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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番外六


    ◎婚后日常◎


    这日,大理寺有件棘手的案子,谢行之审理完后,天色已黑,下午还是烈日当头的天气,此时早已是狂风大作,时不时响起一阵闷雷声,倾盆大雨不知何时降临。


    谢行之身形一顿,愣了愣,忽然撩起官袍,大步流星离开大理寺,进了马车,“速速回府。”


    谢行之吩咐马夫说道,整个人变得越发紧张了,偏巧闷雷的声音一阵一阵,扰得他在车厢里坐立不安,也不知府里的人儿怎么样了。


    谢行之又催促了一次车夫。


    面对一声声催促,车夫汗流浃背了。马车在定远侯府停下时,比往日快了一刻钟。


    此时下起了豆大的雨点,谢行之接过伞具,忙不迭往鹫梧院去。


    闪电袭来,刹那间将半边天都照亮了,待白光消失,轰鸣的雷声随之而来。


    谢行之吓得浑身一激灵,急匆匆跑回寝屋。


    寝屋点了数盏灯,宛如白昼。


    月吟被那声闷雷吓得发抖,捂着耳朵蜷缩在床上,被玉盏抱在怀里正安抚着。


    谢行之心尖蓦然一疼,顾不得被雨点打湿的官服,急忙往床榻去,“阿吟,我回来了,别怕。”


    只见月吟从玉盏怀里抬头,泪眼婆娑的她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从床上下来,奔到谢行之怀里。她披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只穿了身单薄的月白亵衣亵裤,弱柳扶风的身子轻微颤抖着,纤纤玉臂环着他腰肢,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泪水,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不已。


    “怎么不穿鞋?”谢行之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责备,但能听出怜惜心疼的声音。


    谢行之将月吟拦腰抱起,她白皙的足尖蜷了蜷,脸颊紧紧贴着谢行之的怀里,声音哽咽,“夫君不在,我……我害怕。”


    玉盏识趣地离开屋子,顺带将房门掩上。


    屋外狂风大作,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屋檐上。


    谢行之安抚地吻了吻她额头,抱着她回到床榻上,温声安抚着,“没事了,我回来了。”


    看着她满是泪痕的煞白脸颊,谢行之心疼,指腹拭去她的眼泪,捏了捏她软乎乎的面颊,打趣道:“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蓦地,又是一阵电闪雷鸣,闪电照入屋中,顿时白了一片。


    谢行之急忙抬手捂住月吟的双耳。


    月吟吓得花容失色,直往谢行之怀里钻,流下来的泪水打湿他脖颈,淌进他的胸膛,用力抱紧他。


    “别怕别怕。”


    谢行之轻声细语安抚着,待雷声停后才慢慢松手,顺了顺她背脊。


    看着她禁锢的手臂,谢行之满眼心疼,“乖,夫君回来陪着阿吟了,别害怕。”


    月吟依恋地贴在谢行之怀里,攥着他衣襟,在他的轻哄下,惧怕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雨声哗啦,有一阵子没有打雷了,谢行之轻声说道:“阿吟,我去沐浴,很快回来。”


    月吟点了点头,有些不舍地松开谢行之。


    雨还在下,谢行之不敢耽搁太久,匆匆沐浴后便回了床榻。


    谢行之把人揽进怀里,长指穿过月吟柔顺乌黑的长发,安抚着害怕而失去安全感的她。


    “今日是我回来晚了,让阿吟受惊了。”


    月吟摇头,紧紧贴着他胸膛,“我……我以后会试着不害怕打雷。”


    月吟说着,抬头蹭了蹭谢行之的面颊,发觉她越发依恋谢行之了,仿佛只要他在,一切害怕的事情在瞬间变得不怕了,她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月吟亲了亲谢行之,寻到熟悉的气息,那惊惧的心才得以安抚。


    她环着谢行之腰肢的手更紧了,眼睫还有未干的泪,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人心里一软。


    月吟小心翼翼问道:“夫君,你也亲亲我,好不好?”


    谢行之身形一顿,低头吻上她唇。


    和风细雨的吻随着而来,一点一点轻描她的唇,谢行之挽着她纤细的腰肢,用细细的吻,一点一滴安抚着她惊惧不安的心。


    往后每个打雷的日子,谢行之都陪在月吟身边,抚慰着那颗缺乏安全感的心灵。


    已是月上柳梢,炽热如火的夕阳还挂在山边,天上的晚霞绚丽多彩。


    晚风凉爽惬意,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月吟从屏风探出头来,一双潋滟的杏眼看向梨木花雕摇椅上等她换衣裳的谢行之。


    月吟缓缓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到摇椅前停下步子,她笑着在原地转了一圈,裙裾也随之摆动,宛如盛开的娇艳花朵。


    月吟纤臂挽着披帛,纤纤手腕上戴着镂空雕花金手镯,“夫君,这身罗裙如何?”


    摇椅停了下来,谢行之仔细打量妻子这一身,着实挑不出瑕疵。


    这身桃夭色的罗裙,越看越适合她,衬得她肤色愈加白皙。


    谢行之伸手,拉着月吟坐在膝上。摇椅忽然摇晃起来,月吟在一片慌乱中圈住谢行之的脖子,嗔他一眼,带着几分抱怨的语气,“怎么又抱了起来,青天白日的,让丫鬟们看见成何体统。”


    月吟撒娇说道:“再折腾下去,天就黑了,届时街上车水马龙的,路上定是要堵很久。”


    又是一年七夕佳节,成双成对的有情人相约游玩,待字闺中的姑娘们也都纷纷来到街上,京城的街头巷尾热闹非凡。


    谢行之笑了笑,伸手理了理月吟腰间的香囊,“只是给夫人整理香囊罢了。”


    他将膝上的人放下去,自己也跟着起身,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裳。


    谢行之从桌上拿起月吟的团扇,递给手中空空如也的她。


    月吟纤白手指握住扇柄,“夫君要换衣裳么?”


    “不用。”


    谢行之摇头,他将右手置于腹前,身子凑近月吟。


    没有多余的言语,月吟当即便明白了谢行之的意思,伸手挽住谢行之的手臂,动作自然。


    谢行之眼眸含笑,说道:“如此一来,便是郎君携妻子去街上过七夕佳节。”


    谢行之带着月吟离开屋子,在一片霞光中踏出鹫梧院。


    两人在出府的路上遇到了盛装打扮的谢漪澜。


    谢漪澜远远就看见了挽着手的两人,由衷地笑了笑,心里跟着一甜,说道:“今年七夕,还得是哥哥带长嫂出府玩。”


    月吟有些不好意思,挽着谢行之的手被他握住,实在是抽不回来,她顿时有些慌乱,问了出声,“四妹妹这是要出府去?”


    谢漪澜笑着点头道:“正要出府。我就不和哥哥长嫂一起凑热闹了,先走一步。哥哥和长嫂玩得开心。”


    她欠身离开,想着哥哥和长嫂的甜蜜模样,心里甜滋滋一片。


    谢漪澜是哥哥成婚后,在和长嫂的闲聊中,才知道原来哥哥早就喜欢上长嫂了。


    难怪有一阵长嫂和哥哥见面后,她脸总是红红的,耳尖有时还红得滴血。


    哥哥和长嫂从一开始就恩爱,往后也一定是恩爱到白首。


    彩色花灯从街头挂到巷尾,街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随着渐深的夜色,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街道两边都是商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和叫卖声。


    石拱桥两旁的河边,满是放莲花灯的少男少女们。


    河面上倒映着岸两边的灯火,波光粼粼。


    一下马车,谢行之便牵着月吟往河边来,沿路的摊位走马观花地逛完,大有几分往河边赶的架势。


    谢行之牵了月吟从人头攒动的石拱桥下来,他看向河边,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少年少女,带着美好愿望的祈福莲花灯随着河水漂流,缓缓流向远方。


    谢行之捏了捏月吟的手,说道:“夫人,我们也去放莲花灯。”


    月吟看着谢行之,说道:“河边大部分是祈求姻缘的少男少女,我们也要去凑热闹吗?”


    谢行之:“新婚夫妻也能放莲花灯。”


    言罢,谢行之牵着和月吟十指紧扣的手往热闹的河边去。


    天色暗,河岸边石砾较多,谢行之紧紧牵着月吟的手,小心仔细着,生怕她就脚下踩滑。


    两人寻了处不拥挤的地方,谢行之伸手将有些挡视线的柳枝撩开,月吟拎着裙裾蹲下身子。


    旁边有一对中年夫妻放完莲花灯,那打扮华丽的夫人被丈夫扶起,她看了眼身旁的月吟,又看了看手里拿着还没有点燃莲花灯的谢行之,“小郎君也是来陪夫人放莲花灯的?”


    谢行之点头,微微一笑,算是回应了。


    那夫人说道:“我和我家老头子每年七夕都来这河边放莲花灯,祈福恩爱长久,一晃快二十年了。”


    那夫人朝夫妻两人笑了笑,和丈夫离开前好心提醒道:“这河边有些湿滑,小郎君可得仔细把夫人牵好。”


    那对中年夫妻离开,谢行之拿着莲花灯蹲在月吟身边。


    平静的河面上全是各色的莲花河灯,几艘慢行的小舟上有几名等着放莲花河灯的少女。


    谢行之看向月吟,问道:“夫人这次许什么愿望?”


    月吟看了眼满河的莲花河灯,学着卖了个关子,对蹲在她身旁的谢行之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我才不要告诉夫君。”


    月吟拿出火折子,将莲花河灯点燃,“夫君先许愿祈福。”


    谢行之捧着莲花河灯,闭着眼睛在心里默念愿望。


    一阵静谧之后,谢行之睁开眼睛,将莲花河灯递给月吟,“该夫人许愿了。”


    月吟接过,和谢行之一样捧着莲花河灯许愿祈福。


    之后,她与谢行之一起将莲花河灯放进水流缓缓的河里。


    莲花河灯随水漂流,谢行之看着,唇上有了抹笑意。月吟发现后,好奇问道:“夫君在笑什么?”


    “自是不能告诉夫人。”


    谢行之垂下眼睑,和月吟十指紧扣,牵着她离开放莲花河灯的地方,温声说道:“夫人仔细足下。”


    两人甫一刚走,一对少年和姑娘拿着莲花河灯往这边来,看样子也是相约来河边祈福放灯的。


    车马盈市,罗绮满街,脂粉摊位边围了许多买胭脂水粉的姑娘们。月吟凑了过去,从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中挑了几个,在手背上试了试胭脂的颜色,最后买了盒丹橘色的口脂。


    谢行之将精巧的盒子放进袖中,月吟伸出手来,笑着将手背上的试色给谢行之看。


    一抹艳丽的丹橘色染在白皙的手背上。


    月吟说道:“待秋日的时候,天气转凉,枫叶红似火,和这艳丽的丹橘色甚是相配。”


    谢行之微愣,垂眸凝看她唇上嫣红的口脂。


    月吟从谢行之的神情中看出了他的疑惑,带着几分打趣的语气,说道:“这天底下也有夫君不明白的事情。口脂的颜色细细分下来,少则有几十种。随着春夏秋冬四季的变化,上妆时口脂的颜色也跟着变化。秋日的时候,我便喜欢用这丹橘色口脂。


    “听夫人一言,受教了。”


    谢行之拿出干净的锦帕,擦拭干净月吟手背的丹橘色口脂,心道竟还有这种讲究。


    凝看着她嫣红的唇,谢行之眉色微动。


    给她画过眉,却从未替她涂过口脂。


    谢行之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唇,牵着月吟离开胭脂水粉的摊位,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往前慢慢走去。


    花灯灿烂,月色皎洁,天上星罗密布,一盏盏孔明灯带着姑娘们的祈福,缓缓升上夜空。


    两人路过花圃,旁边的姑娘们正对着皎洁的月光,穿针乞巧,祈求织女娘娘保佑自己心灵手巧。


    “之前在扬州的时候,七夕时望月穿针,我一次就成功了。”


    月吟摇了摇团扇,对谢行之说道,颇有几分炫耀的意味。


    “这么厉害!”


    谢行之把玩着她的纤白手指,毫不吝惜地夸赞道:“我的阿吟从小就是最棒的!”


    月吟抿唇浅笑。


    “那边有卖糖画的,我们去看看。”


    月吟打小就喜欢吃甜食,忽然看见街角有卖糖画的,眼前顿时一亮,拉着谢行之就去了糖画摊位。


    小巧的铜锅中装着烧溶化的棕黄色糖液,正咕噜咕噜冒着小泡。熬糖的铜锅旁边,放着用来画糖画的白色大理石板。


    手艺人在白色大理石板上面刷了层薄薄的油,防止溶化的糖粘在白色大理石板上。


    栩栩如生的吉祥花果、飞禽走兽都可以用溶化的糖绘画出来。


    秸秆捆扎的靶子立在摊位旁边,靶子上面插了手艺人画好的各式糖画。


    手艺人将画好的糖画给女童,对驻足在摊位前的小夫妻问道:“郎君夫人可要买一个糖画?”


    月吟说道:“老板,我要一只兔子形状的糖画。”


    手艺人笑着说道:“好嘞,夫人稍等片刻。”


    特制的勺子在铜锅里舀了一勺溶化的糖,手艺人将勺子拿到干净的白色大理石板上方,勺子悬在上空,微微倾斜,溶化的糖像丝线一样有落在白色大理石上。


    没有线稿,全凭手艺人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画面。


    眨眼间,栩栩如生的兔子糖画映入眼帘,手艺人点上眼睛,在粘上一根竹签,平坦的锉刀小心翼翼把大理石上的糖画铲起来。


    如此,一只活灵活现的糖画兔子便画好了。


    手艺人将糖画递过去,“夫人拿好。”


    月吟接过,“谢谢老板。”


    谢行之付了钱后,从月吟手中拿过团扇,这才让她腾出一只手来牵着他。


    两人顺着人群走,在河岸边漫步。


    糖画极脆,稍稍一碰便碎了,月吟小心拿在手里,看着栩栩如生的小兔子,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下口了。


    月吟纠结一阵,打算先咬一小口长长的兔子耳朵。


    唇腔里是甜甜的糖块,喉间也是甜的,月吟正津津有味吃着糖画,然而此时她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恶心。


    月吟拢了拢眉,急急忙忙挣脱开谢行之牵着的手,拿出锦帕将唇里的糖吐了出来包住。


    谢行之心里一紧,整个人都变得紧张了起来,“怎么了?”


    月吟拢着眉,握紧包了糖块的锦帕,抚了抚心口,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那股恶心的感觉忽然就没了。


    月吟指腹捻着细竹签,“夫君,我不想吃这个糖画了。”


    谢行之顺势拿过她手里的糖画,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不想吃便不吃了,莫要勉强。”


    月吟笑了笑,和谢行之才走了没几步路,她心里又泛起一股淡淡的恶心味道,忙抬手捂住唇,侧过身去。


    但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谢行之担心不已,手掌顺了顺她后背,着急问道:“哪里不舒服?”


    柔软的锦帕擦了擦唇,月吟回正身子,迎上谢行之担忧的目光,心里蓦然一软,她摇了摇头,不想让他担心,“没事,大抵是晚饭时吃坏肚子了。”


    谢行之敛了敛眉,看着她手捂住的心口,有些不相信,“当真如此?”


    【作者有话说】


    周二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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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番外七


    ◎婚后日常◎


    月吟捂住心口,在谢行之的注视下缓缓点了点头,坚定说道:“夫君别担心,已经没事了,身子不难受的。”


    “戏台那边的傀儡戏开始了!”


    一阵高朗的男声响起,一名男子从两人旁边跑过去,不远处的戏台逐渐围满了观看傀儡戏的百姓们。


    “夫君,我们也去看看。”月吟牵着谢行之的手,往戏台那边去。


    谢行之看见月吟的面色和平常无异,便也相信了她的话,他那颗悬着的心落了下去,回握住她柔软纤长的手。


    戏台周围少不了卖瓜子花生果脯等小零嘴的,月吟蓦地停驻脚步,不知怎的,对那红彤彤的酸山楂忽然有了些兴趣。


    月吟买了些山楂,刚咬一小口,便被酸得攒眉蹙额,打了个激灵,直抓住谢行之衣袖。


    谢行之递了锦帕过去,示意月吟将嘴巴里的酸山楂吐出来。


    月吟摇头,细嚼慢咽后说道:“第一口吃有些酸,但回口也还好,能吃下去,酸酸甜甜的。”


    月吟把纸袋里的山楂都收好,和谢行之去了戏台看傀儡戏。


    大抵是今日七夕,傀儡戏演的是牛郎织女的故事。


    即便是耳熟能详的经典故事,但月吟也看得津津有味。谢行之牵着她站在人群中,傀儡戏接近尾声,月吟手里的山楂不知不觉也快吃完了。


    看傀儡戏的百姓一个接一个散去,夫妻两人也离开了戏台。


    月吟:“以往只是觉得糖葫芦好吃,其实山楂一口一口慢慢细嚼,也是好吃的。”


    她心里舒服多了,那股恶心的感觉即便是有,也是很淡很淡的,就像是被这善战的味道压下去了。


    月吟挽着谢行之遒劲有力的手臂,连自己也没觉得话说出来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夫君,我们回府吧,在街上逛久了,有些累。”


    谢行之手里的锦帕里包了月吟吐出来的山楂籽,自是没有拒绝,和月吟回了马车停放的地方。


    七夕这天不设宵禁,夜已经深了,但街上仍旧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一路走来,月吟经过卖磨喝乐(泥娃娃)的摊位,挑挑选选之下买了个憨态可掬的胖娃娃。


    那胖娃娃活灵活现,月吟忍不住戳了戳它白胖的脸颊,高高兴兴把它抱在怀里。


    马车在街上平缓地行驶,月吟一坐下便有些困了,抱着买下来的磨喝乐倚靠在谢行之怀里,喃声道:“夫君,到家了叫我一声。”


    谢行之点头。


    月吟唇角扬起抹甜蜜的笑,双手环住谢行之的腰,闭眼小憩。


    怀中温香软玉,谢行之伸手敛去她脸颊上的碎发,垂眸看着她唇角浅浅的微笑,不自觉间也跟着浅笑。


    谢行之指腹轻轻抚过她的面颊,莹白如玉的面颊软乎乎的,让人舍不得放手。


    阖眼小憩的她,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轻抚,回应似的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指腹,宛如只温顺的小奶猫。


    须臾后,月吟又小声嘟囔着。


    谢行之低头,听清了她的嘟囔。他敛了手指,揽住她往下滑的纤薄肩头。


    到了定远侯府,马车停下,谢行之横抱起月吟从马车下来。月吟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双臂环住了谢行之的脖子,这时她已经被他抱着进了府门,正走在长廊上。


    她动了动,欲从谢行之怀里下去。


    谢行之没有要放她下去的意思,反而抱她更紧了,“别动,快到寝屋了。”


    月吟没有乱动了,乖顺地依偎在谢行之怀中。


    皎洁的月光倾洒,天上星罗密布,寂静的院子里蛙鸣阵阵。


    夜风拂过,吹动两人的衣袂。浅碧色披帛飘飘扬扬,不知不觉间与谢行之宽大的衣袖缠绕在了一起。


    寝屋。


    谢行之正要将月吟放在美人榻上,月吟将柔软的脸颊贴在谢行之的颈窝,“夫君,我想先去沐浴。”


    夏日炎炎,稍稍一动,便出了半身汗,着实不舒服。如今夜色已深,沐浴之后正好休息。


    谢行之步子一顿,脚尖一旋,横抱着月吟去了净室。


    厨房早早就准备了热水,谢行之一声吩咐,仆人们拎着一桶接一桶的热水进来,顷刻间装满了宽敞的浴桶。


    月吟坐在小榻上,看向丝毫没有打算离开的谢行之,拢了拢眉。


    谢行之仿佛没有看到一样,反而往前一步,直接来到月吟跟前。他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撩开桃夭色笔罗裙裙摆,精致的珍珠绣鞋露了出来。


    月吟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谢行之握住她的脚踝,抬头定定看她,清冷温润的眸子逐渐染上一抹暗色。


    “脱鞋,沐浴。”谢行之启唇说道。


    单明了的四个字让月吟鸦睫轻颤,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纤白足腕的手逐渐变热。


    谢行之低头脱下月吟的珍珠绣鞋,小巧的玉足放在他膝上,修长的手指褪下柔软的白绫袜。


    月吟手里捏着裙摆,纵然那双足早被谢行之吻过数遍,但她还是难为情,浑圆小巧的脚趾在他膝上蜷了蜷,却不小心勾起他的衣袍。


    谢行之含笑的眼,微微眯起,凝着那被她的脚趾勾起来的衣袍。


    ……


    浅碧色披帛被扔在小榻上,一端垂落在地,堪堪遮住那双精致的珍珠绣花鞋,浴桶里溅起来的水花竟也洒到了披帛上。


    谢行之掬了一捧水浇在月吟白皙纤薄的肩头,湿润的指腹撩走她纤背上打湿的乌发。


    温热的指尖从后颈落到背脊,月吟心尖一颤,越发没了底,拿不准谢行之是不是又想在浴桶里。


    她紧张之下纤白长指抓紧浴桶边沿,气息也跟着重了几分。


    倏地,谢行之的手指按住她肩头,月吟猝不及防地被他按在浴桶边缘,清冽的气息从她身后袭来。


    “夫人夜里在街上出了一身汗,为夫伺候夫人沐浴。”


    谢行之指端游走滑过,水声哗啦,水面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月吟沐浴素来喜欢洒些花瓣,水面上的花瓣一时间全涌了出去。


    浴桶周边一片狼藉。


    月吟螓首仰抬,潋滟的杏眼染了层水雾,面颊娇红,莹润的水珠顺着纤纤玉颈滑下,流过白皙锁骨,滴到水面,溅起一圈涟漪。


    月吟咬着唇瓣,但唇角还是溢出了声声娇吟。她面红耳赤,忙抬手捂住双唇,便只有一只手抓扣住浴桶边缘了。


    谢行之的大掌搭在月吟侧腰,他从月吟玉颈旁边伸手过去,递到她唇边。月吟没有犹豫,本能地含住谢行之修长的手指,被水雾打湿的杏眼逐渐迷离,她趴伏在浴桶边,数着水面上少得可怜的花瓣。


    数了一遍又一遍,飘零的花瓣越来越少,直到温热的水渐渐变凉,谢行之才将昏昏欲睡的她抱离浴桶。


    匆匆收拾一番,谢行之抱着月吟回到床榻,低头吻了吻她发间,拥着她入眠。


    翌日。


    月吟醒来时床上空空如也,她伸手摸了摸旁边的被褥。


    指尖触到一片凉意。


    谢行之起床有一阵子了。


    月吟拢了拢眉,攥了薄被在怀里,侧躺在床上。若非昨夜谢行之闹她,她也不会疲惫得睡到天光大亮才醒来。


    月吟红着脸揉了揉酸痛的腰,眯了片刻便传丫鬟进来伺候洗漱了。


    暑气炎炎,衣衫都是如云似雾的薄衫,清爽凉快。


    月吟将鎏金缠枝花雕香囊球系在腰间,清新的桂花味若有若无,香喷喷的。


    热气腾腾的粥食被端上桌,大抵是天太热,月吟吃了小半碗便没什么胃口了。


    她放下瓷碗,心里隐约有股恶心的味道,想吐也吐不出来。


    身子有些不利爽。


    玉盏忙顺了顺月吟的后背,担心说道:“世子夫人,您昨日就有些不舒服了,咱找大夫来看看吧,这不问诊,也不喝药,身子难受。”


    月吟掌心抚了抚胸口,端起茉莉茶漱口。


    “烈日酷暑就是如此,大抵是中暑了,犯恶心。”月吟这段时间喝了不少调理身子的补药,一看到药就头疼,那去暑气的药比补药还苦,她自是不想喝的。


    “头不晕,身子也不难受,就是有一点犯恶心,中暑的症状不严重,不必劳烦大夫。”


    月吟吩咐道:“你去厨房煮些绿豆汤,喝下应是能消暑。”


    玉盏的唇动了动,还想相劝,但在月吟的催促下,那劝说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撤了桌上的早饭,离开屋子。


    玉盏刚走不久,丫鬟们摘了几朵新鲜的荷花进屋,将窗边花瓶里的插花换了。


    月吟摇着团扇,看着阳光下盛开的荷花若有所思。


    她笑了笑,已经有了主意。


    趁着上午天气不热,月吟去了厨房。


    碧绿瓷盘上错落着摆放了荷花酥。


    糕点形似盛开的荷花,酥层清晰可见,因此得名。


    一圈圈粉色的酥皮宛如荷花花瓣,将最里面的几层鹅黄酥皮包裹住。花瓣和花蕊栩栩如生,似荷花盛开,美不胜收。


    “世子夫人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巧。”玉盏拿来食盒,“奴婢光看着这美不胜收的荷花酥都有些不忍心吃,但糕点酥香,馋得人又想尝一口。也不知世子收到世子夫人送去的荷花酥,舍不舍得吃。”


    月吟笑了笑,小心翼翼将荷花酥连带着碧绿瓷盘装进食盒。依照谢行之的性子,他收到食盒那刻便迫不及待品尝了。


    月吟盖上食盒盖子,吩咐玉盏道:“差人速给世子送去,荷花酥要趁热吃才好吃。”


    “是。”玉盏提着食盒便出了厨房,寻仆人送去大理寺。


    月吟每次做糕点都喜欢多做一些,然后分给大家都尝尝,是以等玉盏回来后拎着另一盒荷花酥去了大夫人那边。


    屋中凉爽,七轮扇不停转着,送来徐徐清风。


    大夫人正在屋子里插花,听闻儿媳来了,笑着招呼她到身边坐下。


    “母亲,我做了些点心。”月吟从玉盏手里接过食盒,放在桌上。


    她打开食盒,将刚做好的荷花酥端出来。


    “母亲尝一尝。”


    大夫人剪花枝的顿了顿,“哎呦,这荷花酥做得比外面卖的还要好看,阿吟手艺精巧,行之能把你娶回来,是他的福气。”


    大夫人去年便吃过月吟送来的各式糕点了,但都没今日的荷花酥好看。


    眼前的荷花酥美观,酥香四溢,想来味道自是不差。


    月吟耳尖泛起一抹薄红,有些不好意思。


    大夫人濯洗干净手,拿起一块荷花酥轻尝,频频点头,毫不吝惜地夸赞。


    “母亲喜欢便好。”


    月吟喜欢看亲近的人吃东西,看她们吃得开心,她也跟着开心。


    这种喜悦的心情让人感到特别舒服。


    月吟拿起酥得掉渣的荷花酥,她刚吃了一小口,恶心的感觉忽然就来了。


    着实不合时宜。


    月吟忙放下荷花酥,侧过身去,用锦帕捂住嘴巴干呕。


    但这次还是什么都没呕出来。


    大夫人眼前一亮,愣了须臾才放下手里的东西,眼底藏不住的笑意。


    月吟擦干净唇,压下心里那泛恶心的感觉,回过身去,尴尬说道:“抱歉母亲,适才失态了。最近暑气重,大抵是中暑了。”


    “中暑了?”大夫人又笑了笑,拉过月吟的手,她轻轻拍了拍月吟的手背,“这么说阿吟还没找过大夫?”


    月吟捏着锦帕,莫名有些紧张和不安。她摇了摇头,“我……我回去后找大夫来诊诊脉,我、我就是有些害怕喝那苦兮兮的药。”


    “傻孩子,你这哪是中暑,你这是……”


    大夫人在月吟耳畔低语。


    月吟愣怔地坐着,不可思议地看着平坦的小腹,显然是还没回过神来。


    大夫人吩咐身旁的嬷嬷,“速去传大夫。”


    大夫人牵起月吟,去榻边坐下,等大夫来诊脉。


    夕阳西下,成群结队的鸟儿在橘色的晚霞中纷纷回巢。


    谢行之下值后便回了侯府,自从成婚后,家中多了个等他回来的人儿,每日回家的意义便不一样了。


    谢行之刚入鹫梧院,月吟好似知道一样,立刻便迎了出来。


    一片霞光中,月吟朝他小跑而来,她笑靥如花,今日仿佛过得很开心一样,神色雀跃。


    “夫君,你终于回来了。”月吟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欢喜。


    谢行之绯色的官服尚未换下,将脱下的官帽给了正德拿着。他迎了上去,月吟扑到他怀里,馨香顿时撞了满怀。


    月吟抬头看他,一双眼睛星眸闪烁,谢行之心都软得一塌糊涂,“夫人今日格外高兴,发生了什么趣事,不妨说给夫君听听。”


    月吟下颌刚好贴在谢行之胸脯,仰头看他,笑着说道:“是一件特别特别高兴的事情!我要亲口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夫君!”


    月吟拉过谢行之的手,将他宽大的手掌贴到她平坦的小腹上。


    谢行之微愣,似乎已经从妻子的举动和神情中猜到了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


    谢行之低首,将耳凑到月吟唇边,让她无需垫脚也能在他耳边低语。


    月吟抿了抿唇,脸上浮现出一抹娇羞,在谢行之耳畔轻声说道:“夫君要当爹爹。”


    “大夫诊过脉了,有一个多月了。”


    谢行之愣怔,手掌不自觉地有些颤抖,他掌心离了离,不敢碰到月吟的小腹。


    他笑了出来,含蓄中又带着莫大的喜悦,仿佛比成婚那日还要高兴。


    谢行之忽然很想抱起月吟,手动了动,但是害怕伤到她腹中刚足月的孩子,又讪讪收了手,最后改成扶着月吟回了屋子。


    谢行之紧张得不行,“夫人小心台阶和门槛。”


    月吟握着谢行之有些凉的手,忍不住笑了笑。


    难得见他这副紧张的模样,连冷汗都冒了出来。


    谢行之虚虚挽着月吟的腰,扶她坐在软榻上,“夫人坐。”


    谢行之看着月吟平坦的小腹,忽然蹲下身子,挽着她盈盈细腰,将耳朵贴到她小腹上。


    月吟被谢行之逗笑,柔软的手掌轻抚他的头发,笑道:“才一个月,母亲说等月份大起来,才能听见肚子里的动静。”


    谢行之笑了笑,也觉自己高兴过头了。


    “让夫人见笑了。”


    想起一件事,月吟有些不好意思,抿唇小声说道:“夫君,母亲特地叮嘱,就是……”


    她唇启了又合上,羞赧不已,纤白手指下意识揪紧谢行之肩上的官袍。


    “就是,前三个月不可行、房事。”


    最后两个字月吟说得极其小声,仿佛是拿出了所有的勇气。


    话说出口,月吟的脸上早已是红霞飞,宛如煮熟的虾。


    那件事上,谢行之素来是不知节制,缠着她一次又一次,月吟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昏睡过去了。


    想起昨夜在浴桶里的胡闹,月吟面若滴血,同时也胆战心惊,幸好腹中孩子没事。


    月吟拢了拢眉,往后的两个月里,定是不能让谢行之再胡来了。


    【作者有话说】


    周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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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番外八


    ◎婚后日常◎


    月吟看着大半张脸都贴在她小腹上的谢行之,她抿了抿唇,“母亲反复叮嘱,前三个月需要格外小心,一定不能同房。”


    月吟覆上谢行之放在她小腹的手,“夫君要为了我们的孩子着想,不能伤到腹中的孩子。”


    谢行之掌心一顿,起身坐在月吟身边。


    他的掌心放在她盈盈细腰,敛了敛眉头。


    前三个月,如今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谢行之笑了笑,捏了捏月吟软乎乎的脸颊,这才把一些情愫压了下去,“听夫人的。”


    月吟浅笑,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温柔地抚摸。


    才一个多月,她现在的身子还看不出有了身孕。


    小小的肚子里,正孕育着谢行之和她的孩子,月吟笑容满面,连目光都在这一刻变得温柔了。


    谢行之揽住月吟纤薄的肩头,另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小腹上,忽想起她昨日的频频犯呕。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他昨日就该多思量思量。


    谢行之握着月吟柔软的手,关切问道:“身子难不难受?”


    月吟倚靠在谢行之的臂弯,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不难受的,就是有时心里面犯恶心,突然就开始不舒服,一丝预兆都没有。母亲说这是正常的,等第四个月的时候才有所改善。”


    谢行之眼底流露出心疼,握紧月吟的手。


    月吟:“夫君,我忽然觉得好神奇,眨眼间就有了身孕。上次来葵水的时候,我还伤心了一阵。”


    她的身子不容易有孕,前前后后喝了快三个月的药调理,床榻上的法子也试了很多。


    从一个枕头,垫到两个枕头。


    枕头越来越高,她只觉月要都快折断了,一时间又怯又怕。


    然而谢行之却很喜欢如此,不知疲倦地托着枕头,夜夜如此,她这样与羊入狼口又有什么区别?


    那些画面和谢行之说出来的话,月吟光想想就害臊,耳根子红了起来。


    谢行之低吻月吟的额头,温柔说道:“辛苦夫人了。”


    月吟浅笑,靠在谢行之的怀里,满是有了身孕的喜悦。


    没过多久,月吟的心里又开始难受了,拢了拢眉头,忍了一下,将心口的翻涌又压了回去。


    谢行之见她不舒服,丝毫都不敢马虎,差人去请大夫来看看,却被月吟给拦了下来。


    月吟笑谢行之,“夫君太过紧张了。”


    她手里攥着一角谢行之绯色的官袍,“我伺候夫君把官袍换了吧。”


    怀里的人有了身孕,谢行之哪里还舍得让她动手伺候。他唤了小厮进来,去了屏风后面换便衣。


    屏风那头传来窸窣的衣料声,月吟坐在软榻上等谢行之换好衣服,哪知被压下去的恶心感觉说来就来,她实在是没有忍住,拿锦帕捂住唇,伏在软榻的矮几上干呕。


    谢行之从屏风那边换好便服出来,就看见了月吟伏在矮几上干呕,他忙倒了杯温水过去。


    月吟捧着吟了一半温水的杯子,谢行之擦去她唇角的水渍,动作轻柔,细致入微。


    月吟胃里不舒服,嘴巴也没有味道,“夫君,我想吃点酸的。”


    谢行之知晓有身孕的妇人喜欢吃些酸的,问道:“山楂如何?”


    月吟点点头,开始怀念那算得掉牙的新鲜山楂。


    谢行之吩咐了下去。已是夕阳西下,这个时间段倘若集市上没有新鲜山楂卖,便去山上的山楂树上摘。


    月吟以前不喜欢吃酸,但没想到有一日竟要靠那酸掉牙的味道来压住心里翻涌出来的恶心感觉。


    晚些时候,大夫人来了趟鹫梧院,与月吟说了一会儿话,临走前一脸严肃地把谢行之单独叫了出去。


    “如今阿吟有了身孕,月份尚小,且又是头一胎,要格外小心。在这前三个月里,大夫说不许的,那便是不许,你可千万别胡来,明白吗?”


    谢行之:“儿子明白。”


    大夫人看了眼儿子,他大抵是听进去了。


    然而大夫人那一直悬着的心,并未完全放下去,再三叮嘱道:“你明白便好,总之万万不可胡来。”


    她可是听闻有好几次夜里,鹫梧院传了五六次水,已过子时都还未曾歇下。


    月吟温顺乖巧,大夫人叮嘱过一次,她自是放心的,但是她没想到平素禁欲的儿子竟……


    是以,她不得不亲自来一趟,亲自叮嘱儿子。


    谢行之送母亲离开鹫梧院,大步流星回了屋子里。


    两人初次为人父母,没经验,谢行之将月吟看得紧紧,丝毫都不敢马虎,生怕她和腹中的孩子有个闪失。


    夜里睡觉的时候,谢行之也不敢面对面拥着月吟,怕压到她腹中刚足月的孩子。


    但不抱着月吟,谢行之又不习惯。


    月吟侧躺在床榻上,背对着他,谢行之长臂一揽,他紧实的胸膛撞进一片柔软,从背后抱着月吟。


    怀里的人却身子一颤,声音发紧,甚至害怕地轻颤。


    “不行……”月吟回头看谢行之一眼,她怕极了他从后面突然袭来。


    会伤到腹中孩子的。


    “夫人想哪里去了。”谢行之轻笑,手臂只是环着她而已,连她的亵衣都未曾撩开。


    “还是说,夫人很想?”


    谢行之垂眸看着怀里的人,眼底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我才没有想。”月吟耳根子一热,当即便否认了。


    谢行之唇上带笑,手掌放在月吟的小腹上,“夫人回答得如此快,知道我在说什么?”


    月吟脸更烫了,别过头去不想搭理谢行之,心道他在这种大事上面有分寸,知晓孰轻孰重,是不会乱来的。


    他的明知故问,无非是想让她说出那羞人的话。


    罗帐灯昏,月吟闭上了眼睛,下意识将手护住小腹。


    两人的唇角上都有了笑意,连扬起来的弧度都一模一样,甜蜜极了。


    夜阑人静,谢行之就这样拥着月吟,手掌也护住她平坦的小腹,护住两人的孩子。


    小腹如平素那般软,谢行之竟没想到肚子里的小家伙有一个多月了。隔着单薄的衣料,他掌心下的小腹平缓地呼吸,仿佛是肚子里的小家伙的一呼一吸。


    谢行之唇上的笑意更深了。


    不过夏夜燥热,这孩子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不过才一日的功夫,月吟有孕的消息便传到了谢老夫人耳中。


    大房那边白日里请了大夫来诊脉,大夫人身边的嬷嬷喜气洋洋,又是给了大夫赏钱,又是送大夫离开侯府,


    傍晚的时候,鹫梧院出去的仆人带回些新鲜山楂。


    两件事结合在一起,便不难猜到有什么好消息被瞒了下去。


    谢老夫人是过来人,自然是明白消息被瞒下去的道理,不过是想等她这乖孙媳月份稳一些。


    晨间请安的时候,谢老夫人留了大房的当事人,她仔细一问,从月吟口中说出来的答案,确实如她所料。


    谢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眼底掩饰不住的高兴,招手说道:“乖孙媳,过来些。


    谢行之松开月吟的手,月吟到谢老夫人跟前,“并非想瞒祖母,只是想再稳一些时日。”


    谢老夫人笑着打趣道:“祖母哪会因为这小事而动怒。祖母都懂,自是不会责怪你。”


    谢老夫人目光落在月吟尚未显怀的肚子上,“这好不容易盼到澄哥儿成婚,祖母就等着抱曾孙子曾孙女呢。”


    “阿吟,你身子骨本就弱,这有了身孕后,便更需要注意了。还有澄哥儿,阿吟是头胎,这往后的九个月身子常有不爽利的时候,你作为丈夫,要多多体谅阿吟,多在身边陪陪她。”


    谢行之说道:“孙儿谨记祖母的教诲。”


    谢老夫人又道:“你的性子温润,即便祖母不说,你也知道该如何,祖母是放心的。”


    谢老夫人盼着今日盼了许久,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同小夫妻俩说了好阵子话,又叮嘱鹫梧院的厨子用心负责月吟的一日三餐,不得有丝毫马虎。


    晚上谢行之下值回来,餐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对于就她和谢行之两个人吃,菜着实多了。


    月吟恍惚一阵,一时间仿佛回到了曾经来鹫梧院吃饭的那段时光。


    谢行之已经换上了便衣,他扶着月吟坐下,还是和往常一样,先盛了一碗汤给她,再夹了肉脍和她喜欢吃的菜。


    谢行之说道:“夫人如今是双身子,一人吃,两人补,断不可像平常一样任性,只吃几口便放了筷子。”


    月吟看着碗里堆成个小山的菜,下意识拢了拢眉,“可是真的吃不下嘛。”


    她声音拉得长长,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月吟垂下眼睑,打量了一圈她纤瘦的腰肢,又看了看尚未圆鼓起来的肚子,小声嘟囔道:“肚子就这么小,哪里吃得下这么多。”


    嘟囔声再小,谢行之也听见了。月吟小情绪一上来,白嫩的香腮便微微鼓起,让人忍不住想碰一碰。


    谢行之伸手,捏了捏她柔软的腮帮,“阿吟的肚子小不小,我最清楚。”


    月吟愣怔片刻,反应过来以后,脸顿时红了起来,羞赧地嗔谢行之一眼。


    她哪里说的是这个。


    谢行之笑了笑,夹了一块鲜美的鱼肉喂到她嘴边。


    “去了刺的,安心吃。”


    谢行之说道,他夹的是酸甜口的松鼠鳜鱼,正好对她想吃酸的胃口。


    月吟就着谢行之递来的鱼肉,小口吃着。


    口中有了些酸味,她心里舒服了许多,身子的不舒服缓和了些。


    三伏天的夜里仍旧燥热,加之香软在怀,谢行之纵使是再有定力,也难免有些念头。


    但月吟如今的情况,确实不适合,会伤到腹中孩子的。


    谢行之敛了敛眉,晦暗不明的眸子压着一抹欲色,身子异常滚烫。


    月吟被谢行之从后面揽着,对他的变化甚为清楚,碰到他滚烫的手掌,脸顿时就红了起来,小声说道:“夫君,你若是难受,不妨还是和前几日一样,去冲冲凉水澡。”


    她还推了推谢行之,示意他去净室。


    谢行之低低一笑,嗓子泛起沙哑,“就这么无情?匆匆打发走床榻人?”


    前几日夜里,他确实在净室里冲了凉水澡才勉强将那股燥意降下去。


    谢行之握住月吟的手,灼热的手指把玩着她纤白长指,指端摩挲着她短短的指甲。


    月吟脸上臊红,有些难为情,纠结了很久,最后在一阵沉默中缓缓启唇,“夫君若是想的话,我也……”


    她结结巴巴说着话,脸上早已是红霞飞,纤指回握谢行之的手,心跳得飞快,“可以帮帮夫君。”


    她听说在这种事情上,男子忍着忍着身子会出问题的,谢行之平素在这事情上便不知节制,倘若真如众人说的那样,因此伤了身子,这可如何是好?


    月吟纤指按了按谢行之的手,其意再明显不过。


    谢行之笑了笑,捏了捏月吟柔软的纤指,绕着她纤指,“夫人心疼我。”


    月吟红着脸抽手,否认极快,“才没有。”


    昏暗的罗帐里,谢行之光看着月吟的背影,便已经能猜到她羞赧的神情。


    谢行之笑着在月吟发间落下一吻,松开了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榻。


    “我去净室一趟,夜色已深,夫人先歇息,不必等我。”


    罗帐被撩开,月吟听见谢行之离开的声音,她拢了拢薄被,心跳慢慢平静下来。


    月吟眼睑低垂,手掌放在平坦的小腹上。


    这孩子说来就来,一点征兆都没有,莫说是谢行之,就连她自己也没有丝毫准备。


    不久,谢行之从净室出来,重新回到床上。


    床榻凹陷,月吟一直等着谢行之回来,并没有睡着,感觉到身后的人裹着阵凉意。她拢了拢眉,他这次不知又冲了多少凉水。


    月吟慢慢睁开眼睛,心里一软,转过身去,把柔软的纤指虚虚放到谢行之掌心,小声说道:“夫君,往后还是别冲凉水了,伤身。”


    谢行之没想到月吟还没睡着,更没想到她竟然又一次主动把那件事提了出来。


    谢行之回握住她的手,逐一抚过她的指尖,带着几分打趣的语气,说道:“夫人真以为我会憋坏?”


    月吟被看穿心事,耳根子慢慢红了起来,没有应声谢行之的话。


    她的手从谢行之的掌心抽出来,放进薄被,有着她自己的节奏。


    谢行之闷哼一声,呼吸在顷刻间变得沉重,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眼底间的清明逐渐被一抹暗沉的欲色替代。


    那被凉水好不容易降下来的燥意,又逐渐升了起来。


    被月吟这一碰,越发不可收拾。


    【作者有话说】


    周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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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番外九


    ◎婚后日常◎


    出了伏天,炎炎暑气总算是消退了些。


    凉爽的秋风徐徐吹来,惬意十足。


    月吟躺在软榻上,一边吃着红彤彤的山楂,一边看着手里捧着的话本子。


    时而轻轻笑出声来,时而又因为主人翁不能在一起的坎坷磨难而哭泣难过。


    “怎么看个话本子也哭。”


    谢行之从梨木花雕摇椅上下来,在月吟身边坐下,拿锦帕轻轻拭去她面颊的泪水,“妆都哭花了。”


    谢行之的长指敛走她面颊的碎发,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大抵是有了身孕,这两个多月以来,月吟的情绪不稳定,更爱了哭了。有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哭。


    月吟每每哭泣,谢行之总是过去安抚,但有时却是她越哭越伤心,怎么也哄不好。


    月吟眼睛红红的,被谢行之揽着肩头靠在他肩头。


    纤白手指抓住谢行之的衣袖,月吟一脸委屈,声音有些哽咽,“夫君又开始嫌弃我哭。这话本子我看着难受嘛,里面的娇娘太苦了。”


    谢行之哄月吟都来不及,哪里有嫌弃她的意思,且好生劝哄了一阵,这才堪堪把人哄得不掉眼泪。


    谢行之合上月吟看的戏本子,目光落在书封偌大的三个字上


    娇红记


    是前阵子月吟一直追看的话本子,如今单出了上卷,下卷不知什么时候才面世。


    “难受便不看了,伤神。”


    谢行之收了话本子,月吟忽然拉住他的手,委屈的眼泪仿佛又要盈出眼眶,谢行之没辙,无奈妥协,把收起来的话本子又拿了出来。


    谢行之脱鞋上了软榻,将月吟揽在怀里,手里拿着话本子,陪着月吟看,她看完一页,谢行之便翻一页,闲暇之余瞥了眼话本上的内容。


    他总算是知道月吟哭哭啼啼是为何了。


    原来是才子佳人一见钟情,却不被家中准许。


    月吟看着看着,心里忽然翻涌了起来,忍了一阵还是没有忍下去。她侧过身去,锦帕捂住嘴巴干呕。


    谢行之清楚地记得,这是月吟第十七次不舒服干呕。他见了心疼,伸手顺了顺她后背。


    谢行之递过去一杯温水,擦拭干净她唇角的水渍。


    她怀的这一胎是个闹腾的小家伙,不仅白日闹得月吟频频不舒服,夜里也不安生,让月吟肚子疼了许久,觉也没睡好。


    月吟抓着谢行之的手,娇声说道:“夫君,我想吃酸的。”


    她看了看碗里的山楂,“次次都吃山楂,我想换个口味,突然想吃李子了。”


    月吟唇角扬了扬,有些期待地说道:“酸酸的脆李子。”


    谢行之微微敛眉,然而如今已是秋日,早过了吃李子的季节,上哪里去给月吟找这酸酸脆脆的李子?


    自从有了身孕后,月吟的口味变得有些刁钻,想一出是一出。谢行之统统都满足了,但偏偏这个过了季节的李子,让谢行之着实头疼。


    尤其是对上月吟那满怀期待的眼神,谢行之斟酌着让她换一个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寻。


    他去寻李子。


    月吟笑了笑,抬头亲了亲谢行之的面颊,“夫君真好。”


    谢行之垂眼看着她还没有显怀的肚子,薄唇轻抿,说道:“夫君是好,折腾来折腾去的这些账,夫人暂且记在心上,往后是要还的。”


    那道目光近乎黏在月吟身上,她心里咯噔一声,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池塘里的莲荷开始凋零枯萎,秋雨过后,天气逐渐转凉,街上的百姓们纷纷收起了纳凉的扇子,换上了厚衣服。


    月吟在有身孕的前三个月里,孕吐不止,夜里睡也睡不安生,到第四个月的时候,心里翻涌的恶心感觉慢慢减淡,又过了些时日,她已经完全不孕吐了。


    定远侯就谢行之这么一个儿子,月吟又是头胎,故而大夫人对月吟都格外上心,让嬷嬷盯着小厨房那边,每个月的菜都不一样。


    月吟的身子日渐丰盈,婀娜多姿,四个多月的时候已经显怀,肚子微微隆起,整个人看起来愈发娇媚了。


    谢行之的手掌放在月吟的隆起的肚子上,那里面有两人的孩子。


    蓦地,他掌心微动,仿佛是肚子里的孩子知晓是他凑近,在肚子里动了动,和素昧蒙面的他打了个招呼。


    谢行之温润的眉眼有了笑意。


    “夫君在笑什么?”月吟好奇地问道,脸上不似谢行之这般高兴,反而多了几分伤感,“我知晓这段时间腰粗了一些,都不好看了,夫君定然是在取笑我。”


    哪个女儿家不爱美?月吟自从发现腰肢比之前粗了一圈后,她难过了好一阵,谢行之不在的时候,还偷偷哭了几次。


    “哪有哪有。”


    谢行之发觉他这妻子的心思越来越敏感,起身坐在她身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哄,但又不得不哄着,手掌放在她微隆的肚子上,“是刚才肚子里的孩子动了动。”


    月吟拨开谢行之的手,心情低落地说道:“才五个月,送子观音娘娘还没有把小娃娃送到肚子里来,夫君指不定是在骗我。”


    月吟摸到微微隆起的肚子,难过说道:“腰都粗了一圈,身量也不似从前了,人都胖了,脸也有些肿肿的,都不好看了。”


    月吟说着说着,眼睛渐渐红了,氤氲出一团水雾,惹人怜惜。


    谢行之低头,碰了碰月吟柔软的面颊,“整日胡思乱想。”


    月吟轻哼一声,头顺势枕在谢行之的颈窝,手放在隆起来的肚子上,有些委屈地说道:“才没有胡思乱想,等以后肚子大起来,就更不好看了。”


    月吟看了眼正燃着的烛灯,柔软的手掌推搡推搡谢行之,“夫君,帮我把精油拿来。”


    谢行之敛了敛眉,然后松开月吟,从软榻起身,再回来时手中平时月吟睡前涂肚子的精油。


    自从她显怀后,每夜都要涂抹些精油在肚子上。这特制的精油是大夫人给月吟的,据说坚持涂抹,能让肚子上长纹消下去,涂抹的时候越早,也能预防长纹。


    月吟本就因为有了身孕以后,身子的各种变化而情绪低落,如今更是怕肚子上长满可怖的皱纹,将大夫人给的精油视作宝贝,夜夜睡前都要涂抹。


    月吟将瓶子放到谢行之的掌心,有些骄纵地说道:“我今日心情不好,要夫君帮我涂油。”


    月吟侧过身去,解下丝绦。


    她回过身去,仰躺在枕头上,桃色小衣衬得她肌肤愈发白皙。


    白晃晃的太过惹眼。谢行之喉结滑动,修长的手指攥了攥,握紧掌心的瓶子,极力压住暗沉眸子里愈渐升起的情愫。


    瓶子里倒出一滴精油在掌心,谢行之将精油在掌心搓热,涂在月吟指的那几个地方。


    谢行之只觉是月吟故意折磨他。


    月吟显怀以后,身姿丰腴了些,肉仿佛都长到了该长的地方。


    记得上次她胸脯的两处格外不舒服,胀得不舒服,她传了玉盏按按,但被他得知后,自动把活揽到了身上。


    谢行之帮月吟纾解的时候,便已经发现了她身子的变化,而今她的月份大了起来,那两处更是晃得惹眼,似春日成熟的樱桃,诱人采撷。


    谢行之手里的油越揉越热,快五个月的肚子圆鼓鼓的,两掌都包不住,晃得他嗓子发干。


    在深秋时节,心底泛起层层躁意。


    谢行之的指尖滑过玉肌,动作愈渐缓慢。


    月吟身子轻颤,呼吸紧了几分,本能地抓紧软枕。她低头看了眼遮盖严实的桃色小衣,悬着的心落了下去,但仍有掩不住的羞臊。


    “快五个月了。”谢行之灼热的掌心缓缓揉着肚子,暗沉的目光看向月吟的桃色小衣。


    刺绣精致的并蒂莲双双盛开,盖不住衣料下藏着的两抹弧度。


    谢行之眼尾上扬,双眸微微眯起,一道目光凝在那绽放的并蒂莲上。


    酥雪上的并蒂双生莲,也呼之欲出。


    月吟自是察觉到了这灼热不善的目光,忙抬手遮掩,但还是晚了一步,纤白手腕被谢行之抓住。


    月吟心里一紧,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她扯了蹩脚的理由,试图将事情拉回正轨,“夫君不是在帮忙涂油吗?切不可分心。”


    “夫人想哪里去了?”谢行之另一只手正放在月吟显怀的肚子上,只是涂油的动作因说话而停了下来,“为夫这不是正在帮夫人涂油?”


    月吟抿唇,嗔了谢行之一眼,她自认为是没有想偏,也听出了话里的弦外音,谢行之就是生出了那意思,倘若不是她手快,那刺绣并蒂莲早不知去了哪里。


    谢行之笑了笑,涂了油的手掌尽心尽力地轻轻抚过。


    圆滚滚的肚子像是一块尚未雕刻的莹润美玉,亟须在上面雕琢些花纹。


    谢行之双眸泛着灼意,定定地看着没有一丝瑕疵的莹润美玉。


    蓦地,谢行之低头,温热的唇瓣贴在莹润美玉上。


    月吟羽睫轻颤,嗓子越发干涸,脑中像是什么炸开了一样,一颗心怦怦乱撞,险些就快从心口跳了出来。


    她耳根子烫了起来,纤白的长指推了推谢行之的肩膀。


    无果。


    高挺的鼻梁似刻刀,游走间正细细雕刻莹润美玉。


    谢行之披散的长发落在双膝之间,月吟陡然一激灵,足跟抵在柔软的榻上,浑圆小巧的脚趾本能地蜷缩,勾起微凉的夜风。


    谢行之清冽的气息萦绕在月吟鼻间,挥之不去,她的气息逐渐紊乱,纤指揪住谢行之的衣襟,这是她养胎以来他的第一次放肆。


    仿佛又回到了刚成婚后的日子。


    月吟心惊肉跳,忙伸手护住有了身孕的圆鼓肚子,声音紧张地发颤,“不……不可。”


    谢行之低吻,温热的气息尽数洒在她莹白的雪肌上,惊得月吟又是一激灵,下意识并拢支起来的双膝。


    然而谢行之却并不如她的意,尚留有精油的手掌搭在她膝上,让她动弹不得。


    月吟的心脏紧到了嗓子眼,仰靠着软枕,怯怕地看着谢行之,颤抖的手指按住他双肩,连掌心都烫了起来。


    谢行之抬头,鼻尖莹着细密的汗珠,一双灼灼的桃花眼,正凝着月吟看,嗓音沙哑,“快五个月了。”


    她身子素来娇弱,前三个月过去以后,谢行之为了稳妥起见,忍了好一阵子,倘若没生出涂精油一事,他没准儿能让第四个月平平顺顺过去,然而偏偏又是她撩拨在先。


    以往她就仗着有孕,身子不稳,夜里总是贴着他,他愣是没有办法,且忍了下来。


    今时不同往日,欠的一些账,该换了。


    月吟手指蜷缩,红着脸抿了抿唇,在一阵纠结中羞涩地点了点头。


    “那夫君别伤到了孩子。”


    月吟的声音很小,实在是难为情。


    好几个月没有亲昵,她竟有些怀念,也心动了一瞬。


    谢行之低头轻笑,在她娇艳的唇上落下一吻,“真乖。”


    湿热的唇贴在她唇瓣,细细亲吻。


    月吟心里紧张,怦怦乱撞的心随着谢行之的亲昵,险些快要从被他大掌抚摸的心口跳了出来。


    月吟纤白玉臂挽住谢行之的脖子,另一只手下意识放在肚子上,护着肚子。


    她的气息愈发不稳,身子紧张得宛如一张拉满的弓,脚趾不知怎么就勾起了谢行之随手放下的蹀躞玉带。


    然而谢行之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滚烫的汗珠沿着高挺的鼻梁缓缓滑落,顺着凸起的喉结滴到月吟颈窝,烫得她下意识颤了颤,越发紧张了。


    许久没有亲昵相处,月吟到底是又紧张又害怕,气息渐渐不稳。


    蓦地,月吟按住谢行之的手,掌心被染了濡意,她赤红着脸摇头,“不成不成。”


    月吟嗓音发颤,无尽的害怕将心房填满,也压住了升起来的情愫,“夫君,我还是害怕。”


    “究竟是害怕,还是害羞?”谢行之的手离开,反握住月吟抓过来的手,她那纤纤玉指染上温热的濡意,“夫人瞧瞧,这可是我一厢情愿?”


    月吟指尖被烫了一下,在他的掌心里蜷缩着手指,满是不可说出来的羞臊情绪。


    谢行之低头亲了亲她发烫的面颊,温声安抚道:“别怕,腹中的孩子没事。”


    在谢行之的安抚下,月吟怯怕的心渐渐安定下来,气息平缓了些,握住谢行之的手送去,按了按。


    月吟仰躺在软枕上,贝齿咬住唇瓣,柔软的枕头被她纤白长指抓住,都快揪成了一朵花来。


    渐渐地,谢行之低吻她白皙的锁骨,手掌护住她显怀的肚子。


    那唇也慢慢挪了位子,似乎是在与素昧蒙面的孩子说话。


    月吟潋滟的杏眼染了一层水雾,月吟看不太清谢行之,只在朦朦胧胧间看见他那黑乎乎的头,她整个人越发紧张了。


    夜风颇凉,三层烛台上正燃着的蜡烛流下滚烫的烛泪,昏黄的烛火随风摇曳。


    羊脂长瓶在风雨飘摇中倒了,谢行之宽大的手掌托住瓶身,他温热的唇贴在瓶口。羊脂长瓶里的养花水潺潺流出,被谢行之慢慢饮入唇间,混着暧昧的气息……


    月吟贝齿紧紧咬住唇瓣,然而还是溢出了声音,那被揪住花来的枕头让眼泪打湿,仰头轻哼。


    倏地,谢行之扣住月吟抬起的足腕,月吟惊呼出声,纤白的长指插入谢行之的发间,用力抓着他的头发。


    ……


    谢行之柔软的唇覆在她唇间,温热的唇染了濡意。


    两唇相贴,月吟娇声轻哼,伸手推了推谢行之的头,才不想让她的嘴巴被谢行之弄脏。


    然而疲惫不堪的她根本就没有力气,推在谢行之身上软绵绵的。


    月吟别过头去,谢行之亲吻的唇落了空。


    她眼尾娇红,水雾潋滟的眸子嗔了谢行之一眼,娇嗔说道:“脏。”


    谢行之轻笑一声,指腹拭去她唇上的水光,“哪有自个儿嫌弃自个儿的。”


    月吟耳尖微红,依偎在谢行之的臂弯,抿着唇瓣不置一言。


    谢行之长指抚过月吟的乌黑长发,低吻她的发间,关切问道:“肚子可有不适?”


    月吟红着脸,下意识并拢双膝,被谢行之托过的后背微微发烫。她摇了摇头,出了涔涔热汗的手放在肚子上,“肚子里的小娃娃最近安生了许多,都没再闹腾我了。”


    月吟仰头,下颌蹭了蹭谢行之的面颊,“不难受的,夫君也没有伤到孩子。”


    谢行之握住月吟的手,手掌落在她肚子上。掌心跳动,他仿佛真是是肚子里的小娃娃在与他打招呼。


    谢行之眼底溢出笑意,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夜色已深,月吟不知不觉间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


    自从有了身孕以后,她感觉格外疲惫,似乎怎么睡也睡不够一样。


    谢行之拿开她揉眼睛的手,捉住她的指尖,“困了?”


    月吟点点头,手臂挽着谢行之的脖颈,将脸颊贴在他柔软的颈间,撒娇道:“夫君,今日就到此为止吧,莫要再闹了。”


    “那便睡吧。”


    谢行之长指穿过她的乌发,揽着她的肩头躺下。


    夜色微凉,两人相拥而眠,月吟着实是疲倦了,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不知梦见了什么,她唇上有了一抹甜甜的笑意。


    大抵是习惯了,月吟睡觉是总是一只手放在隆起来的肚子上,时时刻刻护着尚未出生的孩子。


    谢行之无声地笑了笑,心里被暖意填满。


    他低头,轻轻吻了吻月吟的发间,这一瞬的暖意,抵过岁月的漫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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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番外十


    ◎婚后日常◎


    已至初冬,接连几日的阴雨,整个天空灰蒙蒙的,到处都是一片萧瑟的景致,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枯叶,沙沙作响。


    屋子里燃了地龙,格外暖和。


    随着月吟的月份大起来,肚子一天天看着见长,圆鼓鼓的高高隆起。她挺着个大肚子,行动不便,又因下雨屋外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她便鲜少到院子里走动,单在屋檐下的长廊散步。


    月吟闲来无事就在暖和的屋子里准备小娃娃的东西,虽然不知肚子里的小家伙是男是女,但她总感觉这一胎是位小郎君,因为自打有孕后,肚子里的小家伙就没安生过,如今她的月份大了,这小家伙倒在肚子里时不时踢她。


    门帘被撩起,系了狐裘披风的谢漪澜从外面进来。她在门口抖了抖一身寒气,将披风取下,给了丫鬟。


    月吟放下手里的活儿,笑着说道:“四妹妹来了,快过来坐。”


    谢漪澜手里捧着只精巧的暖手炉,朝月吟走去,“这天儿这么冷,估摸着今年要下雪。”


    软榻上,谢漪澜坐在月吟身旁,看着矮几上装针线的竹篾,好奇问道:“长嫂,这是在绣什么?”


    月吟慈爱地抚摸隆起来的肚子,眼底满是笑意,“给小娃娃做个虎头帽,明年恰好是虎年。”


    谢漪澜笑道:“虎头虎脑的小娃娃,光想想就觉得可爱。”


    逐渐成型的虎头帽被月吟拿在手里,谢漪澜看了一眼,夸赞道:“长嫂的绣功还是一如既往的精湛。”


    谢漪澜原本是来寻月吟聊天的,但看见月吟在绣东西,她想起没做完的荷包,便让贴身丫鬟回去一趟,将她绣筐里的东西都拿来。


    丫鬟很快将刺绣用具取来。


    谢漪澜拿起绣了一半的黛蓝色荷包,唇角弯了弯。


    月吟打趣道:“黛蓝色的荷包,一看就不是姑娘家戴的,四妹妹这定然不是给自己绣的。”


    谢漪澜哎呀一声,脸上露出一丝娇羞,“长嫂明知故问。”


    且说七夕的时候,谢漪澜约着魏佳茹去河边放孔明灯,路过桥头的时候被来来往往的人群往后挤,便是这一挤,她荷包被混在人群里的小偷摸了去。


    那小偷跟脚底抹油了一样,跑得飞快。谢漪澜和魏佳茹两个弱女子,怎么追也追不上。这时就像是神兵天降,一位郎君突然出现,抓住小偷,帮谢漪澜寻回了荷包。


    “姑娘的荷包。”


    那郎君名唤韩承安,是金吾卫中郎将,魏衡的同僚。男子身材高大,身姿挺拔,剑眉斜飞入鬓,整个人有种桀骜不羁的感觉。


    谢漪澜和韩承安的初见,便是在七夕之夜,两人也因一荷包结缘。


    后来谢漪澜去宣平侯府找魏佳茹,又遇到了韩承安。两人一来二去,慢慢熟识了,也生了情愫。


    郎有情,妾有意。


    韩承安虽是个粗人,喜欢舞刀弄枪,但粗中有细,对谢漪澜的事情格外上心,大事小事都记挂着。


    时间一长,两人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前段时间韩家那边请的媒婆已经来向谢漪澜提亲了,定远侯和大夫人对韩承安这个女婿是甚满意,自然是同意了这门亲事。


    谢漪澜拿起针线,在黛蓝色荷包上绣图样,想着待荷包绣好,便能送给韩承安了。


    月吟则是在准备小娃娃的虎头帽。


    姑嫂两人就在屋子里做了一下午的针线活。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谢行之下值回来的时候。


    谢漪澜才不当碍眼的人,收拾了针线,离开了鹫梧院,回了自己的院子。


    谢行之换下官袍,看见月吟还在埋头专注手里的活,他不禁敛了敛眉,大步走了过去。


    “仔细眼睛。”谢行之拿开矮几上的绣筐,“听丫鬟说你和四妹在屋子里做了一下午的针线话。”


    月吟护住手里尚未完成的虎头帽,反驳道:“才没有,我们闲下来也聊过大半个时辰的天。”


    谢行之轻轻捏了捏月吟柔软的脸颊,“想也不想就反驳了,夫人以往可不是这样的。”


    月吟抿唇,说道:“那是以往夫君整日不苟言笑,让人看了就害怕,哪里还敢多言。”


    谢行之轻笑,指腹按了按她小巧的耳垂,“现在就不还害怕了?”


    月吟的胆子是大了起来,她抬起双手,纤白手指轻轻捏了一下谢行之的耳垂,“现在是阿吟的夫君,自然是不害怕的。”


    谢行之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指拢在掌心,“当然不害怕,这段日子都学会使唤我了。”


    他垂下眼睑,目光落在月吟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眼底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月吟看着他翕动的唇,不禁红了脸颊,双膝本能地并拢。


    月吟低下头去,将捣鼓了一下午的虎头帽拿出来。红彤彤的帽子绣的图样渐渐成型,她已经能想象小娃娃出世后戴着这可爱虎头帽的模样了。


    月吟炫耀道:“夫君看,这帽子多可爱。”


    夫人的绣工,自是没话。”谢行之将小小的虎头帽放在膝上,手掌自然地搭载月吟的肩头,将人揽进怀里,揉揉她的发顶,“但莫要太劳累。”


    月吟知谢行之是怕她累着,依靠在他的臂弯,跟他絮语了一阵。


    冬日的天黑得早,谢行之下值回来不久,夜色便悄然降临了。


    谢行之传了晚饭,小心翼翼扶着月吟从榻上起来。


    自从月吟的孕吐停止后,她的胃口逐渐变好,就是口味转变太快,时而想吃酸口的,时而想吃甜口的,时而又想吃辣。


    谢行之都依着月吟,光是这频繁换口味,就让他熟悉了好阵子,但也难猜月吟的口味和心思。


    夜色寒凉,一层青霜氤氲在瓦檐上,清冽的月光洒下,树影婆娑。


    竹枝随着夜风飘摇,折弯了细枝,苍翠的叶子相互依偎在一起,竹影交叠,清水石上流。


    屋子里的地龙烧的正旺,和屋外的寒凉截然不同,甚至热得让人出了层汗。


    罗帐飘扬,两道朦胧的身影若隐若现。


    谢行之倚靠在床头,遒劲有力的手臂护着月吟的腰身,他的手掌灼热,烫得吓人。


    他额上渗出大滴大滴大的汗珠,如豆子大的汗珠顺着下颌滑落满,泛红的眼尾看着咬住唇瓣的月吟。


    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至腰间,更衬她白皙的肌肤。


    六个月大的身姿日渐丰腴,她的肚子高高隆起,遮挡之下什么都看不见。


    月吟出了一身汗,娇红的面颊也渗出一层薄薄的汗。一缕乌黑碎发被汗水打湿,沾在她嫣红的唇角。她唇瓣翕动,呼吸有些急,不知不觉间便含了那发梢到唇中。


    月吟一手护着有身孕的肚子,一手按住谢行之的肩膀,水雾朦胧的眸子看不太清楚他的脸。


    她圆鼓鼓的肚子悬在半空,柔软的手掌托着肚子,手背甚至能感觉到谢行之腹上的灼热的气息。


    月吟不敢坐在谢行之身上,嗓音发颤,“行之哥哥,我……我还是有些害怕。”


    谢行之的身子发紧,气息愈发重了。他修长的手指抚过月吟的乌发,指端一直到她的发梢,“别怕,阿吟如此,才不会将肚子里的孩子压着。”


    谢行之拉了拉月吟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教她环住他的脖子,头伏在她软软的颈窝,说道:“就像是骑马一样,阿吟聪慧,能学会的。”


    掌心抵在月吟的后腰,谢行之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舌将她唇边沾住的乌发舐了出来。


    “我教阿吟一遍,这次阿吟可要仔细看清楚,莫要打马虎。”


    谢行之话音刚落,虎口放在月吟侧腰。六个月的身孕让她的身子有了太多变化,隆起来的肚子暂且不说,腰跟着粗了一大圈,整个人婀娜多姿,越发娇媚了,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韵味。


    谢行之言传身教,动作准确无误,“若是在平坦的路上,阿吟只需抓住缰绳,双腿夹紧马腹即可。”


    “倘若是在泥泞不堪的路上,”谢行之的手指忽上忽下,给月吟展示遇到的另一种情况,“或者是道路崎岖的山林,阿吟就需要费些力气了,双腿夹紧马腹,手臂亦可挽住脖子,如此方能稳住身子。”


    谢行之这一番话下来,月吟已是热汗涔涔,顺势伏在他的肩头,微热的气息尽数洒在他的颈窝。


    两人相距太近,月吟只怕压到肚子,并未紧紧挨到谢行之。


    月吟螓首高仰,双手放在谢行之的肩膀上,以稳住身子,此刻的一切,与谢行之所说的一番话别无二致。


    不知过了多久,月吟身形不稳,手便从谢行之的肩头滑落,在惊呼声中撑在他的小腹上,她明显感觉到谢行之陡然一僵。


    谢行之蓦地抓住月吟的手腕,发梢的汗珠滴落。月吟的手背烫了一下,身子颤了颤,抬眸间发现谢行之眼底的欲色越发深了。


    谢行之抓着月吟的手腕,将那软弱无骨的双臂环在他的脖子。


    尚未完成的事情继续着,经过这一茬儿,谢行之的指导越发卖力了。


    月吟的气息逐渐不稳,白皙的脸庞染上了一抹桃红,她伏在谢行之的肩头,手指不经意间在他的背上抓出两道深浅不一的红痕。


    只听得谢行之闷哼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刹那间融到了月吟珍藏的地方……


    万千青丝垂落,发梢扫在谢行之的小腹,他喉结滑动,气息更重了。


    谢行之的指腹捏了捏月吟小巧的耳垂,那道灼热的目光凝在月吟身上,一开口嗓子哑得不像话,“夫人可学会了?”


    月吟伏在他的肩头,埋首在他柔软的颈窝,“还不明白,之哥哥莫要再逗我了。”


    月吟嗯哼几声,抬眸之间尽显娇弱,“我有些累了。”


    声音拉得长长,满是撒娇的意味。


    月吟的纤纤玉臂环住谢行之,娇嗔说道:“夫君一点都不体谅人,我的力气都用光了。”


    谢行之倒是从她这话里听出几分弦外音,不外乎是让她歇着,从头到尾全是他一人出力。


    谢行之笑了笑,手掌停留在月吟隆起的肚子上,待她的气息平稳后,一手顺着她细润的肌肤抚摸,手掌托着她肚子。


    蓦地,手一滑,长指落到她打湿的腿上。


    谢行之长指一顿,“夫人藏起来的小珍珠,比那珍珠手串的珠子,还要莹润。”


    月吟面露娇色,那有了身孕的肚子圆鼓鼓隆起,她低头之下什么也看不清,干脆埋首在谢行之的颈窝。


    只是那可颗心,一直紧到了嗓子眼,纤白手指也不由分说抓挠着谢行之的背。


    背上一道接着一道的红痕,暧昧横生。


    夜还漫长,学那骑射不急一时……


    日子一天天过去,月吟这肚子日渐圆鼓,手指和脚趾明显变得水肿起来,整个人孕味十足。


    她一低头便看见隆起来的肚子,连鞋尖都看不见。她挺着个大肚子,事事都不方便,连弯腰也变得困难。谢行之看着心疼,每次都是蹲在月吟身前,小心翼翼伺候她穿鞋。


    后来,月吟连擦洗身子都要谢行之帮忙。


    正经事忙完后,两人又免不了在净室的小榻上胡闹一阵。


    月吟依偎在谢行之怀里,被他抱回床榻。


    屋子里烧了地龙,即便是冬日里也不寒冷。


    两人在床榻上依偎一阵,慢慢平复了下来。谢行之小心翼翼抚摸月吟高高隆起的肚子的,眼里尽显慈爱。


    谢行之只觉她这肚子是一天比一天大了,又想起她每次坐下的时候,总是小心谨慎地扶着肚子。


    “累不累?”谢行之问道。


    月吟摇摇头,“还好,就是有时候肚子里的小娃娃不听话,老是踢我。”


    谢行之忽然动了动,手掌停留在月吟隆起的肚子上,他低头,将耳朵贴了过去,仔细听着肚子里的动静,


    月吟看见伏在她肚子上的脑袋,不自觉笑了笑,心道这个时候,肚子里的小娃娃估计睡觉了。


    谢行之的耳朵刚离开月吟的肚子,她忽然便哎呀一声,伸手忙不迭捂住肚子。


    “怎么了?”


    谢行之的脸顿时吓得煞白。


    月吟捂着肚子,眉毛拢了起来,“他踢了我一下。”


    自从月份大了以后,这孩子总是踢她闹她,月吟下意识已经认定闹腾的小娃娃是一位小郎君。


    月吟缓缓吐了一口气,有些哭笑不得,“他就踢了一下,现在好了。”


    方才还在想小娃娃睡着了,哪知突然就有了动静,真是毫无征兆。


    谢行之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以为是适才在净室里的胡闹伤到了肚子里的孩子,好在这次是有惊无险。


    然而他的脸色在这时沉了下来,一时间被肚子里的小娃娃激起了气性,神色严厉地对肚子里不安生的小娃娃说道:“调皮捣蛋的小家伙,如今都多晚了,不准再吵你母亲歇息了。”


    月吟对谢行之这副严肃的模样有些陌生,莫名笑了起来,指了指隆起来的肚子,“夫君,他能听到你说话吗?我说了他不少次,可他没有一次是不闹的。我想啊,这生下来的娃娃,指不定是个调皮捣蛋的混世魔王。”


    谢行之轻笑,抬手搂着月吟,“混世魔王?谢氏就没有蛮横的人,多数是温润的性子,况且夫人怎知这一胎是位小郎君?这种事情连大夫都说不准。”


    月吟扬起唇角,轻轻抚摸肚子,“我感觉是一位小郎君。”


    她伸手,挠了挠谢行之的下颌,肯定说道:“他就是一位郎君,和夫君一样俊朗的小郎君。”


    谢行之抓住月吟的纤白手指,吻了吻她的手指,“可我希望阿吟这一胎是位小女郎。若是位小女郎,估摸着是和阿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着我们的女儿,我宛如看见了阿吟小时候。”


    谢行之说着,眼底尽显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月吟生下来的孩子。


    月吟轻轻哦了一声,唇间是有些害羞的笑意,“原来是这样。”


    她忽然感觉若这一胎是小女郎也不错。


    月吟说道:“我小时候乖巧可爱,可讨人喜欢了。”


    谢行之抬手捏了捏月吟柔软的香腮,笑道:“现在也是如此,让人爱不释手。”


    谢行之低头,顺势亲了亲她的唇,一点也不掩饰对她的爱意。


    “别闹。”


    月吟怕他这一亲吻,之后的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双手抵住谢行之的胸膛,“夜深了,夫君明日还要早起上朝。”


    谢行之揉揉月吟的发顶,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搂着她睡下了。


    转眼到了新年,对联和红灯笼到处都是,鞭炮声一阵接着一阵,浓浓的年味随之而来。


    除夕这夜,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了年夜饭,气氛融洽和乐,众人都在过问月吟肚子里这一胎。


    吃罢年夜饭后,谢行之牵着月吟在府里走动走动。如今月吟是双身子,随着月份的大起来,害怕肚子里的孩子有个闪失,她不敢去人多的地方,只能听着府外的热闹。


    谢行之寻来仙女棒,给月吟解闷。


    月吟手里拿着点燃的仙女棒,在绚丽的烟火中看见谢行之的面庞,心想等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往后的春节里,她和谢行之带着他们的孩子,在院子里放仙女棒,一抬头还能看见天上绚丽的烟花。


    一家三口温馨幸福。


    倒春寒之后,柳树抽枝,绿意盎然。


    一夜之间,树上的梨花竞相开放,满树都是雪白的花瓣,风吹花动,摇曳生姿。


    梨花谢了,海。棠又开,三月春末的时候,眼看着月吟快要临盆,谢氏大房这边将妇人生产的东西早早便备着了。


    经验丰富的稳婆请了两名,皆住在鹫梧院,一日都不敢马虎,就等着月吟生产。


    这日,阳光明媚,谢行之扶着月吟在院子外面晒太阳赏花,两人正聊着往后在小花园里多种一些迎春花,如此一来在春日里看见鹅黄的花朵,心情也格外愉悦。


    月吟指了指院子里秋千,她想在旁边种些葡萄。


    哪知,她的话还没说完,肚子突然痛了起来,额上顿时出了层冷汗。


    羊水破了。


    谢行之的脸被吓得煞白,忙叫了稳婆来。


    谢行之握着月吟冷凉的手掌,慢慢将人扶回准备好的产房,安抚道:“没事的阿吟,别害怕。”


    可他一开口,紧张得不行,连嗓音都在发颤。


    稳婆拦住还想踏进的谢行之,“世子,妇人生产血腥味重,自古便没有男子在产房里守着的道理。请世子挪步,且在产房外等着。”


    谢行之光听月吟喊痛的声音便心疼,回想她那张疼得泛白的脸,他心口仿佛被刀子剜了一刀,只想在月吟身边陪着她走完生产这一遭,“大理寺的血腥味还不重?什么荒谬的话,简直是无稽之谈。”


    闻讯赶来的大夫人拦住谢行之,“听稳婆的,妇人生产免不了受罪。这一进去,待会儿阿吟喊疼,你只怕会乱了心神,什么都不懂便不管不顾地命令稳婆,关心则乱,反而害了阿吟。”


    “夫君,听母亲的话,在房门口等着。”


    屏风那头,传来月吟的声音,只听她又是痛呼了声,接着说道:“听着夫君的声音,我就不害怕了。”


    谢行之应了月吟的话,“好好好,我在产房外面等着,莫怕。”


    以往谢行之听说妇人生产宛如是走了一趟鬼门关,如今在房门外听见月吟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疼哭泣声,他才切切实实有了体会。


    阳光斜斜照下来,谢行之在房门外踱步,脸色随着月吟的声音越发凝重,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喘也喘不过气。


    谢行之知月吟疼,她定然也是害怕的,便在屋外不停地同她说这话,让她安下心来。


    月吟这一胎格外漫长,太阳都落山了,紧闭的房门还没有打开。


    谢行之皱着眉,指甲深深嵌在了肉里,越发心疼产房里生产的妻子,“两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出来?”


    大夫人也着急,跟儿子解释道:“我生漪澜时从早到晚,将近五个时辰。妇人生产就是如此,且再等等。”


    大夫人又道:“今日你也看见了,妇人生产不易,往后更要用心待阿吟了。”


    在天色将要黑尽的时候,产房里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


    谢行之重重松了一口气,凝重的面色缓和了些,还没等里面有动静,他便迫不及待地推开产房的门,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一进产房,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谢行之步子一顿,面色凝重起来,他心疼地拢了拢眉,而此时月吟也没了声音。


    稳婆正用襁褓包住孩子,“恭喜世子,是一位小郎君,母子平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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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番外十一


    ◎婚后日常◎


    产房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还没来得及打扫,谢行之就已经进屋了。


    稳婆抱着襁褓里的孩子过去,谢行之满心都是月吟,进屋时得知他们的孩子是男孩后,只匆匆看了一眼襁褓之中哭啼不停的孩子,吩咐了赏钱,便大步流星朝床榻那边去。


    伺候的丫鬟忙一盆血水端出去,热气氤氲,血腥味扑面而来。


    这场生产从下午到入夜,近乎三个时辰,月吟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睛了,她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乌发也被汗水打湿了,脆弱得让人心疼。


    月吟适才还在一个劲儿喊疼,如今却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安静得可怕,谢行之顿时慌了心神,生怕她就有了什么意外,忙看向大夫。


    大夫上前诊了脉,说道:“世子别担心,妇人分娩艰苦凶险,万分辛苦,世子夫人这是生下小郎君后累睡着了,好好休息休息便会醒来。”


    谢行之凝重的神色松懈下来,吩咐赏了大夫喜钱。


    大夫人抱着孙子,喜上眉梢,忙吩咐女侍将这一喜讯传去淳华堂谢老夫人那边。


    大夫人来到床榻,看着昏睡虚弱的月吟,给儿子吃了颗定心丸,“这是正常的,分娩最耗体力,阿吟休息好就会醒来。”


    大夫人又叮嘱了谢行之一些月吟分娩以后需要注意的事项,将襁褓之中熟睡的孩子轻轻放着月吟身边,便离开了屋子。


    谢行之守在床榻边,静静看着熟睡的一大一小,兀自笑出了声来。


    谢行之这才仔细看了看他和月吟的孩子,刚出生的孩子皱巴巴的,皮肤竟然是红色的,也不可爱。


    谢行之敛了敛眉,想起月吟很早就开始期待的孩子模样。


    谢行之又看了看襁褓里安静熟睡的儿子,他的眉头越发深了,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哪是位俊朗的小郎君。


    月吟醒来已经是夜深了。


    她一睁眼就看见床榻边守着的谢行之。他似乎在床边守了许久,正支颐假寐,呼吸绵长平缓。他眉目清隽疏朗,但眉头却紧紧拧着,周身的气息有些沉,一副不好相处的模样。


    月吟不由笑了笑,也不知他在睡梦中梦到了什么,竟这般愁眉苦脸。


    月吟抬起手,正欲抚平谢行之的眉,但她一动弹才发现根本使不上力,整个人软绵绵的,手臂落回了被子上。


    大抵是听见了动静,谢行之忽然睁开了眼睛,目光正巧迎上月吟的视线。


    “躺着别动,我来。”


    谢行之倒来一杯温水,递到月吟唇边。


    她的唇瓣因缺水而泛白干涸,整个人看上去格外虚弱,仿佛一碰就会碎掉一样。


    月吟饮下温水,喉咙顿时舒服了,但整个人还是软绵绵的,力气好像被用尽了一样。


    月吟握住谢行之温暖的手指,“夫君,分娩的时候好疼,疼得我上气不接下气,都快痛晕了,孩子也不见出来。”


    说着说着,她眼眶渐渐红了。


    谢行之回握住月吟的手,眼里尽是心疼,“往后都不生了。”


    他在月吟的额上落下一吻,关切问道:“还疼不疼?可还有哪里不适?”


    月吟点了点头,在谢行之面前没有隐瞒,“没下午的时候疼了,但还是不舒服,总感觉肚子里还有……”


    她忽然红了脸,声音放低了些,把那处的不舒服告诉谢行之。


    谢行之垂眸看眼被子,顿了顿道:“母亲说这是正常的,等个把月后就没有了。”


    “待会儿帮夫人热敷热敷。”谢行之说着,耳尖有些许泛红。


    月吟头次生产,许多事情都不懂,闻言眨了眨眼睛,把一颗悬着的心收回肚子里。


    “夫君,孩子是男是女?我手上没劲,夫君把孩子抱起来我看一眼。”


    月吟这才想起折磨了她一下午的孩子,她只听稳婆的说孩子出来了,听得一声清脆洪亮的婴孩哭啼声就昏了过去,还没看清孩子的模样。


    “是男孩,还真被阿吟说准了。”谢行之小心翼翼抱起熟睡的儿子,刚出生的婴孩像没有骨头一样,特别软,他生怕就抱坏了。


    “这孩子……这……”


    月吟满怀期待的目光逐渐暗淡,愁眉蹙额地看着襁褓里的小家伙,“怎么跟我想得不一样。”


    想起十月怀胎的辛苦,可生下来的儿子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月吟莫名有些委屈,“皱巴巴的好……好丑。”


    眼泪不知怎么的就掉了下来,月吟眼睛红红的,说不嫌弃是假的。


    她看眼谢行之,明明孩子的爹模样俊朗,怎偏偏儿子皱巴巴的。


    莫不是分娩的时候,她把儿子挤坏了?


    谢行之还抱着孩子,手忙脚乱地拭去月吟面颊的眼泪,安抚道:“说不定养一养,能养好。”


    月吟抿唇,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


    难道还能把生下来的儿子塞回肚子里不成?


    翌日,魏瑶来了。


    “昨天得知你生产的消息,可把娘担心坏了,直到夜里定远侯府传你平安无事的消息,娘这颗心才踏实了。”


    魏瑶握住女儿的手,轻轻拍了拍,“阿吟好生勇敢。”


    月吟红了眼睛,“娘,生孩子太不容易了。娘当年生我时,那痛定然不比我少,娘辛苦了。”


    当年在扬州,方方面面都比不得侯府,娘亲受苦了。


    “这多好的日子,不能哭。”魏瑶抬起月吟的下颌,擦了擦她的眼泪,“妇人生产向来如此。”


    魏瑶岔开话题,问道:“对了亲家母,孩子取名没有?”


    大夫人抱着孩子,笑着说道:“取了的,下一辈是王字辈。孩子单名一个璋字。”


    定远侯按照辈分,早早就给孙子孙女各敲定了名字,待孩子呱呱坠地,这名字才算真的定了下来。


    璋,形似半圭,常作信玉。


    以信为本,一诺千金,取正直诚信之意。


    “谢璋,”魏瑶婉声念了出来,点头道:“颙(yóng)颙卬(áng)卬,如圭如璋,令闻令望。”


    “亲家母,我来抱吧。”


    魏瑶笑着从大夫人手里抱过孩子,孩子刚吃了口粮,如今睡得正香。


    魏瑶抱了孩子给月吟看,“阿吟来看看,这孩子的嘴巴跟你出生时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月吟看着皮肤红红,还是皱巴巴的儿子,拢了拢眉,看向魏瑶,心情一阵低落,“真的吗?原来是我小时候丑。”


    这事还不能怪到谢行之的模样上。


    “傻孩子在说什么胡话。”魏瑶说道:“婴孩刚出生都这样,小小的一团,皮肤又红又皱,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大夫人笑着附和道:“行之刚出生也是如此,这不长着长着就俊朗了。”


    坐在一旁的谢行之抿唇,手指蜷了蜷,指背下意识摸了摸平滑的面庞。


    他未必可察地敛了敛眉。


    月吟低头,仔细看着皱成一团的儿子,越看越有些认同娘亲的话。


    这小娃娃的嘴巴,是和她有些像。


    月吟抿唇,眉眼微微弯了弯,看着儿子顺眼了一些。


    丑乖丑乖的。


    但这顺眼也仅仅是儿子吃饱喝足睡觉的时候。


    这小家伙在月吟肚子里的时候就闹腾,没想到生下来后也不是个安生的主,只要醒来,势必是要哭一场的,哭起来没完没了,只有嘴巴里含了东西,才能把这哭声给止住。


    小家伙两只小手攥紧月吟的衣襟,小嘴巴吃着口粮,吧唧吧唧发出声音,跟饿坏了一样。


    小家伙饿得快,刚吃了不到半个时辰,又饿了,哭哭啼啼地找月吟要吃的,抓着月吟的衣襟,寻着味道就往那处钻了。


    谢行之请了两名乳娘,但谢璋偏偏不要乳娘,认准了月吟,不给就号啕大哭,怎么哄也哄不住。


    白天如此也就罢了,晚上月吟刚睡下,小家伙又饿了,一个劲往月吟怀里钻,扰得月吟夜里睡不安生。


    谢行之愁得头都大了,待儿子睡着后,他小声对月吟道:“还是得把他扔给乳娘,他习惯几日就好了,他是男子,无须娇生惯养,该苛待便苛待,这样没日没夜吵着你,哪能好好休息。大夫叮嘱,阿吟生产过后需好生调养身子。”


    月吟摇摇头,将衣襟拢了拢,执意要自己带,“璋儿每次吃得少,所以才饿得快。小娃娃就那么小一团,嘴巴也小,自然是吃得少,等再过些日子就好了。”


    谢行之揉了揉月吟的头发,无奈之下顺了她的意。


    日子逐渐过去,月吟出了月子,这孩子也张开了,皱巴巴的皮肤舒展开了,皮肤白白嫩嫩的,摸起来软乎乎的。


    但是这小祖宗爱折磨月吟的性子是一点没变,然而他吃饱喝足后又是乖乖的模样。


    月吟喂完孩子,儿子软乎乎的小手还抓着她的手指,这一刻,她的心顿时软了下来。


    月吟侧躺在床榻上,看着熟睡的儿子不自觉笑了起来,眉眼间尽是当了母亲的温柔。


    她伸手,指端碰了碰儿子软软的脸,“娘亲说得一点不假,孩子长开就好了。璋儿的嘴巴还真的像我,这鼻子像夫君。”


    话音刚落,屏风那头的身影起来,谢行之搁下茶杯,抬脚往屋子里走。


    月吟听见脚步声,一抬头就看见床榻边的谢行之,他垂眸,正盯着看。


    “你怎么又偷看。”月吟脸热了起来,急忙拉拢衣领,遮住露出来的一大片。


    自从分娩之后喂孩子,她每日都有在吃下奶的东西,否则还真不够这小祖宗喝。


    故而她的身子丰腴了许多,谢行之不经意的一瞥,眸色在刹那间暗了下来。


    月吟别过脸去,纤白手指捂住衣领。谢行之明明说好了不偷看她喂孩子,结果她刚喂璋儿吃完口粮,他就从屏风那头走了过来。


    这不是第一次了。


    这厢,谢行之蓦地俯下身来,将整张脸凑了过去,“除了鼻子,阿吟再看看呢。”


    高大的身影投了下来,将她和熟睡的孩子笼罩住,月吟轻哼一声,有了小性子,“我才不看,夫君言而无信,又偷看。”


    谢行之轻笑,捏了捏月吟的香腮,问道:“夫人可是喂完了璋儿?”


    月吟回过头去,不是很明白谢行之这样问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谢行之继续问道:“夫人喂璋儿的时候,我可是坐在屏风后面?”


    月吟点点头。


    意识到不对劲后,月吟拢了拢眉,埋怨道:“不是这个偷看,是我还没来得及整理衣裳,夫君就过来。”


    谢行之笑了笑,没有否认,他弯腰把熟睡的谢璋抱起来,小祖宗的小手自然而然地松开抓住的纤指。


    月吟撑起身子,小声说道:“夫君别动,璋儿刚睡着,闹醒了他又要哭了。”


    “正是小孩子午眠的时候,哪儿如此容易醒。”谢行之不由分说把谢璋抱进床榻边放着的摇篮里。


    总是爱哭的小祖宗在摇篮里睡得正香,他的小嘴动了动,仿佛还在回味方才的口粮。


    谢行之敛了神色,眸色有几分暗沉,却用意志硬生生将那股情绪压了回去。


    初夏的天气不热不燥,也没有聒噪的蝉鸣,午后是静谧和舒适。


    谢行之回到床上,环住月吟的肩膀,两人依偎在一起。


    月吟夜里经常被谢璋闹醒,他吃起口粮来,倘若是不尽兴,断然是不会松口的。这会儿好不容易孩子睡着了,月吟也犯困了,她双臂环住谢行之,倚靠在他怀里睡下了。


    她迷迷糊糊睡着,忽然感觉心口那两团隐隐泛涨。


    月吟难为情得地醒来,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她一有动静,谢行之就跟着睁开眼睛。


    月吟耳尖微微泛红,推了推谢行之,说道:“夫君,你回避一下,让玉盏拿东西进来以一下,她都知晓的。”


    谢行之见她的手攥着衣领,还捂着心口,他顿时便明白了。


    “又涨了?”谢行之垂眸看过去,问道。


    月吟在这件事上本就害羞,被谢行之当面说了出来,越发羞赧了。


    她嗔了谢行之一眼,不好意思地点头。


    自从开始喂养孩子后,那两团时常涨得不舒服,需要及时纾解,若是那小祖宗还醒着,定是欢喜含着,倒是帮了她的忙。


    谢行之一本正经说道:“无事,我帮也是一样的。”


    谢行之坐了起来,靠在床头,皓白长指落在月吟的衣领。


    月吟红着脸拍了拍谢行之的手背,“先去拿热帕子和盛装的小碗。”


    谢行之却说道:“不用,何必如此麻烦。”


    他轻轻一笑,长指撩开月吟的衣领,喉结动了动,“这种事情不必假手于人。”


    谢行之挽住月吟的腰,手臂用力一带,把人带到膝上坐着。


    刹那间,两人胸脯相贴。


    夏日的衣服单薄,这么一相碰,月吟胸前的衣裳忽然有了润意,谢行之也感受到,两人皆是一愣。


    月吟脸上一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藏起来。


    月吟离开谢行之的怀,瞥见他胸前的衣裳氤湿一团,她脸上挂不住,羞赧不已,起身就要从他的膝上离开。


    “去哪?”谢行之按住月吟的腰,坐回原处,“我帮阿吟。”


    谢行之挽起月吟的手臂,让她的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宛如夜里亲昵那样。


    谢行之凝着月吟濡湿的衣裳,眼神略带灼热,“眼下再叫丫鬟来,怕是来不及了。”


    谢行之低头,唇瓣轻轻碰到那层樱桃皮……


    午后阳光明媚,缕缕金线般的光线照进屋子里,倾洒在月吟肩头。


    谢行之撩开她披散在身前的乌发,皓白长指掬了一捧在手心托住,莹白的指甲在阳光下格外好看。


    当季成熟的蜜桃带着浓郁的芳香,粉白的颜**人采撷,果实大小也恰到好处,是一掌都握不住的大蜜桃。


    粉尖蜜桃软软的,不似脆桃那般费牙,手掌一碰,修长的五指捏出指痕。


    蜜桃汁水丰沛,盈满唇腔,和寻常的味道不一样。绵软的果肉细腻,让人欲罢不能。


    午后的屋子里静谧,却被一声声的啧啧声打破。


    摇篮里,午眠的谢璋规规矩矩,就是小小的嘴巴时不时动了动,似乎是在梦乡里回味口粮。


    屏风上映着两个亲昵的身影,让人看了忙挪开眼。


    虽说成婚以后,谢行之也常常如此,但今时不同往日,月吟面红耳赤,整个人被无尽的羞耻包住。


    她警惕着房门口,生怕玉盏就进来了,但眼下这位也不是个省心的,比那爱哭的小祖宗还要过分。


    月吟抱着谢行之的头,纤指不由自主地插进他的发间,“你给璋儿留点。”


    一开口,声音娇得不像话。


    然后谢行之顿了片刻后,越发卖力……


    月吟双颊绯红,在谢行之松开之后,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衣裳,想快些把这茬儿揭过。


    她指上捻着系带,带着些小脾气嗔了谢行之一眼,“真过分。”


    谢行之的指腹拭去唇角的水渍,月吟见状脸更红了,别过头去系带子。


    谢行之看着别过去的月吟,他敛了敛眉,喃声说道:“有些奇怪。”


    “什么奇怪?”月吟抬头问道。


    谢行之面不改色地回道:“味道有些奇怪。”


    月吟脸一红,嗔他一眼。


    谢行之捉住月吟的手,唇凑到她的耳边,“难道阿吟不好奇?璋儿就认准了你。”


    说话间,他唇里还有那气息。


    月吟抿唇,面上露出纠结的神色。


    谢行之笑了笑,手掌落到月吟的后颈,掌心扣住她的纤纤玉颈,往下一压。


    两唇相贴,交换着彼此的气息。月吟退也退不得,脸颊在刹那间通红,她揪住谢行之的衣领,迫着承受他的吻。


    谢行之的唇离了,指腹擦拭她娇唇上的水光,“如何?”


    月吟又羞又气,拍开谢行之的手,才不想说这种事情。然而谢行之却不肯放过,见她不语,唇了又凑了过去,“那便是还没尝出味道来。”


    他说着,薄唇就要压来,月吟红着脸别过头去,下颌伏在谢行之的肩上。


    “就……就很奇怪的感觉,有些咸。”


    月吟憋了许久,才难为情地说出来,也不知璋儿怎这般喜欢。


    谢行之颔首,目光转向摇篮里睡得正香的谢璋,若有所思。


    半下午的时候,谢璋醒来了,准去来说是饿醒的。他哭个不停,月吟一抱他起来,他寻着味道就往怀里钻。


    喝了几口就没了,小家伙揪着月吟的衣领,哭闹不停。


    月吟一边哄着谢璋,一边又气又羞地嗔谢行之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都怪你,现在儿子没吃的了。”


    “是,怪我。”


    谢行之拿开儿子攥紧的小手,不客气地苛责道:“小坏蛋,在肚子里就欺负你母亲,出来后还闹个不停。”


    他寻思着,乳母是必须的,这小坏蛋哪能一个劲贴月吟。


    【作者有话说】


    注:颙颙卬卬,如圭如璋,令闻令望出自《诗经大雅卷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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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番外十二


    ◎婚后日常◎


    五月中旬的时候,谢漪澜出阁了,嫁的如意郎君是金吾卫中郎将韩承安,那段时间大房上上下下满是喜庆的氛围。


    一双儿女都有了交代,孙子也有了,大夫人这心里喜滋滋的,尤其是看见孙子那张和儿子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她仿佛看见了儿子小时候。


    天气一日接一日热起来,正值盛夏的时候,迎来了谢璋的百日宴。


    百日宴的阵仗不大,只请了些亲朋好友过来。


    谢漪澜带着韩承安回了娘家,来参加她这小侄儿的百岁宴。


    成婚之后,谢漪澜将长发盘了起来,整个人变得端庄稳重了许多。


    谢漪澜看着月吟怀里抱着的谢璋,笑着逗他道:“才一个多月不见,小璋哥儿又长了,奶乎乎的小团子。小璋哥儿,还记不记得姑姑?”


    她出阁的时候,谢璋刚满月不久,还是一个整日只知道吃睡哭啼的小团子,如今这小团子正睁着双大眼睛看来看去。


    话音刚落,襁褓里的谢璋笑了起来,小娃娃清脆欢快的笑声顿时响彻屋子。


    “小璋哥儿,看看这是什么?”谢漪澜说着,从韩承安手里拿过一个精致的锦盒。她拿出一把长命锁,戴着谢璋脖子上。


    谢璋的小手下意识抓住坠在身上的长命锁,笑了起来,对于新奇的事物,他总是爱不释手。


    月吟抱着谢璋,笑着说:“这么好看的一把长命锁是谁送给璋哥儿的?嗯,是姑姑送的。璋哥儿以后学会说话了,要记得谢谢姑姑哦。”


    谢璋嘴里咿咿呀呀,仿佛是在附和月吟的话。


    谢漪澜伸手逗孩子,谢璋那软乎乎脸颊摸起来特别舒服,当那小手抓住她手指的时候,她心都快化了,“小璋哥儿真可爱。”


    月吟道:“也就这个时候可爱。四妹妹不知道,这小祖宗哭起来太闹人了,怎么哄也哄不住。”


    谢行之点头,这一点深有体会。这小坏蛋醒了以后就找月吟,只要月吟抱,换旁人都不行,小手一推把人推开,霸道得很。


    谢漪澜道:“那大抵是小娃娃都如此吧,爱哭。哥哥和长嫂的脾气那么好,小璋哥儿的脾气也坏不到哪里去。”


    月吟拢了拢眉,心道谢行之的脾气才不好,霸道得很,也爱使坏。


    临近晌午,宾客多了起来,大夫人抱了谢璋出去。谢璋不怯生,反而喜欢热闹,难得看到这么多逗他的人,他不吵也不闹,一时间变得格外乖巧,也不哭着只要月吟抱了。


    暑气炎炎,月吟抱了一阵儿子后,身上出了层汗。她擦了擦额上的细汗,拿过团扇扇着风。


    屋子里的人少了,谢行之没有跟着离开的意思,他坐在一旁,从冰鉴里拿出荔枝,正慢条斯理剥着手中的荔枝。


    谢漪澜拧了拧眉,语气很委婉地说道:“哥哥,我想跟长嫂说几句话,你能不能先出去?”


    谢行之看了谢漪澜一眼,双眸辨不出情绪。


    哥哥。“谢漪澜又央求道。


    谢行之不紧不慢地将莹白的荔枝放进碟子里,起身端给月吟,“知你馋嘴,这荔枝刚从冰鉴里拿出来,凉,放一放再吃。”


    月吟笑道:“我管得住嘴巴。”


    去年还没有谢璋的时候,她忌嘴,炎炎夏日愣是没吃过一口冰寒的食物。后来生下谢璋以后,热的时候月吟才偶尔吃一两口冰镇的水果解馋。


    谢行之没说什么,抬脚离开了屋子。


    谢漪澜笑了笑,哥哥还是一如既往地宠着长嫂,两人越发恩爱了。


    屋子里顿时只剩下姑嫂两人,谢漪澜拉着月吟去了软榻坐下,她有些不好意思,在心里做了好大一番建设,才支支吾吾小声说道:“长嫂可别笑话我,我实在是害怕。就是夜里,我和韩郎那个……”


    谢漪澜脸颊微红,手指不停地绞着帕子,她咬着唇瓣,凑到月吟耳边小声说道:“我害怕,尤其想到娘给小册子里的图,心里就打退堂鼓。”


    月吟愣怔,握住谢漪澜的手,她也是个面子薄的人,有些话憋了良久才说出来,“中郎将他……他太粗蛮了吗?”


    谢漪澜摇头,红着脸说道:“他虽是粗人,但粗中有细,平日里也体贴我。他知我怕,便没强来,顺从我的意见。”


    谢漪澜皱着眉头,“但一直没圆房,也不好,总不能一直糊弄公婆。”


    那次都快成了,但她突然就害怕了,于是韩承安迫不得已退了出去,温声安抚哭啼的她没事。


    此后,韩承安顾及她的感觉,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谢漪澜道:“我也不好跟娘说这事,太羞人。”


    两人都是面子薄的姑娘,在这件事情上,月吟没比谢漪澜好到哪里去。


    “四妹莫怕,男女之事水到渠成。”月吟想了想,提议道:“四妹妹不若试一试喝点果子酒?将醉未醉的时候,惧怕的心情应该会有所改善。”


    谢漪澜点点头,听了进去,脸上仍旧是浅浅的红晕,“我酒量浅,喝不了几杯就醉了。”


    但愿这法子能行,她也不知怎么的,对床笫之事特别害怕,光看着那物就吓人。


    谢漪澜心有余悸,捧着茶杯慢吞吞喝水,忽然听月吟又开口说道:“四妹妹可别因为害怕就索性把眼睛蒙上。”


    谢漪澜听得一愣,她倒是忘了这一茬。


    蒙上眼睛就什么也看不见了,这法子听上去不错。


    但长嫂为何听上去是劝阻的语气?


    月吟耳尖微微发烫,避开谢漪澜清澈疑惑的眼神,端起茶杯低头喝水,掩饰住蹿升起来的羞赧。


    蒙上眼睛只会适得其反,视觉被遮挡,触觉和感觉会随之放大。


    谢漪澜没再揪着问了,“我都听长嫂的。”


    月吟放下茶杯,试着开导谢漪澜几句,让她莫再有惧怕的心理。两人正聊着,屋子外面突然传来婴孩的哭啼声。


    月吟转过头去,果真是儿子在哭。


    “孩子饿了。”谢行之面色颇沉,抱着襁褓里哭啼的儿子过来。


    谢璋每次饿了都哭,也不知这性子是随了谁,偏生他哭啼的声音洪亮,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多大的苛待,但其实就是饿了要喝东西。


    谢漪澜离开了屋子,“我去找韩郎了。”


    “我来抱。”月吟接过,看见儿子哭得脸都涨红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耐着性子轻声哄道:“娘在呢,璋哥儿乖,不哭了。”


    月吟也没管谢行之出没出去,如今喂养孩子才是头等大事。她抱着儿子坐在软榻上,背过身去解开衣领,小家伙饿得早就等不及了,寻着熟悉的味道,贴了过去。


    有了热乎乎的口粮,谢璋没再哭了,小手抓住月吟的衣领,他喝得急促,仿佛是饿了一整日一样,狼吞虎咽。


    他总是闭着眼睛喝东西,一副很是享受的样子。


    很快,安静的屋子里传来啧水的声音。


    谢行之坐在一旁,眉色深了几分,垂眸盯着喝得正欢的谢璋。谢璋好似怎么都吃不饱一样,欢快地吃着口粮,一只小手守着另一边,生怕那边的口粮就被抢走了。


    月吟怕孩子噎住,将他的头微微抬起,看着他这狼吞虎咽的模样,蓦然笑了起来。


    但很快,月吟脸上的笑就消失不见了。她眉头拧了起来,有些受不住了,深深吸上一口气。


    谢行之担心道:“小坏蛋又咬疼了?”


    月吟摇头,孩子才三个月大,还没有长牙,但别看他小,这劲儿倒是不小,扯得人疼。


    谢行之大抵是明白了,他沉着脸上前一步,欲从月吟怀里抱走谢璋。


    “夫君干什么?”月吟护了一下儿子。


    谢行之道:“总不能一直闹你,我抱去给乳娘。他若还是哭闹不停,便喂些米汤,喂几日就知道乳娘的好了。男孩哪能当成小女娃养,不用太惯着。”


    月吟嗔他一眼,“哪有你这样苛待亲儿子的。没事,不疼的,璋哥儿这是饿坏了。”


    谢璋喝着喝着换了一边,吃饱喝足后慢慢睁开眼睛。


    他的眼睛随了月吟,黑乎乎的,圆溜溜,宛如两颗紫黑大葡萄,水灵灵的格外好看。


    谢璋等瞪大了眼睛,正看着谢行之,看着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伸手要谢行之抱。


    谢行之敛了敛神色,指腹拭去谢璋嘴巴上的水光,这才抱起他来。


    “你这小坏蛋,就知道折磨你母亲。”谢行之屈起食指,轻敲谢璋的额头。


    力道不轻不重,在谢行之眼里宛如隔靴搔痒一般,但谢璋被这一敲,委屈地睁着眼睛,那跟葡萄一般大的眼睛慢慢蓄起了泪花,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你怎么又欺负儿子。”月吟里面的小衣还没整理好,忙将外衫拢起来,伸手就要去抱儿子,但被谢行之挡了一下,手落了个空。


    谢行之没说话,把一脸委屈的谢璋抱出去给了玉盏,让抱去大夫人那边。


    谢行之回到榻边,在月吟身后坐下,她刚喂完孩子,衣裳尚未整理好,露出白皙的香肩,那身上有股淡淡的奶香味。


    他眼眸暗了几分。


    月吟往前坐了坐,离身后的人远了些。


    谢行之跟着也往前面挪了挪,他从后面抱住月吟,握住她手,下颌枕在她的肩膀上,温柔哄道:“生气了?”


    月吟没好气地嗔谢行之一句,“孩子还小,连咿咿呀呀说话都不会,夫君未免也太苛责了。”


    谢行之道:“看着他闹你,我心疼。”


    他低头轻嗅,在她的香肩上咬了一口。


    月吟吃痛轻呼,身子软了下来,想要推开的手被谢行之扣住,他长指钻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扣。


    “阿吟。”谢行之嗓音变得沙哑,尾音拉得长长,颇有几分恳切的意味。


    他的唇还贴在月吟的颈窝处,一垂眸就能览尽雪酥风光。


    月吟眼睫轻颤,心提到了嗓子眼,按了按谢行之的手,声音发紧,“你别乱来,屋子外面还有宾客。”


    谢行之虽说贪恋那味道,但也会顾及月吟的感受,唇只在她的颈窝处停留了一阵,就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谢行之长指按了按眉心,伸手将月吟胸前的小衣整理好,待她整理好仪容,两人去了前厅。


    百日宴上热闹非凡,谢璋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凑过来逗他的人,任谁逗他,他都笑得合不拢嘴,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


    白日里玩累了,晚上洗完澡出来,谢璋早早就睡着了。他睡觉的时候喜欢侧躺着,小小的嘴巴里含着手指,睡得格外香甜。


    月吟侧卧在儿子身旁,拿着团扇轻轻扇风,眉眼间尽是温柔。


    罗帐被撩开,谢行之沐浴出来,身上是清冽的味道。


    “睡着了?”谢行之小声问道。


    月吟点头,声音也很小,“还是睡着了乖,不哭也不闹。”


    谢行之俯身,将熟睡的谢璋抱起来,轻手轻脚放到床榻边的摇篮里,确认孩子没有醒来的迹象,才慢慢松开手。


    谢行之离开床边,再回来时,手上拿一个锦盒。


    没有孩子躺在中间的床榻看上去宽敞多了。


    月吟好奇地看着那四四方方的锦盒,不知里面装了什么,能让谢行之特意拿出来。


    谢行之在月吟身边躺下,挽着她的肩膀,从她的神情中读出她的心思,“阿吟好奇?”


    月吟小声回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谢行之慢慢打开锦盒。


    “这些是什么?”月吟看着从未见过的东西,好奇地拿起来。


    薄如蝉翼的小套子,形状像长长的手指,这是手指套?


    “是用来染丹蔻的吗?”


    除此之外,月吟实在是想不到小小的长套子的用处。


    锦盒里装了一堆这样薄如蝉翼的小指套,染一次丹蔻的话,就得用十只,再多也不经用。


    “非也非也。”谢行之握住月吟的手,在她耳边小声说话。


    月吟听着听着,脸颊顿时红透,手里的那小套子宛如烫手山芋一样,她忙不迭扔掉。


    月吟羞赧地嗔谢行之一眼,红着脸说道:“你哪里寻来的?不正经。”


    谢行之捡起被褥上的小套子,“眼下有一个闹腾的小家伙就够了,有了这物,阿吟便不用害怕了。”


    月吟拢了拢眉,看着谢行之手上薄薄的东西,“这物……真有夫君说得这般神奇?”


    谢行之把东西放到月吟手里,“阿吟待会儿帮我戴上。”


    掌心仿佛被火苗烫了一下,月吟握也不是,扔也不是,脸上红得滴血,怎么也没想到这物和她想得完全不沾边。


    月吟难为情,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那盒子里备了多少?”


    “不多,只有一百只。”


    月吟身子猛然一僵,心头一跳,只觉脸上又热又烫。


    他太浑。


    谢行之的手掌绕到月吟后颈,指端触到她细腻的肌肤,喃声道:“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他掌心托住月吟的后颈,薄唇往下一压,吻住她的唇。


    月吟伸手,抵在谢行之的胸膛,小声说道:“不成,孩子还在旁边睡。”


    摇篮就放在床榻边,谢璋有时候夜里会醒来,身边动静大了也会把他吵醒。


    若是谢璋醒来看见他们,这像什么话!


    谢行之的手搭在月吟腰间,声音低沉沙哑,“那去榻上?”


    她点了点头,手臂挽上谢行之的脖子,“你动静小点。”


    有一面屏风隔着,既不会让谢璋看见,摇篮这边有动静,两人也及时听到。


    盛夏的夜里闷热,不一会儿两人便热汗涔涔。


    谢行之挽着月吟的腰,将人抱起坐在他膝上。


    月吟手指哆哆嗦嗦,心跳如雷,恨不得把手里的小套子塞回谢行之的手里。


    掌心是一片滑腻,比水放多的面团还要让人头疼。


    月吟泛着红晕的杏眼潋滟生光,她不知所措地看向谢行之,“我……我不会。”


    谢行之脸上的汗珠一滴接着一滴,顺着紧绷的下颌缓缓滑落。


    他伸手,滚烫的双手包住月吟的手,带着她哆哆嗦嗦的手指往前,手把手教她。


    最后的时候,谢行之松开手,撑在两边,看着她摸索着把那小套子放对了位置。


    “阿吟真乖,一教就会。”


    甫一,谢行之将月吟抱离双膝,放至软榻上,灼热的唇在她雪颈流连,“阿吟。”


    他一遍一遍叫着月吟的名字,大半年未与她亲近,一旦尝到了些甜头,压抑住的燥意在顷刻间涌了出来。


    月吟双手被谢行之按在软枕上,颈间是他的亲吻,那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席卷而来。


    明明是怕吵到摇篮里熟睡的孩子,但偏偏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


    软榻边一片狼藉,连个能坐的地方都找不出来。


    梳妆镜里的人影清晰可见,但月吟却别过头去,半分也不想看见,这模样实在是太羞人了。


    她的手被谢行之按在台面上,纤薄的肩膀被他遒劲的手臂圈在身前,动弹不得。


    谢行之长指撩开她后背披散的乌发,玉石般莹润白皙的肌肤映入眼底。


    谢行之低头,薄唇落到她后颈,一寸一寸亲吻。


    乌发垂落遮挡过的地方,他没有一处落下,似三月春风,细吻轻啄。


    指端上带着端灼热的气息,在腰窝逡巡,月吟身子一僵,心跳如雷,一颗心紧到了嗓子眼,莫名得害怕。


    密密麻麻的吻随之而来,不知过了多久,谢行之伏在她的颈间,轻吮她颈间的软肉。


    倏地,摇晃的梳妆台落下东西。


    妆奁掉落的清脆声音在屋子里响起,玉环珠钗散落一地。


    月吟身子紧绷,下意识往摇篮那边看去,生怕孩子就被吵醒了。


    与此同时,谢行之闷哼一声,扣住月吟手掌的手,更紧了。


    月吟脸颊一红,不敢再乱动弹,就这么半趴在梳妆台上面。


    两人等了一会儿,谢璋没有醒来的迹象,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谢行之轻啄了一下月吟娇艳的唇,哑声道:“继续。”


    月光皎洁,美玉如画,月吟不记得什么时候沾的床榻,只记得二更天的时候,她还在浴桶里。


    那一百个小套子,确实不经用。


    日子一天天过去,谢璋从最初的每隔一个时辰哭闹着要找月吟吃东西,到两个时辰吃一次口粮,等九个月大的时候,谢行之便陆陆续续给他断了口粮。


    每日的早饭都是谢行之亲自喂的,一勺一勺米糊喂到谢璋嘴里,但这小家伙吃惯了月吟的,每日都没有熟悉的味道,便开始撒泼了,哭闹个不停,试图威胁谢行之。


    月吟看着哭得脸都红了的儿子,心软了下来,“要不还是喂一次吧。”


    谢行之严肃道:“不成,他尝到甜头,下次也如此。”


    后来谢璋还是边哭边吃米糊,吃着吃着就没哭了,他眼睫上挂着泪,在大眼睛的衬托下,倒显得格外委屈可怜。


    谢行之放下碗,抱起哭闹的谢璋,放在怀里,“喝个米糊弄得到处都是,都成小花猫了。”


    他擦去谢璋嘴边的米糊,动作温柔,细致入微。


    嘴巴和脸都擦干净了,谢璋又是奶乎乎的模样,就是刚哭过的模样格外委屈,巴巴看着谢行之。


    “爹爹,坏!”


    彼时九个月大的谢璋已经能咿咿呀呀说些简单的话了,娘亲和爹爹这两个称呼已经喊得足够熟练了。


    谢璋鼓了鼓腮帮子,忽然低头,钻进谢行之的怀里,嘴巴吧唧就是一口,正好咬了一口他吃口粮的位置。


    他如今长了五颗乳牙,这一咬疼得不轻。


    谢行之倒吸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竟生了这茬儿出来。


    月吟掩唇偷笑,“璋哥儿这记仇的性子,倒是随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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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番外十三


    ◎婚后日常◎


    春末夏初的天气最为舒服,和煦的风一吹,不热不燥。


    那是一个平静的午后,月吟哄了谢璋睡午觉,小团子很快就睡着了,月吟躺在最外面,护着璋哥儿,跟着也合了眼睛。母子两人依偎在一起,谢璋蜷缩在月吟怀中,含着手指,呼吸绵长,睡得格外香甜。


    睡着睡着,月吟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身前有动静,她立即就醒了,睁开眼睛便看见谢璋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正趴在她身前,试着站起来。


    除了偶尔哭闹,谢璋跟他爹爹的性子一模一样,安安静静的。大抵是谢璋睡醒以后,看见月吟还在睡觉,便没闹她,一个人床上玩。他还不会自己站起来和走路,这厢正双手双脚撑着,颤颤巍巍地想要站起来。


    月吟见状先是一喜,随即坐了起来,双臂环在谢璋身边,以防他撑不稳摔。


    谢璋抬头朝月吟笑了,劲头更足了,双手双脚都在发力。他慢慢从床上站了起来,但脚上使不上力,很快便站不稳,扑倒在了月吟怀里。


    月吟抱着谢璋,眉眼间尽是笑意,“咱们璋哥儿今日真厉害,自己站起来了。”


    谢璋的小手抓着月吟,笑得格外开心。


    晚些时候,谢行之下值回来,月吟把这事告诉了他。此时谢璋正在榻上聚精会神玩着月吟给他做的布偶娃娃。


    谢行之在榻边坐下,谢璋的注意力这才从布偶娃娃身上挪开。


    “爹爹,抱!”


    谢璋脆生生喊出声,他拿着布偶娃娃,一双小手伸了出来,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谢行之,迫不及待被抱起来。


    谢行之弯腰抱起儿子,谢璋小手往外面一指,“走!”


    他才学会说好话,只会喊一些简单的字。


    月吟上前一步,说道:“璋哥儿听话,爹爹刚下值回来,让爹爹坐下歇息歇息。”


    这小团子不愿在屋子待着,就喜欢去外面,一会儿指东,一会儿又指西,没有半个时辰,他是不会心甘情愿回屋子的。


    谢行之却道:“无事。”他捏了捏儿子软软的脸颊,“璋哥儿今日这般厉害,爹爹带璋哥儿去院子里玩。”


    父子俩出了屋子,月吟跟在后面。


    远山衔落日,绚丽多彩的晚霞掩映在碧绿的枝叶间,橘色的光线落在父子俩人的身上,仿佛镀了层薄薄的金子。


    谢行之抱着谢璋蹲在一丛绣球花前面,谢璋伸手去抓那团淡粉色的花,他力气小,哼哧哼哧折腾半天,那朵盛开的绣球花毫发未伤。


    谢行之折下绣球花,谢璋两只小手抓住花枝。高高兴兴的他抬头环顾四周,看见月吟就在身侧,笑着把刚到手的花递了过去,“娘亲,发发。”


    他还不会发“花”这个音节,含糊着从嘴巴里喊出声来。


    “谢谢璋哥儿的花花。”月吟蹲下,伸手摸了摸谢璋的头。


    小团子笑眯眯看着她,心情格外得好。


    夕阳碎了一地的光,时光慢了下来,一家三口在院子里玩耍,消磨了整个绚丽的黄昏。


    日子渐渐过去,到了谢璋蹒跚学步的时候,他不要人牵,偏要自己走。月吟和谢行之递过去手,皆被谢璋傲娇地推开了。


    这倒是和一些学步的小娃娃不一样。


    便是如此,谢璋不知摔了多少跤,他摔跤了也不哭,撑着地面很快就爬起来了,跟个没事人一样。于是在跌跌撞撞中,他总算是学会了走路。


    但学会走路以后,谢璋反而喜欢牵着月吟和谢行之,两只小手,一只手牵着一个人。


    白日里,谢行之去上值的时候,谢璋就特别喜欢牵着月吟在院子里玩耍,玩得满头大汗也不回屋子。


    累了,他就站在月吟跟前,小手在面前一伸,奶声奶气让月吟抱他起来。


    “娘亲,我们去荡秋千。”


    谢璋很喜欢院子里的红木秋千,在半空中荡来荡去特别好玩,有娘亲抱着荡秋千,他也不会害怕。


    “好,咱们去荡秋千。”月吟抱起谢璋。


    她感觉儿子比前几日重了一些,想起孩子刚出生那会儿,他小小的一团,皱巴巴的皮肤尚未展开,如今不过才一岁半,个子一天天渐长,皮肤随她,模样随了他爹爹,往后定是一位俊朗的小郎君。


    谢璋坐上秋千,一只手紧紧抓住秋千绳子,一只手抓紧月吟。


    月吟紧紧圈住他,两脚一蹬,秋千就慢慢荡了起来,因是坐了孩子,她不敢荡太高。


    凉爽的微风吹在脸上,谢璋看着从身旁掠过的景,笑出了声来。


    高大的梧桐树枝繁叶茂,树下掉了许多毛球球的小果子。谢璋仰头看向梧桐树,树上结了好多好多这样的小果子,倘若能摘到就好了。


    摘下来,送给娘亲。


    但树树好高,他伸手也够不到,谢璋心里想,要是和爹爹一样高就好了。


    他一定要快快长大,快快长高高。


    这般想着,谢璋吃饭都带劲儿了些,每次谢行之喂他,他都把碗里的饭菜都吃得干干净净。


    但也有例外的时候,譬如心情不好时,谢璋就以往那般乖巧了。这日早上醒来,他发现自己在摇篮里,他明明记得昨夜洗香香的澡以后,和娘亲在床上玩,娘亲哄了好久,才把他哄睡着。


    怎么一觉醒来,就睡在了摇篮里?


    一定是爹爹趁着他睡着了,偷偷把他抱去了摇篮。


    谢璋腮帮子气鼓鼓的,爹爹总是跟他抢娘亲。


    爹爹真坏。


    谢璋有些小记仇,早上谢行之喂他喝粥的时候,他使起了坏,变得不安分起来。


    谢璋不要谢行之喂他,小手一挥,想要不想就推开谢行之的手。


    “自己喝!要自己。”


    谢璋小手拿着勺子,在碗里舀粥喝,喝了几口下来,他满嘴都是粥,手上也沾了粥。


    仿佛吃饭也在玩一样。


    “爹爹抱!”谢璋放下勺子,沾了粥的小手朝着谢行之伸去,在他干净的衣裳上蹭来蹭去,糊了满嘴的粥也快在他衣裳上蹭干净了。


    素来爱干净的谢行之却没有恼,也没有责怪他,“喝个粥,弄得一身都是。”


    谢璋愣了愣,从谢行之怀里抬头。他嘴上还沾了粥,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看着谢行之,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像极了月吟快哭的时候。


    谢行之本就没有恼儿子的意思,他取来帕子,细致地擦去儿子嘴巴上糊着的粥,又将儿子弄脏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净。


    仔仔细细的,一丝生气的模样都没有。


    然而擦拭干净以后,谢行之却板起了脸,他端起没有喝完的粥,一勺一勺把热粥喂到谢璋的嘴巴里。


    这次谢璋倒是安分了些,没有再把粥糊弄得到处都是,乖巧地把剩下的半碗喝完了。


    小家伙的气消得快,吃完饭后和谢行之又是一对好父子了,谢璋牵着谢行之的手就要去三房那边,找小姑姑谢漪韫玩。


    谢璋最近很喜欢找谢漪韫玩,也喜欢三夫人小花园里的秋千。漪韫小姑姑会把她的点心毫不吝啬地分给他吃,还牵着他在小花园里到处玩。


    有了谢漪韫陪着玩,谢璋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找月吟和谢行之了。


    白天的时候,谢璋只要有玩的,就不会一直黏着爹娘,只有想起来时,才会去寻一寻。但到了夜里,谢璋要抓着月吟的手,在她的轻哄下才肯睡觉。


    这夜,月吟把谢璋哄睡着,待孩子沉稳绵长的呼吸传来,谢行之这才覆了过去,亲了亲月吟的唇。


    谢行之看着床榻上熟睡的儿子,他拢了拢眉,“快两岁了,还跟爹娘一起睡。”


    月吟笑了笑,小声揭穿道:“夫君是嫌弃孩子在中间碍事。”


    谢行之捏了捏月吟的脸,“确实碍事。”


    孩子刚出生那会儿,月吟夜里要起来喂孩子,觉睡得不安生;好不容易孩子断奶了,却还在跟爹娘一起睡,让人生怕他半夜听见什么动静醒来。


    月吟明明是他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来的,如今反倒像是偷情。


    “疼。”月吟拧了拧眉,娇声嗔他。


    “究竟是谁疼?”谢行之松开手,带着月吟的手碰了碰。


    月吟的手指颤了颤,脸颊顿时红透了,手想缩也缩不回去。


    罗帐灯昏,谢行之的薄唇一压,落到月吟的唇上,温热的呼吸尽数倾洒,“走不走?”


    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月吟挽上谢行之的脖子,被他轻而易举地横抱起来。


    “轻减了。”谢行之的目光顺势垂落,看了过去。


    月吟脸一红,嗔他一眼。


    “走不走?”


    这次换月吟问他了,嗔娇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催促。


    谢行之笑着,抱着月吟去了净室。


    孩子大了,屋子里总归是不方便。净室里放了小榻,浴桶里有热水,清洗起来也方便。


    净室的帘子放了下来,隔了里面的旖旎风光……


    月吟看着伏在胸口的脑袋,伸手推了推谢行之的头,但还是没有推动。


    月吟气息紊乱,嗔道:“你干嘛,孩子断粮后就没有了。”


    谢行之抬头,沉沉看着娇红浮面的月吟,“轻减了。”


    简短的三个字从他唇边说出来,他竟没有一丝害臊,月吟倒是耳根子通红。


    虽比不上喂养孩子的那阵子,但是也比成婚那阵子好许多。


    谢行之的手握了一捧,“阿吟大抵听过一句话。”


    月吟拢着眉,按住他不安分的手,“什么话?”


    谢行之的指端缓缓画圈,“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沉沉看着,吻了上去。


    一声娥吟从月吟的唇角溢出,与此同时纤长的手指抓他乌发。


    浑圆小巧的脚趾蜷缩,足背弯起一抹弧度。


    谢行之忽然挽起月吟的纤白脚踝,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


    小榻咯吱咯吱的响,摇摇晃晃间和窗户外面婆娑的树影交相辉映。


    一弯皎洁的明月从缓缓浮动的行云中露出来,夜色越发暗沉。风吹草动,窗台边放着的一盆芍药花,细细的花枝仿佛要被这阵风折弯、折断,花枝乱颤间,夜里聚集在花叶上的水珠顺着花芯慢慢滴下。


    这花的花蜜,大抵是甜的。


    月上中梢,净室里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


    谢行之抱着月吟在浴桶里清洗一阵,她沐浴素来喜欢洒些新鲜花瓣,但夜里的清洗便省去了这些,水面清澈见底。


    然而孩子还在床榻睡着,谢行之也不敢闹月吟太久。


    两人简单清洗一番,谢行之便抱着月吟出去了。


    然而,待罗帐撩开,那张和谢行之极像的小脸映入月吟眼帘,谢璋大抵是刚醒来,小手揉着惺忪的眼睛,懵懂地看着床榻前的两人。


    月吟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脸在刹那间红了,看了眼谢行之,示意他放她下来。


    谢璋坐在床上,有些伤心地说道:“爹爹抱了娘亲去哪里?”


    怎么能把他一个人扔在床上。


    “天黑黑,怕怕……”


    谢璋委屈极了,说话间还带着哭腔。


    谢行之一本正经地将月吟放到床上,对谢璋说道:“衣服脏了,爹爹和娘亲方才在净室。”


    “嗷。”谢璋应了一声,显然是信了。


    “抱抱。”他迷迷糊糊说着话,熟练地钻到月吟的怀里,要抱着月吟才肯睡觉。


    月吟掀开被子,躺了下来,将儿子护在床帐最里面,轻拍他的后背,安抚道:“娘亲和爹爹都在,璋哥儿不害怕了,安心睡觉。”


    “爹爹也睡下。”


    谢璋指了指还站在床榻的谢行之,等有了回声后,他才缩在月吟的怀里,揉了揉困困的眼睛,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儿子倒是睡得香,但当爹的谢行之却没怎么睡着。


    谢行之睡在最外面,侧躺在月吟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拢了拢眉。


    没过两日,谢璋夜里便由玉盏带着,搬去了隔壁房间睡觉。


    刚开始是月吟哄了谢璋睡着后,才离开的房间。然而谢璋半夜醒来,没看到爹娘,哭闹着要去找。玉盏怎么哄也哄不住,无奈下带着哭啼倔强的娃,不合时宜地出现在隔壁房间门口。


    期间断断续续坏了几次事,寒冬腊月的,谢行之夜里洗了几次冷水浴。


    临近年关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积雪堆积,到处银装素裹。


    谢璋戴着月吟做的虎头帽,小手牵着月吟在雪地里行走,他一脚踩出一个小脚印,看着雪地上一连串的小脚印,他笑了起来,松开月吟的手,独自哒哒哒的在雪地里跑。


    “你慢些跑。”月吟生怕谢璋跑着跑着就摔了,不放心地跟在他后面,她身上的红色披风随风而动,是这雪景中的一抹亮色。


    母子两人在雪地里玩雪,欢声笑语在院子里响起。


    谢行之在画案前作画,抬头看着母子两人,他唇上弯起笑意。


    谢行之皓白长指握住笔杆,笔锋在宣纸上勾勒,将母子两人玩雪的温馨场景画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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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番外十四


    ◎婚后日常◎


    春光明媚,满树盛开的梨花,如雪般洁白素净,在一片姹紫嫣红的春日与众不同,宛如一位性子娴静恬淡,不争不抢的少女。


    月吟折了几枝梨花去书房插花。


    书房中,瑞云祥纹香炉升起袅袅轻烟,清芬醒目。


    谢行之半躺在梨木雕花摇椅上,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摇椅微微摇晃,他腰间垂落的玉佩小幅度晃动。


    四岁的谢璋笔直地坐在书案边,手中握着谢行之给他做的小毛笔,在宣纸上一笔一画练习写字。


    安安静静的,一点也不让人操心。


    如今谢璋的模样长开了,俨然和谢行之小时候一模一样,不过那双杏眼,倒是随了月吟。至于谢璋的脾气秉性,是随着谢行之的,举手投足间矜贵儒雅,待人彬彬有礼,曾祖母、叔叔婶婶姑姑,大老远就招呼出声了,活脱脱一位文质彬彬的小郎君,讨了一众定远侯府长辈们的喜爱。


    “娘亲。”


    谢璋听见动静,闻声抬头,看见月吟抱着梨花进来,目光便从宣纸上落到月吟的身上。


    月吟将抱着的梨花放在空桌上,“璋哥儿吃罢早饭就来练字了,仔细眼睛,再练一会儿便歇一歇。”


    “好。”谢璋应了一声,低头认真写字。


    此时,谢行之将书放到一旁,从梨木雕花摇椅上下来,拿了剪花枝的剪刀,来到月吟身边。


    月吟看着放于桌上的剪刀,朝他笑了笑,说道:“那夫君再帮我挑个花瓶来,可好?”


    谢行之点头,再回来时拿来个青瓷玉壶春瓶。


    月吟拿剪刀将不规则的梨花花枝简单修剪一番,期间还给谢行之看了一眼她修剪好的花枝,而他则是眼里含笑,笑着回应她。


    月吟所有将花枝高低错落地插在青瓷玉壶春里,调整了一下梨花花枝的细节。


    青瓷素净雅致,和花瓶里错落有致的梨花甚是相配。


    “夫人插花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谢行之笑着将梨花花瓶端到窗边。


    洁白雅致的梨花迎着和煦的阳光竞相绽放,光影落下,簇簇团花轻盈又孤冷。


    月吟濯洗干净手,谢行之递过去干净的帕子。


    “璋哥儿,前几日爹爹教会了你一些笔画,今日学了什么?”月吟朝端端坐着的谢璋走去,他这端正的仪态,真真与谢行之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必长大以后也是一位儒雅的郎君。


    像是抽查功课一样,谢行之也跟着走了过去。


    谢璋放下毛笔,起身说道:“月。爹爹教我写了娘亲的名字。”


    他现在还小,复杂的字还不会写,但他见过爹爹写娘亲的名字,看起来比较简单,便让爹爹教他书写。


    谢璋的悟性高,学得快,不过才几天时间,就已经把谢行之教的笔顺学会了,于是谢行之便开始教他一些书写简单的字。


    宣纸上的字迹虽谈不上有多好,但对于孩童来说,已经算是各中翘楚了。


    月吟投去目光,那半篇都是较为工整的月字,而宣纸另外半篇,则是谢行之的“之”字。


    看着两人的名字一起出现在宣纸上,月吟心中蓦地悸动,“怎么还写起了爹爹的表字。”


    谢璋笑了笑,小手指着墨迹干。透的两个字,“爹爹,娘亲,不分开。”


    等他学会写自己的名字,还要把他的璋字加到娘亲的月字旁边。这样就是他们一家三口了。


    谢行之看了眼宣纸上的字,说道:“璋哥儿的字比往日进步了,但这处的竖勾笔锋走势不对,明日还需勤加练习。”


    谢行之指端落到纸上一处,指了出来,对于儿子的书写,他素来严厉了一些。


    谢璋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向谢行之,试探性地问道:“那今日璋儿能去姑姑家找表妹玩吗?”


    谢璋口中的表妹,是韩承安和谢漪澜两岁的女儿。如今定远侯府就只有谢璋这么一个孩童,有些冷清,小孩子总是喜欢和孩童一起玩耍,故而谢璋对于比他小两岁的表妹格外喜欢,时常央求爹娘带他去姑姑家找表妹玩耍。


    谢行之点了点头,带了谢璋去架子边洗手。练习写了一个时辰的字,谢璋的小手染些了墨。


    父子两人蹲在地上,谢行之将谢璋的袖子挽起来,他手上抹了香胰子,沾了温水以后的掌心搓出来很多泡沫,然后才将满手的泡沫弄到谢璋的小手上,低头仔细给谢璋洗手。


    谢璋乖乖蹲在水盆旁边,由着谢行之给他洗手。


    洗着洗着,谢璋将手上的泡沫搓到谢行之的手上,“爹爹也洗。”


    谢璋跟谢行之的动作一模一样,小手搓着谢行之的长指,就这样,两只一大一小的手在水盆中搓洗。


    一旁的月吟静静看着,唇角扬起一抹甜甜的笑意,温柔地看着父子俩。


    待谢璋手上的泡沫清洗干净,自己就拿帕子将手擦干了。


    谢璋一手牵着月吟,一手牵着谢行之,高高兴兴离开书房,去姑姑家找表妹玩耍喽。


    表妹可可爱爱的,这阵子刚学会走路,步子还不是很稳,走几步便要去牵旁边人的手。


    今日春光明媚,风和日丽,适合放风筝呢,他要和表妹在院子里放风筝。


    谢璋有时候也问娘亲,他们家里什么时候能多一位妹妹,这样他不用跑到姑姑家,在自家院子里就能和妹妹玩了。


    但他每次一问,娘亲的脸慢慢就红了起来,根本就不回答他的问题,把这话题揭了过去。


    谢璋又去问爹爹,爹爹虽然没像娘亲这样红了脸,但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谢璋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爹爹和娘亲不说话,他很想很想要一个妹妹作伴。


    是夜。


    月吟沐浴出来,在软榻上擦香膏。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桂花的香味,香膏是淡雅的桂花味道。


    谢行之忽然在她身边坐下,视线自然而然落在她莹润白皙的肌肤上,月吟嗔他一眼,伸手将脱在臂弯的亵衣拉到肩头,盖住露出来的雪肌。


    “我帮夫人擦。”


    谢行之从月吟手中拿过瓷盒,用银片取了豆粒大小的香膏在掌心,搓开以后,涂在月吟的纤白手臂上。


    月吟已经习惯谢行之这般了,没再像以往那样,动不动就害羞。


    然而,当谢行之的手落到她的月退侧时,月吟呼吸一紧,忙按住谢行之的手腕,也抬头嗔了他一眼,她才不相信是手滑。


    谢行之不为所动,指腹缓缓摩挲,“今日璋哥儿又在悄悄问我,家里何时能有个妹妹。”


    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看向她,眼底是藏不住的欲色。


    月吟的脸颊不知不觉又红了起来,因小时候落水伤了根本,她的身子有些难受孕,怀谢璋的时候,试了一些法子才有了身孕,如今两人早在半个月前就没用那鱼肠套子了。


    月吟抿唇,“这事也急不得嘛。”


    她夜里也很累的,谢行之总是等她没有力气之后,才肯放她下去。


    蓦地,谢行之的长指按了按,月吟的脸颊顿时通红,自然也明白谢行之的意思。


    谢行之探身过去,在月吟微红的耳畔低语,“还是和昨夜一样?”


    月吟抿唇,咬了咬唇瓣,在一阵无声中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回应后,谢行之的唇便贴了过去。两唇相贴,交换着彼此的气息,没了孩子在屋子里,一切都和刚成婚那阵一样,耳鬓厮磨,如胶似漆。


    月吟被谢行之抱坐在膝上,她热红了脸,连白皙的肌肤也泛着浅淡的粉色。


    她抬手,纤手搭在谢行之的肩膀上,长指按住他的肩膀,以稳住身子。


    月吟早已熟练,她仿佛置身在广袤无垠的草原,骑策的速度全由自己做主。然而谢行之却对她这样不痛不痒的骑策有了意见,薄唇贴到她的耳边,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月吟咬着下唇,微红的眼尾看向他,轻轻摇了摇头。


    谢行之倏地就要起身,月吟吃痛,吓得忙挽住谢行之的脖子,眼泪盈了出来。


    知他这是故意的,月吟又气又羞地嗔他一眼,无奈下点了点头,顺了他的意。


    原本平坦的广阔草原,变成了泥泞不堪的崎岖山路,道路不平,晃得两人跌宕起伏。


    几番折腾下来,月吟的力气渐渐没了,她揉了揉泪眼,软绵绵地伏在谢行之肩头,唇瓣翕张,缓缓喘气。


    谢行之挽着月吟纤细的腰肢,一手敛去她额前的碎发,“怎还是这般娇气。”


    月吟眼睫上沾着的泪都还没干,嗔恼他一眼,“你总是使坏。”


    月吟伏在他的颈窝处轻哼,大有几分控诉的意味。


    谢行之揉了揉她的头,就这样抱着她去了床榻。


    短短的一段距离,仿佛走了好长好长的路程,月吟紧紧咬住下唇,不让声音从唇间传出来。


    罗帐撩开又放下,遮住床榻里的光景。


    谢行之将月吟放在床上,顺手拿过一个软枕,调整着月吟的腰。


    谢行之指腹轻轻捏了捏月吟的耳垂,等着她的回应。


    月吟纤白的长指抓住头顶剩下的软枕,红着脸点了点头,示意着谢行之。


    他柔软的唇又覆了过来,含住她的唇瓣,不似方才在软榻上的温柔缠绵,反而多了几分急切的意味。


    男女之间的主导全然不同,潺潺溪流一时间如海浪拍岸,浪叠千层……


    后来,那是一个炎热的午后,树上高卧的夏蝉不知疲倦地鸣叫,略显聒噪,然而却没有吵醒午睡的人。


    半下午的时候,月吟午睡起来,在梳妆台前梳头发,屋子外面传来谢璋的声音。


    谢璋跑进屋子,抱着一捧盛开的荷花,“娘亲,娘亲今日比昨日晚醒了两刻钟。”


    谢璋跑到月吟跟前,将刚摘的荷花递过去,“摘给娘亲的荷花,也送给娘亲肚子里的妹妹。”


    “还没三个月,璋哥儿就知道是妹妹了?”月吟将荷花先放到一旁,拿帕子擦了擦谢璋额头上的汗,“瞧你,跑来跑去满头是汗,大热天去摘荷花,当心中暑。”


    谢璋自从知道娘亲肚子里有小娃娃以后,别提有多开心,每隔两三日就会摘些花来给娘亲,“妹妹可爱,璋儿喜欢妹妹。”


    他一直想的就是娘亲给他添一位妹妹,至于弟弟,可有可无。


    月吟笑了笑,她也希望如谢璋所言,这一胎是位小女郎。


    儿女双全,是极好的。


    三个月的身孕,还看不出什么来,月吟下意识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满目皆是温柔,期待这个孩子到来。


    这个孩子来的快,她算了算时间,估摸着就是他们没用鱼肠套子那阵子。


    月吟起身,抱着谢璋摘来的荷花,去了桌边坐下。


    “娘亲把璋哥儿摘来的荷花插到花瓶里去,璋哥儿要帮娘亲打下手吗?”


    “好。”谢璋想也没想便点头,乖乖坐在月吟身旁,心道以后等妹妹出生,他每日都要给妹妹摘新鲜的花。


    然而荷花还没插完,月吟心里便翻涌起了阵阵恶心,呕了一阵,吃了好几颗酸枣,心里才舒服些。


    谢璋小小年纪就和他爹爹一样,很是关心人,他倒了杯温水,“是肚子里的妹妹不乖吗?”


    月吟饮下温水,摇头道:“这正常的,璋哥儿别担心,娘亲没事,估摸着再过十来日就好转了。”


    月吟捧着杯子,心道这次的孕吐比怀谢璋那会儿还要厉害。


    这般闹腾,肚子里恐怕又是位小郎君。


    有了怀谢璋时的经验,月吟倒没有最初那般手足无措,对于自己身子的变化,心里有数。


    倒是谢行之比较紧张,事事都小心谨慎,特别担心月吟这一胎受苦。


    谢行之根据时令的不同,备好了酸口的果子,但月吟有时却不吃这些酸东西,她只想吃辣的食物,让谢行之去找。


    谢行之并不嫌烦,反而喜上眉梢,手搭在月吟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辣的好,听母亲说,酸儿辣女,阿吟这一胎想必是位可爱的小女郎。”


    如今月吟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子了,肚子日渐隆起。


    她抚摸肚子,满目温柔,“璋哥儿也说是位小女娃,每日都要和妹妹说说话。”


    谢行之笑了笑,说道:“他这孩子,自从见了漪澜的孩子后,一直吵着想要位妹妹。”


    月吟说道:“但母亲和祖母她们不是说,小孩子的话特别灵,好似真的能看见肚子里的娃娃是男是女。”


    “我按着小女郎给肚子的孩子准备着的东西。”


    谢行之揉了揉她的头发,叮嘱道:“别太操劳。”


    “我知道的,有分寸。”月吟笑了笑,依偎在谢行之的怀里,不过片刻的安静后,她又想到一个问题,“倘若又是个小郎君呢?前三个月,它特别闹腾,和怀璋哥儿那阵子有的一拼。”


    谢行之握着月吟的手,“那阿吟便不用这么操劳了,璋哥儿小时候的衣物还在。”


    月吟也不知他是不是在说笑,逗她开心,嗔了他一眼,“那有你这样的爹爹。”


    两人又聊了一阵,月吟有些乏了,打了个呵欠。谢行之见状从抽屉里拿出她擦肚子祛皱纹的精油,“擦了早些歇息。”


    这回谢行之倒是没有故意闹月吟,安安分分给她擦精油。


    日子一天天过去,月吟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甚至大得有些不太正常,她身子纤瘦,明明才五个月大的身量,看上去倒像是有孕六七个月一样,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安分,常常踢她。


    方才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一下,月吟疼得拧了拧眉,她手掌轻抚隆起的肚子,温声细语说道:“怎么又踢娘亲,乖,再等四个月就能出来了。”


    谢璋盯着月吟的肚子,须臾后一如谢行之严肃的模样,正声说道:“弟弟妹妹不准再闹娘亲了,否则以后我就不疼你们了。”


    月吟微愣,惊讶道:“璋哥儿说什么?弟弟妹妹?”


    谢璋点头,认真说道:“是弟弟妹妹,不是只有妹妹了。”


    调皮捣蛋的弟弟真坏,在肚子里就闹娘亲。


    晚些时候,谢行之下值,月吟把这事告诉了他。


    谢行之愣怔,看着她的肚子,若有所思,“不过这一胎确实有些大,该不会真是龙凤双胎?”


    谢行之请来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夫来诊脉,没想到大夫把脉后确认了是双胎。


    妇人双胎少之又少,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但作为母亲却格外辛苦,是以谢行之待月吟更上心了。


    后来,月吟的月份越大,身子越显,事事都不方便,也比怀谢璋时辛苦,谢行之心疼,但又没法子帮她分担痛苦,只好在饮食起居上多加照料,也多陪在她身边照拂着情绪。


    转眼到了正月里,上元节刚过完两日,月吟就临盆了。


    因月吟的产期就在正月间,谢行之向圣上多请了几日的事假,是以月吟临盆这日,他在。


    双胎生起来艰难,丫鬟端着热水在产房了进进出出,屋子里月吟喊疼的声音一阵接一阵,听得谢行之的心里越发不平静,心疼地直接推门而入。


    稳婆顾着生产的月吟,想拦谢行之也拦不住了。


    隔着帘子,谢行之听月吟那撕心裂肺的喊疼声,心脏也跟着疼了起来。


    谢行之眼眶有些红,强忍着镇静,安抚道:“阿吟别怕,我在,我在你旁边。”


    月吟早已满头大汗,疼得咬牙,“嗯,不怕的。”


    谢行之坐立不安,仿佛过了三年五载。


    在漫长的等待中,一声婴孩的哭啼打破宁静。


    “恭喜世子,是位小郎君。”


    稳婆话音刚落,里间又传来一声不同的哭啼。


    “呀!还要一位小女郎。恭喜世子,喜得龙凤胎。”


    早已知是双胎的谢行之并没有太多欣喜,他忽地起身,匆匆看了一眼女儿,便径直去了床榻边。


    他看着热汗涔涔,虚弱不堪的月吟,握住她虚虚垂在床边的手,“阿吟,你怎么样?还疼不疼?”


    月吟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冲他笑了笑,“没事了,有夫君陪着,没预想那般疼。”


    谢行之将月吟揽进怀里,在她额上落下一吻,“阿吟辛苦了,是对龙凤胎。”


    月吟没什么力气,就这么静静躺在谢行之的怀里,方才生产时所有的害怕都消失了。


    有一瞬间,月吟感觉她是幸运的。小时候最黑暗那段时光,有柳婉星陪她度过,后来陪伴她长大的人不在了,她阴差阳错到了定远侯府,认识了谢行之,还寻到了亲人,认祖归宗,有了厮守一生的好郎君。大夫把脉后,说她是难有身孕的体质,没承想三个月后她便有了身孕,弃了鱼肠小套后,第二胎也是很快就有了,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是龙凤双胎。


    余生的路还很长,往后的路他们一家五口慢慢地走。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前段时心脏病气发了,身体状态一直不好,番外就写到这里吧,感谢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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