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蓦在国外八年,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自己的人生中,在父母面前谈到什么“上床”,什么“性行为”。
戚芳也对女儿的话感到有些意外,但并没什么反应。
只是她拍了拍辛莞然的腿,示意她别再这样讲话。
“要我说,他们要是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戚芳对秦父秦母说,“而且,也不是男女在一起,就只有恋爱关系。”
也不知道是这话很难接还是什么,秦父秦母都没说话。
秦蓦说:“阿姨说的没错,我们是朋友。”
戚芳对他笑笑。
秦蓦也剥好了一些虾,分给长辈们后,也想给辛莞然。
“不用,谢谢。”辛莞然说着还挪开自己的餐具,刚才她也没分给他。
照顾叔叔阿姨是对长辈的礼数,他们之间没这个必要。
话题又来到辛莞然的工作上。
秦蓦说:“她工作太忙了,做秘书是要随叫随到的吗?刚才阿姨说她是朝九晚五,但她上司好像不是这样想的。”
“朝九晚五说的是她刚开始工作那段时间,她在云昇做研发,的确是五点多就下班了。现在做秘书,工作时间看样子是要长些,不过据我所知,一周一般最多也就两次应酬吧。”
辛莞然点点头,同意妈妈的话。
她们见面的时间很少,通过手机聊天的机会也不多,但对彼此的情况都有一定的了解。
“原来你一开始在云昇是做研发的,我都不知道。”秦蓦说,“做研发很好啊,为什么要换去做秘书。上次你说是个偶然?”
上次她说着就转移了话题,没给他继续问下去的机会,现在有长辈在,不一样。
的确是碍于三位长辈,辛莞然才回答:“嗯,其实我很早就给部门老大发了转岗申请,当时想去市场营销部门,但他一直没给我提交上去。
后来我偶然在公司遇到了蒋总,跟他说了想转岗的事情,他就把我调去了他身边做秘书。”
在妈妈面前提到蒋承,辛莞然手心微微出汗。
并没人看出她神色有异。
戚芳这也是第一次听这么具体的过程,只知道她换了岗,调动还挺大。
不过她一向支持女儿的决定,就连她报志愿时临时把临床医学换成动物医学,她也没说什么。
秦父挺诧异:“你说的蒋总是云昇现在的ceo?”
“是的。”
“原来你是在给他做秘书。”秦父语气里似乎有些改观。
云昇是大集团,涉及各行的业务,全国皆知。蒋承上任以来,表现一直可圈可点,上任后经手的几个项目前景都很好,目前也在稳步发展中。
秦父语气一转,带着些质疑:“那么大个公司的执行,做事这么草率?偶遇一面,听你一说,就把你调去做秘书?”
“叔叔您怎么不说是他眼光毒辣,见我一面就看到了我身上有做秘书的潜质呢?”
以防又发生差点和叔叔争吵起来的情况,这次,辛莞然带上了些笑容。
然而秦父还是绷紧了脸。
她这样像阴阳怪气。
但他也以防她再说出那种语出惊人的话来,没继续说下去。
秦蓦脑中闪过蒋承的样子。
“应酬也许是最多一周两次,”秦蓦把话题拉回来,“但其它时间她的上司也会拉着她加班。”
还不等辛莞然说什么,秦父竟然先有反应,眼睛还有点发光:“真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对辛莞然说:“跟着这种人,多加班是好事。能学到多少东西啊,一般人哪有这样的机会。他会愿意带你加班,说明应该挺看重你的。”
问号爬上秦蓦的脑袋。
秦父又问:“那他去外地或者国外出差什么的,会带你吗?”
“有时候会。”
“你可得珍惜跟着出差的机会,很多人讨厌出差,但其实实地去看项目,接触接触人什么的,能学到的东西不少!”
辛莞然点头:“是的,我一直很珍惜这样的机会。”
“可以可以,叔叔相信你!争取以后自己开公司,把你现在的人脉资源什么的都利用起来!”秦父的态度突然转变,让餐桌上其他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秦蓦:“我还是觉得个人生活很重要,不能让工作占了休息的时间。”
秦父瞪他:“你去国外这些年,就学会安逸生活了?年纪轻轻的就想着休息!”
辛莞然差点想笑。
脱离战场,她认真吃饭。
吃完饭,秦父抢着要结账。
“这次我去医院,还得感谢你。”秦父对戚芳说。
戚芳摇摇头:“我也没做什么。”
“你可能是没做什么,但我安心了。我没挂上你的号,只挂上个愣头青的,看样子才三十岁出头,那么年轻能办好事吗,万一我真是心脏有问题没给我检查出来怎么办?”秦父说,“所以有你一句话,我就放心多了。”
戚芳无奈地笑:“你这偏见实在太深了,他们都是很优秀的医生。再说了,你这点小问题,用不着挂我的号。”
“那我怎么知道是大问题还是小问题!”
“你先去其他医生那看了,解决不了自然可以来找我。我一周只有出一两次门诊的时间,都是为了患上复杂疾病的患者准备的,你这样也是影响他们了不是?”
戚芳态度温和,但又明确表示出,即使他们是熟人,也不可能多为他做什么。
一切都得走流程。
秦蓦也说:“是啊爸,六院本来病人就多,心内科又是顶尖的,很多外地的人都来六院找心内科专家,你就别去添乱了。而且你心脏不舒服,应该第一时间跟我讲的。”
说到这个,秦父就不说话了,反正不管怎么说他就是要结账。
几个长辈都要去洗手间。
秦蓦找到机会和辛莞然单独说话。
“不好意思啊,”秦蓦先道了个歉,“刚才你是不是生气了?”
“什么?”
“就是我妈想撮合我们的时候。”
“不至于生气。”辛莞然说,“阿姨也是为了你操心。不过,等你带女朋友回家之前,还是要跟父母说清楚,让他们提前了解一下,以防他们说出冒犯到女生的话。”
秦蓦看着她,有些沉重地笑了一下:“你这就默认我女朋友只能是其他人了?”
“没懂你的意思。”
“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吧。”
“是,完全没有。”辛莞然转而发问,“你记得上次你给我发信息,说可以打电话给我,让我脱身吗?”
秦蓦点头,他当然记得。他还记得她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知道我为什么不用这招吗?”
“为什么?”
“因为我不需要用逃走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这也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辛莞然说,“你让我用这个‘方法’,说明你一点也不了解我。这就是我们完全没有可能的原因。”
秦蓦发现她变了很多。她变得更加稳定,更加从容。
她也确实很会解决问题,刚才她简单一句话,就让他妈后续没再提一个跟撮合他们有关的字。
秦蓦想起饭桌上,戚阿姨说,她担心女儿,但也相信她能冷静处理好问题。
“我明白了。”他说,“这八年让你更成熟了,以后我会试着填上这八年的空缺,更加了解你的。”
辛莞然:“……?”
长辈们走了过来。
“没机会了,我们不会再有联系。”辛莞然对他说完,便朝着妈妈走去。
两家人在车库分开。
“我来开?”
“好啊。”戚芳笑着说,“正好我有好多消息要回,还能看看你车技进步了没。”
辛莞然开车很稳,稳到戚芳回着信息,都快忘了自己坐在车上。
两人去江边兜了风,又去商场逛了逛,做了按摩。
很难得能有这样的时间,辛莞然很珍惜。
做按摩时,戚芳聊到秦蓦:“你是讨厌小蓦吗?为什么把话说死了?”
“当然不至于讨厌。”辛莞然只回答了前一个问题。
后者最大的原因,是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就算她说着可能有一天会和蒋承分手,但既然在恋爱状态里,她就丝毫没有要和其他异性接触的想法。
戚芳笑笑没再问,说道:“你知道妈妈对你向来信任,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不管你有没有恋爱结婚的打算,不管你爱的人是谁,我都相信你的判断。”
第无数次为妈妈的态度感到安心之外,辛莞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刚才说错了。
她并不是在所有事情上,都选择了不逃避。
公开和蒋承的关系,是她唯一逃避的事情。
就算她想对着妈妈开口,也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把她的话给压了回去。
戚芳继续说:“妈妈只要你健康和开心就好。”
我开心吗?
辛莞然问自己。
很快她就得出答案:“我很开心的。”
戚芳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爱意:“那就好,你开心我也就开心。”
按摩师按得很舒服,缓解了全身的疲劳。
辛莞然也想了个清楚。
反正摆在她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坦白,要么瞒着。既然暂时还迈不出坦白这一步,那就只能瞒着。
既然选择了瞒着,就别多想。
纠结问题,除了让自己心情变糟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晚饭是母女俩一起吃的。
期间辛莞然收到蒋承发来的信息。
[蒋承:喵?]
[辛莞然:在和我妈吃饭。]
[蒋承:那我和哈密瓜冰淇淋在家等你。]
“又有什么好事?”戚芳看到她笑了,问道。
辛莞然放下手机,“老板说要给我发奖金。”
“那真是好事。”戚芳问,“小蓦说这个蒋总老找你加班,是这样吗?”
“我觉得是在合理范围内的。”辛莞然镇定回答,“今天他就找了我这一次,还是说发奖金的事。”
“好。”戚芳有了大概的判断。其实看女儿的脸色和状态,她就知道她并没有为工作多么烦心,并不显疲态。
就在辛莞然以为这话题就这么过去时,戚芳又问:“所以蒋总是个什么样的人?”
辛莞然:“是个……好人。”
戚芳笑了出来,“你词语什么时候这么匮乏了?”
“没想过这个问题,谁会想着去描述老板,总之是个合格的老板。”辛莞然说。
回家时,家里安安静静。
辛莞然先到厨房,把好人蒋亲手做的哈密瓜冰淇淋拿出来,吃了几口消暑。
刚刚好的丝滑口感,哈密瓜的香气很浓郁。
正吃着,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去健身了?”辛莞然问着,挖了一勺冰淇淋,递到他面前。
“闲得太无聊了。”蒋承吃掉,“好吃吧?”
“好吃。我还以为你说的是买的,你什么时候还会做冰淇淋了?”
“说了嘛,太闲了,现学的。”蒋承说完等夸,第一次做就那么成功。
“真好看,不愧是玩过橄榄球的。”辛莞然却话锋一转,还边说边伸手摸他的肩膀,摸进他上衣袖子里,“一起洗澡?”
蒋承怎么可能拒绝。
在浴缸里很累,而且没了眼镜的辛莞然总是看不清他的脸,总是想靠他近些,这样一来就更累。
蒋承意识到她想看着他,便也凑近了让她看,“今天心情好还是不好?我看不出来。”
辛莞然搂着他的脖子亲他:“特别好。”
洗完澡。
蒋承给她擦着头发,听她复盘今天餐桌上的谈话。
听着听着蒋承就笑出声,“那跟上司上床尴尬吗?”
辛莞然回头看他:“这问题应该先问你吧,怎么样,跟秘书上床尴尬吗?”
顺毛的蒋承看上去像个学生。
说出来的话却像个流氓:“那得在办公室试试才知道。”
辛莞然点头:“好啊,试试。”
蒋承一愣。
“最好把顶楼所有人都集合起来围观,你说是吧,蒋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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