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寻：“……你的天赋能力很别致啊。”
陈真自信一笑：“我可是《植物大战僵尸》的忠实玩家！从小玩到大的！”
说着,对着面前虚空吼道：“王悦！你还没好吗！”
黑暗中突兀地亮起一抹火光，娄寻顺着看过去，看清那玩意儿后,嘴角抽了抽。
躲在坚硬树皮里、头上冒火的文静妹子冲她笑了笑，腼腆地自我介绍：“我的天赋能力是【火炬树桩】 ,主要和陈真打配合。就是火燃起来需要一点时间，前摇略长。”
陈真：“我和王悦是坚实的游戏搭子，只要有空我俩就会凑在一起玩植物大战僵尸，可能这就是我俩天赋能力的由来吧。”
娄寻：“……”
她无言以对地竖了个大拇指。
有了火焰加成，豌豆射手的攻击直接翻了数倍, 火焰攀附在巨人手臂上，隔了数秒才缓缓熄灭，在巨人手臂上留下消除不掉的黑色印记。
陈真：“王悦的火焰可不普通, 在敌人身上待够一秒就会给敌人附加防御减值，熄灭的时间越慢，附加的防御减值就越高。”
王悦：“那是。就算没有你，我的能力也不弱。”
陈真笑嘻嘻地说：“但咱俩配合才能威力最大化嘛~”
“……”
娄寻心想能走到这里的小队果然都是有两把刷子的，里昂队伍那种才是特殊情况。
巨人越来越多了，放眼望去，所有的空间几乎都被巨人挤占，玩家只能在狭小的缝隙中上演绝地求生。
娄寻也不例外,无数次都是堪堪擦着巨人的手臂躲过。
这玩意儿不仅骨骼极硬，皮也相当厚实，寻常武器打在上面一点效果没有，必须用天赋能力或异能才能造成伤害。
她手上这把特制武器倒是能造成伤害, 但是每一下都必须用上十成十的力道，不然也打不出足够伤害。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娄寻再一次避开巨人的攻击, 眼神沉凝。
那些骷髅架子就不提了，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如今激活后相当于不死人，不会疲倦也不会害怕，简直是现成的永动机；
那些还活着的巨人也不知道沉眠了多少年，睡眠充足精力十足，除了可能会有点饿其他方面毫无缺陷。
甚至对于这些污染物来说，这些异血值较高的玩家们还是香喷喷的食物。
可是玩家的情况却与巨人们截然相反——
血肉之躯，会累会痛；没有食物，没有水源，无法入睡，没有补充。
这样下去，等到玩家耗尽力气的那一刻，就是玩家的死机。
而且巨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视野中全是巨人攒动的人头与挤来挤去的庞大身躯。
除非让祂们彻底粉身碎骨，不然即便巨人死去了，不但皮肉会化成尸毒会玩家造成伤害，一会时间后还会变成不死人，以骨骼之身继续加入战斗。
还有哪里被她遗漏了？娄寻皱着眉，心想副本不可能给出必死的局面，一定有解法，只是解法的线索被忽略了。
她不经意间抬头一看，动作忽地一顿：既然巨人一族被流放到地穴，那是否说明出口在上面？ BOSS也在上面？
如果真是这样，也许只要打败驻守在地穴洞口的BOSS，就能结束副本，离开这里。
思及此，娄寻立刻通过战术耳麦告知队友们这一猜测。
而后她不再一味躲闪，而是找机会往最上方去。
这个地方实在太大了。
或许对巨人们来说显得有些狭窄，但对于这些加起来的体积才堪堪抵得上巨人一只手掌的玩家来说，大得过分了。
如果不是娄寻方向感好，空间感强，早已迷失在偌大的地穴中。
娄寻反手一枪扎入巨人的掌心中，用力挑开的同时脚底使劲一踩，借力跃上更高处。
一次又一次跳跃终于让她的位置不断拔高，直至站在巨人的头顶，将下方情况一览无余。
这时，战术耳麦里传来诺兰的声音。
“队长，我已经来到看不见巨人的上空，但还是没找到地穴出口。”
在这种黑暗环境中，诺兰的天赋能力可以得到最大化。
升到九级后，“影子”也有了质变，不再需要光照。凡是黑暗，皆可视为“影子”或“影子”的延伸。
所以在地穴这样的黑暗环境中，只要设置好定点，他可以随意转移。
“没找到？”娄寻知道诺兰在这样的环境中是怎样的如鱼得水，连他都没找到的话……也许，地穴上空根本不存在出口。
如果上面没有，那只能是……
“你回来吧，去下面找一找。”
“要不我现在去下面再找找？”
两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娄寻愣了下，笑道：“看来我们的默契已经培养出来了。”
诺兰心说笔记没白做。
他的《娄寻观察笔记》已经写完两本了，也许下次该买更厚一些的笔记本。
因为战术耳麦开的是全频道，t所以其他人也能听到。
单频道的通讯道具娄寻也一直没有关，华大小队的成员们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付雪：“……我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陈真幽幽道：“你母单十八年果然是有原因的。”
付雪：“……喂！”
突然一道弱弱的声音插/进/来：“寻姐，我在地上发现一个入口……”
苏明月：“？”
苏明月叹道：“傻人有傻福竟然是真的。”
苏明亮：“……姐你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内涵我！”
苏明月和蔼道：“傻孩子，我这是在明涵啊。”
苏明亮：“……”呜。
索菲娜：“你这么快就到了地面？”
苏明亮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我又迷路了，不知不觉就到地面了。”
薛梨：“……现在我也相信傻人有傻福了。”
苏明亮：“……嘤。”
娄寻无奈道：“好了，别欺负小亮了。”
“小亮，报坐标——算了，你大概描述一下你周围几个巨人，分别有什么特征。”
苏明亮乖乖照做：“我前面有一个头顶被烧秃的巨人，左边有两个手脚焦黑的巨人，右边有一具摇摇晃晃的巨人尸骨，后面……”
娄寻根据他提供的信息，快速锁定大概范围，把地点报给队友们的同时，自己快速下坠。
为了让自己速度更快些，她拿出绳索，往前一甩套住巨人的小腿，用力一拉便快速往下坠去。
她成功到达地面的时候，苏明亮正在一打八。
他挨了几次打后认识到体型越大越容易被瞄准，所以现在把体型缩小到了自己能控制的最小值，灵活地在巨人之间窜来窜去，就是不和巨人正面碰上。
他知道自己还没有完全恢复，战力没有恢复到最佳水准，同时和好几个巨人打肯定占不了便宜，所以机智地选择游击战，硬生生毫发无伤地拖到娄寻来。
“寻姐！”苏明亮透过缝隙看见娄寻，惊喜喊道，“寻姐在这里！”
娄寻过去，纤长的手指轻点拦在她必经之路的巨人身上，不过瞬间，巨人便僵硬着朝旁侧让开。
【“震慑”状态已使用，请选择是否保存到状态栏。 】
【是/否】
相比较于【死亡】来说，【震慑】需要花费的精神力少很多。
在不确定还会遇到怎样的敌人之前，娄寻选择先保留实力。
娄寻一路走，巨人一路让。
像是侍卫恭迎君主，谦卑地垂手退后，让出一条坦荡道路。
苏明亮眼睛亮晶晶的：“寻姐你太厉害了！”
这么多的巨人！竟然只动了动手指就全部控制住了！
娄寻来到他面前，抬眼道：“别废话了，入口呢？”
苏明亮立刻跳到几米外，在地面摸索几下，忽而肱二头肌暴起，一把掀起了地面！
刹那间烟尘弥漫，娄寻微眯着眼，等烟尘散开后才睁眼瞧过去，便见到被苏明亮举起的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盖子。
稍迟一步赶来的苏明月看着圆形盖子，喃喃道：“我怎么觉得这东西这么眼熟？”
颂扶心直口快道：“这不是井盖吗？”
索菲娜定定地注视着，谨慎地打量它后，摇头：“不，是下水道盖子。”
诺兰：“这些被困在这里的巨人到死都想不到，通往自由的路其实就在祂们脚下。”
娄寻边上前边道：“很有想法的猎人。我很好奇当初是谁把祂们封在这里。”
诺兰跟上她，笑道：“等到了真正的出口，见到BOSS，你可以亲口问出来。”
【震慑】的效果还没有失效，更多的巨人想要阻止，却被被控制的巨人挡在外面。
这些污染物只能发出愤怒的咆哮，但这些精神攻击对娄寻等人来说并不算什么。
在有了片翼天使的保护净化后，这些啸音里包含的精神污染更是趋近于无。
半透明的白色光罩笼罩众人的同时，也照亮了周边的环境。
苏明亮快速打量一圈，随即苦了脸：“我怎么觉得这下水道的构造像迷宫啊？”
他最讨厌走迷宫了，回回都要等着人来捞。
诺兰环视一圈，道：“不是像，这座地穴的下水道就是迷宫。”
“而且——还是立体迷宫。”
第142章
“小心！”薛梨忽然出声提醒, “我感受到数股熟悉气息在快速接近！”
作为一名召唤师，她对一切活物的气息都非常敏感。
众人立即做好战斗准备。
娄寻抽空打量了下周边环境，微微蹙眉：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完全未知的立体迷宫，该怎样做, 才能在最快时间内找到出口呢？
这个问题还悬而未解，新的敌人已经来到。
付雪：“我靠靠靠靠这是什么东西啊！！！”
四面八方出现一大堆奇形怪状的玩意儿，有的像钢丝球和海胆的混合体，有的像鼻涕泡和毛毛虫的混合体，还有的就像是随便揉捏的橡皮泥,根本看不出形状。
这一堆不明玩意儿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时候，视觉冲击极强。
娄寻抽了抽嘴角，如果不是担心受到影响, 她都想把眼睛蒙起来：这些玩意儿每分每秒都在挑战她的审美下限，堪称精神污染。
薛梨也觉得这些东西巨丑，但她还是睁大眼睛仔细观察着，然后迟疑道：“我怎么觉得……这些东西很像放大版的微生物呢？”
苏明月闻言，也认真打量起这些围过来的污染物，半晌抽了抽嘴角，无语道：“……还真是。”
她甚至能叫出其中一部分微生物的学名。
索菲娜：“……所以这些东西是下水道的原住民——微生物？”
薛梨：“应该是，它们对地形的了解远胜于我们,还知道怎么利用地形规避我们的攻击，给祂们自己制造攻击机会。”
对地形的了解很深入？娄寻若有所思地瞥了眼正悍不畏死缠着她的一个类球体微生物，心里有了想法。
她的食指指节轻轻屈了一下，面前的类球体微生物便僵住了。
下一刻, 这个微生物竟然掉头攻击起同伴。
但见到这样一幅内讧场景，娄寻的眼神却并不轻松,唇角压得平直。
这只污染物的实力并不算很强，但要控制祂需要花费的精神力超过她的预料。
如果每只污染物都需要这么多精神力，那她即便能控制下水道所有的微生物，也会力竭，无力再和BOSS打斗。
最关键的是，控制微生物并不能带来值得付出的好处。
她只能操控微生物战斗，却不能控制祂的思想。
这长得和草履虫无异的污染物们拥有着远超草履虫的智商，娄寻无法获得祂们的记忆，从而找出地下迷宫的出口。
啧，有点棘手了。
付雪大喊：“娄队长！我们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娄寻：“向下撤退，且战且退。”
既然暂时无法准确判断出迷宫的出口在哪儿，那就先往下走，等走到最底下，再分开寻找。
思及此，娄寻给苏明亮抛了个道具，道：“小亮！把它缠在你的手腕上！”
苏明亮接过一看，嘴角抽了抽：“寻姐，这不是防止小孩走丢的牵引绳吗？”
苏明月：“你难道觉得你比会走丢的小孩强？”
苏明亮：“……嘤。”
苏明亮无法反驳，乖乖把牵引绳的一端系在自己手腕上。
系好的瞬间，绳索隐匿，只有手腕上的触感提醒他，这个道具将他与娄寻连接在一起。
华大小队的成员能力以功能性天赋能力为主，战斗力并不算很强，因此娄寻主动担负起保护的职责，和诺兰一明一暗，将中心圈的队员们保护得严密极了。
薛梨发现这些污染物实际上是变异的微生物后，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些微生物是不是因为处于巨人国度，所以才异变的？
那如果她的微生物也被召唤出来，是否能“入乡随俗”也变成巨无霸微生物？
和其他召唤物不同，因为微生物类是薛梨最早的召唤物，这么些日子也一直跟随她升级而升级，早已今非昔比。
她一次性能找出来的微生物也比其他动植物类召唤物多得多，如果它们都能变大，那对于玩家阵营来说绝对是极大助力。
颂扶看着薛梨面前出现召唤之门，亮了一阵子，却始终没有召唤物进出，不由得疑惑道：“你的召唤物是在睡懒觉么？”
薛梨青着脸：“不是，它们已经来了。”
颂扶：“嗯？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我可是5.0的完美视力啊。”
薛梨磨了磨后槽牙，闷闷道：“我召唤的是微生物。”
颂t扶没有听懂她的言下之意，旁听的娄寻笑了笑，主动为她解答：“薛梨召唤出来的是常规微生物，体积极小，哪怕我们的体质已经突破了S级，也无法直接用肉眼看到。”
颂扶：“哦哦，我懂了，就是薛梨施主把未成年微生物赶出来打架了？”
薛梨：“不是未成年微生物！！！”
颂扶看了眼身边纠缠不休的庞大污染物，一棍抽出，道：“也是，这种看都看不到的怎么能叫未成年微生物呢。”
薛梨的气刚往下顺，下一秒就堵住了。
颂扶：“明明是胚胎啊。”
薛梨：“……”
薛梨臭着脸转身朝向另一个方向，召唤之门跟着她一起转身。
娄寻无声笑了笑，和诺兰对视一眼，继续稳步护着众人往下降落。
这里的地形构造很特殊，管道似是一种很柔韧的植物编织的，中间还有极细小的缝隙。
颂扶仗着自己有佛光庇佑，伸手在管壁上摸了一把，触感滑溜溜的，让她想到寺庙台阶上潮湿的绿苔。
她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把这个发现和感受告诉娄寻。
娄寻听完，沉思一会儿，也来到管壁旁，伸手摸了一把。
索菲娜在旁边严阵以待，掌心已经准备好了治愈圣光，一有不对就会全力施救。
还好，娄寻对于污染的抵抗力极强，摸了一把后毫发无损。
她刚收回手，要说些什么，就听付雪大叫一声：“小心上面！！！”
娄寻立即抬头，看到一片漆黑中隐隐发绿的液体从上面倾盆而下，如洪水般袭来。
苏明亮震惊：“这玩意儿怎么长得那么像巨人的尸毒啊！！！”
颂扶深吸一口气，默念一声“阿弥陀佛”，猛然张开双臂！
金灿灿的佛光随着她的动作像外扩张，将所有人都纳入保护范围之中。
下一瞬——轰——！ ！ ！
洪水与金刚罩相撞的声音响彻整个下水道。
颂扶嘴角溢出鲜血，阖上眼睛掩住痛楚，撑着金刚罩的手臂微微发抖。
这波尸毒比之前在上面遇到的还要厉害，就像是1+1＞2的混合升级版，一旦接触她的金刚罩，就开始疯狂吞噬她的精神力，腐蚀她的能量。
偏偏金刚罩因为扩大范围，而降低了防御力，导致她不得不输出更多能量，也被吞噬腐蚀更多能量。
娄寻咬牙道：“这根本不是正经下水道！”
陈真一脸茫然：“这不是下水道是什么？这儿还有管道和微生物呢。”
娄寻指向管壁，冷声道：“这是伪装成下水道模样的水井。”
“这些''管道''，实际上是纠缠在一起的水草，所以它中间会有细小缝隙，因为这些水草长出来并不是为了缠成管道。”
“这些尸毒，就是''水源''。”
娄寻说到这里，唇角弯起露出一抹冷笑。
“但这正说明我们已经接近出口了。”
不然幕后BOSS不会这么急切地放出杀手锏，直接把井底打通，把巨人的骨骼融掉化为尸水流入地底迷宫中，要淹了众人。
娄寻眼神凝重地看向颂扶：“颂扶，你还能坚持多久？”
颂扶咬牙道：“……一轮，我能坚持完这一轮水淹。”
娄寻：“那就没问题了。”
娄寻招呼众人都聚在一起，尽可能减少空间让颂扶可以缩小金刚罩，减少她的抵抗压力。
等人都聚在一起，她解释道：“因为我们到达入口附近的速度比BOSS预料的要快，所以祂不得不提前启动计划——但，很显然，祂的计划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 ”
娄寻示意众人抬头往上看：“这股尸水的水量已经越来越小了，按照这个速度，它很快就会断流。”
“这么短的时间里， BOSS再强也没办法立刻融掉巨人族所有的骨肉，祂需要时间。”
“这段时间就是我们的机会。”
“月月姐，需要你给颂扶加一些BUFF ，扛过这场尸水爆发后，才能进行下一步。”娄寻说着，自己也使用天赋能力给颂扶叩了好几层BUFF 。
薛梨凝神看向金刚罩外的景象，突然道：“这些微生物也没法抵抗尸水，祂们也融化了。”
她眼神极凝重：“融化的微生物和尸水融为一体，会增强尸水的腐蚀性和攻击力吗？”
娄寻闻言，沉思两秒，抬头看向某处：“索菲娜，你的圣光能净化尸水吗？”
索菲娜：“最多只能消除精神污染，没办法净化尸毒。”
娄寻深吸一口气，大脑飞速转动，思考解决方法。
很快，她的眼神就重新坚定起来，有条不紊地吩咐：“宋雨，蔡妍，把【小天堂】撑起来，就撑在颂扶的金刚罩里。”
宋雨蔡妍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执行了命令。
在【小天堂】撑起来后，娄寻闪电般抛出绳子，救下一只差点被尸水淹没的微生物，把它拽进了金刚罩里。
污染物刚进来便条件反射要攻击玩家，还好有【小天堂】挡了下。
娄寻站在【小天堂】边缘，面无表情地抬手连叩数下。
一秒后，微生物直接五体投地，整只污染物都蜷缩起来剧烈发颤——娄寻连续使用多次【震慑】、【恐惧】和【催眠】，成功击溃了这只污染物的精神防线，让祂的头脑浑浑噩噩，一心只想着逃跑。
娄寻给这只污染物做好标记后，便松开了绳子，下令：“追！”
付雪星星眼：“好强大的天赋能力！摧毁了这只污染物的心理防线后，祂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去找祂的直属上司求庇护——也就是这个副本的BOSS。”
“这样，我们只要跟紧了，岂不是能直接摸到BOSS的老巢？”
娄寻：“嗯。”
苏明亮欢呼一声：“冲！！！”
苏明月揪住他的衣领：“别冲出小福的金刚罩，外面那些尸水可不是闹着玩的。”
自从知道颂扶的小名叫“福娃”后，苏明月就直接喊她喊“小福”了。
苏明亮呐呐挠头，乖巧认错：“好！”
娄寻站在最外面，时刻凝神感受着放在那只微生物身上的道具情况，根据道具的位置随时调整行进路线。
诺兰站在她身后含笑望着她，眼神柔和。
薛梨要上前站在娄寻旁边，苏明月拉她的手都伸出去了，但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诺兰后，她还是收回了手，任由薛梨上前占住娄寻身旁的位置。
哼，臭小子，还是先想想要怎么过爸妈那一关吧。她们家的女婿可不是好当的。如果小寻不点头，他就算把搓衣板跪烂都没用，该进不了家门就是进不了家门。
薛梨不懂这些，她才十来岁，脑袋瓜里没有这种观念，只如往常一样，跟在娄寻旁边，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薛梨握住娄寻冰冷的手，小声问：“还没到吗？”
她的手太小，包不住娄寻的手，干脆两只手一起握住，温暖的掌心熨帖娄寻的手。
娄寻因为短时间内剧烈消耗精神力，身体受到一定影响，体温转低，脑子也有点晕，闻言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快了。”
她能隐约感觉到己方距离那股强大的气息越来越近。
薛梨掂了掂脚，发现身高还是不够，不由得板起脸，表情不太高兴。
苏明亮蹲到她身边，小声问：“小梨妹妹，你怎么啦？”
薛梨臭着脸不说话。
“太矮了”这种理由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苏明月见状，上前几步，顺着薛梨的视线看去，看到娄寻微白的唇色，立刻了然，找出糖果喂进娄寻嘴中。
短期内大量消耗精神力确实有可能引发低血糖，所以她们都有随身备糖。
副本的机制在某方面很不近人情：比如在高等级副本中，系统背包中的食物虽然能拿出来，也能吃，但却不能补充任何营养体力，直接把食物变成观赏性废物。
但在某方面还算人性化：比如在任何副本中，糖果都不会被削弱，仍然有补充糖分的作用。
咽下糖果后，娄寻的唇色恢复了些，体温也渐渐回升。
薛梨这才松开紧皱的眉头。
“到了。”娄寻盯着前方某一点，忽然道。
闻言，众人立刻精神一震，严阵以待地看向黑暗的前方。
在一片漆黑中，空间忽然轻微波动了一下。
不用娄寻说，蔡妍立刻加大【小天堂】的天使白光亮度。
空间罩的白光扩散到远处，终于将远处那个污染物的身形照了出来。
污染物缓缓走上前，露出全貌。
笋尖一样的红色你的头，玉米叶一样的幽绿的肩颈，金属质感的下肢和电话线圈一样的红色手臂，两支在身边，一支在身前飞舞。
娄寻盯着这个污染物，缓缓念t出祂的代号：“……编号SS2的污染物总辖【无面者】。”
这个污染物，是收录在华国官方的档案里的。
但每一位真正污染物总辖的实力都强大到可怖，官方对于祂的记载也是片面的。
娄寻记得方越明所长介绍的时候，着重点出目前已记载的、无面者的其中一项能力：使死者复活，并渗透其残存的生命力为己所用。 *
难怪那些已死的巨人还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原来背后是无面者在操控。
娄寻目光凝重，拿出武器，肌肉绷紧，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
无面者明明没有五官，却能发出声音。
不过娄寻倒宁愿祂能像其他污染物一样正常讲话，而不是直接在她脑子里嗡嗡。
无面者：“你们是第一批能在这里见到我的人类。”
娄寻：“哦？”
无面者：“美味的蓝血人类，如果你愿意归顺我族，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娄寻：“你做梦。”
说完，她向后比了个手势，快速朝着无面者冲去！
接收到她手势的颂扶、宋雨和蔡妍撤掉金刚罩和小天堂，拿出武器紧随其后加入战场。
但她们和其他人一起被拦住了。
空旷的环境中突兀出现“咕嘟咕嘟”的冒水声，凝神细看，可以看到水流被凭空凝聚，颜色漆黑，赫然是之前的尸水。
尸水之中，不断钻出一只又一只微生物。刚钻出来时只有人的拳头大小，但不到三秒，这些微生物就变得和人类一样高，有些甚至比人类还要高壮。
王悦试图用火烧阻止，但尸水孵化微生物的速度太快了，她的火焰才刚刚附着在尸水上，就被爬出来的微生物灭掉了。
她不得不且战且退，避开大波来袭的污染物。
还好陈真及时赶过来，和她紧靠在一起，抱着豌豆射手四处疯狂扫射，将那些污染物逼退在一定距离之外。
无面者轻而易举地躲开长剑攻击，道：“你孤身一人，值得吗？”
娄寻：“我的伙伴在远处帮我。”
无面者：“原来还可以这么理解。”
娄寻：“别妄图揣摩人类的想法了，你们这种怪物，永远学不会人类的思想感情。”
无面者：“我没必要完全学会。”
说话并不影响交战，无面者的电话线圈手臂在身周飞舞，防御得密不透风。
无面者身前的触手抓住娄寻的武器，说：“我们并不想对人类赶尽杀绝，相反，我们还会养着你们。你们不需要再辛苦工作，每天也会有吃食提供给你们，这不好吗？”
娄寻冷冷道：“然后等长大了，就像肉猪一样被挑选出来，洗干净送到你们的餐桌上吗？”
无面者：“我更愿意称这为一场灵与肉的洗礼。”
“你们把身体与血脉奉献给我们，我们赐予你们灵魂的永生。”
娄寻：“这不是永生，是拘禁。”
她咬紧牙关狠狠刺出武器，却被无面者的触手挡住，不得寸进。
无面者真诚地发问：“你打不过我，为什么不放弃？”
娄寻没有回答，只是青筋暴起，调动全身的力量与面前的污染物抗衡。
不愧是编号SS2的强大污染物，比上一个副本的还要强上许多。
光凭她现在的力量，无法杀死祂……那就只能燃血了。
娄寻下定决心，刚要燃血，一股温暖的力量忽然充斥身体之中。
她心中一跳，愕然转头，看见两张熟悉的面孔。
尸山血海中，站着罗怡久和于文君。
无面者：“咦？竟然还没死吗？也好，这样强大的灵魂，吃起来一定更美味。”
和初见相比，罗怡久和于文君的身体虚幻到近乎半透明，像是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散。
罗怡久温柔地道：“我想起了一部分记忆，我可以帮你。”
于文君也笑了下：“虽然我的战斗力没有怡怡强，但论对生物人体的研究，没有人能比得上我。”
这番话是很狂傲的，但娄寻知道她有这个狂傲的资本。
——于文君的研究成果奠定了异能生物学的基础。
于文君说：“如果是我活着的时候，可能还有点难度，但现在么，我也有了能量，可以帮你们完成力量连接。当然，光凭我一个人还是有点勉强，但加上怡怡就够了。”
“成为鬼怪其实也不完全是坏事，我现在能做的，不比以前少。”
于文君笑着双手按上苏明月的后背，紧接着，苏明月的皮肤下隐约透出流转的光芒，下一刻，一道道极细的光芒顺着身体表层肌理射出，融进娄寻的体内。
于文君满意点头，来到索菲娜后面。
这次，她不再是双手按着了，她一只手按着索菲娜的后背，一只手握紧罗怡久的手。
娄寻分明看见她们的身影更淡了。
她心中出现一个不妙的猜想：如果每次重新编织分配力量都会让于文君和罗怡久更加衰弱，等她们梳理编织完所有人的力量，会不会因为能量消耗殆尽而灰飞烟灭？ ！
娄寻焦急道：“前辈！您不需要这样，我有办法对付无面者！”
于文君却淡笑着摇头：“别担心，我的灵魂不止落在这里。和怡怡一样，我在其他副本也有分/身。即便这里的……其他副本里的我依旧存在。”
“我想，你能明白我的话，毕竟，在更早之前，你已经见过怡怡了，不是么？”
娄寻咬牙道：“那不一样。”
她不知道缺失了一部分的灵魂会怎么样，但知道这肯定会对于文君与罗怡久产生不好的影响。
但虚弱到只剩虚影的鬼怪如风一般轻盈，又如风一般敏捷，薛梨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她的手径直穿透了于文君的身体。
薛梨愣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微张着唇说不出话。
于文君洒脱一笑：“和那些尸毒对抗，花费的力气太多了，还能活下来已经是我运气好了，不必挂怀。”
彩色的光线在她手下逐渐汇成一股，来到娄寻体内。
而她的身影却逐渐减淡消失不见，只余声音还在。
“向死而生，死亦是生。”
“当我们化成自由的风，那些被风吹过的凋零和新生，都会有我们的影子。”
强大的力量充盈全身，一点不逊于六度燃血。
娄寻握紧手掌，无形的气波层层向外荡开，碰到什么，就让什么灰飞烟灭。
尸水被气浪扫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微生物被气浪扫到，立即化为齑粉。
极短时间内，地穴底部就只剩下无面者一个污染物。
奉出力量、暂时变得虚弱的Sirius小队成员总算不用直面致命危机，可以暂时休息一下。
华大小队的七名成员也聚在一起，把Sirius小队的六名队员护在中心，警惕着周边可能出现的危险。
无面者并不在意那些微生物污染物的死亡，只是惊讶道：“你的气息在层层攀升，怎么回事？”
“你只有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获得这么强大的力量？而且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娄寻双瞳里燃烧着冷酷的火光。
她把剑捅进无面者的身体里，轻声说：“因为有人帮我承担了代价。”
“作为回报，我一定会帮她们完成遗愿。”
核心鬼怪死亡，污染物BOSS源晶被挖，让整个副本都动荡起来。来自顶部的风灌入地穴，让里面响起呼啸的风声。
娄寻看着手里晶亮璀璨的源晶，目光失神一瞬，轻声说：“听，她们在笑。”
风卷过无面者的尸体，拂走祂的最后生机。
同一时间，副本通关的提示音也响起。
“【塔尔塔诺斯公学】副本已完成。”
“本次评分：S。”
“恭喜Sirius小队杀死BOSS，率先完成副本，全员通关，存活率100%。”
“奖励正在结算中……”
第143章
“游客娄寻获得【时光档案·一线光】、【记忆相片·罗怡久】、【记忆相片·于文君】。”
“游客娄寻在【塔尔塔诺斯公学】达成完美结局, 天赋能力【叩门】增强，精神力增强，体质增强, 获得10000000生活积分和10000000副本积分。”
“游客娄寻获得编号606鬼怪碎片和编号？909鬼怪赠予的S级道具【同心共济】*1。”
“游客娄寻杀死SS+级污染物总辖【无面者】，获得编号SS2污染物*1, 获得999999999生活积分和666666666副本积分。”
“游客娄寻杀死并获得编号……”
…… t
这次，娄寻认认真真地听完了系统的播报，但等到最后一声落下，她也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消息。
娄寻主动问：“这两位鬼怪现在怎么样？”
系统：“编号？606鬼怪碎片和编号？909鬼怪碎片因为能量消耗过大，灵体太过虚弱, 目前已经被并入其他碎片中。”
娄寻不由得激动地握紧手掌：“所以她们还活着，对吗？”
系统：“鬼怪本就是已死之人所化。”
娄寻：“我的意思是，她们没有消散, 还好好地待在某一处，兴许我还能在副本中、或是其他地方再见到她们，是吗？”
系统：“是的。”
娄寻终于能放下心。
还好，她们都还“活着”。
这就是最大的好消息了。
她弯起唇角，把【同心共济】——实际上是一个串着心形挂坠的朴素项链——戴到脖子上，诺兰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锁扣，站在她身后仔细扣好。
苏明月见到这一幕，无言地收回了手。
薛梨仰头看看诺兰,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诺兰松开手，娄寻听见不远处有一个充满期待的声音：“娄队长！你现在有空和我们合个影吗？”
娄寻顺着声源看去,是付雪。
“可以。”娄寻记得自己之前在副本答应过什么，当下爽快地应下。
几个女孩子站在一起, 摆了许多个姿势。
大部分的需求娄寻都满足了，只有少部分姿势让她觉得实在做不出来。
有点丢脸。
自家的队员还看着呢。
付雪等人心满意足地收好相机，快乐地挥手告别。
等她们走了，娄寻等人也转身离开。
家里还有人在等着他们回去。 ——
承诺做饭的具体时间、又商量好具体菜色后，娄寻终于得以回到房间，研究那枚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源晶。
这枚源晶是她目前见过的最华丽、最璀璨的晶体。
整体是一颗圆润的、挑不出任何瑕疵的球体，线条极为流畅，握在手中的触感极为莹润，像是一块被精心打磨的玉石一般。
但娄寻知道不能把它当一块玉石来看待。
不说别的——谁家玉石中心会有一团涌动的彩雾？这团彩雾像是活物一样，不断在玉石内部升腾、下降，灵动极了。
娄寻掂了掂掌中的源晶，哪怕不刻意去感受，也能感觉到近在咫尺的极致压迫力。
明明它的主人已经死了，残留的余威竟然还是这么强大。
如果当时没有罗怡久和于文君的帮助，她可能需要八度燃血才能解决这个污染物。
要真是这样，她的身体情况就再也回不去了。
思及此，娄寻不由得握住胸口垂落的心形吊坠。
温暖的，像是临别前最后的目光，有一股熨帖的暖意。
还是要继续提升实力啊，总不能一直燃血，
不然，仅仅只是解决SS+级的污染物都需要八度燃血，要怎么对付数百年前就已经是SSS级的污染物领袖？
娄寻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后，毅然决然地吞服了这枚还散发着极强能量波动的晶体。
刹那间，一股几乎震碎脑子的疼痛袭来——
与此同时，娄寻眼前再次展开一幅模糊的画卷。
她见到一个装修奢华的房间中，身着龙袍的男人与盛装打扮的女人在对峙。
从男人光秃秃的前半脑壳来看，娄寻大致猜出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请皇上三思！”女人的情绪很激动，眼睛睁得很大，露出的眼白上是一道道红血丝，看着有些渗人。
皇帝：“不过运送沙枣树而已，有何不可？皇后，你太小题大做了。”
皇后上前一步，急切道：“皇上为何不信！那日臣妾在窗外所见披着微光面纱的人影绝不是幻觉！那些维□□送的也并非是沙枣树！那里面明明混进了一株黑色的无叶橡树！”
皇帝显得有点不耐烦：“朕看皇后是最近太过劳累了。”
说着，他转身欲走：“皇后还是好好休息吧。”
刚转身，他就听见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皇帝转头，看见地上是皇后凤冠。
他怒道：“皇后这是何意？！”
皇后凄然道：“皇上若不信臣妾，大可派人去查证！臣妾分明见到那无叶橡树的树身中心还有一只红色独眼，这是灾祸之照啊！”
皇帝怒斥道：“朕看你现在更需要找太医诊治一番！你现在的样子，与街边疯妇何异？还不快把剪刀放下！”
皇后却流着泪凄切道：“皇上若不信臣妾，臣妾唯有以死来证！”
说着，就握着剪刀刺向自己！
皇帝立刻上前按下剪刀，奈何皇后之意极为坚决，竟一下没能夺掉剪刀，在争夺中，反而不慎剪掉一些头发。
皇帝终于劈手夺下剪刀，大怒：“疯妇！疯妇！”
他冷斥：“你也不必继续随朕同行了，还是尽快回宫去！”
皇帝转身就走，身影坚决，只余皇后在后面又哭又笑：“皇上若再不处理，那人影很快就会找上您——！”
娄寻眉头紧皱，看见门被大力甩上，皇后跌坐在地，看向窗外，喃喃：“你们——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娄寻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竟然真的在窗外看见一道漆黑的人形剪影！
那人影身上是熟悉的污染物气息。
人影并未回答皇后的话，祂在窗外静立了会儿后，身影淡化消失不见。
祂似是只出现在固定地点，来的悄无声息，走的更是悄无声息。
从头到尾，除了心细如发的皇后，竟然无人发现。
当日，皇后就被押送离开。
娄寻看到皇帝御笔朱批四个大字：“皇后疯了”。
但事实证明，有问题的并不是皇后。
当月，就传来维民在运送沙枣树的途中叛乱的消息。
这场暴动持续了几个月，如果不是那棵诡异的无叶橡树似乎并没有攻击意图，这场叛乱绝不会这么快就被平息。
画卷结束前，娄寻再次看见那抹漆黑人影。
这次，那个人影看的是她。
……
灵魂被注视的冰凉感还未消失，新的画卷已然展开。
这次画面的主人公竟然还是一个皇帝。
只不过，是一个形容十分狼狈的皇帝。
他捧着一个粗糙的、仿佛陶俑初学者随手捏制的迷你人俑，状若癫狂。
“帮帮朕！救救朕！朕知道你有特异功能，不然杨广不会把你藏了这么多年！”
“朕知道你在地下埋了很多年，修河的时候才被挖出来，又被冷藏那么多年，心里一定有怨气。但朕是皇帝！只要你满足朕，你有什么愿望，朕都可以满足你！”
他喋喋不休地说了许多话，那陶俑才有了一丝反应。
像是幼儿随手画上去的嘴巴线忽地张开，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那双随笔涂抹几笔的眼珠子转了转，道：“你、真的、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东西说话的速度很慢，还一卡一卡的，像是才学会人类的语言缺没有学会人类的礼节一样，说话时没有任何对皇帝的尊重和敬意。
但皇帝却丝毫未斥其不敬，反而露出狂喜神色：“当然！当然！”
皇帝的眼珠爬满血丝，眼袋厚重，显然最近都处于极度的担惊受怕中，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一个皇帝变成这副模样，只有一种可能：他的皇位做不长久了。
因此他疯狂拜天求佛，祈求未知的神佛妖魔能够延长国祚，让他能在龙椅上坐的更久一些。
陶俑的眼睛被勾画得很随意，但就是这样一双普通的眼睛，却看穿了皇帝内心的渴求。
祂说：“我可以帮你延长国祚，但作为交易，你需要把你最爱的人献祭给我。”
陶俑舔了舔嘴角，眼睛里射出贪婪的光：“承载爱意的灵魂，最美味了。”
皇帝一下就僵住了。
他呆呆地捧着陶俑，眼里闪过数种情绪。
娄寻皱起眉，有种不妙的预感。
陶俑见他不动，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帮你。”
闻言，皇帝的手颤抖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有了动作。
皇帝狠狠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里是消除不去的痛苦。
他厉声道：“来人，宣杨贵妃！”
娄寻心里狠狠一沉。
再之后的发展果如她所料，花一样的女子被剜心而死，死时眼睛睁得极大，到死也没想到，把刀子捅进她心脏的那个人，前一秒还在深情款款诉说爱意。
娄寻很想把这虚伪的东西和贪婪的污染物都手刃掉，但奈何她现在只是一个旁观者。
她现在看到的这些，都是早已发生过t的事情，身为后来者的她无法改变历史。
女人的血在地上蜿蜒，鲜艳的血与暗色的地毯逐渐融为一体，覆盖住娄寻的视野。
眼前画面慢慢变黑……等到再睁开眼，熟悉的房间景象跃然眼前。
吞服消化结束了。
精神上的剧烈痛楚在缓缓淡去，充盈而强大的力量奔涌在四肢百骸中。
娄寻握了握手，感受着体内充沛的力量，舒了口气：不枉她承受了那么强烈的痛苦。
这份强大的力量，值得她付出忍耐与汗水。
娄寻站起来，刚准备走两步活动一下久坐僵直的身体，突然感觉到有哪里不对。
她摊开掌心，惊觉自己左手的掌纹竟然全部消失不见。掌心平整无任何线纹，不管是生命线、事业线还是爱情线，通通消失不见，就连其他杂乱的线，也都再找不到一丝存在的痕迹。
掌心平整光滑得就像无面者那张空空荡荡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 ！
娄寻蹙眉，握紧左手，又缓缓松开，没有感觉到其他异样。
不对——
娄寻神色惊诧，就在刚刚的一瞬间，精神力忽然连接上左手掌心中磅礴的不知名力量，思绪产生共鸣，让她刹那间明白了这股力量该如何使用。
但明白之后，她罕见地感到惊骇，表情一片空白。
良久，她才反应过来。
娄寻眼神复杂地望着自己平整光滑的掌心，忽地一握拳，无形的能量波动顺着空气扩散开来，缠住窗台上的那株盆栽。
下一刻，盆栽中的花草迅速枯萎，而娄寻感觉到一股暖洋洋的生命力进入自己体内。
她愣怔地看着自己的掌心，感觉自己的脑子又要宕机了。
……排行前三的污染物竟然能强到这个地步、特殊到这种程度？
就连吞噬祂的源晶，也能获得一部分祂原有的能力？
只是继承一部分而已，竟然就已经有了这样强大的力量……【无面者】当真可怕。
若不是她的【叩门】可以大批量致死污染物，断绝无面者的后勤补充，耗到最后，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娄寻缓缓握紧手掌，不太熟练地控制这股能量，开始训练自己的掌控能力。
既然这个能力现在归她，她便要尽早掌握这项能力，以免误伤队友。
娄寻凝神操控着掌心力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盆栽，见到枯萎的枝叶重新焕发绿意，松了口气。
初次尝试，成功。
第144章
次日, 娄寻房里多了一个花盆。
苏明亮在楼下跟着聂随打太极拳的时候，一抬头便看见娄寻在窗边给那盆光秃秃的花盆浇水。
苏明亮好奇道：“寻姐，你在种什么啊？”
娄寻：“牵牛花。”
苏明亮：“噢噢,不过牵牛花最好养活了，你不用这么小心。”
聂随：“寻寻,要不要下来一起打太极拳？”
娄寻摇头：“不了，昨晚我答应苏姨今天和她一起练八段锦。”
苏明亮：“不影响！我打完太极拳也要去练八段锦，咱俩正好一起啊！”
娄寻：“我跟你不是一个进度。”
苏明亮：“嘤。”
聂随若有所思地看了娄寻一眼，失笑地摇摇头，没说什么。
但娄寻从他的眼神中知道他发现自己在睁眼说瞎话。
因为她根本就没打算去打太极拳或是练八段锦, 她今天一天都不打算出门。
——至于原因，和她手上这盆牵牛花有关。
她昨天兑换了种子、土壤和花盆后，一时兴起, 想要试验自己新得到的能力，却不慎用力过猛，直接让牵牛花从一颗种子成长到发芽开花，跳过中间的成长期，直接进入成熟期，而后是衰老期。
娄寻吓了一跳，赶紧把牵牛花的生命力还回去，小心翼翼控制,一整晚没睡，才把牵牛花恢复成了种子形态。
因为通宵，她眼下的青黑色还没消，今天一天都不打算出门了。
不过要不要出门这种事, 有时候并不完全由她做主……
中午吃完饭后，娄寻收到于醒的消息, 请她来研究所一趟，链接道具已经基本完工，只差最后的测试与调整。
于醒：【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娄寻手指一顿，大概猜到她想说什么，回：【我会把吊坠带过去。 】
于醒：【多谢】
随着相处时间增多，娄寻对于醒的了解也越来越多。
比如说，她知道于醒之所以走上科研这条路，最主要原因就是于文君。
于醒非常非常非常崇拜于文君，在她房间的书柜上，左右两边都摆放着于文君的成套著作。左边的崭新，被小心爱护着；右边的被翻到书页卷起毛边，娄寻随便读一句，于醒就能说出这在哪一页。
这枚吊坠是于文君和罗怡久赠送的，于醒想见一见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这也算是遗物了。
娄寻不爱化妆，房间里没有任何化妆品。
临出门前，她对着自己眼睑下那一圈青黑有点犯愁。思忖了会儿，她敲响了苏明月的房门。
苏明月开门，看见她的瞬间惊呼：“小寻？你昨晚怎么了？”
娄寻：“月月姐，进去说吧。”
苏明月侧身让她进去，关上房门道：“我记得上次见你顶着一双熊猫眼，还是在好几年前。那会儿政策有了变化，你想多攒点钱，白天上学晚上打夜工，妈想让你涨房租，晚上好好睡个觉，你硬是不肯。”
娄寻闷声道：“这房子值多少钱我心里有数，我不能坑你们。”
苏明月无奈摇头：“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坑不坑的。”
她很自然地给娄寻拉开椅子，自己在对面的床边坐下，问：“发生什么事了？”
娄寻捏捏手指，把昨天发生的事言简意赅地说了。
苏明月惊讶道：“还有这事？”
她笑起来：“难怪你不睡觉也要研究这个。”
娄寻小声说：“这不是马上就快要决赛了么，我想快点提升实力。”
和无面者的战斗让她意识到自己还有很多不足，还需要继续努力提高实力，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她不能有丝毫松懈。
苏明月：“那也不用这么急，你敲响我房门的时候，六进三的总结果正好出来，咱们在接下来的三进二比赛中轮空了，相当于保送决赛了。”
娄寻讶然：“这么快？我还以为最快也得今晚才出结果。”
苏明月：“嗯，胜出的两支队伍都是暗界的。我看了比赛录像，这两支队伍都很强，尤其是和尚那队。”
娄寻：“晚点我回去看看录像。月月姐，你现在能不能帮我把黑眼圈遮一下？我得去研究所一趟。”
苏明月：“这简单，你转过去坐好。”
娄寻乖巧地在镜子前坐好，听苏明月边化边说话。
“你不用再去看录像了，晚上早点休息，回头我写份总结报告和录像复盘发给你。”
娄寻：“那也行。”
苏明月的能力她还是很信任的，细心敏锐，不逊于她。
苏明月：“小梨也想写，被我赶去写作业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很讨厌写西文作业。但她要是不学好西文，和索菲娜沟通的时候还是不太方便。 ”
娄寻：“我记得索菲娜在学习华文。”
苏明月：“华文的学习难度可比西文高多了，她最近在看石头记，一看到生涩难懂的部分就会揪头发，妈怕她把头发揪秃了，特意让爸织了顶毛线帽给她。不过我看着，那顶毛线帽也撑不了多久了。”
娄寻：“嗯？这么难？”
索菲娜很聪明啊，还能被难倒成这样？
苏明月：“我给你背一段你就懂了。”
“小红说：''二奶奶，平姐姐说，奶奶刚出来，她就把银子称给张材家的拿去了。''
''平姐姐说，我们奶奶问这里的奶奶好，原是我们二爷没在家，虽然迟了两天，只管请奶奶放心，等五奶奶好些了，我们奶奶还会了五奶奶来瞧奶奶呢。五奶奶前儿打发了人来说，舅奶奶捎信来了，问奶奶好，还要问这里的奶奶，寻两丸延年神验万全丹。若有了，奶奶打发人来，只管送在我们奶奶这里。明儿有人去，就顺路给那边舅奶奶带了去。 '' *”
娄寻：“………………”
娄寻感觉自己的大脑要离家出走了。
娄寻真心实意道：“月月姐，你能把这段完整背下来，也非常厉害。”
苏明月笑道：“就你嘴甜。一段普通话文字而已，我每年期末月要背医学知识的比这难多了。”
娄寻想起以前跟着苏明月后面看书的日子，心有戚戚：“确实。”
顿了顿，她道：“索菲娜真在读这本？要不还是让她换一t本读吧，一上来就挑战最高难度，太难为人了。”
苏明月：“我劝过了，没用，她和薛梨在比赛，看看是薛梨先读完百年孤独，还是她先读完红楼梦。”
娄寻：“……两个狼灭。”
苏明月：“不过说到这，索菲娜回来以后好像还在看一些奇奇怪怪的电视剧训练口语。”
娄寻莫名有种不祥预感：“……她看的什么剧？”
苏明月：“不知道，她不说。但我从她偶尔的说话用词里，大概能猜出她在看什么剧。”
娄寻：“嗯？”
苏明月：“她说，''这株多肉看着蔫巴巴的，怕不是要死了，还是赶紧请出去，再兑换一株活的，便又是一株圆圆满满的好物了''。”
娄寻：“………………”
娄寻闭眼：“我今晚回去就和她聊一聊。”
苏明月笑道：“嗯，她最听你的话了。”
妆化完了，娄寻也出门了。
她出去的时候，诺兰刚巧下楼梯，见状想要跟上去，被苏明月拦住了。
苏明月：“你去干嘛？”
诺兰下意识说：“跟着队长。”
苏明月上下打量他，道：“你要以什么身份跟着她？”
诺兰愣住。
苏明月意味深长道：“想要进我们家门，是要做好断腿准备的。妈下手从来不留情的，爸看上去好脾气，实际上也很能打。”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断腿”当然不是真的，但她一想到自家水灵灵的白菜被外面的臭小猪惦记上，就很不爽。
那就吓一吓他好了。要是这么轻易就被吓退，配不上小寻。苏明月想。
诺兰在原地皱眉苦思，最后眨眨眼睛，自以为找到解决办法，立刻出门直奔研究所。
因为娄寻去找于醒，而他去找余劲松，两人倒是刚好错开。
娄寻和于醒温馨聊天的时候，余劲松被气到跳脚。
余劲松：“不可能！这不可能！”
诺兰疑惑：“为什么？你们不是号称有最先进的技术吗？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技术难题都无法攻克吗？”
余劲松：“你跟我说这是''小小的技术难题''？”
他气笑了：“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
诺兰撇嘴：“不就是让你们做一具永远不会断腿的身体嘛，很难吗？”
余劲松：“……”
他怒道：“怎么可能永远不会断腿！再坚硬的金属也有弱点！”
诺兰平静道：“哦，可是【权杖】没有啊。”
余劲松：“…………”
诺兰：“你想让我用真身出现吗？”
余劲松：“………………”
余劲松捂着胸口，挥手赶人。
“滚滚滚，在你比完决赛之前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等诺兰走出办公室，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权杖】根本就不是用金属做的啊？
这混小子又给他挖语言陷阱！
明明才进入人类社会不久，怎么这么快就学会了这些？
这些非人生物的学习能力都这么强吗？余劲松产生怀疑。 ——
娄寻交接完链接道具的事回家时，看到苏宜秀要上楼喊颂扶吃饭，遂拦住她：“我去吧。”
颂扶一向对吃的特别积极，尤其是对聂随烧的饭菜，每次饭菜好了，都是第一个到达厨房和餐厅的。
怎么这次这么反常？
娄寻有些担心，敲响了她的房门：“颂扶，吃饭了。”
里面传来一声闷闷的应答：“嗯，你们先吃吧，我等会儿就来。”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娄寻不由得更加担心：“你怎么了？能开下门吗？”
里面传来脚步声，随即，门被打开，露出一张闷闷不乐的雪白小脸。
“发生什么事了？”娄寻摸摸她的头，问。
颂扶皱着眉：“我看见我师叔了，还看见我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了。”
娄寻：“这不是好事吗？他们还活得好好的，你不开心吗？”
颂扶：“可是师叔拒绝了我的好友申请。”
她难过道：“之前接他回光界的时候，他也拒绝了。”
颂扶越说越伤心：“他是不是嫌弃我了，不想要我了，想把我逐出师门了？”
娄寻安慰她：“不是的，你又聪明又可爱，又懂事又听话，谁会不喜欢你？你师叔肯定有难以明说的理由，不是不要你了。等下次比赛，我带你去当面问问他。”
颂扶吸吸鼻子，点头：“好。”
娄寻拉着她的手往楼下走：“嗯，那现在先去吃饭吧，吃饱饭才有力气干别的，是不是？而且聂叔今晚还做了你最爱吃的香菇炒青菜，再不去要被小亮吃完了。”
颂扶：“他最爱的明明是香菇黄焖鸡。”
娄寻见她情绪终于有了好转迹象，松了口气，继续岔开话题：“他不挑食，什么都爱吃……”
……
轻松愉快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没多久，三进二的比赛结果就出来了，法华寺小队胜出，成功晋级决赛。
Sirius小队对战法华寺小队。
法华寺，正是颂扶从小长大的那座寺庙。
第145章
等待间隙中, 经过夜以继日的勤奋练习，娄寻终于能基本控制自己获得的新能力；研究所那边终于调整好链接道具的参数，并加上心形吊坠的力量, 再一次提升了它的性能。
娄寻挑了个低难度的副本和队友们进去熟悉新道具，终于赶在决赛前熟悉了它的各种用法。
因为是决赛, 总共只有两支队伍，不需要再抽签，所以等时间到了后，所有人自动被拉进决赛副本中。
随着系统的播报，玩家面前的播报面板上显现出更多字迹。
“副本载入成功, 欢迎游客来到Z区决赛副本【江南小镇】。”
“【江南小镇】难度等级：SS+级。”
“副本人数：14/14。”
“您的身份：旅馆老板。请寻找您的人设并维持，不要ooc。”
“副本当前主线任务：■■■■，■■■■。”
“祝您生存顺利。”
……荒谬的播报。
娄寻盯着那行黑色墨块,眉头紧拧。
这是在干什么？还要玩家来玩猜字游戏？
可它甚至没给任务提示。
娄寻看了眼身边，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旅馆中。
这点还行，不用她自己去找任务地点了。
——当然，前提是，这个旅馆确实是她接下来要待的那个。
娄寻没有急着找线索，而是先接通了战术耳麦：“你们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
薛梨第一个响应：“我在大街上，身份是卖花小童，主线任务不清楚, 只有八个黑色墨块。”
诺兰：“我的任务也被涂掉了，只知道身份是小摊贩，现在也在马路边上。”
苏明月：“看来我们的主线任务都被盖住了，只有身份是明确的。我的身份是菜市场鱼贩, 现在就待在菜市场里。”
苏明亮：“我也在菜市场里！不过我的身份是肉贩子，说是屠夫也没问题。”
索菲娜：“我是……一个卖豆腐的,也在菜市场。”她觉得面板上身份那行写着的“豆腐西施”实在难以说出口。
颂扶：“我蹲在马路边上，是个卖报纸的。”
娄寻：“……那看来我们七个全部都是个体商户。”
个体商户最大的劣势就是不稳定，娄寻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小镇将要出现大动荡。
到时，他们这些人会全部失业破产吗？
颂扶：“队长，我没看懂任务要求，这八个墨团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我们自己找线索去猜吗？”
娄寻：“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颂扶沉默两秒，期待地说：“我的也是八个墨团，是不是说明我们的任务是一样的？”
娄寻：“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但要做好非同一个任务的心理准备。”
颂扶嘟囔道：“好吧……还以为能抄作业了。”
薛梨：“你当是在写数学题吗？保不准这个主线任务就是个障眼法，真正的任务是别的。”
薛梨只是随口一说，但却给娄寻提供了新思路。
娄寻调出播报面板，仔仔细细地又把上面每一个字都看了遍，最后视线定在这行字上：“您的身份：旅馆老板。请寻找您的人设并维持，不要ooc 。”
纵观整个面板，明确提供有价值信息的只有这句。
主线任务会和人设有关吗？
娄寻蹙眉苦思无果，决定先去找线索。
苏明月：“我、小亮和索菲娜都在菜市场里，可以互相帮衬。索菲娜现在在哪里？不如来我们这边吧，我们仨摆在一起，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几秒后，传来索菲娜的声音：“不行，搬不走，这些东西就跟焊在地上一样，挪不动，强行挪走会直接毁坏。”
她顿了顿，听到系统在脑海里疯狂尖叫：【警告！警告！ ！人设ooc3%！ ！ ！ 】
大脑像是被电击了一下，虽然不是很疼，但t却实打实地让她晕眩了一秒。
索菲娜缓过晕眩，沉声道：“这个副本对【人设】的要求似乎格外严格，必须严格按照副本给的身份进行行事。”
“刚刚我强行挪动摊位，损毁了一些东西，被系统警告说我ooc3%，给了大脑电击惩罚，大概强行致晕一秒。应该是因为我ooc的程度不高，所以惩罚比较轻。”
娄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索菲娜：“没事，只是晕了一秒，没有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她一边思索一边道：“我刚刚翻了翻摊子，又顺了下我的行为和系统的逻辑，大概明白它判定的由来了。”
“从这个摊子的各种工具来看，这位''豆腐西施''的经济情况并不是很好，有的工具已经老旧了，但还是没有换。所以她的人设之一应该是爱惜自己拥有的每一份资产。而我刚刚挪动摊位的时候打掉了几块豆腐，应该就是这里违背了人设。”
苏明月：“''豆腐西施''？”
索菲娜惊觉自己顺嘴说了出来，只好不情不愿地应：“……嗯，播报面板上给的身份是''豆腐西施''。”
她吐槽：“这不就是卖豆腐吗？为什么还要加个''西施''？”
苏明月沉默片刻，道：“你对我国的文化还是不够了解。''西施''代指美丽女子，放在这座落后古朴的小镇中，也许会有特殊意味。”
诺兰：“颂扶是送报小童，说明这座小镇还是有不少人看报纸的，不然这门生意没办法维持下去，也没法维持生计。而我刚刚在兜里掏到了智能手机，也就是说，这里的科技还挺发达的，连智能机都有。”
“但智能机和纸质报纸是冲突的。有了智能机，人们大可在手机上浏览新闻，为什么还要花钱去买报纸呢？”
颂扶：“呃……看我可怜？”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打满补丁的旧褂子，心说看起来是挺狼狈落魄的。
现在给她一个破碗，她就可以去化缘了。
诺兰：“…………”
诺兰扶额。
娄寻笑了一下，接过话头，收敛笑意继续道：“这是这座小镇的第一个矛盾点，我想，也许这暗示小镇居民分为两派——一派是追新派，一派是守旧派。”
“追新派积极接纳并使用新事物，守旧派排斥新事物只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过日子。”
“颂扶的报纸就是卖给守旧派。”
颂扶：“啊？那这座小镇的守旧派也太多了吧？我这里的报纸可多了！”
娄寻：“这个无法确定，也许有人买报纸回去并不是为了看。”
颂扶：“嗯？”
苏明亮难得灵光一闪：“还能拿回去当柴烧？毕竟，报纸比柴火便宜多了！”
颂扶专注地听着。
索菲娜：“那这些和''豆腐西施''又有什么关系呢？”
娄寻：“如果这座小镇里有大量守旧派的话……你需要小心地头蛇。”
苏明月补充：“还有这些地头蛇的小弟——街头混混。”
索菲娜：“问题不大，来多少我杀多少。”
娄寻严肃道：“前几天先不要和他们起正面冲突，能避则避，不然万一被这些抱团的守旧派盯上了，你后面的行动会很艰难。”
索菲娜：“……好吧，我尽量控制。”
本能是厌男的，如果本能先一步向身体下达杀人指令，脑子没跟上的话，就怪不得她了。
娄寻听懂她的言下之意，沉默了会儿，道：“不要把自己当成一把刀。”
索菲娜一怔。
娄寻：“人的情绪比刀丰富得多，你要把控好这个界限。”
她想让索菲娜继续成为活生生的、情绪丰富的人类，而不是一把只会用简单粗暴的思维定生死的刀。
索菲娜这次沉默了好几秒，再开口的时候，娄寻便知道她听进去了。
“我会控制好自己的，指挥。”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出厚重的鸣钟声。
当——
系统的声音随着鸣钟声而突然出现。
“开业时间到——”
“新的一天营业开始，公布今天的特殊运道。”
“廿六日，狼人。”
这句话话音刚落，娄寻就感觉自己浑身涌起一股燥热感觉，心里还多出一些暴戾的想法。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劲，让她想立刻找人单挑。
娄寻察觉不对，立刻拿起镜子，然后看到自己漆黑的眼眸变成了绿幽幽的狼眼。
身体在拔高，指甲在变长，牙齿发痒拉长，四肢开始不听使唤，让人觉得站着很难受，不如四肢弯下立在地面。
娄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难看。
——她正在转化成一个狼人。
这难道是这个副本的隐藏难点？每天随机一个状态，强行施加，玩家必须用强大的意志力和状态本能对抗，不能违背自己的人类身份。
比如说，身为一个狼人，她想吃掉人类；但作为一个人类，她不能蚕食同类。
娄寻握紧手掌，感受着本能和理智的争夺，心里有了个模模糊糊的猜测。
……如果没能抵抗住狼人的本能破戒了，也许，再也当不成人类了。
娄寻闭了闭眼，下一秒发狠咬破舌尖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强行压下腹部的饥饿感。
这可不行……她想，她以什么种族面貌出生，就要以什么种族面貌死去。
她是人类，也只能是人类。
第146章
耳麦里传来队友凝重的声音。
苏明月：“我的身体正在异变,不过速度很慢，到现在只有指甲长长，照这样的速度,今天结束的时候，我还能维持人类形态。”
薛梨的声音带上一些焦急：“我的异变速度很快……糟糕,怎么狼耳都长出来了！”
娄寻看了眼自己的情况：还好，只是身高、牙齿和指甲略长长了一点，其他没有明显变化。
她沉声道：“进入副本后，你们都做了什么？全部说出来，任何细节都不要遗漏。”
苏明月：“我检查了自己的摊位, 但动过的东西都原样放回去了。除此之外就是和你通话。”
薛梨：“我来到这里后，第一时间接通耳麦，然后召唤出了小鹰陪我, 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这些花我都没有动过。”
她说完后，频道里静了两秒，然后同时响起数人声音，异口同声：“把鹰收回去，停止使用天赋能力！”
说完后，娄寻等四人同时愣了下。
娄寻失笑：“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她正色起来，严肃道：“你和月月姐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月月姐没有使用过天赋能力, 但你一开始就用了。我想，这大概率就是加速异化的关键。”
薛梨皱眉盯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不管是撑着伞的旗袍女人，还是穿着短打布衫的汉子，抑或是穿着小褂跑来跑去的小孩子,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只有眼白。
放眼望去，街上全都是这种只有眼白没有瞳仁的怪物, 且这些怪物没有一个实力低于S级。
如果不用天赋能力，她没办法在这一大群怪物中全身而退。
娄寻也考虑到了这点，一边快步出门一边道：“你现在在哪里？报个具体地点，我来找你。”
薛梨左右看看，回答：“我右边有一家王二面馆，里面人还挺多的，应该还算有名。”
娄寻：“好，我现在过来。”
她看了看街上的行人，发现只有怪物，没有鬼怪后，便没再寻找，直接随便挑了一个怪物，问：“打扰一下，王二面馆在哪里？”
被她拉住的是一个挑着扁担的汉子。
闻言，它上下打量了娄寻一眼，明明没有瞳仁，却好似能看得见是的，那双灰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娄寻，阴恻恻道：“外乡人啊？”
娄寻皱眉：“嗯。”
汉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说：“外乡人可不好混呐。你还是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我们这里不欢迎外乡人。”
娄寻揪住他的衣领，冷冷道：“你说不说？”
汉子无所谓地笑了笑，道：“不说。”
说完，它忽然吹了一声极响亮的口哨，瞬间，整条街上的居民都停下来了。
不管是正在走路的行人，还是讨价还价的顾客，还是热情吆喝的摊贩，都在一瞬间停住所有的动作，整齐划一地看向娄寻，那双没有瞳仁的眼睛像是墓碑上的灰白划痕，阴冷渗人。
甚至在饭馆里吃饭的居民也转头朝外看，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它们仍然维持着进食的动作，只是头颅却扭转朝外，哪怕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t脖子都被拧成细条，也还活得好好的。
汉子说：“我说了，我们这里，不欢迎外乡人。”
它加重了“我们”两个字的音。
这是显而易见的威胁。
如果娄寻对它动手，将会受到一整条街怪物的围攻。
放在以前自然不算什么，她动动手指就能让这群最多SS级的怪物化成齑粉。
可是现在，在不使用任何天赋能力的情况下，想完全凭借自己的身体力量杀出重围，需要花费一点时间。
且她不确定薛梨的居民会不会也发生暴动。
她不能让薛梨也冒这个险。
索菲娜听到了她这边的动静，猜出了一些，道：“使用道具和武器呢？”
这次是苏明亮开口：“也不行，我刚刚试过了。因为我们的武器需要灌入能量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道具也是同理。如果不使用天赋能力，。武器和道具最多只能发挥出一半威力。”
闻言，诺兰轻咳一声，说：“队长的武器不同。队长，你可以试着使用武器给这些东西一个教训，你的武器是不需要任何能量的。”
他在心里补充：因为ta自带能量。
娄寻狐疑道：“你怎么对我的武器这么了解？”
她把武器拿出来挥了挥，果然，在没有灌入能量的情况下，空气中依旧出现了若隐若现的漆黑裂缝。
看来即便不用天赋能力，它也依旧能发挥出百分百的威力。
诺兰干咳一声，生硬地转移话题：“薛梨那边怎么样了？”
这招虽土，但实在好用。
娄寻的注意力立刻就集中在薛梨身上。
薛梨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我还行。我已经把小鹰收回去了，没有再用天赋能力，异变也基本停止了。”
娄寻蹙眉：“但你的状态不太好。”
薛梨：“花有问题。”
“碍于身份，我不能把花丢下，只能带着它一起走。但只要闻到花的味道，我就会感到头晕、浑身无力。吸入越多，程度越深。”
颂扶：“我和你出现了一样的情况。关闭了金刚罩后，报纸的油墨味儿就一直往我鼻子里钻，闭气都不行，顺着毛孔往里钻，简直是无孔不入的渗透。”
索菲娜的表情有点奇异，心说你的华文水平怎么好像还不如我？这都什么用词和形容。
颂扶蔫巴巴道：“队长，我们该怎么办啊？”
苏明月：“我这边也出了点问题，我一闻到鱼腥味就会头晕想吐，胃里翻滚。闻得越多，胃越疼。”
苏明亮：“呜呜我也闻不了肉味了，我最爱吃的就是肉啊！这让我以后还怎么面对我最爱的小酥肉啊！”
索菲娜：“我也一样，豆腐的味道闻久了会致幻。”
诺兰的壳子并不能完全接纳他的灵魂，即便只是分裂版灵体也很困难。
所以他的身体影响不到他的灵魂，但为了不显得特别，他还是道：“我好像也有一点，我这些小商品一股塑料味，闻着头晕难受。”
苏明月担忧道：“小寻，你那边呢？”
娄寻听完队友们的反应，默默回头看了眼簇新的招牌和崭新的家具，幽幽道：“我这边闻的应该是甲醛。”
众人：“！！！”
苏明月立即道：“那你的副作用岂不最大？你能换个旅馆吗？”
娄寻松开汉子，尝试走了走，走到旅馆门外三米时停住脚步，道：“不能，这就是我经营的旅馆，我目前只能在以旅馆为中心的三米范围内活动。 ”
“一旦踏出这个范围，我的异变将会立刻加速。”
她刚刚只是迈出一只脚，指甲瞬间长长一大截，甚至变得坚硬弯曲，几乎和狼爪无异。
这异变速度比使用天赋能力还快！
娄寻磨了磨后槽牙，强行压下心里那股想要吃人的欲/望，克制狼的本性，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被暴戾进食欲/望充满的大脑恢复理智，快速思考着。
“其实变成狼人不完全是坏事。”一道低沉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
娄寻转头，看见一个已经长出一双狼耳的男人。
他个子非常高，身材高大健壮，宽肩阔背，只是简单地站着，就沉稳如山岳一般。
不过，这个男人穿着一袭袈裟，还是个光头——虽然即便是光头，也丝毫不损颜值。
娄寻一怔，试探地问：“您就是颂扶的师叔吗？”
男人点头，手持佛珠微微躬身：“是，贫僧法号净尘。”
〖法华寺招人是不是看脸啊？颂扶那么好看就算了，怎么她师叔也这么帅？这个寺庙是不是还有个别名叫女娲代表作养成院啊？ 〗
〖净尘大师多大了有人知道吗？看着才二十来岁。 〗
〖不知道，他没说过。 〗
〖没人关注净尘大师现在的样子吗……穿一半露一半还有狼耳……也太野了吧，帅得我疯狂截图。 〗
〖不关注，我只关心他的天赋能力是什么。从他参加比赛以来，我就没见他用过天赋能力，他每次都是纯靠肉/身进行打斗，简直强得离谱。 〗
〖净尘大师可是武僧，颂扶亲口说过的，他的战斗能力当然强了。 〗
〖唉，为什么光界看不到暗界的弹幕呢，我好想看看暗界那边是怎么说的。 〗
〖目前没戏了，你可以等到比赛结束后，看看光界和暗界有没有可能合并，到时候当面问。 〗
……
娄寻：“为什么？”
她的视线从对方的狼耳、幽绿瞳仁上扫过，聚焦在他的长指甲上。
得亏他手好看，不然配上狼的利爪，肯定难看得不伦不类。
净尘平静地说：“狼人化达到一定程度，会让这里的居民默认为''自己人''。至于被居民认可接纳的好处，不用我说，你应该也明白。”
娄寻蹙眉：“但我不愿意变成狼人。”
净尘：“只是今天一天而已。”
娄寻一顿，脑子里回想起系统的播报声。
“开业时间到——”
“新的一天营业开始，公布今天的特殊运道。”
“廿六日，狼人。”
她瞬间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惊诧道：“难道每一天的特殊运道都不同？！”
净尘没有多说，只是点了下头，意味深长地提醒：“明天寻找线索的时候，你最好和你的队员们待在一起。”
思索了下，他道：“尤其是那个高个子的，应该是叫诺兰吧？你们明天最好结伴行动。”
娄寻：“什么意思？”
净尘却没有再说，只是颔首后转身离开。
娄寻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说：“你是要去找颂扶吗？她一直很挂念你。”
那道宽厚的背影顿了下。
几秒后，净尘的声音才响起。
“不了，她该学会独立了。”
第147章
娄寻说：“颂扶不是这么和我说的。”
净尘的脚步停了停, 但还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娄寻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忽而扬声道：“颂扶的身份是送报小童，初始地点位于某个不知名街道。她闻久了报纸的味道会头晕,现在正蹲在马路边上。”
净尘没有回应，走远了。
娄寻知道他能听见, 便没再多说，把净尘刚刚的话转述给队友们，道：“……就是这样，所以无所谓被异化的现在就可以出去找线索了。我这边会继续找延缓异化的方法，等找到了, 我会及时告诉大家。”
索菲娜第一个响应：“好。”
她淡淡道：“我无所谓自己是什么样子，只要不是污染物和堕化者就可以。薛梨报一下你那边的环境特征，我来找你。”
薛梨抿了抿唇, 还是有点不习惯这样热烈坦诚的好意，不太自然地报出地点名称。
苏明月：“那我去找小福吧，小福，你那边周围有什么地标吗？”
娄寻却道：“颂扶那边暂时不需要担心，会有人去找她的。”
苏明月：“嗯？”
娄寻：“我刚刚遇见了净尘大师，和他说了颂扶现在的情况。”
苏明月迟疑道：“可我们现在是对手……而且他之前多次拒绝小福的邀请，真的会管小福吗？”
颂扶虚弱地撑着一口气道：“师叔才不会不管我呢，我小时候犯错的时候,都是他替我挨打的。”
她小时候有段时间被寺庙里那群皮猴带的非常顽皮，上树掏鸟蛋和下河叉鱼无一不干。这些事情寻常孩子做没什么问题，但问题t是，地点发生在佛门净地。
这样做, 是对佛祖的不尊重，所以当方丈发现后, 虽然很疼爱她，但还是拿来了戒尺，要打她手心。
那戒尺十分厚重，颂扶当时还小，戒尺比她手掌摊开还要宽得多，也厚得多，她一想到这样的板子要打在手上，眼眶里就蓄起泪。
但她知道一向疼爱自己的方丈拿出戒尺，一定有他的道理，忍着眼泪没有哭，乖乖伸出手。
方丈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你平时玩闹便算了，怎能当着香客的面也如此胡闹？还撞翻了供品，打裂了石狮子。这是对佛祖的大不敬啊。”
颂扶点点头，心里虽然知道这事她不占理，但还是有点委屈。
只是在戒尺将要落下时，门外忽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师兄！”来人有一把清朗的嗓音，只是此时这声音中却满是焦急。
颂扶转头，看见熟悉的面容，心里的委屈顿时压不住了，嘴巴一瘪眼泪就滚珠似的落下来：“师叔！”
方丈故意板着脸，威严道：“你喊师叔也没用，今天这顿罚，你是免不了的。”
少年净尘快速走到方丈和颂扶之间，把颂扶护在身后，皱眉道：“师兄，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要惩罚福娃？”
方丈眉头皱得比他还紧：“这个时辰，你该在练武，如何会出现在此处？”
净尘挠挠头，不自然道：“听说您要惩罚福娃，顾不得许多，赶紧过来了。”
方丈眉头拧成一座山：“又是颂明通风报信的？”
净尘轻咳一声：“这不重要。”
他把小姑娘往自己身后扒拉，严严实实挡住她，才问：“福娃犯了什么错，要请出这把戒尺？”
方丈将事情重复了一遍，道：“惩罚她非是我本愿，只是此事若理不出个说法，以后寺里便要乱套了。”
净尘皱着眉不说话，心里知道方丈说的是对的。
可他一看到那把戒尺，脚就像生了根一样动都动不了。
他知道这把戒尺有多厉害，很早之前他就挨过它的板子，掌心肿得老高，过了一个星期才勉强消肿。
净尘一想到颂扶那小身板也要挨板子，就舍不得。
他试图求情：“师兄，不如换一把尺子吧？这尺子太重了，福娃还这么小，哪儿受得住。”
方丈看了眼门外，没有说话。
净尘顺着看过去，看到门外一圈探头探脑的头，心里叹了口气。
方丈这是杀鸡儆猴呢。
颂扶在他身后拉了拉他的衣摆，小声说：“师叔，你让开吧，我犯了错，合该受罚的。”
小姑娘声音又软又糯，还带着点抽抽噎噎的泣音，一下就让净尘的心软了下来。
他反手握住她的一双手腕，按在背后，坚定语气对方丈说：“那就打我吧，我来替福娃受罚。”
方丈拧眉道：“你可知替罚的条件？颂扶的二十下落到你身上，就是一百二十下。”
替罚者要受的，是被罚者的六倍。
净尘眼都不眨：“我知道，我愿意替福娃受罚。”
这么小的小姑娘，还不及他的腰高，怎么能受得住这样的板子？这戒尺甚至比她的腰都粗。
颂扶却不愿意了，在后面扭动挣扎，却挣不脱少年宽厚的手掌。这只大手如铁钳一般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按在后面，让她出不来。
颂扶哭着喊：“师叔！师叔！你不要替我！我自己犯的错，一人做事一人当！”
净尘用空着的那只手绕到后面摸摸她的头，笑道：“区区百下，你师叔皮糙肉厚，不碍事。”
他把手摊开，道：“师兄。”
方丈叹了口气，但没再说什么，只是扬手落下——
“啪！”
颂扶听到声音，声音从哽咽变成大哭：“师叔！师叔你放开我吧！”
净尘脸色不变，安抚道：“你若再动，我要承担的可就更多了。”
颂扶到底年纪还小，一时被他绕进去，抽抽噎噎不敢动，但听着戒尺落在皮肉上的一声声闷响，眼睛和瀑布似的，直往外滚泪水。
她大哭喊道：“师父！师父我错了！师父我错了！颂扶知错了！颂扶再也不敢了！！您要惩罚就罚我一人吧！不要再打师叔了！求求你！求求你！！”
到底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细心养大的孩子，听着她这样撕心裂肺的哭声，方丈的眼圈都红了些。
他停下手，问面前这个倔强的师弟：“还要继续吗？”
净尘的掌心已经红透了，甚至透出了青紫，已经开始肿起来。
但他只是摇摇头，沙哑道：“继续，还没够一百二十下。”
方丈叹了口气，狠下心继续扬起戒尺。
颂扶在后面哭的差点倒气。
“师父！师父求你了！来打我吧！师叔！师叔你放开我，这是我该受的！”
方丈看了眼净尘，见他没有反应，便也没有说话。
净尘则是调动全副心神克制疼痛带来的下意识反应，还要额外花力气压住颂扶，没力气再说话。
他再怎么样，现在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虽然练武已久，但终究不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皮糙肉厚”。
没多久，他的掌心就像发面馒头一样肿起来了。
颂扶的嗓子都哭哑了，额头抵在净尘背上急促倒气。
外面那一圈悄悄往里看的脑袋还是忍不住了。
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光头率先跑进殿里，红着眼圈说：“师父，我来替福娃惩罚一部分。这些事都是我领头的。”
方丈看他一眼：“你的惩罚也跑不了。”
小和尚愣了下，才说：“您都知道？”
方丈：“我不仅知道你们闯的祸，还知道净尘师弟就是你喊过来的。”
颂明脸一下就红透了，他皮肤白，所以更显眼，连耳朵都变成了樱桃一样的红。
颂明呐呐道：“您、您这都知道啊。”
方丈：“我只是老了，不是痴了。”
外面那几个挤来挤去的小和尚见状，也跑进殿里，低着头说：“也有我们的一份，师妹犯错，也有我们的责任。”
方丈停下手，看着面前这一溜排排站的小光头们，视线从他们青涩稚嫩的脸庞上扫过，终是叹了口气。
“罢了，既然你们诚心悔过，便绕你们一次，颂扶剩下的惩罚就免了，但你们的免不了，你们愿意吗？”
以颂明为首的小和尚们立刻点头：“愿意的！”
方丈便看向净尘，道：“松手吧，剩下的惩罚免了。”
净尘眼睛眨了眨，疼痛让他的思维变得迟钝了点，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松开攥住颂扶双腕的手。
颂扶没了支撑，立刻顺着滑坐到地上，被手忙脚乱的师兄们扶起来。
她刚一站稳，便焦急地绕到前面要去看净尘的手。
不过净尘早有准备，松手的一瞬间就把受伤的手藏进了袖子里，把袖口拧紧就是不松开。
颂扶看不见，急得直跺脚：“师叔你让我看看啊师叔！师叔！你别躲！”
净尘想岔开话题，目光瞥到她手腕上的一圈青紫指印顿时愧疚起来：“还疼吗？当时没注意力度，伤了你。”
颂扶气得跺脚：“我这点疼算什么！你快让我看看你的手！”
净尘故作轻松：“我好得很，这点小伤一个星期不到就能好。”
见过净尘馒头手的颂明闻言看了他好几眼，欲言又止。
净尘故意把手臂举起，够不着的颂扶便铆足劲蹦起来想去拽他袖子，却次次扑空。
她不放弃，刚要再跳起来，肩膀就被按住。
回头一看，竟然是方丈。
方丈掌心里放着一个小药瓶。
——原来就在几人刚刚叽叽喳喳那会里，方丈去拿了伤药回来。
方丈说：“赶紧去给你师叔上药吧。”
这个师弟是百年难见的武学奇才，他刻意控制了力度，没有真的伤到净尘的筋骨。但即便这伤没有伤到根本，也还是要尽快处理，不然拖久了，也许会产生不良后果。
颂扶立即接过药瓶，催着要给净尘上药。
净尘拗不过她，一边要注意不能让她摔了，一边还要注意不能伤到她，一不留神，袖子就被扯开了。
……
颂扶抿着唇不说话，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一声不吭。 t
净尘觉得气氛有点压抑，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便开玩笑道：“我倒不知，福娃原来还是个水娃娃？这眼泪水都要把药粉冲化了。”
颂扶又羞又气地用衣袖抹了抹眼泪，瓮声瓮气道：“我才不是！”
净尘叹气：“是是是，你不是，福娃，该停下了吧，我的手是什么猪蹄子么，要你撒这么多孜然？再撒下去，我都不敢动了。不然，稍微一动，手上就要扑簌簌往下落粉。”
颂扶端着他的手仔细打量，觉得差不多了，才哼了一声，拿过纱布仔细包扎。
给纱布打结的时候，她忽然说：“我以后再也不会胡闹了。”
她说的很认真，语气就像在发誓。
净尘一愣，随即无奈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天塌下来还有师叔呢。一点小伤而已，很快就能好了，别担心，嗯？”
他一本正经道：“真的，你要是不信，一个星期之后，坐师叔手臂上，师叔带着你深蹲。”
颂扶：“你又哄我。”
她看着这只曾经骨节优美线条流畅的极漂亮的手——现在它被厚厚的纱布缠住，什么也看不见。
“要不是师父手下留情，你的骨头都会被打断的！”
净尘笑着说：“你都说了师兄手下留情了。”
“师兄很有分寸，这点伤最多养一个星期，其中一天还是用来拆纱布的。你看看你都把我的手包成粽子了。”
他懒散地笑着，从床头抽出一本书，道：“要是还觉得难受，读书给我听？”
“你也知道，我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听你读书。”
颂扶接过书，一愣。
《静心咒》。
这是一本读了能抚平忧愁、让人平心静气的经书。
她狐疑地看了眼净尘，不确定这是他随手拿的，还是特意挑选的。
净尘闭上眼，懒洋洋道：“不想读的话就回去睡觉吧。就是天大的事，睡一觉也就过去了。”
颂扶立即拿起书：“我不困，我现在就读。”
净尘听她真在专注读书，唇角弯了弯。
怎么这么好骗，说什么都信，说什么都当真，连他随口说的一句话都要放在心里过一遍才认真回复。
傻孩子啊，只能他多护着些了。
净尘闭上眼，不知不觉真的睡了过去。
等到净尘呼吸平缓，颂扶才轻手轻脚地放下书，轻轻地给他盖好被子，捻好被角，才离开。
走的时候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她往自己房里走去的时候，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还是净尘那只手。
那只修长白净的手会给她削桃子皮，会给她吹树叶曲子，还会温柔地摸摸她的头。
可是现在它不再白净，而是青紫交加。
颂扶抹了抹泪，决定以后一定要做个文静的小僧。
自那之后，她再也没有犯过这样的错。
只是一次的教训，就让她长了一辈子记性。
颂扶想起往事，又想到现在师叔故意疏远的态度，不由得惆怅起来。
师叔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三十岁来了更年期？可是他离三十岁还有两年多啊，按理说更年期还没到啊。
耳麦里传来娄寻的声音：“虽说他的态度很冷淡，但我看着，他实际上的情感和表面上表现出来的却并不一样。嗯……大概就像月月姐你虽然总是嫌弃小亮，但每天晚上给他煮牛奶催他早点睡的也是你，这样。”
“他一定会来找颂扶的。”
话音未落，颂扶已然看见街道尽头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高兴地站起来，因为起身过猛，脑子晕眩了一下，差点没站稳摔倒。
等到晕眩消失的时候，她惊觉自己手臂被扶住，只是这人的气息很熟悉，所以让她本能放下了戒心。
净尘拧眉：“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连起身都差点摔倒……”
颂扶却没注意听，只是一心沉浸在见面的喜悦里，开心地扑进他怀里：“师叔！我终于又见到你啦！”
第148章
净尘身体一僵, 本来打好的腹稿瞬间卡在了喉咙中。
他喉结滚了滚，一开口，话已经变成别的：“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冒冒失失的？若来的不是我，是伪装成我的污染物,你当如何？”
颂扶努努力发现下巴够不着他的肩膀后遗憾放弃，转而把脸贴在他胸膛上，嘟囔道：“我是这么笨的人吗？我绝对不会认错师叔的！师叔的气息我最熟悉了！”
她嘟哝几句，终于想起来自己最初想问的问题，顿时抬起头,不满地瞪他：“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不理我！连我邀请你回光界，你都拒绝了！”
但这回的师叔并没有向往常一样温和地解答她的问题。
他晦暗不明的眼眸和她对视几秒, 忽然握住她的肩推开，淡淡道：“你长大了，该学会独立了，仅此而已。”
颂扶眼疾手快地抓住他欲撤回的手，眼眶微红：“师叔，你怎么了？你嫌我烦了么？”
净尘张了张嘴，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颂扶等了几秒没等到解释，眼圈顿时完全红了：“那我以后少找你好不好？我也不要你给我读故事唱歌了, 我就偶尔同你说说话，可不可以？如果遇到了不懂的，我也努力自己想清楚，不去打扰你, 这样行不行？”
净尘垂下眼睫，看起来好像比她还要难过。
他掰开了她的手, 避而不答：“思路清晰，看来受到的影响不深。既然你无事，那我便走了。”
他转身就走，颂扶想拉他，但还是迟了一步。
好像一直是这样，他打定主意要做的事，她无论如何也拦不了他。
和来时一样，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净尘就已经出现在远处，颂扶当年没能拦住他，这次也没能拦住他。
她呆呆站在原地，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
一眨眼，眼泪就落下来。
颂扶抽噎着说：“队长……师叔丢下我走了，我该怎么办啊？我追不上他，而且现在他又不理我了。”
娄寻：“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颂扶委屈地说了一遍。
娄寻皱眉，心想这没什么啊，不过是久别重逢的喜悦拥抱罢了，怎么净尘大师的反应这样奇怪？
索菲娜突兀道：“你现在在哪里？”
颂扶环顾四周，报上附近的建筑物名字。
索菲娜：“指挥，你现在应该也在去找pear的路上吧？”
因为文化差异，她每次念队友们的名字都觉得怪怪的，后来干脆就按照自己的习惯喊了。
娄寻：“嗯。”
索菲娜：“那我去接luck，你去接pear吧。我刚刚路过luck在的街道，现在过去更快捷。”
颂扶脑子没转过弯：“你来找我干嘛呀？”
索菲娜淡淡道：“带你去找你师叔。他速度再快也是用走的，我飞起来不比他快？放心，我一定带你追上他，问个清楚。”
“带的人越少，我的速度越快，所以moon也去pear那里吧，等我解决了这边的事，就和luck一起去找你们。”
颂扶眼泪汪汪：“索菲娜施主，你人真好。”
索菲娜：“……不要擅自用一些奇奇怪怪的称呼喊我。”
苏明亮弱弱出声：“那我和诺兰哥呢？”
索菲娜：“手脚长在你们自己身上，你们俩是小孩子吗，还要人教？”
诺兰：“回头。”
下一秒，耳麦里传来苏明亮惊喜的声音：“诺兰哥！你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诺兰：“你比污染物好找。”
“队长，我和明亮现在过去找你？”
娄寻：“不。我们在薛梨那里集合，你们两个直接过去，我和月月姐、薛梨在王二面馆前等你们。”
苏明亮：“好嘞！我鼻子可灵了，对于香味特别敏感！”
薛梨幽幽道：“可是这家面馆的味道滂臭……”
苏明月哼笑一声：“给污染物和怪物吃的东西，能和正常食物一样吗？”
苏明亮：“啊……”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谁的衣领被揪起来了。
诺兰淡声道：“我和明亮会尽快赶到。”
娄寻：“好。”
分配好任务后，娄寻继续寻找王二面馆。
但在她一脚踏入新的街道时，却皱起眉。
——这条街道，她才来过。
明明前脚已经出去了，怎么后脚又进来了？这也不是回字形街道啊。
娄寻装作没有发现异常，一边不紧不慢地往前走t，一边用余光打量四周。
观察了会儿，她发现了不对劲。
这里的人和事，一直在重复。
比如精美礼物店的店员和客人已经把相同的一句话重复了八遍，就连脸上的表情和肢体动作都丝毫不变。
难道她误入了一个时间幻境？
可谁有这样的能力，在SS级的副本里创造出这样一个幻境？甚至连她都没有提前发现，一脚迈入这个时间幻境中。
难道说，她这么快就能直面BOSS了？
娄寻微微蹙眉，总觉得事情没有这样简单。
街道的长度是有限的，很快，她就走到街道尽头。
中途，这些污染物和怪物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时间循环中，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娄寻走出街道，下一秒，她再次出现在熟悉的街道口。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如果找不出破局关键，她会被一直强留在这里。
这次，娄寻提高注意力，仔细观察周围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
想要创造出这样一个中大型幻境可不容易，让她不提前发觉更是不容易，如果布局者不是BOSS，那祂必然以身做阵眼，镇住幻境使其稳住不崩。
所以，她其实要找的，是藏匿在循环中的布局者。
娄寻的视线慢悠悠扫，甚至还尝试主动上前搭话，表达自己购买东西的欲望。
可惜，摊主和顾客没有一个搭理她，还在认真计较着商品的一毛两毛。就连娄寻说出要全包商品，都恍若未觉。
看来自己的存在对于这些“NPC”而言，相当于空气。
娄寻正要离开，不其然和摊主脚边的一条狗对上视线。
这狗可能没想到她会突然低头看过来，连移开视线都没能来得及，猝不及防地和她对视，狗眼里还有一抹惊讶。
这是一只无毛猎犬，皮毛黑中泛红，像是染了太多血液后洗不干净。
猎犬缓慢眨了下眼睛，刚准备抬起爪子假装驱赶蚊虫，就见这个女孩蹲了下来。
她的掌心出现一把晶莹剔透的匕首，边缘泛着锋利寒光，还有一股让祂又惧怕又渴望的气息。
猎犬死死盯住她和那把匕首，稍张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但这个人类女孩儿竟然一点不怕。
她抛接了下匕首，冷淡的眼睛自上而下看向祂：“ SS级污染物？”
“这么落魄，连个人形都化不出来，只能趴在人类脚边摇尾乞怜？”
无毛猎犬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祂站起身，身躯矫健，四爪尖利。
“你是人类吗？”
祂说出这句话，自问自答般摇头道：“不，你不是人类，你是狼人。”
猎犬不急不缓站直，完全拉长的身躯竟然比娄寻还高。
祂像人一样站立着，傲慢道：“狼人，不过是我的眷族。”
“你，只是我的——”
话音未落，祂就惊恐地长嚎一声，敏捷跳开，但胸口上还是被划开一道血口子。
“接着说啊，躲什么。”娄寻甩了甩匕首，匕首上的血珠顿时划出一个抛物线落向他处。
那瞬间，猎犬觉得飞向别处的不是血珠，是祂的源晶。
这个人类的压迫感竟然不逊于族中那几位大人！
猎犬想要逃开，却绝望地发现自己周围的空气都凝结住了。
祂想操控幻境困死这个人类，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失去了和周围的联系。就好像，祂被困在一个真空的环境里，接触不到任何媒介。
猎犬的胸口处贴上一把冰凉凉的匕首。
年轻的人类女孩儿转动手腕，用锐利的匕尖对准了那片藏有源晶的胸口。
“说说这个副本的情况吧，一个信息点换一分钟的喘息机会。”
第149章
猎犬试着动了动,那把匕首立刻往里刺入几分。当祂感觉到匕尖已经抵在源晶上后，立刻不敢再动。
“我的名字是kurpannga，是那位大人的眷族之一, 族属恶魔猎犬。”
“嗯。”娄寻无动于衷，“库潘格亚, 继续。”
库潘格亚的眼珠飞快转动，卡着一分钟的时限才再次开口：“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的能力是控制梦境与现实，可以在梦境与现实中自由往来。”
娄寻：“嗯。”
她对库潘格亚之前提到的“那位大人”比较感兴趣，能把SS级污染物收为眷族的，该是什么样的实力？
娄寻：“详细说说你口中的''那位大人''。”
库潘格亚顿时僵住了。
娄寻见状, 挑眉：“是不能说，还是不敢说？”
她摸了摸下巴：“这样，我问你答？”
“第一个问题, 祂是不是风火越？”
库潘格亚瞬时瞪大了眼睛。
娄寻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冷冷一笑，刚要继续问，忽然感觉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那道视线太过虚无，没有实点，她无法顺着视线来源看过去，只能环顾四周。
但周围的NPC都一脸麻木地重复被设定好的动作，没有任何人在看她。
这个幻境中唯二的活物就是她和库潘格亚。
难道只有出了幻境，才能找出这股窥视感的来源？
娄寻转头, 刚想非让库潘格亚解除幻境，便对上祂的眼睛。
这一瞬间，她寒毛直竖，想都不想地就挑出源晶, 那股强烈至极的威胁感才缓缓淡去。
即便失去源晶，库潘格亚竟然都没当场死亡。
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注视着她,嘴角勾起，才轰然倒地。
直到彻底死亡，祂的眼睛都是睁着的。
娄寻后心出了一层汗，慢慢平复着自己跳动过快的心脏。
她蹲下来，直视那双睁大的眼睛，轻声：“你是谁？”
死去的尸体无法回答她。
但借了这具壳子注视她的生灵，她已经有了猜测。
即便库潘格亚已经死了，但那股窥视感仍旧没有消失，仍旧如影随形地跟着她。
那个东西一直在注视她、观察她。
随着梦境缔造者死去，幻境很快破碎，娄寻重新回到副本现实中。
下一秒，她的耳麦里就响起队友们惊喜的声音。
“咦？我的狼人化状态解除了！”
“我也是，我的耳朵都变回去了。”
“指甲也是，都缩回去了，獠牙也消失了。狼人化真的停止了。”
娄寻闻言看向自己的手指，又摸了摸牙齿。
确实消除了。
看来，库潘格亚是狼人化的关键？
那是否可以说明，如果每天都有一个特殊状态，那还会有一个和特殊状态关联的高阶污染物？
苏明月见她沉默，问：“小寻？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一直不说话？”
娄寻整理了下思路，把刚刚发生的事和自己的推测都说了，不过隐瞒了窥视感。
她不想队友们为自己担忧。
苏明月思索道：“我这里没有任何幻境存在，看来找到隐藏污染物还需要一定运气。”
苏明亮“啊”了一声，担心地问：“那会不会越到后面，这些东西藏得越深啊？”
诺兰：“不排除这种可能。”
薛梨：“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吧。你的运气真差，怎么走路都能走到幻境里去。”
娄寻走出街道，站在四方路口看了看，道：“不用，五分钟之内我就能到你身边，我看见诺兰——看见你们了。”
她不由得感慨，个子高就是显眼啊，即便隔得远远的，一看身高和体态就能认出来。
薛梨狐疑：“你真的看见我了？”
本来是没看见的，但认出诺兰后，他旁边那个矮矮的小豆丁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娄寻轻咳一声：“当然。”
索菲娜：“我可能要迟一点过去。”
娄寻：“你那边什么情况？追上净尘大师了没有？”
索菲娜：“追上了，颂扶现在正拽住他的手臂不让他走，这光头看着冷漠，但根本不敢对颂扶下重手，扯了半天都没扯开。我现在在思考要不要和他打一架，打赢了把他绑走。不过这和尚很强，打起来估计要耗不短时间。”
娄寻：“…………我觉得你的思路还是有改进空间。”
这解决办法未免太简单粗暴了。
索菲娜：“嗯？又来了几个小光头，还有几个小尼姑。一二三四五六七，齐了。”
那边瞬间变得吵闹起来，直接盖住颂扶的声音。
嘈杂声远了点，应该是索菲娜走开了些。
“队长，我——嗯？颂扶过来了。”
颂扶的声音还有明显的哽咽声，应该是才哭过。
“我们走吧。”
索菲娜：“你不是要找你师叔问清楚吗？”
颂扶吸吸鼻子，委屈道：“但他现在不愿意理我。等比赛结束了我t再去问问他好了。现在还要比赛，我不能拖大家的后腿。”
这么久了，娄寻还是第一次见到颂扶这样伤心。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安慰：“等空下来，我陪你去。”
苏明亮：“带我一个！我可以堵路！”
苏明月：“……你可闭嘴吧。你当这是在打群架啊？”
苏明亮：“咦？难道不是吗？索姐说他们有七个人呢！我们这边人数上当然也不能落下风。”
苏明月：“……”
苏明月：“如果笨蛋会发光，你一定是最明亮的那颗星。”
说话间，娄寻已然来到薛梨面前。
现在除了索菲娜和颂扶，其他人都集齐了。
索菲娜：“我们马上到。”
娄寻：“路上注意安全，这个镇子诡异得很。”
索菲娜：“好。”
诺兰忽然皱了皱眉，视线在娄寻身上转了好几圈。
娄寻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你总是看我干嘛？”
诺兰蹙眉，话语在嘴里转了几圈，还是咽了下去。
“没什么。”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她身上被打上了窥视印记？
但风火越怎么可能进得来呢？守防线的那群人又不是吃素的。
而且那么大个能量源呢，研究所那群人也不是吃白饭的。
诺兰决定再观察观察。
娄寻心说要不是进副本之后，两人这是第一次见面，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这小子老看她了。
看得她心里毛毛的。
算了，先不管这些了。
娄寻拿出改良版红绳，给队友们的手腕都系上。
“都戴上，防止走丢。”
这镇子看起来不大，但街道四通八达，每条还都长得一模一样，很容易就会分不清东南西北，在里面迷路。
比如苏明亮，如果不是苏明月带着他，他这会儿已经晕头转向了。
索菲娜是展开翅膀带着颂扶一路飞过来的，速度奇快无比。
颂扶紧紧闭着眼，生怕一睁眼就被晃晕。
饶是如此，等落了地，她也扶着电线杆缓了会儿。
索菲娜一边给她顺气，一边道：“还是这种古朴的镇子好，如果换做大城市，肯定禁飞。”
娄寻失笑：“能像你这样直接长时间在空中飞的本来就不多，可能这些污染物也没有考虑到。说不定等这局结束，这种小镇类副本就要加上一条禁飞的规定了。”
索菲娜：“那就是祂们玩不起。”
娄寻给索菲娜和颂扶也系上红绳后，道：“每隔六小时报点一次，明天下午六点在我的旅馆那儿集合，有没有问题？”
众人：“没问题！”
当面集合确认主要还是为了防止队友被掉包，毕竟之前，她就遇到过回复的非诺兰本人这种情况。
通讯工具毕竟有点失真，如果污染物模仿得好，一时半会儿是真的难以区分。但面对面就不同了，她有信心一个照面就能分辨出来的究竟是队友还是污染物。
就在这时，突然出现播报声。
“检测到第一天的关键状态点已消失，现在提前进入第二天。”
视野中的景象顿时快速发生变化。
原本还在地平线以上的太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掉到地平线以下，天色瞬间黑透，然而月亮还来不及在夜幕中多待一会儿，太阳便飞快地从另一边升起。
和煦的阳光重撒大地——天亮了。
鸣钟声再次响起。
“开业时间到——”
“新的一天营业开始，公布今天的特殊运道。”
“廿七日，ABO。”
娄寻顿时感觉后颈酥麻麻的。
她一摸，摸到一块微微凸起的皮肉，手指刚按上去，便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这块软/肉太敏/感，轻轻碰一下就能让人一个激灵，更别说这么直接地按下去。
与此同时，她嗅到了许多气味。
有消毒水味儿，有檀香，还有蛋糕奶油香。
娄寻的面色古怪起来。
……蛋糕奶油香好像是从她的后颈散发出来的。
再闻一闻，还有一股非常强烈的奶香，和她的蛋糕奶油香十分相配。
娄寻缓缓转头，和诺兰对上视线。
她心中一跳，回忆起不久前净尘意味深长的提醒：“明天寻找线索的时候，你最好和你的队员们待在一起。”
“尤其是那个高个子的，应该是叫诺兰吧？你们明天最好结伴行动。”
娄寻感觉到身体在逐渐发热，本该甜腻的奶糖香味在她嗅觉里变得十分诱人。
很想和这股味道交缠。
苏明月摸了摸后颈，又往下看了一眼，面色古怪：“我这是……变成了一个Alpha？”
颂扶说：“月月施主，你的信息素竟然是消毒水味儿的，好奇特。”
苏明月：“我更希望它是福尔马林味儿的。”
苏明亮左右看看，茫然道：“为什么我什么都没闻到？我的身体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薛梨站在他腿边，幽幽道：“那说明咱俩都是beta。”
苏明月看向娄寻，注意到她潮红的眼尾，顿时心中一跳：“小寻？”
娄寻咬牙道：“薛梨说得对，我的运气确实不太好……”
身体里的热潮越来越强烈，到了一种无法忽视的程度。
力量在快速流失，双腿有点发软。
热浪烧得脑子都开始迷糊。
不妙。娄寻咬住舌尖，让疼痛使自己保持清醒。
她似乎分化成了一个omega。
还是一个即将发.情的omega 。
第150章
诺兰突然往旁边走了几步。
索菲娜看了他一眼, 目光定在他泛红的瞳仁上。
她喃喃道：“……不会吧……”
下一刻，娄寻也往反方向走了几步。
她用力闭了闭眼，没回头, 道：“我们应该先分开。”
见鬼的结伴行动。
以她和诺兰目前的情况来看，要真是接下来长时间待一起, 没有十个套子很难收场。
平时也就算了，她并不排斥诺兰，但现在可是在副本里！
而且暗处窥视的视线也还在。
娄寻没有让污染物——即便是人类，观看自己活.春.宫的爱好。
颂扶蹲下来，抱着头喃喃：“我头好晕啊……好热……”
苏明月用力掐了自己一把, 咬牙道：“小亮，去给我找冰水来，直接对准我泼。”
这就是Alpha的易感期吗？果然难熬。只是,她一个人都这么难熬了，那诺兰……
苏明月强忍着不适看了眼诺兰，刚准备让他先离开一段时间，就见他的身影已经小得只剩一个点了。
她一怔：“诺兰？”
耳麦里传来诺兰喑哑的声音：“我似乎和队长高度匹配，再待下去我不一定能忍得住什么都不做，还是先离开一段时间。”
再强大的体能和精神力在身体的自发性生理异样面前也起不到多少作用。
还好天赋能力是有用的，娄寻一遍遍敲击指节，用天赋能力压制身体异状。
她知道用天赋能力让自己的身体缓慢恢复无异于饮鸩止渴,但目前并没有更好的方法。她必须先让自己恢复足够的理智，在清醒状态下去寻找关键污染物，然后杀了祂。
另一边苏明亮找不到冰水，急中生智之下拔起路边的水泵, 对准苏明月就一阵狂喷。
“姐我找不到冰水！你先用冷水将就一下吧！”
苏明月差点被这股狂放的水柱冲翻。
她眼疾手快地扶着电线杆稳住身体，怒道：“你下次能不能先打声招呼！”
水柱停了两秒, 苏明亮大声喊：“好！姐我要用冷水冲你了！”
说完，他再次举起水泵一阵狂喷。
苏明月：“…………”
颂扶抱着头蹲在地上循环念清心咒和大悲咒，但是收效甚微。
正在她难受得想钻进地里时，衣领忽然被提起来。
颂扶茫然抬头，看见自家队长冷淡的脸。
“你是要我帮你暂时压制情潮，还是我带你去找你的高匹配Alpha？”
颂扶：“咦咦咦？还能压制吗？太好了队长你帮我压制吧！”
娄寻：“好。”
她屈起指节，快速地在颂扶肩膀上叩了几下，顿时，颂扶面颊上的潮红渐渐褪去。
颂扶惊喜道：“见效好快啊！”
她有点扭捏地问：“队长，那你能帮我师叔他们也抑制一下么？”
她蹙着眉头，眼中是自然流露的担忧。
娄寻沉默一秒，说：“可以，但你最好不要跟我一起过去。”
颂扶不解地问：“为什么呀？我已经恢复了呀。”
娄寻：“因为我怀疑你师叔可能是你的高匹配Alpha。”
颂扶：“？！？！？！！！！”
娄寻：“以防猜测成真，我建议你暂时还是不要见他了。”
她想起之前和净尘之间的短短几句沟通，对他的天赋能力也有了些推测。
“他不想见你，可能t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之一。
如果净尘的能力真的如她所料，那……娄寻难得希望自己猜错。
她把颂扶往索菲娜的方向推了推：“颂扶就先交给你照顾了，我给她的压制最多只能持续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内，你必须带着她来找我。”
索菲娜是队伍里仅有的三个beta之一，还是成年女性beta，把颂扶交给她，娄寻是放心的。
索菲娜按住颂扶的肩，颔首：“包在我身上。”
她的华语说得越来越好了，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是大部分时候的表达还是正常的。
娄寻颔首，提起跃起，几个起跳就消失在街道上。
薛梨紧跟其后，很快也没了踪影。
“走吧，我们也去找找关键污染物。”索菲娜的眉头也是拧着的，“一下子用天赋能力给你和moon都抑制了情潮，指挥恐怕压不了太久反噬，我们要赶紧找到关键污染物，破解这个状态才行。”
苏明月也从躁动的状态中恢复，点头：“嗯，分开吧，我和小亮走左边，你和小福走右边。”
……
即便高速奔跑中的风声频频在耳膜中鼓动，娄寻依旧可以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频繁使用天赋能力的后遗症正在逐渐出现，燥热的热潮一阵又一阵反扑，让娄寻的大脑逐渐变得迟钝，手脚也开始发软。
薛梨仗着自己现在是beta ，不再像之前那么克制，双手合十向两边拉开，身前顿时拉出一扇漆黑光门。
光门被拉开到极限后，从里面飞出一只羽翼漆黑的鹰。
它乖顺地停在薛梨身前，等她上来后才展翅急速往前飞去。
薛梨焦急大喊：“你停一停！别再动用天赋能力了！”
娄寻听到她的喊声，身形放缓，让鹰能够追上来。
但她并没有登上鹰背，只是和鹰并排，对薛梨摇头：“我必须要做些什么，阻止情潮侵蚀我的理智。”
薛梨刚要说什么，脸色就一变：“小心！右前方有敌袭！”
娄寻要分出心神抵抗负面状态，还要压制反噬，感官比平时迟钝了些，还是听到薛梨的提醒才立刻闪开。
下一刻，一道薄薄的漆黑纸片模样的东西晃晃悠悠落到地面，刚一挨到地面就被一条长腿快准狠地踩住。
……娄寻感觉自己又要呼吸不畅了。
她停住脚步，和诺兰保持着一定距离，无奈道：“怎么又见面了。”
诺兰的情况看起来比她糟糕很多，后背几乎汗湿，额上覆着薄汗，唇瓣被咬得通红一片。
他磨着后槽牙，脚底踩着纸片碾了碾，哑声道：“见面也没关系，我已经找到关键污染物了。”
娄寻往地上看去，在看到这个人形纸片时微怔。
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
她再次抬手给自己叩了几个BUFF ，让自己燥热的大脑平复下来，在记忆中搜索匹配，终于和前不久见过的一个东西对上了。
但——怎么可能？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娄寻上前一步，死死盯着地上那个污染物。
人形剪影，背后散发微光，下半身是虚幻的。
一模一样。
和当时在窗户外窥探的那个东西一模一样。
因为太过震惊，她的嗓音有些干涩：“……1765年，那个在窗户后面窥探的，是不是你？”
人形剪影的头部动了动，明明薄得和纸片一样，脸上也没有五官，但竟然也能发出声音。
“那是什么？”
娄寻意识到这个污染物可能并不是很了解人类文化，遂换了一种问法：“沙枣树事件有没有你的参与？她当时断发，是不是受到你的刺激和鼓动？”
人影沉默会儿，好似终于想起似的：“凤脉的那个人类？她自愿接受成为我的眷族，但却因为承受不了这强大的力量疯掉，只能怪她自己。”
“至于断发么……这是什么很严重的事？那个男人也是一副完全接受不了的样子。可惜，我原本还想通过眷族间接控制他的。”
“至于沙枣树……那又是什么东西？是你们人类运送的那些树种吗？这个任务并不是我负责，我和祂只是合作关系。”
娄寻不是接受不了断发，是因竟然在6688年还能见到这个污染物而震惊。
已经过去将近五千年，这个东西竟然还活着？而且似乎比当初更强大了。起码当初，祂是没有胆子光明正大出现在人类面前的。
可是根据方越明所长的说法，即便是污染物，一般也只能活千年就需要重新找新的载体。
可是面前这个污染物在五千年后，用的仍然是当初的载体。
娄寻蹙眉，捕捉到祂话里的另一个关键：“合作关系？你和谁是合作关系？”
黑影：“Rhogog，也许你听过祂的别称，【古血之杯守护者】。”
娄寻：“没听说过。”
那个年代距今太远，中间还隔了宇宙迁徙，本就稀少的资料更是罕有留存。恐怕研究所的人也想不到，当年的那一批污染物现在竟然还有活着的。
黑影叹息：“人类竟然已经忘了我们。”
娄寻：“人类本来就不需要、也不应该记得你们。”
黑影却说：“但你记得我。”
黑影的声音里含着兴味：“你见过我？”
祂的头部正对娄寻，似乎在打量她：“但我确定我是第一次见你。而且……”
“你很年轻，以你的年龄来看，你不会经历当初的事。”
“真有趣，你是通过什么途径得知的？又是怎么''见我''的？”
诺兰冷着脸踩在祂的头部：“我留你一命，是让你回答问题，不是提出问题。”
娄寻：“你为什么能活这么久？”
她加重语气：“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和你合作的那个东西，现在还活着吗？”
黑影：“我？我当然是那位大人的眷族。”
“我的名字是Tawil-at-U''mr，也许你们族群的记载中会有我。”
“至于Rhogog ，祂当然也还活着。祂可是圣器的守护者，怎么会轻易陨灭呢？”
……
研究所中。
方越明抓狂地翻看资料，旁边是一个和他一起查阅资料的余劲松。
“塔维尔·亚特·乌姆尔和罗戈格为什么还没死！！！祂都活了五千多年了！污染物的身体构造和人类不一样我知道，但其他污染物最多活一千年就要给源晶找新的身体进行新一轮转生了，祂为什么不用？？？”
余劲松翻阅的手指停住，紧皱着眉看着古籍上的一小段记载，缓缓念出：“塔维尔·亚特·乌姆尔，别名【太古永生者】，传言为污染物领袖【风火越】的化身之一。罗戈格，诞生于克苏鲁和哈斯塔的一场战斗中。星之眷族收集了这些克苏鲁之血，将这些血放进某个能保护它们不受侵害的存在，这个存在聚集力量后，形成罗戈格。 *”
方越明暴躁道：“但塔维尔自己都承认自己是眷族了！眷族是什么东西不用我解释了吧？风火越的化身怎么可能是眷族！至于罗戈格……星之眷族收集克苏鲁的血液到底要干什么？资料里没有任何记载或推测吗？”
余劲松眉头紧皱，沉声道：“前一个问题：那就是资料记载不完全正确，毕竟只是''传言''。后一个问题：没有。”
方越明来回转圈，喃喃：“……前半句没有说是传言。”
罗戈格毕竟还没有出现，有关祂的问题可以暂时先放一放。但塔维尔已经出现了，现在就在娄寻等人面前。并且，祂的存在给玩家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急需解决。如果不立刻解决祂，凭玩家们现在的状态，就算能撑下去，也剩不了多少理智。
更糟糕的是，方越明怀疑这种debuff是会叠加的。只要关键污染物不死，状态就永远无法根除，也许在某个时间段还会复发，打玩家一个措手不及。
方越明和余劲松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沉重。
“如果前一句是真的——”
“那么，这就是个理论上永生的污染物。”
理论上永生，就算遭遇致命攻击，只要源晶还在，就能无限再生。
且这类污染物和其他污染物最大的区别就是，祂们的源晶是可以离体的。抓住身体并不等于能拿到源晶，因为源晶很可能被藏在了别的地方。
不摧毁源晶就无法真正杀死祂。
可是源晶的藏匿地点是未知的，污染物绝不可能透露。
可是这样的话，永生的污染物……该怎么杀死？
还有一个t更严峻的问题：他们通过查资料知道这是永生污染物，但副本里的玩家知道吗？
如果不知道，贸然杀死塔维尔现在这个壳子，那他们要怎样才能找到塔维尔的源晶，彻底杀死祂？ ！
源晶可比壳子隐蔽多了，也难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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