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宝石的第一任主人死于汽车碾压,谁也不知道他大半夜跑到没有人的郊区干什么,等发现的时候只留下一地脑浆和支离破碎的身体。
第二任主人死于情杀,他包养了一个j女,在厌倦后将其抛弃,却没想到被人一剂毒药送上天,七窍流血而亡。
第三任主人更是凄惨,遭到三个歹徒抢劫,全家上下七人,全部惨遭杀害。
他是第四任主人。
从得到天使之瞳开始,奥兰德的心就惴惴不安,总觉得被人盯上,夜不能眠。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举办拍卖会,赶紧将这个东西弄走,却没想到又收到了这样一封信函。
他慌了,如果现在可以,真恨不得把蓝宝石直接送人。可他更明白,越是这时候越得稳住气,否则知道了蓝宝石的内幕和他的惊慌,其他人只会更加避之不及。
所以他只能求助席溪。
席溪微微皱眉:“可这种种迹象都显示,所谓恶魔,所谓诅咒,只是个意外。就如同您冠以蓝宝石天使之瞳的名称一般,其中蕴藏的恶意也是世人加注的。如果您真的感到害怕,应该向警局申请保护,提供更多的线索让他们尽早抓到那个小贼。”
“不!不是这样的!”
见席溪并不信任他,奥兰德如同疯了一样大吼。生命的威胁让他失去了方寸,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席溪这根救命稻草。
“真的是异教徒,是恶魔!我收集了很多资料,虽然最终警方定案,但有不少证人都提到过一个黑影——身材高大、披着黑色的斗篷、手里拿着利器,如同恶魔般在周围徘徊,又如同影子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是因为这几个人分布在不同的国家,才没有让警方联系到一起。”
席溪一顿,凝视着他的眼睛,曾经温和年轻的神父,此时却如同上位者般充满压迫感。
“你确定?”
如果真的像奥兰德所说,确实有可能跟异教徒有关。
奥兰德浑身绷紧,又燃起了一股兴奋,因为他知道,席溪开始信了。
“我很确定!”
席溪表情严肃地站起身,拿起圣经,将手放置于其上,开始诵读。
之后,他又从身上拿出圣水,在奥兰德的身上点了点。
“神会保佑您。”
奥兰德喜笑颜开,紧紧握住席溪的手,虔诚又诚恳地说:“请您务必留到最后。”
席溪点头,表明自己的态度。为了减少影响,他先行离开,之后再让奥兰德出现。
绕过花园,就在拐角处,遇到了一位极为漂亮的女性。她身材娇小,容貌娇艳,碧色的眼珠妩媚多情,嘴角般带了个小痣,配上一身银色的吊带低胸礼服,可谓是美艳至极。
是著名影星玛丽嘉儿。
她同样是信徒,一眼就认出了席溪,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席溪礼貌地回应了几句,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玛丽嘉儿看出了端倪,聪明的她没有多问。只是陪着席溪一起走进了宴会,两个人都属于引人注目的对象,一时间不少目光都扫了过来。
宴会很快进入到高chao,天使之瞳进入到拍卖环节。屏幕上播放的照片美不胜收,几乎要迷住所有在场的人。
席溪拧眉看向图片,并不能从其中看出任何与宗教连接的色彩。
奥兰德则紧张无比,恨不得代替拍卖会的支持人,上去狠狠地敲响三下。
这一切都看在了玛丽嘉儿的眼中,这位年纪轻轻就成为巨星的女人拥有不俗的洞察力。
她是今天最大的买家,不需要她亲自出手,追求她的年轻富豪就会为她拿下一切。
可现在,她迟疑了。
她凑到男友耳边,低语了几句话。
拍卖开始了,可令人尴尬的是,因为玛丽嘉儿没有举牌,其他人都处于观望中,一时间竟然无人出价。
玛丽嘉儿是炙手可热的明星,她的现任男友又是大富豪,没人想要因为一块蓝宝石得罪她。
奥兰德也对这种情况感到措手不及,赶紧给台上的主持人使眼色。
可他越是这样,玛丽嘉儿就越是确定,不免升起一股被愚弄的恼怒。她闲适地给自己点了根烟,似笑非笑地看向奥兰德。
奥兰德头上冒出细汗,本就心虚的他忍不住多想,难道玛丽嘉儿也知道了?
于是,在这么尴尬的气氛中,原本受人瞩目的珠宝,就这样流拍了。
奥兰德一脸灰败,等到宴会结束,赶紧去看存放蓝宝石的保险柜。看着里面闪耀的宝石,他一时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
不过至少目前,宝石并没有被偷走,他的小命也还在,肯定是神明的庇佑。
他拉着席溪的手,眼含热泪:“这一次流拍,说不定就是恶魔所为。神父,您一定要救救我。”
席溪郑重地点点头:“这段时间,我每天都会过来,为您祈福。除此之外,我希望您能做一件事,不仅是为了您,也是为了神明。”
奥兰德赶紧打包票,表示一定会尽快完成。
席溪满意离去。
到教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刚走进去,却被拿着烛台的索菲亚拦住,一脸神秘地说:“告解室那边还有人在等着你,我说你今晚回来很晚,让他改天再来,可他不愿意,就要一直等,我也没办法。”
席溪让她先回去休息,自己则洗漱一番,才来到告解室。
狭小黑暗的房间,隔离了两个人,又让两个人离得非常近。
席溪没有说话,黑暗中能清晰地听见她的呼吸声。
“你来了。”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却又透出难以掩饰的疲惫,好似走投无路的恶狼,除了向可能是猎人的席溪低吼外,再无他法。
“嗯。”
“我做梦了。”
“梦见小时候,他喝醉了酒,如同疯子一样在房间里面大吼大叫的场景。我躲在柜子后面,透过合不紧的门缝朝外看去,恐惧着时刻会被打开。”
“他发现我了!”
“巨大的影子朝我一步步走来,可我除了哭泣地抱住头,什么都没办法做。”
“就在我以为要接受一顿暴打时,不知何时,我的手里面出现了一把刀。随着一声痛苦的喘息,刀已经插在了他的背后。”
“我的手上全是血,到处都是血。那如山般仿佛永远都不会坍塌的身躯,轰然倒下。”
“可是!”
男人的声音突然提高,情绪里充斥着深沉的情绪。
“我没有后悔,也不会去自首。他该死,他该死!接下来,我会好好享受我的生活。”
高亢的情绪之后,是一片寂静的沉默。
席溪没有说话,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下一秒,一只手狠狠地打在格窗上,如狼一般饥渴、如夜一般深沉的眼瞳出现在后面,他死死地盯着席溪,像是凶狠,却更像是祈求。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回避掉他的目光。告解室的规则,就是永远不要知道对面的人是谁。
“月亮升起的时候,大海会淹没陆地,心就像一座小岛在无穷里。如果它软弱,就会在面对空茫的大海时逐渐沉沦。如果它强悍,就会耐心地等待下一艘轮船的到来。”
男人的眼波微动,声音轻了下来。
“你不劝我自首吗?”
席溪淡淡地说:“神只怜悯众生,不会替众生做出任何决定。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悬起,等待审判的只有你一人。”
男人低沉地笑了起来:“谢谢您神父,有时候我觉得你身处光明之中,有时候却又觉得您笼罩无限阴影。也许,我们都是同样的人。”
席溪只是低头,画了个十字架,请求神原谅男人的罪过。
至此,他以为男人要走了。可男人沉默了许久,呼吸声变得绵长而平静。
“听说您今天去参加奥兰德的派对了,他的蓝宝石并没能拍卖出去,都在传说他受到了恶魔的诅咒。”
席溪微微皱眉,低声警告:“慎言。”
在神的领域内大谈恶魔、诅咒,是对神明的大不敬。
男人不以为意,继续说:“您还是离他远点,免得惹祸上身。据我所知,他早年发迹十分古怪,就像是一夜之间从天上掉下财富,让他从一个贫穷到吃不起黑面包的人,摇身变成了富豪。”
“他根本就不是真的信奉神明,只是借助神明的庇佑来平复内心的罪恶感,假装做慈善给自己塑造一个好名声。实际上,与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这个人就是条阴沟里的老鼠,只要从洞里冒出头,就会狠咬对方一口。”
“不止如此,他在外面一直跟妻子秀恩爱,标榜模范夫妻。实际上早就在家中修建密道,可以直接通往花园外面,那里树林密集,人迹罕至,根本不会被发现。之后再乔装一番,到情妇那里过夜。”
“他的妻子知道,却只能沉默不语,维持自己的体面。他的儿子恨他入骨,年纪轻轻就离开家,基本没有回去过。女儿远嫁他乡,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觉得父亲和自己不慎亲近。”
“这样一个人,我想神父您不需要帮助他。”
席溪略显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震惊于他知道这么多。
男人勾唇轻笑:“与他做生意,总要了解他的全部。”
席溪眼眸微敛:“慎言。”
这一次的慎言是让他不要再暴露自己的身份,上层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光是男人吐露的这些信息,就足够他辨认出他究竟是谁。
男人眼眸微软,静静地看着他。
“好。”
男人离开了告解室,周围恢复安静。
席溪回到房间,打开衣柜,换上了黑色的雨衣。黑幕降临,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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