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校园纯爱31 那就祝桑榆一生都平安顺……
梁悉听到他的话, 表情也有点不自然,这仅仅是他和梁父之间的约定,并且早已有了结果, 他本不想让桑榆知道,可现在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对面的桑榆已经做出一副誓要让梁悉把这件事说清楚的姿态,抱着胸好似整暇地瞧着他,像是在对他说“坦白从宽”。
梁悉无奈扶额,只好一五一十地把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讲给他听,桑榆沉默地听着, 眼神也随之软了下来。
其实在听了梁悉跟他父亲的通话内容之后, 他就已经把真相猜得七七八八了,现在再听一遍,也和他所猜测的大差不差。
他知道梁悉最近很努力, 也知道对方急于提高成绩,却不想其中还牵扯了这种隐情。
所以当梁悉话音一落时,桑榆便上前摸摸梁悉的脸, 又摸摸梁悉的脖子,面上一片心疼,“辛苦了。”
梁悉捏住他的手腕, 侧头落下一吻, “你也为我做了很多。”
不辛苦,值得的。
他在心里默念道。
如果不是桑榆一直在他旁边给他指点迷津,他可能也不会那么勤学苦练。
桑榆羞涩地笑笑, 另一只手也顺势搭在了梁悉的肩膀上,微微垫脚搂着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快吃夜宵吧,特地趁热拿回来的。”
“嗯。”梁悉抱住他的腰用力回了他一吻,这才把怀里的人放开。
校园超市充分考虑到了住校生这个群体, 会开到很晚才关门,所以留宿在这里的学生们常常会踏着夜色去超市,买一些夜宵和零嘴。
今晚桑榆不知怎么突然兴致一起,决定出去逛一逛,但梁悉还在捣腾他那写不完的卷子,他便只好一个人出门了。
可他去得太晚,超市里的熟食就只剩下没有卖完的关东煮了,桑榆犹豫一二,把那些都买了下来,装满了一个大号的纸桶。
如今这满满一桶的关东煮被桑榆带回了宿舍,并小心翼翼地端了出来。
纸桶外壁还是温热的,但那一层汤面上却凝了一层薄薄的油,卖相看起来没有刚刚那么好。
可即使是这样,它依旧源源不断地散发出属于食物的诱人的香味,梁悉深吸了一口气,那股香味儿就立刻把他的馋虫勾了出来。
桑榆看见他在咽口水,便挑了一串丸子递到嘴边,“你尝尝。”
梁婻風悉就着他的动作,咬下了一个丸子。
光是吃个夜宵,两个人都能吃出一种暧昧的气氛出来,梁悉毫不怀疑,要不是他们都吃了一嘴的油,恐怕又得亲到一处去了。
四个丸子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完了,桑榆又从纸桶里拿出一串,如法炮制地举着木签示意梁悉继续就着他的手吃。
梁悉无奈,只得由着他折腾。
外面突然狂风大作,似是要下雨了,而这一间小小的宿舍里却处处透着暖意,治愈了两个人。
当时间步入十二月时,大家便都开始期待元旦和新年了。
梁悉早就在高强度的学习之中失去了对假期的感知,当他听到高三会在过节那两天放假时,心里甚至淡定得几乎无波无澜。
可晚上回到宿舍后,桑榆却表现得很兴奋,明明离元旦节放假还有好几天的时间,他就已经开始计划了。
“跨年那天晚上,世纪广场那边会有活动,我们去吧?”他拉着梁悉的手,征求着男朋友的意见。
梁悉被他撒娇的语气哄得找不着北,还没来得及思考,就满口答应了。
元旦节前夕,学校并没有额外开恩让他们提前两节课放假,所以他们只得坐在座位上,熬过了最后两节自习。
后来一听到下课铃声,两人就不约而同地开始整理桌上的杂物,又迅速回了宿舍做出门前的准备。
桑榆心里着急,一进宿舍门就开始翻箱倒柜,打算把自己最喜欢的那件羽绒服找出来。
他从原来那个家离开时,就只带了两件棉服,可他毕竟还是个年轻小伙子,现在又谈了恋爱,哪能不臭美?
所以自从入冬之后,他就一直念着要去商场买点冬装,可他每每想起这件事时,都找不到什么时间,时常忙着忙着就把这事忘了,一拖再拖。
后来梁悉知道了,就抽空出了趟门,等他下午回来时,手里便提着两个装着衣服的纸袋,里面是他给桑榆买的一整套冬装。
其中桑榆最喜欢的就是此时从衣柜里拿出来的这件羽绒服,不仅仅是因为它是梁悉买的,还因为他觉得这衣服跟梁悉以前穿过的一件羽绒服有些像,远远看着就像是情侣装。
他把羽绒服换上,转头一看,却见梁悉正好换上了那件相似的衣服,尽管只是巧合,可他却从中品出了一丝甜蜜。
梁悉恍若不察,站在门口朝他招了招手,“走吧。”
“来了!”桑榆回过神后,很快地应声。
两人穿了厚棉袄,围着围巾、戴着手套,全副武装地朝世纪广场出发了。
到了目的地之后,梁悉见时间还早,便又带着桑榆去附近的商场里吃了一顿饭,在餐厅待了近两个小时又出来时,时间就正好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到零点整了。
两人沿着人行道漫步,不疾不徐地朝着世纪广场正中心走去。
从他们的视角远远看过去,广场上已经汇聚了不少人,尤其是最大那块LED显示屏之下,更是人头攒动。
来这里的都是非常有仪式感的人,对于他们来说,比起窝在家里,他们更愿意在一年的最后一天聚在一起,倒数着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桑榆本来不是那种喜欢凑热闹的人,可今年有梁悉陪在他身边,他便产生了出门的想法。
他知道零点时广场上会放烟花,他想跟梁悉一起看。
梁悉和桑榆一路越走越近时,屏幕上显示着十分钟倒计时,这意味着十分钟之后,新的一年就要到来了。
屏幕下方和正前方的一大片区域都有不少的人正挨着挤着,哪怕他们已经冷得直搓手了,都不愿意离开,因为他们准备在这里陪着这座城市跨年,而众人站在广场上随着屏幕里的数字齐声倒数,则是由来已久的传统。
梁悉看出桑榆也想挤进人群中跟着他们一起疯闹,便主动牵着他的手,护着他走进了人潮之中,他似是忘了在公共场合避嫌,亲密的动作做得很大胆。
桑榆也只愣了一下,便主动勾住了他的胳膊不放开,左右在这黑压压的人群里,谁也看不见谁,谁也认不出谁,放肆一回又如何?他第一次跟梁悉一起跨年,当然要遵从自己的心意。
梁悉比桑榆高一点,身体也强壮一点,哪怕才十八九岁,也初具一个成年男人应有的力量感,所以桑榆被他搂在臂弯里,只觉得又暖和又安全。
要是能就这么走一辈子就好了。
当这个突兀的想法涌上桑榆的心头时,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一辈子啊,真是一个遥远的词语,原来他现在就已经开始考虑一辈子。
他转头看了一眼梁悉的侧脸,刚刚“砰砰”直跳的心脏又安定了下来。如果这个人是梁悉,一辈子又算什么?别说是这辈子,若是人类能够转生、还有来世,那他愿意跟梁悉纠缠生生世世。
这个想法很突然,也很奇怪,其实他们满打满算也才谈了不到半年的恋爱,其中近三分之一的时间梁悉都对他不冷不热的,一点都没有当初热情追求他的样子。
直到九月底之后,梁悉对他变了一个态度,他才终于有了谈恋爱时的甜蜜感觉,与梁悉之间的距离这才越靠越近。
这样看来,他对梁悉不同寻常的依赖和爱慕似乎都很不可思议,他对梁悉莫名其妙地产生了爱情,又莫名其妙地对他情根深种,好像一切都很离奇,却又发生得如此自然。
他并不对此感到奇怪,他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为梁悉而生的,他乐梁悉所乐,苦梁悉所苦,一切喜怒哀乐和酸甜苦辣,他都想品尝。
桑榆靠在梁悉的胸膛上,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一会儿都没有出声,直到周围的起哄声和梁悉的声音同时传到他的耳边,他的思绪这才被打断。
“桑榆,时间到了。”
“十,九,八,七,……”
倒数的声音同时响起,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这里的场面也越发声势浩大,震聋欲耳的声音似是要把整个广场都掀翻。
当众人数到“一”时,屏幕突然熄灭,广场上的光线有一瞬间的黯淡,一秒之后,等它再次亮起,上面已经换成了新的年份。
与此同时,一簇一簇的烟花自广场上空绽放,引发了周围一阵阵的惊呼声,而桑榆在人声鼎沸之中兴致高涨,扯着梁悉地胳膊边跳边喊,“烟花!梁悉!烟花!”
梁悉笑意笑意盈盈地任他扑过来,纵容地看着他在自己怀中瞎闹。
“快许愿!”桑榆催促他道。
梁悉依言照做,闭上眼睛合上手掌开始许愿。
其实他此时并没有什么特别渴望实现的心愿,但如果非要许一个愿的话,那就祝桑榆一生都平安顺遂吧。
第32章 校园纯爱32 他觉得桑榆先前受过的疼……
自从过完元旦后, 寒假越来越近,梁悉心里就越来越焦灼。
他依稀记得,在原来的剧情中, 桑榆的性取向就是在寒假传开的。
没有人知道传播者是谁,也没人知道源头在哪里,可当桑榆在寒假结束后去学校上课时,他却经受了前所未有的冷遇。
他本应是个骄傲的人,却在路过同学们时听到的窃窃私语中,在背后受到的指指点点中, 在老师失望的眼神中, 在回家之后受到的冷落与责问中,变得越发沉默,他慢慢地、慢慢地弯下自己的脊背, 渐渐低到了尘埃里。
后来事情传得人尽皆知,甚至连身边的亲戚朋友都知道后,他被人从家里赶了出来, 身上揣着几万块钱,站在街边茫然无措。
桑榆无处可去,只好临时向学校申请住宿, 但在走完程序之前, 他便龟缩在路边随便找的一家小旅馆里。
对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没有做出任何辩解,也没有打算反击, 他只想安安稳稳地度过高考,从此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
他只有这唯一的一个愿望,可老天爷竟然也没能帮他实现。为了让学生及时调整心态和生物钟,学校一般会在高考前夕放两天假, 但就是这两天假期,桑榆的人生彻底陷入了灰暗。
他或许不该走进那家餐馆,不该点那一道菜,这样他就不会因为突如其来的肠胃炎而被送进医院,也不会因为肠胃炎而引发高烧。
直到准备出院时,他还在暗自劝解自己不要因为一场病而影响了自己考试的心态,这时候的他尽管脸上血色全无,浑身上下也失了力气,可他依旧对未来抱有一丝希望。
但就在他走出病房没多久时,他看到了正从妇产科走出来的徐女士。徐女士穿着宽大的孕妇装,手掌温柔地抚摸着微秃的肚子,脸上也带着罕见的笑意,而他的父亲则小心地搀扶着她,像是生怕她有一点闪失。
桑榆被这幅场景刺痛了双眼,他眼睛仅仅盯着对面甚至没有投来一眼的一家三口,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毁灭欲。
生病的人本就脆弱,尤其是受了刺激后。他只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想毁了一切让自己不顺心的人和事,可他伤害不了其他人,最后就只能伤害自己。
在无数次回溯这个故事时,梁悉都在猜测桑榆在跳下楼的最后那一刻都在想些什么。是抱着决绝的态度誓要与这个世界做一场告别,还是在身体腾空时就已经开始后悔了,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没有回头路了。
原本的故事与现实的走向早已大相径庭,现在徐女士知道她的丈夫出了轨,也和对方离了婚,而她肚子里的孩子更是无从说起。
这个剧情已经失去了参考的意义,可梁悉却怎么都放心不下,眼见着出事的日子即将到来,他心里便按捺不住,开始不自觉地注意着桑榆周边的人,尤其是那个惯会在背后耍小手段的张植。
尽管他先前就觉得幕后之人不是张植,可他依旧不能放心。
夏书云那个写小说的本子被他收回来了,他平日里和桑榆之间的举动也时常保持在一个正常的交往尺度之内,自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就是他之前和桑榆一起去跨年的那天晚上,他们也全副武装地戴了帽子和口罩,裹得严严实实,不凑近看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他这么小心,这么谨慎,一切都是为了避开祸端的源头。
放寒假时,梁家的阿姨回老家过节了,而梁父他们照常在外奔波,只打了一个电话问候,看上去并没有回来过年的打算,整栋别墅上上下下都只有梁悉一个人。
梁父倒是问过他要不要去国外过年,可他想都不想,马上就拒绝了。
一个人占据一整栋别墅,梁悉都无法想象会有多快乐,他把自己久久没有住过的窝稍微整理一番,连夜就把桑榆接回了家。
再次回来梁家这栋别墅,桑榆颇有一种亲近感,他在这里住得不算久,但别墅里却处处都有他和梁悉相处的回忆,从他走进那扇门之后,那些回忆就如放电影般历历在目。
如今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所以桑榆的行为举止也较之前随意了许多,他一回来就半躺在沙发上,半点都不想动弹。
梁悉过来摸摸他的脑袋,哄他回房睡觉,“要不先进去休息?”
其实梁悉这时也有点疲倦,在学校长期的高强度的学习让他的神经一直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现在又这么骤然松懈下来,心理上本就难以调节过来。再加上他俩一上午都在整理行李,下午回到家,身体上的疲惫也让他浑身都没劲。
桑榆顺从地点头,跟着梁悉上楼了。
客房还没来得及整理,梁悉便直接把桑榆带到了自己的卧室。
进去之前,桑榆站在门口转头用一种直勾勾地看着他,手指还不老实地拉着他的衣角,眼里似有如无的勾子像是在诉说什么。
梁悉当然能看懂他的意思,自己也走了进去,反手就门给关上了,“走吧,一起。”
桑榆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一下扑到梁悉怀里,又在梁悉的脖颈处接连蹭了好几下,看着粘人得狠。
梁悉下意识伸出双臂,顺手搂着他的腰,任由他无声地撒娇,两个人磕磕绊绊地向床边挪去,抱着倒在了床上。
梁悉压在桑榆身上,与他脸对着脸,腿贴着腿,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能看清对方脸上的绒毛,还能听到对方一深一浅的呼吸声。
桑榆眨了两下眼,突然搂住梁悉的脖子仰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最后又在他唇上落下了一个吻。
梁悉接连被亲了好几下,大脑还有些发懵,待他看到桑榆眼中的促狭之后,他突然好胜心起,然后毫不犹豫地噙住桑榆的嘴唇,还给他一个深吻。
其实,哪怕桑榆并没有亲他,他大概也会主动印上他的唇,他抵抗不了来自桑榆的亲密动作,更无法招架桑榆那种饱含信任和依恋的眼神。
每当桑榆有意无意地向他表达爱意时,他身上都像着了火一样难受,可哪怕他都这么按捺不住了,他接吻时也时常注意着力道,很少弄疼桑榆,就连最开始少有的那几次也纯粹是因为技术不够熟练导致的。
他觉得桑榆先前受过的疼太多了,所以不舍的。
梁悉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移情了,因为见过另一个桑榆心如死灰的样子,所以才对眼前这个桑榆用尽了耐心,不想让他受一丁点委屈。
其实说是移情其实也不尽然,毕竟他心疼的对象是同一个人,所以他不再纠结这些,只珍惜眼前。
大概是梁悉的动作过于温柔,两人亲着亲着,桑榆的眼睛就已经困得快要眯起来了,梁悉也不好做得太过火,最后又在他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轻声哄道:“睡吧。”
他话音一落,桑榆便彻底闭上了眼睛。
梁悉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变得昏黄了。
桑榆并没有躺在他的身边,下楼寻找后,他也没有找到对方的身影。就在他想要给桑榆打个电话问问时,却听见自家大门被人“咔嚓”一声打开了。
进门的正是桑榆,他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看样子是出去买什么东西了。
梁悉见状,便顺口问了一声,“买了什么。”
谁知他刚刚问出声来,就见桑榆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闪躲,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梁悉难得见他这么扭捏,越发觉得奇怪,但他向来善解人意,也没打算非要他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看来我们桑榆有自己的秘密了。”他调侃道。
桑榆听了这话,反而变得急切起来,“不是!你……你自己看吧!”
他把黑色塑料袋甩到梁悉手上,自己反而走远了一些,一直拿眼角的余光偷看梁悉的反应。
梁悉好奇心更甚,当即打开了塑料袋,可塑料袋里的东西却足以让他保持沉默——里面是一瓶润滑油还有几盒明显不一样的保险套。
他未置一词,又动作缓慢地把口袋给系紧了,一副没回过神来的样子。
桑榆对他的反应有点摸不清头脑,便顾不上羞涩,当即问了出来,“你不想吗?”
他觉得梁悉对他是有冲动的,因为睡前跟梁悉接吻时,他就已然感到对方起了明显的反应,可梁悉依旧淡定如初,甚至还有些躲着他,像是不想让他发现。
他考虑到梁悉过于被动和内敛的性格,决定自己先踏出第一步,所以在睡完午觉醒来后,他便屁颠屁颠地出门把东西买回来了。
可他做了很多种设想都没有想到,当他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地都摊在梁悉面前时,梁悉并没有很高兴。
“你怎么不说话了?”桑榆收起脸上的笑,声音也变小了。
梁悉没有说自己到底想不想要,只简言意骇地想要遏制桑榆的想法,“现在还不行。”
桑榆闻言,失望溢于言表,他的睫毛都垂了下来,遮住了眼神,“那什么时候才行?”
他的语气听起来还有些小委屈,似是不解梁悉为什么会拒绝。
梁悉深深叹了一口气,既羞耻又无奈,他眼不见心不烦地拿过那个黑色塑料袋,丢进了柜子深处,未了还故意板着脸对桑榆道:“反正高考之前都不行。”
桑榆一瞬间睁大了双眼,似是有些不可置信,他以为梁悉只是需要几天的时间来缓冲,却没想到对方居然还要他再等好几个月。
“你……你怎么这么古板啊!”他增大了声音,颇为气恼。
只是梁悉这次怎么都不肯依他,任由他在一边生闷气,最后还是桑榆自己挨挨蹭蹭地过来示好,这件事才算完。
其实桑榆依旧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他瞥了一眼那个放着油和套的柜子,心里直道可惜。
为了双方的初夜都有一个良好的体验感,他特地选了一些口碑比较好的牌子,花了他一大笔钱。可梁悉偏偏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怎么都不肯跟他做那些事,白瞎了那么好的东西。
但桑榆依旧没有预料到,在几个月后高考结束的当天,梁悉居然当着他的面把他买的那些东西从柜子里掏出来,然后将他带上床,用尽其用地把他吃干抹尽。
第33章 校园纯爱33 真好
与桑榆在一起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 十几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新年也随之到来。
这是两人在一起后过的第一个新年,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重视起来。除夕前一天, 他们还难得出了一趟门,打算去超市采购年货。
两人早就计划好要在除夕夜自己煮火锅吃,各种杂七杂八的火锅食材种类繁多婻風、四处分散,所以他们在出门之前还特意在手机备忘录上罗列了一个清单,就是为了防止忘记什么。
现在他们刚刚进入超市,桑榆就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想要查看清单, 准备直接照着上面买, 他光顾着看手机,没空注意周围来往的行人,梁悉见状, 便将他拉到身侧,免得他被人撞到。
在入口处领了一辆购物车,他们便直奔肉食品区和冷冻食品区, 一下拿了几大盒羊肉卷和牛肉卷,除此之外还有各类丸子,一个都没有落下, 到了果菜品区, 两人又如法炮制,短短十分钟之内,购物车里一半的空间就被占满了。
“要买点酒吗?”路过某几个放着红酒的货架时, 梁悉停住了脚步,可他还没等到桑榆的回答,便自顾自地否决了,“我想起来家里好像有红酒, 不用另外买。”
桑榆也没有搭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梁悉觉得他的眼神太露骨了,总能从中看出很多东西,这大庭广众之下,他总会怀疑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是以他突然伸手捂了一下桑榆的眼睛,好叫他稍微收敛一点。
桑榆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站在原地没有躲开,梁悉只觉得自己的手心被他的睫毛蹭了好几下,有些痒痒。
他不自在地收回手,握着拳头抵在唇边假咳了一下,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不料他们的购物车却突然被盲区里的另一辆购物车撞了一下,向一旁倾斜了少许。
两人同时被惊动,下意识朝某个方向投去目光。
下一秒,他们看见了同样推着车的徐女士。
双方同时愣了一下,好像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对方。过了这么久,徐女士显然还没走过那个坎,在看到桑榆和梁悉之后,她的眉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皱了起来,额头上刻出几道深深的纹路。
看到她这幅分外眼熟的神情,梁悉竟然毫不意外,皱眉对于徐女士来说可能只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但在他眼里,这个举动可能就不是那么令人感到愉悦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桑榆的脸色,却见桑榆视若无睹地移开了视线,甚至还朝他笑了一下,“我们走吧。”
两人与徐女士擦肩而过,在最后一刻,梁悉下意识回头瞥了一眼徐女士,却见这个向来要强的女人此时正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远远看上去,有些阴郁,有些寂寞。
但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了,梁悉不甚在意地收回了目光,在背后搂了一下桑榆的肩膀。
没有父母亲人也没有关系,以后桑榆身边有他一个人就够了,他会给他一个家,给他全部的纵容与偏爱。
春节过后,梁家原先雇佣的阿姨又回来了,梁悉先前跟她打过招呼,所以她也知道那个名叫桑榆的男孩子也在梁家。
她不知道梁悉为什么突然跟这个男孩这么要好,也震惊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睡在同一张床上去了。
尽管已经照顾梁悉很久了,但她也牢记自己和雇主身份有别,所以她并不会多嘴,仅仅只问了一句“是否需要再准备一间客房”,得到否定回答后,她这才作罢。
她已经在梁家工作好些年了,得益于此,她的雇主也非常体谅她,没有给她安排多余的活计。她平日里的工作量比较少,每天按时给梁悉准备餐食,再稍微打扫一下卫生,这就是她全部的日常。
在她看来,梁悉虽然是个实打实的少爷,但他并不娇生惯养,可能是吃惯了她做的饭菜,所以他不怎么挑食,也很少浪费食物。
唯一让她觉得捉摸不透的,大概就是梁悉之前有些古怪的脾气了。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梁悉的性格变了许多,不怎么乱发脾气,也不再躲进房间,一天天死气沉沉的了。
她先前还觉得很奇怪,可在看到那个名为“桑榆”的男生之后,她就隐隐有所猜测——这个男生大概就是那个变数。
两个孩子的关系有多好,她都看在眼里,这不,就连寒假的时候两个人都要黏在一起,跟个连体婴似的一刻都不想分开。
平日里,那两个孩子通常会一起在书房里学习,一学就是好几个小时。
她在路过书房时,不经意间从微微敞开的门缝里瞥到过一眼,那时两个男生正并排坐在桌前埋头写卷子,两张椅子之间虽有不短的距离,可两人之间却莫名有一种旁人插不进去的氛围。
她看着梁悉低头认真思索的神情,心里满是一种“吾家孩子初长成”的欣慰。
到底还是跟以前判若两人了。
她露出慈爱的笑容,一边下楼一边思索着今天中午要给家里两个考生做些什么好吃的。
春节过后,寒假依旧剩了半个月左右,桑榆对这段时间早有规划,甚至还特意做了一个时刻表,每天都分毫不差地照着时刻表安排自己的时间。
梁悉自然也不甘落后,直接把他的时刻表拿来贴在了书桌上,每天一抬眼就能看到,结果两个人一坐在桌前就跟较劲似的,每天都在比较谁的卷子写得更快。
桑榆最开始当然是写得更快的那一个,可过了几天,梁悉的速度竟然渐渐赶了上来,甚至有那么一两次还超过了桑榆。
梁悉喜不自胜,还真以为自己的速度有所提高了,一连高兴了好几天,可等他冷静下来后,他却越想越不对劲,就这么短短几天,他就能超过桑榆那十几年的功力了?说出去可能鬼都不信。
他心中有所猜测,特意在做题时悄悄用余光观察桑榆,结果却看见桑榆写完一个题后就发一会儿呆,要不然就是假模假样地把同一道题再算一遍,借此来拖延时间。
梁悉见状,竟然不知道是该伤心还是该感动,真相如他所料,桑榆确实是在故意让着他,为了让他成为那个赢家,对方甚至还特地使用了不那么明显的方式助他一臂之力。
还真是……
他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此时的感受,只能安静地埋下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奋笔疾书。
既然桑榆这么为他着想,那他可不能辜负对方的一片好意,谁让桑榆愿意让着他呢?
尽管桑榆在故意放水,可梁悉却并不觉得自己没有进步。最后一个学期开学后,他们高三就不再安排月考了,取而代之的更为正式的模拟考试,按照以前的传统,通常是由专业的机构出题,然后在一定范围内进行统考。
模拟考试囊括了十来所中学,试卷的难度与出题模式也跟高考没什么两样,所以这个寒假他到底能进步多少,到时候就能一见真章了。
可在寒假结束的那几天,梁悉却表现得异常焦躁,几乎每隔两个小时,他都要看一眼手机,哪怕两人正在定时做卷子,他也照看不误,而且还要特地找借口避着桑榆看。
桑榆对此自然感到诧异,但他没有多想,只以为梁悉只是想玩手机,每次都很严肃地制止他并催促他赶紧学习,可梁悉每次都笑一笑,然后再犯。
他看似对手机上了瘾,实际上他一直划拉着屏幕在几个校园墙上不断地切换,他清楚地记得,最早传出流言的地方就是校园墙,所以他时刻注意着校园墙的动静,对方发的每一条动态都认真仔细地看完了。
在连续盯了好几天之后,眼看桑榆的眼神都变得不对劲了,梁悉才稍微收敛一些,特意避着些对方了,可这些日子他跟桑榆一直粘在一起,平常也找不到什么机会,所以他只好趁早上桑榆还没有睁眼的时候偷偷看。
他自己的眼睛都还没有完全睁开,就转头看看桑榆有没有醒,发现桑榆还在身旁深眠时,他便动作轻巧地拿了手机,开始浏览校园墙发的动态。
校园墙说白了也是个水深的地方,里面什么话题都有,什么找对象的、交易二手资料的、借东西的、锤渣男的、哭诉自己被绿了的,都活跃在校园墙的动态里,梁悉看得眼花缭乱,为校友们精彩的校园生活感到目瞪口呆。
然而,他在连续看了好几天的吐槽和掐架之后,却依然没有看出什么所以然来,一切都相安无事,如此他才终于肯相信,他所害怕的那件事不会再到来。
看来桑榆的未来真的改变了。
梁悉就像刚刚度过一场劫难似的,松了好大一口气,他低头一看,桑榆正安安稳稳地睡在他的臂弯里,脸上满是宁静,见此情形,他的眼神悄然柔和,在桑榆的鼻尖上亲了一下。
真好。
第34章 校园纯爱34 太乖太可爱了
开学后没多久, 他们年级就举行了誓师大会,那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 高三二十多个班,一千多号人,站在操场上跟着校领导喊口号,喊了好几遍才作罢。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回到教室后,梁悉居然觉得自己振奋了许多, 寻常上两节课就会产生的睡意也消失不见, 整个人都耳清目明。
看来时不时地嚎两嗓子还是有点用处,也难免班主任这学期要求他们每节课之前都要让他们喊两声口号。
骤然从短暂的寒假里挣脱出来,更大的压力也接踵而至, 高三下学期就进入综合复习了,任务只增不减。
至少梁悉现在正真真切切地感受着来自高考的压迫感,各科印着模拟题的卷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铺满了他的桌面,也塞满了他的桌肚。
他的桌子边缘用胶带贴着一张便利签,上面写着他为自己设立的目标院校以及目标分数, 甚至还把分数精确到每一门科目, 偶尔做题做累了停下来休息时,他就要盯着便利签看几眼,好像看一会儿就会更有动力似的。
早在很久之前, 梁悉就和桑榆互相讨论过他们的志愿,桑榆毫无疑问会去某个一线城市最好的那一所学校。
而梁悉最开始其实并没有考虑过这些,但在听了桑榆的话后,他便决定跟桑榆去往同一所城市, 一线城市的学校并不少,于是他就把那所城市的所有学校都列了出来,又在反复斟酌之下选了最适合他的一所作为自己的目标。
他并没有把一切都说出口,只仅仅用一句“好巧,我想去的学校跟你在同一个城市”,就掩盖了自己所有的处心积虑,可桑榆那么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一切都是两人之间的心照不宣罢了。
三个多月,三次模拟考试,梁悉的成绩在第二次考试时就基本已经定型了,最后的几个月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是查漏补缺,对于像他这样后来居上的学生,稳定比冲刺更为重要。
他也没有再尝试挑战那些高难度的题,从一无所知到如今这个水平,梁悉知道这应该就是自己的极限了。
随着六月份一点一点地逼近,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梁悉和桑榆之前的那些衣服已经被埋在了柜子深处,取而代之的是薄衫和短袖。
对于即将参加高考的学生来说,五月是非常容易躁动的一个月,家里的阿姨见他们每天脸上都淌着汗回来,就开始给他们做各种各式各样的果茶,果茶里还泡着或方或圆的冰块,一口喝进去就是无尽的凉意。
有时候两人在放学路上闲得无聊,还会打赌猜今天杯子里的冰块是什么形状的,他们的赌注很简单,赢得那个人给输得那个人出一道题。
这种赌约持续了很长时间,有时候是桑榆赢了,有时候则是梁悉赢,你来我往像是在做一个幼稚十足的游戏。
时间匆匆掠过,很快就到了六月初,在高考之前,梁悉和桑榆他们放了最后一次假。
高考前两天的假期,不仅是为了布置学校的考场,还是为了让他们稍微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所以梁悉和桑榆并没有蹲在家里继续死磕知识点的打算,可这两天到底要怎么度过,两人却仍旧没有头绪。
家里的阿姨见他们一筹莫展,便适时地提醒他们,“我记得这里有一家寺庙,就在不远处的那座山上,你们可以去那儿祈福。”
她说的“那座山”正是檀名山,是本市一个很出名的景区,也正因为如此,平日里那儿的人流量并不少,梁悉本来还因此有些犹豫,但见桑榆一副意动的样子,便在下一秒就决定要去了。
高考前祈福,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檀名山说是山,其实只能算是一个丘陵,它山脉很长,却并没有很高,梁悉不免在心里猜测,这大概也是桑榆愿意来祈福的原因之一。
他们没打算在那山上待多久,只计划祈完福了就回来,所以两人轻装出行,一身轻松。
但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剧烈运动过了,梁悉和桑榆爬个山都觉得不容易了,梁悉的状态还算是比较好的,只有双腿有些酸软,毕竟他的身体底子摆在那里,可桑榆就没那么好受了,最后还需要梁悉拉一把,他才得以登上山顶的寺庙。
在梁悉的印象中,其他寺庙一般都会给游客准备一个挂着红绳的木牌,再备上不容易掉色的乙烯马克笔,就能完成一个比较完整的祈福仪式了,但这家寺庙的作风显然粗矿又文雅,他们只有崭新的被称为“祈福带”的红色布条,以及免费提供的毛笔和砚台。
两人一人拿了一条,不约而同的背对着对方,提笔开始思索。
就像是上次元旦时在烟花下许愿一样,梁悉对此慎之又慎,若是放在从前,他可能也只会把祈福这件事当成一种心理安慰,可自从在这个世界里经历了一系列离奇的事情后,他就对这种乱力乱神的东西满怀敬畏之心,毕竟他的存在本就不是科学能够解释的事。
亲身经历让他终于相信,世界上可能真的有神明。
梁悉把祈福带在石桌上摊平,下意识拿起了毛笔,可笔尖都凝下一滴墨了,他却依然没有落笔。
他犹豫半晌,过了好几分钟才终于决定提笔,他把同样的愿望又许了一遍,也添了新的愿望:佛祖在上,保佑桑榆平安顺遂,金榜题名。
未了,他又在祈福带上仅剩的位置上写下四个字:常伴左右。
而另一边的桑榆似乎也很纠结,拖到最后,几乎与梁悉同时落笔,他只写了一句话: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两人写完后,双双拿起已经写好的祈福带,互相对视一眼,又笑了起来。
他们都没有把祈福带上的内容展示出来,那两个都和对方有关的愿望,成了永恒的秘密。
写完祈福带后,梁悉和桑榆一起来到了挂着无数红布条的松树下,他们仰起头来看着树上飘飘扬扬的祈福带,心里涌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周围也有好多个跟他们同龄的人,有的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有的是由父母亲人陪着来的,也有的是跟朋友一起来的,可他们脸上如出一辙的虔诚的神情却是相同的。
梁悉会心一笑,收回了视线,率先将手里的祈福带用力一掷,祈福带高高扬起,最后落在了树顶的位置。
据说,扔得越高的婻風祈福带,就越容易被天上的人看见。这样的说法在他们这个地区广为流传,不知真假,可即使如此,他还是在这一刻深信不疑,心里由衷地感到愉悦。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的愿望就一定能实现呢?
桑榆见他扔得高,自己也跃跃欲试了,他学着梁悉的动作往后退了一步,以一个神似扔铅球的姿势把祈福带扔上了树枝。
他扔的位置并没有梁悉扔的高,却已然心满意足了。
做完今天最重要的一件事,两人并没有立刻离开,他们并肩站在松树下,安静地望着那棵承载着无数愿望的松树不说话。
六月的风从树梢上拂过,无数条祈福带随之起舞,像是神明的回应。
梁悉和桑榆上山的时候是从大马路走上来的,虽然路很平坦,坡度也不算高,但他们这两个年轻小伙子还是有些累,尤其是桑榆,看着都快要虚脱了,说什么也不想再从同一条路下山。
梁悉没有笑话他,只站在路标前看了几眼,就转了个方向带他去坐缆车了。
桑婻風榆见此情形,眼睛都发亮了,本来灌铅似的脚瞬间轻快起来,逐渐走在了梁悉前面,看着像是迫不及待想坐缆车了。
梁悉忍俊不禁,加快脚步追上他的步伐,手臂也不由自主地搭上了他的肩膀。
桑榆侧头看了他一眼,挑唇一笑,眼里的信任和欢喜毫不掩饰。
想亲他,真想。
梁悉深吸一口气,勉强按捺住自己的想法。
光天化日之下,忍住。
缆车售票处聚着不少游客,看样子是跟他们一样累得不想步行下山的,梁悉和桑榆排队排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才终于买到票坐上缆车。
桑榆其实还是有点怕的,紧挨在梁悉身边不肯离开半步,他可能是属于“又菜又爱玩”的那种人,一边害怕一边又忍不住频频往下看,看了之后更害怕了,最后又抱着梁悉的手臂不放。
梁悉如老僧入定般坐着,任由他半兴奋半恐惧地来回折腾,他低头看着桑榆翘起的睫毛,刚刚才消下去的渴望又冒头了。
他喉结滚动一下,突然前后张望了一下,发现其他缆车里的游客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远之后,便想也不想地把桑榆困在自己怀里,亲在了对方的眼睛上。
之前就很想亲了。
而桑榆一动不动被他亲了个正着,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回过神后,他羞赧地抬眼看了梁悉一下,乖乖仰起了脸。
梁悉呼吸一窒,顺势捏住了他的下巴,给了他一个原本不在计划之内的吻。
太乖太可爱了,谁又能忍得住呢?
他并没有发现,就在他闭上眼睛认真和怀里的人接吻时,对方却反而睁开眼睛,露出了狡黠的笑意。
第35章 校园纯爱35 “任务已完成”
高考当天, 梁悉和桑榆起得比往常还要早,他们一直都是睡同一个屋,所以当他们都背着书包并肩下楼时, 家里的阿姨早就见怪不怪了。
由于家里有两个高考生,今天她也起了早床,忙前忙后就为了给他们做一顿早餐。
此时空气中飘着独属于食物的香味,让梁悉本就空荡荡的胃更难受了,他一面拉着桑榆在餐桌边落座,一面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餐。
今天的早餐有些特殊, 两人面前各放着一个盘子, 盘子里躺着一根正常形态的油条,一根被切成五段再摆成数字“五”的油条,外加一个圆滚滚的鸡蛋, 除此之外,还有两杯豆浆和两碗八宝粥。
很丰盛,造型也很别致, 一眼就能看出阿姨的用心。
梁悉颇为忍俊不禁,开玩笑道:“您还信这个呢?”
“嗨呀,今天可是个大日子, 宁可信其有, 不可信其无啊。”阿姨依旧站在桌边,似是要看着他们把那“一百五十分”吃下去。
她本来想每人准备一根油条和两个鸡蛋,凑足两个满分, 可当她把盘子端上桌时,她又突然想起梁悉他们的卷子满分好像是一百五十分,于是便只好把盘子端回厨房,又重新折腾了一番。
她忙活了一早上, 梁悉和桑榆自然不会辜负她的好意,不但是油条和鸡蛋,连那杯豆浆和那碗粥都喝得干干净净。
吃完饭后,两人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书包里的文具,以及身份证和准考证,确保万无一失后,这才出门了。
接他们去学校的依旧是之前那个司机,车上一向沉默寡言的他今天竟然罕见地跟他们搭了话,还对他们说“高考加油”。
不仅是梁家的司机,就连他们路过校门口的门卫室时,站在那里的保安大爷都会对他们说一句“加油啊,娃娃们。”
一早上善意的嘱托与嘱咐似乎都在预示着今天是个吉祥的日子。
梁悉本来紧张的心情渐渐平缓了许多,在楼梯口与桑榆分别时,他甚至拉着桑榆的手腕,同样对他说了这句话。
“桑榆,加油啊。”
桑榆眯着眼睛笑了,也道:“加油,梁哥。”
两人转身,各自奔赴不同的考场。
高考的这两天,梁悉就跟做梦一样,时间好像过得很快,稍不留神就溜走了,可当他两天后终于从梦中醒来时,他又觉得很累,也记不清梦里的任何细节,毫不夸张地说,在他走出考场的那一刹那,他几乎已经忘了自己刚刚写过什么题了。
这种恍惚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与桑榆汇合之后。
那时他们早就离开了考场区域,只等搬完宿舍里最后剩下的那点行李,他们就能回家了。
桑榆是先离开考场回到宿舍的那一个,梁悉进门时,他正埋着头打扫卫生,一看到梁悉回来,他便立刻迎了上来,“感觉怎么样?”
梁悉待他走到面前,一个用力抱住了他。
“有点累。”他埋在桑榆的脖颈里蹭了蹭,像只大型犬。
桑榆偏头亲亲他的耳垂,把他拉到椅子上坐着,“那你先休息一会儿?”
他真以为梁悉是考试考累了,殊不知对方只是借机亲热而已。
梁悉捏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抱着黏糊了好一会儿,直到门外有宿管老师开始催促了,两个人才终于分开,这时桑榆的嘴唇已经肿了一点,上面还亮晶晶的,跟抹了唇蜜似的。
在桑榆那里充完电,梁悉果真又有干劲了,他接过桑榆手里的拖把,把宿舍里里外外都拖了个干净,再将自己的床铺都收拾完后,他们就要告别住了近一个学期的宿舍,也要告别待了三年的校园。
当他们在车上落座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侧头朝窗外看着学校的大门。
在桑榆心目中,学校原本只不过是他逃离家庭的一个避风港,可当梁悉出现在他身边时,这里就成了他的极乐世界,而对于梁悉来说,也同样如此,当他遇到桑榆后,他的人生才开始重启,就好像……他就是为了桑榆才来到这个世界的,他们的相遇是宿命般的重逢。
在高考结束之后成绩出来之前,他们有很长一段假期,在这十几天里,梁悉带着桑榆去省外几个城市玩了一圈,后来桑榆想要看海,所以他们在一个海滨城市停留了好几天,拍了许许多多的照片,玩得差点忘了时间,最后掐着查高考成绩的前一天才回家。
若不是之后还要去学校拿毕业证,他们可能还要在外面待上一段时间才回来。
成绩是二十五号出来的,那天凌晨梁悉就一直在手机前守着,当他在他们班群里看到消息后,便赶紧把昏昏欲睡的桑榆拉过来一起查成绩。
他查的是桑榆的,桑榆查的是他的,待对方的成绩都刷出来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脸来,一脸惊喜地看着对方。
梁悉做了一个深呼吸,强压着情绪问道:“能考上?”
“能考上!”桑榆重重点头。
梁悉长舒了一口气,一边挨过去看自己的分数,一边把自己的手机摊在桑榆面前给他看,“我们都能考上。”
他的成绩确实考得不错,比先前预估的多了二十来分,至于桑榆就更不用说了,对方一直都很稳定,考了个高分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就等明天填志愿了。”桑榆喃喃道。
之前等着查成绩时还睡意朦胧,现在知道分数了,桑榆却反而清醒起来,兴奋得睡不着觉,他在梁悉身边翻来滚去,跟烙饼似的。
“怎么比我还激动?”梁悉安抚般地摸摸他的头。
“我们又可以在同一个城市上学了!”桑榆爬起来扑到他身上说。
梁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差点被他压岔了气,他缓了两秒,顺势抱住了怀里人的腰,“是啊,太好了。”
空气在两人对视间变得黏腻起来,桑榆凑近了一点又一点,最后由梁悉将仅剩的距离缩短为零。
他们亲了许久,久到桑榆觉得自己的嘴唇开始发麻,梁悉突然一个翻身压了他半个身子,凑到他身边低语,“既然睡不着,那就做些应该做的事吧?”
“嗯?”桑榆一时有些不解,看着他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梁悉恨恨地咬了一下他的脖子,又起身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然后又大喇喇地把袋子解开递给桑榆。
桑榆看清里面装的东西后,呆了一下,红着脸难为情道:“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梁悉听罢,挑了一下眉,故意拿着那两样东西在桑榆眼前晃来晃去,“咦?这是我买的吗?”
桑榆又是一愣,睁大眼睛定睛一瞧,这才发现自己闹了个乌龙,这居然是他自己在寒假的时候买回来的,只是不知道梁悉什么时候收进了床头柜,还偏偏在这个时候掏了出来。
此时他终于明白梁悉刚刚的意思,一张脸染上了一团又一团的红晕。
“那我……我去准备准备。”他羞答答地接过那个袋子,小跑着进了卫生间。
梁悉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略显欢快的背影,彻底在床上石化。
什么人能让自己男朋友在第一次晚上自己动手做准备工作的?反正他是做不来这事,所以在桑榆走进卫生间两分钟之后,卫生间的那扇门再度被梁悉打开。
桑榆正对着那个瓶子上的说明琢磨,被开门的声音惊动后,他立刻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转头看梁悉。
梁悉瞧着他一脸茫然的模样,眸色渐深。他走过来接过桑榆手里还未开封的瓶子,当着对方的面将它打开,然后挤了很多在手里。
桑榆似是害羞了,别过脸去,任由他动作,约摸过了几分钟,梁悉这才收回手,紧贴着他的后背开始吻他。
桑榆误以为他第一回就要挑战这种高难度的场景和姿势,心里不禁有些害怕,便连忙抱着他的手臂惊惶出声,“不要在这里。”
梁悉动作一停,把脸埋在他脖颈处嗅着他的味道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用力就把他抱了起来,匆匆走回卧室里。
关上门后,外面一片寂静,里面却在逐渐升温,桑榆彻底失去了主动权,被梁悉卷入无边的浪潮之中。
月上中天时,卧室里的动静才终于平静下来,梁悉抱着浑身汗津津的桑榆,有一搭没一搭地亲着他的额头,“要去洗澡吗?”
“一会儿再去吧……”桑榆有些不适地趴在床上,哑着声音回复他。
梁悉摸摸他的后背,又密不透风地把他搂在怀里,像是在对待瓷娃娃一样,生怕他碎了。
两人贴在一起安静地抱了很久,久到桑榆快要睡着了,梁悉才又突然问道:“桑榆,你觉得现在的生活快乐吗?”
桑榆一个激灵,眼睛也睁开了。他不知道梁悉为什么要问出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但他还是很认真地盯着梁悉的眼睛,答道:“我现在很快乐,很幸福。”
过了两秒,他又很羞赧地在被子里埋了下脸,声音小了许多,“我爱你,梁哥。”
梁悉听到这惊雷般的三个字,几乎快要呆住了,他愣愣地盯着桑榆不做任何反应,直到桑榆快要笑弯了眼睛,他才如梦初醒似的反应过来,赶紧将对方紧紧搂在了怀里。
同一时间,空气中仿佛传来了某种异动,“滴”的一声突然在梁悉耳边响起,冰冷的,机械的,很像是电子音,可这道声音很小,小到足以让梁悉忽视。
他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并没有多想,眼前短暂的温情暂时蒙蔽了他,让他没有心思再去思考其他,他垂眸看着桑榆漆黑的发顶,忍不住用下巴亲昵地蹭着他的头发。
“我也很快乐。”他闭上眼睛道,“我也爱你,桑榆。”
他说得很动情,可过了很久,怀里的人都没有任何回应,安静得像是一具雕像。
梁悉不明所以,以为桑榆是在害羞,于是他便松手放开了桑榆的腰,半强迫似的将怀里的人拉开了一点。
“桑榆,你……”那一刹那间,梁悉的声音戛然而止,笑容也僵在了脸上,整张脸的表情显得十分滑稽。
他眼前的场景大概称得上惊悚。
桑榆的身体仍有温度,表情也依旧是笑着的,可他眼睛里却无波无澜,看上去空洞得恍若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梁悉抖着声音喊了他好几遍,他也始终没有产生任何反应。
此时的梁悉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一个翻身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抬头望向了窗外,他看见落下的树叶悬浮在半空中,看见树上的鸟维持着起飞的姿势,看见汇聚在路灯周围的飞蛾一动不动,静止在微弱的光源下。
他默然无声地一点一点地回过头来,又去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可钟上的每一根针都已经不走了。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时间暂停了。
这是……怎么回事?
梁悉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又猛地回过头来看桑榆,他伸出手想去探桑榆的呼吸,可还没等他碰到桑榆的脸,眼前的场景开始分崩离析,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东西,甚至包括仍旧躺在床上的桑榆,都在梁悉眼前以极快的速度转化成“0”和“1”两个数字,变成了一串串乱码,最后消失在眼前。
“桑榆!”
他伸手想要抓住桑榆的一片衣角,也只是徒劳。
“滴——”
一片寂静之中,梁悉又听到了那道电子音。
更加清晰,更加冷漠,且似曾相识,在他久远的已经遗忘的记忆中,他仿佛已经听过千百遍。
“任务已完成。”
那声音说道。
第36章 豪门世家1 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这是一个深蓝色的空间, 广阔到看不见边界,其中群星闪烁,星云流转, 像是另类的银河,熠熠生辉。
可如此奇妙的景象,却没有人能欣赏,而空间里唯一的那个人,此时正躺在正中央,不省人事。
这个人正是梁悉。
少顷, 一个光团从远处飞来, 停在了梁悉上方。
它似是想要叫醒梁悉,不断用自己发着光的边缘去碰撞梁悉的头部,发现这个方式并没有效果之后, 它便不断膨胀放大,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姜饼小人的形状,又狠狠拍在梁悉的半张脸上。
梁悉猛地一个激灵, 终于从昏阙之中惊醒。
当他睁开眼睛时,他便看到一个人形的且发着光的东西从自己眼前飞过
他慌不择路地朝后退了一段距离,惊疑不定地盯着眼前那个形状变幻不定的光团, 脸上满是警惕, “你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我是编号为0913的系统。”那个光团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系统?”梁悉的声音都变了调。
他愣了两秒,突然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他怀疑自己正在做梦, 不论是眼前这个自称为系统的家伙,还是不久前所看到的时间静止的怪像,都仅仅是梦中的场景。
0913见他依旧不信任自己,又用一口机械音道:“是的 , 宿主,我是你的专属系统,在你的任务过程中,我全程为你服务。”
任务?
又多了一个陌生的词语。
梁悉暗暗咬着牙,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试图从这个自称系统的家伙的话中捕捉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冷不丁问道:“我是不是因为你才穿越的?”
那个光团闻言,突然从一个地方晃悠到了另一个地方,看上去颇有点心虚,“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的。”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在时空之门穿梭的过程中出了差池,我无法与你取得联系。”
梁悉没有想到竟是如此原因。
在他刚刚穿越的那些天,他一个人面对着眼前陌生的世界,终日惶惶不安,等他好不容易适应了,也和桑榆相知相爱了,却又被强行抽离了出来。
刚开始一无所知就算了,可他都要和桑榆过上简单快乐的日子了,现在却又要他直面真相?
太可笑了。
他在心里冷嗤了一声。
他烦躁地抓了几下自己的头发,内心再次充满了对未知事件的不安。无论是谁遇到这种事,恐怕都会产生那种既恐惧又恼怒的情绪,更何况他刚刚才和桑榆亲热完,就莫名其妙地被带到这种阴森森的地方,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勉强平息了自己的不虞。
他也看出这个系统暂时对他没有敌意,便干脆坐了下来,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告诉我吧,所有的事,都一件不落地告诉我,我认为我有权知道真相。”
系统在原地停顿了片刻,似是在思考自己的说辞,直到几秒之后,它才不急不缓地出声,“我最多只能告诉你,你的首要任务就是帮助小世界里的主角夺回气运,维持小世界稳定运行。”
“小世界?”梁悉喃喃自语。
听到这个半陌生半熟悉的词,他就知道自己很久之前在那个世界里第一次睁眼时,就已经猜到了一半的真相。
那时他幻想自己是命定的主角,穿越则是为了拯救另一个世界,也猜测自己身边一定有个系统,充当着他无所不能的金手指。
可另一半事实却是,无论是所谓的系统还是他,恐怕都受制于人,所以他现在才会被迫离开桑榆存在的那个世界,被迫来到这个陌生的空间。
想到此处,梁悉不禁问了出来,“你听命于谁?由谁创造?由谁定义任务?”
“权限不足,无可奉告。”
意料之中。
梁悉咬着唇,不甘心地又问道:“在我刚刚离开的那个世界里,桑榆就是那个失去气运的主角,是吗?”
“是。”
“原来如此……”他低头苦笑了一声,又轻声说:“所以现在我需要去做新的任务了?”
“是。”
系统的声音依旧冷硬,听起来不容拒绝。
看来这下还真是不得其解又身处囫囵了。
先前刚刚穿越时,他还试图找到系统的存在,可如今系统终于现身证实了自己的身份,他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反而有一种被愚弄的恼怒。
他没有记忆,只能凭这个系统所述的情况来了解自己的过去,可谁又知道对方所说的是真是假?
梁悉心有怀疑、举棋不定,决定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一定知道我和桑榆的关系吧?”
“自然。”
说起桑榆,梁悉的唇角都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再铁石心肠的人,一旦触碰到心里的那点柔软,可能都无可避免地变得软弱起来,更何况,梁悉本就不是那么冷硬的人。
“我还能再见到他吗?”他几乎问得小心翼翼。
“也许能。”
0913虽然说得语焉不详,但梁悉还是得到了一点微弱的希望,他没有反复质问系统说的是不是真话,只是分外庆幸地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我知道,我拒绝不了你口中所谓的任务,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哪怕只是为了再次与桑榆重逢,他也必须接受。
“滴——”
“正在载入。”
脚下突然强烈地震动了一下,梁悉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了心神,整个人都朝一侧倒去。
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可还没等他落地,他的身体就突然腾空了,极其强烈的失重感让他一阵头晕目眩,几乎快要晕厥。
尽管已经闭上了眼睛,可他依旧能感到自己周围的景象正在飞速变化着,静止的时间开始流逝,单一的空间正在扭曲,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迎面打在脸上,一阵生疼,而他只能被裹挟着向前,去往那未知的领域。
等一切动静都平息下来时,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一个……甚至不确定桑榆是否存在的世界。
梁悉猛然睁开了眼睛。
来自水晶灯的刺眼的光芒让他不自觉地别开脸,眼睛也下意识瞥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得以看清了自己此时身处的环境。
这是一个大平层,床前就是落地窗,站在窗前俯瞰,甚至可以看到小半个城市的繁华与喧闹。
从卧室的大小、装修的风格以及房间里的家具摆设来看,这套房子的主人非富即贵。
看来这次的身份还是个有钱人。
梁悉从床上爬了起来,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赶紧找到了卫生间,来到镜子前摸着自己的脸细看。
镜子里的脸同样也很年轻,看上去二十几岁的样子,处于一个足够成熟却又不怎么显老的年纪。
而让梁悉感到惊讶的是,这张脸跟他上一世一模一样,活脱脱就是少年的他长大后的模样。
他摸着自己的脸,在脑海中喊道:“0913?”
“我在。”
得到回应后,梁悉松了一口气。
尽管这个系统现在对他来说依旧敌友不明,但在这陌生的世界,对方反而成了他唯一的慰藉,所以他还真怕系统又像先前第一个世界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把剧情告诉我吧。”
系统没有搭话,但在下一秒,梁悉的大脑就因为接受了大量的信息而变得刺痛。
他扶着洗漱台,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这才有空来整理一下脑海中一团麻乱的信息。
这个世界原来的主角叫薛嵩明,是薛家唯一的男丁,也是薛家毋庸置疑的继承人,出身显赫,生来尊贵,受人追捧,在这个圈子里的世家子弟中,他就是领头的那一个。
大概也是因此缘由,他的脾气向来都是横冲直撞的,高兴了就称兄道弟,惹恼了就不留情面,得罪了不少人,所以明面上有那么多人捧着他,背地里自然也有人看他不顺眼,只是那些人都碍于他的家世,不敢把自己的不满放到明面上来。
可如此天之骄子,竟然也有坠落凡尘的那一天。
那天是一个无比寻常的日子,薛家的庄园里来了一个衣着朴素的青年,想要应聘园丁。
后来青年成功上岗,在别墅后花园里邂逅了薛夫人,而薛夫人看着青年有些熟悉的面容,脸上尽是惊疑不定。
她怀疑对方是丈夫的私生子,悄悄取了青年的一根头发去做亲子鉴定,可得到的结果却让她一阵惊怒,青年竟然真的与丈夫有血缘关系。
她拿着检测报告回家质问,可薛父却再三强调自己并没有出轨,甚至强烈要求再做一次亲自鉴定,薛夫人反复盘问,最后还是暂时相信了薛父的说辞,并决定带着青年去做第二次亲自鉴定。
他们当然又去了先前那个机构,可这一次,薛夫人在神差鬼使之下,又取了自己的样本做检测。
然而,第二次鉴定的结果却让所有的薛家人都震惊了——青年竟然同时与薛家夫妇有血缘关系。
事实上,青年正是薛家夫妇的亲生儿子,至于薛嵩明,则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假少爷”,他的父母是别人的,他的家世也是别人的,他所有引以为傲的资本,都是别人的。
薛嵩明的人生就在那一天发生了巨变。
第37章 豪门世家2 性子太烈,过刚易折……
薛嵩明本就是个骄傲的人, 顺风顺水地过了二十几年,从没有遇到过半点挫折,如今一朝跌落谷底, 被人在暗处嘲讽奚落,心里自然不好受。
薛家夫妇这时正忙着把自己的亲生子接回家,当然没有时间顾及他一个假少爷的感受,甚至还因为他的存在而隐隐感到些许的尴尬。
薛嵩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逐渐减少了回家的次数。
他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他知道自己是那个既得利益者, 取代别人享受了二十来年的富贵生活,如今父母真正的儿子回来了,他理应“让位”。
他本着与那位真少爷和平相处的念头, 事事都在忍耐着谦让,但奈何对方却没有同样的想法,在看到薛家这泼天富贵之后, 他对薛嵩明这个抢占了位置的人充满了迁怒,表面上跟薛嵩明亲亲热热像是好兄弟,背地里却时常对薛嵩明使一些小手段。
这些小手段并不高明, 却足够恶心薛嵩明这种自尊心极强的人, 薛嵩明有气不能发,只能去自己男朋友那里寻求一点安慰。
可他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却是个捧高踩低的人,在得知薛嵩明的真实身份后, 他们就直接断崖式分手了。
骄傲使然,薛嵩明没有死缠烂打,表面不甚在意地讽刺几句,就答应分手了, 可他心里究竟是何感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若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这样了结,大概也不会牵扯出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可事实却远不止如此。
一段时间之后,薛嵩明偶然发现他刚刚分手的前男友竟然与家里那个真少爷有联系,本就未消的怒气就此膨胀,这段时间遭受的委屈一起涌上心头,最后全都转化成了愤懑。
看到薛嵩明在故事结尾的下场后,梁悉心中又是一阵沉重,就跟之前知道桑榆原本的结局后如出一辙。
他生性不坏,只是爱憎分明罢了,不懂得迂回之术,眼里也揉不得沙子,性子太烈,过刚易折,所以那样明媚张扬的人,一生却结束得如此潦草。
了解到薛嵩明的生平之后,再看看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梁悉只能无奈扶额,因为他现在的身份就是薛嵩明那个渣男男友。
原主是个凤凰男,却又不完全是。
他有父母留下来的财富,却没有守财的能力,坐着总经理的位置,胡乱搞了几个大额投资,就把自家的公司弄得元气大伤。如果他愿意放权,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人去打理,他的公司也不会衰败得那么快。
可他偏偏没有本事又想硬抗,再加上从父母那里继承了占比最多的股份,哪怕其他董事们恨他恨得牙痒痒,都奈何不了他。
眼看公司快要没落了,原主自己也急得团团转,就在这时,他正好听说薛家的少爷正在跟家里闹别扭,还是因为性取向这种事情,知道这个消息后,他的心思便活络起来,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他能勾搭上薛嵩明,背靠着薛家,那他的公司又何愁没有资源?
原主平时畏手畏脚的,但在这种事上,他的胆子却出乎意料的大,当真去跟薛嵩明套近乎了,而薛嵩明不知在想什么,或许是觉得新鲜,一来二去还真让他给勾搭上了。
薛嵩明的脾气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两人在一起后,原主依旧不停地献殷勤,生怕哪里惹薛嵩明的不快。薛嵩明也是个极其大方的人,参加个宴会就顺手帮他牵线,替他做成了好几个单子。
原主因此沾沾自喜,无比庆幸自己抱了一尊财神爷回家,所以后来薛嵩明的身份暴露之后,他心里才会为那突如其来的落差感到不虞。
他本来就是因为薛家少爷的身份才去接近他的,这下薛嵩明没了这个光环,像原主这样唯利是图的人当然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事情的始末已然清楚,梁悉看完来龙去脉,只能感叹于原主的厚颜无耻,他以为上个世界的原主已经够遭人恨,谁知这是一山又比一山高。
当然,他一想起他自个儿现在就是“渣男”,无论怎样都笑不出来。
更何况,此时的剧情已经步入后半部分了,薛嵩明早就知道真假少爷的真相,也早就看清了原主的真面目,而原主又去勾搭那个真少爷的事,也已经被他知晓。
梁悉:……
好一个天崩开局。
虽然系统说得半遮半掩,什么都不肯告知,但梁悉也知道自己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保护薛嵩明这个主角原本的气运,让他往后一生都能走上最初的轨道,从而保证小世界的正常运行。
如果他现在还是薛嵩明信任的人,自然就事半功倍,可偏偏……
在薛嵩明最需要心理支柱的时候,在薛嵩明最渴望有人为他打抱不平的时候,原主都是那个袖手旁观的人,梁悉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此时站在薛嵩明面前,对方可能会立刻把他打趴下。
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只觉得任重而道远,但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得到的都是渣男的身份,扮演这种角色,他也算熟门熟路了。
想起上一个世界,梁悉内心产生了阵阵涟漪,他突然觉得桑榆的人生跟薛嵩明很相似,一样都是气运之子,结局也一样很惨烈,如此之多的共通之处,再加上系统那句语焉不详的话,他很难不怀疑,这个世界的桑榆就是薛嵩明。
想到此处,他心里的某种期望又大了一点。
或许他应该尽快跟薛嵩明见一面。
接收了太多的记忆,梁悉的大脑一时有些难受,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房间坐在床沿边,想要缓一口气。
过了半晌,他在床头柜上找到了原主的钱包和手机。
他率先打开钱包,在里面发现了几张银行卡以及身份证,身份证上的名字赫然就是“梁悉”。
这个世界中,原主本来的名字并不是“梁悉”,可当他来到这个世界,原主的名字就变了,想来也是因为他的出现,才让这个世界进行了自我融洽,就跟他的相貌一样。
翻完钱包后,梁悉又无师自通地打开了原主的手机,并点开了微信,看到被置顶的那个名字,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复杂起来。
哪怕原主已经跟薛嵩明翻脸了,也开始勾搭别人了,可薛嵩明依旧还是被置顶的那个人,真不知道这人是懒还是缺心眼儿。
梁悉对着那个名字盯了许久,过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发出去两个字:在吗?
在这条信息发出去的一刹那,他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感叹号。
预料之中。
依着薛嵩明的脾气,被人这样耍得团团转,他没把人打进医院都算仁慈了,可原主勾搭薛家另一个少爷的事情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对方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仅仅只是删了个微信就算了。
该说不说,有些反常,实在不符合薛嵩明平时的作风。
梁悉不再纠结,又从通讯录里找到了“李松非”这个名字。
李松非是薛嵩明的发小,两人也是关系最亲近的兄弟,他之前虽然一直看不上原主,但还是会顾及薛嵩明给几分薄面,可后来经历了这样那样的事,他连面子都不愿意给了,每次看到原主都摆着张臭脸,那表情简直跟薛嵩明如出一辙。
梁悉吸了一口气,也试探性地给李松非发了一条信息:你好,在吗?
干巴巴的几个字跃上了屏幕,可屏幕上却并没有红色感叹号,看来李松非还没来得及删掉原主的微信。
他等了大概半小时,对面终于有了回音:你是?
哦,原来是因为没有备注啊。
梁悉抿着唇,把自己的名字发了过去,随后便开始忐忑不安地等待。
李松非那边不知道是不是在忙碌,半晌都没有信,他又等了好一会儿,对方依旧没有回复他。
梁悉有点怀疑自己在说出名字的那一秒就被删了,他抿着唇,随便选了一个表情发过去,果不其然,一个硕大的红色感叹号映入眼帘。
薛嵩明和李松非都把他删了,那他该怎么联系薛嵩明呢?梁悉这下是真没辙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需要主动找上门才会有接触薛嵩明的机会,可一想起薛嵩明那梆硬的拳头,他就一阵牙疼。
算了,明天再说。
梁悉放下手机,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一头栽进被子里。
实在是太累太困了。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闭上眼睛快要睡着时,远在酒吧的李松非正从包厢里出来,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开始拨打电话。
大概十秒之后,电话被接通,里面传来了一道有些暗哑的声音,“喂?”
李松非一听,声音都上扬了不少,“嵩明,你这么早就睡了?”
“什么事?”薛嵩明大半夜的被他吵醒,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儿去,连带着语气也变得烦躁起来。
李松非摸摸鼻子,只好长话短说,“那个姓梁的最近找过你吗?”
顿了几秒后,薛嵩明这才出声,“没有,怎么了?”
“咳,没什么,就是莫名其妙地给我发了条信息,不知道要干什么,要是他去找你了,你可别上赶着被人渣。”
“知道了,还有事吗?”
“没了。”
“那我挂了。”
“哎,你……”
李松非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嘟”声打断了,他放下手机摇了摇头,嘴里骂骂咧咧地回了包厢,“什么狗脾气……”
第38章 豪门世家3 我跟薛圆没有任何关系……
梁悉醒来时, 睁眼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躺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 他这才想起自己昨天那些堪称梦幻的经历。
系统,任务,薛嵩明……他苦恼地把手覆在额头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挣扎着从床上醒来,脑子也终于清醒了一些,想起昨天的那些打算,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这个世界的主角了, 甚至恨不得马上就去人家的家门口把人找到,看看对方究竟是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可依着记忆中薛嵩明平时的习惯,那人可能会睡到中午才起床, 所以梁悉便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实行计划的时间推迟到了下午。
在那之前,他利用充足的时间,又仔细地梳理了一遍自己如今的处境。
原主不但追薛嵩明时追得人尽皆知, 现在分手也分得人尽皆知,就连他又去勾搭另一个薛家少爷的事,这个圈子里的人也有所耳闻, 甚至还成了相当一部分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薛嵩明在消息传出来后听了多少闲话, 梁悉都可以想象得到,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怀疑,对方此时一定恨他恨得牙痒痒, 他现在找上门去,无异于自寻死路。
别说是薛嵩明了,就是李松非见了他恐怕都会把他撕碎,要不是现在薛嵩明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估计都轮不到他在外面蹦跶。
想到此处,梁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浑身鸡皮疙瘩又冒了出来。这次原主可害苦了他,给他留下这么大一个摊子,想要善后都束手无策。
可为了证实心中的那个猜测,梁悉就算硬着头皮也要走这一趟。
如果薛嵩明就是桑榆,那他尽心竭力也要求得他的谅解,让他重新爱上他,如果薛嵩明不是桑榆……想到这个可能性,梁悉的脸色霎时一暗,他打住自己的思绪,不敢再深思下去。
他在家里东摇西晃终于磨蹭到了下午,眼看表上的时针快要走到“4”了,他便“刷啦”一下拉开卧室衣柜,想要找一套合适的衣服。
原主自从在自家公司任职之后,便常常自诩成功人士,所以衣柜里的衣服绝大部分都是成套的西装,鲜少能看到常服,也亏得他的身量足够高,不然凭他那一身的小家子气,还真没有成功人士的那个气质。
梁悉直接忽略那一衣柜的西装,从最深处翻出了一套偏休闲的常服,
换上衣服后,他又掏出吹风机,学着网上的教程给自己吹了一个帅气的偏分,最后还拿出原主的香水,从上至下在自己身上喷了好几下。
全身上下都拾掇完后,梁悉便对着镜子全方位无死角地端详了一阵。
不错,看上去就是一个青春洋溢的男大学生。
他欣赏了一会儿,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他现在只希望薛嵩明一会儿能看在他这张脸和这一身行头的份上,能对他手下留情。
梁悉是开着车去薛嵩明家的,说来也奇怪,他并没有任何关于学车的记忆,可当他坐上驾驶位时,他却突然对这件事无师自通了。
后来系统告诉他,在他本来的记忆里,他是会开车的,不仅仅是开车,在他久远的做任务的经历中,他早已在那无数个小世界中学会了许许多多的技能。
“什么叫本来的记忆?”梁悉从他的话中敏锐地听出了什么。
系统沉默片刻,回道:“就是不属于任何一个你在小世界中所扮演的角色的记忆,而是你梁悉本人的记忆,但是很遗憾,我暂时并不能告诉你你失去记忆的原因。”
梁悉就是预料到系统会这么说,所以昨天一开始就没问,他沉思片刻,突然想起了另一回事,“所以说,如果上一个世界中我们没有断联,那我高考就没有必要那么费时费力了?”
“理论上说,是的,即使你没有那部分记忆,我也会帮助你恢复你原来的能力,毕竟,一切都是为了任务,除了不能恢复你的记忆,其他都是合理合规。”
系统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如果不是因为出了未知故障,区区一个高考,对他来说本就是手到擒来的事。
梁悉咬着牙暗骂一声,为自己上辈子因高考受的苦流了一把辛酸泪,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跟系统聊下去了,否则迟早会心梗。
梁悉驾着车,很快就来到了薛嵩明住的小区。
薛嵩明有钱,所以他住的地方自然是寸土寸金,刚开始梁悉还担心自己的车进不去,所幸薛嵩明好像忘了取消他出入的权限,所以他很轻松就进来了。
把车停在楼下的停车位后,梁悉踌躇着来到薛嵩明家门口,先是拉正了自己的衣角,然后又打开手机照相机整理一下稍稍有些乱的发型,最后才做了一个深呼吸,无比郑重地摁下了门铃。
门铃响了几声,没人来开门,他又摁了一下,直到听见门内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后,他才退后几步,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这扇门。
在等待薛嵩明开门的过程中,梁悉内心的忐忑几乎到达了一个巅峰,毫不夸张地说,在这短短几秒之内,他已经在心里排练了数种死法。
渣过自己的前任在分手后竟然主动找上门来,这事怎么看都觉得怪异,他要是薛嵩明本人,估计也不会露出什么好脸色。
脚步声逐渐靠近,“咔嚓”一声后,门被缓缓打开,这一幕成了电影镜头里的慢动作,每一秒都让梁悉无比煎熬,他屏住了呼吸,脸上挤出一个笑来。
可在看清对方那张脸的刹那间,他一下就愣在了原地,笑容也僵住了。
无他,只是因为眼前这张脸格外眼熟。
虽然薛嵩明和桑榆是两个身份背景乃至成长环境都截然不同的人,但他们的眉眼却无比相似。
有相似,却也有不同的地方,桑榆性子软,面部的轮廓和走向也偏向柔和,而薛嵩明常年臭着一张脸,脾气又直又硬,所以长相更加锋利有棱角,可即使是这样,也依旧掩盖不了他们非常相像的事实。
尽管早有准备,可梁悉还是震惊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视线逐渐下移。
就跟第一次见到桑榆时一样,他现在又一次被薛嵩明的手吸引了注意力。
纤长、骨感,也更加有力量。
梁悉在这短短几秒之内就已然确认,眼前这个人就是桑榆。
然而,哪怕他已经百分百确定薛嵩明和桑榆就是同一人,他也依然想向系统寻求一份认同感。
“系统?0913?”
“我在。”系统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这个人是他吧。”
“你觉得是,他就是。”
梁悉闻言,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系统的话依旧半遮半掩,但他却仍然从中听出了其中暗含的肯定。
他在心中叹息一声,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再次见到上一世的恋人,他恨不得马上把对方紧紧地抱进怀里,并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他。
对他来说,哪怕只有短短一天没有见到对方,他都觉得恍如隔世。
梁悉兀自激动,可薛嵩明把他脸上变幻不断的表情看在眼里,只觉得他莫名其妙,更别提这个不速之客还对他露出那种令人恶心的眼神,好像旧情难忘一样,看得他拳头都痒痒了。
他已经后悔自己刚刚没看猫眼了,弄得好像什么人都能让他屈尊开门一样。
他冷笑一声,当即就想重新把门扣上,一句废话都不想说。
梁悉眼疾手快地伸出一只脚挡住门,没让他得逞,“薛嵩明!等等!”
薛嵩明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他靠在门框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着梁悉的眼神跟看一个陌生人没有丝毫区别,“有事?”
梁悉卡了一下,差点嘴瓢冒出一句“没事”来,在薛嵩明压迫感极强的视线下,他稍稍定了定心神,厚着脸皮面不改色道:“能进去聊吗?”
薛嵩明闻言意味不明地挑了一下眉头,把梁悉从上到下都看了一个遍,直把梁悉看得浑身都冒冷汗后,他才终于肯纡尊降贵地吐出几个字,当然,话不怎么好听就是了。
“你被香水腌了?”
“什么?”梁悉愣住。
“外套脱下来扔了,别带进我家。”
薛嵩明眉毛一挑,眼看又要不耐烦了,梁悉便赶忙脱了外套,毫不犹豫地扔在了门口。
薛嵩明说不上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即使他愿意让梁悉进门,但也依旧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大门一关上就自顾自地回到客厅坐着,徒留梁悉一人站在玄关不知所措。
梁悉又呆了一会儿,弯腰把鞋子脱了,但薛嵩明没有给他拿拖鞋,他也不好贸然打开人家的鞋柜,只能隔了袜子光脚踩着地板,在离薛嵩明不远处的那个单人沙发上落座。
得亏他没有脚臭味,不然谁都救不了他的尴尬。
薛嵩明好像没注意到他的窘迫一样,半分眼神都没有投过来,好像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有屁快放。”
来了。
梁悉汗毛竖立,手指抓紧衣角不放,“其实……其实我是想过来解释一下的。”
“解释什么?”
薛嵩明靠在沙发上半睨着他,声音也懒洋洋的,像是一头半梦半醒的雄狮,暂时不具备攻击性。
“就是解释一下,我跟薛圆没有任何关系。”
薛圆就是那个真少爷的名字,被重新接回薛家的第二天,他就已经改名了。
薛圆,团圆的圆,圆满的圆。
抛开其他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寓意极好的名字,可对于薛嵩明而言,却是卡在喉咙里的一根刺。
所以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薛嵩明原本那副悠闲的姿态不复存在,他缓缓坐直了身体,一双锐利的眼睛牢牢锁定梁悉,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哦?”
第39章 豪门世家4 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
梁悉见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便大着胆子又重复了一遍,“我跟薛圆没有关系,你别听信那些流言。”
说这些话的时候, 他自己心里都有些心虚,顶着薛嵩□□眼如炬的视线,差点没敢抬头。
头一次睁眼说瞎话,实在是害燥。
好在原主在和薛嵩明分手之后,除了行动上对薛圆殷勤了点,并没有什么其他实质性的追求行为, 虽然外面风言风语传得正厉害, 但他也可以咬死说自己只是想利用薛圆和魏家搭上关系,就看薛嵩明信不信了。
可他却没有想到,他以为薛嵩明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 实际对方只是在看乐子。
“是吗?关我屁事。”他听到薛嵩明道。
梁悉:……
梁悉脸色一僵。
上一世的桑榆是个小可爱,性子软得他稍微哄一哄就能把人抱回来,可这一世的薛嵩明却是个大炮仗, 他还真没有跟这种性格的人接触过,所以谁能告诉他,现在他该怎么说怎么做, 才能在得罪人的情况下重新将对方追回来?
客厅里半晌都没有动静, 而薛嵩明在对面托着腮,似笑非笑,像是在看他究竟还能翻出什么新花样来。
梁悉被他这道目光看得颇为不自在, 他心念一转,突然觉得对于薛嵩明这种敢爱敢恨的人,可能只有直球才对他管用。
于是他眼睛一闭,嘴巴一张, 一句话就这么顺顺溜溜地说了出来,“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
薛嵩明听了这略带着暧昧的话,脸上的表情都快扭曲了,他甚至还挖了一下耳朵,一副怀疑自己幻听的模样,“别这么恶心,整得好像对我有意思一样。”
梁悉没有回话,只是微微脸红,羞涩地低下了头,这一脸怀春的样子,看上去好像还真对薛嵩明有那个意思。
“我靠……”薛嵩明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勉强将那些难听的话都咽了下去。
他是真没想到梁悉的脸皮厚到了这个程度,他们先前都闹得那么难看了,对方居然还跟没事人一样在他面前套近乎。
在某种程度上,薛嵩明还真没说错,要不是凭着脸皮厚,梁悉今天都不一定敢找上门。
“你可别告诉我,在分手一个月后,你又对我余情未了了?”薛嵩明的火气莫名蹭蹭上涨,几乎来得毫无缘由。
事情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对于这么一个不值得留恋的人,他本该心如止水才对,可当梁悉真的站在他面前,还对他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时,他却仍然恼怒不已。
梁悉听出了他的不虞,便开始思考怎么措辞才不会让他更生气,但还没等他说出个所以然来,薛嵩明却预料到什么一样,率先打断了他,“我劝你最好闭嘴,别逼我动手。”
梁悉自知彻底惹恼了他,顿时噤声,什么都不敢再提了,他觑着薛嵩明的脸色,双手做投降状,谨慎地说道:“别生气,我没打算惹你生气的。”
他今天过来的目的本不止于此,但见薛嵩明这幅对他反感至极的样子,他决定暂时不再火上浇油了。
于是他又换了一个话题,“你怎么有黑眼圈了?是不是最近没睡好?”
薛嵩明见他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话出来,脸色反而更差了,他站起来指着大门,语气不见好转,“要你管?出去。”
梁悉不知自己怎么又戳到他的肺管子了,但见他的表情都不对劲了,他也见好就收,当真朝门口走去准备离开。
他穿好鞋之后,又重新转过身来看着薛嵩明,用一种温柔到滴水的声音对他说:“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
趁着薛嵩明还没有把茶几上的杯子砸到他头上,他迅速拉门出去,从薛嵩明家里撤离。
扣上门后,他又站在门前听了一会儿里面的动静,没听到什么砸东西的声音,这才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
唉,大少爷的心思当真难猜。
梁悉舒了一口气,捡起刚刚被自己留在外面的衣服,一边下楼一边琢磨着下次该找个什么理由来见薛嵩明。
而门内的薛嵩明虽然不至于愤怒到砸东西,但心情显然没有好到哪里去,回想着梁悉最后那两句话,他神差鬼使地来到镜子前,对着镜子里的那张脸细细端详。
还是很好看的一张脸,可美中不足的是,他居然真的在自己眼睛下面看到了两个比较显眼的黑眼圈。
“靠!”薛嵩明一想起自己刚才就是用这幅尊容面对梁悉的,他就一阵恼怒。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因为分手黯然神伤呢。
“简直有病。”他又暗骂了一句。
不仅是骂梁悉,更是骂自己,做什么不好,非要照镜子,弄得好像很在意梁悉的话一样。
薛嵩明气冲冲地走出了卫生间,无意中在沙发上瞥见手机之后,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停顿一会儿后,他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哟,怎么突然想我给打电话了?还以为您老已经把我忘了呢。”李松非一接电话就在那边阴阳怪气。
薛嵩明面不改色,只当没听见,“你昨天说梁悉给你发信息了?”
“对啊,怎么了?”
“他给你发什么了?”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问你呗。”李松非安静了几秒,突然从中品出些门道来,“怎么?他去找你了?”
薛嵩明自觉瞒不过对方那过于优秀的洞察力,没打算否认,“确实是来找我了。”
那边的李松非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不会是见薛圆那个硬骨头不好啃,就又来吃回头草了吧?”
薛嵩明没有出声,李松非不知道他的脸色又难看了很多,来回在他的雷点上蹦跶,“怎么?他还真要吃回头草啊?哈哈哈哈……”
光是听他的声音,薛嵩明都怀疑他会笑岔气,“你也觉得他想复合?”
“那不然呢?你还指望一个草包跟你谈生意?”
薛嵩明没有回音,李松非见状,从中品出了点什么,“不是吧,你不会是想……”
薛嵩明像是被踩到了痛脚,立刻否认道:“谁说我要跟他复合了?就陪他玩玩而已。”
“我什么都还没说呢,你急什么?”
薛嵩明又不说话了。
李松非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反正声音是正经了起来,“你可别在同一个地方摔了跟头,到时候又去酒吧买醉。”
“谁说我是因为他才去喝酒的?”薛嵩明猛然加大了声音,不知道是在掩盖什么。
“啊是是是……”那边的李松非拖长了声音,听起来十分敷衍。
薛嵩明气急,恼羞成怒地挂了电话,又泄愤似的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手机在沙发上蹦跶两下,最后滚到了地毯上。
薛嵩明无暇把手机捡回来,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试图将见到梁悉后就一直抑制不住的火气全都压下去。
该死的梁悉!他咬牙切齿地咀嚼着这个名字,恨得牙痒痒。
看我怎么玩死你!
正在楼下倒车的梁悉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浑身都激灵了一下,他往楼上望了一眼,心里直犯嘀咕。
不会是薛嵩明在骂他吧?
目前看来,很显然是薛嵩明在背后骂他,说不定对方还在思考怎么把他做了泄愤呢。
想想刚刚薛嵩明那副对他不假辞色的模样,梁悉的头又疼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滴滴”响了两声,有人给他发了消息过来,他顺手拿起来一看,却发现那个人的备注正是“薛圆”,薛家的另一个少爷。
[梁哥,看到这个就突然想起你了。]
[图片]
一看到他的称呼,梁悉就直皱眉头,只有桑榆才会叫他“梁哥”,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这么叫了?
他连车也没心情开了,又在路边随便找了个空位停下来。
他点开那张图片一看,发现薛圆给他拍的是一副画,这好像是原主之前送给他的东西,为了讨好这个半路出家的薛家少爷,原主还投其所好,花了大价钱在拍卖会上拍下了这幅大师之作,拍下之后就屁颠屁颠地给人送了过去,生怕让别人抢先献了殷勤。
而薛圆对于这份礼物,看不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但收却是收了的,毕竟也是个值钱的东西,他又怎么会拒绝?
像原主这样的人,通常都有一个统一的俗称——备胎,不,或许原主连备胎都算不得,充其量只是薛圆用来膈应薛嵩明的工具。
他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薛嵩明:你看,连你的男朋友都向着我,你还有什么可骄傲的?
薛圆对于薛嵩明的恶意,其实并不是毫无由来,在回到薛家之前,他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所以他融入不进上流社会,也与这个圈子格格不入。
梁悉依稀记得,在薛圆刚刚被接回来时,薛家曾举办过一个宴会,除了一些交好的名流与合伙人,还有好几个外籍的合作商。
事情坏就坏在这几个外国人身上,他们不知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给人难堪,竟然在薛家的场子上跟薛圆讲英文,薛圆虽然上过大学,但英语口语也只是半吊子水平,短短几句英文说得磕磕绊绊,还因为用错单词而闹出了笑话。
如果那时薛嵩明安安分分地没有去帮他解围,说不定也不会引火上身,薛圆更不会听信一些引导性极强的话,从此记恨上薛嵩明。
大概从那时起,他就打心底认为,薛嵩明就是夺走他一切的的罪魁祸首,只要薛嵩明还在薛家,他就永远都是那个充满了小家子气的土包子。
薛嵩明生性张扬,锋芒极盛,薛圆回来之后,也丝毫没有收敛,所以他没有察觉到薛圆心中因此滋生的愤懑,也不会想到薛圆会刻意针对他,哪怕后来看出了一点苗头,他也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可恰恰就是他的“毫不在意”,才更让薛圆感到愤怒。
两人因此矛盾更深,最终站在了对立面。
第40章 豪门世家5 你跟薛家那小子是怎么回事……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反之亦如此,薛嵩明虽是得利者,可重回薛家的薛圆也未必无辜。
人都有自己的私心, 对于梁悉来说更是如此,薛嵩明是他的还未确定关系的爱人,他心里肯定是向着对方的,所以面对薛圆这么一个人,他不怎么待见。
原主跟薛圆之间也是一笔糊涂账,要想跟薛嵩明重归于好, 于情于理都应该尽快撇清关系。
他也该庆幸, 薛圆对原主也全然只是利用,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这事该如何收场。
看着薛圆的那几条饱含暗示意味的信息,梁悉稍一思索, 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梁悉:哪里来的画?
薛圆:……
薛圆:这是你送给我的呀,你忘了吗?
梁悉:是吗?忘了。
梁悉睁眼说瞎话,对着薛圆胡诌一通, 而对面的薛圆显然搞不清状况,半晌没有回复。
他认为薛圆这会儿应该知道他的意思了,谁知对面依旧没有放弃。
薛圆: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你可以说给我听呀。
看到最后的那个“呀”字, 梁悉再也绷不住了, 浑身都抖了一下。
以前桑榆跟他聊天的时候也时常使用这样的语气词,他那时爱屋及乌,只觉得桑榆和他说的话都很可爱, 可现在见到薛圆也有这样的习惯,他却怎么看都觉得不得劲。
他现在大概是“恨屋及乌”了。
梁悉苦恼地瞅着薛圆的名字,突然觉得很没意思,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只有薛嵩明, 现在又跟薛圆计较这么多做什么?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如此一想,他再也不犹豫,忽视了薛圆那一连串的消息,直接了当地拉黑了他的联系方式。
当然,他现在不跟这人计较,但以后薛圆若是做了什么对薛嵩明不利的事,他也绝不会姑息。
手机在手里捏了这么久,都快被捂热了,梁悉正想把手机放回远处,不成想那电话铃声却又响了起来。
好巧不巧,偏偏在他准备开车回家的时候,事情都赶到一处去了,他只好又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来电人的名字是“安妮”,梁悉眯着眼盯了几秒,才想起来这好像是原主的助理。
也是直到现在他才终于记起,自己还是个上班族,怪不得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原来忘的是这回事。
“喂?”梁悉的声音颇为心虚。
“梁总,您今天是请假了吗?”对面好像也问得十分小心翼翼。
听了这话,梁悉更加心虚了,因为他并没有真的请假,助理这么说,估计也是为了保全顶头上司的面子。
他假咳一声,装做无事人,“我今天临时有事,明天就去。”
“啊,好的,梁总。”安妮说完后,停顿了两秒,似是在等梁悉开口。
梁悉摸了摸鼻子,只想快点挂断电话,“那就这样吧。”
他话音刚落,那边的安妮就跟死里逃生似的,松了好大一口气,她应了一声“好的”,然后飞速地挂了电话,那速度快得连梁悉都叹为观止。
啧,看来原主这个总裁确实做得不怎么样,目光短浅不说,连自己的属下都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当真是失败。
他摇了摇头,心中只有无尽的感慨,可如今他一想起自己就是这个“梁总”,又是一阵头大。只是没办法,他既然继承了原主的身份,就必须继承他的一切。
梁悉定了闹钟,第二天就起早床驱车去了公司。
以前是上学,现在是上班,无论什么时候,他好像都逃不过早起的命运,尽管心里充满了怨气,也不得不认命。
原主的公司虽规模不算大,却也占据了三层楼,梁悉一走出电梯,就见一个身着职业装的年轻女人迎面向他走来。
他认出了对方,女人正是原主的助理安妮。
“梁总,您来了!”
安妮看上去很热情,一见梁悉就上前寒暄,还为他拉开了办公室的门,顺便给他递了一杯水,但梁悉却不能从她眼里看到一丝一毫的笑意,对方看似尊敬梁悉这个老板,心里恐怕正骂着他呢。
梁悉在记忆中搜索了一番原主与安妮之间的过往,又是无奈扶额。
安妮长得很美,鹅蛋脸,黑长直,至少是大众眼里,她是那种标准的美人。
原主本来就是个道德底线极其低下的人,他能为了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去勾搭薛嵩明,自然也不会亏待自己,招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助理,什么心思昭然若揭,先前他碍着薛嵩明的存在,也没有真的做过什么,可他每天光是用那种不容忽视的眼神扫视着安妮,就足够让这个女助理胆战心惊了。
据梁悉所知,在安妮察觉到原主的这种心思以后,她已经不下三次提出了辞职,可她的辞职申请却无一例外地被原主打了回去,用的还是什么“工作没有交接完”此类一眼假的借口。
眼见辞职无望,安妮只好在别的地方下功夫。
她妆也不化了,隐形眼镜也不戴了,每天戴着副老土的黑框眼镜,素面朝天地来公司上班,若不是公司对着装有要求,她可能还要把自己最旧的衣服都穿过来,生怕原主对她有什么想法。
如今安妮对他一副既战战兢兢又无比厌恶的样子,倒也是意料之中。
知道事情始末之后,梁悉就蓦地尴尬起来,又见安妮也浑身不自在,他便赶忙道:“你先出去吧。”
安妮听罢,就跟得了什么赦免似的,一点犹豫都没有,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这时梁悉才注意到,安妮刚刚进门时,压根就没有关门,她这么做,估计也是怕原主趁机对她做些什么。
见状,梁悉又叹了一口气,直骂原主是个不做人的玩意儿!可他转念一想,现在他成了原主,骂原主归根结底是在骂自己,便只能把这口气憋在心里。
梁悉来到公司之后,自然不是光坐在那里闲着没事干的,他屁股底下都还没有坐热,就有两个经理找上门来了。
这个研发部的要资金,那个人事部的要招人,可研发部经理说公司裁员了才能节省资金,人事部经理又说大部分资金都投入研发部了结果屁都没研究出来,两个人吵吵囔囔,梁悉被他们闹得头都大了,太阳穴也突突地疼。
几个部门经理都是在公司里待了十几年的老人,有的甚至还跟其他几个股东沾亲带故、藕断丝连。
原主年纪轻轻就上任,本来就不服众,再加上他自上任以来,除了从薛嵩明那里得了一点好处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建树,便更加不被人放在眼里了,若不是他手里的那些股份,这公司是不是他的还真不一定。
所以梁悉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既然原主的话语权这么小,那他最后是怎么把自家公司搞垮的?
还是说……是有什么人暗中出手了?梁悉想起薛嵩明那张桀骜不驯的脸,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后期的薛嵩明虽然只是薛家的边缘人物,但对付原主这么一个草包,恐怕也花不了多大的功夫,若说是薛嵩明报复了原主,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办公桌前的两个经理吵得不可开交,这边的梁悉却在兀自发呆,可耳边有两只苍蝇正在“嗡嗡”地叫,也实在叫人觉得烦闷。
他深吸了一口气,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强制性地让对两个人都安静下来了。
“出去。”他冷婻風着声音道。
两个经理面面相觑,似是被他突然加大的声音唬住了,其中那个研发部的仍不死心,试探道:“那这个资金……”
“我会考虑的。”
梁悉现在只想把人赶出去。
那两人见他阴着脸,只得暂时退出了办公室,可瞧他们的表情,也不像是满意的样子。
梁悉的头又开始疼了。
哪怕过了一会儿,再次听到敲门声,他的神经也下意识一紧,“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笑眯眯的中年男子,看着很儒雅,周身都是很温和的气息,至少梁悉一看见他,浑身都放松了不少。
“明叔?”他站了起来。
若说公司里谁还对原主抱有莫名的期望,恐怕就是这个明启了。
明启跟原主的父亲交好多年,早就成了至亲兄弟,也是受了兄弟的嘱托,他对原主诸多照拂,甚至亲手把原主推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只可惜……
明启见梁悉居然站起来迎接他,赶忙摆了摆手让他坐下,他明摆着是有事才来梁悉的办公室,便也直话直说,“他们刚刚又来了?”
梁悉愣了一下,这才知道对方指的是刚刚那两个经理,遂点了点头。
“别理他们,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明启叹了一口气,似是对底下这些人也颇有微词。
“但你也要争口气啊,你爸的公司要守得住。”
他像是一个为自家孩子发愁的长辈,目光里充满了对梁悉的鞭策,而梁悉一瞬间竟然共情了原主,在他这样的眼神里羞愧地低下了头。
好在明启并不是喜欢说教的人,很快就换了话题,“你跟薛家那小子是怎么回事?”
梁悉又是一怔,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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