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餐桌上放着丰富多样的早餐样式。
段砚初拿着叉子,正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淡淡地看了眼对面大口炫饭吃像很香的陈予泊:“粗鲁。”
旁边杜宾犬欢脱得围着主人的脚边转,脑袋蹭着他的大腿,这几天因为主人生病都不给它进房间门,可把它郁闷坏了。
陈予泊正捧着碗大口炫着面条,喝完最后一口汤正好听到大少爷这么说他,他放下碗:“那我——”
“等会陪我去画展。”
“画展?”陈予泊心想,这大少爷可真是没有安生的时候啊,刚好就往外跑。
“嗯,我的画展。”段砚初见陈予泊停下手中的筷子,把自己面前还没动的面条推到他面前:“继续吃。”
他深陷安全期躺了三天,这三天没有任何捆绑过的痕迹,说明他没有攻击人,也没有弄伤自己。兰姨说是陈予泊一抱他就睡了,没有用到闻宴,身上确实没有任何alpha信息素的气味,而身体也与往常很不相同,这次醒来觉得神清气爽,是身体少有的感觉。
这可能吗?
他疯起来可是连自己都咬的。
陈予泊拿筷子的手一停,看了眼这大少爷没怎么动过的早餐:“你吃不下了?”
“不好吃,你吃吧。”段砚初说。
陈予泊:“……”他是什么垃圾桶吗?
一旁站着的大厨汗流浃背了:“……”死了死了,大少爷说不好吃,要被扣工资了。
“大少爷你要去画展?”端着炖汤的兰姨从不远处的中厨里走出来,恰好听到这句话:“你身体刚恢复,市区人又多,我担心不安全。”
“画展不对外开放,我没有邀请很多人。”段砚初没什么胃口,便放下叉子:“不会有很大问题。”
他需要去一趟画展,毕竟实验室需要一笔巨额的研究经费。
兰姨见段砚初又吃不下早餐,便将炖汤盅放在段砚初面前,隔热手套掀开盖子,滋补的药材味弥漫开,她用小汤勺将滋补汤都勺到小碗里。
“这两天陆董跟段总都有来看少爷,见你休息得比较好就没有说什么,在周围还是加派了保镖。万事还是小心,毕竟少爷你刚醒身体还虚弱,这几天陈保镖喂你吃饭反而还吃得多了呢。”
段砚初凝眉:“……”陈予泊还喂他吃饭?
陈予泊大口炫面,恰好瞥见这大少爷眉眼间似乎带着嫌弃,嫌弃?他伺候前伺候后的,现在简直跟安全期昏睡时那个又咬又哭又粘人喂饭还乖乖吃饭的状态判若两人。
兰姨笑笑:“多带些保镖吧,让他们穿便服跟着进画展就不会太明显。”
“知道了。”段砚初闻着这个药材味,偏开头,微皱鼻。
这副不甘不愿吃东西的模样倒映在对面那双眸子中。
陈予泊移开视线,低头看着碗里美味的面条,他这辈子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面,怎么到这大少爷眼中吃顿饭就是那么困难的事。
“少爷,你可不能偷偷把这汤给陈保镖喝了啊。”兰姨看着段砚初这副模样,知道他是不愿意喝的,尤其是当年出事后味蕾受到影响,胃口越来越差:“我刚才可看见你把面条偷偷给陈保镖了。”
“我没有偷偷,我是直接给他的。”段砚初淡定道,见这碗黑乎乎的汤放到了面前:“这汤闻着有点苦,要不陈保镖先喝吧。”
陈予泊:“……”喝个汤而已,一口的事,有那么难吗大少爷。
“这汤太补了,陈保镖体质好喝了会上火燥热,少爷你倒是得多喝一些,我在保温杯也给你装一些,等会出去了陈保镖你就盯着少爷时不时喝一些吧。”
段砚初没话说了。
陈予泊倒是没见过这大少爷无言以对的模样,又感觉有些新奇,这人怎么那么多面,面面都不一样。
就在这时,身穿黑色西服的保镖队长走了进来:“大少爷,闻监督在别墅外面,说想见见你,要让他进来吗?”
段砚初放下勺子,勺柄在陶瓷碗边缘碰出清脆的动静:“他喜欢站在门口就让他站着吧。”
保镖队长一副‘了然’模样,他颔首道:“好的大少爷我明白了。”
一旁陈予泊狂炫早餐的动作有所放慢,看向保镖队长离开的方向,这安全监督官就除了盯着段砚初没其他事干了?
早餐后,休息了半个多小时,几辆车从庄园里缓缓驶出小镇。
这次出行比平时多了十几个保镖。
陈予泊坐在车后排,他将隐形耳机戴上,手指轻轻推入耳里,调整合适,戴上后便听到保镖组的组长在那头传来声音,在对接一会每个保镖的站位,透过车窗,下意识地看向庄园门口的位置。
已经没有闻宴的身影。
嗤,也就那样,alpha又怎么样,还不是靠所谓的信息素压制。那他……又是为什么能破alpha的信息素压制?
自己怎么突然间那么强了?
“陈予泊,一会你是必须寸步不离大少爷的,有任何人靠近大少爷都需要向我们报备,必要时候打手势。”
陈予泊收回视线,回答道:“收到。”
他的余光恰好看见身旁戴着墨镜,抱臂合眼休息的大少爷,目光停留。
“看我做什么?”
段砚初坐在车窗位置,被墨镜遮挡住大半张的脸勾勒出精巧的轮廓,从侧面看一启一合的唇成了视线焦点,让人不由自主落在这姣好的唇形上,想要这几天被这唇咬了不少次,皮肤上似乎残留着那种酥酥麻麻的吸吮感。
陈予泊默默移开视线,喉结滚动,他话题一转:“这几天——”
“这几天什么也没发生。”段砚初长腿交叠,漫不经心道:“封口,一百万。”
陈予泊坐姿板正:“好的,大少爷,我明白了。”
“屈服了?”段砚初偏着头,在墨镜底下看向他。
陈予泊见他偏头的模样,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最开始确实是不服,但后来他发现,或许他可以换个角度思考问题:“大少爷是个好人。”
谁会跟钱过不去,他也没损失什么,顶多被骂两句,还是能屈能伸的。
段砚初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笑了出声:“那今晚洗干净来我房间。”
陈予泊:“……”
失策,说早了。
耳麦那头听得一清二楚的保镖们:“……”
当听不见明哲保身。
画展的位置在靠近市中心楚骆博物馆里。
这座私人博物馆的占地面积相当大,是目前国内最大的私人博物馆,里面展览的是这个家族所有的藏品,以及为abo人群研发的所有医学历史。
因此这座馆是公益性的博物馆,只需要预约就可以免费参观。
而今天的博物馆门口前的道路实施了交通管制,非经许可的车辆不得进入,并且立着牌,写着暂时闭馆,具体原因并不知道,媒体号也只在几天前就预告了今日闭馆的信息。
午后的太阳光线还有些猛烈刺眼。
“哎,我跑空了,没看到信息诶。”
“我也忘记看他们的媒体号了,今天怎么突然就闭馆了?”
“不知道。”
好几个慕名而来的游客跑空,只能撑着伞,站在马路对面远远的看着那座超具现代化的博物馆,为今日跑空感到可惜。
不一会,一行车驶入博物馆,最终停在里面可停车的右侧建筑,这个位置其实不算很起眼。
其中有个游客诧异,指了过去:“诶,怎么有人可以进去的?”
只见从黑色房车上,一道颀长优雅的身影弯腰从车上下来,男人身着黑色西服长身玉立站在车前,隐约可见精巧的侧脸,不过很快就被身旁撑起的一把黑色伞遮挡得严严实实。
站在男人身旁的高大青年撑着伞,宽肩背挺,黑色西裤衬得腿特长,结实臂膀被臂箍扣着,灰衬衫下勾勒肌肉线条,撑伞的那只深麦色手在日光下显得格外明显。
也不知道男人偏过头说了句什么,高大的黑皮青年俯首倾听。
伞下的空间狭小,两人的交头接耳看起来像是耳鬓厮磨,从远处看竟有种偷窥的既视感。
‘咔嚓’一声——
原本在看着的游客们恍然一醒,不约而同看向身后拿着相机一身黑的男人。
“你谁啊?”其中一个游客见他拿着相机对着前面在拍。
穿着一身黑的男人戴着棒球帽和口罩,他放下相机,目光越过车水马龙,停在不远处:“你们不认识他吗?”
“认识谁?”
见那行人走入馆里,男人才低下头,看着相机里被拍下来的相片,一张一张的往后翻,画面定格的都是黑伞下面容淡漠的漂亮男人,不论是侧脸还是说话的瞬间。
“我国唯一的omegadestroyer,段砚初。”
男人随后像是感慨那般,指腹轻抚过相机画面,眸底露出疯狂之色:“……他真的回国了。”
几个外地游客觉得莫名其妙,小声讨论着离开了这里。
男人放下相机,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很快电话便通了,他盯着博物馆的位置:“boss,真的是段砚初,他回国了。”
电话头很轻的‘嗯’了声,随即传来低沉且带有年龄履历的嗓音:“他现在在哪?”
“楚骆博物馆。”
“身边有人吗?”
男人听到这句话,拿起左手的相机,翻阅着相片,在几百张相片里终于翻到一张拍到了张撑伞的高大黑皮青年,只有侧脸,肤色却跟身旁冷白的肤色实在是鲜明对比。
“有个生面孔,很高大,皮肤挺黑的。”
“动他。”
男人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太阳计划里,lorcan的存在是最具有价值的血液样本,只有他的血液才有可能改变beta的基因。而且必须要没有被人标记过的血清,任何近距离靠近他的人都会有忌惮他的嫌疑,所以从现在开始,只要是跟lorcan很亲密的人都先解决,再想办法取血清,如果可以,我很期待跟lorcan见面,好久没见他了。”
“知道了boss。”
此时画展里,充满艺术气息的大厅展示着不同风格的画。
有的线条狂野,有的内敛细腻,但都无一不展示画师用色的大胆。
而展示在画展大厅最中央的一副近三米高的巨幅油画,跟其他色彩鲜明的风格相比,唯独这幅油画呈现出阴沉冷色调的氛围。
画面被乌云密布的天空所占据,厚重乌云营造出阴沉主宰着整个画面。而画面的焦点落在只开了道缝隙的窗户,透过窗户隐约看见模糊的室内景象,亮着微弱的灯光和一道身影,那道影子竟给人错觉,仿佛像一只蝴蝶。
影子仿佛正透过窗户缝隙望着这场暴雨,就连暴雨打在窗户上的水滴都画得鲜活无比。
整幅油画色彩虽然阴沉,却又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浪漫气息,就像是那道身影在暴风雨中寻找宁静的浪漫,给人一种很迷人的矛盾。
站在画前的漂亮男人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他仰着头,正注视着自己的画作。
灯光打在那张羊脂白玉般细腻的侧脸,有那么一瞬,身上透出的气质,与脖颈上那道黑色的蝴蝶项圈,跟画上那道不成形的身影瑰异重合感。
陈予泊不懂艺术,更没来过这么高档的地方,只读了个小学肚子里更也没什么墨水可以评价,只是他看到这幅画时的第一感觉那就是跟段砚初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影子像段砚初。
灯像段砚初。
暴雨……
也像段砚初。
可能是联想到这男人在怀里哭的场景。
耳机里恰好传来队友们小声的讨论。
“听说这里的画每一幅都涨价了。”
“现在涨多少了?”
“这副我记得没错的画好像是五十万?这副应该要一百万,那副一百二十万……最大的那一幅非卖品,两年前有富豪出价上千万要买都没机会。”
陈予泊:“……”这大少爷的画那么值钱的吗。
此时他还理解不到值钱的并不是画,而是画家本人。
“我去过全世界那么多的画展,能看到这样一副跟心灵魂共振的画,实属难得,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拿下这一幅画呢?”
就在这时,陈予泊看见有个陌生英俊的男人走近段砚初身旁,笑得春风拂面似的,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外国人?
他半眯着眼,微偏头低声对着耳机那头说了句‘注意’,手下意识地扶上后腰处,掌心朝外,干脆果断向外一挥。
这是段砚初保镖团里‘全员戒备’的手势。
保镖里任何一人察觉到一丝危险都必须使用这个手势。
段砚初侧过眸,见这个英俊的西方面孔男人在自己身边停下,与他并肩欣赏着他的画,他目光不经意掠过对方西服口袋上的黑曜色钢笔。
西方男人对上段砚初的目光,深邃湛蓝的双眸透着温柔,温柔有礼地朝他颔首:“段先生,我非常有幸能够受邀来到你的画展,若是我出两千万买下这幅画,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约你共顿晚餐?”
话音刚落,戴着臂箍的结实手臂迅速伸了过来,挡在他们中间。
西方男人一怔,诧异看向面前这个高大挺拔的青年:“你是?”
陈予泊抬起手臂,手掌轻轻摊开,侧身做出保护姿态将段砚初挡在身后,他朝着西方男人礼貌颔首,抬手示意:“请说普通话,谢谢。”
四面八方已经准备好战斗的保镖们:“……”
还怪有礼貌的咧,让一个人外国人说普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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