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现代言情 > HP从斯莱特林之耻开始 > 69、轨迹(S&N)
    斯内普在回家的路上顺手救了一个麻瓜女孩儿。


    彼时她正在被打劫,救她完全就是顺手,他甚至没有过多驻足,很快就离开了。


    之后几天他再经过这里的时候却被第一时间认出来了,大概是由于他的衣服非常特别,女孩儿很快认出了他,但是上来和他说话的却是一个中年的男人。


    一个瘦小的亚洲男人,用不流畅的英文感谢他:“谢谢您救了我的女儿,我们在这里等了几天才等到您,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是一点心意,希望您能收下。”


    他当然不会收下麻瓜的东西,但是基本的教养还是没有让他显得太失礼,但语气里还是很不耐烦:“不用了,希望以后也不要再来。”


    被他救了的亚洲女孩儿站在这个中年男人身后,听到他的话也没有什么反应,看起来似乎有点呆滞。


    中年男人没有被拒绝的羞恼,也没有过多纠缠:“我们前两年从中国来的,在不远的街区开了一家中餐馆,我的手艺还不错,如果您有机会请一定去尝尝,我会单独为您做。”


    这是个很有礼貌的亚洲人,斯内普并不觉得有多烦扰。


    他很快就走了。


    他们家的生意初期很冷清,后面逐渐变好了,斯内普有一次碰巧路过的时候看见这间店虽然人满为患,但是非常干净——说良心话,伦敦能找到这么干净的地方,属实不太容易。


    门口在帮忙的南希很快注意到了他,立刻进去叫了那天的中年男人出来。


    男人身上还穿着围裙,笑容满面的出来,邀请他进去坐坐。


    他的周到和礼貌让他没有那么排斥,加上那群麻瓜真的吃的很香,店又如此干净……尝尝也不是不行?吃点东西而已。


    人有高低贵贱,但是都要吃饭,巫师和麻瓜,都需要吃饭。


    中年男人让他等了一会儿,直接打烊了,没吃完的客人都在抱怨,但是他直接免单给他们打包,大家也没有说什么。


    清场之后请他坐下,桌子和地面还是一尘不染。


    他被请到主位坐下,他虽然不懂中国的用餐礼仪,但是也感受到这是非常隆重的款待。


    菜一道一道上来,亚洲女孩儿和她的母亲做了服务员,给他倒水上菜,全程没有任何人说话。


    菜齐后,作为主厨的父亲走出来为他做每一道菜的讲解。


    为了让他用餐更愉快,除了筷子,还配备了刀叉。


    这次吃饭确实让人印象深刻,不仅仅是菜的美味,还有让他觉得刮目相看的礼仪,即便文化不相通,他也感觉到了非常强的尊重,全程除了吃饭,没有其他的交谈。


    等结束的时候男人带着女孩儿送他出门,他这才注意到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女孩儿说话,男人解释:“她来了英国之后生了病,就一直不爱说话了,希望您不要介意。”


    不关他的事他当然不介意。


    中年男人又说:“如果您觉得今天的菜还可以的话,我可以每周为您送一次菜,不会打扰您的生活,我会让南希把菜封好,在特定的时间里送到指定的地方就走,您可以把餐具也放在那个地方,下次南希过去就会拿回来。”


    他已经看出了斯内普是很讲究的人,也看出了他不太愿意和人交往。


    这确实是很周到的报答,他答应了,给了这个男人一个地址。


    就这样,每周他都会等这个叫南希的女孩儿走了之后去取菜,这样也不用碰面,他们也非常有分寸,几个月过去,从来没有打扰过他的生活。


    直到冬天,一天下大雪,地面上的积雪已经到了小腿,他去取餐的时候发现南希并没有走,看起来很狼狈的样子,他皱着眉头听她说:“对不起,我在路上摔了一跤,弄坏了您的菜,我已经给我爸爸打电话了,他很快会送新的来的。”


    斯内普听完没什么反应,此时他看对方的眼神或许像是在看一只蝼蚁,和蝼蚁有什么好生气的:“不用了,下次再送吧。”他转身就走了,但是他没有直接回家,不远处就是他的屋子,他并没有放下戒心。


    他在等南希离开。


    天色渐晚,那个姓陆的中年男人终于到了。


    他提着食盒,听南希讲了斯内普的话,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你受伤了吗?”


    女孩儿露出自己流血的手,男人立刻放下食盒,撕了一块布替她包扎,他说:“虽然我也不放心你来送饭,但是你妈妈说的对,你得在外面跑一跑才行,不能总闷着,你不要怪她,你懂她的用心的是吗?”


    女孩儿的手和脸都冻的通红,但是她没有哭,只是点头。


    “我们回去吧,你妈妈还在店里,night一个人在家呢。”陆先生说。


    “可是我的脚有点痛。”


    陆先生又去看她的脚:“没关系,一点扭伤而已,我们回去擦点药。”


    他们把食盒都留在这里,决定下次再来拿,陆先生背起南希,两个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路灯渐渐亮起来,陆先生把袍子披在南希的身上,把她裹成一个小粽子,她忽然问:“爸爸你不冷吗?”


    “我动起来就不冷了。”


    等他们走远,斯内普去取走了陆先生拿来的食盒,里面精致的菜肴仍旧温热。


    下一次雪仍旧没有化,他来取食盒的时候又碰见南希,女孩儿这次看起来精神了很多:“上次的事情非常抱歉,父亲今天换了新菜色,希望您能喜欢。”她是特地留下来道歉的。


    斯内普看了看天色,已经很晚了,他今天迟到了。


    “你等到现在?”他和这个女孩儿说话,她的脑子似乎还是没好。


    女孩儿的神色已经不复当初那样的呆滞,看起来很温和:“我就要回去了,非常谢谢您的体谅,只是这些菜凉了,可能需要热一热……”


    “我会处理的。”他说,“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南希和她的父亲一样,没有多说话,也没有纠缠,鞠了一躬:“之后我会照常放下菜就走的,上次的事情非常抱歉,祝您今天愉快。”


    她沿着那条路灯的公路走回去,斯内普皱起了眉头,觉得她真是不长记性,她上次就是在不远处被打劫的,现在还敢等到现在才回去。


    他不想她在这里出事,跟着她走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她被人跟踪了——但是这个人他认识,是陆先生。


    为什么要跟踪自己的女儿?斯内普不明白。


    南希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家果酱店。她还有心情买果酱?


    斯内普都忍不住皱眉,但是他发现同样在跟着的陆先生却很平静,他看着自己日渐长大的女儿,总是满面笑容。


    “你就买这么一点吗?”卖果酱的老板嫌她买的少。


    她解释:“是给我妹妹的,她吃太多会蛀牙的。”


    她掏出零零碎碎的散币,老板也看出了她没什么钱,但是女孩儿很高兴:“night要过生日了,这是生日礼物……我攒了半年的钱呢!”


    半年只攒到了一小瓶果酱的钱……


    我该走的,斯内普想,可是又很犹豫,万一他们俩都在这儿出事怎么办?


    这一片晚上确实不安全。


    很多年后他才知道,这是南希第一次再度敢在稍晚的时候仍旧留在外面,她被抢劫后有点应激障碍,加上抑郁症,甚至不是很愿意说话,而这一次,陆先生很早就来了,甚至先去确定了路上没有奇怪的人。


    但是此时的斯内普一无所知,他只是觉得这对父女很奇怪。


    等南希买完东西,准备回家,这里离她家已经很近了。


    走了一会儿,她看见有个小女孩儿在路灯下。


    她就坐在路灯下,手指在膝盖上一点一点的——这是她在思考或者梳理思绪的习惯,这也是斯内普后来才知道的。


    南希看见她很高兴:“night!”


    女孩儿反应过来,跑过来和南希拥抱,两个小小的身影在大雪里成为一道影子。


    南希把果酱拿给她看:“看,我买的草莓味的,是你最喜欢的味道。”


    女孩儿接过被她捂在怀里甚至变暖的果酱,又去搓她的手,直到她的手暖和起来:“谢谢你,南希,我最喜欢草莓味的了……爸爸还没有回来,你先上去吧,妈妈在做饭呢,我再等一等爸爸。”


    “可是外面有点冷……不进去等吗?”


    只有七八岁的蕾芙瑞露出笑容:“我在背书呢,冷一点我的脑子更清醒一点。”


    但是陆先生很快就出现了,这下是三道影子合在了一起。


    最小的蕾芙瑞被抱起来,她看起来乖巧极了,陆先生带着他们回到了窄小的家里。家里也是一尘不染的。


    陆夫人已经做好了菜,一家人围坐在桌子边开始吃饭了。


    斯内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到这里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不走。


    他的家明明是更温暖的,火炉里有被魔法保护着的不熄灭的火焰,而这家人,他们什么都没有,一贫如洗。


    却像是黑夜里的太阳。


    从这一次开始,斯内普决定每次送饭就给南希一点麻瓜的钱。他还不辞辛苦去古灵阁换了一点,换完了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脑子似乎被那个女孩的愚蠢传染了。


    但是他们过的那么艰难,一点点钱而已……也不算什么。


    所以当她下一次送饭正好碰到斯内普的时候还很诧异,但是没有慌张:“不好意思,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她当然不是故意的,事实上斯内普已经等了几分钟了,他把钱递给她:“这个算你每次的跑腿费。”


    这个钱南希当然不会收,但是比她年纪大一些斯内普对付她简直毫无压力:“如果你不要的话,那以后也不用再送了,我总不会因为你不给我送饭我就饿死的,对吧,小姐?”


    南希好像自动屏蔽了他的嘲讽,想了想收下了。


    雪还是那么厚,但是南希蹦蹦跳跳的走了。


    斯内普想起她上次摔跤,决定跟着她到街区。然后就看见她蹦蹦跳跳的进了糖果店。


    ……真是个笨蛋,这么穷为什么不知道攒钱?


    又被店主嫌弃了:“你只买这么一点吗?”


    她还是一样的话:“给我妹妹买的,她年纪太小了,吃多了会蛀牙。”


    她付钱的时候把剩下的一半收进口袋:“剩下的我要攒钱明年给我妹妹买新衣服的。”


    她好像很喜欢妹妹……斯内普真的觉得这一家人都很奇怪,瘦小的亚洲男人满心满眼都是女儿,而她满心满眼都是年幼的妹妹。


    但是却又温和懂礼,被嘲讽了也不会生气,也不会退缩……一家人都是这样。


    他好像忘了自己当初说的“看着她到街区”的决定,一直跟着南希到了陆先生开的店。


    店里人来人往,生意很好。


    她又蹦蹦跳跳的开始干活……就一点点少的可怜的钱,也至于开心一整天吗?


    斯内普回去了。


    再下一次居然是个小女孩儿来送的……是南希的妹妹,此刻斯内普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小女孩儿解释:“南希生病了,所以今天是我来。”那个食盒有一半她那么高,她拿过来气喘吁吁的,但是看起来精神又平和。


    “生病了?”


    小女孩微笑着说:“感冒了,妈妈在照顾她,爸爸在店里实在是走不开,所以是我来的,因为我年纪比较小,所以拿过来有点费力,路上花费了很久……饭菜可能凉了。”


    她是准点到的,说明她很早就出门了。


    “你确定是感冒吗?”斯内普眯起眼睛问,他怀疑这个小姑娘的脑子也不好使。


    小小的蕾芙瑞好像有点诧异,但是很快就点头:“医生已经给了诊断的结果,是风寒,也不是病毒性的,说躺几天就会好的。”


    斯内普感觉……她的脑子似乎比南希聪明很多。


    斯内普说:“你在这里等等我。”


    他回去拿了一点药出来递给这个小女孩儿:“喝了这个,明天就会好了。”


    蕾芙瑞接过来,看起来更诧异了,她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是很快又露出笑容:“好的,我会给南希的,谢谢您,先生。”


    斯内普这才觉得,她真的是很聪明——她刚刚犹豫是对陌生人的怀疑和揣测,毕竟她并不像和南希还有陆先生和他接触了这么久,她甚至没有冒昧问他的姓名。


    但是她还是答应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蕾芙瑞拿着那瓶药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陆先生的店里,她把这件事和陆先生说了。


    似乎是得到了认可和首肯,斯内普看见她又拿着药往家的方向走,南希此时还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


    这个时代,对穷人来说,风寒也可能是致命的。


    有趣的是,就算得到了首肯,在门口她还是打开瓶盖自己喝了一口,她感觉一个激灵,不知道是觉得口味太难喝还是别的什么……等到确定自己没什么事,她才进屋。


    这是个有脑子的人。


    他又想起南希,这是个没脑子的人。


    但是他莫名觉得有点欣慰——她这样爱自己的妹妹,好在她的妹妹也很爱她。


    南希果然很快好了,下一次来送饭的时候带了新的礼物,是一盒糕点:“是爸爸做的,谢谢您给的药,真的很有效果。”


    当然很有效果,那可是他做的药。


    这一次,南希没有收他的钱,斯内普也没有强求——今天没有钱,她会给妹妹买东西吗?


    南希没有买,她空着手回去的,钱果然是要留着给蕾芙瑞买衣服。


    他又跟着南希去了那个逼仄的小屋子,蕾芙瑞又在等她,但是没有带礼物回来居然也没有哭闹,反而是她给南希带了礼物……是一块奶酪。


    “我今天去帮隔壁的屋子除草了,我留了一点,剩下的钱我给妈妈了。”她说。


    她们两个一起吃了那块奶酪,此时陆先生和陆夫人都还没有回来。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很久,南希都没有发现有人总是跟着她——果然是没脑子。


    二月份的时候,她送了一份大餐过来:“今天是春节,先生,是中国的节日……这是我爸爸特意做的,祝您新年快乐!”


    她是和蕾芙瑞一起来的,但是蕾芙瑞没有说话,两个人都穿着鲜艳的大红色的斗篷,斯内普觉得有点诧异,这么快就攒到买衣服的钱了?


    她们两个手牵手回去。


    南希一路上都叽叽喳喳的……原来她这么能说吗?她之前看起来沉默寡言的样子。


    真正沉默寡言的反而是蕾芙瑞。


    她们一起买了很多东西回去,这一次应该是陆先生给了她们钱。


    蕾芙瑞列了一个单子,买一件东西就划掉一件,还会仔细算剩下的钱够不够。


    南希……南希就看着她算。


    蕾芙瑞算的非常快,她听完店主的介绍后,几秒钟就能算出来自己只能买多少,并且要多少钱,南希就负责提东西,顺便说“我要是有钱了我想买那个”。


    她居然还挺活泼的。


    蕾芙瑞把身上的钱花的干干净净,而且东西也一件不落的买齐了——甚至还帮南希买了一个小发夹。


    倒是自己什么都没有买。


    南希天天心心念念要给妹妹买东西,但是接受钱让妹妹分配给自己买东西倒是心安理得。


    晚上,陆先生做好了饭,这顿饭的丰盛程度远不及当初招待他做的那一桌,但是根据这段时间的了解,对他们家来说,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了。


    屋子里面连暖炉都没有,他们四个围坐在桌子边,南希还站起来唱了几首歌,每个人都看起来很快乐的样子。


    可是……有什么可快乐的?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


    斯内普身上带着幻身咒,就站在他们的窗边,身上落满了雪,但是却好像感受不到寒冷。


    门被打开了,陆先生拿了一个小盒子出来,是烟花。


    他们又穿着斗篷站在一起放烟花,南希不停的和蕾芙瑞用中文说着什么。


    烟花划破夜空,光彩绚丽。


    他看见南希双手合十,默默念了一句:“希望明年家人平安健康,night永远快乐。”


    中国人的春节。


    在这之后,南希去送饭的时候斯内普又提前到了,碰见了她,这个时候小姑娘已经不像最开始看见的那样呆滞,她的生命灵动了很多。


    “以后的饭菜我都会付钱的,如果不要钱,那以后不要再送来了。”他说,“我还不至于永远白吃白喝。”


    他没有和南希过多的交谈,转身回家了,南希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就住在不远处。


    第二天陆先生登门拜访,他提了一些礼品,说:“我们是不能收钱的,先生。”


    “我虽然救了你的女儿,但是这一年来,你们该偿还的也够了。”他说,“我希望你能接受,这对我们双方形成稳定的合作关系是有好处的。”


    瘦小的亚洲男人想了想,还是说:“您不止救了她,先生……之前没有告诉您,南希来到英国之后生了很严重的病,我们家是遭遇了变故才搬过来的,她一直走不出来,觉得自己是家里的累赘,特别是遇到抢劫之后,她的病更加严重了,所以她妈妈才一定要求她来给您送饭,希望帮她慢慢接触社会,其实我也可以来的……”


    他说着似乎是有点哽咽,但是并没有真正哭出来:“后面您给了她钱,我本来应该拒绝,可是她太高兴了,她觉得自己终于为家里做了一点事,还能攒钱给我的小女儿买点东西,她觉得她成为了真正的姐姐,不再那么没用了……”


    亚洲男人露出了笑容:“现在店里也能赚到钱了,南希越来越活泼,我们一家都在慢慢变好,希望不会让您觉得冒犯,我们家来了这几年都没什么朋友,我们内心是把您当朋友的,所以我们不能收这个钱,钱可以再挣,但是有些东西不能拿来买卖。”


    他知道,南希就站在门口,但是没有进来。


    斯内普接受了。


    只是从这天开始,除了每次的跑腿费,他会给南希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一些蔬菜肉类,一些甜品还有,草莓果酱。


    她现在都是把饭菜送到他家的门口了,只是从来没有进来过,每次他开门,也不会好奇的打量。她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不太聪明的样子,但是被教导的非常体贴懂礼。


    斯内普对此竟然毫不意外,那个亚洲男人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一个弱小又温柔强大的父亲,和他的父亲完全不一样,他理所应当教育出这样的孩子。


    重新进入夏天的时候,南希说这段时间不能再给他送东西了。


    他第一时间竟然不是质疑他们反悔,而是注意到了她的消瘦和憔悴:“出什么事了吗?”


    “爸爸的店被人打劫了,他们打伤了爸爸……”她说,“所以要修养一段时间,等这件事过去了,我们再重新给您送。”


    她看起来甚至是有点平静的,说完就离开了。


    斯内普一路跟着她去了医院,陆夫人回家准备吃的了,医院里只有一个小小的蕾芙瑞。她正在和医生说话,这个小女孩儿的脸上是非常肃穆的表情,斯内普甚至怀疑她到底听不听的懂医生在说什么,但是她竟然在听完一串专业术语后问出了一个问题:“如果我们用这个药的话,爸爸生还的几率是很大的是吗?”


    医生也觉得和一个小孩儿讨论这个很奇怪,但还是说:“他是内出血,已经做了手术,最主要的是预防伤口感染,但是这个药是很贵的。”


    蕾芙瑞说:“那我们要用的,我们会凑齐钱。”


    医生觉得很好笑:“你能做主?”


    意外的,蕾芙瑞点头:“我可以的,我等会去把第一次的钱交了,等一次用药后,我们看看效果再决定是否要用第二次。”


    南希就站在旁边听她和医生说完。


    蕾芙瑞注意到她,问:“那位先生没有说什么吧?有为难你吗?”


    南希摇摇头:“没有,他是个好人的,能体谅我们……可是,night,我们能凑到这么多钱吗?”


    蕾芙瑞没有一下子回答这个问题,她想了想,然后才说:“之前爸爸妈妈是有积蓄的,可能不太够,我们家还有从中国带来的一些东西,如果卖掉应该是够的。”


    南希听完并没有什么难过的反应,反而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那就好。”


    他们明明这么穷,为什么看起来都不太在乎钱的样子?斯内普真是不明白。


    他认识南希一年了,她只买过一件红色斗篷,其他全是旧衣服,甚至都没有几件。


    这几个没脑子也就算了,她妹妹看起来那么有脑子怎么也这样?


    晚点陆夫人送来了吃的,他们一起在医院里吃了,陆先生仍旧昏迷不醒。


    晚上是陆夫人守夜,南希牵着妹妹的手,在天色尚未完全暗的时候走回家去。


    她又问了一次:“爸爸会没事的吧。”


    蕾芙瑞很耐心的解释:“不会有事的,我已经问了医生了,只要避免伤口感染,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痊愈。”


    斯内普觉得她好像才是妹妹。


    她忽然又说:“我想回乐团去,那样应该可以挣点钱,你觉得我可以吗?”


    蕾芙瑞想了想:“应该可以的,我觉得你这段时间的状态好了很多,也不用每天都去,每周去三天或者四天就可以,你觉得自己能坚持吗?”


    南希点点头:“我可以坚持,我已经长大了……天变黑了,night。”


    小小的蕾芙瑞握着她的手:“总会天亮的,南希,不要怕,我们一定可以度过这个难关。”


    陆先生的身体像奇迹降临一样快速的好起来了,连医生也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全家人都很高兴,只有蕾芙瑞似乎是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也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来。


    回家的时候他们在门口发现了有人放了一些礼物,南希立刻就知道是谁放的:“一定是那位先生,除了他,我们也没有告诉其他人了。”


    陆夫人把东西拿出来:“那我们要去感谢才行。”


    以他们家的秉性,斯内普当然知道是会得到登门感谢的,他一大早就在等了。


    果然,临近中午的时候听见有人敲门,南希满面笑容的提着一个食盒:“爸爸已经完全康复了,我们看到了您留在门口的礼物,非常谢谢您先生,今天爸爸做了一些特别的菜,希望您能喜欢。”


    斯内普神色如常的接过去了。


    他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这一年来,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情绪平和了很多。


    猜疑、冷漠、敏感,好像离他远去了。


    面前的南希仍旧在微笑——她看起来也好了很多。


    她忽然说:“先生,我看您一直是一个人住的,应该是独身,所以我想告诉您一件事,我好像有点喜欢您。”


    斯内普的第一反应是被戏弄了……但是他从来没有在这一家人的身上感受过这种情绪,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这种情绪很陌生。


    南希看起来实在是太坦诚的:“我本来有点胆怯,和妈妈说了,妈妈说我不妨和您说一下,或许您会觉得我年纪太小了,而且可能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是我会变得更勇敢。”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他的脸色阴沉下去了,“还是你觉得戏弄我会让你很有成就感?”


    南希仍旧无知无觉的看着他,他知道很多时候这个小姑娘是少根筋的:“知道的……或许也不是很知道,但是我觉得是,妈妈也觉得是。”


    “如果我拒绝你,你打算怎么样呢?”他又问。


    南希终于有了点反应,她好像有点震惊这个问题:“不怎么样……要怎么样呢?”


    “那我拒绝你了,”他说,但是又想起她之前的抑郁症不知道有没有康复,加了一句,“你年纪太小了,我们不合适。”


    他还是没有说出更伤人的话。


    南希后知后觉的点点头,她的笑容消失了,反而是有点尴尬的挠头,但是没有埋怨也没有纠缠:“谢谢您听我讲这些,希望您喜欢爸爸今天的菜。”


    晚上回去蕾芙瑞又在路灯下等她,她没有把这种少女心事和年幼的妹妹讲,只是问她:“我有点不讨人喜欢吗?”


    蕾芙瑞很诧异:“我们当然不会让每个人喜欢的。”


    “如果是很重要的人呢?”


    “那也没办法,”蕾芙瑞说,“要接受才行,但是我很喜欢你,南希。”


    她点点头:“我会的接受的,我也永远爱你,night。”


    不知道为什么,斯内普觉得,这件事过去后,南希也完全不觉得尴尬。


    她重新回归了乐团,也没有因为陆先生康复了就放弃,除了每周的跑腿费,她能挣更多的钱给妹妹买礼物了。


    后来,给他送饭的人成了店里新招的一个店员。


    一切本该到此为止的,他想,他只是顺手救了这个女孩儿,不能让这家人为此送一辈子的饭。


    他去了陆先生的店里。


    男人对他的出现表示很惊讶,等他说出来意,男人似乎更惊讶了。


    “说实话,我并不想因此给您造成什么负担,但是请您明白,我们感激您,也拿您当朋友,所以您给的东西除非太贵重,我们也会接受的……”男人没有因为他冷硬的措辞而生气,仍旧是和和气气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南希的事情让您产生了困扰?您别看她快成年了,但是因为生病,她的心智成熟的很晚,请您原谅她。”


    斯内普摇头:“不是,只是我不再需要了。”


    陆先生似乎握了握拳头,他知道自己要失去这个朋友了:“非常抱歉。”他真诚的说。


    夜里下起了雨,打在窗户上劈啪作响,有人敲响了他家的门。


    是打着伞的南希。


    她又看起来很狼狈了:“对不起,先生,我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我知道错了……”


    她的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我真的没有想到会这样……父亲一直都觉得您是朋友,我们在这儿从来没有什么亲近的人,可是我把这一切都搞砸了,”她说,“我知道,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值得被原谅,但是我还是想来试一试……请您原谅我的无知无畏,我以后再也不会……”


    “你没有做错。”斯内普打断她。


    南希的眼神变成了迷茫。


    “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的人,你懂吗?”他似乎有千言万语伤人的话要说,可是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她好不容易才变成现在的样子,或许因为自己,她又要重新花非常长的时间走出来,“你不一定能接受我。”


    南希没有说话,她撑着伞站在雨中,即便这样,她也没有显得失礼。


    这一家人都不想给他造成任何的困扰或者麻烦,即便是要走到绝路,也不想冒着失去友谊的风险找他借钱度过难关。


    他说不出更伤人的话了。


    南希的身体似乎瑟缩了一下,她低下了头,好像回到了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那有点呆滞的样子。


    “我生过病,”她说,“很严重的病,是我的问题,我才是,不是您想象中的人,请您原谅我,我没有什么可以用来赎罪,但是请您原谅我。”


    这么晚了,她这样跑出来,陆先生肯定在找她的,他会送她回去,但是在这之前。


    “你能接受吗?”他说,“接受我可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人。”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完全没有任何担心的,不忐忑,也不害怕,这家人像是阳光一样照进了他的屋子,也照进了他的心里。


    南希也是。


    他感受到了,久违了的爱意,让人非常有安全感。


    不仅仅来自南希,来自那一家人。


    “医生说,我的病可能随时会复发,”南希说,“我没有想要什么结果,当时和您表明心意的时候,也没有想过……我是很不好的人。”


    比我还不好吗?斯内普想,那还真不见得。


    “你没有做错什么,”他侧过身,让出一条路,“进来,把头发擦干后,我送你回去。”


    南希第一次走了进来。


    很久之后,南希问他:“如果我们结婚的话,可以和家人住在一起吗?我不想和night分开。”


    斯内普想起那个脑子很灵光的小不点,没有回答。


    当然要住在一起……他想,总不能他一个人对付南希吧,小不点看起来更有经验一些。


    直到他们要结婚的时候,小不点终于知道了他的姓名。


    不知道是不是斯内普的错觉,小不点好像很震惊,简直就是shocked。


    但是她还是露出勉强的笑容,对着他说:“你好,西弗勒斯,我是蕾芙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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