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现代言情 > 杀死最后一个穿越女 > 16、盲射
    玉贵妃这舞总算是跳完了,赫函王爷干巴巴地鼓了鼓掌,他中原话本来就说的不好,眼下更是为难,尬笑着硬夸了两句:


    “贵妃这舞蹈,真是...真是上天入地,大显神通...”


    说完他还瞥了眼身边随行的军师,好像在用眼神询问自己这四字成语用的怎么样,军事白着一张脸眨了眨眼,意思是快闭嘴。


    贺成衍先前夸下海口,把自己贵妃那舞姿称赞的天上有地下无,结果丢了好大个脸面,自然脸上挂不住。但当场也不好发作什么,只得摆摆手,让玉贵妃赶紧下去。


    玉贵妃面色红润,似是美人娇羞,实际上一套广播体操下来,想不脸红都难。她娇滴滴地退回到座位上,朝沈琴央看了看,沈琴央也回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示意她化解的很不错。


    这倒是发自内心,面不改色在成堆的古代人面前做完一套标准的广播体操,但凡换个脸皮薄的,还真不一定做得出来。


    眼看着刚热起来的场子被玉贵妃生生跳冷了,赫函王爷赶紧道:“继续继续,鼓声不要停!”


    羊皮鼓又被敲响了。


    沈琴央舒了口气,看来今夜的闹剧就要结束了,她是一国皇后,断没有献技供人取乐的说法。鼓手不会停在贺成衍那,自然也不会停在她这里,玉贵妃的计谋算是落空了。


    “咚——”


    鼓声骤停,沈琴央看着手中满满当当的酒盏,错愕抬头。


    众人这才发现,羊皮鼓旁不知从何时起就换了人,一位谪仙似的中原男子含笑半倚在鼓架上,手里把玩着鼓槌,朗声道:


    “臣弟来迟,不过方才为皇兄和王爷奏了一场鼓,可否能将功折罪?”


    贺成衍招手笑道:“无妨,赫函王爷性情豪爽,不拘泥于此,但草原人好酒,这你就逃不过了!”


    贺成烨上前从侍女手里接了酒盏,朝着贺成衍和赫函举杯,一饮而尽。草原的酒烈,他呛了两声,原本在北风里冷得发白的面颊因而也有了些许血色。


    他却并不显得狼狈,嘴角一勾道:“好酒。”


    擎栾族男子以雄壮为美,赫函见此人身形单薄,却有股十分张扬外放的气度,与中原文人被书卷本子熏出来的那股子文弱气质不同,因此多看了两眼,欣赏道:


    “我营里的将士击鼓的功夫不同他人,可是个练家子,他敲的鼓,鼓点密集,鼓声浑厚。可方才这场击鼓传酒换了舒王殿下来奏,我竟是没听出区别来。”


    贺成衍一听,以为赫函不过是给舒王面子,大笑起来,“王爷可别恭维他了,朕的这个弟弟向来懒散,习武之人的苦他是受不来的。”


    赫函挠了挠头疑道:“是吗?那倒是奇了。”


    贺成衍笑道:“所以酒现在于谁手中?”


    沈琴央默默举了杯。


    贺成衍也没想到停在了沈琴央那,不禁有些责怪地看了自己这弟弟一眼,贺成烨赶紧辩解道:


    “皇嫂今天穿的鲜亮,臣弟竟没认出,击鼓本是随性而为,还望皇嫂莫怪。”


    那神情,自责里带了些慌乱,还真就让人觉得他是无心之失。


    眼下的氛围,若是因着她皇后的身份就推诿掉,煞风景不说,先前贺成衍已经发话要与民同乐,皇帝自己都说要参与进来了,总不能轮到皇后却不上场。


    贺成衍只得道:“既然酒在皇后手中,愿赌服输,不能有例外。”


    玉贵妃在座下暗爽,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正愁怎么令沈琴央在舒王面前露脸呢,舒王竟就临时起意自己敲鼓,还偏巧停在了她身上,于是玉贵妃赶紧接话道:


    “是啊,娘娘可不能耍赖,臣妾听说皇后娘娘的舞跳得也极好,不如趁此机会一展舞技如何?”


    贺成衍语气里夹了丝不屑道:“哦?皇后擅舞,朕倒是没听说过。”


    赫函王爷向来敬重皇后,看着皇帝与贵妃二人一唱一和地这么难为她,不免也有些不悦,反倒是他这个外族人帮腔道: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既是天下人之母,就没有取悦她的子民这种道理,歌舞弦乐这种供人赏乐的玩意还是让下等人来做吧。”


    玉贵妃脸一黑,这王爷是指桑骂槐,讽刺她是供人赏玩的下等人呢。


    一时间空气里多了些剑拔弩张的气氛,贺成衍冷脸道:


    “朕既然说了今夜不必讲求君臣之礼,亦无什么尊卑之分。方才擎栾族的王子和公主都展示了歌舞,皇后既然擅舞,跳一支也无妨。”


    竟是非要沈琴央跳不可了。


    沈琴央怎么能不懂贺成衍要当众折辱她的心思,笑了笑道:


    “臣妾不会跳舞,更从未说过擅舞这种话。”


    贺成衍一副看笑话的表情,“既不会跳舞,酒又在你手上,皇后又能表演些什么呢?”


    他冷笑一声,“表演像平时一般,怎么用你那伶牙俐齿以下犯上吗?”


    沈琴央还是那副温和的笑脸,“陛下说笑了,陛下方才说完今夜宴席上无尊卑之分,由何来以下犯上这一说呢。”


    贺成衍抓紧了手中的酒盏,“你!”


    赫函王爷看准了时机,赶紧大笑了两声化解开来,“好好好,看皇后娘娘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已经准备让我等大开眼界了。”


    沈琴央起身,将手中的酒面不改色一饮而尽,辛辣的烈酒沿着喉咙直到胃中,整个身体都暖了几分。


    她径直走到对面席上擎栾族小王子崇多的面前,微笑道:


    “王子所佩的长弓一眼便知绝非凡品,不知可有幸借弓一用?”


    崇多本就觉得她十分好看,自打入座就忍不住地拿眼偷偷瞄她。草原的女儿虽也有灿若明星般的美人,但沈琴央是他所见过的女子中,唯一一个像月亮的。


    皎皎如月般的沉静温和,似乎只看她一眼心就化作了一汪春水。而现在沈琴央就站在他面前,微微俯身与自己说话,就连身上带的熏香都可以闻到,是若有似无的清茶香。


    他心中的那潭春水,此刻也荡起了微澜。


    “王子?”见崇多愣神,沈琴央又叫了他一声。


    崇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失礼了,赶紧起身弯腰一拜,将身上那把长弓卸下来。这弓是男人用的,又重又长,他也给妹妹做过一把弓,用的是软些的木料,做得精巧又轻盈,十分适合臂力不足的女子。


    他这把弓恐怕妹妹们都拉不开。


    崇多虽然不知她要做什么,但还是有些担心道:“这弓是我用惯了的,只是对你来说有些重,不如我再为娘娘寻把别的来。”


    沈琴央接过在手上一掂,的确比寻常的弓要重些。


    见她轻轻一拨弓弦,那般纤细柔软的手指,崇多赶紧在旁急道:“娘娘小心,不要割伤了手。”


    沈琴央觉得有些好笑,不都说擎栾族这种草原上长大的孩子都粗枝大叶的吗,怎么赫函的小儿子这般一惊一乍的?


    她单手提弓回身道:“草原人善骑射,臣妾虽为深宫妇人,但如今来到这草原之上也十分憧憬,所以便决意班门弄斧一下了。”


    不远处的草场即刻摆上了一排草人靶子,胸部的位置点了红心,皇后又讨来了弓箭,众人当即心下了然。虽说在座的无论是中原人这种看惯了射艺的,还是擎栾族这种打小就会开弓猎兔子的,无非是把箭准确无误地射到靶子红心,原本是没什么可看的。


    但这可是皇后娘娘上场,那群稻草靶子立的可不算近,从未听闻皇后娘娘还会射箭的啊!这下,就是没什么可看的也一下变得激动人心了。


    然而此时,又有一顿仆役手持铜锣上场,立在草人旁站定。


    众人不解,直到沈琴央拿了一根白绫,将双眼缚了起来,才明白了她究竟要表演什么。


    她竟然要盲射!


    通过击打铜锣听声辩位,射中那么远的靶子,甚至这几个草人之间的间距并不远,声音传来的位置更容易混淆。


    这远远不是会射箭就能做到的,没有极其灵敏的听觉和精准的手感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表演射艺了,在座许多人里都忍不住站起身来,紧张地盯着场中央以白绫覆面的沈琴央,只见她提弓上前,手指扣住箭的尾羽搭于弓弦,缓缓拉开了那把对她而言有些过长的弓。


    崇多的弓的确有些太紧了,她骨节分明的手经脉紧绷着,却无一丝颤抖。


    沈琴央下巴微微微发紧,嘴唇也轻轻抿着,她许久没有拿起弓箭了,心中难免有些没底。


    席上鸦雀无声,直到第一声锣炸响开来,草原空旷回声远荡,更增加了难度。但几乎声音落下的瞬间,沈琴央的第一支剑就已经射了出去。


    左侧第二个草人发出一声闷响,白羽箭斜斜地插进了它的头里,正是方才锣响的那个草人。


    射中了草人,却没有射中靶心。


    但这也足以震惊全场,这么远的距离盲射,用一把不惯手还并不合适的弓。赫函带头鼓掌称赞起来,一时间掌声如雷。


    沈琴央置若罔闻,面无表情地搭上了第二支箭,场上的掌声也戛然而止。


    这一次,射中草人的声音几乎快追上锣声,右三的草人直接被那一箭射倒在地上,扶起来一看,箭深深插入红心侧方。


    比第一箭准了太多,但还是没射到红心。


    无论她曾经练了多久,既然入宫后无人知晓她精于此道,就证明她至少有五年之久没再碰过弓箭了。


    如果第一箭是在与弓磨合,第二箭就是在慢慢找回感觉。


    两箭之内进步如此之大,已经令人拜服。


    赫函一脸惊喜之色,贺成衍面容却愈发阴沉,只不过此时已经没人会分心注意龙颜是否不悦,场上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沈琴央的第三箭上。


    静得落针可闻。


    “咚——”


    第三箭,正中红心!


    欢呼声瞬间炸开,整个草原都回荡着近乎满溢热烈兴奋之情,今夜的晚宴被沈琴央的表演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潮!接下来的几箭全部箭无虚发,剩下的草人胸前的红心处无一例外都插着一支白羽箭!


    白绫下的唇角一勾,沈琴央悬着的心也落下,看来今晚还不算丢脸。


    她刚要解下白绫,锣声却又响了。


    只是这次,锣声响于宴席之上,宾客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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