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很快,四阿哥的生辰宴补完,日子就来到了冬至这一天。
宫廷里有‘三大节’,春节、万寿节以及冬至。冬至这一天是一年中白天最短,黑夜最长的一天。这一天也是一年中最后的一个大节。
这样的节日,在皇宫中,绝对不能简单,流程越复杂越能凸显重要性。
首先是祭祀,皇上带着文武百官在太和殿举行大朝会。
祭祀过后是宫里举办的宴席,有资格的大臣及其家眷出席,场面盛大。
往往整套流程走下来,一天的时间也过去了。
不过这些都和李知婉没有关系,她没有资格出席,只能和宋韵妍一起参加四阿哥后院专属的宴席。
目前的参与人只有她们两个,等后院的人多了,参加的人也就多了。
而作为皇子的四阿哥要更麻烦一些,祭祀的时候他要在,宴席的时候他也要在,这一天他都要跟在康熙身边忙碌。
依旧是大半夜的时间,四阿哥从床上起来,他的动作很轻,不想吵醒李知婉,但李知婉已经醒了,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着眼睛看苏培盛给四阿哥穿朝服。
“不多睡一会儿?”四阿哥问道。
两人也相处了一段时间,四阿哥对李知婉的了解逐渐加深,其中一个最深的印象便是睡懒觉。
四阿哥有心想让她改,但李知婉怎么可能改,撒撒娇,搞些小手段,又让四阿哥妥协了。
也因此,四阿哥已经不指望李知婉会早起服侍自己穿衣服。
谁想到,她今天竟然这么早就醒了,四阿哥格外的惊讶。
李知婉双手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我想看看。”
皇家的祭祀礼仪,一听就很高大上,李知婉没机会接触,但心里的好奇一点都不少,正好也借着这个机会看一看,长个见识。
李知婉知道四阿哥身上穿的是朝服,朝服只有在重大典礼以及重大祭祀上才会穿着,格外的复杂,从头讲究到脚,处处精致。
“四爷把护膝穿上吧。”李知婉道:“今天应该有跪拜的场合,这个带着舒服些。”
“不带。”四阿哥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年纪轻轻就带着护膝,往后难道要抱着汤婆子过活?”
李知婉撇嘴,“爷,我觉得您肯定会后悔的。”
还真是面子比身体重要。
四阿哥很肯定自己不会后悔。
四阿哥不愿意,李知婉也不再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苏培盛给四阿哥穿朝袍。
苏培盛是熟手,速度很快,看着复杂的朝袍很快穿在了四阿哥身上,但这只是开始,还有和朝服相配的各种配饰等待启用。
李知婉简单穿了件衣服,趿拉着绣花鞋,凑到四阿哥身边观察他身上的朝服。
皇子的朝服是金黄色的,两肩以及前后各有一只正龙,彰显尊贵的身份。
“衣服不帮我穿,那帮我系朝带?”李知婉都凑过来了,四阿哥不愿意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张开手,等着她来服侍。
朝带也就是腰带,系腰带应该很简单,李知婉答应了,但在看到朝带之后就后悔了,这腰带着实有点复杂。
朝带是黄色的,李知婉对此有些了解,它的颜色就是用来区分阶级的,皇族宗室用黄色的,也就有了‘黄带子’的称呼,觉罗是红色的,也就是‘红带子’,而大臣则是石青色或蓝色。
朝带的颜色没有问题,但这朝带为什么这么多装饰?
李知婉一边帮四阿哥系朝带一边吐槽。
四阿哥享受着李知婉的服侍,也不介意给她介绍,“等级不一样,装饰自然不一样,装饰越多,身份越尊贵。”
“我这还只是四颗东珠加一颗猫睛石,汗阿玛的那根朝带上的装饰可是五颗东珠加二十颗珍珠。”[1]
李知婉咂舌,“带在腰上不会觉得重吗?”
真的不会有腰带往下坠的感觉吗?
“就这点东西,一点都不重,”四阿哥强调道:“况且,这是身份的象征。”
李知婉觉得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朝珠。”四阿哥提醒道。
李知婉侧身看了一眼苏培盛,只见他手上的托盘已经换了一个,里面放着的正是四阿哥说的朝珠。
朝珠由一百零八颗大小相同的圆形珠子穿成,上面还挂着三串由10个圆形宝石串成的坠子,李知婉拿在手里,沉甸甸的。[2]
“怎么在发呆?”四阿哥见李知婉拿着朝珠就不动了,问道。
李知婉将朝珠挂在四阿哥的脖颈上,后退一步,看着自己的双手,她感叹了一声,“这双手,今天充满了金钱的味道。”
四阿哥:“噗——”
...
朝服全部穿戴好,四阿哥坐下穿朝靴,苏培盛在一旁服侍。
这靴子看起来也格外的昂贵,还充斥着不好穿的气息。
李知婉摸了摸下巴,好奇地问道:“这一身穿一天,不累吗?”
四阿哥皱眉,祭祀时的记忆并不怎么好,“很累,也很难受。”
但身为皇阿哥,是皇家的代表,他们不能说累,还要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
李知婉难得地对四阿哥升起了一丝怜惜之情,快速换好衣服,没有时间梳头,她自己编了个麻花辫,垂在脑后,紧跟着四阿哥出了西厢房,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早上送四阿哥西厢房。
两人走到门口,苏培盛端着朝冠走了过来,却只是站在一旁,没有别的动作。
四阿哥瞥了一眼李知婉,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能劳烦一下你这双充斥着金钱味道的双手吗?”
李知婉被打趣也不生气,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但她的动作却和表情相反,一点都不含糊。
不是她抵抗不住诱惑,而是那朝冠也充满了金钱的味道。
皇子朝冠,两层的金龙底座,镶嵌着十颗东珠,顶端是一颗红宝石,无一不是在显示拥有者的高贵身份。[3]
李知婉真的不介意自己这双手再沾染多一些金钱的味道。
她双手捧着朝冠,踮起脚尖,抬高手,想要给四阿哥带上。
年龄相差一岁的他们,身高差不算小,这一下还有些吃力,正当她憋着气想要更使劲的时候,四阿哥主动低下头。
光秃秃的半个脑袋出现在眼前,李知婉一愣,下意识地将朝冠带在了四阿哥的头上。
朝冠没能遮住四阿哥头顶的太阳,也没能遮住李知婉那一瞬间的触动。
“我走了。”四阿哥站直身体,并没有将刚刚的事情当回事,转身带着苏培盛离开。
四阿哥的身影逐渐变小,直至消失,李知婉伸手抚上心头,这里跳动的速度有些快。
她轻轻地按了几下,它跳动的速度越来越慢,直至恢复平静。
-
“四哥!”
四阿哥脚步一顿,还不等他回头,一个身影从他身边闪过。
五阿哥惊奇地说:“四哥今天怎么晚了些?往常我出门的时候可从来没遇见过四哥,今天可是头一回”
四阿哥沉默不语,李知婉不熟悉朝服的配饰,哪怕她只帮忙穿戴了最简单的几样,也拖慢了速度,这才晚了些。
不过他习惯提前出门,晚了也不碍事,只是没想到会被五阿哥点出来。
“出来的时候有事耽误了一会儿。”
五阿哥也没追究,走在四阿哥的身边,时不时问几句汉学上的疑问。
五阿哥从小学的蒙语,在满语和汉语上都只能算一般,四阿哥对这个弟弟也喜欢,回答问题自然尽心。
两人这一路倒也相谈甚欢,到了太和殿才渐渐止住话题。
太和殿是祭祀的场所,却不是所有人都能进来的,有身份的要求。
身为皇子,四阿哥和五阿哥自然是站在太和殿内,两人跟在几位王叔身后一起进殿,没想到一进去就看见了争锋相对的两人。
三阿哥也格外显眼,他拉着大阿哥,嘴上不停地劝阻,“大哥,汗阿玛等会儿就来了,算了吧。”
另一边身着明黄朝服的男人轻轻一笑,“大哥,孤不与你计较。”
他的视线很快移开,不给大阿哥一点注意力,连余光都没有。
但也正是这样的无视让大阿哥更生气了。
太子一转身,看见了站在角落处的两个弟弟,他转变态度,走近二人,亲切地说:“四弟和五弟来了。”
太子身为半君,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怕同为皇子,四阿哥和五阿哥也不敢放肆,乖乖行礼。
“给太子爷请安。”
“诶,自家兄弟,叫什么太子爷,直接叫二哥就行了。”太子无奈地说:“每次见面都要孤强调,四弟和五弟也不怕累着孤。”
太子玩笑般的话让四阿哥和五阿哥放松下来,很快改口,“二哥。”
大阿哥在一旁冷哼一声,“一点皇子的尊严都没有,这么听太子的话,怕不是太子身边的狗腿子。”
大阿哥话音刚落,这一片迅速安静下来,甚至静的有些可怕。
被人形容成狗腿子,哪怕是太子的狗腿子,四阿哥和五阿哥的脸都黑了。
“大哥这话过了。”太子挡在四阿哥和五阿哥面前,“孤想,汗阿玛对大哥应当会很失望,没有一点兄弟情谊。”
“你!”大阿哥自知话中的过失,但也不肯拉下脸面道歉,甩袖离开。
太子转身,看向心情不好的两个弟弟,安抚道:“别把大哥的话当真,他就是个猪脑子。”
四阿哥:“......”
虽然但是,太子的这个形容还挺解气。
五阿哥低头笑了一声。
“孤会找机会和汗阿玛说的,定要罚他一番。”太子嗤笑一声,“也让大哥收敛收敛,这些时日,他太嚣张了。”
说完,太子来到上首往下一点的位置,那里是属于他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大阿哥自然瞥见了这一幕,恨得牙痒痒。
五阿哥戳了戳四阿哥的后背,小声道:“大哥和太子怎么吵起来了?”
还让他们遭受无妄之灾。
四阿哥也不知道,但这两人凑在一起,吵起来不是家常便饭吗?
一个占嫡,一个占长,两个都是汗阿玛喜爱的儿子,都说一山不容二虎,太子和大阿哥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太子的地位摆在那里,大阿哥基本上也占不到多少便宜。
想到这里,四阿哥心里有了利害关系,他看向前方的那道明黄的身影,最迟一两年后,他便要接触朝政,而太子是储君,以后的皇帝,如果他要做一个贤臣,现在和太子交好,百利而无一害。
......
“跪!”
“起!”
“跪!”
祭祀的礼仪众多,有皇上的带头,不管是太子还是皇阿哥都逃不掉,还要做的足够好,给身后的文武百官以及宗亲做标准。
四阿哥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膝盖骨顶着又冰又硬的地面,整个腿都僵了,他突然就明白了李知婉的‘跪的容易’的作用。
当时李知婉还一口咬定他会后悔,现在想来,他还真的后悔了。
如果今天出来时带上了那个‘跪的容易’,此时怎么说也能好受一点。
下次一定带上。
祭祀仪式结束,四阿哥想转身迈开腿走几步,结果这腿硬是不听他使唤,半天没动起来。
倒是把四阿哥夹在中间的三阿哥和五阿哥状态不错。
两人平时就喜欢骑射,身体素质比四阿哥这个更喜欢读书的好多了。
不过就是这样,三阿哥和五阿哥走路时也踉跄了几步。
前面几个大的都有了问题,后面的几个小的更难受,七阿哥的腿脚本来就不好,跪拜的时候脸就白了,后面全靠八阿哥帮忙撑着才坚持下来。
八阿哥身体素质不错,还有余力帮一把七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比较小,没什么顾忌,当众龇牙咧嘴地揉着膝盖。
“为什么不能给个蒲团?”九阿哥眼泪汪汪地说,他长的胖嘟嘟的,又白,看起来格外喜庆。
十阿哥皮糙肉厚,很快恢复过来,嚷嚷道:“我额娘说了,汗阿玛不让。”
九阿哥立刻闭嘴,撅着嘴巴,委屈巴巴的。
十阿哥安慰道:“没事,我们是要做巴图鲁的男人,这点疼痛算什么?”
九阿哥瞪了十阿哥一眼,你当谁都和你一样糙吗?
这边围了一群阿哥,格外的显眼,太子很快走了过来,见几个弟弟的模样,吩咐身边的人去叫太医。
“别撑着,有事孤会和汗阿玛禀报,等下太医来了,好好看,用点药,宴会那边不用担心。”
大阿哥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假好心。”
太子没理会大阿哥,对几个弟弟道:“去一旁先休息吧。”
兄弟几个去了休息的屋子,里面点着炭,温度高,很快便暖和了他们冰凉的身体,腿上也跟着好了不少。
四阿哥正襟端坐,面无表情地喝茶,没有表现一点自己腿上的问题。
“四弟还好吧?”太子突然问道。
四阿哥一愣,很快摇头,“很好,多谢二哥关心。”
“太医来了。”
给皇阿哥看病,太医院格外慎重,来了三四个太医,但一进来,看着一屋子的阿哥,也一时懵了,不知道该给哪位阿哥先看。
太子道:“给四弟看吧,他的腿怕是都僵了。”
四阿哥惊愕地看向太子,没想到太子会发现他的异常。
太子伸手点了他一下,“你啊,就是太在乎面子了。”
四阿哥有些别扭,但也收下了太子的好意。
太子的意思,他和太子心知肚明,说兄弟情都是假的,太子只是在收买他,但至少这种举动是让人暖心的。
相比于这边的兄弟温情,另一边就颇为冷清了。
事情的起因还在七阿哥身上,他的腿脚本来就不好,太医一来,肯定要分出来一个给他看病,此时八阿哥守在旁边,两人看着便亲近了不少。
本来是彰显兄弟情谊的一幕,大阿哥一句话打破了刚刚链接起来的兄弟情。
“七弟,腿脚不好就不要逞强。”
要不是大阿哥脸上的表情确实是关心,一旁的几个阿哥都要以为大阿哥这是在嘲讽七阿哥了。
然而作为兄弟中的异类,也是在汗阿玛那里不讨喜的存在,七阿哥本身就非常敏感,此时听了大阿哥的话,羞愤至极,要不是腿脚不方便,他早就跑了。
七阿哥只能黑着脸看向另一边,不看大阿哥。
大阿哥见状不爽了,他好心关心兄弟,结果这兄弟还不领情,“大哥这是关心你,你这是个什么表情?”
三阿哥扶额,该说老大是缺心眼呢还是眼睛瞎呢?人家脸色都这么难看了,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大哥,七弟身体不适,心情自然不好,还请大哥不要介意。”三阿哥果断拦住大阿哥,让他闭嘴。
见大阿哥有人处理了,八阿哥赶紧安抚七阿哥,“七哥,你知道大哥这个人的,不要在意他。”
七阿哥没说话,脸色也没变好,他不能得罪大阿哥,因此也只能生闷气。
八阿哥叹了口气,他伸手拍了拍七阿哥的肩膀,他们的身世不同,但境遇差不多,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七哥好好养着。”
...
祭祀之后,仅仅几个时辰的时间,四阿哥敏锐地察觉到了几个兄弟之间的不同,有几个感情好了起来,也有几个疏远了,就连他自己也不例外。
他这边以太子为中心,三阿哥站在大阿哥身边,五阿哥神游天外,成了独行侠,而剩余的几个年龄比较小的弟弟在一起包团=。
看似很均衡的团体分配,但实则并不均衡,甚至有些失衡。
八阿哥是惠妃养大的,他的立场天然就靠近大阿哥,也因此,他身边的几个阿哥都靠近了大阿哥。
这样一看,目前在场的所有阿哥中,竟然只有太子这边的人最少,只他一个。
四阿哥心中大骇,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淡定地喝茶,等待宴会开始。
无论如何,跟着储君是不会错的,四阿哥想,储君是汗阿玛立的,代表汗阿玛的意思,更何况,太子是汗阿玛最爱的儿子,他的选择没有错。
-
宫里的热闹自然也包括各个阿哥的后院,送走四阿哥,后院里也热闹起来,膳房更是送来了一桌席面。
席面就开在后院的正房里,本应该是在正院里,奈何正院没有启用,也没有打扫,于是就换到了正房。
正房是后院最大的屋子,面阔五间,旁边还有耳房。
这间屋子没人用,平时也只是随意打扫一二,为了冬至这天,粗使太监提前两天便开始打扫,整个屋子都清洁了一遍。
席面摆放在正房的堂屋里,四周都点上蜡烛,照得屋子里格外亮堂。
“格格,我们可要提前去?”青荷问道。
李知婉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正好瞧见了东厢房宫女探头探脑的模样,笑了,“不,我们晚点。”
青荷不解,“现在后院只有宋格格和格格,您早点去才能显示出...”
“不用。”李知婉吃了快饽饽垫肚子,“去早了又没有什么好处。”
“可是...”青荷还想劝一劝。
青莲冲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
“我不在意那些虚名,拿到手里的才是实处,光有虚名又没有用处。”李知婉轻笑一声,“脚踏实地才是真的。”
她注意到东厢房里走出来了几个人,为首的便是宋韵妍。
“准备吧,我们可以出门了。”
李知婉算得刚刚好,比宋韵妍慢一步,而更快一步的宋韵妍正将正房里的宫女太监指挥地团团转。
见李知婉来了,她仿佛女主人一般迎上前,“妹妹来了?”
“嗯,姐姐动作迅速。”李知婉随意夸了一句。
宋韵妍显然很满意李知婉的退让,态度比之前好了不少,“妹妹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我让人去准备。”
她一边问一边打量,李知婉穿的衣服她没见过,应当是新做的,粉蓝色的莲花纹氅衣,衣领处以及袖口处还有白色的兔子毛,靓丽又带着些俏皮。
宋韵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也是新做的,但颜色没有那么鲜亮,毛色也没有那么纯,夹杂着一些灰色。
再看李知婉的首饰,耳朵挂着翡翠耳坠,头上是一支蓝宝石的簪子,凑近看还能看到镶嵌在蓝宝石周围的红宝石。
宋韵妍不自觉地摸上了自己的发簪,还是那支碧玉祥云纹簪子。
论华贵,她根本比不上李知婉。
酸水开始从心底蔓延,宋韵妍怔怔地看着李知婉,“妹妹今天打扮地真是好看,比我好看多了。”
这话听得李知婉眉心一跳,她看了一眼宋韵妍的装扮,没多少珠宝首饰,但和她的个人气质很符合,也很好看。
怎么突然就又开始酸了呢?
“姐姐妄自菲薄,咱们身上的都是四爷赏赐的,哪有什么好看贵重之分,姐姐你说是不是?”李知婉不想听酸话,干脆把四阿哥搬出来,有他在,宋韵妍肯定不敢说什么。
李知婉猜的不错,她一说四阿哥,宋韵妍便不说话了,那些酸话都她咽了下去,憋的她眼眶都红了。
李知婉此时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径直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也不给宋韵妍再发挥的余地。
宋韵妍:“......”
怎么都这样对她呢?
宋韵妍的委屈无人知道,而此时她也不是重点了,宴会的重点来到了膳房的小太监身上。
也巧了,今日分配到四阿哥后院的就是膳房的小夏子。
李知婉和他熟悉,也放心,坐在位置上满眼期待地看着他,等待他摆膳。
然而,随着小夏子摆上一道又一道菜,李知婉的期待慢慢消失,直至最后,心情毫无波澜。
燕窝鸡丝汤、海参烩猪筋、海带猪肚丝羹、鲍鱼烩珍珠菜、淡菜虾子汤、野鸡片汤、梨片伴蒸果子狸、鸭舌羹...
好菜是好菜,但为什么都是蒸菜以及汤羹?
李知婉摸了摸肚子,幸好提前吃了几个饽饽垫肚子,不然晚上肯定饿死。
没有胃口的李知婉看了一眼周围,宫女和太监对此熟视无睹,显然这就是宫里的正常席面水平。
失望,就非常失望。
李知婉闷闷不乐地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鲍鱼,慢慢啃着。
大概是热过很多遍的原因,鲍鱼肉已经老了,根本咬不动,她只能一点一点地用牙齿磨,还担心会不会塞牙。
好不容易吃完半个鲍鱼,李知婉抬头一看,却发现宋韵妍连筷子都没拿,手放在胸前,似乎在平复些什么。
“姐姐怎么了?”李知婉秉持着人道主义问了一句。
难道她也不喜欢吃这些?
那要不要一起喝膳房商量一下,换一些别的吃的?
宋韵妍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强撑道:“妹妹不用担心,我只是身体有些不适,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李知婉真诚地建议道:“那姐姐要不要回去休息?”
这样她也可以早一点回去。
宋韵妍怎么可能愿意回去,“不用了,多谢妹妹关心。”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
见状,李知婉只能遗憾放弃自己的想法。
谁知宋韵妍一筷子芋头刚进嘴里,她脸色一白,侧头直接吐了出来。
李知婉惊地站了起来,难道这宫里还能下毒不成。
旁边的宫女太监纷纷跪下,小夏子不断回想着今天的菜,难道哪里有问题不成?
他始终没找到哪里有问题,只能胆战心惊地等着。
“宋...姐姐,你这是?”李知婉赶紧上前,查看宋韵妍的状况。
宋韵妍身边的碧水端了被茶,递给她,“格格喝杯茶,缓缓。”
宋韵妍这一吐,面色惨白,发髻也乱了,再配合红红的眼眶,看着好不凄惨。
李知婉有心上前帮忙,又担心被陷害,毕竟现在谁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回过神来的宋韵妍在椅子上坐好,右手三根手指按在左手手腕上,若有所思地说:“碧水,你去前院找方公公,就说我身体不舒服,问他能不能请个太医来。”
碧水将宋韵妍交给其他宫女,转身飞奔离去。
李知婉见宋韵妍缓和了,也不像是有什么大事的模样,便坐了回去,准备看看后续。
“格格。”
身后传来青莲细微的声音,李知婉下意识转头。
青莲凑到李知婉耳边,小声道:“奴才瞧着,宋格格怕是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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