟。期待与你共事的那一天。”蓝雾伸出手。


    束夕影与她握手。


    蓝雾离开,将时间空间留给这一家人。


    “姐!”贝烟波跳到束夕影的身上,“你好厉害!”


    束夕影提着她,把她放回地面:“基操勿六。”


    这话她不是第一次说,但嘚瑟的语气第一次有。


    风月白说:“我订了饭店,一起去吃晚饭吧。”


    束夕影:“嗯。”


    “你可以把你的队友喊上,包间很大,就当为你们庆祝拿了碧海赛场第一名。”风月白道。


    碧海星的比赛结果已经出来了,金塔战队拿了15000分,稳稳地分赛第一。


    束夕影伸出三根手指,强调:“三个第一。”


    蒂亚赛场第一,碧海赛场第一,总榜第一。


    风月白无奈:“好好好,三个第一。快联系你的队友吧。”


    束夕影说“好”,顿了顿,问:“不是队友能喊吗?”


    风月白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轻笑一声:“是我没说清楚。”他道,“把你的朋友都喊来吧。”


    束夕影点头:“好。”


    她在群里艾特全体成员,将风月白发来的位置转发到群里,然后私信任自在,问他要不要来。


    ……


    ……


    任自在正在跟元恒聊天。


    元恒本来想去碧海星找任自在的,结果他刚到,比赛结束了,大家返程了。


    奚存也跑了。


    “元恒学长,”任自在挠头,“奚存学姐也不在啊,你找我干什么?”


    任自在家里有人跟元恒有合作,所以认识他,对元恒和奚存的事儿也略有耳闻。


    元恒幽幽地看向他。


    任自在闭嘴。


    “青叶初号机,用得怎么样?”元恒问。


    “还好。”


    “有什么意见吗?”元恒开始走流程。


    “无。”


    “你不太行啊。”元恒嘲笑他,“奚存跟我说,人家束夕影对喧星有很丰富的心得,甚至提出了操作建议,你还是她学长呢,你怎么没话说?”


    这下轮到任自在眼神幽怨。


    他这段时间天天盯着碧海赛场的排行榜看,天天幻想星空和金塔的名字换个位置。


    元恒:“喂,醒醒。”


    任自在:“奚存学姐是不是在研究根除虫族的生物药剂啊,那她明年又能去天才的盛宴了?学长你去吗?”


    元恒:“……”


    这人好欠揍。


    “小学弟,你是不是喜欢束夕影啊?”元恒更欠揍,“直播我可是看的全程,啧啧啧,我还跟姬夏老师打听了,你找她要了束夕影的基础资料。”


    任自在瞪大眼睛。


    姬夏老师不仗义啊。


    元恒得意:“被我说中了?那就是喜欢了。”


    任自在:“我只是正常了解。”


    “什么逻辑,瞎扯吧你。”


    “我……”


    “打住,别嘴硬了,嘴硬的人没有好下场。”元恒说,“你什么时候去给束夕影庆祝拿了分赛第一,你让她邀请奚存,你再邀请我。”


    任自在:“……”


    有病啊。


    任自在撇嘴:“她又不一定会找我。”


    元恒嫌弃:“没用。”


    任自在正要反驳,光脑响了。


    元恒听到那铃声,更嫌弃:“特别关心啊?”


    任自在这会儿不想理他,看信息。


    SXY:【[位置信息]】


    SXY:【来吃饭。】


    SXY:【吗?】


    人就该自由自在:【来!】


    SXY:【今天晚上六点,时间有点赶,你来得及吗?】


    人就该自由自在:【我就在附近的,来得及。】


    SXY:【好。】


    任自在美滋滋起身:“走了哈学长,吃大餐去了。”


    元恒跟上:“奚存去不去?”


    这次轮到任自在嫌弃:“学长你怎么回事,不就见个面吃个饭吗,干嘛非要急于一时。”


    元恒:“我帮你更新青叶配置。”


    任自在:“那我勉为其难帮你问问哈。”


    任自在发完信息就开飞车了,他这离饭馆很远,马力加到最大才有机会卡点赶到。元恒不确定奚存到底去不去,保险起见,坐上了任自在的黑车,被整得晕头转向。


    束夕影中途回了信息,她说她请了奚存,奚存要去。


    于是元恒下车后买了瓶水,吐干净并整理着装后才进饭馆。


    人到齐,机器人递来菜单供大家选择。


    束夕影介绍:“我哥风月白,我妹贝烟波。”


    在场的除了她,只有任自在认识他俩,所以束夕影是介绍给其他人听的。


    大家轮番简单地自我介绍一番,礼貌地打招呼。


    “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贝烟波右手捂左眼,然后张开右手,“是为了给金塔战队庆祝拿了碧海赛场第一,以及我姐收到了联盟的入职邀请。”她拍手,“鼓掌!”


    祝岸第一个捧场,大鼓特鼓。


    阿尔瑞克不服气:“我为什么没收到?”他自问自答,“我懂了,肯定是觉得我不想,所以干脆不找我。”


    颜璃举起饮料:“恭喜夕影。也恭喜我们。”


    矢野栖跟上:“干杯!”


    “乓乓乓!”


    玻璃杯撞击的声音持续响起。


    他们先喝饮料,等饭菜到后,边吃边聊,氛围特别好。


    元恒抓紧时间跟奚存聊天,生怕大忙人奚存吃晚饭又跑了。


    祝岸拉上阿尔瑞克孟依臣跟风月白玩猜拳,谁输了谁喝饮料,然后两个人光跑厕所,只有风月白和孟依臣最稳。


    贝烟波给颜璃矢野栖看自己画的画,她嘚瑟地说以后画家殿堂定有她一席。颜璃和矢野栖看到那抽象的画,对视一笑。


    束夕影吃饱了,到阳台上吹风。


    室内吵吵的,外面很安静。


    束夕影双手揣兜站在栏杆前。她的身后是暖光灯和其乐融融,眼前一抬头就是星空。


    “夕影,”任自在跟出来,顺手把落地窗帘拉上,“恭喜啊。”


    在提尔联赛期间收到联盟就职邀请的人不多,能收到,足以证明某个学生的实力。


    任自在在上一届提尔联赛收到了邀请。


    他是指挥,束夕影也是指挥,没准儿以后有机会共事。


    “谢谢。”束夕影说。


    “干嘛这么客气。”任自在双手搭在栏杆上。


    束夕影纠正:“我是礼貌。”


    任自在:“下个赛场,我一定……”


    束夕影:“还是我们第一。”


    任自在:“……”


    好好好,现在她连狠话也不让他放了。


    任自在不知道说什么,找了个正式话题:“虫洞调查小组在越来越多的星球上发现虫洞,经过计算,形成时间最长的虫洞只有四个月。”


    虫族利用虫洞需要时间,规模由小变大也需要时间,四个月的虫洞,还算可控。


    多亏了他们在碧海星偶然撞到虫洞,否则联盟得更晚发现虫洞。


    提到正事,束夕影也很来劲,她说出自己的猜测:“我觉得虫族还有更多的移动方式,只是我们还不知道。”


    任自在:“怎么说?”


    束夕影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大音希声中的那瓶水,只可惜她的线索太少,无法找到跟那瓶水相关的逻辑。


    “直觉。”束夕影暂时无法用理论解释。


    “噢。”


    话题就此暂停。


    任自在挠了挠头,开始思考下一个话题。


    束夕影突然问:“下一个赛场在哪,你有小道消息吗?”


    任自在之前说第二个赛场在蒂亚星,结果还真是,所以束夕影对他的小道消息还蛮相信的。


    这题任自在还真会:“科林科星。你听过吗?”


    听到是听过,只是……


    “好远。”束夕影说。


    目前的三个赛场,蒙特阿尔星、蒂亚星和碧海星,都在蓬莱星系,可是科林科星在泽野稻星系。


    星球和星球之间的距离本就远,星系和星系之间更不用说。


    而且,联盟总部在蓬莱星系,所以这边的环境相对安全,但泽野稻星系就不好说了。


    那是星际海盗和赏金猎人最多的星系,那边的居民,主打一个自由。


    或者说,混乱。


    每届提尔联赛都会选两个蓬莱星系之外的星球,这一届前三场都在蓬莱星系,看来后面两个赛场都在其他星系了。


    联盟这么做并非没有道理。


    正是因为星系与星系之间相隔太远,联盟鞭长莫及,有时候管理不到位,所以会通过各种方式进行巡查和重点管理。


    提尔联赛就是其中一种方式。


    提尔联赛的热度自不必多说,关注的人多了,星际海盗和赏金猎人多多少少会收敛点。


    “是挺远的。我估计三月初才会出发,联盟会给我们留时间调整的。”任自在说。


    他参加过一次提尔联赛,比束夕影更了解形成安排。


    束夕影问:“你对科林科星了解多少?”


    任自在高兴了。


    这可有得说。


    第108章 落定


    今年是星历2853年,迄今为止,人类已征服三个星系,3万余颗星球。


    要说科林科星与其他3万多颗星球有什么不一样,那一定绕不开它的禁忌空间。


    和常年冰天雪地的V星一样,科林科星也有居住基地,而且科林科星的居住基地比V星的更具备密闭性。人类一旦离开居住基地,必须带氧气罩。否则,要么死于氧中毒,要么死于二氧化碳中毒。


    原因无他,科林科星树木茂盛,植被覆盖率可达90%,以至于在这颗星球上,白天氧气浓度和晚上二氧化碳浓度可达70%。


    非常极端的气体比例。


    科林科星的核心地带有一片空地,那是科林科星唯一没有植被存在的地方。


    为什么是禁忌空间呢?


    因为进入那个地方的人无一返回,连尸体都找不到。


    没有什么东西会凭空消失,要说找,肯定有办法找到,只是当地人都嫌麻烦,加之失踪者大多是星际海盗和赏金猎人,久而久之,就没人在意禁忌空间了。


    反正别靠近即安全。


    “挺有意思的。”束夕影说。


    “哈?”任自在侧首看她,“你别想着去禁忌空间,危险。”


    “放心。”她才不想死,她只是单纯觉得科林科星很有意思。


    全植被星球,仅核心地带无植被,恰巧那地方又是禁地,谁去了都等于消失。多神秘的地方,难怪星际海盗和赏金猎人争先恐后送死。


    他们那个群体,就喜欢冒险和探秘。


    束夕影说:“科林科星能比什么?”


    大家都默认不在森林里使用热武器,打不了架,比赛怎么进行?


    任自在:“我估计是竞速类比赛。”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得意。


    束夕影有点印象,问:“你是不是在上届的竞速类比赛中破了记录?”


    任自在头一扬:“是的呢。”


    束夕影:“那这一届我来破。”


    任自在:“我的记录只能我来破。”


    束夕影怕纠缠下去会变成小学生斗嘴,没跟他争了,转移话题:“我在一号基地认识了一个人。”


    一号基地的事情逐渐落定,听说徐念等人被抓走审问,暂无别的消息。


    至于徐毕情,考虑到她的年龄,联盟在讨论是否让她自然死亡。


    然而,结果还没讨论出来,徐毕情自。杀了。


    徐毕情发了一个视频,然后走出待了两百多年的冷冻室,被细菌等物质杀死。


    束夕影看了那个长达二十多分钟的视频。


    视频中,徐毕情一脸微笑地讲话,讲自己的生平,讲自己的理想,讲自己的恶行……却只字不提伊恩将军的名字。


    束夕影看到最后一秒时,突然有个想法。


    消灭虫族,不仅是伊恩将军的理想,也是徐毕情的。


    可惜徐毕情看不到那一天了。


    束夕影也不一定能看到。


    但她相信,总有人能看到。


    束夕影的心中放下了一号基地,唯一有点念想的是沈音。


    她答应沈音了,要是沈音来洛卡洛星,她就请沈音吃饭。


    任自在一听,话不过脑地问:“男的女的?”


    束夕影:“女。”


    “噢,”任自在说,“她怎么了?”


    “没什么,我觉得我跟她很投缘。”束夕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最开始知道她的身份时,我有点难过。”


    任自在很快反应过来。


    那个人也是实验体吧,就和束夕影一样。


    束夕影对自己是实验体并无感觉,可是在对待同类时却为对方感到难过。


    任自在抬头看天,嘴角的原本笑意都没了。


    束夕影:“与她并肩作战的时候,我很开心。”


    她早就想找个人说了,只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唉,大晚上果然容易感伤。


    她刚刚出来就是为此解闷透风的,结果任自在跟来了。好不容易说点其他的转移思绪,偏偏最后还是回到原点。


    “我们说好了再见面,但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来,不过我很期待。”束夕影说。


    她想再见见沈音,不聊一号基地,不聊徐念徐毕情,不聊实验体。


    “挺好的啊,”任自在说,“以后你们就是朋友了。”


    “朋友。”束夕影已经有很多朋友了,小包间里都是她的亲朋好友,还有,“任自在,你也是我的朋友。”


    听到这话,任自在小脸一红,然后全身开始发烫。


    哎哟喂别这么直白啊。


    还好还好,还好现在是晚上,还好这里就他和束夕影,没人发现他的模样。


    束夕影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我知道。”


    任自在心里怒吼。


    怎么能不紧张啊!


    “我交朋友的时候也紧张,大家熟了就好了,没事。”束夕影安慰他。


    任自在:“……”


    他感觉有盆凉水从上面灌溉下来。


    你知道个啥啊你知道!


    束夕影侧首看了一眼任自在,注意到他的神态变化后,突然笑了笑:“我真知道。”


    她只是不擅长表达,或者说不熟练察觉情绪,但这不代表她什么都看不出来什么都感受不到。


    他喜欢她嘛。


    她真的知道。


    不然他为什么总要往她面前凑,不然他为什么总是关心她,不然他为什么要对徐毕情动手,不然,他为什么脸红。


    切。


    不说就不说呗,看谁憋得久。


    反正她也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我,那个,我……”任自在挠头。


    “嚓——”


    一声响,背后的窗帘被人拉开。


    祝岸冒个头出来:“老大,任自在,你们在干啥啊?”


    贝烟波“啊啊啊”地喊:“你们说悄悄话!”


    矢野栖也冒头,戏谑:“说悄悄话不带我们。”


    阿尔瑞克再叠个脑袋:“好过分啊你们,吃不完的饭留给我们吃,过来吃啊,不然颜璃一直唠叨我浪费。”


    其他人也转过头来看。


    “马上来。”束夕影转身,对他们说。


    “快点。”阿尔瑞克催完就坐回去打游戏了,其余三人跟过去,他们几个估计在开黑。


    束夕影双手揣着兜侧身,转头看任自在:“其实我还有个感想。”


    这个感想,目前为止,也许只有任自在能理解她。


    “不管一号基地做了什么,他们确实为人类消灭虫族做了贡献,我觉得我同样可以。”这也是束夕影加入联盟的原因之一。


    以前对抗虫族是为了保命,后来在一号基地对付虫族是为了守护。


    任自在虽然没说,但束夕影知道,他也去了前线,他也和虫王战斗了。


    “要一起吗?”束夕影抬起一只手,“一起为此努力。”


    任自在一怔。


    这还是他认识的束夕影吗?


    从一号基地回来以后,她仿佛蜕变了一样。


    不,蜕变不是突如其来的,他仔细地回忆,其实从她来到洛卡洛星的那一刻,从她与颜璃等人组队成功时,从她赢了比赛而高兴时……


    她一直在变。


    人无时无刻不在改变,小改变是铺垫,大改变就成了必然。


    就像量变引起质变一样。


    束夕影完成了属于她的成长质变。


    任自在不想让束夕影久等,他走过去,与束夕影一起握了个拳:“我要。”


    他要和她一起。


    ……


    ……


    晚饭结束后,大家道别分开。


    奚存最近很忙,应该是在进行某个秘密工作,所以任凭别人怎么问,她也不透露一点儿消息。


    元恒送奚存去联盟总部,贝烟波和风月白返回宾馆,其余人回学校。


    分开之前,贝烟波突发奇想,让束夕影帮忙找老师,她说她也想上大学了。


    风月白让她别闹,贝烟波说总得体验体验。


    “这简单啊,你随便发个帖子,带上老大的tag,肯定很多老师来找你。”祝岸竖起大拇指,“包的。”


    贝烟波一脸认真地点头:“好好好,你真聪明。”


    祝岸一擦鼻子,骄傲:“当然。”


    风月白无奈,让贝烟波收敛点。


    话说完后,两拨人各自离开。


    回到寝室,束夕影洗漱,然后待在房间里设计机甲。


    她有个初步构思,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孟依臣给她介绍了很多材料,束夕影一看价格,不由摸了摸钱包。


    薛定谔的钱啊。


    以前觉得花不完,现在觉得不够花。


    奥罗拉学院对机甲系的学生有补贴,束夕影真想尽快找到机甲系的大佬,然后成为机甲系的人。


    不知道姬夏那边找老师的进度如何了。


    ……


    ……


    姬夏的进度,百分之百。


    就差跟束夕影确定了。


    自从与束夕影谈了全职指挥官的事后,姬夏不是在忙工作,就是在忙找老师的事情。


    一切顺利,就等明早联系束夕影见面。


    姬夏将见面时间和地点发给束夕影。


    ……


    ……


    束夕影看到姬夏的信息时,已经是凌晨四点。


    她一想到在星际飞船上被姬夏喊去睡觉的经历,默默地撤回打好的字。


    明天早上再回复吧。


    除了姬夏,她还收到了两个人的信息。


    贝烟波激动地说她果然找到了好几位老师,看他们的履历,都是奥罗拉学院超厉害的老师,但他们说想跟束夕影见个面。


    束夕影让贝烟波定时间,自己抽空去。


    另一个人,是沈音。


    沈音是一号基地事件的受害者,联盟给了守卫者极好的待遇,钱、资源,只要他们开口,联盟基本都会答应。


    沈音的要求是联盟别烦她。


    联盟给了她一笔钱,被她退回,然后就真的没烦她了。


    沈音按约定来了洛卡洛星,来见束夕影。


    守墓人:【我饿了,我要吃饭。】


    守墓人:【[位置信息]】


    守墓人:【我先吃着,你来给我付钱。】


    束夕影当即起身,前往沈音的所在地。


    她想再见见沈音,以朋友的身份,聊明天中午吃什么,聊开心事或烦恼,聊各自未来的打算。


    第109章 放下


    束夕影到的时候,店老板尴尬地站在沈音旁边,跟她说着关店和付钱的事情。


    沈音用牙签掏牙齿,指门口的束夕影:“找她。”


    束夕影看了一眼沈音的桌面。店老板估计收过一轮盘子,但高高叠起的餐盘还是占满了餐桌。


    束夕影拿出光脑,走过去:“我来付钱。”


    店老板一看是束夕影,震惊:“等等,你,你是金塔的指挥束夕影?”


    束夕影出门就会被认出来,她习惯了,淡定点头:“嗯。”


    店老板兴奋:“能给我签个名吗?我是你的粉丝!”他一边说,一边去前台拿笔和纸,递给束夕影。


    沈音在一旁嫌弃地看着店老板。


    激动个什么,她还跟束夕影一起合作过,她还救过束夕影呢。


    看她多淡定。


    束夕影给店老板签完名,说结账的事情。


    “既然她是你的朋友,那就算八折吧。”店老板说。他本来想免单,一看沈音桌上的盘子,话到嘴边被大脑改了。


    “好。”束夕影跟老板一起去结账。


    从饭馆出来之后,束夕影问沈音吃饱了没,要不要再去吃点什么。


    沈音翻白眼:“我的胃又不是无底洞。”


    束夕影觉得她的胃跟无底洞也差不多了。


    “你住哪儿?”束夕影问。


    “天桥下面。”


    束夕影能想象,她以前找不到房子的时候也住天桥。


    “喂,面瘫,”沈音见束夕影低头看光脑,说,“我去局子见过疯女人了。”


    束夕影本来在给沈音挑落脚的酒店,一听这话,抬起头。


    沈音见徐念干什么?


    沈音背靠栏杆,头发被后面路过的车吹飘,她抬头看天,眼神也很飘:“她说我可以不用守墓了,我真的自由了。”


    束夕影沉默。


    她不擅长安慰人,除了别难过别伤心,她说不出其他的话。


    “自由是自由了,但我不知道我要去干什么,我能去干什么。”沈音低下头,收回飘远的目光。


    她好像跟一号基地之外的世界脱轨了。


    束夕影:“要上学吗?”


    她没经历过不知道要干什么的阶段,不管是最初失去家人朋友,还是一次次辗转到新地方。


    她的眼里只有一件事。


    变强。


    这是驱动,也是目标。


    她建议沈音上学是认真的,沈音和她差不多大,正是上学的好年龄。而且联盟对他们守卫者有优待,沈音没准能来奥罗拉当她学妹。


    “不了,”沈音说,“我都自由了,还进笼子里干什么。”


    对她来说,学校规矩太多,尤其是军校,她不想被束缚。


    自由惯了的鸟是不会主动进入牢笼的。


    束夕影:“没事,你慢慢想,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我不买机甲材料的话还挺有钱的。”


    她每个月都能收到打赏,钱多,支助一个朋友不是难事。


    沈音嗤笑一声:“咋,养我?你又不是我妈,我也没妈。”


    束夕影认真解释:“我可能还没你大。”


    沈音不想理她了。


    过了会儿,沈音又说:“我打算去泽野稻星系或者阿卡洛斯星系,那边远离联盟,规矩少,我可以加入海盗团,或者当个赏金猎人。”


    束夕影沉默。


    星际这么大,一个星系的人想见面都难,更别说两个星系。


    她感觉才认识的朋友就要离开自己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沈音活着。


    她们总有机会再见。


    “所以你是来跟我道别的?”束夕影抓住重点。


    “不然呢?你脑子转这么慢,以后怎么在赛场上战场上出风头。我跟你说,我好歹跟你一起斩过虫洞,你别给我丢脸啊,我……”


    束夕影打断她:“那你会忘记我吗?”


    沈音转头看束夕影。


    束夕影从头到尾都看着沈音,但沈音一直在左顾右盼,就是不回视。


    现在两个人的目光总算交集,就像面瘫和守墓人兜兜转转在一号基地的东甲区见面。


    沈音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点什么。


    “我不会忘记你的。”束夕影说。


    正如她不会忘记父母和哥哥妹妹,不会忘记漆萝含一样。


    她害怕失去,也不愿失去,但是人类一直在失去。


    束夕影能做的,就是记住。


    束夕影和沈音认识的时间很短,说话的次数很少,可实验体和守墓人的称号将她们紧紧绑在一起。


    缘浅情深,或许是对她俩关系最好的概括。


    沈音调整情绪,骂她:“神经病,矫情,你别叫面瘫了,你叫情感大师吧。”


    束夕影笑,她现在不觉得笑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了。


    “我们不是加了好友的吗,你别出名后把我忘了才是。”沈音说,“没准哪年冬天,我会突然出现,然后趁你睡觉的时候偷走你的被子让你感冒。海盗和猎人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群体。”


    束夕影:“我很容易醒的。”


    沈音好想骂她:“别人开玩笑的时候别认真。”


    “噢。”


    “我明早出发。”沈音说。


    “我送……”


    “不用送我。”沈音道,“也不用担心我。我肯定会比你更早名动天下,到时候就是你用我的名义吃八折餐了。”


    束夕影想说海盗和猎人会被禁止进入正规餐厅,但一想到沈音说别认真,不吭声了。


    沈音站直:“走了。”


    “我给你定酒店。”


    “不要,我睡天桥。”


    “那我陪你。”


    “喂,”沈音觉得好笑,一脸抽象地笑了一会儿,才说,“你是粘人精吗?这不符合你的人设哈。”


    束夕影没有人设,她就是觉得朋友要走了,她很难过,她想趁还在一起的时候跟对方多待待。


    不过既然沈音这么不愿意束夕影陪,那她就不陪吧。


    沈音把手揣进兜里,准备离开:“走了,再见。”


    束夕影目送她:“再见。”


    沈音没回头,背对着束夕影摆摆手。


    古雷区下雪了,这是束夕影在洛卡洛星见到的第一场雪。


    过去的记忆和现在重合,漆萝含在大雪天气和冰天雪地中离开,沈音在初雪和凛冬夜里离开。


    但,感觉不一样了。


    束夕影看着沈音越来越远的背影,慢慢抬起头。


    雪坠落在她的脸上,化成水渍。


    束夕影闭上眼睛,记忆里逐渐模糊的脸在对她笑。


    她不会忘记过去,但已经学会了放下过去。


    ……


    ……


    束夕影的身体素质比以前好多了,可惜该感冒还是得感冒,而且她这些年很少感冒,所以一感冒就是场大的。


    次日醒来的时候,束夕影浑身发烫,一测体温,38.5℃。


    要不是被子还在,束夕影都要怀疑沈音昨晚来偷她被子了。


    束夕影回复姬夏的信息,然后接着睡,打算到点去跟姬夏见面。


    上午九点半,束夕影起床,收拾收拾就前往姬夏办公室。


    姬夏一眼看出她不对劲:“你发烧了?”


    束夕影睡眼朦胧:“?”


    这也能看出来?


    姬夏起身:“先去医院。”


    “那几位老师……”束夕影想说时间都定好了,总不能让人家白来吧。


    姬夏:“我跟他们联系。”


    束夕影在这种事上说不过姬夏,由着姬夏去了。


    校医院,束夕影躺在单间病房输液。医生说这些药剂很管用,输完束夕影就能好。


    束夕影抬头,看着那六袋药水:“……”


    要不她还是自然好吧。


    束夕影让姬夏介绍一下老师,姬夏见她实在无聊,答应了。


    “在那之前,”姬夏说,“我想跟你说声谢谢。”


    束夕影不解:“?”


    为什么?


    姬夏:“还记得我在


    第1节 机甲对战课上说过的话吗。‘因为指挥也需要战斗’。”


    束夕影点头。


    当时有个叫迭戈的同学质疑姬夏,他认为姬夏没必要对指挥有战斗方面的高要求,于是姬夏用这句话回答了他。


    因为指挥也需要战斗。


    “我曾经也有队友,我与他们并肩作战,对付虫族,”姬夏的情绪很平稳,这道疤痕早已在她的心中淡去,但不会消失,“最后的战斗很激烈,我不得不从后排转到前排协助他们。可惜我能力有限,我亲眼看见前排的队友被虫族吞进腹中,又没能救下后排的队友。”


    活下来的只有她。


    束夕影看着姬夏。


    姬夏的语气淡淡的,但束夕影还是从中听出了忧伤。


    怎么能不忧伤呢,那可是她磨合多年的队友。


    有的队友就是这样,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


    姬夏为自己的独活感到愧疚,又因家人的存在无法赴死。


    “我希望大家都能提高自己的作战水平,所以我来当了老师。”姬夏说,“我很清楚,我的影响力还不够,我连指挥系的学生都不一定能说服,更何况其他专业的。”


    别说其他专业的学生了,就连其他专业的老师也不都能理解她。


    束夕影理解。


    她想保护别人,但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如果大家都越来越厉害,那么人类的存活率定能进一步提升。


    “你战胜了变异海虫虫王,找到并破坏了虫洞,最重要的是,你活了下来。”姬夏说道,“我想,这一定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也是对她的鼓励。


    她还能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夕影,谢谢你。”这一次,轮到老师向学生道谢了。


    束夕影伸出手,拍了拍姬夏的肩膀。


    就像姬夏曾经鼓励和安慰她那样。


    姬夏被学生的举动逗笑,她轻笑一声,让沉重的气氛变得轻松。


    “好了,说正事吧。”姬夏拿出光板,滑动页面,“指挥课还是我带你。攻手系的老师是奈雅·琼斯,你认识的,她也是颜璃的专业课老师。然后是……”


    门外突然变吵,敲门声持续不停。姬夏只好暂停说话,去开门。


    门一开,堆在一起的脸同时出现。


    姬夏:“?”


    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姬夏疑惑,“我不是说夕影生病,见面时间延后了吗。”


    “那咋了,我要见我学生。”奈雅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回应。


    “……”姬夏哭笑不得,“进来吧。”


    等所有人进来后,姬夏一一给束夕影介绍:“这位是狙击系的老师臧小歌,曾在联盟军队待过两年,最远射程三千米,她带出过很多优秀的学生,联盟这届的首席狙击手是她的学生。


    “这位是毛乘风,辅助系老师,学生时代参加过两次提尔联赛,两届都是辅助MVP,多次辅助联盟军队活捉虫王样本。”


    全职指挥官的事情说出去容易被嘲笑,姬夏担心负面言论会在无形之中增加束夕影的压力,所以尽可能少跟人提及此事,同时将专业课老师锁定在奥罗拉学院内,除非别的学校有更合适的。


    奥罗拉有很多厉害的老师,臧小歌和毛乘风不一定最强,但一定最适合束夕影。


    姬夏和奈雅都是束夕影的熟人,姬夏简单地介绍了二人的成绩,让束夕影参考。


    姬夏道:“双向选择,决定权在你手上。”


    束夕影决定是否接受这几位老师。


    “小束啊,”臧小歌开始语重心长拉人,“我跟你哥谈过了,让他来咱们狙击系体验几天。我跟你说哦,我老爹是虫族污染科专家,我把你哥的情况跟他说了,他说,你哥这腿也不是不能治,但你知道吧,我们狙击系真的缺人,我也真的缺学生。”


    她的前后逻辑很混乱,不过懂的人都懂。


    “贿赂”束夕影嘛。


    臧小歌是阿尔瑞克的专业课老师,束夕影经常听阿尔瑞克吐槽她。


    什么臧老师很严格啊,作业多啊,喜欢为难学生啊……


    束夕影感觉还好吧,臧小歌看起来蛮友好的。


    臧小歌:“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让我老爹帮你哥看病的。”


    她不是来威胁束夕影的,看病的事儿只能算个小礼物,也是举手之劳。


    束夕影:“我加入。”


    臧小歌所在的狙击系,她加入。


    毛乘风一听束夕影答应,不甘落后:“小束,我看你妹妹在网上找老师,所以跟她认识了一下。其实你妹妹不适合当辅助,我抽空指导她倒没什么问题,但我真的很想带一个亲传弟子出来,你资质好,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当然,他说贝烟波不适合辅助并非因为对方不行,而是他觉得贝烟波更适合打主攻手。


    他跟贝烟波谈过了,只可惜贝烟波不喜欢当高战力的人,只想浑水摸鱼当个辅助玩玩儿。


    束夕影:“我愿意。”


    她跟这些老师不是很熟,但既然是姬夏的选择,她愿意相信。


    先磨合,合不合适之后再考虑。


    “那我……”奈雅站过来。


    “老师,我不是已经是你的学生了吗?”束夕影跟奈雅聊过,当时颜璃也在。


    “你这孩子,”奈雅笑,“真会说话。”


    姬夏:“决定好了就散了吧,让夕影好好休息。再强调一下,全职指挥官一事需要大家保密,夕影的名字不会出现在指挥系以外的教务系统和名单上。她的教学,需要各位另抽时间。”


    说直白一点,这是一场赌博。


    几位老师花费心血培养一位学生成为全职指挥官,若成功,他们同样光荣;若失败,一切等于白费。


    他们都愿意赌。


    这仿佛伊恩将军一脉相承的意志。


    臧小歌:“放心,我们都懂。”


    毛乘风也表态:“我嘴严,夏姐放心。”


    这事儿敲定后,几位老师跟束夕影交换联系方式,然后一同离开,谁也不让谁在病房多待一秒。


    束夕影老骄傲了。


    也不知道其他几个学校看到她今天的成绩,会不会后悔当初没找她。


    “老师,”束夕影想起一个事儿,“机甲系的老师是谁?”


    其他专业都确定了,就差机甲系的老师了。


    老实说,束夕影在其他方面都很优秀,唯独机甲,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是奚存。”姬夏说。


    奚存很忙的,能请动她,该说不说,不愧是姬夏。


    “不用觉得是我的功劳,”姬夏解释,“她是在听到你的名字后才答应的。”姬夏起身,准备离开,“好好休息,学习的事情,等身体康复后再说。”


    束夕影点头:“好。”


    第110章 生日


    医生说得对,六袋药水输完后,束夕影痊愈了。


    午饭是颜璃和矢野栖送来的,其他人没课的时候都来看了束夕影,还大包小包带了许多食品。


    束夕影:“……”


    不是,她就待几个小时,他们想干啥,考验她的臂力,考验她是否痊愈了吗?


    还好任自在下课晚,他倒病房的时候,束夕影恰好结束输液。


    任自在送束夕影回寝室,顺便帮她把东西搬过去。


    束夕影过了一段时间的悠闲生活,每天都是学习学习学习,什么也不用考虑,只管学习。


    姬夏跟校领导商量,免了束夕影所有的杂课,只上专业课,这样一来,束夕影就有更多时间学想学的内容。


    束夕影觉得臧小歌和毛乘风都是很好的老师,专业水平高,人也幽默,课程内容确实给了束夕影不少启发。


    臧小歌信守承诺,让其父为风月白治病,风月白直接住进他们家。


    贝烟波很随意,想上课就找毛乘风,不想上课就宅宾馆看动漫,乐得自在。


    二月下旬,联盟公布提尔联赛的第四个场地。


    科林科星。


    任自在的小道消息果然准。


    联盟发通知的时候,金塔战队的六人都在客厅,看到消息的那一刻,阿尔瑞克和祝岸狂叫。


    “好远啊!”阿尔瑞克烦,“去另一个星系需要经历跃迁,这玩意儿最讨人厌。”


    跃迁是在极短时间内从A地跳转至B地的过程,跟虫洞有点类似,只不过前者早在几千年前就被人广泛使用,并于近一千多年来用于星际探索,而后者近段时间才被证实存在。


    跃迁用时短,需要巨大的能量,人体在那种情况下很难保持稳定,身体素质较差的人很容易当场晕倒或休克。


    阿尔瑞克经常进行星际旅途,他对这个过程很熟悉。


    他没晕倒或休克过,但每次必吐。


    “好有意思!”祝岸还没去过其他星系,他目前赚不到那么多钱,这次就当公费旅行了。


    “你们感觉这次能比什么?”矢野栖猜测,“科林科星全是树林,对战类的比赛直接排除,难道和蒙特阿尔或碧海一样,找东西?”


    颜璃:“竞速类也有可能。”


    阿尔瑞克:“喂,我在吐槽唉,你们不要转移话题。”


    他们习惯了阿尔瑞克,不理他就好,越理他他越来劲。


    颜璃:“这次要等到三月六日才出发,我们还能待一周多的时间。”


    矢野栖:“我没去过其他星系,好期待。”


    祝岸激动:“我也是我也是,肯定很好玩!”


    阿尔瑞克:“……”


    这群人也很讨厌。


    比赛的具体规则要等到3月20日,大家不急,还是像往常一样搜集资料,然后汇总给束夕影。


    散会后,六人各自回房间或去上课。


    束夕影喊住孟依臣,让他去书房等自己。


    束夕影回房间拿了个东西。


    她在蒂亚星就说过要送某物给孟依臣,可惜后来直接去了碧海星,回洛卡洛星后也是各忙各的,现在才有时间说话。


    “什么?”孟依臣见束夕影递来一个盒子,疑惑。


    盒子是方的木的,看着很旧,两三年绝对有。


    孟依臣接过来,他边拆,束夕影边说:“狼王齿,我第一次打猎获得的战利品。”


    当时束夕影初到α-199星,一空闲就想家人想漆萝含,所以没事找事,大半夜去山里猎狼。


    “打猎?”孟依臣皱眉,“你当过猎人?”


    “算吧。”束夕影道,“送你了。”


    孟依臣习惯性地说:“这有什么用。”说完他就后悔了,“对不起……”


    人家送他东西,想这些干什么。


    “没用,更没意义。”束夕影毫不在意,“连观赏性都无。毕竟我没处理过它,上面还有狼的口水和血迹。”


    孟依臣收回要拿狼王齿的手。


    她想干啥,紫水晶是,狼王齿也是,什么东西都甩给他。


    束夕影:“但我获得它的过程很有用,也很有意义。当时我抱着必死的心与狼王搏斗,打着打着发现自己一直在躲,然后意识到我怕死,所以反手杀了狼王,取走它的牙齿,卖掉它的皮肉。”


    孟依臣:“……”


    好血腥。


    “挺有意思的,反正从我发现我还不想死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仿佛又有了寄托。”束夕影说。


    孟依臣不语。


    他还没找到自己的寄托。


    束夕影:“下个赛场不准摸鱼了,不然拔你的牙齿。”


    孟依臣:“……”


    她什么时候会讲黑色笑话了。


    “走了。”束夕影转身。


    “等一下。”孟依臣跑到柜子前翻设计图,“我有个想法可以给我们的机甲升级,在科林科星应该能派上用场。”


    这是他在一号基地跟人讨论得出的成果,对人体无害,来源也与人体实验无关。


    “那交给你了,”束夕影说,“机甲师。”


    孟依臣举着设计图,一时无言。


    束夕影出去了,书房只剩孟依臣一人。


    其实自从他跟奚存聊过之后,他就有认真比赛了。


    他们赢了比赛,他很开心,但仔细想想,就算不赢他也开心,毕竟队友都是很好的人,和他们一起组队,他没什么负面情绪。


    束夕影最初找他要机甲资料的时候,他幻想着,行啊,机甲师让你当,我可以什么都不干了。


    结果该他干的事情一件不少。


    起初他真心觉得烦,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嘴上说着烦烦烦,内心却开始计划怎么做了。


    孟依臣原先无所谓队伍的输赢,现在有所谓了。


    他想赢,想和队友一起赢。


    孟依臣回到房间,将狼王齿清洗干净,接着用工具给狼王齿凿了个洞,穿上皮绳,做成简易项链,最后戴上。


    他站在镜子前看。


    金色小卷毛长得白白嫩嫩,配上狼王齿像个狼崽子。


    孟依臣将狼牙项链塞进衣服里。


    开心。


    ……


    ……


    这天早上六点,束夕影被群消息轰醒,祝岸和阿尔瑞克一直在群里艾特她,但也不说要干什么,后来孟依臣和矢野栖也加入战斗,光脑震动和铃声没停过。


    束夕影昨晚忘了开静音,这会儿想关已经来不及了。


    她清醒了。


    SXY:【?】


    蒙特阿尔第一副攻手:【老大,你去给我们买点玩具,不然坐星际飞船的时候很无聊。】


    SXY:【……】


    有病啊,大清早让她去干这么无聊的事情!


    束夕影狂点表情包。


    SXY:【[刀]】


    SXY:【[刀]】


    SXY:【[刀]】


    原野:【麻烦你走一趟啦夕影,我们这会儿都有课。】


    梅泽伯格之魂:【束夕影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样跟我们说话的。罚你再去买点晕车药,跃迁专用,不然到时候我吐你们一身。】


    束夕影真没话说了。


    她起床洗漱,一出客厅,什么人也没看见,估计都去上课了。


    束夕影出门,按要求买了大家需要的东西,正准备返程,被贝烟波喊去逛街。


    街逛着逛着,贝烟波走不动了,随便找了家店,让束夕影陪自己打游戏。束夕影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去科林科星了,没拒绝贝烟波。


    游戏一打就打到了傍晚五点半。


    冬天的古雷区天黑得早,这个时候夜幕已经降临,雪也下了有一阵了。


    贝烟波总算打完了游戏,提出返程。


    束夕影送贝烟波回宾馆,然后打车回校。


    她提着玩具和药品,在门口扫脸开门。


    门开了,寝室没光,大家应该还没回来。


    束夕影往里面走。


    “砰!”


    房间突然闪亮,彩带喷了束夕影全身。


    束夕影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被彩带包裹着。


    她有点懵,看向最中间的颜璃:“怎么了?”


    不是已经庆祝过分赛第一了吗,又要庆祝一次?


    颜璃笑着说:“生日快乐啊夕影。”


    生日?


    束夕影愣了一下。


    哦,生日啊。


    她有印象,漆萝含说2月28日就是她的生日,漆萝含还说这是个好日子,不像2月29日得四年轮一次。


    不过,她三年没过过生日了。


    风月白和贝烟波想给她过生日,但每次都被束夕影拒绝。


    这一次,没人问她要不要过生日,而是直接行动。


    但,谁跟他们说的她今天生日?


    风月白还是贝烟波?


    “来许愿啊夕影!”一个声音响起。


    束夕影疑惑,这不是任自在的声音吗,他怎么在这儿?


    颜璃和矢野栖让开路,露出身后的桌子。桌子上有很多好吃的,最中间摆着一个双层大蛋糕。


    束夕影看到蛋糕旁边的人,还真是任自在。


    “老大,今天真的是你生日啊?”祝岸挠头,“任学长说的,他说他找姬夏老师看了你的基础信息。”


    束夕影:“嗯。”


    嗯,今天是她的生日。


    祝岸:“好耶!老大生日快乐!”


    其他人也陆续祝束夕影生日快乐。


    束夕影看着蛋糕,没动,也没表情。


    啊啊啊开心开心开心!


    她的朋友知道她的生日,还给她准备了惊喜。


    束夕影开始思考要怎样表达自己的开心。


    要笑吗?会不会把他们吓到。要说“谢谢”吗?会不会显得自己太冷淡。要许愿吗?会不会太尴尬,好多人看着她呢……


    “老大,你给点儿反应啊,你不要吓我,”祝岸见束夕影面无表情,瑟瑟发抖,“我不是故意让你跑腿的,都怪阿尔瑞克出的馊主意。”


    阿尔瑞克:“你先说的啊!”


    祝岸:“你第一个同意的!”


    两人还要争,被束夕影打断。


    “我有反应,”束夕影说,“我很高兴啊。谢谢你们。”


    任自在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亮十九根蜡烛:“夕影快来许愿!”


    束夕影走过去,学着动漫里的角色闭眼、双手合十,然后许愿。任自在趁她闭眼的时候给她戴上生日帽。


    “呼!”束夕影一口气吹灭蜡烛。


    她许完愿望了。


    “夕影你好快,”矢野栖说,“你的愿望好简单的样子。”


    束夕影笑笑:“不简单。”


    祝岸:“老大你现在经常笑唉。我果然是你的开心果。”


    阿尔瑞克:“有你什么事儿啊。”


    任自在让束夕影切蛋糕,然后大家拿出生日礼物送给束夕影,好看的好玩的有用的,什么都有。


    束夕影第一次收到这么多礼物。


    或者说,心意。


    吃饭的时候,贝烟波和风月白也来了,任自在专门找机会坐束夕影旁边,好奇地问她许了什么愿,束夕影还没回答,他又说算了算了我不问,说了就不灵了。


    束夕影坚信说不说都会灵验。


    她环视一圈。


    其乐融融。


    许的什么愿啊?


    当然是要在一起。


    她是说,要和亲朋好友一直在一起。


    ……


    ……


    束夕影十九岁了。


    十九岁的束夕影即将开启新的一场比赛。


    3月2日,奥罗拉学院发通知,三日后启程去科林科星。


    经过筛选,这一次有100支队伍成功晋级,即将前往科林科星进行提尔联赛的第四场比赛。


    许多人猜测,金塔战队会在科林科星吃瘪。


    因为据小道消息传,其他三个学校准备联手击金塔出局。


    这很正常,比赛进行到最后一两场,别说不同校的合作与竞争,同校的队伍也会,所以没人觉得不好。


    就比如有一届,一支队伍在前四场一直排第一,结果在第五个赛场被出局两人,排名掉至第九。


    不知道金塔会如何。


    所有人拭目以待。


    三天后,金塔和学院其他队伍一起登上星际飞船,前往科林科星。


    金塔也表示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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