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想我记得打电话
晚上一不小心就吃得有点多, 景繁趴在床上,嘴里叼着笔帽,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已经在家待了三天, 期间尝试着查找有关陈森的信息。
但在网上能搜索到的信息有限,就算查到了也都是正向的。
甚至陈森近期举办慈善捐款的照片,都还挂在某个官方媒体的主页, 享受着大众的赞扬。
只有清楚他真正面目的人才知道这有多么讽刺。
“啧。”景繁烦躁地将自己列出的信息点一一划去。
虽然请了一周的假期,但其实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做, 陈森心思深沉, 地位又高, 不是他随便就能接触到的。
“叮。”放在枕边的手机响了一声, 自动亮起了屏。
景繁将笔丢到一边,一把捞过手机。
看着锁屏上来信人的名字,他甚至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这几天,解渐沉时不时就会发来短信, 除了嘘寒问暖, 就是一些无意义的闲聊。
还有几次提了想来看他, 但是都被他拒绝了。
景繁翻身仰躺在床上, 以为这次也是一样的内容。
但当看清对方发来的信息时, 手里的手机直接脱了手,直直地砸在脸上。
眼里瞬间蓄上了生理泪水, 他捂着被砸疼的鼻梁, 顾不上喊疼,立马光着脚跑到阳台前。
景繁租的房子层数不高,所以能很轻易地看到楼下那辆停在路边的车, 以及靠在车门边的人影。
【下楼。】对方发来的短信就两个字。
没想到对方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跑来了,景繁有些猝不及防。
他急匆匆地下了楼, 一边整理着用来掩饰的口罩,一边朝着等在路边的人小跑过去。
只是等走近了他才发现,站在车边的人并不是解渐沉。
景繁的脚步一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然而正是这微妙的失落感让他惊觉,原来自己刚刚是带着惊喜与期待的。
“景先生。”车边的人也看到了他,放下手机对他打了个招呼。
来人是之前给解渐沉开过车的司机。
景繁敛去眼底的思绪,冲着他礼貌地点了点头:“您好,是解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男人没注意到他转瞬即逝的情绪,解释:“解总让我给您送点东西。”
说着,他将手里提着的几个礼盒递了过来。
景繁扫了一眼,伸手接过,貌似都是些补品。
他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好奇:“解总他还没下班吗?”
但是问出口后,他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话的言外之意就像在责怪为什么解渐沉本人不来。
不知道男人有没有听出来,他的脸上依旧挂着礼貌的笑容:“解总最近比较忙。”
景繁不自然地挠着脸颊,默默移开了视线:“好,那帮我谢谢……”
然而话没说完,面前人突然开口打断了他:“解总说,如果想他的话,可以给他打电话。”
“…”
“……”
“……?”
“……?!!”
对方的话在脑子里转了好几个来回,某人愣了足足半分钟,才感到脸颊升起一阵热意,耳根也跟着发烫。
谁,谁谁,谁想了?
男人神色淡然,像是个无情的传话机器,对于自家老板感情方面的私事,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奇怪的看法。
徒留景繁尴尬地站在原地,干巴巴地摆了摆手,想否认又不知道怎么掩饰他和解渐沉的关系。
只能暗自庆幸自己下楼时戴了口罩。
“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男人看了一眼手表,开口告别。
送走对方后,直到站在电梯里,某人的脑海里还是那句“想他可以打电话”。
景繁拍打着自己的脸颊,企图把一些奇怪的情绪赶出脑子。
回到家后,他将司机送来的东西逐个打开,在一堆人参燕窝维生素里,注意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粉色铁盒。
那是一盒糖果。
景繁打开铁罐,捏起一个独立包装的糖觉得眼熟,很快他就认出,这貌似是解渐沉之前投喂他的那种糖。
自从在对方面前因为低血糖晕过一次后,他就经常能得到Alpha喂过来的糖。
虽然他平常也会准备些糖果,但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自己买的了。
正想着,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把走神的人吓了一跳。
好巧不巧,来电人正是这堆礼物的主人。
景繁跪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将糖罐放到一边,接通了电话。
“东西拿到了吗?”对面像是在室外,背景有些嘈杂。
景繁眨了眨眼睛:“收到了……谢谢。”
对面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
解渐沉笑完又沉默了下来,景繁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后话,不禁觉得奇怪:“是有什么事吗?”
“想我的时候,要给我打电话。”Alpha沉缓的嗓音融在风声里,显得缱绻又温柔。
不疾不徐又略带戏谑的语气,藏不住其间的暧昧。
景繁不自觉做了一个吞咽动作。
但吞咽声在电话中格外明显,他有些心虚地将手机拉开了点距离,否认道:“没有想啊……”
满打满算也就五天没见而已。
“嗯,”对面再次低笑一声,轻轻应下,“是我想。”
简短的几个字,也未染上过分浓烈的情绪,然而蛊惑人心的嗓音却像是一根轻羽,不经意间撩过听者的心头。
引起了一阵细密的酥痒。
抓着手机的手收紧,景繁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许久后,他才轻咬着下唇回应:“嗯。”
电话那边的嘈杂声变大了不少,他也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听见。
接着他听见有人叫了解渐沉一声,看起来对方还在忙。
通话结束前一刻,Alpha又呢喃着说了什么。
只是这次的话被掩在了风声下。
“干什么呢?”孟锦有些烦躁。
她临时过来的,脚上还穿着高跟鞋,踩在石子路上站不稳,看到男人笑意盈盈的眉眼,内心顿时不太平衡。
解渐沉擦了一把脸侧溅到的血迹,没接她的话,径直朝着不远处的人群走去。
“解总,人都在这了。”尚珏踩着其中一个还想反抗的人的脊背,对他说道。
“带回去问清楚。”解渐沉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几人,沉声道。
其中有一个还很眼熟,正是之前在平巷跟踪追逐景繁的人。
孟锦歪歪扭扭地走过来,她也认出了那人,心下有了计较:“这下是不是能排除景繁的嫌疑。”
苏志华的事可能与景繁无关,难怪Alpha看起来心情不错。
但解渐沉却垂着眼睛,眸底沉似深潭:“还不够。”
孟锦抬头看过去,只看到Alpha筹谋的侧脸,不知道他又有什么打算。
另一边。
挂断电话后,景繁被解渐沉最后那句含糊不清的话勾起了好奇。
他根据自己听到的模糊发音琢磨了半天,得出了一个奇怪的结论:“明,天,见?”
可是他的假期明明还剩好几天。
难道是打算明天来找他?
想起刚刚那通电话,景繁忍不住揪过沙发上的抱枕,埋在柔软的枕头里无声发泄自己的羞耻。
因为只有他知道,自己的那声“嗯”不是单纯的回应,而是对于“想念”的肯定。
景繁埋着头,瓮声瓮气道:“系统,我好像完了……”
这次可能,貌似,大概,应该是真的弯了。
系统:【……恭喜。】早该弯了。
但直到第二天傍晚,他都没有等到解渐沉要过来的消息,景繁开始怀疑自己猜错了。
期间他又试图从陈森身上找突破口,但都无功而返。
就在他担心自己的假期会毫无收获地结束时,系统突然告知,又有新剧情解锁。
而且这次解锁的内容与解渐沉相关。
距离上一个长剧情才结束没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罗子默的戏份没填补上,导致进度减了又加,最终也只降了一点点。
现在的崩塌进度还停留在53.6%。
而新解锁的剧情里,依旧有罗子默的身影,这次他直接盗取了解渐沉一份重要的文件。
正纠结着要不要按照原轨迹完善这段剧情时,系统又弹出了新的解锁提示。
景繁愣了一下。
这还是第一次同时解锁两段剧情。
而且又是关于解渐沉的,是他和曲由白之间的故事。
景繁抿了抿唇,大致浏览了一遍第二个故事的走向,只是没等他看完,系统再次弹起新提示。
第三段剧情解锁。
依旧是关于解渐沉,这次是他与明越的对手戏。
“……”景繁有些懵。
短短一个小时内,反派的剧情像是为了弥补之前的空缺般倾泻而出。
之前关于解渐沉的剧情太少,几乎没办法从仅有的情节中判断他原本的人设。
“嗯……”景繁摸着下巴,眉头蹙起,几次欲言又止,“这,好像解渐沉才是最ooc的那个?”
倒不是说原轨迹的人设多逆天,就是很难将他与现实中的那个Alpha联系到一起。
言行举止间透露出的气场太不相符了。
但现在解渐沉都已经移情别恋了,再纠结原轨迹的设定好像也没有意义。
不过景繁又发现,这三段新剧情都是在接下来几天内发生的事,时间线交错并行。
他有些奇怪,不太理解为什么要将一段时间内的故事分成三个部分。
虽然目前将重点转移到了陈森身上,但还是需要靠走剧情来降低崩塌进度,为找出真正原因拖延时间。
这段剧情涉及到了锚点三人,又是三段剧情的结合,景繁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去看看。
而最近的一段剧情就在三个小时后。
于是景繁果然就和解渐沉“明天见”了。
第122章 “撒谎精。”
出发前, 景繁特地给曲由白打了个电话,询问对方的位置。
“我今天下午没课,有个兼职的小伙伴让我帮他代半天班, 所以我现在在上班。”
电话那边的人刻意压低声音回答,看起来确实是在工作。
景繁在路边等车,向他确认:“是不是叫风华阁。”
曲由白有些意外, 他来兼职的事没告诉别人,但对方是景繁, 他就没有那么奇怪了:“对, 是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你先工作吧。”景繁思索了一下, 决定暂时不告诉对方。
他还不能确定另一个人会如原轨迹一般出现。
等到了目的地时,距离原剧情解渐沉出席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
景繁随便在一楼找了个位置坐下,环顾了一眼四周。
这地方虽然名字取得古色古香,但内里装修还是很现代化, 就是个比较高端的餐厅。
原剧情发展的主场在二楼的包厢中。
【解渐沉是被人约来谈生意的, 但不巧的是Alpha生了病, 从洗手间整理好状态出来时, 正好撞见了兼职的曲由白。
两人打招呼的间隙, Alpha注意到了Omega后颈的阻隔贴,知道曲由白即将迎来发情期, 于是动了歪心思。
他故意透露出自己生病的状态, 又在曲由白清理餐具时装醉。
自从游乐园之行后,单纯的Omega便将对方当成了朋友,于是便好心照顾起不省人事的Alpha。
在送解渐沉回去的途中, Alpha刻意释放信息素,诱导处于发情期前夕的Omega提前发情。
要不是曲由白还保留了一丝理智, 恐怕就会被对方咬住腺体进行临时标记。
也是自此之后,曲由白意识到了他对自己的心思,开始疏远。
Omega的躲闪引发了解渐沉强烈的占有欲,随即与明越展开了明里暗里的争夺。】
可以说是整个故事中重要的转折点。
只不过现实中,曲由白既没有把解渐沉当朋友,解渐沉对曲由白也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而且就算解渐沉真的按照原剧情来到了这里,他也没办法推着谁去走剧情。
景繁有些怀疑自己会白来一趟。
他将弹窗收起,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想起原剧情的一个细节:“生病……可是昨晚打电话时听起来还挺正常的?”
然而沉思中的人不知道的是,二楼的某间包厢内,有个人其实比他到得更早。
看着手机上与自己位置几乎重合的定位点,Alpha垂下的眼眸暗流涌动。
景繁忽然打了个冷颤,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这次的新剧情解锁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他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差不多了,却迟迟未见另一个主角的身影。
正想着,手机上突然接到了曲由白发来的消息:【学长,我遇到你老板了,他看起来有点奇怪。】
曲由白就是去卫生间换个阻隔贴,结果一出门就遇到了解渐沉。
Alpha倚在墙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的水渍,面色有些苍白。
本来他以为只是巧合,但对方看到他后却并没有表现出意外,而是抬着幽暗的眸子,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曲由白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埋着头从他身边经过,走远了才拿出手机给景繁发消息。
第六感告诉他事情有点不对劲,他怀疑解渐沉是故意在外面等他的。
景繁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抬头瞄了一眼门口,忍不住嘀咕:“奇怪,我一直在盯着门口,没看到他人啊?”
顾不上深究,他立马给曲由白发了消息过去:【他应该是来谈生意的,你就先正常上班,有什么问题再联系我,我就在这附近。】
得知他也在这里,曲由白顿时安心了不少。
之后也确实像景繁说的那样,解渐沉貌似真的只是来谈生意的,并没有找过他的麻烦。
“解总,感谢您最后选择了我们公司,我先敬您一杯。”对面的人举起了酒杯。
对于这场酒局,他说是受宠若惊也不为过。
他们公司在一众竞标企业中,属于不上不下的尴尬地位,原本都放弃了与北丰建立合作的打算。
没想到居然在今天下午收到了北丰的联系,甚至是对方主动约的酒局。
解渐沉扫了一眼面前人欣喜的神色,缓缓端起了自己手边的酒杯,勾了勾嘴角:“吴总客气。”
只是他的笑意并未达眼底。
对面的负责人再次开始了他对于接下来合作的展望,解渐沉只是淡淡地垂下了眼睫,摩挲着杯子的边缘。
对方的公司,在如今的他看来,并没有充足的竞争资格,之所以会选择了他们,也只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
前世就是在这场合作的酒宴上,他遇到了即将发情的曲由白,甚至最后差点将他临时标记。
重生后,他为了摆脱前世受到操控的人生,一直避免按照前世的轨迹行事,也顺利从曲由白与明越的感情中脱身。
只是自从经历了游乐园的违和感后,他隐隐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并且一直在尝试寻找答案。
前世从未出现过的人。
一直围绕在自己和另外两个“主角”身边。
总是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甚至让人无法推测动机的行为。
以及一些难以用“巧合”来掩饰的“未卜先知”。
……
如果景繁真的像他猜想中的那样,知晓并且试图维护前世的发展走向,那他今天必然会出现在前世他与曲由白产生交集的地方。
而此刻,他果然来了。
在除了他这个重生者外,任何人都不该知道接下来的剧情走向的情况下,他想知道景繁会做什么。
酒局尾声,曲由白如前世般出现在了包厢门口。
包间里的另一方已经退场,房间里只剩下撑着额角闭目养神的Alpha。
看着坐在餐桌前的人,曲由白抿了抿嘴巴,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巧负责到解渐沉的包间,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毕竟是工作,他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曲由白轻手轻脚地收拾完餐具,期间闭着眼睛的人都没有什么反应。
看着对方不太正常苍白的脸色,他绕到Alpha身侧,犹豫了半晌,忍不住开口:“解先生,您,您还好吗?”
但是解渐沉依旧紧闭着眼睛,曲由白抿着唇,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对方放在桌面上的手。
触及的皮肤果然滚烫一片。
Alpha似乎是感受到了,暮然睁开了眼睛,深邃而锐利的眸光从面前人脸上一扫而过,接着他抬手攥住了Omega的衣袖。
“嗬!”曲由白吓了一跳,瞬间站得笔直。
他本能地后退,但袖子还被抓在对方手中,只退开了一小步。
另一只手举在身前疯狂摆动,他刚想解释,就见对方再次不堪重负般缓缓合上了双眼。
只不过衣袖依旧被紧紧拽着。
愣了好一会儿,曲由白才拿出手机求助外援。
等景繁收到信息上楼时,看到的就是无意识的Alpha和手足无措的Omega。
他先是将僵在一边的曲由白解救了下来,才转身去查看解渐沉的状态。
Alpha身上滚烫一片,看起来是真的发烧了。
想到原轨迹中他是装晕,景繁俯下身凑到了解渐沉的眼前,抓着他的肩膀摇了摇:“老板?你还好吗?”
摇了几下都没有反应,倒是Alpha的唇色越来越苍白,额角的细汗也渐渐凝成了大颗的水珠,沿着脸侧滑下。
看起来是不太好。
景繁抿着唇瓣,有些惊讶。
除了解渐沉真的是意识不清,在无人推动的情况下,这段剧情居然完美地按照原轨迹进行了下去。
但是接下来的发展是,曲由白将人送回家,期间被解渐沉的信息素诱导提前发情,导致差点被临时标记。
“……”景繁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后面的剧情,他的心里生出了一丝微妙的情绪。
虽然理智告诉他,不加干涉让剧情走下去才是正确的,但感情上,他不愿放任不管。
不仅是因为他意识到了自己对解渐沉的情感,更是因为他得保证曲由白不受伤害。
他不希望给Omega留下差点被强迫标记的心理阴影。
最终景繁决定放弃接下来的剧情走向。
他打车先将曲由白送回了家,对方下车前,他还不忘叮嘱:“你发情期是不是快到了?这几天远离Alpha,小心别被诱导提前。”
但他说出这句话时,无人注意到的角落里,身边Alpha垂在座椅上的手不着痕迹地握紧了。
之后景繁又将解渐沉送到了丽景苑的住处。
一开门,冰块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蹿了过来,他小心地将狗踢开,把人扶了进去。
一路上搬来搬去Alpha都没有苏醒的趋势,这和装醉的原剧情不太符合。
但在人设都走偏的情况下,不符合才是正常的,景繁也就没有多想。
他费劲地将人搀到了床上,又帮Alpha简单收拾了一下才坐到一边喘口气。
解渐沉看起来喝了不少酒,他也不敢随便喂退烧药,只好联系上了司淼。
等人过来的期间,他接了点凉水给对方擦拭降温。
Alpha的喘息声因为身体不适而变得粗重,唇瓣也因为高烧变得干燥。
景繁拿起床头柜子上的水杯,想帮他倒点水来,只是抬手时不小心将一旁的文件打落在地。
好在文件是装订好的,并没有散落开,他赶紧弯腰将东西捡起。
而随着视线的聚焦,他注意到了敞开的页面上,清晰地印着几个字:《北丰供应链优化与重组提案》。
景繁的眼皮一跳,这个熟悉的名字,他几个小时前刚从系统弹窗里看过。
这就是新解锁的剧情里,罗子默偷取的重要文件。
回忆起原剧情的内容,今晚之后解渐沉病了几天,罗子默是在来送其他工作文件时,将这份提案顺走的。
拿着文件夹的手收紧,景繁的眼睫颤了颤,脑海中闪过许多思绪。
如今他顶替了罗子默的存在,或许又像之前一样,这份文件的出现,是命运的推手要借他来完成这部分剧情。
现在解渐沉沉睡不醒,是他动手的最好时机,但同时也就意味着背叛。
可是上次罗子默的剧情空缺,进度条增加了不少,如果放弃这部分剧情,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出现上升的情况。
抓着文件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注视着床上的Alpha,眉心陷了下去。
就在纠结之时,门铃声响起,景繁顿了一下,意识到可能是司淼到了。
他垂着眼皮,盯着手里的东西看了一眼,最后还是一咬牙将文件放回了原位。
现在的推测是崩塌进度与剧情的关联不大,上次崩塌进度上升,也不能完全确定与罗子默的剧情缺失有关。
所以景繁决定赌一把,同样放弃这部分剧情。
说服自己后,他就转身去开门。
然而就在他走后,柔和的淡黄色灯光下,解渐沉缓缓睁开了眼睛。
Alpha的眼底异常清明,没有丝毫刚刚苏醒的样子。
他侧头看了一眼被放回柜子上的文件,深邃的眸底覆盖着厚重的思绪。
这份文件当然也是他故意放出来的。
他要用这次的剧情试探两件事:
一件是,景繁是否知晓前世的剧情。
另一件是,景繁是否扮演了前世罗子默的角色。
如今看来,前者的可能性要比后者高很多。
司淼来给解渐沉打了吊针。
送司淼走后,景繁便搬了个椅子到床边,一边继续用冷毛巾擦拭降温,一边等着输液结束后拔针。
只是没想到没等到药水见底,某人的脑袋就要见地了。
在下沉的脑袋即将砸到硬邦邦的床边时,一只手稳稳托住了他的下巴。
这下把瞌睡虫吓走了一半,景繁睁开了眼睛,茫然的视线与床上Alpha深沉的眸光相接。
解渐沉的眉眼间一如既往,氤氲着缱绻的笑意。
景繁眨了眨眼睛,本能地抬起双手,抓住了抵在自己下巴的手。
滚烫的体温降了不少,指尖在对方的手背上摩挲了几下,昏昏沉沉的脑子还有些懵:“你醒了?”
说完景繁才想起了药水,抬头就发现药水已经见底,剩下的瞌睡虫也吓跑了。
他立马抓着解渐沉的手,小心翼翼地拔了针。
帮忙按着出血的针眼,景繁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时间。
居然已经快到凌晨两点了。
解渐沉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一把拉到了床上:“睡吧。”
景繁眨着酸涩的眼皮,又看了一眼干净整洁的床铺:“我还没洗澡。”
“没关系,睡醒了再说。”解渐沉的声音有些哑,但不妨碍好听。
说着,他手上又用了点力,将人拉着躺下来。
景繁乖乖地任凭对方把自己裹进怀里,不禁觉得神奇,对方的话像是带了什么魔力,让人不自觉顺从。
温暖的被窝让倦意更深,他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
背后的温度让人感到安心,在意识下陷到黑暗的前一刻,他听见了解渐沉的沉声询问:“你怎么会出现在那?”
那?哪?
景繁的思维缓慢转了一圈才意识到对方问的什么,他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掩饰:“小白告诉我的……”
说完便断了线。
解渐沉感受着怀里人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收紧了手臂。
盯着安静睡去的侧脸看了良久,Alpha也缓缓闭上了眼睛,眼底流动的凝重与探询被尽数压下。
沉缓的呢喃声带着无奈与纵容:“撒谎精。”
第123章 现在当你狗还来得及吗
那晚之后, 解渐沉的确“病”了几天。
但其实第二天一早,他的体温就降到了正常水平,只不过他还是请了几天病假。
并且把景繁这个同样请了病假的人留了下来, 美其名曰“病友”互助。
借住期间,那份提案大摇大摆地出现了好几次。
每次与它独处,景繁都会觉得背后一凉, 总觉得那只命运的推手下一秒就要拿他来干坏事。
要不是他还有着社会主义新时代三好青年的坚守,恐怕就要动摇了!
当然, 比较惜命也是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 被圈在别人的地盘上, 其他打算也没办法进行。
于是景繁就在解渐沉家过上了
衣来张口——
“不用不用, 我自己换衣服就好。”
饭来伸手——
“筷子给我吧,真不用你喂。”
的日子。
平时就窝在沙发上晒晒太阳,撸撸狗,顺便偷瞥几眼房主人不知检点露出的腹肌。
挺快乐的。
如果没有在某天一睁眼, 看到“飙升”的进度条就更好了。
这次解锁的三个剧情, 景繁主动放弃了两个, 解渐沉称病在家待了好几天, 第三个也自然而然熄了火。
这就导致剧情时间刚走到2/3, 进度条立刻增加了1.6%。
“啧……”景繁摸着下巴,一边心疼自己的辛苦打下的江山再次被夺走了, 一边犯起嘀咕。
以前没按照原轨迹走剧情, 顶多也就是进度条不动,怎么最近解锁的剧情没完成会增长?
这让景繁对“崩塌进度与剧情无关”的判断又产生了怀疑。
不过好在直到时间线完全结束,进度条都停留在55.2%, 没有再继续增长的意思。
最后景繁的假期也不算是毫无收获地结束了。
因为他还收获了1.6%的崩坍进度和一笔巨额负债。
负债来源于解渐沉书房门口的那只大型花瓶。
就是当初第一次来丽景苑送抑制剂时,害得他在解渐沉和孟锦面前摔了个狗吃屎、当了一回弱智的那个花瓶。
它最后还是碎在了景繁的手里, 共犯是条叫“冰块”的狗。
解渐沉家里的东西都价值不菲,闯了祸的人眼前当即就是一黑,恨不得自己也碎在原地。
Alpha闻声赶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地碎片,以及旁边两只夹着尾巴的生物。
在确认了当场受伤的只有那个花瓶后,某人坏心眼突起。
他倚着门框,似笑非笑地盯着闯祸的人,一声不吭地给对方施加精神压力。
“唔,”景繁被盯得心虚极了,“它,多少钱?”
解渐沉抱着手臂,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眼底含着笑,轻飘飘道:“还好,不贵。”
闻言,景繁按着自己的胸口稳了稳心神。
刚要松一口气,就听Alpha继续:“也就864600元。”
舒到一半的气又倒吸了回去,景繁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瞪着面前的人:“咳。”
“既然我的狗也有责任,那就债权平分,432300,”解渐沉笑眯眯地开口,“抹个零头按40万算吧。”
傻眼的景繁:“……”
卑微的景繁:【现在申请当你的狗来得及吗?】
跳脚的景繁:【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就是这么对待喜欢的人的?!好吧,他还好心地给抹了三万二的零头。】
傻眼卑微又跳脚的景繁,哆嗦着手打开了手机银行,默默看了一眼余额。
好消息,够还债了。
坏消息,还完之后还剩520元。
“能,能分期付款吗?”景繁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这一幕如此眼熟,眼下和当初曲由白欠明越钱的情况如出一辙,只是他的金额直接翻了个十倍。
解渐沉扫了一眼他的手机,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
最后两人拟了一份正式的欠条,带利息的那种。
签字时,景繁肉疼地偷瞥着笑意盈盈的甲方。
他有些怀疑Alpha是在趁机报复,就因为他没有答应对方“同榻而眠”的邀请。
至此,景繁成功当上了房奴车奴外独具一格的负债族——花瓶奴。
【万恶的资本家!没关系,我每个月只要上交一半的工资,再给解渐沉打几年工就能赎身了。】他这么安慰自己。
系统:【……】傻孩子不光缺钱,还挺缺心眼儿。
自从欠了债,景繁明显积极多了。
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假也不敢随便请了,就是也不太想活了。
另外面对上司时不时的“职场性骚扰”也是敢怒不敢言。
而此后的大半个月间,系统就像是被上次的三连发透支了,没有再解锁过新剧情。
平淡的日子里,唯一叫人惊讶的一件事,大概就是解渐沉的父亲解鸿文醒了。
接到通知时,景繁正在陪解渐沉吃饭。
昏迷了二十年的植物人苏醒,正常情况下都可以上新闻的医学奇迹。
哪怕作为外人的景繁都难免震惊,但Alpha的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
只有他周身骤然沉下的气场展露出,他并没有表现得那么淡然。
那天解渐沉只是冷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并没有去医院看望。
虽然不清楚他后来有没有抽时间去看过,但景繁再次见到解鸿文时,已经又过了半个月。
当时他是陪着曲由白去看望他祖父的。
趁着祖孙俩闲聊,景繁悄悄摸到了一楼的缴费处,又续了半年的费用。
路过楼下的花园时,他注意到了一个独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因为对方的金发在一众人群中太醒目,实在没办法让人不在意。
只是景繁没想到还能见到他,他以为解鸿文苏醒后,会被转移到更好的医院进行康复休养。
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什么,他站在原地,远远地打量了一眼那个枯槁的男人。
大概是因为刚苏醒没多久,男人的身体机能还没有恢复,肢体不受控制,只能坐在轮椅上。
腿上盖着的毛毯被风吹落到脚边,他也只能看着。
病弱的躯干撑不起身上的衣料,风将他的病号服吹得翻腾,显得更加空荡荡。
景繁又站了一会儿,发现解鸿文身边那个照顾他的护工阿姨迟迟没有出现。
虽然从解渐沉的口中得知的男人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或父亲,但是他还是没办法坐视不理。
他走了过去,弯腰捡起对方脚边的毯子。
解鸿文可能没想到会有人来帮他,有些愣愣地抬起了头。
眼前的男人和最后一次看到差不多,依旧瘦得惊人。
沉睡了很久的双眼浑浊发黄,他盯着面前突然出现的Beta看了许久,才缓慢地蠕动了一下双唇。
只是他还不能很好地操控声带,发出的声音带着沙哑的嘶嘶声,像是漏风的破窗。
景繁知道他想说什么,将毯子重新铺到对方的腿上,回道:“不客气。”
解鸿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看,眼神中带着难以分辨的情绪。
被盯的人有些不明所以。
恰在此时,那位护工阿姨出现了,同时找过来的还有曲由白。
景繁冲小白招了招手,又对着男人轻点了一下头,干脆地转身离开。
然而他走后,解鸿文却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
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视野中,男人才艰难地发出了一声呢喃:“小、星……”
之后又过了两周。
期间解锁了一个新剧情,是关于曲由白单人在学业上的成就,这段很完美地顺应了剧情的发展,最后进度条变成了53.5%。
而最近几天,景繁又被一件事难住。
一周前,他从同事口中得知解渐沉的生日快到了。
虽然两人现在最合法的关系还停留在“上下属”,但景繁还是觉得有必要为他准备个礼物。
对于什么都不缺的有钱人来说,送什么礼物成了难题。
于是这几天,景繁婉拒了解渐沉下班后的用餐邀请,独自一人钻遍了北市的各大商场店铺。
最后挑选了一对袖扣,两个小小的东西,又让他的小金库少了一大截。
不过景繁很满意自己选中的东西。
根据以往惯例,解渐沉的生日在解家的老宅举办,像他们这种有钱人,生日会都是拓展人脉和建立合作的好机会。
当天也比较巧,正好是周五,景繁下班后就被一起带去了解家老宅。
到地方后,解渐沉便忙着为晚会做准备,去换衣服前给他找了个位置坐下。
景繁捧着橙汁有一搭没一搭地抿着,左右打量着陆续到场的客人。
没一会儿,这场宴会的主角就收拾好出了场。
Alpha换了一身纯黑色的西装,长发也束了起来,看起来很利落。
身上唯一的亮色就是那头金发,以及与发色相近的一对袖扣。
深色西装与他准备的袖扣其实并不相衬,但是景繁却难以自持地生出了一丝愉悦来。
只是他不太理解Alpha为什么会选择黑色西装,一身黑的着装过于沉重了些,与周围欢欣的气氛有些违和。
正盯着那边发呆,景繁突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他回过神,顺着那道目光看过去,就见陈森正如沼泽里的鳄鱼般紧紧盯着自己。
【有点晦气。】景繁抿着嘴巴,默默转开了视线。
今天是解渐沉的生日,他不想被糟心事打扰。
只是移开的视线,好死不死又与另一边的解正则撞了个正着。
“……”上次差点把老头子气出个好歹来,景繁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然而在一众热情交际的人群中,他显得太格格不入,周围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渐渐多了起来。
景繁受不住这些注目礼,看了一眼被重重包围的解渐沉,对方还在和人洽谈。他轻捻着袖口,决定先出去躲一躲。
他把橙汁放到一边,朝着解家宅子后的大花园走去。
解渐沉很快就注意到了某人的消失。
他扫了一眼空了的位置,眉心微蹙,耳边的声音变得格外吵闹,原本就压抑的心情也更加焦躁。
景繁还不知道自己的离开给人带来了影响。
他站在花园里深呼吸了一口,感慨:“我果然不适合这种场合。”
找了个椅子坐下后,又忍不住碎碎念起来:“好想回家睡觉。”
“还以为就是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原谅他第一次参加有钱人的生日宴。
“不过大厅里的蛋糕真的会切开吃吗?”
想起刚刚在大厅看到的那个一人多高的蛋糕塔,景繁忍不住好奇。
“不会。”一道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景繁一愣,慢了几秒才意识到不是系统给出的回答。
他缓缓转头,就见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花园里的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足够看清对方的脸。
景繁张了张嘴巴,有些惊讶。
来人是解鸿文。
第124章 解渐沉,我喜欢你
距离上一次见面又过去了大半个月, 解鸿文说话已经流畅了很多。
虽然面颊依旧深深凹陷,眼神中却比之前多了几丝人气。
景繁站起来,犹豫着打了个招呼:“解先生。”
解鸿文温和地笑了笑:“不用这么拘谨, 我只是想来谢谢你之前的帮助。”
他驾着轮椅靠近一点,继续先前的解释:“那个蛋糕只是摆设,不会用来吃, 也没人会去吃。”
毕竟世家豪门的子弟,什么好东西吃不到, 怎么会去关注这么微不足道的东西。
景繁眨了眨眼睛, 没想到自己的碎碎念会被听见
他轻轻挠着脸颊:“是这样啊, 但是生日都不吃蛋糕吗?”
话落, 解鸿文抬眼看向他,沉默良久才垂下了眼皮:“嗯,以前会吃,他妈妈还在的时候……”
那也就是, 大概从解渐沉记事起, 都没有再好好地过过生日。
景繁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动了两下。
没等他开口, 就见解鸿文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个有些悲切的笑容。
“其实明天才是他的生日, 今天,是他妈妈的忌日。”
景繁猝然一愣, 这才意识到自己疏忽的细节。
明越给的那份尸检报告, 要比付新雪实际死亡时间晚了两天,但是他把前者当成了忌日。
刚得知解渐沉生日时,他还曾稍稍庆幸二者没有撞到同一天。
“为什么要提前……?”问题没说完, 景繁的脑海中已经有了答案。
每年的生日都要在解家老宅提前一天举办,只能是解正则故意的。
不知何时交握在一起的手下意识绞紧, 景繁抬头朝着宴会的方向看去。
那些人虚情假意的欢笑下,消磨的是一个孩子被剥夺的依恋。
出于本能地,景繁忍不住对着眼前的“无作为的父亲”生出了不满。
但看着像是燃烧殆尽的残烛般的男人,他又无话可说。
如果对方当初敢站出来反抗,也不至于走到自杀的地步。
解鸿文就像是知道自己的无能,羞愧地低着头,景繁扫了他一眼,转身准备返回宴会厅。
他现在急切地想要回到解渐沉的身边。
只是刚迈开步子,就听身后的男人陡然提升了音量:“你难道不怕吗?你只是一个Beta!”
景繁的脚步一顿,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怕,”他缓缓转身,盯着轮椅上的人,眼神格外认真:“但我相信他,更相信我自己。”
因为两颊的消瘦,男人的眼睛显得异常大,而在他说完这句话时,那双大而空洞的瞳孔骤然紧缩。
解鸿文微张的嘴巴颤了颤,下一秒,泪水悄然滑落,洇湿了领口。
景繁看着像是受到了巨大冲击的人,眼底闪过对这个男人的怜悯与悲哀。
不过他并没有安慰对方的想法,直接转身离开。
或许当初的山盟海誓里,付新雪也是这么对他说的,只是坚守到最后只有那个“Beta”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受刚才对话的影响,之前还觉得气派的别墅,如今在景繁眼里成了喘不过气的巨大牢笼。
他揪着领口的衣服,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到最后干脆奔跑了起来。
风声从耳边掠过,其间还夹杂剧烈的心跳和喘息声。
直到宴会厅的灯光越来越近,景繁的脚步才缓了下来。
隔着人群,他看到了眉眼间略显疲惫的Alpha。
解渐沉的易感期临近,他站在一众商贵之中,听着他们真心或不真心的祝福,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只是笑意未曾抵达眼底。
他时不时瞥一眼那个空位,心底的失落与焦躁越发浓烈。
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真的被标记了,被那个小骗子Beta。
“解总,生日快乐,我敬您一杯,那个上次提过的合作案,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详细谈谈?”
又有人接着祝福的名义来捞好处。
解渐沉抬眼一扫,面前人和他并不相熟,甚至不记得有一起谈过合作案,估计是想借机来钻空子的。
宴会开始没多久,他已经喝了不少酒,虽然不至于醉倒,但事先未进食的胃部并不舒服。
他皱了皱眉,却还是举起了酒杯。
“解总!”
突然,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周围的人都朝着来人看去,包括被叫到的解渐沉。
“解总,公司那边忽然有点急事,需要您先处理一下……”
景繁不知道从哪钻了过来,拦下了解渐沉要抬起的手臂。
前来问候的几人都沉默了下来,面面相觑。
解渐沉看着突然出现的人,眉目间不禁舒展开。
虽然知道公司那边不会现在出问题,但他还是积极配合了对方。
他对着面前几人略带歉意地一笑:“各位,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先失陪一下。”
这是解家主场,众人就算有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理解理解,那您先忙。”
景繁尽职尽责地演了一路,成功带着解渐沉远离了人群。
Alpha跟在身后走了许久,直到身边空无一人,才伸手拉住了面前人的胳膊。
他掐住对方柔软的脸颊,看着被迫嘟起的莹润唇瓣,皱了皱眉:“喝酒了?”
景繁眨巴着眼睛,目光缓缓移到一边:“就一点点。”
其实没有,就是抿了一下,都没入口。
因为他有个大胆的想法,需要酒精来壮胆。
看着他心虚的表情,解渐沉浅笑出声:“怎么了?”
“解渐沉,”景繁抓着对方的手腕,轻声询问,“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Alpha染着笑意的神色一凝,半晌后才挑着眉问:“要带我私奔?”
景繁觉得他小学的语文成绩应该不是太好,但他现在不想细究用词,点了点头:“敢吗?”
“有点害怕,”Alpha说得煞有介事,“……所以你要保护好我。”
景繁握着他手腕的手更加用力,像是在做无声的保证。
好在他们来时是开了车过来。
坐上驾驶室,景繁又想到自己抿的那口酒,立马抽了张湿巾擦嘴。
【脑子一热,忘了我还得开车,还好没有真的喝下去。】
系统难得主动跳出来安慰:【没关系,宿主嘴上残留的酒精,可能还没有和你身边人亲一口来得多。】
自从学习了人类情感,攻击力明显提升了不少。
【……】虽然话不中听,但景繁倒是安心了。
他驾驶着解渐沉的车,直接驶离了解家别墅。
景繁以前倒是看过不少“劫婚”,还是第一次“劫生日”。
紧抿的唇瓣和颊边深陷的酒窝透露他的紧张。
他也不知道这次冲动会带来什么后果,但他知道不这么做一定会后悔。
解渐沉盯着身边人看了一会儿,眼底漾着不易察觉的愉悦。
只是当视线落在车窗外的后视镜上,透过镜面看着飞速退去的气派豪宅时,眼底的情绪又迅速被幽暗沉重的回忆覆灭。
脸上的笑意也渐渐隐去。
二十多年前,有人向他保证“会把你从这里带出去”。
从那一刻起,他就在等待有人带他“逃出去”。
二十多年后,他终于等来了这个人。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解渐沉蹙着眉,直接将它关了机。
景繁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举动,脑子里想的都是接下里该去哪里。
“私奔”是一时兴起,其实他也没想好出来后怎么办。
不过解家老宅距离市中心有一定的距离,单趟车程就要一个多小时,有时间慢慢想。
经过漫长的车程,他们终于进入了繁华的街市,景繁也想好了要去做什么。
他把车停在路边,让解渐沉在车上等他,自己则下了车。
等他再回来时,手里就多了一个方形盒子和一束鲜花。
“有点晚,只能买这种了。”景繁瘪了瘪嘴,有些不太满意。
现在太晚了,很多蛋糕店都已经打烊,还开着的店铺也不再接单定制,只能买这种现成的小甜品。
解渐沉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看着透明盒子里巴掌大小的精致蛋糕,眸底泛起一片柔软:“我很喜欢。”
望着Alpha弯下的眉眼,景繁松了口气,将花放到了车后座。
看着那捧花束,解渐沉有些意外:“接下来去哪?”
景繁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确实还有个地方要去,只是他不太确定自己的决定合不合适。
他注视着Alpha的眼睛,回答:“静思园。”
话音刚落,解渐沉又是一怔。
坐在驾驶室的人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看着他。
景繁怕自己会变成多管闲事。
良久的沉默后,Alpha扬起了唇角:“好。”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景繁如释重负。
静思园是一个存放骨灰的地方,付新雪的骨灰就放在那里,这是他从系统那得来的消息。
半个小时后,他们在一处偏僻的建筑前停下。
景繁将后座准备的花塞到了解渐沉的手中:“嗯……我在外面等你。”
Alpha垂着眼眸看着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脸侧凹下去的酒窝:“我很快出来。”
景繁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用很快也可以。”
“好。”解渐沉轻笑一声。
现在很晚,几乎没有来探望的人,Alpha捧着那束花,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找去。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不过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原来他记得如此清晰。
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她的位置。
虽然付了管理费,但无人问津的牌位还是落了一层灰。
牌位上的人像一如小时候最后见的那一面,解渐沉盯着那张灰蒙蒙的年轻的脸,罕见地有些走神。
母子俩二十年后的再次见面,依旧无话可说。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解渐沉将怀里的花放到供奉的位置上,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景繁靠在车外搓着手指,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出来了,他走过去,眼神里带着关切。
解渐沉快步走近,拉住了他的手,感受到指尖的冰凉,他微不可闻地蹙了蹙眉:“怎么不在车里等?”
“没事,不冷,”景繁回握了一把,最终没有多问,“那我们走吧。”
上车后,景繁看了一眼时间,现在距离零点还剩下不到一个小时。
他只稍加思索了一番,便载着人离开了骨灰堂。
等车子再次停下时,是在一个公园的停车场。
透过车窗,看着那一排郁郁葱葱开满白花的姜兰木,解渐沉挑了挑眉。
景繁解开安全带,舔了一下嘴巴:“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里。”
这是两个多月前,两人从医院出来后暂时停留的公园。
景繁拿好小蛋糕,拉着解渐沉找到了当初他们剥栗子的位置。
时间掐得正好,还有五分钟就到零点。
景繁把蛋糕拿出来,插了根蜡烛上去,期间解渐沉准备帮忙点燃,却被他拦了下来。
Alpha有些奇怪。
两人就这样干巴巴地等了几分钟,直到手机上的时间跳到了第二天,景繁才点燃蜡烛。
看着这一切的解渐沉,眼里的不解变成了意外。
景繁将小蛋糕举到Alpha的面前:“新的一天开始了,生日快乐,快许愿。”
摇动的烛光下,那双眼睛真挚而透亮。
解渐沉恍然间像是被闪烁的烛火烫到,快速眨了眨眼睛。
视线从面前的蛋糕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了对面人的脸上。
就这样不知道看了多久,景繁忍不住小声提醒:“许愿之后才能吃蛋糕。”
纤长的眼睫轻颤了两下,只是Alpha的视线却并未移动分毫,眼里的渴望与眷恋交织翻涌。
景繁有些受不住这浓烈的情感,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目光。
又盯着看了一会儿,看着面前人火光下泛红的脸颊,解渐沉轻笑出声:“好了。”
“许好愿了?”
“嗯。”
“那好吧,不能说出来,不然就不灵了。”景繁腾出手挠了挠发烫的脸颊。
Alpha点了点头,又突然问:“所以我的生日礼物呢?”
景繁一怔,目光落到了对方袖口的小饰品上,有些奇怪:“礼物,不是给你了吗?”
解渐沉抬起手,将那个精致的袖扣露了出来:“今天是我的生日,这个是昨天送的。”
再次震惊于对方睁眼说瞎话的本领,但顶着直勾勾的视线,景繁还是选择了妥协:“你还想要什么?”
“你。”Alpha回答得又快又干脆。
景繁眨巴着眼睛,不是很想上演“那我就把自己当礼物送给你”的戏码。
有点土土的。
蜡烛已经在两人的对峙中被风吹灭,解渐沉倾身靠近:“那送我一个吻可以吗?”
距离骤然拉近,Alpha身上的香味缓缓逸散过来,景繁盯着他的眼睛,不禁吞咽了一下。
接着他毫无预兆地偏开了头。
解渐沉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眼眸,正要退开时,景繁突然凑近,在他的唇角轻啄了一口。
原来他刚才只是找地方将手里的蛋糕放下。
收获意外之吻的人暮然睁大了眼睛。
不带任何欲念,只是非常单纯的触碰,一触即分,却让Alpha眼底的沉潭泛起了涟漪。
没等解渐沉反应过来,景繁再次拉住了他的领口,猛地撞了上去。
两人的唇齿磕碰在一起,罪魁祸首疼得轻哼出声,却没有退开。
景繁接吻的次数不多,唯一的练习对象只有眼前的人,他花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找到节奏。
渐入佳境后,揪着对方领口的手自然地攀到了他的颈后,两人的胸膛紧紧相贴,心跳和体温渐渐融为一体。
解渐沉由一开始的意外,到予取予求的纵容,再到同样的沉溺。
绵长又缱绻,如同两个月前阶梯上的一吻。
只是这次明显有什么不同了。
最终景繁还是在漫长的纠缠中先败下阵来,他抵着面前人的胸膛退开。
解渐沉眼里的可惜毫不掩饰,但依旧顺从地放任对方退离。
景繁低头轻喘,待气息稍稳,他才重新抬头。
明亮的眸子满是认真:“解渐沉,我喜欢你。”
Alpha的视线从水盈盈的唇瓣缓缓上移,最后定格在那双盛满自己倒影的眼睛上。
他浅浅地牵起了嘴角,像是并不意外。
景繁不太满意对方淡定的表现,再次重复:“我喜欢你。”
他有些后悔。
早知道刚才买花时多买一束了。
现在的表白完全是意料之外,他原本打算在正式的场合,准备好鲜花再告白的。
解渐沉伸手抚上他的侧脸,难以自持地在湿润的唇角轻轻印下一吻。
克制的嗓音有些沙哑:“我知道。”
很早就知道。
“那你,”景繁揪着他的西装外套,“要不要考虑做我的男朋友。”
一阵风吹过,那一排姜兰木的花纷纷扬扬落下。
经过近三个月的盛放,它们迎来了最后的时刻。
谢落期的姜兰木比盛放期更多了一丝清冽的沉朽气息,只是这张扬的味道最终还是被某人身上暖融融的香味掩盖。
解渐沉俯身靠近,轻啄着景繁的唇瓣,满眼笑意地回应:“我很荣幸,亲爱的。”
微微泛黄的花落在了两人的身上,景繁盯着Alpha肩头的小花有一瞬间的失神。
直到轻柔的吻逐步深入,他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了解鸿文的提问——不怕吗?
当然怕。
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开始,他就一直生活在提心吊胆中,这个世界比他想象中更复杂,一不小心就会丢命。
但是他更怕因为犹豫而错过,怕经年后后悔,怕……解渐沉不属于他。
感受到景繁一瞬间慌乱的气息,解渐沉缓缓睁开了眼睛,放慢了节奏。
他配合着这个不得章法的亲吻,注视着面前人的脸,眸底盈动着极度的欢欣与满足。
他想,他的生日愿望已经实现了。
第125章 “小祖宗,腿夹好”
“你来干什么?”说话人的声音沙哑中带着几分倦意, 显然是刚被门铃声吵醒。
孟锦将特地带来的红酒放到一边,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沙发上,扫了一眼面前不大高兴的Alpha。
解渐沉穿着柔软的家居服, 上身的衬衫大概是匆匆披上的,大敞的衣衫下露出结实的肌肉。
“我来看看某个人在家做什么呢,昨晚打电话不接, 发消息不回。”孟锦翘着腿,语气透露出些许不满。
解渐沉将凌乱的头发向后抓了抓, 皱着眉回想起了昨晚被他关机的手机。
“有什么事吗?”他问。
孟锦往沙发上一靠:“人已经找到了, 等你做决定呢。”
只是没等Alpha做出回应, 就听主卧里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两人齐齐转头,朝着房间看去。
孟锦这才意识到了什么,眉梢一挑,忍不住揶揄道:“我说一整晚都联系不上呢, 看来是金屋藏娇了?”
解渐沉瞥了她一眼, 一言不发地朝着房间走去。
打开房门就看到了跪趴在地上的人。
景繁一睁眼发现身边人不见了, 想起床看看, 只是迷迷糊糊间被床边散落一地的衣服绊倒。
好在有衣服做缓冲, 没有摔出个好歹,倒是把瞌睡虫摔走了。
景繁甩着被震麻的手, 抬眼看着门口的Alpha, 对自己一大早就行如此大礼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
他讪讪一笑,给自己找借口:“……地有点滑。”
解渐沉走近,将他扶到了床上, 看着被磕红的膝盖,伸手轻抚了两下:“怎么不继续睡会儿?”
昨晚凌晨三点多才睡, 按理说他会睡到午餐时分。
景繁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自己的膝盖,余光不小心就瞥到了光裸的大腿上显眼的痕迹。
他迟来的羞耻心发作,扯着自己身上宽大的衬衫衣摆往腿上盖去。
“嗯,有点饿了。”虽然是借口,但不是假话。
昨晚没怎么进食,现在也确实是前胸贴后背了。
解渐沉蹭着他卷翘的睫毛,轻笑了一声:“待会儿让阿姨来做早餐,想吃什么?”
眼睫被对方摸得发痒,景繁闭着一只眼睛,不客气地点餐:“包子油条小米粥。”
两人正你侬我侬着,屋外的单身汉有点不乐意了。
孟锦在客厅撸着狗,故意大声咳嗽了几声。
景繁这才意识到家里还有其他人,他睁开眼睛朝着解渐沉看去。
“是孟锦。”Alpha回答。
“咳,那你给我找条裤子。”景繁抓着衬衫又往下扯了扯,生怕孟锦突然闯进来。
等他收拾好出卧室时,孟锦正坐在沙发上,一脸玩味地看着这边。
看到出来的人果然是景繁,她轻巧地吹了口哨:“早啊,小可爱。”
“早。”景繁挠了挠脸颊,朝着沙发那边走去。
只是刚走到沙发附近,就被孟锦一把拉过,坐到了她身边。
孟锦做了美甲的指尖轻佻地抵着景繁的下巴,将他的脑袋抬了起来。
她用审视的目光将眼前人上下打量了一遍,又瞥了一眼站在落地窗前给保姆打电话的Alpha,啧啧两声:“看来解渐沉不太行啊?”
景繁不知道她怎么得出的结论,眨巴着眼睛:“嗯?”
“你居然还能下床走路。”她盯着他的腰臀处,挑了挑眉。
单纯的某人愣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顿时呛咳出声:“咳咳咳!”
他瞪着眼睛,看了解渐沉一眼,又看向孟锦,捂着嘴巴,赶紧否认:“没,没有,我们还没有……”
昨晚他们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他说完,孟锦也有些意外,看着解渐沉的眼神更加微妙起来:“解渐沉,你真的不行啊?”
人都拐到手了,居然还没吃上。
不太行的某人刚挂断电话,朝着这边瞥了过来。
看到孟锦的手,他不着痕迹地蹙起了眉,接着又看向了一边略带心虚和羞耻的Beta。
景繁立马接收到了他眼神中暗含的思绪,视线虚虚地转到了旁边。
看来有人因为他被误会了。
和孟锦猜得相反,解渐沉很行,至少他□□火辣辣的疼痛可以证明。
不行的是他……
昨晚是怎么从公园回得家景繁已经忘了,只知道再次有记忆时,已经被解渐沉按在玄关处吻得头晕眼花。
深重的啜取中,大脑似乎被对方口腔中残存的酒精麻痹。
如果不是冰块不太老实,景繁怀疑自己会在门口就被拆吃入腹。
当然,最后在他的推拒下,他的衣服也只多保留了几分钟,到了卧室还是被像洋葱一样一层层剥开。
裸露的皮肤骤然与空气接触,凉意沿着后背漫入心脏,但脑袋里却像是着了火,从眼眶到鼻腔都泛着滚烫。
上半身很快就变得空荡荡,景繁抽空看了一眼地上的衣衫,再看着对方整齐的穿戴,有些不太服气。
于是他开始生疏地解着对方的衣服。
但一心不能二用,他手上积极地操作着,交缠的唇舌间就变得力不从心。
解渐沉感受到了他的吃力,贴心地退出了他的口腔,转而将人揽进怀里,埋头在他的颈边细细啃咬。
景繁被时轻时重的噬咬啃得腿脚发软,只能倚在滚烫的怀里。
他揪着对方背后丝滑的衣料喘息,忍不住小声抱怨:“你的,衣服,怎么这么难脱?”
濡湿的舌头从脖颈处缓缓上移,炽热潮湿的呼吸喷洒在耳侧,解渐沉含住小巧柔软的耳垂吮吸,发出令人羞耻的“啧啧”水声。
闻言,他轻笑一声:“没关系,我帮你。”
Alpha言出必行,说着便松开了一只手臂,开始解自己的衣衫。
直到腰间传来清脆的“咔哒”声,景繁混沌的脑子里才有了点意识。那是裤带卡扣弹开的声音。
注意力难以控制地缓缓下移。
比紧贴的胸膛更加炙热而□□。
意识到了什么,景繁不由得打了个颤,Alpha的衬衫从手中滑落,失去了抓握的东西,他只能无措地攥紧了拳头。
揽在背后的手从单薄的肩胛上抬起,沿着凹陷的脊骨轻蹭而过,带着某种显而易见的目的。
柔软的布料被挑开,触碰到的皮肤像是要被灼烫的体温点燃。
景繁又是一颤,蜷缩的手指松开又握紧,圆润的指甲在Alpha的后背上抓挠出短短的红痕。
纤长有力的指尖在细嫩的皮肤上刮蹭了两下,怀里的人顿时紧张到脊背都绷直。
“等,等一下。”某人忍了又忍,但没忍住。
景繁抓住在自己身后窥伺的手,声音发颤:“我,这个,我还没做好准备……”
怀里的身体抖得像是筛糠,紧张又无措,可怜极了。
解渐沉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道貌岸然的事做得多了去,只要他强硬一点,怀里的人无论如何也逃不开。
但他此刻却只是将额头抵在景繁的肩膀上,沉沉地叹息了一声,带着无奈与纵容。
因为他知道他新晋的小爱人是真的在害怕,而他不想两人第一次的情事从强迫开始。
没关系,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来。
景繁紧张到喉咙干涩难咽,听着Alpha粗重的喘息,慌张地眨了眨眼睛:“唔,那个……”
只是话未说完,他就被原地翻了过来。
解渐沉按着他的腰,不轻不重地往前一推,本来就重心不稳的人直直地向前扑去。
好在面前就是门板,他慌乱地伸手,撑着门站稳:“怎么了?”
回应他的却是Alpha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
宽松的裤子眨眼间掉到了膝窝,景繁不光双腿一凉,心里更是一凉。
“等,等等。”他反手抓住对方的手腕。
慌乱间,眼眶都氤氲上潮气,然而解渐沉却毫不心软,朝他掴了一掌,带着命令的语气:“站好。”
景繁虽然害怕,但照做:“……”
自从记事以来就没有被打过屁股,后知后觉的他立马觉得耳根发烫。
双腿并拢后,裤子就掉到了脚踝,全身上下只有薄薄的内裤幸存,夜晚的凉意让人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等他为接下来的城门失守担忧,Alpha的手指便插入了紧并的腿间。
解渐沉俯身下来,轻叹一声,语气缱绻:“小祖宗。”
潮湿的呼吸钻进耳朵里,景繁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时之间理解不了对方的话。
直至一个更加滚烫的东西强硬地挤进腿间。那一刻,他甚至产生了被烫伤的错觉。
Alpha压抑地喟叹一声,紧紧钳住劲瘦的腰际,将人固定在身前,另一只手则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景繁的身前,拉开了松紧带。
指尖似有若无地掠过脆弱又敏感的部位,景繁撑着门板的胳膊发软,下意识惊呼出声。
“别怕。”解渐沉把人往怀里按了按,沉声安慰。
但与他耐心而温柔的话语相反的是,那只不容抗拒的滚烫手掌。
一阵热潮自小腹处升起,不同于自己的碰触,那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在颅内炸开,眼前像是绽开了一场色彩斑斓的烟花。
景繁无意识地咬紧牙关,却还是泄露出了一声呻/吟。
“唔呃,解渐沉。”他低头喘息,声音颤得不像话。
被叫到的人越过他的肩颈,看着手中可怜又可爱的家伙,逸出一声轻笑。
“嗯,很漂亮,后来有自己弄过吗?”嗓音是克制已久的沙哑。
敏感到极点的人现在经不住一点刺激,耳边压低的喘息也像是极致欢愉的酷刑。
景繁弯着脊背,突出的肩胛骨更加支棱起来,似乎下一刻就要振翅高飞。
“回答?”Alpha没有得到回应,有些不太满意。
揽在腰际的手臂挪到了剧烈起伏的胸腔,宽大的手掌拖住纤细的脖颈,逼得人抬起了头。
景繁后仰着脖子,脆弱的喉结被有一搭没一搭地揉弄着,他难耐地吞咽了一下。
“嗯?有没有?”解渐沉对于这个问题穷追不舍,“自从上次帮你之后,有没有自己再弄过?”
景繁眼眶发热,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了上一次的场景。
见他不说话,Alpha圈抚的手加重了点力道,漫不经心的动作却让手下的人颤得更加厉害。
“哼呃,别,”浓密的眼睫已经不知不觉间沾上了水汽,景繁的声音不受控地染上哭腔,“做,做过。”
解渐沉轻咬着他耳朵,湿润的舌头从耳廓掠过,留下了一片水渍,他继续追问:“想着谁做的?”
耳朵上传来被咬噬的疼痛,景繁努力偏着脑袋却避不开,只能靠本能回答:“唔,你……想着你。”
得到满意的回答后,Alpha终于松开了嘴,随后不等对方缓过神,胯骨向前重重一顶。
对方的炙烫擦着腿间撞到了敏感的部位,几乎灭顶的快感转瞬间便将景繁的意识吞噬。
“呃!”两人同时低吟出声。
解渐沉的动作不再迟缓,一下比一下重地推送,手中也一刻不停。
柔软的腿间很快就被前端溢出的液体沾湿,湿滑中的磨蹭要顺畅了不少。
景繁大脑一片空白,双手撑着门移不开半分,只能被迫承受这无边无底般的欢愉。
像是短短一瞬,又像是半个世纪般漫长。
景繁在这期间忘记了时间的概念,眼底的清明早已被茫然与沉溺覆盖。
Alpha却渐渐不满足于此,俯身凑近了光洁的后颈,毫不心软地咬了下去。
这一次的噬咬与先前的经历不同,疼痛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快感,景繁咬着下唇,浑身都绷紧发抖,只觉得某处蓬勃待发。
他有些慌张,腾出一只手按住对方的胳膊,但虚软无力的动作阻止不了分毫。
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愈演愈烈,于是哭腔更甚:“呃嗯,解,解渐沉!”
“没关系,别怕,”Alpha松开了牙关,舔舐着深深凹陷的牙印,用诱哄般的嗓音宽慰,“我们一起。”
又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在激烈的心跳与喘息中结束。
景繁浑身发软,怠惰的身体卸了力,连门都撑不住,好在解渐沉及时揽住了他下滑的身体。
借着屋内柔和的灯光,他盯着门眨了眨眼睛,在余韵中愣了半分钟,才不自然地偏开头,眼神闪烁:“弄脏了……”
“没关系。”解渐沉不太在意,只淡淡扫了一眼,接着将他打横抱起,朝着床铺走去。
景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揪着对方披散的长发,声音惊恐:“不,不去洗澡吗?”
“嗯,结束了再去洗。”Alpha的语气轻飘飘的,动作却不容置疑。
“不行,我不行了,”景繁的腿间还火辣辣地疼,“我想睡觉。”
“嗯,结束了就睡觉。”解渐沉装模作样,又当上了独裁者。
最后某人像个玩偶一样被折腾到了半夜,在Alpha结束前就晕睡了过去。
睡去前,耳边还有个恶魔在低语:“体能不太好,以后带你多锻炼锻炼,毕竟Alpha易感期至少持续三天。”
「什么三天?」断了线的思绪只抓住了这一个信息。
「要做噩梦了。」这是彻底掉线前,脑海中冒出的一句话。
只不过这一觉睡得格外沉,并没有预料中的噩梦产生。
沉到连孟锦一大早的夺命连环门铃声都没有听见。
第126章 “等我回来,男朋友”
身边人不知想到了什么, 耳根渐渐染上绯色。
孟锦不禁起了兴趣,她玩味地挑起嘴角,用指尖抵着景繁的下巴, 将他的脑袋歪到了一边。
看着衣领下露出的红痕,她欠欠地感慨:“哇哦~”
潮湿羞耻的回忆被打断,景繁眨了眨眼睛。
没等转头看过去, 下巴就被另一只手拢住。
那只体温更高的手掌带着熟悉的香味。
他在对方的托举下被迫扬起了头,就见Alpha不知何时绕到了他的身后, 打断了孟锦的动作。
解渐沉十分自然且娴熟地往景繁的嘴里塞了颗糖, 只是目光却是落在了旁边的孟锦身上。
他的视线中带着警告, 假意一笑:“请不要对别人的伴侣动手动脚。”
这句轻飘飘的提醒直接沉默了两人。
景繁含着糖果一愣, 甜腻的滋味在舌尖绽开,诡异地蔓延到了心脏,愉悦又满足。
“伴侣”。
虽然两人昨晚已经确定了关系,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谈恋爱,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 光是一个称呼就让人情不自禁心跳加速。
从解渐沉口中听到“伴侣”一词, 孟锦显然也有些意外, 但等意识到对方是在炫耀后, 她咬牙切齿地竖了个中指。
糖果在嘴里转了个来回,景繁悄悄打量着眼前两个有些幼稚斗嘴的Alpha, 忍不住觉得好笑。
阿姨在接到电话后就马不停蹄赶来, 三人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餐。
孟锦拿汤匙搅着碗里的粥,瞥了景繁一眼,又看向解渐沉:“咳, 虽然不该打扰你们新婚燕尔,但是还是需要你尽快出面解决。”
景繁咬着包子, 闻言抬头看向了身边人,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知道。”解渐沉敛下眼眸,回答。
Alpha们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打算,景繁也就没有继续好奇。
三人用完早餐后,解渐沉叫了司机。
他站在车外,摸着坐在车内的景繁脸侧的小窝,突然对一边的孟锦开口:“东西呢?”
“什么东西?”孟锦纳闷。
“我的生日礼物。”Alpha远比外表看起来更加厚脸皮。
当然,孟锦也不遑多让:“不是给你带了瓶红酒吗?”
虽然是从她家酒庄随便挑的,但也不便宜。
解渐沉头也没回:“去年你生日从我这坑走了一套海边别墅。”
景繁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有钱人的生日礼物都是送别墅吗?】
“啧,”心虚的孟锦默默翻了个白眼,“那你要什么?”
“你3号车库的车,随便挑一辆。”解渐沉看着目瞪口呆的景繁,笑着伸手挑了挑他的睫毛。
“滚蛋,那些车我自己都舍不得开。”孟锦听他狮子大开口,立马驳回。
她喜欢收集豪车,光车库就有好几个,唯独3号车库里的车自运回来就没开出去过,每一辆都是限量版。
“嗯,我到时候带人去挑,算是送给你小叔叔的见面礼。”解渐沉像是没听见她的拒绝,继续自说自话。
孟锦被他的称呼点炸,骂道:“有病,八道弯的亲戚,你现在给我充上长辈了。”
从两人的对话中,景繁想起了当初在系统那看到过的信息。
大家族一般都支系复杂,两人的确有些亲戚关系,算起来孟锦要比解渐沉低了一辈,是该叫一声“叔叔”。
只是刚刚说的是见面礼,那这个“小叔叔”指的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景繁眨巴着眼睛。
“她车库里有不少好车,等我回来带你去挑一辆。”Alpha笑意盈盈地解释。
没等景繁做出什么反应,一边的孟锦终于看不下去,打断道:“行了行了,是我送的,你怎么好意思在这邀功,赶紧的,还得赶时间。”
说着她还看了一眼手表。
解渐沉也知道轻重缓急,挑着车内人的下巴,轻轻落下一吻:“等我回来,男朋友。”
最后三个字像是裹了蜜糖,在笑意中辗转而出。
“!”景繁下意识抬手按着唇瓣,眨巴着眼睛看着面前眼含笑意的Alpha,像是还没从这吻这称呼中回神。
不过他也看得出,他们这次好像是真的有急事,不然孟锦也不至于一大早跑过来。
分别后,司机将他送回了家里,他又尝试着联系了一次小白。
刚才在车上时,他就给曲由白发去了信息,只是一直没得到回信。
这个时间,大概率是在上课,景繁就没有多想。
直到下午两点,对面才发来了信息:「你能不能来我家一趟。」
那时景繁正在自家小区外面闲逛,看到消息时有些奇怪,以为对方出了什么状况。
只是打过去的电话却显示无法接通。
景繁不由得皱起了眉,第一时间打车赶往曲由白家的小区。
到了地方,刚要敲门,他就发现房门是半掩着的。
内心隐隐感到不安,景繁拉开了门。
走进屋内的那一刻,脑海中突然短暂地嗡鸣了一声。
顾不上这转瞬即逝的怪异,景繁站在玄关处探着头,叫道:“小白。”
“汪呜,汪汪。”回应他的是小旋风带着哀鸣的吠叫。
屋内空荡荡的,像是没人在家,景繁犹豫着继续往里走了几步,才注意到了倒在沙发上的曲由白。
“小白?”心下一惊,他快步走了过去,“你怎么了?”
然而没等碰到曲由白的身体,后颈就传来了一阵刺痛,接着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注入了体内。
清明的意识瞬间变得涣散,景繁只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中招了,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景繁撑着发晕的额角从床上坐起,缓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晕倒前的经过。
【系统,发生了什么,这是哪?】他咬紧后槽牙忍耐着眼前的眩晕,环顾了一眼房间。
然而等了很久,都没有得到系统的回复。
虽然系统经常装死,且提供不了什么建设性意见,但是这种紧急情况下,它也不至于完全沉默。
【系统?】意识到不对劲,他又叫了一遍。
依旧沉寂无声。
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景繁的心不禁沉了下去。
他轻喘了口气,努力保持镇定,掀开被子下了床。
好笑的是,目前为止遭到的偷袭绑架里,这次的待遇居然是最好的。
房间宽敞整洁,设施齐全,相比于是绑架,倒更像是招待客人用的。
景繁盯着其中一面墙壁上的窗帘,有些惊喜:“有窗户。”
有窗户,说不定会是个逃跑的通道。
他撑着虚软的身体走过去,一把拉开了窗帘。
窗外粼粼的水面反射着耀眼的阳光,景繁被刺目的光线闪得闭上了眼睛。
缓了好几秒,他才重新睁开眼,盯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张了张嘴巴。
他现在居然是在海上。
【系统,你怎么掉线了?!】景繁再次慌了,忍不住继续向系统求助。
【小白呢,不会也在船上吧?】
只不过系统依旧没有反应。
正慌乱之际,身后的房门传来了动静,景繁脊背顿时一僵,缓缓转过身去。
“景先生,睡得好吗?”说话人的声音苍老沙哑,含着无法言明的恶劣笑意。
景繁看着突然出现的人,下意识握紧拳头,后退一步靠到了墙面。
来人居然是陈森。
“景先生不用这么防备,虽然我原本没想这么仓促地找你,但是如今形势所迫,我也不得不用这种方法请你过来。”
陈森阴恻恻一笑,朝着景繁走去,身后的房门被守在门外的人带上。
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景繁戒备地看着他,对着他口中的“请”嗤之以鼻。
不过对方说的“形势所迫”,倒是让他想起了前段时间看到的新闻。
大约半个月前,陈森手下的制药集团被爆出问题,遭到了相关机构的调查,身为负责人的他受到了羁押问话。
整个事件貌似都是解渐沉暗中推动的。
这不得不让景繁产生了联想,怀疑对方抓自己来是为了对付解渐沉。
“曲由白呢?你把他怎么了?”他想到了被无辜牵连的人。
曲由白在他们的争斗中又无关痛痒,如果陈森的目标只是他,应该不至于对曲由白下手。
“是说那个Omega孩子吧,”陈森绕到沙发前坐下,“他现在在别的房间里休息。”
“你抓他干什么?”景繁一愣,没想到对方把曲由白也带上了船。
“别担心,我不会做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陈森眯了眯眼睛,眼里透露着算计。
景繁并不觉得他的话有什么可信度,也不想追问他“好奇”的点。
但既然现在联系不上系统,至少要先确保安全,再和曲由白汇合。
“我应该没有得罪过您吧,所以抓我过来有什么事呢?”
陈森闻言抬头看了过来,嘴角勾起:“景先生言重了,我这次请你过来,是想交个朋友。”
景繁当然不信他这冠冕堂皇的借口。
对方也像是知道他的话没有说服力,继续:“或者说,做个交易。”
“交易”一词让景繁立刻警觉起来,想起了手机上收到的那条匿名短信。
“那条信息是你发的?”他直接问了出来。
陈森看着他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我就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可以用来交易的。”景繁皱着眉打马虎眼。
“当然有。”陈森突然站了起来,朝着他走过去。
景繁注视着朝自己靠近的人,垂在身侧的手本能地握成了拳,手臂的肌肉也紧紧绷起,防备着对方。
然而陈森却像是没看到他的提防,径直来到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不等景繁做出反应,就见陈森从自己的手腕上摘下一串珠子,放到了他的手心。
“你很清楚你自己的真实身份,不是吗?”陈森收紧了手,意有所指。
看着被死死按在掌心的诡异佛珠,景繁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半垂着的眼睫颤了颤,他抬头直视着陈森浑浊却精明的眼睛:“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听说,你现在和解渐沉走得很近。”陈森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将话题岔开了。
景繁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有草率开口。
陈森松开了手:“你觉得他是真的信任你吗?”
对方似乎是想来挑拨离间。
“你知道他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又知道他一直以来在做什么吗?”
见他不说话,陈森继续:“一切重要的信息,他都没有告诉你。”
景繁的拳头又握紧了几分,唇瓣也暗自抿紧。
“他一直在调查你,甚至派人跟踪你,连你的手机里都安装了定位装置,你知道吗?”
景繁不知道。
但对于这些的话,他也只是半信半疑。
陈森轻笑一声退开几步。
接着房门再次被推开,几个大汉鱼贯而入,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被带到了他的面前。
“他从一个月前就在暗中跟踪你,你从来没意识到吧?”
像是为了打消他的疑虑,陈森拿出枪,抵在男人的太阳穴,问:“告诉你的跟踪目标,你是谁派来的?”
男人被打得奄奄一息,闻言抬眼看了景繁一眼。
他咬着牙沉默了半晌,才有气无力地回答:“解,解总,解渐沉。”
景繁咬着嘴巴里的软肉,目光闪了闪。
他确实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跟踪了。
接着,又有人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待那人走近,景繁才看清托盘上放着的东西。
是自己的手机。
是当初解渐沉给他的手机。
只不过完整的手机如今已经被拆卸开,散落的零件里,有一个不足黄豆大小的芯片被截成了两半,单独放在了一边。
那大概就是陈森提到的定位装置。
虽然景繁很想说这一切都是陈森找人自导自演的戏码,但被陈森提醒后,他也终于意识到了以前的种种怪异地方。
比如,解渐沉总是能准确找到他的位置。
他当初没有多想,如今却有了答案。
“你很特别,说不定他也意识到了,所以才会将你留在身边,”陈森继续诱导,“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也很清楚。”
景繁无法辩驳,敛下的眼睛里眸光闪动。
察觉到他的动摇,陈森勾起了嘴角:“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满足,只要你愿意配合我。”
景繁攥紧了手中的佛珠,掌心被十字架硌得生疼。
他垂着头:“我还是不明白,我能做什么?”
陈森不太满意他的装傻充愣,招了招手,示意房间里的其余人退下。
等房间再次空了下来,他点着自己的额角,笑了:“你现在没办法联系上它了吧。”
景繁立刻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眼里霎时闪过一丝惊讶。
“你们管它们叫‘系统’,对吗?”如果说刚才陈森一直在暗示,此刻就是直接明了牌。
虽然景繁事先猜想过,陈森从伊藤那里获取了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但是他没想到对方连系统的存在都知道。
而且陈森还知道了他也是任务者,甚至能通过什么手段让系统被切断。
景繁觉得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在这种任人鱼肉的境地,他得最大程度地保证自己和曲由白的安全。
所以他选择继续装傻拖延时间:“您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陈森细长的眼睛里透露着寒光,沉默地看了良久,景繁顶着这样的目光回视,强装淡定。
好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有人叫了陈森一声:“老板,那边刚刚来了消息。”
陈森蹙了蹙眉,片刻后轻笑出声:“那景先生,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我稍后再来。”
景繁只能挂着假笑沉默回应。
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盯着再次合上的房门,他才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景繁靠着墙滑坐在地:【系统,这回好像是真的完犊子了。】
这句话依旧石沉大海,无人回应。
第127章 穿越者
陈森虽说稍后再来, 但直到太阳落山都没有再露过面,大概率是被什么麻烦绊住了脚。
房间外有人看守,房间里虽说家具齐全, 也有独立卫生间,只是没有任何电子设备,连时间也只能通过送餐来大致推测。
麻醉药物的影响比想象中要大, 景繁躲在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盯着镜子里湿漉漉的脸, 分析着目前的情况。
首先, 关于系统的失联, 景繁只能祈祷它是短暂掉线, 而不是遭到了什么破坏。
其次,如果那个被抓的男人真是解渐沉派来跟踪他的,那解渐沉应该很快就能察觉到不对。
但麻烦的是,他被陈森带上了船, 现在不知道漂在那片海域上, 带有定位的手机也被对方毁坏。
就算意识到他不见了, 想要及时找过来也很困难。
窗外的落日渐渐消失在海平线, 粼粼的海面吞噬了最后一缕余晖。
这种景色当初在游轮上见过好几次, 不过这次景繁却没有了当时的惬意。
他知道,眼下能帮他的只有他自己。
就在景繁扒着窗户想看看能不能拆开时, 身后的房门传来了把手转动的声音。
他警惕地回头, 就见门外站着一个眼熟的男人。
是那个经常跟在陈森身边的手下。
“景先生,我们老板想请你一起吃个晚餐。”男人站在门口,故作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景繁皱了皱眉。
他的晚餐明明前不久才送来, 因为怀疑送来的食物里会混有药物,所以他都倒进了马桶里。
不过他知道此刻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跟着对方出了房间, 景繁打量着附近,试图找到点关于曲由白的踪迹,可惜并没有什么发现。
男人带着他往船上走了两层后,在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
推开门就见到了正坐在餐桌前的陈森。
陈森靠在椅背上,嘴角挂着笑意,看到他后,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请。”
景繁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男人,识时务地坐了过去。
房门被带上,偌大的空间里再次只剩他们两人。
“景先生,考虑好了吗?”陈森倾着身子过来,帮他倒了杯茶。
景繁垂着眼皮,扫了一眼面前的茶盏,没有说话。
他其实想不明白对方执着于自己的目的,但是他知道自己目前对陈森有用。
既然他有足够让对方“讨好”的筹码,那就不能贸然开口。
见他沉默,陈森敛在阴影下的眼眸轻轻眯了起来。
静默片刻后,他粲然一笑:“既然都已经心知肚明,不如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景繁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想看他要怎么开这个“天窗”。
“你应该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关于你们的事的。”陈森端起杯子递到唇边,突然开口。
他这话倒是说中了,景繁确实想知道怎么回事。
“在你之前,曾有过一个所谓的‘穿越者’来找过我。”陈森不紧不慢地阐述。
他不动神色地盯着面前Beta的脸,似乎是想从他的表情中获取信息。
顶着对方审视的目光,景繁抿了抿干燥的唇瓣,脑子里的信息飞速闪过。
陈森不知道他已经发现了其他任务者,同样也不知道在他之前,还有一个叫“向生”的任务者。
只是这人如今咬定他就是穿越者,如果再继续装作不知道,也只有两种结果——
要么对方不耐烦后采取暴力胁迫;要么认为他没有用直接除掉。
捋清思路后,景繁回视着那双锐利的眼睛,适时地表现出了一丝惊讶。
果然,陈森在看到他难掩意外的神情后,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你是带着任务的吧。”他将茶盏放到桌子上,语气笃定。
景繁依旧沉默,目光却不受控制地闪了两下。
“怎么样?合作的话,我还可以给你提供更多信息,”察觉到面前人的动摇,陈森继续加着筹码,“关于‘主角’解渐沉的,那些你无法得到的信息。”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诱惑之下,景繁终于松口。
陈森满意地勾起了唇:“很简单,来我这边,为我提供所要的信息。”
用信息换信息。
“我也说了,是交易。”他摊开双手,一派轻松淡然。
眼睫轻颤了颤,景繁犹豫着问出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是另一个穿越者?”
“你在实验基地的表现很突出。”陈森眯着眼睛,眼里闪过一丝寒芒。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那场爆炸会将实验室的一切秘密都埋葬在地底。最后却因一个不知从哪来的精准时间,让大部分搜查人员甚至是实验体都幸免于难。
但事后从警方那透露出的准确时间,除了他这个幕后主使谁都不知道。
这就像是有人事先知晓了剧情的走向,而这种感觉,他只在二十多年前经历过。
从一个自称是“穿越者”的叫伊藤的人身上。
所以后来他花了不少功夫进行排查,最后注意到了突然出现在解渐沉身边的秘书。
巧合的是,当初在游轮上,也是这个叫“景繁”的人出手,阻碍了他派去的暗杀。
当然,实验室一事只是将他推到了自己面前,真正确定还是在那晚宴会,景繁对自己手中的珠串的反应。
那串佛珠是伊藤的东西,伊藤死后,就成了他的所有物。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产物,这几十年来都无人在意,见过的人只以为是他定制的饰品。
那晚他只是想试探一下,结果景繁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惊讶。
没想到这么早就被盯上,景繁暗自握紧了拳头。
不过正如陈森所说,他确实需要更多的信息,与对方合作,说不定是个调查世界崩塌原因的机会。
“他,上一个穿越者是怎么死的?”他又问。
陈森看着对面的Beta,沉默了一瞬才笑着解答:“虽然我很遗憾,但是他死于意外,车祸而亡。”
景繁直觉他没有说实话,却也不再继续追问。
他换了个问题:“你是怎么让系统被阻断的?”
和以往因隐私被屏蔽不同,这次系统是完全失去了监管能力。
关于系统和穿越的话题是受到管控的,但他现在却能与人直接交流。
“它的存在会阻碍你透露信息。”陈森捻着手指,大概是捻佛珠留下的本能习惯。
“所以我只是用了点小手段。”对方依旧没有给出详细解释。
但景繁推测,应该是和伊藤合作时,他俩研究出来的针对系统的方法。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在系统的阻拦机制下,陈森还是从伊藤那获得了不少关键内容。
“如果我不答应呢?”景繁转了转眼睛,试探着问出口。
闻言,陈森换了个坐姿,他整理着身上的西装外套,低头轻嗤一声,语气阴森戏谑:“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
“……”景繁打了个冷颤。
他当然不想知道,用脚趾头思考也清楚不会是什么好事。
多此一问就是为了等对方软硬皆施后,他好顺势答应合作。
眼下没有比合作更好的选择。
对方也如他所愿,除了生命威胁,又搬出了被无辜牵连的人:“那个Omega和你是什么关系?看起来私下里很亲密。”
那个Omega指的是曲由白。
陈森特地提起他想增加筹码,但言辞间却让景繁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对同样身为“主角”的曲由白,他似乎并不上心,像是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景繁没有放过心底的这丝怪异感,故意用了不合理的回答:“他,是我弟弟。”
陈森有些好笑:“弟弟?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会有这种亲缘关系?”
对方只是质疑“你怎么会和这个世界的人是兄弟”,而不是“你为什么会和主角是兄弟”。
陈森并不知道曲由白的真实身份。景繁惊觉。
既然对方不清楚,那他就得瞒住:“……其实是我的男朋友。”
和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如此亲密,也只能用这个关系掩饰。
“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完“男朋友”后,陈森表现得异常兴奋。
他笑了一会儿,夸赞道:“确实是位美丽的伴侣。”
“所以,为了你自己和这位美人,我们合作如何?”
景繁垂下眼睫,置于膝盖上的手收紧,他自嘲一笑:“我有选择的机会吗?”
“我喜欢识时务的人,”陈森也笑了,“那具体的事我们明早再聊。”
猜不出对方有什么打算,景繁也只能顺着点头。
从餐桌前站起身,他提了个要求:“我想见见我男朋友。”
陈森看着他,指尖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了两下,拒绝:“明天协商结束后,我会让你们见面的。”
景繁咬紧后槽牙,内心忍不住骂街。
离开房间前,身后传来了陈森带着威胁的话语:“希望景先生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我需要有价值的信息。”
第128章 和解渐沉是逢场作戏
“接近解渐沉是为了从他那得到信息, 因为有任务在身。”景繁坐在桌前,皱着眉回答对面人的问题。
他昨晚一夜没睡,一大早就被人带到了这个会议室。
依旧只有他和陈森。
面前的桌子中央竖着一个监控器样的设备, 景繁甚至怀疑是什么他没见过的测谎工具。
他咽了咽干燥的喉咙,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紧张,但放在桌子下的手却无意识地握了起来。
面对一个无恶不作的纯恶人, 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不过景繁不太理解,陈森今天的第一个问题, 居然是确认他和解渐沉的关系。
这明明是昨晚就已经告知的信息:他和曲由白是伴侣, 与解渐沉只是逢场作戏。
无法确定对方再问一遍的目的, 景繁只能按照原本的设定阐述。
陈森对这个回答倒未表现出什么质疑, 只是继续问:“你在查什么信息?”
景繁抿着嘴巴,看了他一眼,这个问题他昨晚思考过。
他很清楚,如果想要从对方嘴里套取信息, 那他必须也要提供部分可靠的内容。
“在调查付新雪的死因, 以及苏志华身上的谜题。”
虽然现在的目标已经指向了面前人, 但这确实是他曾经查找的方向。
就算陈森事先调查过, 也不会露什么马脚。
“查他们是为了完成你的任务?”陈森笑意盈盈地盯着景繁, “因为他们和解渐沉相关?”
被注视着的人点了点头:“对。”
“那你应该知道苏志华在哪。”陈森浅浅眯起了眼睛。
景繁咬住嘴里的软肉犹豫了几秒,再次点头:“去过一次。”
“在哪?”对面人继续追问。
“益宁疗养院。”他答得肯定。
反正上次去看, 人已经被转移走了。
陈森垂着眼皮, 指尖在桌上敲了两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景繁时刻关注着他的脸色,见状暗暗舒了一口气。
看来陈森已经事先调查过, 还好他没有说谎。
趁着对方沉默的间隙,景繁的视线从面前闪着红光的摄像头上一扫而过。
不知道为什么, 内心有些许的不安。
没等他继续探究这份不安的源头,对面的陈森抬起了眼,眸光变得锐利:“但据我所知,你和解渐沉的关系似乎并不一般。”
景繁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凝滞,对方在质疑他和解渐沉的关系。
他捻了捻手指,目光从面前的摄像头掠过,最后落在陈森带着犹疑的脸上。
景繁状似无奈地扯着嘴角:“想要快速获得更深入的信息,只能采取这种办法,但我还是更喜欢Omega。”
“而且,就像你说的,他也没有想象中信任我。”他耸了耸肩,自嘲又惋惜地补充。
虽然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的眼睫还是不受控制地颤了两下。
为了防止陈森将他当成要挟解渐沉的人质,他必须和解渐沉撇开关系。
并且要让陈森相信他和曲由白的关系,至少让对方明白,如果想拉拢他,就不能动曲由白。
景繁想得很周到,但他低估了面前人的奸猾。
听完他的解释后,陈森又哧哧笑了起来。
苍哑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听得人脊背发凉。
景繁感到一阵不适,紧紧抿起了唇瓣。
只是下一秒,这阴恻恻的笑声又戛然而止。
“解总,看来事实非你所愿。”陈森的语气缓慢而嘲弄,目光落在了两人中间的摄像头上。
景繁几乎瞬间就意识到:这不是在对他说话。
眼眶不受控制地放大,瞳孔骤然紧缩,他看着面前的摄像头,心底不由得闪过一个猜想。
那一瞬间,景繁似乎透过黑洞洞的镜头看到了一双深邃的眉眼。
“你!”他不可置信地瞪着对面的人。
见他终于察觉到,陈森的嘴角扬起了恶劣的弧度。
在这短暂的沉默中,那道缓慢闪烁的红光悄然熄灭。
而这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圆润的指甲在掌心留下深深的痕迹,额角的青筋也在顷刻间凸起。
景繁的眸光骤暗,沉声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对方居然会直接联系解渐沉。
看着面前咬牙切齿的人,陈森却丝毫不为自己的无耻行径感到羞愧。
他悠然地向后一靠,曲着手指敲了敲太阳穴:“解总这段时间的行为让我很是头疼,我觉得有必要断了他的念想。”
对方的解释让景繁的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陈森说的是要断了解渐沉的念想,但实际上是要断他的后路。
两人间本就横亘着许多隐秘,他刚才的那些话足以将刚刚建立的关系击溃。
“怎么?我们昨晚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了吗?”陈森的笑容里含着显而易见的猜忌。
景繁抠着食指指腹,强迫自己冷静。
他看着对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咬牙埋怨:“但你直接把我卖了,我以后会很危险啊,毕竟你也知道他有多疯。”
“不用担心,”陈森轻笑一声,“作为盟友,我会负责你的人身安全。”
放屁。
景繁忍不住在心里暗骂。
“好了,既然现在我们都清楚自己的处境,那就开诚布公聊聊吧。”
说是“我们”,但只是单方面逼景繁认清自己的处境了而已。
陈森现在很清楚,景繁只能依靠他。
而景繁也清楚。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两人真真假假地交换了不少信息。
从对方的话中,景繁大概拼凑出了二十年前伊藤身上发生的事。
在原本的世界里,伊藤就是非法组织中的一员,死于帮派斗争,死后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但他并没有珍惜这重来一次的生命,反而想借着系统的帮助卷土重来,所以他主动找上了陈森。
当然,伊藤很清楚,在新世界里,他就是个无名无姓的小喽啰,根本接触不到当时已经坐上组织二把手的陈森。
于是他选择了直接袒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陈森一开始并没有把这个人的疯言疯语当回事,直到后来好几次,对方都预测中了还未发生过的事,他才产生动摇。
顺利留下后,伊藤依靠系统搜索信息的功能与时不时解锁的轨迹剧情,成功帮助陈森吞噬了不少对手组织。
不到三年,陈森就成为了北市最大组织的头目。
但实现了人生跃变的人却逐渐不满足于此。
他想起伊藤曾提过的,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如今也有八、九岁了。
就在他想要继续借用伊藤的能力,去会会这个“主角”时,有一天,伊藤却像是变了个人。
他像是被强行清除了记忆一般,开始遗忘与“系统”相关的事。
唯独难移的是他贪婪的本性,陈森在忍耐了一年后,彻底放弃了这个人。
之后就如景繁所知,一场不知是意外还是人为的车祸,书写完了伊藤最后的结局。
即使过去了二十年,陈森对于这段经历的记忆依旧清晰。
景繁注视着他,怀疑对方愿意将这段回忆说出来,也是在暗暗警告他不要耍小心思。
从对方透露的信息中,他注意到了几点——
首先,伊藤真的只透露了解渐沉这一个锚点的存在,未提及过曲由白和明越。
其次,伊藤并没有告诉陈森关于世界崩坍进度的信息。
最后,伊藤的系统,比他的好用……
至少和他现在的机制有所不同,系统的权限更高,解锁的剧情也更加详细具体,并非完全围绕主角展开。
不过对方还有个细节没说,景繁捻了捻手指,问:“所以,你们当时是怎么屏蔽系统的?”
陈森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觉得也并非不能说:“伊藤在来找我之前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他说系统在特定的磁场和波段下会出现数据流紊乱。”
景繁心里一动,有了想法。
既然是科学手段,那理应有实物装置,只要能毁掉那个东西,应该就能唤醒系统。
“你说,你完成任务后就能在这个世界存活。”陈森突然又将话题转到了他身上。
“对。”他点头。
这个信息是真的,不过任务内容是他按照伊藤当初的说辞编的。
他告诉陈森,系统给他的任务是扮演“主角”解渐沉身边的“卧底秘书”。
不仅需要调查主角的过往,还负责为主角的人生上难度。
伊藤当初的理由是扮演“炮灰反派”,所以陈森没有对他的话产生质疑。
“既然要与我合作,你可以提一提你的要求,权力?地位?名望?”
“钱。”面对陈森的提问,景繁毫不犹豫地回答。
“只要钱,权力地位对我来说太虚了。”这句话说得格外诚恳。
毕竟权力地位给他他也玩不明白,而且手伸太长还容易成为眼前人忌惮的目标。
陈森凝视着他的眼睛,片刻后笑出了声:“哈哈哈哈,你果然有意思,也很聪明。”
说着,他站起身看了一眼手表:“我待会还有事,今天就先到这里,我会让人把那个Omega送到你房间。”
景繁也跟着站了起来。
但在对方路过他身边时,他脑子一个不清醒,憋了很久的疑惑脱口而出。
“可权力地位金钱你都有了,还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
这个问题很可能会激怒对方,所以问出口后景繁就后悔了,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好在陈森并没有恼怒的迹象,只是顿在了原地。
“因为人的本性就是贪得无厌的。”他的嗓音喑哑。
“谁都不会嫌自己的钱多,而当钱多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开始渴望权力,有了权力就会追求名声……”
陈森缓缓转身,看着景繁的目光轻蔑又高高在上:“当一切物质追求都满足后,人们就会对不可能的事物产生好奇,比如长生,比如挑战命运。”
“很有意思不是吗?”他粲然一笑,“亲手摧毁一个被命运眷顾的人。”
景繁盯着他眼角的纹路,被他满含恶意的声音激起一阵恐惧,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
陈森感受到面前人的紧绷,笑着捏了捏他的肩膀,眼底闪烁着恶劣的光。
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对了,还要感谢你为我提供的礼物。”
“什么?”景繁不解。
“苏志华的位置,”陈森低低笑出声,“没有你的话,应该很难找到他。”
看着他的眼睛,景繁怔愣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苏志华不是被解渐沉转移的,而是被眼前人劫走了。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过。
“你是,怎么找到的?”景繁揪着衣角,忍不住追问。
陈森瞥了一眼他的脸色,笑意更深:“不是我找的,准确来说是有人当作人情送来的。”
“不过,解渐沉应该认定是我俩串通带走的。”
说完,他径直离开了房间。
【恶心的老头。】等人走后,景繁扶着会议桌,暗暗骂道。
第129章 “我好像要失恋了”
虽说是达成了合作的约定, 但景繁依旧受到监控。
好在被送回房间后没几分钟,另一人也被带了过来。
“放开我,我不去!”曲由白被人反绑着手, 半推半搡地押到了门口。
他激烈地挣扎着,但在看清房间里的人后,却直接愣在了原地:“学, 学长?”
景繁上下打量了一眼,确定他没有受到伤害才暗暗松了口气。
他将人拉到怀里, 瞪着面前举止粗鲁的男人, 冷声道:“打开。”
现在他算是陈森的半个“贵客”, 多少也能狐假虎威。
果然, 对方只看了他一眼,就顺从地将曲由白的手铐解开。
等门再次关上,怀里人都还没回神,景繁拉着他坐到了床边。
下一秒, 一颗滚烫的金豆豆就掉到了他的手背上。
“?!”景繁愣住。
他疑惑地低头看去, 就见刚刚还对别人龇牙的人, 此刻正在无声落泪。
“……怎么了?”
“对不起, 我又连累了你。”曲由白以为是自己连累了面前人。
然而事实却相反。
景繁解释与他无关, 又转了话题,询问他被绑架时的事。
曲由白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开始回忆当时的情况:
那天他在家里休息, 还和明越约了傍晚见面,结果突然闯进来了一批人。
他们什么都没说,直接给他注射了一针药, 接着他就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船上。
“学长,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曲由白眨了眨眼睛。
从意识到自己被绑架后,他就在思考这些人的目的,但那些人只是把他关在房间里。
“是和上次实验室的那群人有关吗?”他猜测。
景繁没想到他如此敏锐,点头:“对,不过这次是冲着我来的,他们抓你应该是想要挟我。”
曲由白握着纸巾,有些担忧:“那怎么办?”他担心自己会成为累赘。
“他们需要我,而且我告诉他们你是我恋人,”景繁也挺头疼,揉着额角分析,“所以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
话音刚落,一道不大不小的“咕噜”声打破了严峻的气氛。
“……还是挺危险的,回头要饿死了。”景繁忍不住笑了出来。
曲由白捂着“发言”的肚子,解释:“他们的行为跟实验室那次很像,我怕送来的食物里还有药,没敢吃。”
没敢吃是对的,因为景繁也没敢吃。
不过他权衡了一番,最后还是向守在门外的人要了餐食。
为了不在逃跑前饿死,他们必须得补充点食物。
除了不让他擅自走动,其他要求倒是一一满足,很快食物就送了上来。
这两天被压得喘不上气,眼下景繁干脆放开了吃,准备借药物好好睡一觉。
他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捋思路。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系统唤醒,但要唤醒系统,首先得出去找到那个屏蔽装置。
怎么摆脱监视自由行动是个问题。
“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了一行穿着白大褂的人。”曲由白也在思考对策,他突然想起被押过来时看到的那些人。
景繁咬着鸡腿,闻言一顿。
他盯着虚空愣了几秒,最后视线从面前的食物上一扫而过,突然有了主意。
和猜的差不多,饭菜里确实下了药,两人吃完后直接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清醒后,景繁又故技重施点了一大堆食物。
包括一杯牛油果奶昔。
他神色凝重地盯着面前绿油油的饮品,看得曲由白有些不安:“学长,你想做什么?”
“我对牛油果过敏,”景繁端起杯子,压低声音解释,“待会儿你帮我叫医生,我要借身衣服。”
曲由白很聪明,立马领悟了他的计划。
因为担心待会儿会无力行动,这次两人都没敢吃东西。
下肚的那杯东西反应很快,不到半个小时,景繁就浑身发烫,从背后开始起了一片红疹。
在他的示意下,曲由白冲出房门。
他抓着门外人的衣袖,语气焦急:“我哥他好像生病了,快叫医生。”
看守的男人走近看了一眼,就见景繁缩在被子里,手臂和脖子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红点。
男人皱了皱眉,按着耳朵上的麦,向对面说明了情况。
那边也很干脆,派了随船的医务人员上来查看。
在等医生过来的期间,两人又商量了待会怎么配合。
“不能直接弄晕,到时候还需要他帮忙把门口的人支开。”景繁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对曲由白叮嘱。
没过多久,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身形纤瘦的男人走了进来。
对方果然和他们想得一样“全副武装”: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
这些都是景繁需要的东西。
那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走进了圈套中,背个医药箱走到床边。
他例行公事地掀开被子的一角,查看病人的症状,但等看清床上人的脸时,眼底却闪过一丝诧异。
景繁并没有注意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异色,只是默默收紧了被子里的手。
他飞快瞥了一眼躲在男人身后的曲由白,动手的信号在交汇的目光中传递出去。
那人的手还伸在半空中,景繁找准时机立刻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防备不足下,直接被拖倒在床上。
曲由白当即冲了过来,他的手里抓着一块布条,精准地从身后勒住了医生的嘴。
两人配合着将他压在床上,然而这人比他们想得更加专业。
被反钳的手臂拧出了不可思议的角度,飞快挣脱了他们的束缚,他转身掐住离他更近的曲由白的脖子。
门外有专人看守,只要叫一声就会有人进来,但三人中竟无人弄出动静。
景繁咬着牙,看着眼前的情况心中一沉。
他估算错误了,没想到来的这个人身手这么好,既然制不住,那就只能打晕。
飞快做出决定,景繁抓着对方的手臂,握紧的拳头暗中蓄上了力。
然而没等击中对方,就听那人突然压低声音,诧异地叫了一声:“小白?”
霎时间,景繁和曲由白同时瞪大了眼睛。
那人为了闪避挥来的拳头,松开了掐住曲由白的手,及时后仰。
带着十足力道的拳头堪堪擦着发丝落空。
缠斗的三人瞬间散开。
“……”
景繁喘着粗气,曲由白则捂着脖子轻咳,他们警惕地盯着面前的人,一时间无人动作。
直到对方将口罩摘下,两人才满脸惊讶地齐齐发问:“怎么是你?”
“我还想问你们呢,你们为什么会在这艘船上?”樊卓同样惊讶,他跌坐在床上,擦了擦额头的汗,压低声音问。
“你,你不是因为身体原因休学了吗?”曲由白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见到对方。
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四五个月前,当时樊卓说自己要去外市治病,临走前把小黑托付给他照顾。
曲由白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但景繁知道。
“是明越让你来的?”他没有遮遮掩掩,直接道破了对方和明越的关系。
景繁本来猜想是明越派他来解救曲由白的,不过看樊卓吃惊的样子,他大概率并不是为了救人来的。
从他口中听到明越的名字,樊卓下意识皱起了眉,他警惕地看过去,没有立刻回答。
曲由白有点懵,看看景繁又看看樊卓,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说什么。
景繁不会擅自臆断,所以大概是真的,他没想到他的前室友还和明越有关系。
“我是来调查实验室事宜的。”樊卓叹了口气,选择直接承认。
接着他又反问:“那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被陈森抓来的,你是怎么上来的?”景繁抓紧机会向他获取信息。
“我很早之前就潜伏在杂务人员中了。”所以他才会休学。
曲由白压低声音问:“你有办法离开吗?”
樊桌看着他,摇了摇头:“除非船靠岸,不然在这海上能怎么离开。”
“那你能联系外界吗?”景繁又问。
“不能,这里的信号被屏蔽了,只有相关人员有权限使用特殊频道通信。”
所以现在是逃不出去,也联系不上救援。
“下一次船靠岸,至少要两周。”樊卓猜到了他们的想法,补充。
三人还想再交换一些信息,却被响起的敲门声打断:“还没好吗?”
樊卓在屋里待的时间太久了。
“我先走了,”樊卓将口罩戴上,看了景繁一眼,“我会再找机会过来。”
景繁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了一件事:“等一下,你能不能帮我阻止他们在食物里下药?”
樊卓转了转眼睛:“我试试。”说着,他整理好凌乱的衣服,走向门口。
门外人见他出来,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房间。
景繁早在开门前就躺回了床上,曲由白坐在床边,从表面看不出异样。
“他这是过敏了,不排除药物原因,先把吃的药停下。”樊卓神色平淡,像是随口一提的建议。
男人垂着眼睛:“我会向老板报告的。”
樊卓看着他没再说话,直接离开。
房门再次关上。
虽然计划因为樊卓的出现而发生了变动,不过对被禁足又孤立无援的两人来说,反倒是好事。
后面几天,景繁和这群人展开了拉锯战。
确定送来的饭菜里依旧有药,他就把上次留下的牛油果奶昔拿出来喝一口,随后就可以趁机叫樊卓过来。
重复了几次,在那杯牛油果奶昔彻底变质前,陈森终于下令停了他食物里的药物。
不过得益于这反反复复的过敏,他们从樊卓那得到了不少信息。
景繁还顺便拜托他帮忙找类似屏蔽器的装置。
现在他们只能在房间里等消息。
景繁光着膀子趴在床上,曲由白则跪坐在他身边帮忙抹药。
冰凉的药膏抹在发烫的皮肤上,熨慰着钻心的痒意。
曲由白看得难受,中途有想过换他来,但奈何从小到大他都没遇到过自己过敏的东西,景繁也不愿意他折腾。
他无意识地放缓了手上的力道,但这轻飘飘的动作,让趴在床上的人回忆起了第一次过敏抹药的情形。
“唔。”景繁忽然把头埋进枕头里,憋不住逸出了一声呜咽。
曲由白被他这短促的动静吓了一跳,以为他身体不舒服:“疼吗?”
景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摇头,嘟嘟囔囔的嗓音意外伤心:“小白,我好像要失恋了。”
“啊,啊?”曲由白更懵了。
愣了几秒后,他忍不住好奇:“发生了什么?”
景繁没有解释,而是委屈地抱怨着,闷闷的声音透露着真切的难过:“我甚至才谈了不到一天。”
而且不光是被分手这么简单,很有可能已经被当成了叛徒。
“……”曲由白不了解详情,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好。
他摸着景繁的头发劝慰:“要不然,或者有很多树可以选?”
与此同时,某个会议室里,气氛沉得像是要碾碎空气,所有人都被低气压憋得噤若寒蝉。
孟锦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几人,在众人希冀的眼神中站了出来:“行了,都熬了这么多天,先休息一下吧。”
坐在主位上的Alpha撑着额角,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手中的笔不停地转动,对她的话充耳未闻。
不过他也没有直接否决,孟锦见状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退出去。
等人都离开后,她盯着面前神色森然的人,几次欲言又止。
自从收到那段无法定位的视频后,解渐沉的眉心就没有舒展开过。
亲眼见到投入了感情的人背叛,应该没人能稳稳地坐在这。
虽然解渐沉并没有歇斯底里地发疯,但孟锦怀疑他的精神已经逼近某个临界点。
至少空气中逸散开的狂躁的Alpha信息素是这么说的。
一向喜欢幸灾乐祸的人难得严肃了起来:“虽然我知道劝了也没用……可你不是早该料到景繁的目的不单纯吗?”
指尖旋转的笔停了下来,解渐沉抬眼朝她看了过去,眼底寒芒闪动。
孟锦叹了口气:“好吧,但是现在想要定位陈森的位置很困难,我认为不应该将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
“我们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把苏志华找回来。”她敲了敲面前的文件,理性分析。
解渐沉盯着她手下的关于苏志华的文件,语气肯定:“他在等我。”
“……”孟锦有些傻眼。
脑子里适时地蹦出来一个词——恋爱脑,但很快她又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等她吐槽,解渐沉又说:“陈森是故意的,他想引我过去。”
孟锦一顿,突然不确定他口中“在等他”的人,指的到底是谁。
“去联系明越。”Alpha将笔丢到了桌子上,眼眸浅浅眯起。
*
“你联系了明越?”景繁有些惊讶。
被关在房间整整一周后,他终于向陈森提出了要出门的要求。
对方也答应了,只不过依旧有人时时刻刻跟着。
此刻樊卓带着他的最新成果找了过来,两人躲在公共卫生间里交换信息。
“只发出了定位。”因为时间太短,他只来得及盗用别人的通讯器给明越发了个定位,还差点被发现。
不过明越在收到定位后,一定会跟着查过来。
“还有你上次说的那个屏蔽器,二楼左边走廊尽头有个房间,里面有很多设备,但是看守很严。”
景繁抿了抿唇,如果连专业训练过的樊卓都觉得困难,那他就更没有机会接近了。
“好,谢谢。”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还不忘向对方道谢。
毕竟他原本只是跟船调查实验室相关事件的,现在被卷进来冒险帮忙。
樊卓看着他没说话。
景繁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盯着自己,奇怪地回视一眼后,又看向了厕所门口。
他该出去了,不然外面等着的陈森的人应该会怀疑。
离开前一刻,樊卓才轻声开口:“你果然不简单。”
当初他的直觉是正确的。
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景繁咧了咧嘴,夸回去:“你也很厉害。”
一个Omega能孤身在这种危险地方执行任务,真的很了不起。
樊卓定定地看着他,最后还是犹豫着提起了自己无意间撞见的场面:“今天有点奇怪。”
“什么?”离开的脚步一顿,景繁重新转过来看着他。
“很多人在搬运箱子。”
如果只是普通的箱子,他不至于觉得奇怪。
果然,没等景繁再问,就听樊卓继续:“有火药味。”
“……”两人隔着一米对视,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忧虑。
陈森以黑起家,携有枪支很正常,但如果箱子里不是枪弹而是炸药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毕竟有实验室基地的先例在。
当天和樊卓分开后,景繁尝试着去他看到搬箱子的楼层探探,但是被监视的人拦了下来。
晚餐过后,陈森又找了他。
只是当他被带到书房里时,对方却不在。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景繁的视线从一边的沙发不自觉地移到了书桌前。
整齐宽敞的桌面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景繁眨了眨眼睛,放在口袋里的手下意识攥紧了樊卓给的U盘。
他答应过对方,如果有机会,他会帮忙找陈森的资料。
U盘是改造过的黑科技,只要插进电脑就会无筛选自动爬取信息。
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眼下的空档正好可以下手。
景繁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不再犹豫,果断凑到书桌前,将U盘插了进去。
正如樊卓所说,U盘一插上,电脑就自动亮了屏,深蓝的屏幕中央弹出了一个进度条,正缓慢地增加。
只是爬取信息的速度实在太慢,景繁盯着电脑上的进度咽了咽口水,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森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景繁紧张到手脚发麻。
然而进度条好不容易读到35.9%,却像是卡住了,迟迟突破不了36%。
景繁再次抬头看了一眼房门,蜷了蜷发凉的指尖,心里忍不住催促:“快点快点。”
没催几声,毫无征兆地,蓝色的屏幕骤然被暗红色的警告弹窗覆盖,尖锐的鸣响在安静的房间里简直像催命曲一样骇人。
景繁被这一意外打了个措手不及,立马手忙脚乱地拔了U盘。
但是警报却没有因为U盘的拔除而停止,他慌乱地按着关机键也于事无补。
就在他盯着屏幕中自己的倒影觉得“此命休矣”时,不知从哪蹿出了一道黑影,又快又重地撞到了他身上。
景繁本来就紧张到浑身发软,被这东西一撞,直接摔了个头晕眼花。
他坐在地上,本能地抓住了那个撞到自己的东西。
柔软的触感还带着温度,他定睛一看,发现那竟然是一只体型矫健的黑猫。
但眼下的重点不是关注这突然冒出来的生物。
他抓着猫站了起来,却诧异地发现刚刚还警鸣的电脑此刻彻底安静,连亮着的屏幕都熄灭了。
再一观察,就见电脑旁边倒着一个玻璃杯,杯中的液体从键盘上渗透下去,多余的沿着电脑边缘淅淅沥沥地滴到地毯上。
“……”景繁现在不知道该庆幸还是绝望。
不等他思考出来个结果,书房门就被推开了。
陈森站在门口,看到他似乎也有些意外,但他眼里的狐疑只是一闪而过。
接着他不露声色地走了过来,视线从景繁手中的黑猫身上一扫而过,落到了一边泡了水的电脑上。
景繁的大脑飞速运转,很快就找到了托辞。
“是它弄的,我想阻止来着,但没来得及。”他咬着舌尖,强逼自己保持淡定,将手里的黑猫推了出去。
陈森直勾勾地盯着他,一言未发,那双精明又锐利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景繁不敢表现出一丝心虚,只能咬牙硬撑。
两人就这样沉默对视了不知多久,陈森才移开视线,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黑猫。
他摸着猫头,意味不明地哑声一笑:“它确实比较调皮,幸好电脑里没什么重要文件。”
景繁知道他后半句话一定是在说谎。
如果不重要,也不会如此严密地防护,以至于樊卓给的U盘破解不了权限而触发警报。
但此刻不是质疑的时候,他必须转移话题:“对了,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坐下聊。”陈森坐到沙发上。
随后,他问了一些关于解渐沉和系统的事,景繁挑着无关紧要的信息透露了出去。
结束对话前,景繁抓住机会试探了一句:“我看今天船上要比以往热闹?”
陈森抚摸着黑猫柔顺的皮毛,闻言抬起了眼睛,冲着他勾了勾嘴角:“因为要招待贵客。”
阴冷的目光和笑意看得景繁头皮发麻。
他僵硬地点点头应和:“原来是这样。”
度过这场惊心动魄的危机后,景繁也不愿久留。
然而在他离开后没多久,门外就被推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跪趴在地,浑身抖如筛糠:“对,对不起,老板,是我记错了时间,我以为您在书房里,原谅我这一次吧。”
陈森未看一眼,轻飘飘道:“既然记性不好,那就切掉只手涨涨记性。”
接着不等地上的男人求饶,他就被拖离了房间。
房门再次关闭,陈森靠着沙发,一下一下地轻拂着黑猫的脊背。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突兀的警报声。
黑猫像是条件反射般站起,挣脱陈森的手掌,冲着声源撞过去。
警报附近的玻璃杯被撞倒,骨碌碌地滚下桌子,摔得四分五裂,桌面上撒了一片水渍,与书桌上的状况别无二致。
完成任务的黑猫闪着绿瞳蹭到了主人身边。
陈森满意地笑了,摸着它拱起的背,不吝夸奖:“好孩子。”
但与笑意盈盈的声音相反的,是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以及眼底的阴狠与算计。
第130章 “已经有人去了”
在返回房间的途中, 景繁按着焦躁不安的心口,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陈森阴狠多疑,正常情况下, 不可能不怀疑他对电脑动了手脚。
但这事却被轻易地一带而过……
站在房间门口,景繁抓着门把手,脑海中思绪万千。
他偏头看了一眼走廊, 从尽头的窗户能看到夜幕下一望无际的海面,偶尔翻起的浪将月光揉碎。
深色的海水像是潜伏的巨兽, 蓄势待发, 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陈森阴狠森然的眼底。
口袋里攥着U盘的手无意识收紧, 景繁浅浅地眯起了眼睛。
推开房门, 一直待在房间里的曲由白迎了过来。
他敏锐地感知到了面前人的不安,有些担心:“怎么了?”
景繁看向他,顿了几秒才神色凝重地压低声音:“我们得赶紧离开。”
陈森大概率已经怀疑他了,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 没有撕破脸皮。
曲由白正好也打算说这个问题:“樊卓说, 后天傍晚会有补给船过来送货。”这是对方刚才传递来的信息。
所以后天将是他们逃跑的最佳时机。
“他还让我转告你, ”曲由白扫了一眼门板, 低声转述, “就是火药。”
景繁闻言蹙起了眉。
他现在真的摸不清陈森在谋划些什么。
对方说是需要系统的能力才合作的,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过要解锁系统, 也没有要借用系统预知未来。
当然, 虽然猜不透陈森的目的,但景繁知道,待得越久就越危险。
眼下最关键的问题, 是怎么摆脱监视混上补给船。
好在第二天傍晚,樊卓带着计划和两件工服找了过来。
“明天他们卸货大概会停留四个小时, 我会在最后二十分钟尽可能制造混乱,到时候你们趁乱下楼,去负一层找我。”
景繁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感慨樊卓的能力。
不过更该庆幸终于有机会逃离这里。
为了逃跑的计划,他和曲由白一直待在房间里,静静等待着时机。
第二天,补给船果然如樊卓得到的信息那般,在太阳刚开始西斜之时到达。
景繁和曲由白早早穿上工作服,又在外面套上了平常的衣服。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屋外突然躁动起来,屋内的两人对视一眼,明白是樊卓动手了。
果然,下一刻,房门被推开。
守在门外的人皱着眉,对屋内两人解释:“失火了,两位跟我暂时换个安全的地方吧。”
走廊外的烟气蔓延得很快,浓烈的烧灼味呛人眼鼻,男人难受地呛咳了两声。
没想到樊卓的“弄出点动静”,居然是在这一层点火。
屋外确实混乱起来,而他们则需要按照计划去往负一层与樊卓汇合。
但是必须要事先解决掉这个负责监视的男人。
景繁给了曲由白一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神色慌乱地朝着门口跑去。
刚靠近男人身侧,他就揪住对方的衣袖来了一个自然的平地摔。
男人被惯性带着侧过身,将后背露了出来,看着摔在面前的Omega,他下意识伸手去扶。
低头分神之际,就遭到了身后人的袭击。
景繁直接拿腰带将他勒晕了过去,又利索地绑好塞进了床底下。
解决掉监视的人后,两人立马将外套脱掉,靠着工作服混入了疏散的人群中,往负一层跑去。
而樊卓也已经准备好在等他们。他打晕了一个搬运工,换上对方的衣服,扮成了补给船的员工。
“你们躲进这个箱子,我带你们上船。”樊卓指了指面前大容量的箱子。
现在补给船的工作已经到了尾声,很快就会启船离开,两人果断钻进了箱子。
然而就在樊卓准备把箱子盖上时,门外却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和叫嚷声。
“全部停下手里的动作,我们要找人。”
听到这句话的三人均是一愣,面面相觑。
陈森的人这么快就发现两人不见了,派人找了过来。
那些人正堵在仓库外,他们根本没办法从眼皮底下混过去。
景繁很快反应过来,扶着箱子站起。
见他要出去,曲由白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学长。”
景繁低头看了他一眼,回握住他的指尖,安慰:“没关系,你们先走。”
接着他又从口袋里将U盘拿出来,放到樊卓的手中,语气不太确定:“导入时出了点状况,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取到信息。”
樊卓看着手心里的东西,抿了抿唇:“谢谢,但你要怎么办?”
“别担心,陈森还需要我,暂时应该不会对我做什么,你们顺利逃出去后再想办法来救我。”景繁一边将身上的工作马甲脱掉,一边说。
三人都明白,目前的情况,就算他们混上了补给船,陈森在找到人前也不会让船离开。
只能有人出去吸引注意力,而这个人,也只能是景繁。
景繁从蔬菜筐里抓了个苹果,拍了拍樊卓的肩膀:“你们小心。”
“你也是。”樊卓把眼眶通红的曲由白按回箱子里。
又想起了刚才看到的几箱东西,他补充:“另外,他们这次送来的补给里还有一批火药。”
这怎么看都不会是什么好征兆。
景繁握紧手里的苹果,内心的不安再次放大。
门外吵闹声越来越近,搜查的人已经接近了这边的仓库。
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后,景繁主动推开了门。
他咬着苹果,看着门外站着的人,佯装出一脸惊讶:“嗬,怎么这么多人?”
不过他也确实没想到,为首的人居然是陈森的亲信,看起来还真怕他跑了。
男人打量着面前的Beta,故作淡定地解释:“哦,因为您所在的那一层不小心发生了火灾,我们老板很担心您的安危。”
他把搜查说得冠冕堂皇,景繁嘲讽一笑:“是吗?我还以为是在抓贼呢。”
男人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好奇:“您的Omega呢?”
景繁将啃完的苹果核往他脚边一丢,语气不悦:“我还想问呢,着火后一堆人往楼下跑,挤得我和我对象都走散了。”
“但是您为什么会在这?”男人并没有因他无礼的行为而生气,而是带着狐疑继续询问,“这里是船上员工的活动场所。”
“你们晚餐又没及时送来,我低血糖犯了,只能自己来找点吃的。”景繁捻着发黏的指尖,将矛头又推了回去。
男人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容,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Beta,似乎在判断对方口中信息的真假。
静默几秒后,他才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抱歉,我们这就为您提供食物。”
景繁面无表情地抱着手臂,上下扫视他一眼后迈开了腿。
上电梯前,男人暗暗使了个眼色,他身边的两个手下收到示意留了下来。
景繁也注意到,插在口袋里的手不由得攥了起来。
不过好在仓库里的两人有所准备,提前躲进其他地方,惊险地逃过了那两人的检查。
他们成功混上补给船时,景繁则在几人的看守下,重新回到了灭完火的房间。
为了掩人耳目,他将藏在床底的男人拖出来塞进被子里,谎称曲由白在灭火后自己返回了房间。
又借口曲由白发情期到了,禁止所有Alpha靠近,门外看守的人也按他的要求换成了Beta。
看起来似乎是暂时瞒了过去,但景繁清楚,这样下去,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他坐在窗边,盯着平静又深黑的海面,不受控制地咬起了指关节,心里默默祈祷着曲由白那边一切顺利。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补给船离开不到一个小时,就收到了停船返回的命令。
大概因为收到了通知,船舱内再次展开了搜查,船上顿时变得乱哄哄,偷渡的两人被迫分开躲藏。
此刻曲由白刚从藏身处出来,躲躲闪闪来到了驾驶舱所在的一层。
走廊上围了不少人,只是那群人看起来不像一伙的,正大打出手。
他躲在一堆废旧的杂物后,偷偷打量着眼前混乱的场景,打算找时机逃到对面的楼梯口。
然而很快这场混战就结束了,而且是人数少的一方占据了优势,他们将反抗的人制服,径直推开了驾驶舱的门。
曲由白盯着地上躺的一群人,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他明白,陈森一定是发现他逃跑了,如果现在被抓回去,那这次逃跑求救的计划就会全盘落空。
所以至少要在被抓住前,将求助信息发出去。
心中有了计划,曲由白悄声离开了原地,但是在躲避的过程中,他发现到处都在进行单方面的镇压。
看着纠缠不清的人群,他壮着胆子,从骚乱中顺手摸了个通讯器。
窝在角落里,曲由白咬着下唇,拨通了一个号码。
“嘟嘟”的震铃音混杂着心跳声,然而没等到电话接通,他就被人发现了。
“站住!”那几人在身后穷追不舍,曲由白拼了命地朝着人少的方向奔跑。
然而他只顾埋头狂奔,却没注意到拐角处走出的人影。
对方显然也没意识到极速冲来的人,他的手伸进口袋里,还没来得及将震动的手机拿出,就被迎面一撞。
“呃!”曲由白被撞得惊呼一声。
还未接通的通讯器摔到了地上,打着旋儿滑出去老远,他瞬间僵在原地,心沉到了底。
然而下一秒,鼻尖就被熟悉的味道笼罩,嗅觉比大脑更快地认出面前的人。
曲由白恍惚地抬头,看清人后甚至怀疑是自己紧张过度产生了幻觉。
“明越?”
明越低头扫了一眼“投怀送抱”的Omega,又看向他身后追逐的人,不悦地“啧”了一声。
不等他主动开口,身侧的手下就主动上前制住了追过来的人。
“你怎么在这?”曲由白紧紧抓着对方的胳膊。
未接通的电话还在孜孜不倦地震动,但依旧掩盖不了“砰砰”的心跳声。
“你失约了,我等了你三个小时。”虽然已经脱险,Alpha的手臂却未松开。
曲由白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指的应该是他被绑架那天见面的约定。
这时樊卓也不知从哪跑了过来,看到他松了一口气:“我们正找你呢。”
两人分开不久后,他就发现了自己人,这才知道明越居然也在这艘船上。
曲由白还没消化完眼前的状况,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愣了几秒才想起要紧事。
他揪着Alpha整洁的外套,语气焦急:“对不起,但是你能不能帮帮我,景繁他还在陈森的船上。”
Omega额头的细汗凝聚滑落,纤长的眼睫被浸湿,眼眶发红。
明越下意识抬手替他擦去,但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后,又掩饰性地蜷起手指,虚虚握着的拳抵在唇边,假意轻咳了两声。
曲由白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依旧希冀地看着他。
被盯的人偏开头,解释:“已经有人去了。”
第131章 好想他
大概是这突发状况让他们重新警惕起来, 好不容易停下的药又偷偷用上了。
景繁不知情吃下了晚餐,第二天直接昏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后脑子还昏昏沉沉, 浑身无力。
看着再次送来的饭菜,他默默翻了白眼,干脆全塞进了床上男人的嘴里。
盯着窗外的飞鸟看了许久, 景繁抿起嘴巴,觉得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
眼下陈森运来这么多火药, 还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如果不做些什么就只能任人鱼肉。
要是有系统在的话, 说不定会更方便动手。
景繁浅浅叹了口气, 以前真不该怪系统没用,失去了才知道它的重要性。
重点落回系统身上后,他又想起了樊卓说的那个设备室,说不定屏蔽仪器就在那里。
他之前找机会去看过一眼, 确实如樊卓所说, 设备室位于走廊的尽头, 门外有人看守, 既没有遮掩物又没有死角, 很难悄悄靠近。
不过如果没记错的话,走廊的尽头有一扇窗户。
景繁转头盯着门板, 突然生出了个冒险的想法。
午餐后, 他借口昨天丢了东西,在监视下把船内能去的地方都溜达了一遍。
期间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一直熬到后半夜, 门外的守卫大概也认为他睡了,才松懈下来。
趁着对方去解决三急, 景繁悄声钻出了房间。
今夜的皎月格外明亮,照得海面像是一面巨大的银镜,正适合摸黑潜行。
虽然没办法正面接触设备室的看守,但或许可以从走廊尽头的窗户将人引开。
绕开在船舱内值夜班的人,景繁从楼下的一扇窗户翻了出去。
白天他仔细研究过,这里的窗户外有个不算大的平台,联通了一些建筑横梁,这些横梁相互错落,只要小心点,就可以沿着到达下一层的甲板上。
接着便能从甲板绕到设备室那边的窗户。
在屋内不觉得,出来后才发现,此刻海上的风还挺大。
时不时掀起的浪拍打着船身,腥咸的海风将单薄的外套吹得鼓起,景繁看着脚下至少三米的落差,咽了咽口水。
他勾着腰放低重心,小心地穿过了那几个不足20公分宽的横梁,最终顺利落到了甲板上。
然而他刚准备从甲板绕过去,就听到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很轻也很急促,从船舱里急奔着甲板而来。
景繁蹙着眉,条件反射般找了个角落,悄然躲了进去。
将自己隐入杂物和阴影下后,他放轻呼吸,打算静观其变。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那阵脚步声居然直冲着他这边奔来。
景繁心下一惊,垂在身侧的手暗暗蜷了起来,他紧贴着墙壁浑身紧绷,做好了动手准备。
很快那人就穿过遮挡物,出现在了面前。
借着月光能看清是个穿了一身黑的人,脸上蒙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两人相视的瞬间,景繁毫不犹豫地将拳头挥了出去。
来人显然也没料到这里会藏了个人,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眼看要被击中要害,那人曲着手臂挡在头侧,硬生生挨住了这一拳。
一击不成,景繁快速从反方向下手,不料这次对方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并顺着他的力道就要反击。
景繁不是这人的对手。
余光扫见一抹残影,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在拳头落下的前一刻,那人看清了面前的人。
眼睛暮然瞪大,带着劲风的拳头贴着鼻尖堪堪停下。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出现,景繁疑惑地睁开双眼,就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错愕。
他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表情,只是没等他有下一步的动作,身后的船舱内又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
这次出现的是一大群人。
那人也侧头看了一眼,随着越来越近的声音,景繁看到对方的眼底闪过一丝暗光。
接着眼前人突然松开手,后退了一步,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人就抓着船舷一跃而出。
下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深海,景繁惊讶地瞪着眼睛,迅速移到船边,扒着船舷朝下看了一眼。
那人此刻正抓着船身的缆绳,整个人悬挂在半空中。
对方盯着他,腾出一只手,将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景繁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什么人?出来。”身后追逐的人注意到了这边轻微的动静,立马靠近过来。
他这才反应过来,那些人是追着眼前这人过来的。
他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被牵连到提前暴露。
景繁皱眉扫了一眼船外悬着的人,最后还是转身,主动从阴影中走了出去。
“怎么了?”他淡定地问。
追来的几人还举着枪械,为首的人认出了他,上下打量着他,语气不掩怀疑:“景先生,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睡不着,来甲板上看看月亮。”景繁轻舔着干燥的唇瓣,指了指天边悬着的皎月解释。
这个理由显然很牵强,但不等对方再开口,船舱里就簇拥着又走出了一个人。
看清来人后,景繁不由得揪住了衣角。
“小景先生不在房间里陪你的Omega吗?”陈森披着外套,看起来是刚收到消息赶来。
景繁知道眼前的老狐狸要比其他人难缠多了,只能硬着头皮,扯了扯嘴角。
他自嘲:“您也知道,Omega发情期,我们Beta派不上什么用场,所以我是被赶出来的,他嫌我没用。”
“呵,”陈森盯着跟他笑了一声,只是笑意未达眼底,“那给您安排的人呢?”
景繁知道对方说的是门外监视的人,他耸了耸肩:“我出门时没见到,想着就出来透个气,也没必要人跟着。”
接着他又抬眼反问:“怎么?难道到现在您还信不过我?”
陈森看着他的脸,沉默了几秒才森然笑道:“怎么会,我只是担心船上有老鼠,不小心咬了我的客人。”
说着,他靠近了一步。
随着他越来越靠近,景繁垂着的手不由得攥紧:“怎么会,哪个老鼠不长眼敢来您船上。”
陈森在距离他一米的位置停下,瞥了一眼角落,又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景繁被他阴冷的注视盯得脊背发凉,他知道对方在怀疑他,但是他不能让船下的人被发现。
“所以,这大晚上的,这么大阵仗是在做什么?”生怕陈森再继续上前,他尽量淡定地转移话题。
“有手下说看到了可疑的人。”对方这次倒是没有隐瞒。
景繁眨着眼睛:“是吗?但是我在这里待了有一会儿了,并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人。”
陈森凝望着他没说话,然而下一秒,他却突然上前,撑着船舷探头看了一眼。
他的动作毫无预兆,景繁甚至来不及反应,心顿时沉了下去。
但等他顺着看过去时,却发现刚才挂在船身上的人不见了。
没发现异常,陈森缓缓眯起眼睛,再看向景繁时又挂上了虚伪的笑意。
景繁垂下眼睫,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来对方是打消了一部分怀疑。
“小景先生还是早点休息吧,”陈森突然开口,笑意变得阴森森,“明天还要迎接客人。”
说完,就有人上前要带他离开。
景繁不知道他说的“迎接客人”是什么意思,他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身后的船舷,跟着对方离开。
等甲板上的人都离开后,一道矫健的身影才翻了上来,潜入黑夜中消失不见。
“珏姐,你那边怎么样?”房间里,焦急的两人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人。
尚珏摘掉面罩,轻喘了口气:“解决了,现在将行动讯号发给老板。”
景繁被送回房间后想了很久,先不说那个被追的人是谁,陈森刚才闪烁的言辞让他感到了一阵不安。
直到天快亮,他才窝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是被摇醒的。
不是有人在摇他,而是船在摇。
“?”景繁坐起身,盯着窗外,有些懵。
等船稳定后,他匆匆披上外套,跑到了甲板上。
甲板上聚集了不少人,越过人群,他看到了一艘更大的轮船横亘在他们的船前。
景繁又往前走了几步,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感到茫然。
然而下一刻,目光触及到的熟悉身影,却让他直接怔愣在原地,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
Alpha站在大船的甲板上,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边。
散落的长发随风而动,半垂着的眼睛幽邃深远,平静的眼底隐藏着难以言明的浓烈情绪。
对视上的一瞬间,景繁觉得自己像是个被盯上的猎物,脊背发凉,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然而他的这一细微的逃避动作,却让高处的Alpha眸色更深了几分,好看的唇线绷得更紧。
审视的视线变得冰冷又锐利。
“……”景繁咬紧牙才忍住想要逃跑的冲动,直直地回视。
解渐沉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小白找到他的吗?
来兴师问罪的还是来救他的?
解渐沉会认为他背叛了吗,解释的话他会相信吗?
好像对方最后发来的短息,还没有来得及回复。
脑海中万千思绪,最终却都化为一个结论:好想他。
哪怕是被当成背叛者,哪怕对方可能正痛恨着他,也湮灭不了这喷薄涌出的思念。
景繁很委屈,鼻尖一酸。
他不知道为什么刚确定关系的两人,突然就变成了相互猜忌的状态,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但解渐沉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疑问也得不到答案。
两人就这样一上一下,遥遥凝视了良久。
景繁的眸光闪烁,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对方眼里是什么样的存在。
最终Alpha率先移开视线。
眯起的眼睛不掩寒芒,他死死盯着甲板上出现的另一人。
“解总,一大早的阵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陈森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他拍着景繁的肩头,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景繁垂下眼睫,斜睨着满脸虚伪笑意的老头,怨愤地咬紧了牙。
这个一切误会的始作俑者!
“茶已经备好了,解总,”陈森侧身,半抬着手臂,做了个邀请的动作,“那就请吧。”
解渐沉扫了一眼他搭在景繁肩上的手,眼底眸光沉了下来。
他沿着两船间搭建的临时通道走下来,身后还跟着两人,手里各自提着箱子。
景繁盯着越来越近的人影抿起了唇,不过对方这次没有回以目光。
两颊深陷的小窝可怜兮兮地颤了颤。
Alpha从身边经过,身上独特的香味掠过鼻尖,惹得景繁下意识蜷起了手指。
等到陈森带着人进了会议室,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昨晚说要迎接的“客人”,指的是解渐沉。
但同时,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是让他忽略的,未曾联系起来的重要信息。
第132章 我的游戏,不接受平局
昨夜明明皎月当空, 今天的天气却反常地不给力,天际覆上了一层墨色,晨曦被压在厚重的云层之下。
两艘轮船并排停于海上, 风雨前的低气压,让本就压抑紧张的气氛更加凝重。
景繁按住沉闷的胸腔,忍不住小幅度地做了个深呼吸, 他瞥了一眼紧闭的会议室大门,跟着陈森的手下返回了房间。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三个人, 陈森坐在主位, 看着对面坐着的不掩敌视的Alpha, 勾起了嘴角。
空气中充斥着紧张而敌对的Alpha信息素。
“解总, 东西呢?”陈森靠在椅背上,随意地敲了敲桌面。
解渐沉扫了他一眼,将手边的手提箱转了个方向打开,露出里面的文件和几管药剂。
那是陈森非法人体实验和贩/毒的证据原件。
也是让面前人最近格外头疼的根源。
陈森脸上挂着笑, 但眸底是一片阴冷, 他盯着箱子里的东西, 对身后站着的心腹使了个眼色。
心腹当即朝着解渐沉走了过去, 却在伸手接过箱子时被挡下。
解渐沉将箱子扣上, 面色阴沉地望向陈森:“我要的人呢?”
陈森低头一笑:“当然,说好了是场交易, 既然解总这么有诚意, 我又怎么会失约。”
对面并没有因为他这冠冕堂皇的话而松动。
他摊着手掌,又解释:“你也知道,老人家身体不好, 不适合跟着我在海上漂泊,不过我已经安排人将他送来了, 现在正在路上。”
解渐沉浅浅眯起了眼眸,似乎在判断他言语间的真实性。
沉默良久后,Alpha颔首,露出了一个不达眼底的笑:“那就需要再多打扰陈总一段时间。”
说着,他抬起手,将手里的东西交了出去。
陈森满意地瞥了一眼拿过来的手提箱,却并没有立刻打开检查。
他整理着自己的西服外套,假意问候:“上次生日宴没能聊上天,听说解总父亲醒了?”
见解渐沉不搭话,他又略带挑衅地开口:“还没有表示祝贺,这么多年还能醒来真是奇迹,令堂要是还活着,应该会很高兴吧?”
提起付新雪,面无表情的Alpha终于出现了一丝动容。
陈森很满意他的情绪变化,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几分,他笑着打开了箱子,仔细检查里面的文件。
确认无误后,他又掀起眼皮:“其实我很好奇,你追查我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给你母亲报仇?”
解渐沉敛去眼底的郁色,蹙眉反问:“从我十岁那年开始,纠缠不清的是你,不是吗?”
陈森抬眼回视,并没有否认自己的小动作。
半晌后他轻笑一声站了起来,答非所问:“感人的母子情深,也难怪,毕竟令堂当初是为了你,才会加入我的实验室。”
似乎是为了激怒他,陈森粲然笑出声:“可惜了,到死的那一刻,她还在准备回去给自己的孩子庆祝生日。”
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骤然攥紧,下颌的肌肉因咬得太紧而凸起,解渐沉眼底的恨意弥漫:“你为什么要杀她?”
付新雪是陈森杀的,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
“为什么?”陈森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原因,“因为她不听话,挡了我的路。”
“挡我路的人,我会一一解决,”他朝着解渐沉走去,在距离一米的位置停下,语气骤然阴狠起来,“包括你。”
话音未落,Alpha身下的椅子突然弹出了两道枷锁,将他的双手束缚在了椅子上。
解渐沉的眼底闪过一丝惊异,他抬头怒视着面前人,周身气势变得更加凌厉外显:“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陈森咧开嘴,好心提醒,“不要太激动,不然药物会更快吸收。”
Alpha一愣,这才感受到手腕上细微的刺痛感。
这个手铐内侧配备有注射装置。
药效强烈,解渐沉的眼前很快就开始恍惚。
他烦躁又不甘地挣扎了几下,只是最终没能抵抗住药性,垂下了头。
陈森以一副胜利者姿态负手而立,高高在上地看着面前的Alpha:“这次,是我赢了。”
等景繁赶到会议室门前时,看到的就是两个倒在门外的解渐沉的手下。
以及站在门外的陈森。
景繁的心头一跳,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他在房间里待了没一会儿,就从窗户远远看到一艘正在驶来的轮船。
从两人一起进入会议室开始 ,他就明白解渐沉是被引来做交易的。
陈森阴鸷的神情与含糊的言辞在眼前逐一闪现,再联系船上莫名装运的火药,一个不太妙的猜测跳了出来:
这些火药是用来对付解渐沉的。
而如今新来的轮船更是加深了这个可能性——那是陈森用来跑路的船。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景繁甩脱监视的人,去到了樊卓提过搬运火药的那一层。
于是在中途遇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陈森看到他也并没有多惊讶,甚至带着笑意询问:“小景先生,要不要和你的前雇主做个告别?”
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蜷了起来,景繁平复着因奔跑而变得急促的呼吸,闻言转头看向了会议室。
Alpha被束缚在椅子上,低垂着头颅,像是晕了过去。
他生硬地扯了扯嘴角:“好。”
会议室的门半掩着,景繁缓缓蹲到解渐沉的脚边。
视线从被铐住的手腕上扫过,最后落到紧闭的双眼上,他伸手牵住了那只温热的手掌,贪恋般摩挲了两下。
直到指尖染上对方的体温,景繁才仰起头。
他盯着有些干燥的唇瓣,眼睫轻颤,接着毫不犹豫地捧起Alpha的脸颊,莽撞又温柔贴了上去。
那是一个不带任何欲望的吻,蜻蜓点水般,轻得像是一个许诺。
陈森就在门外等着,他没时间做更多的告别。
“等我。”景繁干脆地站了起来,唇瓣蠕动留下一句呢喃,转身离开。
最终和他猜的一样,驶来的正是陈森的新船。
站在新船的甲板上,陈森的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兴奋。
旧船上的人还有很多手下没来得及转移,但他却毫不在意。
等到船快速驶离了一段距离,陈森的笑意已经几近癫狂。
景繁刚把伪装成曲由白的那人抗上新船,就被带上了甲板。
“小景先生,来看一场好戏吧。”陈森盛情邀请。
恶毒的目光让人发怵,景繁抓着一边的手臂,站在对方身侧。
他看到了陈森手里的设备。
很显然,那就是陈森在旧船布设的炸弹的控制器。
明明可以像实验室一样设定成程序,却还是采用了传统的操作方法,为的大概就是这一刻的快意。
景繁忍不住为眼前人的阴狠感到厌恶。
在确保不会受到爆炸波及后,陈森终于如愿按下了按钮。
然而,一秒,两秒……
一分钟后,不远处的旧船仍安然无恙,甚至没有晃动一下。
景繁揪着衣角的手缓缓松下,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身边的糟老头。
陈森显然没想到计划会出现状况,满眼的意料之外,他不可置信地又按动了几下,结果都无事发生。
于此同时,旧船的甲板上出现了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景繁抿着嘴巴,眸底闪过一丝欣然。
关注着那边的陈森也立刻认了出来,顿时目眦欲裂,脸色铁青。
很快,解渐沉的身边又出现了一个女人。
正是提前潜入的尚珏,也是昨晚景繁帮忙掩护的蒙面人。
“嗡”的一声短鸣在脑海中响起。
景繁眨了眨眼睛。
陈森恼火地将手里的装置丢弃。
他抬手准备命令加速撤离,却收到了手下传来的坏消息。
“老板,轮船的操控系统被黑了,现在不受控制。”
那人的话刚说完,就明显感受到行驶中的船突然失去了动力。
然而另一辆船却在极速朝着这边靠近。
不多久,两船再次以并排的方式停在海面上,中间隔了不过数米。
陈森没想到被摆了一道,眯起的眼睛凶光毕露。
他刚刚亲眼见证因药昏迷的人,正一脸轻蔑地站在甲板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边。
眸光锐利冷峻,气势内敛沉稳,哪还有会议室里轻易被激怒的草率冲动。
Alpha微微颔首,语气嘲讽:“陈总,这场游戏,似乎输赢未定。”
他明明用了药,不应该这么快就清醒,而且船上的炸药居然被截断了。
陈森脸色黑得像是要滴水,余光瞥到了正不着痕迹地后退的Beta。
眼看着两船的距离逐渐缩小,陈森的眼底闪过一丝奸诈算计。
他一把抓住景繁的胳膊,将人架在了身前。
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景繁的太阳穴,他威胁:“不想他死的话,我劝你别轻举妄动。”
解渐沉双手插在口袋里,神色冷淡地随意一瞥:“你觉得一个背叛我的人,能用来威胁我?”
说着,他直接跨过了两船的衔接处,踏入了对方的船。
陈森皱着眉,拉着景繁后退到甲板的另一侧,身边的手下则将枪口对准了闯入的Alpha。
身后人勒得太紧,景繁有些呼吸不畅,只能紧紧抓着对方的胳膊,艰难地喘气。
即使已经被当成人质,他依旧装傻:“陈老板,你说和你合作,就会保我,现在拿我当挡箭牌是什么意思?”
“小景先生,你的演技不太好,漏洞太多了。”陈森冷嗤一声。
“另外,伊藤从未说过自己有什么角色扮演的任务,你似乎也没有合作的诚意。”
“如果你听话一点,我本来打算带走你,但你让我失望。”陈森知道他计划的失败,一定与这个他忽视了的Beta有关。
景繁咬牙,这个老头打从一开始就不信他。
所以才会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为了把他当成诱饵或砝码。
就算被人用枪指着,解渐沉也丝毫不怯,继续靠近。
陈森将自己完全掩在景繁的身后,瞥了一眼船舱。
从刚才开始,除了原本就在这一层的零星几人,就没有新的人手上来。
想到刚才通知的轮船系统被黑,他不禁咬紧了后槽牙。
其余的人马恐怕都被困在了楼下。
解渐沉船上架着不少瞄准这边的枪,如果硬拼,先败下阵来只会是他。
陈森不甘地眯起眼睛,再次收紧了手臂胁迫:“别动!”
“咳呃。”喉间的窒息感让景繁难受得呛咳出声。
肺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眼底很快就沁出了水汽。
景繁条件反射地揪着陈森的衣袖挣扎了几下,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喘息,听起来痛苦又无措。
解渐沉最终还是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陈森露出得逞的表情,明明处于危机之中,却仍出言挑衅:“怕不怕,你爱的和爱你的人都离你而去。”
“就像你的母亲。”
听着身后这老头使坏地戳人痛处,景繁恼火地皱起了眉。
拼命掰对方的手臂也无济于事,他仰着头,与甲板另一侧的Alpha对视。
在那深沉的注视下轻轻眨了眨眼睛,想要将安慰的情绪传递过去。
挂在眼睫上的生理泪水被眨去,眼前的画面变得清晰起来。
清晰到他似乎看到了解渐沉眼底的犹豫。
“我知道这个Beta对你来说意义非凡,所以,如果不想他葬身在这深海,就按我说的做。”
陈森也意识到了解渐沉的迟疑,开始提要求。
“退离这艘船,并取消对船的操控,我会在到达安全范围后,用小艇把人送还给你。”
“这场游戏,我们可以算平局。”他补充。
景繁听着他的条件,不满地抿紧了唇。
这所谓的平局,代价是解渐沉失去了好不容易得到的证据。
而他这次冒险继续跟着陈森上新船,就是为了拿回证据。
就算Alpha同意了,他也不答应。
这是解渐沉追查了那么多年,掰倒弑母凶手的关键,不能因为他弄丢。
Alpha垂下了眼睛,似乎在权衡。
陈森看着沉思的人,嘴角不由得勾起。
然而下一刻,解渐沉却是出乎意料地对着他举起了枪。
“不好意思,我的游戏里,不接受平局。”Alpha的声音很冷,眯起的眼眸漠然无情。
陈森的心一沉,只能将要害挡在景繁的身体后,枪口重重地抵在身前人的额角。
景繁咽了咽口水,也不由得变得紧张起来。
“看来解总确实无情,那就只能委屈小景先生给我陪葬。”他语气揶揄又森冷。
陈森明白,如果不是发去的那个视频,恐怕光靠苏志华,根本无法将解渐沉引来。
所以他在赌,赌景繁于解渐沉是特别的。
Alpha的手指轻轻抵在扳机上,指节微曲,对峙的人都下意识放缓了呼吸,等待着一场宣判。
如果解渐沉开了枪,现场将会陷入一场混战,但如果他犹豫了,陈森就会挟着人质占领上风。
景繁又吞咽了一下紧绷绷的喉咙,视线从正对着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移到了Alpha严峻的脸上。
解渐沉眉心微蹙,眼底的情绪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沉潭难以辨清。
稳定不见闪烁的目光却让某人下定了决心。
“陈总,恕我死前有句话想说。”景繁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对身后人说。
陈森的眉心深陷,以为他是想拖延时间,为自己争取生机。
“我虽然脑子不太聪明,”景繁抓紧他的胳膊,飞快地扫了一眼脚边的消防栓,咧着嘴,“但我有力气。”
“什么?”
“砰!”
震耳的枪鸣掩盖了陈森下意识的疑问。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景繁趁着众人都被他莫名其妙的发言吸引注意力时,直接蹬着脚边的消防栓借力,将身后人抵在了刚到腰部的船舷上。
陈森手里的枪在撞击中走了火,擦着景繁的肩膀击中了甲板。
船舷的高度不够,冲击的惯性又大,眨眼间,靠在甲板边缘的两人便直接后仰着翻下了轮船。
突然翻身坠落的陈森茫然地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本能地伸手抓握,原本握着的枪便顺着指尖滑落。
景繁作为始作俑者,淡定了不少,在极速的坠落中,他直接喊了出来:“系统!”
【我在。】熟悉的机械声在脑海中响起。
“靠你了。”
相比于公司团建那次的深夜跳船,这次无论是高度还是能见度都是小巫见大巫。
景繁利落地调整好入水姿势。
等待落水的几秒间,脑海中神奇地浮现了坠落前一刻余光看到的,解渐沉骤缩的瞳孔和脸上意外惊慌的神色。
还有眼底的哀伤。
落水的瞬间,大脑在冲击中空白了一瞬,那双违和的眼眸也随之消失。
等有意识时,景繁已经沉了快两米的深度。
他屏住气,奋力向上游。
然而在即将破开水面时,脚上却多了一份重量,将他再次拖着沉了下去。
没憋住的气带起一串泡泡,景繁皱着眉转头,就看到了那个抓着他脚踝企图拉他垫背的人。
他一只手捂着嘴巴,另一只手则配合着双脚挣扎脱困。
好在陈森年纪大且不太熟水性,被当头一踹后便失去了力气。
看着沉下去的影子,景繁立马折身向上浮去。
破水而出,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艘无人驾驶的救生艇正等在身侧。
景繁扒着船身,费了点力气才翻身上去。
头顶的甲板上还能听见纷乱的枪声和哀嚎,系统选择了个安全的路线,带着人暂时远离了混乱的局面。
景繁跪坐在船舱里咳嗽,将不小心呛咳进肺里的水咳出来:“你没事吧?”
系统顿了一下才意识到是在问它:【没事,只是数据流紊乱,无法正确对接小世界。】
“真感动,没事就好,突然断联吓死我了。”景繁揉着被海水浸得发疼的眼睛,松了口气。
但系统不太理解:【为什么?如果我出现问题,里世界会指派新的系统为宿主服务。】
“什么为什么?”景繁转头看了一眼被甩在身后的两艘大船,“你朋友突然间生死不明,你不担心?”
这次系统沉默了。
“不是,你不会说我俩都狼狈为奸这么久了,连个朋友都算不上吧?!”景繁很不满意它的沉默。
系统想要他的纠正用词,但看着景繁确实狼狈的样子,又突然接受了下来。
“你要带我去哪?”解渐沉看到他落水肯定会派人来捞他的。
【前面有艘货船。】系统觉得还是远离战场比较好,也为了防止陈森再纠缠。
景繁扒着船头看了一眼,确实看到了一艘小型货船:“但是你离远了还能控制轮船系统吗?”
【我已经将系统锁死了,只要没有特别精通的人,短时间内破解不了。】
而且在破解前,解渐沉大概已经将陈森的人马镇压。
景繁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这次和系统的合作是史无前例的默契。
不远处的那艘货船恰好也在往这边靠近,等两船相会,景繁才发现船上都是老熟人。
“学长,你没事吧?”曲由白看着被拉上船的人,眼底惊讶又担忧。
因为面前人的脸色过于惨白了。
景繁站稳,扫了一眼他身后的明越,刚想说没事,摆动的手就顿住了。
眼前久违地出现了一片黑,接着非常熟悉的眩晕感袭来。
“小白。”他突然叫了一声。
被叫的人有些疑惑地靠近一步。
景繁张了张嘴巴,发现舌头都沉到抬不起来,磕磕巴巴半天才说吐出一句:“……扶住我。”
“什么?”曲由白没反应过来。
不等他抬手,面前人就突然掉线,直直倒了下去。
“学长!”
第133章 “不巧,我来抓人”
昏暗的房间里, 只有一盏柔和的床头灯亮着。
Alpha静静地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个皮制封面的本子,半掩着的眸光晦暗不明。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开了静音, 时不时弹出几则新消息,大多都是兄妹俩的任务汇报。
尚齐:【苏教授无碍,孟总已经将人带回。】
尚珏:【两艘船都已经移交警方, 但陈森目前仍是下落不明。】
盯着“下落不明”四个字,解渐沉未觉意外。
狡兔三窟, 陈森三十多岁就能坐上组织一把手的位子, 所以并不能指望这次将对方彻底击溃。
不过他断尾逃生后留下的两艘船, 倒是成了摧毁他的利器。
熄灭的屏幕突然又亮了一下。
尚珏:【景先生的朋友说想来看他。】
解渐沉扫了一眼手机, 目光又落到了床上沉睡中的人身上,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浮现了景繁跳海前的一幕。
可能连景繁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那时是带着笑的。
明明脆弱又害怕, 抓着陈森的手还在发着细微的颤, 却又那么果断。
但其实那个让景繁不愿割舍的用来交易的证据, 他却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舍弃的准备。
与明越合作定位到陈森的位置后, 他便派尚珏几人提前潜入了进去。
他知道对方发视频来是为了引他过去, 目的也显而易见。
接着就如猜想的那般,没过多久, 陈森就主动暴露了位置, 并且提出了交易的打算。
他要求用苏志华交换证据。
想要得到陈森的信任,解渐沉不得不将真东西交出去。
当然他也深知陈森必然不会守信交出苏志华,所以他和孟锦决定分头行动。
他负责与陈森交易, 完成救人的目的,孟锦和尚齐则带人去拦截苏志华。
按照原本的计划, 尚珏在解除完船上的危机后,会在他和陈森交易时将景繁带走。
然而当尚珏找到景繁并告知了他们的计划后,他却在短暂的沉默后拒绝了:“我不能让你们多年的成果付诸东流。”
“景先生说他有个计划,让我帮忙摧毁船上所有的控制屏蔽设备,他要跟陈森上船,他说他有办法让陈森的新船停运。
“他还说,不希望您为了他放弃这么重要的东西。
“并且让我转告您:‘请相信我。’ ”
这是陈森带人转移后,尚珏找来会议室时的转述。
解渐沉比任何人都清楚手提箱里的东西的重要性,但他更清楚,举起的那把枪终究无法扣下扳机。
所以在看到景繁翻身坠海的那一刻,他瞬间闪过的情绪里,悔意大于震惊。
或许不该举枪反向威胁,那样景繁也不会用这种自毁的方式拉陈森同归于尽。
即使他迅速冲到甲板边,也只看到了被激起浪花的水面。
尚珏反应很快,当即派人去捞人。
混乱动荡的甲板上,只有解渐沉注意到了一艘无人驾驶的小艇。
它从船尾快速驶来,精准地停在了景繁落水的位置。
那一刻Alpha恍然明白,当初他落水时莫名出现的救生艇并非偶然。
眸光随着思绪逐渐变得凝重,解渐沉瞥了一眼手中抓了许久的笔记本,指尖下意识用力,按在了“剧情”两个字上。
过时的设计,泛黄的纸张,只有寥寥几页的字迹,他已经翻来覆去看了数遍。
Alpha抿了抿唇,将本子放到了一边的床头柜上。
就像他有所隐瞒,景繁的身上也有很多秘密,而这个记录了某些信息的本子,将会是两人坦诚的开端。
“唔。”大概是伤口处的麻药劲过了,睡梦中的人不太安稳地轻吟出声。
纤长的眼睫颤了颤,艰难地挣扎了一番后,景繁终于睁开了眼睛。
暖黄色的灯光洒在Alpha的身上,他侧身坐在床边,看过来的目光沉静又深邃。
眼前的画面和脑海中的梦境片段几乎重叠,景繁有一瞬间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在无厘头而又纷杂的梦的最后,有双熟悉的眸子也是这么看他的。
他不确定地眨眨眼睛,唇瓣嗫嚅喊了一声:“解渐沉。”
Alpha没有像以前那样积极回应,只是缄默地凝望着他。
掩在阴影下的眉眼只有轮廓分明,更深的情绪则看不清。
景繁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突然生出了摸一摸对方那好看的眉眼的想法。
只是手臂刚抬起一点,一阵刺痛就迫使胳膊卸了力,重新摔了回去。
手指蜷了几下,景繁抿着嘴巴,慢了半拍才确认自己的胳膊有伤。
只是解渐沉明明看到他醒了,却没有什么反应,神色也不太对劲,让人拿不准。
景繁撑着胳膊坐起,局促地舔着干燥的唇瓣,试探地问:“解渐沉,你生气了吗?”
因为他隐瞒了很多事,接近的动机也不单纯,所以面前人不高兴了?
被询问的人依旧没什么情绪地保持沉默。
嗯,不否认,大概就是生气了。
景繁根据自己长久以来的研究观察得出结论。
“那就好。”他暗暗舒了一口气,但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解渐沉捻着指尖,抬起头看他。
景繁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匆忙解释:“啊,我的意思是……你不要讨厌我。”
至少生气比憎恨好。
生气说明还有挽回的机会。
“我是不是又低血糖晕倒了?”Alpha一直不说话,景繁有些无所适从,只好给自己找话题。
因为陈森的饭菜里加了药,他连续好几顿都没敢进食,又这么折腾了一回,低血糖是必然的。
最后拉着陈森下水还是不可避免地挂了彩,不过从手臂的包扎来看,应该只是皮外伤。
“我,那些话是为了取得陈森的信任。”景繁挠了挠脸颊,想要尽快解决误会。
“虽然我一开始接近你确实有目的,但是……”他斟酌着系统的信息能透露多少。
然而话还没说完,一直沉默的人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为什么要跳船?”
景繁有些意外,Alpha好奇的居然不是“为什么要骗他”的问题。
他顿了一下,在对方的注视中给出自己的答案:“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开枪。”
他说得很肯定。
解渐沉眸光一闪,显然对于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意料。
“因为你来找我了。”他知道解渐沉是为他而来,甚至甘愿放弃击溃死敌的关键。
“因为我不想成为你的弱点,”景繁的眼睛亮晶晶的,语气认真而坚定,“我想做你的盔甲。”
他说得自然又理所当然。
暖色的灯光下,Alpha淡漠的眼底似乎都染上了温度,刚才还古井无波的眼眸泛起了涟漪。
解渐沉终于还是没忍住低下了头,眉眼浅浅弯了起来。
Alpha一笑,周身肃穆的气势顿时散了不少,令人紧张的凛然态度也有所缓和。
景繁盯着那勾人的灿然笑容移不开视线。
“这是表白吗?”解渐沉问。
直到被点破,景繁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发言好像有些腻歪。
但对方笑了,说明不论是对于领导还是对象,拍马屁表忠心都是有用的。
他转了转眼睛,抿着嘴巴悄然伸出了手,轻轻牵住解渐沉垂在一侧的手。
见Alpha没有拒绝,他又得寸进尺地将手指插/进了对方的指缝间。
“是表白啊。”为了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恋情,景繁厚着脸皮承认。
解渐沉盯着他的脸,视线从小巧的酒窝处缓缓上移,落在了溢满诚挚的眼眸之上。
半晌后,他垂下眼睫,主动扣紧了手,小心地避开伤处将人拉进了怀里。
久违的温暖拥抱,仿佛将心底的空缺填满了,景繁枕在Alpha的肩头,嗅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熟悉香味,小声询问:“那你还生气吗?”
解渐沉沉默了几秒,收紧手臂,语气揶揄:“如果你接下来能乖乖说实话的话,可以考虑原谅一下。”
景繁瘪了瘪嘴,觉得只要在系统允许透露的范围内,没什么不行的。
他点头答应:“好。”
脑海中已经开始预判对方会问什么问题,就听Alpha裹着蜜意的嗓音沉了下来:“景繁,你到底来自哪里?”
被问到的人顿时愣住。
这不是解渐沉第一次提这种问题,但之前的提问带着猜测,这次的语气却让人怀疑他在揣着答案问问题。
景繁没料到是这种问题,也不确定能不能回答。
他试探着张了张嘴巴,果然,喉间变得哽塞,无法发出声音。
这是系统禁止透露的信息。
“我,咳,我是邻市的人啊。”刚刚还信誓旦旦地答应说真话,结果第一个问题他就不能回答,景繁的目光不由得闪了闪。
解渐沉浅浅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将人拉开,安静地对视了一眼。
景繁被盯得心虚,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短暂的走神间,Alpha不知道做了什么,景繁只觉得脖子上传来一阵凉意,下意识抬手摸向领口。
是一条细细的链条,上面坠着一个圆环。
景繁奇怪地低头看了一眼,发现那是个素环戒指。
他暮然抬眼,看向帮他戴上的解渐沉,眼底满是惊讶。
“离开那天就找人订制了,本来打算事情结束就回来送你的。”Alpha伸手拨了拨那个小圆环,眉目间柔光流转。
景繁抓着链条,眼眶隐隐发热。
他低喘了口气,主动抱住面前人,声音闷闷的:“你为什么选择相信我,为什么会来救我?”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被解渐沉抛弃的准备。
Alpha揽住细细发颤的单薄身体:“因为我知道。”
“什么?”
“我知道你喜欢我。”虽然景繁对于自己的情感认知迟钝,但同样的,他也不会隐藏。
忍了半天,眼睫还是沾上了湿气,景繁埋在解渐沉的肩上,委屈和欣喜一同涌上,搅乱了他的思维。
压抑的情绪急于宣泄,他紧紧揪着对方的风衣,坦诚告白。
“嗯,我喜欢你,特别喜欢。”
Alpha一下一下抚着怀里人的脊背,认真回应他的爱意:“我也是。”
这是景繁所有猜测中最好的结局,惊喜而美满到忍不住落泪。
解渐沉捧着他的脸,不厌其烦地帮他抹去那一颗颗滑落的泪珠。
但大概是这么多天被压抑的恐惧和焦虑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景繁哭得停不下来。
Alpha蹙着眉,眼底闪过一丝怜惜,他凑上前,在湿漉漉的脸上落下一吻。
景繁呆愣愣地眨巴着双眼,感受着对方沿着泪痕逐渐吻上。
直到那温软的唇瓣落在了盈满泪水的眼尾,他才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
眼眶里盛不下的泪水一股脑滑落,将脸侧的酒窝盈满。
解渐沉将眼角的潮湿一一吻尽,又捧着那有些茫然的脑袋,贴上了柔软的双唇。
由蜻蜓点水般的啄吻开始,直到每个角落都被他湿润的唇瓣染湿后,再逐渐深入。
沾了泪水的吻是咸的。
但在纠缠的唇舌间,那点咸意很快就被冲淡了。
感受到怀里人的情绪逐渐稳定,解渐沉才缓缓退开。
结果看到景繁脸颊上的两汪“清泉”,他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以为对方是在笑自己哭的狼狈样,景繁耳根一热,努力抿着嘴巴憋住。
不过泪是止住了,只剩下哭嗝一个接一个停不下来。
“……”景繁伸手捂住嘴巴,有些羞恼这不受控制的生理反应。
解渐沉将他的手拉开,又笑着轻轻落下一吻。
景繁还沉浸在Alpha的温柔抚慰中,对方却突然掷了一个惊雷。
“那个系统给你的任务,是要降低所谓的崩塌进度吗?”
没给他反应的机会,解渐沉又继续:“崩塌进度与剧情有关,是吗?”
这两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景繁一瞬间宕了机,他仰着头,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黑。
不知过了多久,呆滞的眼珠才转动了两下,朝着语出惊人的Alpha看去。
景繁瞪着湿漉漉的眼睛:“嗝。”
解渐沉垂眸与他对视,眸光冷静而肯定:“是有什么在阻止你说出这些吗?”
【系系系系统,怎怎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他甚至知道剧情和崩塌进度,这是连陈森都不清楚的信息。
然而不等景繁搞清楚状况,眼前突然一黑。
这次是真的一黑。
毫无预兆地,思维被迅速抽离,身体也失去了控制,他脱力地倒了下去。
好在解渐沉及时伸手接住了晕倒的人,他看着失去意识的人,眉心下意识蹙了起来。
他将景繁揽在怀里,凝重的视线却越过怀里的人,落在了床头柜放着的本子上。
页面的最后一句话,是一句问候——
「亲爱的,我叫向生,很高兴跨越时空遇见你。」
*
景繁再次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他躺在床上装死没敢睁眼,第一时间向系统询问昨晚的情况。
昨晚解渐沉的话触发了系统的紧急避险程序,越权迫使他晕了过去。
被强制下线的景繁醒来时,甚至怀疑那只是场梦,但系统的解释却证实了昨晚的意外。
【所以你是说,解渐沉拿到了向生的日记本?】
日记本一直被他放在房间的书桌抽屉里,如果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解渐沉去过他家,确实有可能发现它。
【可是日记本明明有密码。】景繁还是诧异。
他不觉得日记本后的火星文和隐藏数字,能被这个世界的人破解。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答案——他曾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打过草稿。
因为系统说不可以留下关于任务的信息,所以他每次在笔记本上记录剧情,捋清思路后都会把页面撕掉。
唯独那串计算出来的密码,为了方便打开日记本被他留了下来。
虽然正常人大概率不会注意到那道算式和结果,但如果是解渐沉的话,就不一定了。
闭着眼睛躺了很久,景繁隐约听见了一阵脚步声,接着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来人身上带着冷冽的味道,大概是刚从外面回来。
见床上的人还没醒,解渐沉俯身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等我回来。”
景繁差点装不下去,好在Alpha似乎有急事需要出门,并没有久留。
又在床上躺了十来分钟,确定解渐沉已经离开,他才坐起来。
【怎么办?系统,】景繁一个脑袋两个大,【这个泄露了有影响吗?】
【如果本世界的人知道了世界运行机制,很可能会引发新的崩塌,所以宿主不能佐证他的猜想。】
景繁注意到了系统的用词:【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不承认,这个就只能算是他的猜想。】
【是的。】
毕竟这个世界存在那么多人,许多天马行空的想象中也有关于世界起源的猜测。
只要没有人能够证明,那想象就是想象。
只要景繁这个知情人不去证实,那解渐沉就始终与真相隔了一层膜。
“啧。”景繁明白了,但是头更疼了。
他昨晚才答应了解渐沉不会骗他……
昨晚没注意,此刻他才意识到这是个陌生的房间。
【这是哪?】景繁盯着紧闭的房门,问道。
【海沙湾,是距离事发海域最近的一个临海城市。】
景繁在船上晕倒后,明越立马通知了解渐沉,处理完陈森的人马,Alpha便把人带来了这里。
【这里距离北市多远?】
【1500公里。】系统回答。
【……帮我订飞机吧。】景繁已经想好了出路。
坐上出租车时,景繁的心跳仍未平息,刚刚爬窗不小心扯到了手臂的伤口,还隐隐作痛。
他从房间出去后才发现这居然是栋别墅,大概是不常住,所以只有几位保姆在照看房子。
见他出来,一位和蔼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并且递上了个新手机:“先生交代我,等您醒了之后将这个给您。”
想到之前那个被装了定位芯片的手机,景繁有些犹豫。
看出了他的迟疑,男人笑着解释:“先生还说,这个手机里没有安装其他东西,请您放心使用。”
景繁有种被看透的窘迫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伸手接过。
手机已经将之前的数据都备份好了,可以直接使用,这倒是方便了他的计划。
保姆说解渐沉去警局配合调查了,大概要下午三点才能回来。
所以,他从房间的窗户溜了出来。
【宿主你真的要逃跑吗?】系统理智分析后,觉得这不是最优解。
就算要逃,也不应该往北市逃。
这样既跑不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景繁抠着指尖,闻言反驳:【这是缓兵之计,不算逃跑。】
逃避可耻,但有用。
说不定解渐沉见他如此抗拒,反而不会再追问了。
嗯,这个逻辑很牵强,但景繁不敢说他脑袋一热就跑出来了。
他现在也越想越紧张。
去往北市的飞机只有下午三点半这班还有票,而这个时候解渐沉大概率已经发现他不见了,此刻后悔也来不及。
最后的登机通知响起,景繁咬咬牙走上了廊桥。
然而等他匆匆忙忙踩着点进入飞机时,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太安静了。
登机廊桥上没有人,还可以说是因为大家都提前上了飞机,但是站在舱门口,舱内依旧安静到不合理。
景繁有些奇怪地朝着舱内瞥了一眼。
“先生,飞机即将起飞,请您尽快找到自己的座位。”门口的空乘微笑着提醒。
空乘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景繁只好点点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机票,朝着舱内走去。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机内的座位居然全是空的。
可是他订票时,明明显示只有一张余票。
景繁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转头就发现舱门已经关上,他只能继续往里走。
找座位没怎么费功夫,但他却在距离座位一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脚上像是灌了千斤水泥,抬不起来;心也像是被捅了个窟窿,哗啦啦地漏风。
因为他看到,他的座位旁边坐了个人。
引人注目的金色长发束在脑后,Alpha手里拿着飞机上提供的刊物,随意地翻阅着打发时间。
“……”景繁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去哪?”Alpha头也没抬,声音有点凉飕飕地提醒,“飞机快要起飞了。”
【完了系统。】某人欲哭无泪。
事到如今是逃不了了,景繁乖巧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揪着衣角尴尬一笑,企图装成巧合:“好巧,你也回北市?”
“嗯,不巧,”解渐沉将刊物放到一边,抬头看他,“我来抓人。”
景繁心虚地低下了头,给自己找着蹩脚的理由,妄图浑水摸鱼:
“咳,我是突然想起旺财和小咪还在家里,没人喂该饿坏了,所以想回家看看。”
Alpha挑了挑眉,对他的借口不置可否。
“你这边的事已经忙完了吗?”景繁岔开话题,其实他更好奇解渐沉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
难道手机里其实还有定位?
景繁越想越合理,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手里的手机,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了反将一军的机会。
“手机没有问题。”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Alpha开口解释。
“那你怎么……”心底的疑问脱口而出。
解渐沉侧目凝视着他,沉默良久后轻笑一声,朝着他抬起了手。
景繁以为他要动手,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然而Alpha只是伸手将他衣领下的项链勾了出来:“但我没说,其他地方不装定位。”
反应过来的人下意识摸向项链,两人的指尖不小心撞上,景繁被对方的体温烫得蜷起了手。
他愣了一下才重新抓起滚烫的手,不信邪地贴在脸颊上试了试温度。
结果证明不是他的错觉,Alpha的体温确实不正常。
景繁担心地看着面前人:“你身上好烫啊,是不是发烧了?”
解渐沉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闻言眯起了眼睛,眼底的欲望不加掩饰。
景繁隐约感觉出了什么,不安地眨了眨眼睛。
下一刻,Alpha的唇角掀起了愉悦的弧度。
解渐沉笑得意味深长:“我易感期到了。”
“……”
“…………”
“呜。”景繁顶着灼灼的目光,忍不住哽了一下,觉得自己快碎了。
第134章 “跑什么?”
从检测到空气中过量的信息素开始, 家居净化系统便开始自行运转。
净化器运行的细微“嗡嗡”声,掩盖不住房间里急切的喘息。
“唔……”
明明陷入易感期的另有其人,但景繁反而是被燥热与情/欲折磨的那个。
他被Alpha按在床榻上吻得上气不接下气, 缺氧的脑袋变得迟钝,眼前也是迷蒙不清。
他不记得是怎么回来的,只知道从下飞机开始, Alpha就展开了强势的掠夺。
正常情况下,解渐沉的易感期应该是在一周多以前。
但大概是为了他的事用了药物强行压制, 导致了这来势汹汹的反扑。
领口已经在撕扯中被扯开了大半, 房间里的温度暂时还未升上去, 冷空气掠过胸前, 引起了一阵寒颤。
景繁抵着Alpha的胸口推拒:“等嗯,解渐沉,唔,你冷静点。”
对方从进屋起就变得分外急切, 动作强势又凌厉, 让人招架不住。
挣扎中, 景繁不小心咬伤了对方。
Alpha舔了舔渗血的唇瓣, 盯着不安分的人浅浅眯起眼睛, 更加像只丧失理智的野兽。
景繁甚至有些害怕,颤巍巍道:“我呼吸不了。”
然而他带着颤音的控诉, 也只让罪魁祸首象征性地退开了一下。
没等他喘匀一口气, 灵活的舌头就再次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钻了进来。
在这场掠夺战中,某人早早落了下风,他忍不住苦中作乐地想, 或许和面前的Alpha多亲几次,他的肺活量还能得到质的飞跃。
解渐沉的吮吸又重又狠, 交缠的舌头渐渐从疼痛变成了麻木。
景繁紧紧揪着Alpha后背的衣服,难耐又甜蜜地嘤咛着。
但这近乎撒娇的呜咽轻吟,对于易感期的Alpha来说,不亚于最甜美的催情剂。
解渐沉掀开眼皮,眼底的兴奋与欲/火交织。
如果此时景繁睁开眼,就能看到Alpha眼眸深处汹涌的情欲和渴望。
很快Alpha就不满足于唇舌交缠。
揽在景繁后脑勺的手缓缓下移,有一下没一下地揉弄着细嫩的后颈。
晦暗的眼底,欲望逐渐攀升。
景繁还沉溺在这缠绵激烈的吻中,就觉得衣服被人从下摆处拉开了。
冷气灌了进来,他下意识收紧了挂在Alpha身上的手臂,想要汲取对方身上的暖意。
等他反应过来时,解渐沉的手已经从衣摆伸了进去。
灼热的掌心在细腻光滑的皮肤上游走,最后带着某种显而易见的目的落在了腰窝处。
景繁今天穿的是件宽松的运动裤,Alpha很轻易便将手伸进裤腰,拉下了裤子。
直到柔软的布料堆叠到膝弯,迟钝的大脑才开始报警。
“等等。”景繁攥着对方的手,立刻叫停。
但解渐沉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干脆利落地剥下他的衣服,随手丢到了地毯上。
景繁的第六感叫嚣着不妙。
这次恐怕不会像上次那样点到为止。
陡升的危机感让他本能地扭身,抓着床单向另一边爬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爬开的瞬间,Alpha的眼里闪过一丝戾气和不悦。
解渐沉皱着眉,擦了擦湿润的唇角,他注视着不乖的某人,眸色沉了下来。
景繁早在刚才的激吻中软了手脚,好不容易爬走半米的距离,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突然就感到脚踝被紧紧握住了。
他的动作一滞,心里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解渐沉抓着他的脚踝用力一扯,他整个人极速下滑。
床单在景繁的誓死不屈中被带了下来,蜷成一团压在身下。
他有些惊慌地转身直面对方,才发现两人间的距离比刚才还要近。
Alpha双腿分开跪立在床上,而他则被拖拽着,以倒悬的姿势跨坐在对方的胯骨上,腰部悬空了一大截。
最要命的是底下的东西,朝气得令人心里发毛。
“跑什么?”低沉的质问中透露着Alpha的不满。
景繁蜷着指尖,慌乱又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攥在脚踝处的手缓缓上移,解渐沉握住线条流畅的小腿,在受过伤的膝盖上落下一吻。
投下的目光中带着恶劣的笑。
他俯身而下,盯着景繁的眼睛,温声宣判:“今天不会再放过你了。”
景繁盯着面前似笑非笑的Alpha,忍不住浑身一颤。
解渐沉倒是很满意他的状态,手掌落到丰腴的臀肉上揉捏了几下。
接着他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了几样东西。
当看清那些瓶罐盒子后,景繁顿时喉咙一哽。
解渐沉也看出了面前人的紧张,他轻笑一声,拿起了一个粉色小包装,故意问:“用这个怎么样,你喜欢草莓味吗?”
景繁咽了咽口水,想否认。
他不喜欢草莓味……
他害怕。
然而不等他开口,嘴巴就再次被堵上了。
这次的亲吻不像刚开始般猛烈,但与之相反的,则是解渐沉手上不容抗拒的动作。
腰部依旧是悬空的,更方便Alpha把手绕到他的身后。
内裤边缘被拉开,滚烫的手掌覆在没什么温度的皮肉上,强烈的温差让景繁不受控地战栗起来。
解渐沉掐着软肉,或轻或重地揉了两下:“放松。”
“唔……”景繁揪着衬衫的手指都要僵了,他挺委屈,因为这不是他能控制的。
Alpha在试探。
“唔呃!”虽然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下半身,但景繁还是被这陌生的感觉吓到了。
解渐沉并没有因为他的不适而停下动作。
景繁闭上眼睛,揪着Alpha的衣服挣扎时,不小心牵扯到了手臂上的伤口,顿时疼得咬紧了牙。
在他口中攫取的人没来得及退出,舌尖又被咬出了血。
但口腔里的血腥气却让Alpha更加兴奋。
他起身将自己的衬衫脱掉,引导景繁环住自己的肩膀,将人一把抱了起来。
景繁还没做好准备,就从半躺着的姿势变成了跨坐在Alpha的身上。
解渐沉揽着他的后背,两人赤裸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搂好。”
景繁下意识照做,收紧了手臂。
只是没等他反应过来,腰窝处就一凉,接着更多的湿滑冰凉蜿蜒而下。
解渐沉将空了大半的润滑丢到一边,开始了细致的开拓。
“哼呃……唔。”景繁趴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呜咽。
“疼?”Alpha动了动手指。
景繁埋着脸,点点头又摇摇头,轻喘一声解释:“好奇怪……”
解渐沉垂着眼睫,闻言又加了一根手指。
“唔啊,”景繁有些受不了这怪异且温吞的摩擦,他舔着唇,提了一个不顾后果的建议,“要,要不然你直接来吧。”
Alpha似乎是被他话里的某个字眼刺激到了,压抑着的喘息声瞬间沉重了许多。
他咬着牙,汗津津的额角青筋凸起,显然也已经忍到了极限。
“疼就咬着。”解渐沉伸手将景繁的脑袋往自己的肩膀上按了按,示意他疼了就咬自己。
景繁趴在他肩头,还没意识到给自己招惹了个大麻烦。
他刚想说他能忍住,就感受到了轻轻磨蹭的东西。
景繁的背瞬间绷直,强势的触感让他生出了一点悔意。
然而不等他开口拒绝,解渐沉就又继续。
“呃!”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叹。
只浅浅一点,景繁就已经忍不住想要求饶,陌生又未知的感觉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碾压着本就紧绷的神经。
他下意识伸手想推开:“不,好像不行,退呃,出去。”
Alpha在床上一贯独裁,并没有听取意见的打算。
解渐沉一边揉捏着景繁的后颈,一边轻咬着他小巧的耳垂,轻声安慰:“没事,可以的。”
说着,揽在他腰间的手不着痕迹地松开,而失去支撑的身体因为重力不得已下滑。
“哼呃呃……”景繁猝不及防坐下,恐怖又强烈的感觉仿佛从大脑上碾过,令人精神一阵恍惚。
Alpha也是重重喘息了一声。
这下成功了二分之一。
疼痛又撑胀,景繁怀疑自己要被撑坏了,他紧紧抱着解渐沉的肩膀不敢再往下坐,两条腿颤得快要支撑不住。
解渐沉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即使依靠了外物,但Beta不具备Omega的能力,深处窄而干涩,。
“我,我害怕,呜。”不知是疼还是害怕,景繁浑身抖个不停。
解渐沉为了安抚他的情绪,只好暂时退出了一点,轻抚着他的后背:“别怕,我慢慢来,不会受伤的。”
趴在肩上的人小声抽泣着,他无奈将人拉开,再次吻了上去。
与先前的掠夺占有不同,这次Alpha只是缓慢而轻柔地舔舐,尝试帮景繁平稳呼吸。
“张嘴,”解渐沉盯着面前的人,循循善诱,“慢慢呼吸。”
可能是温柔的抚弄起了作用,景繁紧张慌乱的情绪平复了许多,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Alpha啄着湿润的唇角,夸道:“真乖。”
景繁有些不好意思地睁开了眼睛,然而下一秒,不知何时扶在他腰侧的手突然用力。
“啊呃!”惊呼声霎时染上哭腔,他条件反射地拽住Alpha的长发。
解渐沉喟叹一声,低哑的喘息声带着极度的兴奋与满足。
怀里的人早就泣不成声,Alpha却满眼笑意。
“骗,骗子。”景繁控诉。
解渐沉笑着将他满脸的泪水舔掉,不吝夸赞:“好乖,宝宝。”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Alpha贴在耳边轻语,气流钻进敏感的耳道,引起一阵战栗。
景繁不受控制地紧缩。
解渐沉有些意外,愣了一下后才笑了出来:“哈,喜欢吗?”
“喜欢我这么叫你吗?宝宝。”
果然又是一阵收缩,仿佛在积极回应他的轻唤。
景繁捂着坏心眼的人的嘴,呜咽着拒绝:“别,别这样叫,好羞耻。”
解渐沉弯着眉眼,眼底尽是玩味,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
他伸出舌头轻舔着覆在脸上的掌心,笑意盈盈唤他:“宝宝。”
景繁已经被折磨得没了反抗的力气,只能任由对方戏弄。
见他逐渐熟悉,解渐沉也终于可以继续。
呼吸顷刻间又乱了。
但缓过那怪异的摩擦感,一种隐秘又汹涌的刺激与快感从小腹升起。
霎时间,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嘤咛声也变了调。
解渐沉同样沉浸在这场灭顶的欢愉中。
他将人放倒,又拿来枕头垫在景繁的腰下,看着两眼前的场景,眼底一热,呼吸也更加粗重。
欲/火翻腾的眼底褪去了温柔的伪装,露出野兽的本性,操纵着景繁腰肢的手臂青筋暴起。
但是不够。
于是他把人翻了过来。
景繁还没缓过神来,就被人转了个身。
新的刺激让他当即失声,他反手推搡着Alpha结实的大腿,张着嘴巴好半晌才发出声音:“不要,呃,别这样动。”
然而Alpha像是完全丧失了理智,并未理睬。
俯跪的姿势看不到身后人,景繁只能慌张地攥紧身下的床单。
惊恐间,他觉得内脏似乎都挤压到了一起,肺部的空气也被碾压殆尽。
景繁无措地撑着胳膊,艰难喘息:“慢,慢一点。”
但身后人毫不顾忌他的哀求。
大颗的汗珠滴落在漂亮的后背上,烫得身下人一颤,解渐沉只觉得口干舌燥,眼眶滚烫。
还不够。
随着易感期到来而逐渐积累的汹涌的信息素,折磨着Alpha的神经。
突入其来的空虚感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无处发泄的信息素如潮水般,尽数倾泻在Beta没有一丝赘肉的躯体上。
然而景繁却像是个破了口子的容器,无法容纳Alpha带着情欲和占有的标记。
浮于表面的信息素很快就会散尽,就像从未拥有过。
这个认知让解渐沉痛苦。
Alpha对伴侣有着与生俱来的占有欲,此刻却因为标记行为无法实现而变得狂躁。
他俯身撑在景繁的身侧,徒劳又执着地啃噬着Beta光洁的后颈。
一遍又一遍地,固执地将喷薄的信息素注入没有腺体的皮肉中。
不顾身下人的痛苦挣扎与啜泣,直到平整的皮肤上被咬出一个个带血的咬痕,他才不甘心地起身。
得不到生理上的回应,解渐沉只能发了疯地试图用躯体上的快感,冲淡腺体和精神上无法结合的空虚。
Alpha得不到安抚而异常焦躁。
景繁感受不到空气中几乎要溺毙人的信息素,对Alpha的焦躁无法感同身受。
他只觉得身后人突然变得偏执又狂躁,害怕得想要逃离。
本能生出的自保意识驱使着他,景繁抓着身下凌乱的床单试图拉开与身后人的距离。
缓慢又奇怪的拉扯感差点让他直接软倒,好在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胳膊爬离。
景繁忍不住转头瞥了一眼,就见Alpha的脸色不太好看。
解渐沉皱着眉,颔首凝视着眼前人微不足道的挣扎。
他伸手将被汗水浸湿的长发挽起,在对方成功的前一刻,抓着窄瘦的腰将人一把拖了回来。
压抑的喘息声伴随着景繁的悲鸣,痛苦与欢愉相交织。
这次逃跑用尽了景繁最后的力气,他只能攀在解渐沉的身上配合对方的索取。
实在受不住了,就揪着Alpha的头发憋屈地反抗两下。
不过和自己身上遍布的咬痕相比,他只是揪揪头发挠挠背,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所以最后还是他先撑不住晕了过去。
但他没想到,等他醒来时,解渐沉居然还在继续。
床铺上倒了一个罐子,撒了不少糖果出来。
见他醒了,Alpha随手抓了几颗,塞进了他的嘴里。
“……”很好,他居然还贴心地给自己补充能量。
景繁只觉得下半身已经失去了知觉,再继续下去恐怕得截肢。
“不行,歇会儿吧,好累。”他一开口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哑得像是活吞了只鸭子。
“你可以继续睡。”Alpha好心建议。
“……”这是人话吗?这怎么可能睡得着!
景繁不想下半辈子坐在轮椅上生活,只能努力争取。
他揪着Alpha不知何时又散开的长发,将人拉开,一脸委屈:“会,会死的。”
以前鉴赏某类作品时看到这种发言,他都会觉得太夸张。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他的脑子里也只有这个想法。
再做下去,他还得死一回。
“不会的。”解渐沉吻着他因为含着糖而鼓起的脸颊,又抬手擦了擦他眼睫上泪花。
最后景繁的抗议被宣判无效。
在累晕又被欺负醒中反复了几个来回,天渐渐亮了起来,也终于迎来了Alpha的中场休息。
彻底晕睡过去前,景繁突然想起了解渐沉之前说过的“Alpha易感期至少三天”。
大概是带着这个令人惊恐的信息睡着的,这一觉睡得不怎么安稳。
醒来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确认Alpha在不在身边。
不过比较幸运的是,这次醒来房间里只有他自己。
景繁扶着床头艰难地坐起身,揉了揉腰。
下半身的存在感实在太强,某处甚至有种还在里面的错觉。
不过身上倒是干干爽爽,大概睡着后解渐沉帮忙清洁过。
地上散落的衣服都被堆到了一边,床头柜上放着用了大半的计生用品。
景繁看着那个只剩下一小半的“Beta专用润滑”,被下面的一行小字吸引了视线——
本产品含有少量镇痛、消炎效果。
“……”他忍不住扶额。
这大概是另一种含义上的“皮带沾碘伏,边打边消毒”。
第135章 在这里,或者回房间?
为了避免某人待会儿回来还要折腾, 景繁一瘸一拐地出了房间。
这是解渐沉常住的房子,是个两层的复式。
他在楼上没发现Alpha的身影,于是忍着下身的不适下了楼。
楼下的空间更大也更宽阔, 景繁逛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倒是发现了个有意思的房间。
一间联通了桌球室的书房。
房间里也没人,景繁原本打算直接退出去, 却在离开前瞥到了一面奇怪的墙。
他被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识走过去。
墙上钉着不少人像照片, 而且每个人的额心都扎着一个飞镖。
只有最末尾的一张幸免于难, 而这张照片则是景繁的证件照。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照片上的一道刻痕, 有些懵。
接着他又认出了他照片旁边的那个人。
正是当初和他一起参加面试, 又被他顶替位置的罗子默。
没等景繁琢磨这些照片有什么意义,身后的门就被推开了。
解渐沉靠在门框边,将他上下扫视了一番,挑眉:“能下床了?”
景繁有种擅闯私人领地被抓包的羞愧感, 但很快就被对方审视的眼神盯得后腰一软。
他紧急避险:“不太能, 还疼着呢。”
Alpha看着他轻笑一声, 迈步走来:“对这个房间感兴趣?”
景繁侧目瞥了一眼照片墙, 觉得不经主人允许擅自进隐私空间不太好。
他抿了抿唇, 指着不远处的球桌:“我看到这个房间有台球……”
好在解渐沉没有对这拙劣的借口表示质疑,而是顺着他的话题问:“玩过吗?”
景繁摇了摇头。
他只玩过平替, 打弹珠算不算, 都是拿球撞球。
“要试试吗?我可以教你。”说着,解渐沉拿起了一边的长杆。
Alpha又恢复了以往的斯文正经,衬得昨晚的强势狂躁像是被夺舍了。
对方主动提出游戏对景繁来说是好事。
毕竟Alpha的易感期那么长, 用其他东西打发一些时间,对他的屁股比较友好。
他点头:“好。”
解渐沉见他答应, 拿着球杆又靠近了一步。
刚刚只顾着对话,眼下景繁才将注意力放到对方身上。
Alpha下身穿着深灰色的家居裤,上身随便披了件衬衫,衣襟大敞着,露出胸肌和锁骨上的斑驳吻痕与抓挠出来的血痕。
“……”景繁眨了眨眼睛,默默将视线移到了一边。
看来他昨晚也挺投入的。
Alpha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不由得勾唇轻笑。
他将球摆好,简单讲述了击球规则,最后俯身做了个演示才将球杆放到了景繁手中。
景繁握着光滑的球杆,轻轻抿了一下唇,学着对方刚才的姿势,俯趴在绿色的桌台上。
但是他忘记了,他起床时只草草找了件解渐沉的衣服穿上,两人身形相差甚远,裤子的腰围不合适,所以他下身还是光的。
俯身的姿势让原本遮到大腿的衣服上提了许多,直接露了一半屁股蛋出来。
等冷风掠过,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要直起腰。
然而没等他站起,身后就伸来一只手,不容抗拒地按在了他的肩胛上。
“再低一点。”Alpha的语气带笑,如果景繁此刻回头,就会发现他的眼底满是戏谑。
解渐沉站在身后,将他抵在了球桌之间。
折磨了他一晚上的东西此刻依旧精神,只隔了薄薄的布料贴在他的身后,散发着热气。
景繁意识到走向不太对,撑着桌面颤巍巍地反悔:“突,突然又不是很想玩了。”
但Alpha显然不打算中途结束,压在他背后的手依旧使着力,本就酸软的腰很快就撑不住这股对抗。
耐不住地发出一声轻哼,景繁卸力地趴在了桌子上。
解渐沉看着瑟瑟发抖的身体,不由得轻笑一声。
他俯身撑在景繁的身侧,将手伸进了起伏的胸膛下,把人托了起来。
贴心地帮他摆好手上的动作:“试着瞄准主球的中心,将球杆送出。”
Alpha细致地教导着,似乎真的是要教他打球。
如果不是后腰上的东西的存在感越来越明显的话,恐怕更有说服力。
景繁咬着下唇,尝试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白色球上。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就在他专心瞄准时,Alpha突然侧头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声:“不要犹豫。”
“唔。”潮湿温热的气体掠过,敏感的耳朵受到刺激,引起一阵颤栗。
景繁条件反射地偏头,却手滑将球杆送了出去。
击歪了的母球缓缓撞上排列整齐的球阵,只将球阵撞散了一点。
大概是恶作剧得逞,罪魁祸首眼底的笑意更深,他装模作样地鼓励:“没关系,继续。”
解渐沉让他继续,却没有起身让景繁换位置找角度的打算。
景繁注视着目标球,眨眨眼睛,奇怪地问:“不,不换个位置吗?”
Alpha看着球的位置,又垂眸扫了一眼身下人白生生的脖子,盯着衣领下半掩着的标记咬痕,目光渐渐变得灼热异常。
他舔了舔唇瓣,声音喑哑:“这个角度也可以进。”
景繁怀疑这人在睁眼说瞎话,就算他不太会打台球,但他也能看出这个姿势并不好操作。
只是不等他质疑,解渐沉就突然抓起他的一条腿,曲着架到了桌子上。
景繁吓了一跳,不得已将重心放到了另一条腿上,但姿势原因,唯一支撑的脚也不得不踮起。
除了难以站稳,更要命的是,此刻的姿势让他门户大开。
景繁紧张地攥紧了手指,连呼吸都被迫放缓。
Alpha按住他蜷曲在桌上的腿,另一只手帮他调整角度。
“试试。”解渐沉用指尖蹭了蹭他的手背,紧贴着的某处更加明显。
景繁耳朵顿时烧了起来,他低下头拒绝三连:“不行,我不会,我不想玩了。”
Alpha咬住他的耳朵,用舌尖轻捻了两下:“可以的,我会帮你。”
说着,他从身后覆上景繁的两只手,帮他重新瞄准目标。
腰上的异物烫得景繁有些失神,他眨巴着眼睛,在解渐沉的辅助下将球杆击出。
有了Alpha手把手的帮助,正中球心的母球带着势不可挡的速度撞库反弹,又迅速击中了目标球。
球入袋在解渐沉的意料之中,但取得成绩的某人此刻却快要支撑不住了。
“你看,可以进的,对吧?”Alpha从身后托住景繁的脖子,刻意压低声音在他耳边低喃。
景繁松开球杆,轻喘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对方说的不是球。
身后走风,实在没什么安全感,眼下他万分后悔,早知道还不如穿他那身脏衣服。
他不安地扭动了两下,正好蹭过兴奋的家伙,解渐沉压抑地沉吟出声。
景繁顿时僵住不敢再动。
然而已经晚了,Alpha的手已经沿着单薄的肩胛骨,下滑到了塌陷的窄腰上。
解渐沉托起他的下巴,逼他抬头,笑得玩味又恶劣:“在这里,或者回房间?”
“呜,”景繁瘪了瘪嘴,一脸生无可恋,他一个都不想选,“or……”
解渐沉垂着眼眸与他对视,闻言低低一笑:“好,那就all。”
没等景繁反应过来,Alpha的手就伸进了他的嘴里。
“?”感受到口腔里的异物,他愣了一下,眼神带着疑惑。
“止疼药。”解渐沉眉眼弯弯,好心地解释。
“……”景繁舌尖裹着胶囊,知道此劫难逃,妥协地咽了下去。
顿了一会儿,他又提议:“要不然,你再给我一粒吧。”
他怕药效不够。
解渐沉按住湿热的舌头,在他嘴巴里搅了搅。
“这已经是第二颗了。”Alpha的眼眸浅浅眯起,笑得意味深长。
“?”景繁暮地瞪大了眼睛。
所以说现在这仿佛要散架的酸疼感,已经是吃过药的结果?
“不不,不行。”景繁抠着身下的绿色台面,试图逃离。
他决定还是要殊死一搏,他不敢确定继续做下去,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但被Alpha笼在身下,一切反抗都是徒劳的。
最终景繁确实没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因为Alpha的易感期至少三天。
*
回北市的第四天,景繁终于从纵欲无度日夜颠倒的状态中摆脱出来。
这次醒来终于不是各种羞耻的姿势,解渐沉也不在。
窗外的太阳已经有了落下的趋势。
景繁盯着天花板的吊灯发了好一会儿呆,才一脸悲痛地质问:【系统,你当初为什么没有给我科普Alpha成结的生理现象?】
【……】系统哑然,突然怀念起被陈森屏蔽的日子。
抱怨完,景繁一步三歇地挪出了房间。
在楼下的餐桌上,他发现了一张解渐沉留下的纸条——
「我出门一趟,厨房里温了粥,等我回来。」
景繁的确饿了,他摸了摸还隐隐酸痛的小腹,走进了旁边的厨房。
锅里确实温着白粥,他给自己盛了一碗,站在厨房里吃完的。
粥没什么味道,但总比这几天灌下的营养剂好吃。
吃饱后景繁也恢复了点精力,他拿上手机就出了门,完全把纸条的最后一句话抛到了脑后。
刚坐上出租车,就收到了曲由白的电话。
正好也有事想问他,他干脆让司机将地址改到了曲由白家的小区。
在去的途中,景繁也没闲着,向系统问了不少信息。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陈森还没有死。
因为崩塌进度只降了4%。
【果然祸害遗千年。】景繁皱了皱眉,他当时明明是亲眼看着陈森沉下去的。
【不过这居然也是剧情。】他摸着下巴,注意力又落到了系统被屏蔽期间解锁的新剧情,有些意外。
本来这次的绑架,他以为曲由白是受他牵连,但现在看貌似又不完全是。
在新解锁的剧情里,曲由白确实再次遭遇了绑架,并最后被明越解救,两人的感情再次升温。
只是原轨迹中,绑架他的人并不是陈森,而是明越的一个哥哥。
大概是景繁的存在让剧情发生了偏离,明家人的剧情角色被陈森顶替。
那股无形的力量让剧情强行圆了回来。
到曲由白家的时候,他正在给基拉梳毛,看起来在前几天的意外中并没有受伤。
景繁询问了后续的情况,包括他和樊卓坐补给船逃离后的经过。
曲由白简要地解释了在船上遇到明越的事。
“他和解渐沉合作了,于是他们根据樊卓发出的位置信息,提前潜入了补给船。”
景繁了然地点点头。
所以尚珏大概也是跟着补给船潜上去的。
“补给船被控制后,我们一直跟在陈森的船后,但他应该意识到了什么,前后派了几批人来阻拦。”
这应该是他们的计策,故意引走陈森的注意力和关注点,让船上的尚珏几人更容易行动。
弄清后续的原委后,景繁又开始对主角俩的剧情好奇:“你和明越怎么样了?”
新剧情里,两人也在这次经历中,戳破了盛宴酒店那晚的事。
“我俩?”曲由白不清楚他指的什么?
“就是,我第一次见你那晚,你和明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景繁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开门见山。
曲由白看着他,对他的“预知”能力已经见怪不怪。
他抿着嘴巴有些不好意思:“那晚其实我没跑远,本来想返回去帮你的,但是中途被人拖进了房间。”
景繁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是的,原轨迹他就是被拖进了房间,与明越发生了一夜情。
“是明越。”景繁知道。
“他没对你做什么吗?”毕竟一个是发情期的Omega,另一个是易感期的Alpha。
这简直是干柴遇上烈火。
“他,他想标记我来着,”曲由白抠着衣角,“但是我中途清醒了,就,给他注射了过量的抑制剂。”
那晚两人的确因为信息素难以自持,但是明越显然急切多了。
纠缠间两人摔在了地上,曲由白吃痛,清醒了一瞬。
他挣扎时摸到了散落在地的抑制剂,先扎了自己,再扎了面前陌生的Alpha。
给对方注射了超出正常剂量四倍的抑制剂,才阻止了易感期中失去理智的人。
多亏了过量的抑制剂,明越晕了过去,醒来后似乎也忘了那晚的事。
之后曲由白担心惹上麻烦,一直闭口不言。
“……”这是景繁没想到的发展。
他当初还担心对方会意外怀孕,原来两人并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所以曲由白才能毫不别扭地认为他和明越有一腿……
“小白,那你现在觉得明越怎么样?”景繁试探着问。
陈森没死,经历过这次折损后,想要再找到他必然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因此接下来大概得靠走剧情来降低进度。
但新剧情都已经捅破窗户纸了,再往后解锁的剧情大概会越来越亲密。
如果曲由白对明越并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他还需要换个方向。
“应该,是个好人吧。”曲由白犹豫着给出结论。
“咳。”景繁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好人卡,那明越大概率没戏。
“好,我知道了。”景繁挠了挠脸颊,心里已经有了权衡。
回家的路上,他才发现手机不知何时被静音了,期间某个Alpha发来了很多条信息。
景繁有些心虚地点开对话框,就被页面上齐刷刷的一排转账闪瞎了眼。
【老板向您转账52000】
【老板向您转账52000】
【老板向您转账100000】
……
除了最开始问他在哪的信息,后面就是十几条这种转账记录。
“咳咳咳。”梅开二度。
景繁退出又重新进入,反复了几次才确定不是手机出bug了。
虽然见钱眼开的某人很想立刻接收,但他还是矜持了一下,给对面发去了一个“?”。
那边回得很快:【试试能不能把我男朋友钓上来。】
景繁憋了许久还是乐出了声。
他给对面发了一个“鱼上钩”的表情包,才开始一个个接收转账。
看着余额里瞬间多出的一大笔钱,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景繁:【我现在能恃宠而骄吗?偷看.jpg】
老板:【你想怎么骄?】
景繁:【下次转账请备注“自愿赠与”。】
老板:【如果你能把我的备注改成“男朋友”,或许可以考虑。】
景繁眨巴着眼睛,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他快速地修改备注,在按下确定前,又有些羞耻地在末尾加了个红色的爱心。
他把改过的备注截图发了过去,对面很快也回了一个截图。
解渐沉给他的备注就两个字——
宝宝。
景繁垂着的眼睫轻颤,顿时觉得脸上冒了热气。
他突兀地转换了话题:【我现在有钱了。】
男朋友[爱心]:【恭喜?】
景繁:【我可以还花瓶的钱了。自豪.jpg】
但是他转过去的钱被拒收了。
景繁:【为什么不收?】
男朋友[爱心]:【大概是为了享受男朋友每月上交工资的乐趣。】
看着这行字,景繁心里痒痒的,他突然觉得解渐沉比想象中幼稚,但又很可爱。
男朋友[爱心]:【什么时候回来?】
景繁舔了舔唇瓣,考虑着该怎么说他今晚要回他自己租的房子。
【我今晚回我自己的房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说。
Alpha的易感期也过去了,所以应该也不是特别需要他。
对面倒是没说什么,只回了一个:【嗯。】
景繁盯着这个字,怀疑解渐沉是不是不高兴了。
但是他此刻已经站在自家楼下,实在不想再折腾。
毕竟这几天他都快被对方拆了,现在某处还不舒服。
明天再见面哄哄吧,景繁是这么想的。
然而当他推开家门,发现屋里灯火通明,Alpha好整以暇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时,他有一瞬间的茫然。
景繁关上门,好奇:“你怎么在这?”
“房东出现在自己家里很奇怪吗?”解渐沉翘着腿,指尖在腿面上敲了敲。
“房东……”景繁很快反应过来,“你别告诉我,你把这个房子买下来了。”
Alpha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没有否认。
“……”好吧,有钱人就是任性。
“是有什么事吗?”总不会是谈了恋爱一刻都不能分开吧。
解渐沉倒了杯水递过来,自然得仿佛他是客人。
“找你商量如何降低崩塌进度,完成系统任务,以及对付陈森的事。”Alpha淡淡开口。
“噗咳咳咳!”景繁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就梅开三度。
今天的嗓子眼格外不听使唤。
他捂着嘴巴,一脸震惊地抬眼朝对方看去。
Alpha倒是异常淡定。
景繁没想到这事还没翻篇,但是他又想到了系统的机制。
他端坐好,准备好了像上次一样被强制关机。
但干坐了好几分钟,他依旧和解渐沉大眼瞪小眼。
【怎么回事儿?不是会让我晕过去吗?】他质问系统。
系统沉默了很久:【他已经知道了。】
【??!!谁告诉他的?】景繁诧异。
系统的机械音居然带上了意味不明的情绪:【谁知道呢?或许是我吧……】
【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有攻击性了,】景繁听出了它的挖苦,【但是我怎么会说出来?】
他警惕地看向解渐沉。
“你在我身下哭得梨花带雨的时候说的。”像是知道他所想,Alpha牵起嘴角,给出了答案。
他就知道!
这三天浑浑噩噩,不知天地为何物,几乎要溺毙于铺天盖地的情欲与快感中。
如果这个时候解渐沉趁虚而入,他真的没有丝毫理智来抵抗。
“你这是性拷问!”景繁控诉。
“那我道歉?”Alpha牵起他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语气却并没有认错的意味。
景繁瘪着嘴,脸颊凹陷的小窝诉说着不满,但既然已经透露出去了,怨怼也于事无补。
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然而他没注意到,Alpha低垂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暗光。
第136章 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大概是怕人逃跑, 解渐沉抓着他的手翻来覆去地把玩,景繁抽了几次都没成功,最后索性也就随他。
不过他还不确定自己沉迷美色与快感时, 嘴巴到底冒出去多少东西。
“我都对你胡言乱语了什么?”他并没有直接承认,想看看能不能再挽救一下。
解渐沉闻言抬眼看了过来,轻笑一声:“你说, 你来自另一个世界,需要按照系统的要求来维护既定剧情, 从而降低崩塌进度。”
景繁不太自然地舔了舔唇瓣。
所以, 他把自己的任务都给抖出来了……
Alpha看着他的眼睛, 继续:“而我是剧情中的一部分, 所以你才会来接近我,故事的另外两个主角是曲由白和明越。”
“……我还说了这个?”这不相当于全抖出来了吗?
解渐沉揉捏着他纤细的手指关节,否认:“不,这是我猜的。”
景繁先是诧异于对方精准的直觉, 而后又想起, 解渐沉已经看过向生的日记本, 以他的脑子完全可以摸个透。
“咳, 我要是说, 这些都是我编的你信吗?”景繁还想垂死挣扎一番。
“其实我一直有个当编剧的心……”
在Alpha似笑非笑的神情中,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弱。
对方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看我信吗?
景繁心虚地挠着脸颊, 尴尬一笑, 默默将视线移到一旁。
他不理解,解渐沉为什么会对这种离谱的信息接受良好。
又想到系统之前所说,如果本世界的人知道这些信息, 可能会引起新的崩塌,他当即又把弹窗调了出来。
只是不知该庆幸还是奇怪, 崩塌进度还是51.4%。
这是主角俩走剧情降低4%后的成果。
解渐沉知晓世界秘密并没有引发新的问题。
【有点奇怪,】景繁盯着进度条陷入了沉思,【为什么同样的状况,只有陈森会引起崩塌?】
【难道之前的推测是错误的吗,其实陈森也不是崩塌根源?】
身边人突然盯着虚空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解渐沉注视着他紧抿的唇瓣,眼神暗了暗。
【或许是因为解渐沉是锚点之一。】系统给出自己的推测。
景繁蹙着眉,不否认系统的猜测。
毕竟身为一个庞大世界的锚点,有点特权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他有些不习惯:【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人性化了?】
以前他捋思路时,这个人工智障可从来不参与,更别说给出这种不明确的推测。
系统没想到景繁这个时候突然敏锐。
它沉默了一会儿,才用冷冰冰的机械音回复:【……如果宿主不喜欢,我可以清除情感模拟数据。】
【不用,挺好的。】景繁只是觉得新奇,倒也没必要为此删除数据。
他和系统进行着加密对话,把一边的Alpha晾了半天。
被冷落的人大概是不满意了,突然将景繁的食指含进了口中。
见人依旧在走神,他在指根处咬了一口。
钝痛感将注意力唤回,景繁侧目一看,就见Alpha正拿他的手指当磨牙棒。
幽暗的眼底隐隐躁动,这种眼神最近几天看了太多。
他立刻将刚才的疑惑抛到了脑后,盯着面前的人,警觉:“你,你易感期不是结束了吗?”
解渐沉浅浅咬着他的指尖,热心科普:“正常Alpha的易感期是三到七天。”
他这是言外有意。
果然,下一秒Alpha掀起眼皮,笑得不怀好意:“不太巧,我一般是七天。”
三天他都感觉从天堂到地狱走了一遭,再翻一倍还得了。
景繁倒吸一口凉气,婉拒:“我突然觉得我俩不太合适,要不然还是好聚好散吧。”
虽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解渐沉还是不满地眯起了眼睛。
他松开被舔得湿漉漉的手指,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一把将人抱了起来,朝着房间走去。
挂在Alpha的身上,景繁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真的不行,后面还疼着呢。”
“嗯,我已经提前注射过抑制剂。”解渐沉比他更清楚他下身的状况,也足够体谅。
景繁颇感意外,心里一喜。
只是没等他松一口气,就听Alpha轻飘飘道:“所以今天只来一次。”
解渐沉比他更清楚他下身的状况,同样也更清楚他的极限。
“……”某人稍扬的嘴角又撇了下去。
好在这次Alpha并没有骗人,说一次就一次。
结束后,两人终于又想起了正事。
景繁靠在解渐沉的怀里,无意识地戳着对方揽在自己身前的手臂。
被Alpha这么一折腾,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细究心里的那点奇怪,只能暂时接受了系统的说法。
毕竟当务之急是要趁机解决一些矛盾疑点。
虽然将这个秘密捅出去有点麻烦,但说不定会是个机会。
有了解渐沉的帮助,无论是走剧情还是找陈森,应该都会更方便。
正式开始交换信息前,景繁还是问出了他不理解的点:“你为什么会相信这种离谱的话?正常人应该会把我当成神经病。”
“大概因为我也不属于正常人的范畴吧。”解渐沉轻笑一声。
景繁感受着身后人因笑而引起的胸腔鸣振,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
但如果他回头就会发现,Alpha的神情凝重,深沉的眼底异常认真。他并非在说笑。
景繁没多想,明知故问:“陈森逃掉了?”
“嗯,不过已经有线索了,正在找。”解渐沉正色回答。
“那苏志华教授怎么样了?”那天在船上,尚珏说过他们是借着交易的名头来的。
“孟锦已经把人带回来了。”
景繁抿了抿唇:“陈森给你发了我的视频吧,你为什么还相信我,你不认为位置是我透露出去的吗?”
陈森当时说过,苏志华的位置是因为他暴露的。
就算他不是故意的,但是结合那个视频里的发言,怎么看都是他背叛了。
“苏志华是公司那群不服我的老头子们动的手脚,就是当初团建游轮上,试图给我下药的那批人。”
景繁意外又恍然。
难怪当初陈森说是别人送他的礼物,看来是那群人和陈森私下勾结到了一起。
“但是他们怎么知道位置的?”他抚摸着Alpha手臂上凸起的青筋,不由得好奇。
解渐沉抓着他不老实的指尖捏了捏:“你还记得当初在巷子里追你的那个男人吗?”
指的是那天被樊卓带去买下旺财后,跟踪他的男人。景繁还记得,他点头。
“他就是公司那群人派来的,你在游轮上救了我,他们误以为你是我的人,所以想从你下手,调查并跟踪了你。”
“和他有关系?”景繁猜到了一点。
“对,苏志华的位置,是他根据你寄到疗养院的快递找到的。”Alpha解释。
景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暮地瞪大了眼睛。
是那个他寄给小西瓜头的轮船模型。
“对不起,我没想到。”景繁有些愧疚,他当初只是想完成自己的承诺。
但他又好奇,苏志华这么重要,解渐沉当初为什么会带他去?
身后人像是知道他的疑惑,解释:“当时带你去的时候,就做好了会暴露的准备。”
“因为当时你的举止很可疑,所以就想试探你是不是别人派来的。”Alpha直言不讳。
景繁眨了眨眼睛,他一开始的确是带着目的接近对方的,被怀疑也正常。
大概也是这个原因,解渐沉才会准备了一个带定位的手机给他。
感受到怀里人的沉默,Alpha收紧手臂,继续道:“苏志华身上早就植入了定位芯片,和你分开也是为了去找他,只是没想到我刚离开你被陈森带走了。”
景繁垂着眼睫,忍不住感慨对方的心思缜密。
静默了几秒,他又想起了什么:“对了,陈森说你安排了人跟踪我。”
想到他居然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这么多人跟踪过,心里直发毛。
“苏志华消失后,我确实怀疑你,因为只有你知道位置。”解渐沉没有否认。
“一开始是为了确认你有没有和别人联系,之后是为了保护你。”
从抓住带走苏志华的那群人起,他就排除了景繁的嫌疑,只是并没有撤走跟踪的人。
景繁抿了抿唇,忍不住假设:“假如你最后发现我真的是别人派来的,要怎么办?”
“我看上的东西只能属于我。”Alpha的语气相当认真。
接着景繁曲着的小腿就被紧紧握住:“我会把你关进地下室,让你一辈子都没办法离开,直到……”
景繁下意识接茬:“到你玩腻了为止?”
Alpha却咬着他的耳朵轻笑了一声:“直到我死,或者你被我操/死为止。”
这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种粗鄙的字眼,景繁反而比对方更羞耻。
不过解渐沉看起来不太像开玩笑。
按照以前看过的囚禁文学,地下室的标配还有挑脚筋,关狗笼……
“……”景繁已经感觉脚脖子在隐隐作痛了。
不由得庆幸他没有真的做出对不起对方的事。
打了个寒颤后,他又把话题转了回来:“苏教授是知道什么吗?”
陈森和解渐沉都这么在意这个人,说明他身上一定有价值。
“他手里有陈森想要的东西,应该是当初实验室的部分数据。”
Alpha说完顿了一下才继续:“我是想知道当初我母亲身上发生了什么。”
景繁轻轻眨了几下眼睛,转头看向身后人。
他知道解渐沉一直在调查他母亲的死。
但每每提及付新雪,Alpha的脸上都没什么情绪,似乎既不伤心也不怀念。
这种状态与他执着于调查真相的行为又不相符。
景繁压下这点怪异感,又问起了他与陈森的交易:“你怎么知道陈森是骗你去对付你的?”
“我手里有能击溃他的证据,他应该急切地想除掉我。”Alpha回答。
在出事之前,他就已经将陈森逼得必须潜逃,估计也是因为被逼到绝境,对方才会动了抓景繁的念头。
“你当时是在演戏?包括晕倒也是?”
那天Alpha冷冰冰的态度让人记忆犹新,某人差点因为要被抛弃而破防。
知道怀里人因为那时的冷眼不安了,解渐沉抓起他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安抚道:“我不能表现出你是我的软肋。”
“不过晕倒不是演的。”他也没有神通广大到预料到一切发展,被束缚在椅子上是他没想到的。
好在他事先有准备,为了以防意外,在口腔里藏了解药剂。
“我知道你来过,只是那个时候身体还不能动。”解渐沉注视着景繁的眼睛,眸底柔光流转。
他感受到了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也听到了那句“等我”。
景繁同样认真回视,他抿着嘴巴沉默了几秒,还是没忍住凑上去索了个吻。
能把两人间的隔阂与误会都解开真是太好了。
景繁闭着眼睛,不由得庆幸。
一个缱绻绵长的吻结束,他终于问出了真正好奇的点:“你为什么一直在追查陈森?”
“因为我母亲的死和他有关。”
Alpha的声音喑哑,盯着景繁莹润的唇瓣意犹未尽:“而且,他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试图杀死我。”
听到这景繁下意识皱了皱眉。
这些信息他已经从陈森口中得知,也知道陈森为什么会针对解渐沉。
但他不确定要不要告诉对方。
目前为止,解渐沉似乎还不知道陈森也知晓系统的事。
他担心Alpha知道得越多,越容易成为下一个崩塌源。
犹豫一番后,景繁还是决定先隐瞒陈森是崩塌根源的信息。
“我已经说了你想知道的信息,该轮到我了。”解渐沉伸手拨了拨面前人垂下的眼睫,轻声道。
景繁快速眨了几下发痒的眼睛,抬头看过去,不知道对方还有什么疑问。
“你是第几个任务者?”Alpha扬了扬唇角,一针见血,“你前面有个叫‘向生’的任务者,那她前面还有吗?”
景繁没想到解渐沉这么敏锐,他迟疑地点点头,尝试着回答:“据我所知还有一个。”
说完他咽了咽口水,发现喉间没有以前的哽塞感。
这次系统居然没有阻拦他。
Alpha并未表现出意外的神色,继续问:“第一个任务者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里停留了多久?”
“大概22年前,停留了4年。”
就在景繁以为他会针对第一个任务者继续问下去时,Alpha却及时停了下来。
他沉思了片刻,再抬眼时换了个话题:“现在的进度是多少?”
“51%。”景繁捻着指尖,如实回答。
“你的任务只是将系统公布的剧情片段回正?”
景繁的目光闪烁了两下,点头:“对,不过只要踩剧情点完成就行。”
“意思就是,配合演一场戏就可以了是吗?”Alpha轻笑一声。
景繁摸不清他笑什么,只是再次点头表示肯定:“差不多。”
“好,我会帮你演完,下次有新剧情解锁就告诉我。”解渐沉轻抚着他的脸颊,目光柔和而深邃。
明明一切都恰到好处,心底却莫名闪过一阵焦躁不安,景繁下意识攥起了手指。
他微微仰着头,盯着Alpha的眼睛看了许久。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解渐沉有些怪异,似乎在做什么打算。
景繁揪住他的衣袖,轻声道:“你有什么事也要告诉我,我也会帮你的。”
他带着关心的承诺对Alpha来说很是受用,解渐沉眼里的笑意与满足几乎要溢出。
没等景繁要个回答,对方就倾身吻了上来。
第137章 我只在乎你
昨晚两人一直聊到深夜。
解渐沉问到了景繁最核心的秘密——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发生崩塌。
景繁将有关陈森的部分隐去:“最终原因还不确定, 但是回正剧情可以降低崩塌进度,大概和剧情走偏有关系。”
景繁也趁机询问了对方,为什么执着于调查他母亲的过去。
“因为她留下的东西里, 有让我好奇的部分。”
“什么东西?”景繁眨了眨眼睛。
“一本日记,”Alpha眯起眼睛,神色凝重, “准确来说是,记录了一些胡言乱语的工作簿。”
虽然景繁未曾透露, 但是他知道, 第一个世界崩坏源很有可能就是付新雪。
仅凭向生的日记, 就能坦然接受自己是存在故事里的角色, 那让解渐沉都觉得奇怪的东西,说不定就关系着当初付新雪身上的经历。
“我可以看看吗?”景繁沉思片刻后,抬眼征询。
Alpha凝视着面前人的眼睛,沉默了几秒才点头:“我明天带你去。”
于是一大早, 两人就驱车来到了解家老宅。
还没到门口, 解正则就收到了消息, 派人来请解渐沉:“少爷, 老爷在二楼的书房等您。”
老管家依旧如上次见面一般整洁利落, 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即使看到面前两人十指交握, 也并未表现出多余的表情。
解渐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抬起景繁的手,旁若无人地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我很快就结束,有什么需要就直接提。”
景繁局促地看向面前的管家, 又转头盯着Alpha中指指根处的银色戒指,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抿起唇。
解渐沉像是在刻意宣示两人的关系一样。
与景繁脖子上的素环不同, Alpha手上的戒指中央镶嵌了一颗钻石,在光线下格外显眼。
这是昨晚从曲由白家离开后,景繁马不停蹄去店里挑选的成品。
本来是想挑一个和自己脖子上的戒指相似的素环。
然而当他看到展柜里耀眼的钻戒时,脑海中立刻浮现了Alpha那张夺目的脸。
解渐沉很适合华丽的饰品,但毕竟不是结婚戒指,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于是他折中挑选了一个日常点的简约钻戒,也就是此刻Alpha手上戴着的嵌着小钻的戒指。
昨晚给解渐沉戴上时还很忐忑,但Alpha比他想象中更加满意。
“知道了。”景繁收紧手指,盯着他手上的戒指,心里软软的。
目送着Alpha上了楼,他站在客厅下意识按了按胸口。
自从知道解渐沉小时候在这栋房子里受了许多苦,景繁待在这里就觉得喘不上气。
客厅那副巨大的全家福依旧醒目,只是心情不同,这次再看就多了几分讽刺。
景繁盯着照片里稚嫩又淡漠的脸看了许久,才抿着唇移开视线。
楼下忙碌的佣人很多,被盯着的感觉并不舒服,所以他干脆溜去了屋后的庭院。
沿着铺设的鹅卵石小道走了一会儿,景繁在一栋独立的两层小洋楼前停下。
相比于前面的主楼,这个独栋要小了许多,位置也比较偏。
就在他好奇这个房子是用来干什么的时,一个东西掉到了他身前的草地上。
景繁吓了一跳,循着看去,发现那是一个沾着泥土的小花铲。
他弯腰将铲子捡了起来,抬头朝着楼上看去。
阳台上同样有个人在看他。
“小景先生,我们又见面了。”那人扶着阳台的护栏,主动开口。
距离上次在解渐沉生日宴见面,已经过了大半个月,解鸿文的气色又好了不少,脸颊的凹陷也没有那么骇人。
景繁盯着对方,慢了半拍才点头回应:“是,您好。”
“我可以请你上来喝杯茶吗?”解鸿文轻咳了两声,声音柔和地邀请。
景繁回头看了一眼主楼,解渐沉要和老头子周旋,一时半会儿应该结束不了。
于是他点点头,拿着铲子走了进去。
一楼有个男佣,见到他也没觉得奇怪,直接带他上了楼。
解鸿文在长期的复健下已经能够短暂站立,景繁到的时候,他刚坐回轮椅上。
他的脚边是一条很长的花槽,地上撒了不少泥土,几株植物歪倒在坑里还未填埋。
看来他刚刚是在种花。
花铲应该不是意外掉落,景繁将铲子放到花槽里,开门见山:“您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解鸿文没说话,在旁边的桌子上给他斟了一杯茶。
景繁扫了一眼,坐到他的对面。
“这个花叫莫失。”Alpha自顾自地开口。
景繁不明所以地又看了一眼花槽里的植株。
矮小又枝叶稀疏,连花苞都小到不起眼。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吧,但开花时会很香。”解鸿文像是知道他的想法,浅笑着解释,“她很喜欢。”
景繁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对方说的“她”指的是付新雪。
“我以前答应过,以后会在我们小家的院子里栽满这种花。”
对于面前的男人,景繁一直有种复杂的情绪。
他既怜悯这个一生受制于人的可怜男人,又怨恨他的软弱不作为导致妻儿受到迫害。
“但是已经晚了,不是吗?”瞥了一眼周围已经种好的几盆莫失,景繁淡淡地开口。
大概没想到会是这个回复,解鸿文肉眼可见地怔住。
半晌后,Alpha苦笑一声:“对,已经晚了。”
“你愿意上来,是有什么事想知道吗?”解鸿文自然能感受到面前人对自己的疏离与排斥。
景繁挺满意对方的直接,他捻着指尖,开口:“是,我想知道关于解渐沉母亲当年的事。”
解鸿文喝茶的手顿住,意外地抬起头:“我以为你会问关于小星的事。”
景繁注意到了他口中的称呼:“小星?”
“是渐沉妈妈给他取的乳名。”
呼吸不由得一滞,景繁不受控制地想,如果没有发生那些意外,解渐沉在父母的庇佑下成长该多好。
“为什么会好奇那些?”解鸿文未注意到他一瞬间的失神,不解地反问。
景繁垂着眼睫,平复了一下心情,回答:“因为他这么多年一直在调查关于他母亲的事。”
解鸿文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可能是才发现他对他的孩子一点都不了解。
静默片刻后,Alpha叹了口气:“我会尽力回忆的。”
景繁盯着面前碧绿的茶水,眼睫轻颤:“可以告诉我,你们当初离婚的真正原因吗?”
在系统和向生给出的信息里,两人离婚是因为解鸿文出轨并标记了别的Omega。
但他们正式离婚是在事发后的半年,他想知道那半年发生了什么。
回想二十多年前的错误不亚于再吞一遍刀子,解鸿文垂下眼皮,陷入了回忆。
“因为我不小心标记了个Omega,虽然我承诺会去清洗标记并切除腺体,但最终也没能挽回这段婚姻。”
“因为你没有履行承诺?”景繁不留情面地猜测。
只要他不摆脱解正则,那他的身体就不可能由自己做主。
然而解鸿文却否认了:“不,不是。”
“那是为什么?”景繁继续追问。
“我不知道。”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解鸿文痛苦地捂住眼睛。
“她突然从某天开始变得非常奇怪,经常从梦中醒来后无声落泪,还会说一些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
解渐沉也提到了付新雪留下的奇怪信息。
“她怎么了?”景繁放轻声音询问。
“她经常整夜整夜不睡觉,有时在纸上写写画画,有时自言自语,还会说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言论,总说要离开,不然小星会有危险。”
解鸿文的声音有些哽咽,在他看来,是因为他的出轨让妻子受到打击,才出现了精神问题。
“我后来带她去医院做过检查,医生说是精神分裂。”
遭到深爱丈夫的背叛,或许确实足以击溃一个人。
但景繁知道,付新雪在离婚后还正常参与了研究,所以他怀疑她并不单纯是精神问题。
“我帮她辞了工作,让她在家里安心养病,可是后来她的症状越来越严重,甚至用自残来逼我带着孩子离开,但我……”
Alpha的言未尽,但结果不言而喻。
这个从出生就被操控的性格软弱的男人,就像是被脚环困住的大象。
自我设限下,他一辈子都走不出解正则控制的阴影。
最终两人还是离了婚。
“那你知道,解渐沉被你父亲拿来做实验的事吗?”景繁想起了明越那份调查报告上的B003。
解鸿文揪着额发,露出的眼睛已经通红一片:“……知道。”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皮肉,景繁忍住想要宣之于口的怨责。
Alpha也倍感痛苦,悔恨又自责地开口:“因为父亲想要个优性Alpha继承人,他说只要小星成功分化,就会放过新雪。”
解正则拿付新雪来威胁解鸿文。
不得不说,老头子非常清楚该怎么拿捏这个他一手培养出来的长子。
大概是这些情绪与隐秘压在心中太久,如今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便一发不可收拾。
不等景繁追问,解鸿文又继续解释:“后来实验的效果并不好,父亲就答应我,如果我能再生下个优秀基因的Alpha,他就会放弃实验。”
景繁想起了公园长椅上解渐沉的描述——
“源源不断的Omega被送上床,最终将懦弱的Alpha推上了死路。”
但是现在来看,可能并不是这么简单。
果然,解鸿文继续:“新雪走后我才想通,或许不止这一个办法,只要我死了,小星就会成为唯一的Alpha后代。”
没有了创造新继承人的可能,解正则为了保住这唯一的Alpha子嗣,自然也必须放弃冒险实验。
搭在桌子上的手指蜷了蜷,景繁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感到了一阵无力和莫大的可悲。
死亡,是解鸿文这辈子唯一一次反抗自己父亲的行为。
义无反顾又懦弱至极。
挂在房间里的时钟到整点敲响。
景繁转头看了一眼时间,将面前的茶端起一饮而尽,起身告别:“谢谢您的茶,我得走了。”
径直走向门口,他忍不住地想:或许那时解鸿文能站出来,毅然带着妻儿逃离,将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景繁暗自叹了口气,伸手拉开房门,然而门外站着的身影却让他愣住。
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仰头盯着面前的Alpha,呼吸都无意识地放缓了。
解渐沉轻抚着那因为情绪起伏而泛红的眼角,浅笑着解释:“这么久都没回来,我来看看。”
景繁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对方在门外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对方听到了多少。
他担心对方会在意,但Alpha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解渐沉安抚性地蹭了蹭景繁的脸颊,才掀起眼皮,目光凌厉地朝着阳台上的男人看去。
解鸿文也感到意外,坐在阳台的轮椅上暮地抬起头,他唇瓣轻颤着想开口说什么,张了张嘴巴却没能发出声音。
那道注视的目光很快又移开,仿佛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瞥。
“走吧,不是说想看东西吗?”解渐沉拉起景繁的手。
离开前,父子俩再没有过对视。
直到一阵风吹过,含苞待放的莫失花香味逸散过来,解鸿文才回过神。
他刚才在两人紧紧交握的手上,看到了一枚戒指。
那日在疗养院,遇到了个身上沾有姜兰木信息素的Beta后,解鸿文便明了,他的孩子走上了和他相同的路。
苏醒后某次独处,面对他的规劝,身上流着他的血液的年轻Alpha眼底尽是嘲讽。
对方冷声嗤笑:“命运使然?呵,那你就看着,我怎么抵抗你口中所谓的命运。”
解鸿文靠在轮椅上,盯着还未栽种的莫失,双眼渐渐失神,然而下一秒,他突然近乎癫狂地大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泪水便不知何时落了满脸。
“老爷子没有为难你吧?”景繁跟在Alpha的身侧,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的神情。
解渐沉牵着冰凉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不会,只是问我公司的事,毕竟这次公司大换血了一轮。”
景繁想起昨晚提到的那些不安分的股东,大概率已经被Alpha出手整治了。
“那刚刚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吗?”他小心翼翼地试探。
Alpha轻笑:“听到了。”
景繁抿了抿嘴巴,想知道他对解鸿文自杀的真正原因有什么反应。
大概是他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解渐沉抓着他的指尖轻蹭,淡声道:
“他自杀不是为了我,委曲求全也不是为了我母亲,这些不过是他不愿反抗而选择的逃避方式。”
说完似乎又意识到这番言论过于冷血,他看着前方的路面轻轻蹙起了眉,试图找合适的措辞美化一下。
景繁也敏锐地意识到他的想法,用力回握住对方的手:“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希望你难过。”
“我只在乎你。”他认真道。
这回轮到Alpha怔住,神色短暂的凝滞后,他侧头看着景繁笑了起来。
解渐沉卸去伪装后的笑容总是格外耀眼,每次景繁都招架不住,只能跟着傻愣愣地弯起了眼睛。
两人一起去取了东西。
因为不想在这里多待,景繁和对方商量了一下,决定带回去看。
动身离开前,有人拿着个文件夹找了过来。
景繁认出那是解鸿文房子里的男佣。
他以为对方是来找解渐沉的,但男佣却径直将东西递给了他。
“解先生说,谢谢您听他说话。”
景繁看了一眼解渐沉才伸手接过。
出了别墅,走在楼前的庭院里,景繁又感受到了一阵令人不适的视线,这种情况第一次来时也发生过。
他蹙着眉,转头回望,果然在同样的位置上看到了同样的一张脸。
解正则正一脸肃穆地盯着他。
景繁丝毫不怯地与之对视,并停住了脚步。
解渐沉也跟着停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等看清人后,面色骤然沉了下来。
突然想起什么,景繁伸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两下。
攥着口袋里的东西,他坏心眼地翘起嘴角:“等我一下。”
说着便返回到了站在门口送客的管家面前。
他把口袋里的两样东西塞进了管家手里,又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管家看看手里的东西,又看看他,一脸为难。
景繁知道解正则在看他,他仰头朝着楼上看去,脸上挂着假笑,快速又顽劣地眨了一下左眼。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他已经小跑着回到解渐沉身边。
挽上Alpha的胳膊,景繁催促道:“好了,快走。”
“做了什么?”解渐沉被他推着走了几步,忍不住笑着问。
景繁眨巴了两下眼睛,含糊其辞地解释:“每次来都空手怪不好意思的,所以送了点礼物。”
Alpha看着他脸上的小表情就知道,他大概是做了什么恶作剧,随即宠溺一笑。
等人都走后,管家才拿着烫手山芋敲开了解正则的门。
“老爷,刚刚景先生离开前托我送个东西给您。”
解正则坐在书桌前,闻言抬眼看了过来。
他刚刚在楼上也目睹了景繁折返的一系列行为。
管家忐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拒绝,才将手里的两个小玩意放到桌前。
一个是独立包装的劣质绿茶包,另一样则是个草莓味的避孕套。
“他让我转告您,”管家顿了一下,在对方越来越沉的脸色中转述,“多喝点绿茶少生气比较长寿。”
最后一句话已经是他美化过的,景繁的原话是“多喝绿茶少生气,说不定能多活两天。”
话音未落,解正则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他死死咬着牙,一把将手边精致的茶盏连同景繁的恶作剧挥下。
一地碎片茶水中,唯独那两个防水的东西完好无损,显得更加滑稽嘲讽。
第138章 预知未来的画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直在下沉,水声,什么都看不见, 很冷,窒息感。」
「造物主编织好的命运。」
「小文说我得了精神分裂症,不是, 不是,我没病。」
「为什么不信我的话, 所有人都是假的, 为什么不信, 真的, 真的……」
「对,是我病了,我好好吃药,不要再让我做那些梦了。」
「头好疼, 喘不上气, 不是梦, 是真的。」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我们。」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星辰、星辰。」
「会死、会死、会死……」
「我分不清。」
「我分不清。」
「我分不清。」
……
「我站在现在与未来的交界线上, 窥伺真相。」
「我要带小星离开。」
从解家老宅取回的本子上,写满了这些长短不一的句子。
光是“我分不清”就写了满满四页纸。
字迹从隽秀逐渐潦草, 到最后已经完全认不出字型, 只剩下一道道凌乱的笔迹。
景繁摸了摸那些因年代久远而略显褪色的字,不由得感到一阵窒息,心脏仿佛也被纸上混乱无意义的语句揪起。
虽然没办法将这些文字完全联系起来, 但是从这些断断续续的语句里,足以窥见付新雪的错乱与挣扎。
单看这些无序的言论, 确实很符合精神病患者的内心状态。
付新雪像是陷入了梦境与现实的泥沼,无法区分二者。
只是奇怪的是,总览全本,字迹到大后期反而变得越来越规整,但语句也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
“窥伺真相……”景繁盯着付新雪最后留下的两句话,下意识皱起了眉。
解渐沉将倒好的水递过去,坐到了旁边。
这个册子他已经看过很多遍,知道景繁在看最后留下的几句话。
“她在与我父亲离婚前夕突然恢复了正常,并且果断提出了离婚,但由于精神问题,无法向法院争夺我的抚养权。”
而且就算她可以证明自己有能力独自抚养孩子,解正则也不可能轻易放手。
景繁端着杯子喝了一口,目光又落到了旁边的一副画上。
画纸就是一张普通A4纸,整幅画都是由蓝灰色与墨色构成,色调压抑又沉闷,只有画面中央用灰白提了个亮。
景繁把画纸转了好几个角度,都没能看出来画的是什么。
“这是画的什么?”他转头向解渐沉求助。
闻言,Alpha的目光也跟着落在画面中央,他沉默了片刻才回答:“深海。”
景繁带着答案又重新回看,这下似乎找到了那么点感觉,但他又开始好奇对方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
解渐沉淡淡地移开视线,盯着手里的杯子,微垂的眼睫敛下了眼底的情绪:“猜的。”
他答得十分随意,让人不由得怀疑他刚刚是随口胡说。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了,景繁审视着画面,越看越觉得就是解渐沉猜的那样。
从这两样东西上都没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好在解家老宅带回来的除了这些,还有解鸿文托人交给景繁的文件夹。
只是等两人将文件夹打开,才发现里面居然也是几幅大大小小的画,还有些零碎的纸片。
看画的风格,与解渐沉手里的《深海》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解鸿文曾提过,付新雪在家养病的那段时间经常在纸上写写画画,所以这些应该都是那段时间的作品。
纸片上是一些描述,要比工作簿上混乱的语句好上很多,至少可以根据文字联想出画面。
景繁随手拿起一张画端详,却发现解渐沉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Alpha的眉心紧蹙,目光幽深地盯着手里的画,神色颇为凝重。
景繁奇怪地凑过去,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画。
画纸边缘因为他的用力攥紧被捏皱了不少,画的风格依旧压抑沉闷,不过这次大致能看出内容。
画面主体是个在雨夜中撑伞的人,伞面很大,看不出伞下的人。
“怎么了?”景繁没看出什么特别的点。
解渐沉像是刚从沉思中缓神,他松开轻微发颤的手,闭了闭眼睛:“不,没什么,就是觉得画面有点眼熟。”
“你以前见过这些画吗?”
解渐沉摇头:“没有。”
当初他父母离婚后,他母亲的东西就被全部清理,她死后解正则更是进行了彻底的缴毁。
那副画和记录着混乱语句的本子,还是他幼时偷偷留下的。
他也没想到解鸿文手里居然还有幸存的画。
可惜景繁把这些画及文字逐个看了一遍,也并没有什么额外的发现。
忙碌了一整天,最后景繁是带着不甘心睡着的。
然而深夜,漆黑的房间里,Alpha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脑海中依旧是那几幅画。
虽然选择了隐瞒,但他不会弄错,那些画的内容大部分都是他前世经历过的一些片段。
包括那副“深海”。
那是他前世坠海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刻看到的画面。
再次从十岁的身体中苏醒后,他很快就从混乱和茫然中抽离出来,冷静地接受了自己重生的境遇。
重生后的第三年,某一天,在整理旧物时,他翻出了幼时从母亲书房里偷偷拿的画。
与死亡前看到的画面高度相似的画,让他瞬间留意起来,而那个工作簿上的“胡言乱语”同样引起了他的关注。
于是他私下开始了调查,结果证明他母亲的死并非单纯的车祸意外,接着继续顺藤摸瓜,最终掘出了一个叫“陈森”的人。
而这个人,在之后的日子里更是屡次想害他。
黑暗中,Alpha浅浅眯起的眼眸透着深邃森然的光。
他想,他追逐了二十多年的真相,似乎在这一刻明晰。
*
之后过了几天安稳日子。
虽然自从那晚说开后,两人交换了很多信息,但景繁始终没有告知陈森与崩塌的联系。
陈森坠海后,解渐沉就和警方联手,并上交了陈森违法犯罪的证据,目前正在全力追踪畏罪潜逃中的人。
有官方的助力,胜算又大了许多。
所以如果可以秘密解决,景繁并不想冒险再透露更多。
几日后,接到警方的联系时,景繁和解渐沉正在实验室里。
解渐沉是来检查腺体的,而景繁则闲来无事带着一群孩子在玩游戏。
宽敞的房间里聚着五六个半大的孩子,因为输了游戏,作为惩罚,每个人脸上被贴了纸条。
唯独坐在中间的景繁脸上干干净净,笑得一脸得意。
这些孩子都是从陈森的实验室解救出来的,大部分都没有亲人,且在长期的实验中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解渐沉与政府合作,接手了部分无家可归的孩子,并会继续在他们身上实验。
只是与陈森的开发不同,这是针对他们疾病的治愈研究。
刚做完检查,解渐沉就收到了警方传来的消息,说是常采文想见他。
陈森逃跑后,他在几个城市的非法实验室也被挖了出来,抓住了几个参与研究的高层。
其中就包括了常采文。
“那你去吧。”景繁眨了眨眼睛。
刚才司淼过来说待会儿带他去做个全身检查,顺带治治他这动不动就低血糖晕倒的体质。
解渐沉知道他做体检的事:“我结束后来接你,别乱跑。”
景繁觉得他对自己的信任太低了,抓着项链哀怨道:“跑不了的。”
对方走后,他又陪着那群孩子玩了一会儿,才去找司淼做体检。
因为不需要排队,所以检查做得很快。
结束后,景繁被带去了解渐沉专用的休息室,结果在门外遇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费云手里提着个电脑包,低着头靠在门外,看到来人不是解渐沉,她也有些意外。
“原来你也在这里。”景繁弯着眼睛,打了个招呼。
小姑娘看起来还算健康,他感到几许欣慰。
费云仰着头看他,抿着的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景繁习惯了对方寡言冷淡的性格,他拿房卡将门刷开,邀请她一起进去。
“你是来找解渐沉的吗?”
费云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房卡,犹豫着跟了进去。
她站在茶几前,唇瓣又动了两下,才开口:“谢谢。”
刚坐下的景繁不明所以地抬头:“嗯?”
“谢谢你当初给的纸巾。”
她指的是那次在医院他递的一包纸巾,那时她的道谢没能说出口。
景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没想到举手之劳居然被记了那么久。
“没关系,不过你也坐吧,他应该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回来。”
费云扫了他一眼,才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冷场了一会儿,就在景繁尴尬地想找个话题时,对方倒是先开了口。
“我知道你们在对付陈森。”费云说得肯定。
“我这里有些信息,可能有用。”她抓着电脑包的手紧了紧。
看来这个小姑娘并没有放弃给她哥哥报仇。
景繁了然地点点头:“是的,陈森的罪行和勾当都被揭露了出来,警方也已经在全力抓捕,如果你有相关的信息,可以提供出来,他不会有好日子了。”
“你哥哥的仇,你的仇一定会得报。”
似乎是最后一句话触动到了她的心,费云垂着的眼睫颤了几下。
她咬着唇瓣强忍住眼底的湿意,将电脑取了出来:“是我哥哥留下的。是他在找我的时候追查到的信息,并交给了他朋友代为保管。”
前两天,她哥的那个朋友联系上了她,说是费里有份东西在他那:
“我想了很久,你哥希望你能平安地活着,所以去医院见你那次,我没把东西给你,但是现在,我想或许这个选择权该交给你。”
景繁没想到这居然是费里留下的证据。
他扫了一眼费云颤抖的指尖,起身坐到她身边,按住她的手臂,帮忙打开了电脑。
费里留下的U盘弹出了一道验证,需要密码才能进入。
景繁盯着那个密码框:“你哥哥留下密码了吗?”
费云摇头:“没有,但是他留了提示。”
说着,她指了指U盘表面用刀刻出来的划痕。
很抽象的线条,勉强能认出是三个卡通小动物的形象。
分别是:猫、兔子、狗。
费云输入一串数字:140611。
密码正确。
屏幕成功跳出了U盘内的文件。
景繁有些懵地眨了眨眼睛,然而很快脑海中浮现了那日在医院里费云的倾诉。
他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这是费里给费云送的小动物发夹以及对应年纪。
所以这是只有兄妹俩才知道的暗号,也是冥冥中费里对妹妹的最后一点帮助。
大概是也意识到了这点,费云的身体抖得更加剧烈,显然在强忍着巨大的悲伤。
费里将证据整理在了一个文件中,但景繁却注意到了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被命名为《画》的文件夹。
他最近对这个字比较敏感,在征得费云的同意后,点开了那个文件。
随着两张图片的成功加载,景繁却瞬间愣住。
那是一幅画和一张字条。
依旧是非常熟悉的画风与字迹,和他们从老宅带回来的字画一样,是付新雪的作品。
顾不上奇怪费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景繁把照片放大观察。
这幅画整体都是暗红色,画得是个狭长的过道,过道两边是一个个排列整齐的小房间。
就像是——蜂巢。
单单这些场景只是他生出了个猜想,但画面的最角落里,一个电子时钟显示的时间,却让景繁电光火石间恍然醒悟——
这幅画,画的是当初那个地下实验室爆炸前的场景。
而电子钟显示的时间,则是系统给出的剧情里,实验室最后爆炸的时间。
「梦中,人群在奔跑,非常吵闹,玻璃后孩子的叫喊掩在尖锐的警报声中,所有人都涌向一处,他们逃离了,接着电源被切断,所有孩子被掩埋在了废墟中。」
这是另一张照片上的文字,是一段梦境的记录,是对那张画的扩充和描述。
盯着眼前的屏幕,景繁只觉得脑子里的一道屏障轰然碎裂,所有线索顷刻间串联起来。
从这个“预知未来”的画可以推测:
付新雪的画描述的全是她在梦中所见,而她梦中呈现的场景则是原轨迹的发展。
解鸿文说她经常从睡梦中醒来后无声落泪,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知是何原因,付新雪“觉醒”了。
她意外窥探到了这个世界运行的秘密。
但是她看到的并不是自己的未来,而是作为“锚点”的她儿子——解渐沉的未来。
所以她才会说,她在现实与未来的交界上“窥伺真相。”
又因为无法接受这种超出认知的信息,所以她才会“疯了”。
本子上那些混乱的语句,如今也变得可以探查——通通指向了“命运”这个诡谲的话题。
后来她在梦中确定了现实,毅然地离开了解家,并希望带走身为“锚点”之一的解渐沉。
虽然没能成功,但她的“觉醒”引起了世界的第一次崩塌。
于是第一个穿越者伊藤到来,然而伊藤没有遵守规则,去招惹了陈森。
即使他没有告知陈森关于世界的真正秘密,但在付新雪死后,陈森带着这个世界的模糊真相,引起了第二次崩塌。
接着第二个穿越者向生接手了任务。
可惜向生没有意识到症结所在,只将重心放在了主角身上,改变了原本的锚点人设,从而引起了一些列连锁反应。
到景繁这里时,除了陈森这个崩坍根源,又多了原剧情走偏导致的问题。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修正剧情可以降低崩塌,但效果却不明显。
景繁盯着屏幕上的画陷入沉思,同样被这幅画吸引了视线的费云也看出了端倪。
虽然在离开地下实验室前,她就已经晕了过去,但这个熟悉的地狱般的环境,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她睁大了眼睛,看向景繁:“这是,实验室。”
景繁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蜷了蜷手指,再次想到了一个问题。
当初地下实验室爆炸前,警方知晓的具体爆炸时间是从哪来的。
那个时候,景繁只告诉了费里粗略的逃跑时间范围。
虽然在事后警方的笔录中,他将责任推到了牺牲的夏学民身上,但他确实没有告知过任何人具体的时间。
盯着画上的电子时钟,他好像有了答案。
是因为地下室熟悉的场景,让费里想起了这幅画以及这段描述。
可能他一开始也难以置信,但是本能驱使他将信息告知了夏学民,再通过夏警官的口通知了警方。
而文字里描述的“电源被切断,孩子们被掩埋”,是原本地下室那群孩子的结局。
费里在最后将费云送上电梯前,就知道电梯最后会断电。
那时他诀别般的眼神,在此刻有了解释。
景繁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大脑在这巨大信息量的冲击下,一时缓不过来。
半晌后,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费云:“这些信息,我帮你交给他吧。”
费云稍稍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同意。
景繁拿上U盘,没有再继续等下去,直接动身去找了解渐沉。
只是在到地方前,他将U盘里的那两张照片删除了。
捋清思路后,他更加确信,如今的崩塌都是由窥探到了世界真相引起的,而陈森就是崩塌根源。
也更加坚定了不能让解渐沉再了解更多的想法。
另一边。
刚结束与常采文的谈话,解渐沉就收到了景繁正在赶来的消息。
说是有新的证据需要上交。
景繁到达警局后,便将U盘交了上去。
两人一起离开时,在走廊上恰好遇到了结束审讯被带出来的常采文。
经历了二十个小时不眠不休的审讯,她终于在见过解渐沉后松了口。
女人看起来比上一次见面憔悴了许多,脸上没什么表情,意识到有人在看她,她也抬头回望了过来。
景繁与她对视了一眼,但她只是淡淡地一瞥后收回了视线。
“她找你是要做什么?”
解渐沉注视着被人押送离开的背影,回答:“道歉。”
“嗯?”景繁疑惑。
“因为她欺骗了我的母亲。”Alpha揽着他的肩膀,带着人转身离开。
景繁意识到他是故意想草草带过,没吃这套,停下了脚步:“你不要糊弄我。”
小心思没得逞,Alpha却笑了。
他妥协地如实解释:“常采文和我母亲都是苏志华手下的学生。”
这个景繁知道。
“我母亲离婚后,加入了陈森的实验室,开始研究优化基因和定向分化的药物,但是解正则却和常采文私下合作,将他们的药物用在了我身上。”
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握紧,景繁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他知道解渐沉小时候被当作实验体的事,但是没想到,用在他身上的药物居然出自他母亲的手。
恐怕付新雪到死都不知道,她视作珍宝的孩子会是她研制的药物的受体。
“心疼了?”注视着景繁抿紧的唇,解渐沉弯了眼角。
只是憋闷的氛围没有被他轻飘飘的调笑带过,景繁依旧死死拧着眉。
“没事,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今天的腺体检查也显示状态不错。”解渐沉摸了摸他脸颊上的小窝,又俯身在唇角轻啄了两下。
景繁垂着眼睫,被提醒后想到了司淼给的检查报告。
Alpha的腺体状况确实要比之前好一点。
解渐沉的实验室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治疗他幼时实验引起的紊乱后遗症。
目前看来颇有成效。
景繁难过憋闷的情绪这才得到安抚。
第139章 “我也想。”【一更】
几场雨后, 北市的气温一降再降,很快就到了零下。
这段时间,除了要配合警方处理陈森的残余势力, 还要兼顾公司的事务,偶尔还得按照新解锁的轨迹走个剧情。
在连轴转了半个月后,景繁终于难得睡了个懒觉。
睁开眼, 罕见地发现身边人没醒。
平日里凌厉深邃的双眼阖上,看起来温润许多, 盯着Alpha唇瓣上的那颗浅色小痣, 景繁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这颗恰到好处的小痣, 他很早以前就注意到了。
只是此刻他才意识到, 正常人应该不会去平白关注别人的嘴巴。
景繁现在毫不怀疑,他其实早就被解渐沉这张脸引诱了。
【原来见色起意的那个人是我。】在那颗小痣上浅浅戳了两下,某人不太认真地自我反省。
见人睡得安稳,他又起了玩心, 用指尖沿着Alpha轮廓分明的脸轻轻描摹起来。
“想继续做吗?”
低哑慵懒的声音突然响起, 把专注于动手动脚的景繁吓了一跳。
解渐沉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 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盯着怀里的人, 还未完全清醒的眸子里透着戏谑:“昨晚的事还没做完。”
没想到把人给玩醒了, 景繁盯着对方悻悻一笑。
揽在腰间的手在他装傻间已经滑到臀部,吓得他一骨碌坐了起来。
他婉拒:“不用了, 谢谢。”
但这下的动作幅度太大, 酸胀的腰部肌肉猛地抽搐,景繁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
解渐沉见状伸手想帮他揉揉,但被谨慎的某人推开了。
景繁龇着牙从另一边爬下了床, 他现在不太相信Alpha的信用。
毕竟揉着揉着就开干的事,对方不是没做过。
“下次会用简单点的姿势。”解渐沉侧身躺着, 看着着急忙慌穿裤子的人,忍不住弯了眉眼。
景繁背对着他穿裤子,闻言转过来,眼神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眼神在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穿好衣服后,景繁光着脚跑出了房间,活像是跑晚了就会被吃掉。
自从之前在地板上胡闹把膝盖磕青了后,解渐沉就让人在家里铺上了厚厚的地毯,这种天气光着脚也不会冷。
然而跑出去的人很快又一脸欣喜地跑了回来。
景繁扒在房门口,惊喜道:“解渐沉,外面下雪了。”
还是个地球人的时候,除了幼时和父母生活在北方,父母离异后,他就跟着爸爸搬去了南边,大学也是在南方念的。
所以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我们出去堆雪人吧。”心智被大雪压到三岁半的人如是提议。
于是两人全副武装地出了门。
昨天楼下还是萧瑟一片,此刻就变得银装素裹。
下了一整夜的雪停了有一会儿了,眼下除了他们,还有很多小朋友在堆雪人。
景繁瞄了一眼他们的成果,转了转眼睛。
小孩子才堆雪人,他要堆个艺术品出来。
说干就干,景繁哼哧哼哧滚了几个大雪球摞起来,接着又找了根木棍,开始了精修。
解渐沉看他在冰天雪地里忙得一头汗,忍不住对着那个半人高的不明雪柱发问:“这是什么?”
景繁加速完成最后一笔刻画,丢开树枝,后退了几步,信誓旦旦道:“断臂维纳斯。”
想到两个世界的文化并不相通,他又解释:“是我家那边的艺术作品,很有名的雕像。”
“……”解渐沉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对艺术的鉴赏。
恰在这时有个小朋友牵着他妈妈的手路过,看到景繁面前的雪堆,锐评:“妈妈,那个哥哥堆的狗好丑。”
虽然他妈妈匆忙拉着他离开了,但这评价还是落到了两人的耳朵里。
景繁:“……”
“噗。”Alpha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抵着唇笑了出来。
“所以,维纳斯是某种犬的名字吗?”
“…………”
不好玩。
堆雪人一点都不好玩!
某人气急败坏地咬了咬牙。
为了报复不懂他的恋人,气急败坏的某人偷偷裹了个雪球。
松散的雪球砸在肩膀上散开,散落的长发上沾上了几片雪花。
没料到会被攻击的Alpha愣了两秒,再抬头时,偷袭者已经畏罪潜逃。
景繁笑得一脸得意,手上又搓了几个圆溜溜的雪球出来,中二地指着对面:“开战吧,男朋友。”
解姓男友低头宠溺一笑,从身边的灌木丛上取了点雪,准备迎战。
两人围着花坛你追我赶,有来有往地丢雪球,幼稚的战争引来了周围的小朋友。
混战渐渐演变成了成人与小孩子的战争。
奈何寡不敌众,两人身上很快就留下了好几个被砸的雪痕。
又一个雪球飞来,景繁来不及闪躲,只能眼睁睁看着雪球突脸而来。
然而下一秒,解渐沉却突然迈过来,将他一把揽到了怀里。
景繁愣愣地看着替自己挡住雪球的Alpha,眸光闪了闪。
只是感动没三秒,解渐沉就将冰凉的手伸进了他的脖子里。
“嘶——”景繁顿时被冰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拼命缩着脖子。
“抓住你了。”Alpha锁紧手臂,笑意盈盈地宣布。
见敌对阵营发生了内讧,几个小鬼不战而胜,嬉闹着跑走了。
景繁裹得严严实实还是畏冷,解渐沉身上的大衣还是敞着的。
不服气又带着报复心,他将手伸进敞开的大衣里,隔着不算厚的打底贴在了Alpha的腰上:“耍赖,合作期间禁止内讧。”
解渐沉埋在景繁的肩膀上,低低一笑:“这叫兵不厌诈,亲爱的。”
耳边Alpha低醇的笑声让景繁心里痒痒的,他放弃挣扎,环抱住解渐沉的腰,把自己埋进大衣下。
就这样依偎了半天,景繁转头瞥了一眼走远的孩子们。
确定附近无人后,他才伸手拉住Alpha的领口,凑上去亲了一口。
一触即分。
亲完有些后知后觉的害羞,他低着头:“以后的每个雪天,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盯着他眼睫上不知何时落下的一片雪花,解渐沉眼底的笑意愈浓。
他没有景繁的心理负担,干脆地倾身,吻去那片落单的雪花。
“我也想。”Alpha轻声回应。
景繁眨了眨眼睛,想要纠正对方的用词。
他说的明明是“要”。
但没等开口,解渐沉就捧着他的脸吻了过来。
天空中又开始陆续飘起了雪,白色的结晶落了两人一身,皮肤上的很快就在两人的体温下融化。
景繁紧紧抓着解渐沉的衣服,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也要跟着融化了。
雪越来越大,出来玩雪的人纷纷回了家,安静的广场上,只有角落里的两人紧紧相拥。
这时解渐沉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擅长题海战术的景繁,吻技在多次的练习后得到了质的提升。
眼下一个绵长缱绻的吻结束,也只是稍稍有些喘息。
他靠在解渐沉的胸膛上,舔了舔唇瓣,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着对方接起电话。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Alpha眉眼一怔。
挂断电话后,景繁好奇:“怎么了?”
解渐沉看了他一眼,缓声回答:“苏志华醒了。”
不是苏醒,而是清醒。
等两人赶到地方时,前来查看状况的警方才刚离开。
苏志华属于陈森实验室的最初参与者之一,所以在将他带回后,就由警方接手送到了疗养院。
虽然几个月前他就苏醒了,但一直处于对外界无反应的状态,直到今天早上护士来给他喂食,才发现他有意识了。
苏志华刚结束一场询问,此刻正坐在床头,盯着窗外被皑雪覆盖的柏树看。
老人此刻的状态,让景繁想起当初在益宁疗养院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只是那时他的视线空洞没有焦点。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苏志华缓缓转过头,他先是和景繁对视了一眼,才将目光落到了高大的Alpha身上。
盯着解渐沉看了良久,满是褶皱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睁大,他张了张嘴巴,发出了几声沙哑的嘶嘶声。
两人缓步走到床前,苏志华仰着头,下意识朝着解渐沉伸出了手:“你,和你妈妈很像。”
显然苏志华已经认出了他。
“她当初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你那个时候还只有一点点大。”像是回忆起了过往,老人低下头,轻声感叹道。
他也才刚知道自己居然昏睡了十几年。
十几年的岁月就这样在浑噩中度过,再次醒来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谢谢你,孩子。”苏志华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手蜷了蜷。
从警察的口中得知,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多亏了面前这个Alpha。
“我留你,只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解渐沉居高临下地盯着面前枯槁的老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母亲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志华闻言一愣,过了好半晌才点点头:“是我对不起你母亲,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窗外一阵风吹过,带起响亮的风哨,压着层层白雪的柏树也跟着晃动了一下。
老人的视线又落到窗外,记忆似乎被屋外的景色带回了过往。
“那天你妈妈来找我时,差不多也是这种天气,屋外刮着风雪,她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倔强地站在门外,请我帮她介绍个工作。”
景繁站在解渐沉的身边,知道苏志华说的应该是付新雪离婚后的事。
在离婚前半年,付新雪因病辞去了原本研究院的工作,离开解家后,又有解正则从中阻碍。
想要找份合适的工作确实不容易。
但景繁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苏志华也早就因为学校实验室爆炸而被辞退。
“你妈妈是我带过的所以学生中,最聪明最有韧劲的,所以她一定是走投无路才会来找我。
她说她要在三年内攒到300万,把你从解家带出来。”
解渐沉不着痕迹地蹙起了眉。
离婚时,解正则从中作梗,付新雪几乎是净身出户。
根据当地的法律,她必须要通过各方面的评估,才有机会重新争夺抚养权。
其中就包括经济能力。
而在攒到钱的基础上,还需要解正则松口才行,所以付新雪才会在离开前,要求他装傻。
解正则想要培养新的继承人,只有解渐沉成为没有用的弃子,付新雪才有机会带他离开了。
但三百万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是个不小的数字,更何况是在解正则的百般刁难下,所以她没办法只能来请求当初的老师。
苏志华继续:“但是那个时候,我已经加入了陈森的实验室。”
自从实验失误导致爆炸,间接害死了两个人后,他的身上就背上了污点。
从世京离开不久,他曾尝试申请进入地方实验室,却都被拒绝了。
做了半辈子的研究,最后却沦落到了在一所小学当科学老师。
就在他以为这辈子要颓废地过完时,突然有个男人联系上了他,邀请他加入,并承诺可以为他提供目前国内最先进的仪器。
而这个人,就是陈森。
那时的苏志华被突然抛来的橄榄枝砸晕了头脑,在跟着对方观察过实验室后,立刻欣喜若狂答应了下来。
然而他当时并不知道,陈森说的医疗项目根本只是个幌子。
对方真正在研究的,是一种基因成瘾性的药物。
也就是一种新型毒品。
当他发现这个秘密时,他已经在实验室待了快三年。
陈森按照当初的承诺,为他提供了最好的实验条件,除了辅助对方的实验项目,他也可以完成自己的研究。
如果提出退出,陈森一定不会容易放过他,而且他不会再有机会进行自己的研究了。
于是他在是非面前动摇了,为了私心,他当作不知情,继续帮陈森完成研究。
但后来他渐渐发现,他的实验靠他一人无法完成,他需要一个和自己同频的助手。
而那时的他并不知道,他的得意门生常采文也在陈森的手下。
当付新雪来找他时,他先是为自己学生不幸的遭遇痛心。
只是很快他又意识到,付新雪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拥有着出色的实践能力和过硬的专业知识,这将是他实验助手的最佳人选。
于是他一时被私心冲昏了头脑,将付新雪引进了陈森的陷阱中。
“你妈妈也是在进入实验室两年多后,才意识到实验室项目的问题。”
因为陈森十分谨慎,将所有实验项目进行了拆分。
除了最核心的几位研究员,其余人只负责自己部分的研究,并不清楚整体项目。
“当时她找到我,告知我这一消息,但是……”
苏志华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而听着的两人都知道未尽的话是什么。
但是付新雪没想到,她尊重的老师,其实早就知道陈森的阴险勾当,并选择留下来。
“后来我和她发生了争执,我劝她当作不知情。”
「你只要专注自己的目标就好了,你不是为了尽快攒到钱吗?这里的薪资是普通工作的十倍。
小雪,这些事我们不做总有人做,你阻止不了,所以只要当作不知道就好了。」
「老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现在做的项目,被陈森用来给幼儿定向分化。
陈森的实验室不止这一个项目,他是打算将基因成瘾与定向分化结合!
你的研究方向就是基因优化,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定向分化技术成熟后顺利通过法案,就会面向全社会。
而那时,陈森会将结合后的技术投入市场,让那些还未分化的孩子染上毒瘾,形成一种新的基因病。
他们将一辈子靠陈森研发的药物来维持生命。
「我确实缺钱,但我不能为了我的孩子,将千千万万个家庭拉下水。」
「可是小雪,已经晚了,我们现在和陈森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不会轻易放人离开的。」
「老师,如果我这么容易屈服,我就不会从解家离开了。」
苏志华的脑海中浮现出付新雪那晚的神情,她眼神中的坚毅现在依旧刺眼。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分别后的几个月,她干了一件非常冒险的事。
她将定向分化项目的源档案偷了出来,档案里记载了整个实验项目最关键的数据。
也因此她遭到了陈森的追杀,她在被抓前,将文件以匿名的方式寄给了我。”
文件是在付新雪遇害后半个月,才辗转到了他的手中。
拿到文件的那一刻,他立刻就意识到,那不是简单的车祸意外,一定是陈森动的手。
自那晚一别,付新雪的质问就一直萦绕在耳边,午夜梦回都是陌生孩子的哭嚎。
他诧异于她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他。
同时又清醒地认识到,他手里的东西,是他学生用生命帮他夺回的最后一点良知。
最终他在被找过来前带着东西逃跑了。
陈森果然很快就派人追杀过来,他带着档案躲躲藏藏,逃去了海外。
只是好景不长,没多久他就被发现了行踪。
好在他被逼回北市时,遇到了一位Beta女性,在危难关头帮了他一把,让他得以继续苟延残喘。
从那个村子离开前,他将东西留在了她家院子的一颗树下。
逃了数年,还是没能逃过陈森的围堵。
他从崖口坠落,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被追查过来的解渐沉解救,最后昏迷至今。
景繁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不选择报警,但很快又想到,陈森的势力盘根错节。
如果他有把握让违禁药物上市,就说明在几大关键部门都有他的人。
就像是当初曲由白被绑架时,他报警后那几名警察。
“那份档案为什么不销毁。”解渐沉皱眉。
“那是你妈妈的研究成果,原本是用于治疗异常分化的,只是被陈森拿来进行定向催化,我把部分数据销毁了,保留了你妈妈的那部分。”苏志华说着叹了口气。
“东西现在在哪?”
“不知道如今还在不在了,我离开前,那还是个小山村,”老人闭着眼睛,回忆了好一会儿,“叫,石,石……”
“石台村。”
“对,好像就叫这个。”苏志华像是被点醒,肯定道。
接着他诧异地看向开口的人,发现是那个站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Beta。
解渐沉也看向景繁。
突然生出一个想法就脱口而出了,景繁看着解渐沉,挠了挠脸颊,不太确定道:“我好像,知道那个帮了苏教授的Beta女性是谁。”
在听苏志华描述时,他就觉得熟悉,又记起曲由白当初闲聊时提过,他小时候和一个陌生爷爷住过一段时间,才大胆生出了这个猜测。
毕竟能在陈森的手底下隐藏一个大活人,对方应该不会简单。
“向生。”景繁抬头,低声道。
解渐沉垂着眼皮,想到向生曾以曲由白小姨的身份,在这个世界停留了数年。
所以大概是苏志华走投无路时,正好撞见了她才被收留。
Alpha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景繁松了口气,兜兜转转,二十年前的谜团终于在此刻解开——
一位不屈的Beta女性,在深渊中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却因此与自己的孩子失了约。
第140章 景大导演【二更】
从医院回来后, 景繁联系上曲由白,按照苏志华的记忆,再次去了一趟石台村。
果然在他说的后院的一棵树下, 挖出了二十多年前付新雪偷出来的资料。
解渐沉将这份资料交给了司淼,帮助研究治疗分化异常的药物。
即使是二十年前的研究,成果放到今日依旧惊人, 也难怪陈森至今在寻找这份丢失的数据。
苏志华清醒后的一周,为了赎罪, 主动交代了所有当初的事件细节, 包括他参与陈森的制毒实验, 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裁决。
而警方那边传来消息, 费里留下的文件,以及当初景繁从陈森电脑里拷贝的部分数据,补齐了证据链。
一旦抓获,陈森将直接被送上法院判决。
与其勾结的相关人员也都被抓了起来。
目前多地警方合作, 已经在边境线附近找到了逃窜的陈森的踪迹。
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包括系统的崩塌进度, 也在解渐沉和曲由白的配合下, 降低到了39.5%。
三个锚点中的两人都倒向他, 景繁只需要在新剧情解锁后,当个导演给“主演”们安排剧情就好。
比如此刻。
虽说是俱乐部, 但内里的环境和酒吧没什么区别, 昏暗的灯光下,众人在暗中物色着自己的目标。
景繁正在给今天的主演之一打电话。
“你待会儿到了直接进来就好,然后随便找个吧台坐下, 他会去找你的,别喝别人递过来的酒。”
“好, 我快到了。”电话那头的曲由白刚结束一个兼职,正马不停蹄地赶来。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这一个多月,他已经配合景繁走了很多类似的过场。
这次他依旧没有多问。
挂断电话后,景繁又转头看向解渐沉。
Alpha正专注地看着他。
“待会儿会有个人邀请你喝酒,并且在给你的酒里放了药,你把酒接过来,去找曲由白,你俩就随便聊一聊就好了。”
景大导演喋喋不休地给另一个“主演”通讲剧本,但某个Alpha明目张胆地走神。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景繁忍不住伸手,挡住了对方亲过来的嘴巴。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偷亲不成,Alpha也不恼,笑意盈盈地直起腰:“在听。”
“但是我帮你,你该怎么谢我?”一直不求回报的人突然索要起好处。
景繁仰着头,眨了眨眼睛。
片刻后,他环住解渐沉的脖子,踮着脚在温润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只是伸出的舌尖还没被捕捉到就缩了回去,Alpha的眸色在灯光下晦暗不清。
他意犹未尽地盯着景繁的唇瓣,想要继续,怀里的人却坏心眼地松开手,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Alpha的眼底闪过些许不满。
景繁得逞一笑,伸手拍了拍对方被压乱的领口,轻声哄道:“乖乖听话。”
这话一出,解渐沉的眸色又沉了几分,他盯着面前人弯下的眉眼,浅浅眯起了眼睛。
知道他这眼神意味着什么,害怕玩脱了,景繁赶紧把人推了出去:“快,快去做任务吧。”
将人送走后,他找了个方便观察的位置坐下。
最近这段时间有点奇怪,解锁的剧情几乎都与解渐沉相关,而且按照剧情走,降幅还比之前大了不少。
新解锁的剧情里,解渐沉遇到一个想邀请他共度春宵的人,那人在递来的酒里加了东西,Alpha识破却未拒绝,将酒接了过来。
因为他看到了独自买醉的曲由白。
原剧情这里,曲由白和明越产生了矛盾,两人争吵后,他独自一人跑了出来。
解渐沉故意将加了料的酒递过去,喝了酒的曲由白很快陷入了情欲中,但他最后并没有得逞,被找来的明越打断了。
之后的剧情还没解锁,但是景繁能猜出来后续发展。
大概那杯酒为明越做了嫁衣,助力主角俩再上本垒。
解渐沉按照前世的模糊记忆,来到吧台前,刚坐下没多久,果然有个人端着杯酒找了过来。
他没有与对方多费口舌,只留下了那人手里的酒。
不多时,曲由白也到了,他还记得景繁交代的事,进来后就找了个位置坐下。
解渐沉端着那杯绚丽的酒,起身坐到了曲由白身边。
这个月两人经常以这种尴尬的状态相处,但曲由白还是不习惯,手撑着膝盖,坐得格外板正。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了许久。
解渐沉突然开口:“你为什么会盲目地听他的话?”
没想到对方会主动开启话题,曲由白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Alpha口中的“他”指的是景繁后,他低下头。
“我觉得有时候不知道也是一种保护,不论是对他还是对我。”
解渐沉摩挲着杯沿,静了数秒后,淡声感慨:“看来那个人对你的影响很大。”
被向生抚养长大的曲由白,与前世那个弱小可怜的菟丝子Omega完全不一样。
曲由白扫了一眼对方端来的酒,对这句不明所以的话不知作何反应。
“喝酒吧。”Alpha对着旁边的调酒师招了招手。
想起景繁之前的交代,他刚要拒绝,解渐沉又说:“这些酒里没有药,可以放心。”
“……”曲由白再次瞄了一眼对方手中那杯酒。
景繁说不要喝别人递来的酒,调酒师直接调好递来的应该没问题吧。
这么想着,他已经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这段时间一直在准备实习,好久没有喝过酒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喝完一杯,那边就递来一杯新的。
就这样喝完了三杯,曲由白奇怪地转头,朝着身边的Alpha看去。
解渐沉看着眼底毫无醉意的人,淡声道:“装醉。”
“啊?”曲由白更懵了。
两人对话的全程,解渐沉都没有给过他一个眼神:“你不想知道明越对你什么感情吗?”
说着他扫了一眼窝在角落里被人缠上的景繁,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被戳中了心思的曲由白脸微微一红。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景繁,犹豫片刻后,还是埋头趴到了台面上。
解渐沉从侧面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明越。
和前世一样,明越就在附近,不到五分钟,他就找了过来。
景繁好不容易摆脱一位来搭讪的Omega,再抬头就发现主角三人都到齐了。
但他原本只打算演完前半部分就算了。
毕竟曲由白和明越没发展到吵架买醉的地步,他也没有理由把明越叫过来。
明越到地方时就发现曲由白趴在桌子上,他皱着眉瞥了一眼解渐沉,沉默着将人搀起来,一言不发地带离了俱乐部。
等两人离开后,景繁才凑过来。
他目送着主角俩离开的背影,有些担心:“小白怎么了?明越为什么过来了?”
“大概是剧情走上正轨了吧。”Alpha不太走心地回答。
之前也有过剧情强行圆上的经历,景繁对这个说法没有多质疑。
“明越不会对小白做些什么吧?”他调出系统弹窗,查看有没有新剧情解锁。
解渐沉端起那杯色彩绚丽的酒凑到嘴边,解释:“曲由白没醉。”
剧情页面还停留在目前的阶段,景繁松了一口气。
只是抬头看向对方时,却震惊地发现解渐沉在喝酒。
而且他没记错的话,是那杯加了料的酒。
他赶紧按住解渐沉的胳膊:“你,你怎么把这个喝了?”
Alpha垂眸盯着一脸紧张的某人,眼底荡开了笑意。
这时候还能笑出来,景繁也是佩服他:“这里面不是有药吗?”
那个四季没有夏秋冬的药。
然而解渐沉却当着他的面,将含在口中的酒咽了下去。
背对着吧台棕黄色的射灯,Alpha好看的脸掩在阴影下,看过来的视线异常专注,眸光流转间暧昧又缱绻。
景繁不知不觉间就被引诱到失了神,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滑动。
解渐沉凝视着面前人的眼睛,扬起唇角,将剩余的酒液倒入了口中。
接着他缓缓倾身,凑到景繁的面前。
直到Alpha唇瓣上沾染的酒香近在咫尺,景繁才回神。
“我不会喝酒啊……”只是他的呢喃声很快就被吞没。
辛烈的酒精带着果香,顺着被撬开的牙关流了进来。
景繁攥着解渐沉的衣服,主动咽下了渡过来的酒,顺带舔了舔对方的唇。
被取悦到的解渐沉扣着他毛茸茸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纠缠间,未来得及咽下的涎液沿着唇角流下。
一吻结束,景繁擦着嘴角,倚在Alpha的怀里喘息。
他身上沾染的Omega信息素已经被悄然覆盖,解渐沉满意地收紧了手臂。
也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酒里的药物起效,很快景繁就觉得整个脑袋都烧起来了,身上也虚软无力。
他忍不住抱怨:“我都说了我不会喝酒。”
解渐沉喜欢他酒后软绵绵的嗓音,回应这毫无威慑力的埋怨的,是Alpha的一声轻笑。
从月色如水到云边露白,那晚景繁再次深刻认识到了喝酒的危害。
*
而当晚的另一边。
明越将人从俱乐部带出来后,塞到了车里。
“行了,别装了。”Alpha一眼识破。
闭着眼睛的曲由白心一惊,车内诡异地安静了好几秒。
“三杯酒,还不至于把你放倒。”
桌子上只有三个空杯子,明越当时就意识到了,只是没有戳破。
底子都被抖出来,曲由白也不好再继续装下去。
他尴尬地睁开眼睛,干巴巴地冲着明越笑了一声:“哈哈。”
明越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他:“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学长叫我去的。”曲由白挠了挠脸颊回答。
“我之前就想问,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时不时出现我面前,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从很久之前,曲由白就经常在他面前出现,而且总是做些让人琢磨不透的事。
就像是玩游戏输了,找他完成大冒险任务一样。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曲由白如实回答。
明越撑着方向盘,皱眉:“你对景繁这么唯命是从又是因为什么?”
这次曲由白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觉得人的命运,是从出生时就决定好的吗?”
明越对这命运论不明所以:“你想说什么,说我们的命运是天注定的?”
然而曲由白却格外认真地看着他,眼里的情绪竟让他一时无法分辨。
“你相信有来自未知世界的人吗?”两人对视良久后,曲由白又问。
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在这个荒唐的问题中消散。
明越收回视线,嗤笑了一声:“外星人?你喝多了吧。”
曲由白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离谱,低头捻着手指:“你刚刚明明说我没醉。”
明越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所以你为什么要装醉?”
曲由白捻着的指尖一顿,轻轻抿了抿嘴巴:“做个测试。”
“测试什么?”明越启动了车子,隐约猜出了他的意图。
但这次,身边人没有再回答。
“测试的结果怎么样?”他换了个问题。
“有待考察。”一道很小的声音从副驾驶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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