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小白花变霸王花
第二天景繁轮到了下午五点的开始值班, 但他并没有在解渐沉身边待满四个小时,时间刚过半,解渐沉就提前离开了, 并且没有让他再跟着。
正如解渐沉昨天所说,游轮在今天下午七点左右驶进了港口,这是本次游轮旅行途中唯一一次靠岸停泊。
停泊的地方是著名旅游城市, 这个沿海城市靠繁华喧闹的夜生活出名,所以游轮会在此处停留六个小时, 供游客自行游玩。
景繁一边走下渡轮一边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 怀疑解渐沉去处理昨天抓住的那个人去了。
这个城市被誉为“海滨余日”, 因为太阳落山后, 整个城市才会真正苏醒,商铺亮起灯光,沙滩燃起篝火,海鲜烧烤的香味甚至盖住了海腥味。
但一向爱凑热闹的景繁这次却只能光着脚踩在沙滩上远远看着。
无他, 碍于景繁现在的身份——口袋比脸干净的穷B。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缺钱的景繁现在连个鱿鱼串都舍不得买, 光看着别人吃东西绝对算得上是一大酷刑, 所以他很自觉地远离了小吃摊。
在景繁把不算太大的夜市逛完一遍后, 他拿着今晚唯一的收获,一盒从糖果店铺里买来的葡萄软糖, 准备返回游轮, 毕竟游轮上还有免费的餐食。
他手里抛着糖果盒子,心里盘算着待会去找找有没有什么更高级的餐厅。
虽然解渐沉今晚急着忙他的事没有提,但景繁总得防着他突然问起。
他刚走出四楼的电梯, 就听见了旁边的安全通道口传来了不小一声响。
景繁凭借来到这个世界后参与过的多次搏斗经验,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这是肉/体相搏发出的动静。
他本想着事不关己, 准备转身离开,就听见从紧闭的门里传出了一声呼救。
只是微弱的一声,很快便被人捂了回去。
景繁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社会主义三好青年面对这种恃强凌弱,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
他脚步一转,悄悄地靠近了楼梯间紧闭的门,扒着门缝贼兮兮的往里看,但是楼梯间的灯是关着的,里面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经历过几次相似的场景,对于这种漆黑的环境,景繁都要ptsd发作了,他谨慎地贴在门上观望,试图能找到出手的机会。
只是里面挣扎的动静渐渐变成了衣服摩擦的声音,对话也变了味。
“宝贝,嘘,别动,不要怕,我会对你负责的。”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呃,真,真的吗?”这也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只不过第二个男声听起来很耳熟,但由于他们的声音都压得很低,景繁一时间辨认不出。
“对,你乖一点,我会好好疼你的。”
听完这句话后,对方也妥协了:“好吧,那你轻点……我怕疼。”
说完后里面安静了一瞬,接着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咔哒”一声有什么东西被解开了。
景繁懵逼地捂着嘴巴,因为他意识到那是解裤带的声音。
“……”怎么好好的武打剧演变成了限制级。
景繁尴尬地后退了一步。
也多亏了他后退的这一步,就在他远离门的下一秒,原本关着的门扉被轰然撞开,带起的劲风迎面扫过他的面颊。
彼时,实木门和景繁的鼻尖的距离只差了不到十厘米。
跟门同时撞出来的还有两个人。
景繁还没从差点毁容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就注意到了摔出来的两人。
只见被压在身下的男人衣衫不整,西装裤挂在了膝盖弯,露出里面夏威夷风的平角内裤。
他此刻正痛苦地抓着脖子上的皮带,脸憋成了猪肝色。
景繁顺着他手上的皮带看过去,发现压制着他的那个人身穿着游轮工作人员的红色马甲。
而他手上也正死死地绞住缠在男人脖子上的皮带。
那人用力到手臂都有些发颤,可能是余光扫到了身边还站着个人,他抬起头来。
“是你?”
“怎么是你?”
景繁和他同时惊讶出声。
没等他们再彼此寒暄,被压着的男人开始奋力挣扎起来。
“学长,帮我抓住他。”曲由白手臂发软,就快要压制不住身下人了,赶紧向景繁求助。
景繁也反应过来,蹲下身帮忙扯开了那人的胳膊,但他担心曲由白一直收紧皮带会把人憋死。
再三思索下,景繁举起了拳头,向曲由白确认:“他是Alpha吗?”
曲由白闻言看了他一眼,摇头:“不是。”
景繁点头,心下有了较量,他握紧拳头调整了一下角度,利索地朝着那人落下了一剂重锤。
果然,效果立竿见影,那人直接双手一摊晕了过去。
“没死吧?”景繁甩了甩发麻的手,问道。
曲由白脱力歪坐在一边,听到景繁的提问后撑着胳膊去探那人的颈动脉。
不过景繁不是问他,而是在对系统发问。
系统配合:【没死。】
这个地方离电梯口太近,容易被人看到,好在刚才一直没人路过,不过此地也不宜久留。
曲由白还没能确认对方是否还有气,就被拉着胳膊站了起来。
“跟我来。”景繁握着他的手腕匆匆走向自己的房间。
【帮我把监控再处理一下。】他还不忘让系统帮忙善后。
关上房间门后,景繁看着坐在床上发颤的曲由白,语气掩饰不住诧异:“你怎么会在这?”
“我,我是来兼职的。”曲由白的反射弧慢了好几圈,现在回想刚刚自己的行为还有些后怕。
景繁给他倒了杯水,有些恨铁不成钢:“我不是让你远离北丰集团吗?”
曲由白捧着水杯喝了一口,他眨巴着眼睛,不解:“嗯?”
“就是我公司啊,我不是说以后看到北丰都绕着走吗?”景繁坐到了他身边,看着他还一脸状况外愁得不行。
“我不知道,我只是和同学一起来兼职的,因为工资很高。”曲由白小声地为自己解释。
景繁叹了口气,好像也确实不能怪他,这艘游轮除了北丰的员工,还有其他的社会人士,曲由白不知道他们公司的团建也正常。
“那刚刚那个人怎么回事?”景繁换了个话题。
“那个人我不认识,是他刚刚打电话过来说他的伴侣发情期到了,希望来个Omega服务员给他们送药,我上来后他就在电梯外等着,然后趁我不注意把我拉到了楼梯口。”曲由白把杯子放下,垂着眼皮很委屈的样子。
景繁头疼,他怀疑这可能是主角受的debuff作祟,总是让他身陷危局,再等主角反派男二男三之类的蹦出来解救。
【不对啊,那这几次怎么都是我救的。】景繁意识到了不对劲,【难道是因为剧情偏离了?】
虽然不知道原本的情节是由谁来拯救,但是因为剧情走向偏了,逼得小白花主角变霸王花,自己动手惩奸除恶。
刚刚要不是曲由白诓住了精虫上脑的男人,并机敏地出手制住了对方,现在不知道已经被拐到哪个房间折腾去了。
小白花曲由白不知道景繁脑补了一场以自己为主角的大戏,他看着突然一言不发的人有些担心。
不过很快,景繁就一改愁容,目露怜爱地摸了摸他软乎乎的头发:“干得好。”
这突如其来的夸奖让曲由白都不好意思起来。
接着景繁又给服务台打了电话,告知四楼有个变态醉汉,希望对方派人来处理。
“放心,他没死,我下手有轻重,而且他肯定不敢找你麻烦。”景繁挂断电话后安慰道。
没待多久曲由白就接到了电话,叫他回去帮忙,景繁虽然不放心但也只好放人离开。
走之前景繁千叮咛万嘱咐让他避开六楼的房间,曲由白虽然不理解,但是很听话地点头答应。
最后景繁还交给他一项艰巨的任务。
“游轮上最好吃的餐厅?”曲由白挠了挠头发,“我回去帮学长问问我同学吧,他对这个比较了解。”
曲由白走后,景繁躺在了自己的大床上,他调出了系统弹窗,看着上面已经停滞很久的进度条感到头疼。
原本还指望着这次帮过曲由白之后数据会有变动,毕竟上一次就是救了曲由白后才降了0.5%。
想着想着,景繁就睡了过去,而且睡得格外沉,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才被饿醒。
景繁睡眼惺忪地点开了手机,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一脑门问号:“!!几点?”
手机上显示的是12:48。
而他今天值班的时间是一点。
连责怪废物系统的功夫都没有,他立马弹坐起身,将手机甩到了一边,火速洗脸刷牙换好衣服。
等他敲响解渐沉办公室的门时,他还是迟到了五分钟。
景繁欠着身轻手轻脚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期间没敢抬头多看解渐沉一眼。
解渐沉似乎总是很忙,他此刻依旧在打电话,而且用的是景繁听不懂的外语。
挂断电话后,解渐沉瞥了一眼缩得像个离了窝的鸡崽子一样的景繁,拿起了桌上的杯子。
只是杯子里的水已经被他喝完了,他只好又放了回去,杯底“嗒”地一声磕碰在桌子上,景繁立马反应过来,出去给他泡了杯茶端进来。
工作期间,组长又联系上了他,说她临时有事,请求他能帮忙接替她接下来的四个小时。
景繁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反正他也是要找机会和解渐沉多接触的。
【没问题。】景繁回复。
只是几个小时后景繁才发现,问题大了。
第025章 包输的
【老鼠出洞了。】
解渐沉垂眸看着手机上半个小时前由尚珏发来的消息, 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
这是他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一般不是敲手指就是转笔,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 景繁已经把他的这个小习惯摸清楚了。
景繁虚握了握拳,不知道解渐沉垂着眼皮又在打什么算盘。
解渐沉今天忙得有些废寝忘食,一直处理工作到晚上十点, 连带着景繁也跟着多加了一个小时的班。
就在景繁快要饿得双眼昏花时,解渐沉终于关闭了电脑:“下班吧。”
今天一天都没怎么进食的景繁听到这句话后, 简直想跪下谢一句“皇恩浩荡”。
只是还没等他站起身, 解渐沉就又突然开口:“去你那天说的那家店看看?”
景繁眼睛一闭。
果然还是来了。
好在下午的时候曲由白就给他发来了消息, 说是他同学推荐了一家还不错的店。
景繁二话没说, 直接带着解渐沉来到了九层那家他们说的店。
只是进店后他就觉察出了不对劲,说是可以和鹭港媲美,但是这家店的氛围并不怎么样,吃饭的人也不多。
吃饭的人少还可以归咎于是时间太晚, 但餐厅的内饰和服务都不是能和鹭港比较的。
景繁看着一言不发的解渐沉有些坐立难安,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 看着他的脸色小声提议:“老板, 如果不喜欢的话, 要不然我们再换一家?”
解渐沉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轻轻抬起眸子, 扫了景繁一眼, 面上不辨喜怒,淡淡开口:“不用,这不是你精心挑选的地方吗?”
说这话时, 他还似有若无地强调了“精心挑选”四个字。
并没有精心挑选,甚至没有挑选的景繁心虚地别开了交错的目光。
在纠结间, 他们点的餐食已经送了上来,依旧是标准的西餐。
菲力牛排搭配法国鹅肝,摆盘倒是精致,就是份量不敢恭维,景繁看着都觉得吃不饱。
已经一天没有接触碳水的景繁只想赶紧陪解渐沉吃完,再自己出去觅点食。
哪怕来桶泡面呢。
【他们总裁天天就吃牛排,这么点能吃得饱吗,胃病都是饿来的吧?】景繁瞥了一眼安静吃饭的解渐沉,突然不能理解。
解渐沉的身形比他高大了一圈,目测至少一米九,食量不能还不如他吧?
景繁脑补了一下解渐沉半夜饿醒给自己煮泡面的场景,莫名的戏剧感。
这次他依旧吃得很快,饿得有些绞痛的胃也并没有得到多大的抚慰。
可能这次的食物确实不怎么样,手边的红酒,解渐沉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这时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连景繁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看了过来。
解渐沉用纸巾擦了擦手,不紧不慢地拿起手机。
【房间,1个。】
景繁以为是工作上的事,刚想感叹一句“当老板还真忙”,就听见解渐沉突然嗤笑了一声。
笑得阴恻恻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心情好的样子。
为了避免被迁怒,景繁垂下头当起了鸵鸟。
解渐沉目光沉沉让人琢磨不透,片刻后他将手机扔到了桌子上,“啪”的一声引得景繁抬起了头。
“你帮我去书房把我抽屉里最上面的文件拿过来。”解渐沉微微颔首,看着景繁的眼睛道。
“啊,好的。”景繁被他锐利的视线盯得一怵,赶忙应了一声,接过房卡。
只是等他走出餐厅后他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解渐沉不直接回书房工作。
隔着玻璃门瞥了一眼状似神游的人,最终景繁只当他还没吃完,麻利地坐上了电梯。
站在解渐沉的门口,景繁开门的手一顿:【他就放心我一个人进他的书房?不怕我偷了重要文件?】
【啊,他是不是在试探我呢?】景繁有的时候又意外地敏感。
他握着门卡摁在了感应器上,“嘀”地一声门顺利打开,景繁决定速战速决,不给解渐沉一点抓他把柄的机会。
进门后景繁将卡插进了卡槽,霎时间屋内的主灯都亮了起来。
他目标明确朝着书房走去,只是没走出多远,所有的灯突然同时熄灭,房间又陷入了黑暗中。
景繁吓了一跳,他站在原地不敢再动:【什么情况?】
【应该是停电了。】系统回答。
好端端的怎么会停电?
景繁不能理解,他怀疑是门卡插的有问题,于是又返回了门口。
他将房卡拔起又重新放回,重复两次后,灯并没有如他所想亮起。
景繁站在门口看了看黑洞洞的房间,心里毛毛的。
但他更担心解渐沉会等得不耐烦,于是壮着胆子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反正距离书房也就几步的事,拿完之后就赶紧离开。
景繁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快步朝着书房走去。
路过客厅时,景繁突然瞥了一眼没被灯光照到的角落,这熟悉的场景让他的第六感警铃大作,他停下了脚步。
黑洞洞的环境,静悄悄的氛围。
有问题,他会摔。
脑子里突然蹦出来这个想法。
没等大脑反应过来,景繁的身体更快一步,他毫不犹豫地抱头蹲下。
下一秒,一阵劲风贴着他的发梢扫过。
由于蹲下得过于突然,景繁手没抓稳,手机正面朝上摔在了地上,手电筒的灯光也被盖了下去。
整个房间再次陷入了黑暗。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景繁条件反射一般就地一滚,离开了原地。
接着,他原本所在的位置传来巨大的撞击声,听起来像是人重重劈了一脚。
景繁不敢想象这要是砸在自己脑袋上会是什么样。
对面属于人类的粗重呼吸声让景繁确定是又遇到了伏击。
【要死了,还来?】景繁撑着地站起身,对于接二连三遭遇这种情况表示无语。
不过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景繁这次倒是冷静了很多,对方这一击未能得逞,并没有再立刻扑过来,这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黑暗房间中,唯一的光线来自亮着的手机屏幕,隐约勾勒出那人模糊的轮廓。
此刻他俩之间拉开了一段距离。
景繁伸手按了按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紧张得口舌发干,他快速分析着目前的形式。
前面两次都是他运气好,那时一个是神志不清的醉汉,一个是身受重伤的伤患,而此刻,他面对的是一个有备而来的对手。
最后景繁靠他那聪明的大脑得出结论——他死定了。
打不过,包输的。
【系统,怎,怎么办?】即使知道向这个毫无作用的系统求助也是白费力气,但景繁此时也只能靠这缓解一下内心的害怕。
这个房间太大,隔音效果也好,呼救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最终他没能等来系统的答复,倒是等来了对方的突脸。
即使景繁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避开,但还是被对方以更快的速度击中了下颌。
这次可不止眼冒金星,景繁觉得自己恍惚间看见了天国。
舌头被咬破了,腥味迅速弥漫在口腔中,疼痛让景繁清醒了不少。
正面冲突无异于以卵击石,景繁立马后退了一步,但对方却步步紧逼,很快景繁就招架不住,被摔在墙上。
“咳呃。”景繁抽着气,贴着墙滑坐在地,胸口疼得像是肋骨断了。
不过他发现手机就在自己附近,他趁对方不注意,将手机翻了过来。
房间里立马比刚才亮了不少,至少足够他们看清彼此的脸。
那人在看到景繁的脸时明显一愣,景繁抓住了他怔愣的瞬间,立马抬腿冲着对方的裆部踢去。
他原本打算把在那个变态身上用的方法故技重施一遍,却没想到这人下盘沉稳得不止一星半点,反应也更快。
景繁抬到一半的脚被他轻易抓住了。
诡计不成,景繁借着灯光看着那人横眉竖目的脸,立马怂了,他讪笑:“嘿嘿……”
对方不等景繁再开口辩解,直接拎着他的脚腕用力向上一提。
景繁就像个小鸡崽子一样被人倒着拽了起来,脚踝处剧烈的疼痛让他“嘿”不出来了。
眼看着就要被对方拎着甩出去,景繁反手抓住了他的衣服,另一只脚也勾住他的腰部。
他将自己挂在了那人身上,突然增加的重量让对方重心不稳,景繁抓住机会,腰部一个巧劲直接坐了起来,他勾着那人的肩膀死不放手。
男人被突然近身有些烦躁,他松开了抓着景繁脚踝的手,去掰他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
不料松手后,反倒更利于景繁紧紧地绞住他的腰,像个树袋熊一样。
但那人的力气也不是开玩笑,景繁好几次都要被他甩下去,情急之下景繁只能死死搂住对方的脖子。
几番挣扎过后,景繁的手腕下感觉到了一个微微凸/起的鼓包,比其他地方的皮肤都要烫一些。
景繁想到了什么,他扒着那人的肩膀,将上半身探了出去,在对方始料不及下,反口咬上了那块凸/起。
这个人应该也是Alpha。
腺体,他们的第二性/器官。
断子绝孙脚不成,景繁退而求其次,冲着这人的腺体下了手。
果然,男人痛呼出声,他出于本能地拉扯着景繁,对着景繁的后背就是几拳重击。
景繁吃了痛更加恼火不愿松口,恨不能直接将这块肉咬下,直到最后男人先受不了后退撞到了客厅的沙发。
两人摔坐成了一团,景繁松了口,坐在那人腰上,黑暗中摸索到了茶几上的摆饰,对着那人狠狠砸了下去。
砸完他也不敢停留,手脚并用地朝着门口跑去。
出了房间后,他沿着走廊一路狂奔,才注意到这一整层都断了电。
第026章 我有经验
电梯不能运行, 景繁只好掉头走了楼梯。
他在解渐沉的房间遭遇了袭击,那说明这人大概率是来找解渐沉麻烦的。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解渐沉。
景繁原本以为只是六层断了电,没想到路过的几层也都黑压压一片, 不少游客都从房间里出来站在走廊上抱怨。
好在游轮上还有应急照明设备,景繁推开人群顺利上到了九层。
九层大多是餐饮店铺和一些艺术展铺,十点过后基本没什么人停留。
他和解渐沉刚来的时候人就不多, 此刻停了电,仅剩的人群也都散了去, 导致九楼的应急灯都没人开, 黑压压的, 安静得出奇。
景繁突然间不确定解渐沉还在不在这里, 他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楼梯,犹豫着要不要干脆下楼。
刚后退了一步,他就听见了刺耳的铁器刮擦着地面的声音,景繁转身的动作一滞, 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发出声音的地方正是他和解渐沉吃饭的餐厅。
景繁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可能解渐沉这边也遇到了问题。
【反派死了是不是也不行啊?】景繁捂着刺痛的胸口一路小跑着, 内心祈求解渐沉别出什么状况。
靠近门口时, 他突然放轻了步子, 因为他又听到了一声闷哼,伴随着棍棒击打肉/体的声音。
景繁这次听清了, 这声压抑的喘息源自于解渐沉。
他心头一惊, 没想到有朝一日连反派都得挨打,还是解渐沉这种一看就很能打的。
说明里面的人比他遇到的那个强悍了不止一倍。
景繁不敢贸然闯进去,他沿着外层墙壁摸索到了餐厅的侧门, 沿着半阖的门溜了进去。
餐厅里面比外面更黑,此刻除了打斗发出的巨响, 现场没有其他人存在的迹象,大概率是在断电后发现有人打架,都直接吓跑了。
景繁眯着眼睛,只能隐约看见不远处闪来闪去的黑影。
他往里走了两步,差点被遍地倒下的桌椅绊倒,好在他们的打斗仍在继续,没人注意到他磕碰发出的声音。
景繁悄悄蹲下,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他刚刚进来前顺的应急灯,打开后比手机的手电筒亮多了,但他现在不清楚局势,也不敢直接打开。
解渐沉还在和那人缠斗,他的右侧肩膀受了伤,现下使不上全力,只能极力避闪,好在黑暗给了他躲闪的机会。
那人的夜视能力明显比不过身为优性Alpha的解渐沉,他提着沉重的椅子,朝着解渐沉的方向甩去,但每次都能被对方躲过,几次下来,他便有些气急败坏。
解渐沉就在等他自乱阵脚,趁着对方努力辩识着方位,他将刚刚随手抓起的一个杯子朝着空地扔了出去。
那人果然被响声吸引,解渐沉则向着反方向迈了一步,站到了那人的身侧,他扶着自己不能动的右肩,一个侧踢将人踹飞了出去。
那人被踢中了要害,摔得很惨,尝试了半天都没能站起来,解渐沉从旁边的变了形的椅子上抽了一根钢骨架下来,步伐沉稳地朝着倒地挣扎的人走去。
景繁还在一堆废墟中艰难地靠近,他蹲着身子在地上摸索,突然就摸到了一个温热的物体。
“!?”景繁吓得一激灵,差点叫出声。
感受到手下的物体并没有动,他壮着胆子伸直手臂摸了摸。
那触感,果然是个人。
景繁顺着摸到的胳膊探到了那人的颈脖,好在还能感受到微弱的跳动,没有死。
他抬起头看了看那边突然安静了许多的两人,顾不上考虑其他,景繁绕过了晕死过去的人,弯着腰朝解渐沉的方向移动。
解渐沉举起了钢架,正要往那人的头上落下时,一股冲击力从身侧袭来,直直将他撞倒。
钢架被撞飞了出去,解渐沉仰躺在地,只来得及徒手握住了逼近自己颈动脉的匕首。
鲜血沿着刀尖滴落在他的脖子上,解渐沉皱着眉头喘息,额角的汗水沿着脸侧滑落。
“啧。”他不悦地轻啧一声,握住刀尖的手更加用力地推拒,但他的右侧手臂派不上用场,很快他便落了下风。
冰冷的匕首刺破了皮肤,血腥味蔓延在了空气中,刚才被解渐沉踢飞出去的那人也快要缓过神来。
他们这些经过专业训练的打手,信息素压制对他们来说作用不大。
就在解渐沉思索着对策时,从头顶传来了一阵闷响,很快,身上压制着的那个人就卸了力道。
他将歪倒的人甩开,就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的人影。
景繁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了应急灯打开。
突然亮起的灯过于刺眼,解渐沉侧着脸适应了一会,等他再次抬起头时,就看到了站在光源中央的景繁。
他有一瞬间的呆愣。
景繁看着解渐沉浑身不知道是他自己还是别人的血,张了张嘴巴。
在看到解渐沉诧异的神情后,景繁下意识将手里的钢架一丢。
他举起双手,解释:“没死,这个我有经验的。”
解渐沉撑着胳膊坐起,还没待他缓出一口气,就瞥见景繁的身后出现了一个晃晃悠悠的身影。
“蹲下!”解渐沉总是处变不惊的双眼骤然放大,他大声命令道。
没有丝毫犹豫,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景繁便蹲了下来,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后,他便和解渐沉换了个位置。
“砰”的一声闷响,解渐沉脸上的汗水滴在了他的脸颊,景繁瞪大了眼睛,看着将自己护在身下解渐沉,一脸不可置信。
解渐沉居然为了保护他帮他挡下了身后人的一闷棍。
“呃。”解渐沉垂着头压抑地痛呼出声,他原本就中了一枪的右肩此刻已经痛得失去了知觉。
没时间让景繁惊讶,眼看身后那人再次举起了手里的铁棍,他立马揽住解渐沉的肩膀,带着他翻滚了出去。
铁棍擦着景繁的耳朵砸在地砖上,大片洁白的地砖瞬间绽放出蛛网般的裂纹。
不过那人应该被解渐沉踢伤了内脏,嘴里还呕着血,身形也不太稳,景繁找准时机抬脚踹向他的膝盖。
他歪了两下最终还是倒了下来,看着他大口吐着血几欲晕厥的样子,景繁认为没有补刀的必要。
他扶起解渐沉,刚才只顾着脱险都没注意到,此刻景繁站起身才发现周围倒了许多人,粗略一看至少有八个。
他们穿着统一的服饰,应该都是冲着解渐沉来的,解渐沉一个人单挑了八人,难怪会这么狼狈。
景繁暗自心惊:【到底谁才是反派啊!】
他捡起地上的应急灯,架起解渐沉的左胳膊带着他走出了餐厅。
这么多人都是冲着解渐沉来的,还不知道后面有没有追兵,景繁艰难地支撑起半昏迷的解渐沉沿着楼梯下行。
在走到第八层时,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景繁心都提了起来,在看清来人后,又松了口气。
“学长?”曲由白手里也拿着个应急灯,“你怎么在这?”
“说来话长,先找个地方躲一躲。”景繁瞥了眼身后,皱着眉快速说道。
曲由白又看了一眼被景繁架着的浑身是血的男人,点了点头:“好,跟我来,我知道有个地方比较隐蔽。”
停电后所有娱乐设施都停用了,游客基本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路上没有碰见过其他人。
曲由白带着他们去到了七层的一个露台,因为有需要维修的地方,所以那里的门一般都是关起来不对外开放的。
这还是曲由白昨天才发现的地方,他用餐时间会独自一人来这边呆一会儿。
解渐沉此刻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了昏迷,景繁把失去意识的人放到地上,捏了捏粘腻的手指,那上面占满了的血。
“你有没有手机?”景繁撑着墙问。
曲由白闻言看了过来,他摇了摇头:“没有,工作时间不允许带手机。”
现在正是他值晚班的时间。
景繁发愁地闭起了眼睛,他现在需要联系解渐沉的人,而且最好是联系那个跟在解渐沉身边的尚珏,但是他的手机还丢在了解渐沉的房间。
他刚才也摸过了解渐沉的口袋,他的手机也不在,估计是打斗的时候不小心遗落了。
现在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去九楼找一找解渐沉的手机,二是去六楼拿回自己的手机,再通过秘书组长联系尚珏。
“你在这里待着帮我照顾一下他,我现在要出去办点事。”景繁神情严肃地对曲由白说。
看他们这样子就知道肯定是遇到了大麻烦,曲由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点头答应:“好的,学长你小心。”
景繁看了一眼靠在墙边的解渐沉,转身钻出了露台。
他打算去捡自己的手机。
景繁离开后,曲由白蹲下身将手里的应急灯凑近了解渐沉的脸,才发现对方的脸上毫无血色。
他攥了攥手指,伸手去拨弄着他已经被血浸透的衣服,解渐沉肩膀上的血窟窿还在往外冒着血。
看得曲由白头皮发麻,如果不做紧急处理,这人恐怕会失血过多死在这里。
曲由白抿了抿嘴巴,将应急灯放到了地上,双手并用开始解他的衬衫。
可能是Alpha天生的警惕性,即使伤成这样,解渐沉还是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他一把握住了曲由白的手腕:“谁?”
曲由白没想到他醒了,解释:“我看你伤口一直在流血,想帮你包扎一下,我在大学社团有学过伤口应急处理。”
这熟悉的对话让解渐沉清醒了一瞬,他掀起沉重的眼皮看了过去,对面果然是曲由白。
他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手。
曲由白见他放开了自己,知道他这是默认自己的行为,于是沉默着继续解着他的衣服。
肩膀上的伤口比想象中还要瘆人,子弹穿过时灼伤的伤口发焦发黑,皮肉撕裂外翻,不过对方用的应该是高速子弹,直接穿透了身体,并没有留在体内。
曲由白将自己的衬衫撕成了布条给他包扎,期间解渐沉一直闭目不言。
直到他给布条打完结,解渐沉才重新睁开眼睛:“景繁呢?”
第027章 神庙逃亡双人版
曲由白看着对方被汗水和血水浸湿打结的长发, 收回了手:“学长说他有事,应该是去找手机了。”
解渐沉撑着墙面坐起身,将挂在臂弯的衬衫拉起, 他瞥了一眼穿着游轮工作服的曲由白,想起了上一世。
和他记忆中一样,他们的初见是在这个游轮上。
那时他随手救了差点被猥/亵的曲由白, 后来他在船上遭到暗算受了伤,躲在甲板上等待支援时, 又遇到了正在值班查看的曲由白。
“先生, 您受伤了, 我在大学社团有学过伤口应急处理, 我帮您包扎一下吧。”他当时也是撕了自己的衣服给解渐沉包扎的伤口。
之后的发展就是他不受控制地迷恋上了这个温顺内向的Omega。
前世曲由白紧张关切的面容渐渐淡去,显现出如今面前人没什么表情的脸。
这次航行,他早知曲由白也登上了船,却没有出手阻止, 就是为了测试, 剧情轨迹是否还会和上一世重合。
事实证明, 即使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意志, 也靠自己的手让许多事情都与前世发展不一样, 但最终剧情还是让他们相遇了。
只不过,他现在的心情异常平复, 并没有对曲由白出现前世那种不可自拔的感情。
重来一次, 解渐沉只会考虑要不要以绝后患。
他扶着右肩,再次扫了一眼曲由白,看着他马甲里面被自己撕成露脐装的衬衫, 闭了闭眼睛。
算了,当务之急是要解决掉袭击他的那些人。
这群人在上一世的剧情中并没有出现过, 看来故事的发展还是有受到影响。
“他去了哪层?”解渐沉问。
曲由白回想了一下景繁刚才透露的信息,他并没有说自己要去哪:“学长没有说,但是我知道他的房间在四楼。”
解渐沉注意到曲由白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称呼景繁为“学长”,但现在不是关注这些细节的时候。
“我去看看,你待在这里,如果他回来了,你就让他往楼下走。”解渐沉站了起来。
他的手机在缠斗的过程中丢了,如今联系不上尚珏,但是游轮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尚珏不可能没注意到。
没能立刻赶过来,说明她那边也遇到了麻烦。
曲由白蹲在地上,看着解渐沉严肃的神情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的景繁早就已经摸索到了解渐沉的房门外,他扒着墙透过门缝偷偷瞄着屋内。
【选错了,该死的。】景繁咬着指甲,他原本以为楼下那人回过神后就会离开,所以他才选择了回六楼捡自己的手机。
只是他没想到,那人不仅没走,屋内貌似还多了几人。
【对了,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能操控我的手机吗?还能改监控。】景繁贴着墙小心翼翼后退了一步,他决定还是先离开为妙。
【在满足条件的情况下,我可以进行有限的控制。】系统回答。
景繁好奇:【什么条件?】
【我可以通过附近的网络潜入设备进行操作,但对距离和隐私程度有要求。】
原本准备撤退的景繁脚步一顿,把主意打到了系统身上:【那现在这个距离,你能不能直接用我的手机联系尚珏?】
【可以,但是现在整艘游轮的信号都被屏蔽了,即使我可以操控宿主的手机,应该也无法联系上对方。】
景繁一愣,气恼道:【什么?没信号你怎么不早说,那我不是白跑一趟。】
系统机械地回答:【信号是刚刚断开的。】
【那你刚刚说的隐私程度又什么意思?】景繁站在墙边,对它的功能感到好奇,他之前还没了解过系统的能力范围。
系统解释:【比如我可以调取周启的各种详细资料,但对于解渐沉和主角,我这边能查阅到的信息就非常有限,并且越贴近锚点的角色,获取他们的信息也越困难,过于隐私的部分也超出我的权限范围。】
为了让景繁更好理解,它又补充:【所以在得到宿主的同意下我可以操作你的手机,但是并不能在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任意动用他人的设备。】
景繁这下理解了,意思就是他确实是得到了个有点用处但用处不大的铜手指。
既然知道现在拿回手机也没有什么用,景繁也不再逗留,他转身准备离开解渐沉的房间门口。
只是景繁刚转身,身后的门就被打开,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就和开门的那人对视上。
“!”景繁看清了开门的人,那正是被景繁又咬又砸过的壮汉。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他,颓败无神的眼睛立马瞪大了一圈。
没等那人再有动作,景繁立马拔腿就跑。
身后人也很快反应过来,连带着屋内的另外两人也跟了出来。
瞬间景繁身后就跟上了三个尾巴,他在房间的走廊上夺命狂奔。
那状态就像是他以前玩的神庙逃亡,只不过身后的怪物是plus版×3。
很快景繁就跑到了楼梯口,他飞快地思索着该往上还是往下走。
楼上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解渐沉和柔弱的小白花曲由白,他不能把危险带上去。
没再多做考虑,景繁脚步不停,直接朝着楼下跑去。
他拽着楼梯扶手,一步跨越两个台阶地往下跳,只是刚等他跑到五楼的平台上,原本关着的楼梯通道门突然打开了一道缝。
接着从里面伸出了一只大掌,景繁还在因为惯性没有站稳时,就被那只手揪着领口拽了过去。
他被扯到了门的另一边,打开的门重新掩上。
那人长臂一揽,轻易就把景繁整个人锁在了自己怀里。
景繁被这始料不及的情况吓了一跳,刚要叫出声来,就被身后的人捂住了嘴。
“别叫。”那人压低了嗓音,贴在景繁的耳侧提醒。
景繁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眨巴了一下眼睛,他的手指搭在对方捂住自己嘴巴的手上,感受着身后人炙热的体温和沉稳有力的心跳。
是解渐沉,他怎么会在这里?
接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从他们身后的门外传来。
景繁再次提起了心脏,生怕下一秒那群人就会推开这扇门。
解渐沉也屏住了呼吸,不过好在那群人并没有停留,脚步声直接略过了五层向着楼下跑去。
确定他们离开后,景繁从他的怀里挣出来:“老板?你怎么在这?”
解渐沉借着远处挂着的应急灯看清景繁担忧的眉眼,低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看了一眼走廊,低声道:“先离开这里。”
每层楼的两端都各有一个楼梯,解渐沉带着景繁朝着反方向的楼梯口走去。
景繁慢了半步跟在解渐沉身侧,他瞥着对方大敞的领口和露出的半截绷带,抿了抿嘴巴。
【Alpha的体质真不是人。】景繁暗暗羡慕,他身上被打的地方还生疼的,解渐沉浑身血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就在他走神地想着,解渐沉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景繁一个不留神便撞了上去。
他扶着自己的额头刚想道歉,就见解渐沉皱着眉一脸严肃地侧起了身体。
那是方便随时开打的姿势。
果然,下一秒,从拐角处走出了五个人,他们身上都穿着和餐厅里倒地那些人一样的衣服。
难怪刚刚那三个人没有追过来,原来五楼这边已经有人等着他们呢。
景繁默默后退了一步。
他不认为靠他们这一个半人——受伤了的解渐沉算一个,景繁最多算半个,能打的过这五个手里有武器的家伙。
“跑。”解渐沉也清楚眼下的形式,他侧目对着景繁小声说道。
以他现在的状态,只能拖住他们一会儿,但应该足够景繁逃跑了。
景繁看了解渐沉一眼,正有此意。
于是他二话没说,转头就拉着解渐沉的手腕狂奔起来。
这下变成了神庙逃亡双人炼狱版,怪物x5。
解渐沉被他拽得身形一晃,看着景繁咬牙切齿地朝着原路方向奔跑,有些愣神。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追来的几人,好在为了避免混乱,他们几人都没有人携枪。
景繁跑得喉咙都要裂开了,他觉得自己的肺泡一定破了不少,干涩的喉间都是血腥味。
只是他们刚要往楼梯口跑去,就见关着的楼梯间门被打开了,刚刚追他的那三人又返了回来。
景繁瞪大了眼睛,来不及思考,他脚步一转,拉着解渐沉往另一个岔路跑去,那里通向了这一层的甲板。
他们冲向了甲板,没想到甲板上居然还有零星几人在闲聊,看到他们这么极速狂奔而来,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甲板上退无可退,景繁开始后悔选择了这边,他慌乱地看向解渐沉。
解渐沉也意识到无路可逃,他拉着景繁的肩膀挡到自己的身后:“待会打起来,你趁乱跟着人群逃跑。”
景繁越过他的肩膀,看见了已经逼近甲板的那八人。
解渐沉要留下来一对八?
“别吹牛了。”景繁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解渐沉斜睨了他一眼。
景繁捂着嘴巴大口喘息着,他解释:“我是说,呃,你一个人会很危险。”
“你去楼下找尚珏,她可能被困在一层了。”解渐沉交代。
景繁眨了眨眼睛,原来是让他去搬救兵,那就还有点戏。
那八人个个手拿武器,甲板上的游客也都注意到了,开始不安地骚动了起来。
再次瞥了一眼面色苍白的解渐沉,景繁担忧地皱起了眉,但是也做好了趁乱逃跑的准备。
第028章 要开保险栓
那群人在入口处停了下来, 他们环顾了一圈甲板上的人,确定了其他人都是普通游客。
双方对峙了几秒,领头的男人打了个手势, 接着他们便一股脑冲了过来。
甲板上因他们的奔跑而引起振动,景繁站在解渐沉的身后握紧了拳头。
他要找时机混入那群游客里,只要解渐沉能撑住一会, 他去搬救兵就是最好的策略。
最先冲过来的人挥舞着手中的长棍,解渐沉拉着景繁的胳膊往后避让。
一交手, 那几个游客果然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推搡着就往出口方向涌去。
景繁瞥了一眼身边的人, 抿了抿嘴巴。
只是一瞬间, 那八人便齐齐到了眼前,他不再犹豫,朝着人群跑去,企图混在中间。
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解渐沉, 对他的防范并不高, 景繁还算顺利地挤到了众人之间。
就在他快要跑到门口时, 一只手越过人群抓住了他的后领。
“咳。”景繁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阻力一顿, 差点被衣领勒到窒息。
他揪着自己的前领转头, 就见被自己咬了腺体的男人,此时正怒目圆睁地朝他的脸举起了拳头。
“!”避无可避, 景繁只能举起双臂交叉挡在脸前。
伴随着皮肉骨头裂开的剧痛, 景繁摔了出去,他跌坐在地,身边是尖叫着绕着他跑开的游客。
【我只是咬了他一口, 至于一直穷追不放吗!】景繁在他补刀前艰难地爬起。
他甩了甩自己发麻的双臂龇着牙,瞥了一眼被七个人包围了的解渐沉。
没时间在这耗下去, 解渐沉坚持不了多久,他必须尽快摆脱这个人去找尚珏求救。
他站直,背对着甲板的出口后退了两步,那男人将双拳举到胸口,摆起了一个准备攻击的姿势。
景繁扫了一眼那人紧绷的腿部肌肉,毫不怀疑,只要他敢转身逃跑,这人就会踢断他的腰椎。
他瞥了一眼身侧的展示柜,透明的柜子里摆放了一些用来装饰用的沙滩模型,他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视线,缓缓朝着玻璃柜靠近过去,那人也跟着转动身体。
明明景繁撑不住他的一击,但他却始终没有出手,就好像为了故意玩弄他的心态。
景繁背靠着玻璃柜,学着他的样子缓缓举起了拳头,看样子是打算破罐子破摔直接迎击。
那人嘲讽地看了一眼景繁瘦弱的小身板,对于自己刚才大意之下被偷袭的事更加介意,这次他不会再给景繁耍下三滥招数的机会。
景繁盯着他凶狠的表情,深呼吸了一口,语气十分不屑,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不就是咬了你一口,打不了让你咬回来好了。”
男人听到他还敢提起此事,顿时怒不可遏,沙包大的拳头对着他的脑袋就挥了过去。
景繁见激将法起了效立马蹲下,那人直接击中了柜子,透明的玻璃瞬间碎裂。
一击不中,男人抽回拳头便追了过来,景繁压根不是他的对手,被逼在柜子和他的身前无处可逃,生生挨了好几下。
解渐沉也注意到了这边,看着景繁被人缠住皱起了眉,走神间下颌便被匕首划出一道口子。
他现在自顾不暇。
好在景繁没有傻到躺平任打,他扶着摇摇晃晃的柜子侧过身,瞥见了刚刚被那人击碎的那格柜子。
他背着身将手悄悄伸了进去,抓起了一把沙滩模型上的沙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撒到了那人的面中。
那人为了让景繁逃不了,故意离得很近,导致他一时间面对迎面而来的沙粒无处可避。
沙石在海风的帮助下尽数钻进了他的眼睛里,逼得他不得不后退一步捂住了眼睛。
景繁趁势踹了他一脚,那人摇晃着后仰过去,但多年训练的习惯让他很快叉开腿稳住了身体。
这就方便了景繁下一步的动作,他扶着柜子借力,对着那人的裆部狠狠一踢。
于是男人便松开了揉眼的手,捂着裆部倒了下去。
景繁擦了擦嘴角的血,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翻滚的人。
果然,再硬的男人,蛋也是软的。
害怕男人缓过来后会迎来更加麻烦的报复,景繁揪着这人的领子,对准他的太阳穴就是一拳。
一个月前被微积分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景繁,怎么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他居然对让人昏迷这件事干得这么得心应手。
懵逼不伤脑,居家旅行的必备技巧。
等男人晕过去后,景繁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他原本打算直接去楼下找尚珏,但他走前回身看了一眼被逼到甲板边缘的解渐沉。
对方身上原本还能看出点底色的白衬衫,现在已经完全成了红色。
最要命的是他被那七人团团包围,身后就是堪堪到他腰部的栏杆和黑夜里一望无际的大海。
最终景繁还是调转了脚步,朝着解渐沉跑去。
他不认为现在解渐沉还能撑到他搬来救兵,或许他前脚一走,后脚这个世界就因为反派坠海身死而崩塌。
他看了一眼甲板上一头一尾唯二的两个应急灯,绕了个弯子把其中一只熄灭揣进了口袋。
那几人围绕着解渐沉,并没有注意到身后鬼鬼祟祟靠近的人,倒是解渐沉注意到了掉头回来的景繁。
他皱了皱眉,挡下了劈头而下的一棍,甚至开始主动出手,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
下一刻,离他们比较近的那盏应急灯也被景繁熄灭了,甲板上霎时间陷入了黑暗。
黑沉沉的暮色下,只能听见游轮破开水面掀起的海浪声。
景繁紧了紧从甲板上捡来的铁棍,灯熄灭前,他还和解渐沉对视了一眼。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手里的铁棍挥了出去。
景繁看不见,但是他知道解渐沉可以看见。
伴随着棍棒击中皮肉的闷响声,有人直直地倒在了景繁的脚边。
解渐沉避开了景繁差点挥到他面前的铁棍,趁那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将手里的刀刺了出去。
在他们两人的配合下,瞬间撂倒了三个人。
不过其余四人很快反应过来,他们中也不乏有夜视能力突出的人。
很快他们就注意到了偷袭之人,立马拉开距离。
解渐沉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他靠在栏杆上,右手臂微微发着颤。
他看了一眼在黑暗中有些不知所措的景繁。
有人把目标转向了前来支援的景繁,对着他举起了手中的刀刃。
“后退!”解渐沉看到了这一幕,对着景繁大喊。
景繁也很听话,立马后退了两步,但是他没注意到自己脚下倒落的人,被绊了一脚。
举刀的那人见他身形不稳,直接扑了上来。
眼看那刀就要落到景繁的身上,解渐沉甩开被自己反钳住的人,疾步冲了过来踹飞了他手里的刀。
黑暗中景繁看不清,他摔坐在地,从口袋里掏出应急灯打开。
有了光线,他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边的解渐沉和对面也伤痕累累的四人。
不得不感慨一句,幸好他没有和解渐沉动过手,不然他现在应该早成了拼图碎块。
解渐沉朝他伸出手,景繁看着面前沾血的掌心愣了愣,片刻后才缓缓将手放到了他的手心里,借力站了起来。
接下来需要2对4,很悬,但比起刚刚要好多了。
重新有了光亮,那四人也不再犹豫,一起冲了上来。
景繁不及他们的体格,不耍小聪明,在他们面前连盘菜都算不上,很快他就被按倒在地。
解渐沉也被另外三人牵制住。
就在这时,甲板上的灯同时亮起,景繁眨了两下眼睛,注意到船内的走廊也亮起了灯。
来电了。
那是不是也说明尚珏那边也有了成色。
景繁顿时来了希望,但那四人也知道拖延不得,出手越来越狠辣。
景繁奋力抵抗住那人下压的刀子,瞥向了解渐沉。
解渐沉那边也非常不妙,他被人用铁棍反锁住颈部,压在了护栏上,他的上半身已经悬空在了甲板之外。
景繁心脏狂跳,肾上激素飙升,他咬牙撇开了那人手里的刀,猛地将那人踢开。
压在他身上的那人可能也没料到景繁突然间的爆发力,被掀得后仰,但他很快就后撑着地面稳住了身体。
景繁正在翻身爬起,那人手中的刀柄一转,反手握刀,对准他的腿捅了上去。
“啊!”景繁还没站起,就踉跄着倒了下去,膝弯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起了一头的冷汗。
解渐沉被他的这声痛呼吸引了注意力,他看着面前死死压制住自己的两人眯起了眼睛。
景繁抱着小腿痛苦地呻吟,余光瞥见身后人拿着沾血的刀又朝他走来。
他趴在地上,艰难地爬行了两步,面前一堆桌椅废墟,他也不管捡起来了什么,都直接扔出去,但都很轻易地被对方躲开了。
就在景繁觉得死定了的时候,他乱摸的手突然抓住了一个冷硬之物。
【需要开保险栓。】系统破天荒主动提醒。
景繁靠在椅子边,双手握住那把枪,瞄准了身前的人,崩溃大喊:“我知道!”
伴随着他的那声壮胆般的大叫,“砰”的一声,子弹飞速射出,击中了那人的腹部。
那人在两米之外倒下,景繁也被后坐力震得撞上了后面的废墟。围栏边缘的三人听到枪声后都转头看了过来。
景繁顾不上害怕,他拖着伤腿站起,再次瞄准了那三人中的一个。
又是一声枪响,鲜血溅到甲板之上,那人捂着大腿倒了下去。
多亏了景繁有个沉迷于军事器械的室友,他被迫跟着看了不少介绍枪械的纪录片,这个距离也方便他瞄准,只不过他还做不到直接杀人。
在系统提醒前面那人也还有生命体征后,景繁松了一口气,准备对着另外两人补上两发,只是他按动了几下才发现弹匣已经空了。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松开了钳制解渐沉的手,打算先解决掉景繁。
解渐沉侧目看了一眼身下仿佛无底洞的海面,又瞥了一眼傻眼站在原地的景繁,脖子上青筋暴起。
景繁精神极度紧绷,死死盯着他们,在看到解渐沉的动作后,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解渐沉一把拽住了那人松开的手,脚下一蹬,在那两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带着他们直直翻越了护栏。
第029章 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
景繁的瞳孔骤缩, 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他猛地扑到护栏边伸出手。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解渐沉的裤脚从指尖擦过, 他握着手心,只徒劳地抓了个空。
景繁眼睁睁看着解渐沉从甲板坠落,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这高度少说也有十多米, 掉下去非死即伤,况且解渐沉还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轮船快速驶出, 他能获救的概率几乎为零。
扒着甲板的护栏, 解渐沉坠落身影映照在景繁的瞳孔中, 明明距离越来越远,他却觉得那画面变得越来越清晰,清晰到他好像看见了解渐沉不甘又落寞的神情。
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再做更严密的思考, 景繁踩着栏杆攀上了护栏。
“死就死!”他大叫了一声, 接着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他只有两个选项, 一是跳下去, 要么救起解渐沉, 要么和他一起淹死,二是解渐沉死后世界崩塌, 大家一块死。
反正横竖都是死。
淹死了就当殉情了——一同战斗过的战友情。
呼啸的海风扬起他早已汗湿的额发, 破空声震耳欲聋,景繁能感受到自己在极速下坠。
“啊啊啊啊啊啊——”这比跳楼机刺激了不止一星半点,他忍不住惊叫。
吓到不敢睁眼, 脸上也被劲风刮得生疼,景繁这才突然想起了一个致命的问题:“我不会游泳!”
都说人死前会看见走马灯, 他感受着令人窒息的失重感,脑海中浮现了很多画面。
从他答应组长的代班,到他参加这个公司的面试,最后再到他熬夜复习高数。
“我不该同意加班,不该来这个公司,不该学什么微积分!救命啊!”
哀嚎声被迎面的海风吹散,景繁回顾着自己短暂又憋屈的一生,悔不当初。
【宿主保持垂直入水最安全。】系统可能也担心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宿主就这么轻易死了,提醒道。
虽然景繁还沉浸在悲痛后悔的情绪中,但他非常惜命地照做了。
他将下意识蜷缩的身体舒展开,手臂上举,腿部并拢伸直。
好像下落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景繁再次睁开眼睛时,眼耳口鼻都灌满了腥咸的海水。
十几米的高度落到水面上没比落在水泥地上好多少,即使他已经努力减小落水时与水面的接触面积,但还是被拍得浑身散了架一样。
尤其是那条被刺了个对穿的腿,在海水和冲击的双重作用下,简直要疼得他晕死过去。
游轮航行时掀起的波浪卷着人沉沉浮浮,他拼命划动着四肢让自己游起来。
于是景繁震惊地发现,自己居然还有游泳的天赋。
浮在海面上还没来得及庆幸,他就发现游轮正在以很快的速度远离他们。
现在这种无人知道他们落水的情况下,游轮一旦离开,在这渺茫的深海中,他们只剩死路一条。
“船跑了!”景繁向着轮船游走的方向划了两下,又被船身激起的浪轻易地推了回来。
“不对,解渐沉。”顾不上再管弃他们离去的轮船,他这才意识到落水后并没有看到解渐沉。
该不会掉下来的时候被拍晕沉下去了吧。
他和解渐沉坠落的时间相差不会超过一分钟,不应该这么快就消失不见。
景繁在黑沉沉的海面上环顾了一圈,轮船渐行渐远,它留下的一点光亮也要消散了,好在今晚的月亮比较亮。
但是海面上别说解渐沉,连另外两个倒霉鬼也没见到。
景繁咬了咬牙,闭了口气将头埋进了水中,海水刺激着眼球,他费力地睁大眼眶,在漆黑的海中寻觅着。
不过很快,他的视野中就出现了一团更黑的影子,并且正在一点点下沉。
他浮出水面换了口气,再度埋进水中手脚并用地划动着水面,将自己推进深海。
景繁内心不断祈祷着这人一定要是解渐沉,好在时常耳背的老天这次终于听懂了他的心愿。
他拉住已经晕过去的人的胳膊,掉头向上游去,虽然无师自通在极限下学会了游泳这一技能,但想带个人游动还是太困难了。
两只手尚且不够用,景繁现在还要腾出手揪住解渐沉,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他憋得两眼昏花,有一瞬间想要干脆放手算了。
就在他体力和氧气即将耗尽快要没有力气抓住解渐沉的手时,手腕上却突然一紧。
景繁鼓着嘴巴,憋不住的气带起了一串泡泡,他隔着水幕看向了解渐沉。
他还以为是解渐沉恢复了意识,但是除了握紧的手,对方再没有其他动作。
景繁来不及再去探究,解渐沉不想死,他当然更不想,于是肾上激素再次飙升,他向着头顶的海面浮去。
在他终于还是憋不住呛了一口水时,景繁终于将头探出了水面。
他仰着头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脚下的腿不断倒腾着,他双手环过解渐沉的腋下,一个用力将对方带出了水面。
等他好不容易稍微缓过来一点后,就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艘小船。
这简直就是救命稻草般的存在。
他拖着解渐沉缓缓靠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解渐沉弄上了船。
连吃奶的劲都用完了的景繁脱力地仰躺在船上,盯着头顶那轮再次被云层掩盖的皎月喘着粗气。
“感,感谢上帝,感谢佛祖,感谢老天爷。”不管是谁起的作用,他一通道谢。
“这个,船是哪来的?”景繁气息不稳地翻身坐起,他撑着船板这才有功夫好奇。
【我在游轮驶离前潜入了总控室,通过干涉系统的控制中心释放了船尾的救生艇。】系统冷静地回答。
景繁支撑着自己的胳膊还在不断地颤抖,他俯身趴下,将额头抵在船舱地板上平复气息,第一次由衷地道谢:“谢谢。”
系统明显顿了一下,回答却依旧是冷冰冰的机械音:【不客气。】
解渐沉还仰躺在他的身边,看样子应该呛了不少水,景繁不敢再多耽搁。
他跪在解渐沉的身边,将他的衣服解开,清除了口腔的异物,在系统专业的指导下,给对方做起了心肺复苏。
系统帮他掐着时间发出按压的指令,在完成了三十次心脏按压后,轮到了人工呼吸。
看着对方因为缺氧而发僵的四肢,景繁只犹豫了一秒,他捏住解渐沉的鼻腔,埋下头对准了他的嘴巴。
按照步骤完成了两次人工呼吸,景繁抬起头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嘴巴。
咸的,海水的味道。
“我靠,这可是我的初吻。”他有些忿忿不平,不太愿意接受自己的初吻交给了一个硬邦邦的男人,但手上的动作倒是一点没停。
有一就有二,他很快就能坦然面对人工呼吸这一步骤,并且越做越顺溜。
不知道多少轮后,解渐沉终于侧着头咳出了大量海水,呼吸也渐渐恢复了平稳。
人虽然没有醒来,但系统告知心肺复苏已经完成了。
接下来就只能靠他自己恢复体力苏醒。
两条胳膊已经软得和面条一样,景繁虚脱地闭上了眼睛,躺倒在对方身侧。
身边人正常的呼吸声仿佛一针定心剂,他缓缓松出一口气,歪过头看着解渐沉的侧脸。
救生艇上只有微弱的设备发出的光亮,却足够他在着茫茫黑夜中捕捉到身边人的存在。
在无垠的海面之上,这艘不起眼的小船孤独地漂浮其间,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恐怖孤寂的境遇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与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意外地令景繁感到安心。
指尖碰到了对方的手腕,湿漉漉的皮肤触感让他回想到了海里他那一握。
明明就还有求生欲望,为什么会那么干脆地拉着那两人落水。
当时如果那人松开了桎梏他的手前来解决景繁,那他就少了个对手,以他的实力,应该更有机会翻盘才对。
只需要牺牲掉景繁。
只需要牺牲掉自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员工。
景繁想不通,然而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此刻终于开始了抗议,太阳穴突突地跳痛着,他闭上酸涩的眼皮,停止了思考。
【船只的燃料不够了,只能维持到附近的一座未开发的小岛上。】系统在景繁失去意识前提醒。
他的意识此刻已经陷入了混沌,系统的话在光滑的大脑皮层上打了个哧溜,又从耳朵溜了出去。
“好。”景繁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了个回复,就彻底陷入了深睡。
系统沉默了一会,潜入了救生舱的操控中心,设置了最短的路线直达离他们最近的那座荒岛。
好在今夜的海面还算平静,偶尔掀起的海浪只足以摇动船身。
救生船就这样在系统的操作下航行了一晚上,当第一缕阳光破开云层撒到海面上时,终于能够看到不远处的孤岛。
景繁被刺眼的光亮扰得难受,他皱了皱鼻子,不情愿地睁开眼。
坐起身后,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握在了解渐沉的手腕上,看手心里汗津津的样子,应该是抓了一晚上。
他俯身探了探身边人的鼻息,确定了对方还活着后,他把目光放到了扰他睡眠的光亮。
金色的太阳从海平面跃起,照得海面泛着同样金色的光辉,真正的海天一色,壮观得景繁张大了嘴巴。
要不是手机不在身上,他高低要拍个百八十张。
而不远处就是他们即将到达的小岛。
第030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屁!
如系统预测的那般, 救生艇的燃料堪堪足够到达小岛,动力不足的船只晃晃悠悠地靠近了沙滩,最终在浅水区搁浅。
景繁扒着船舷看了一眼水的深度, 击碎的浪花形成的白色泡沫掩盖住了海面,但按船吃水的位置来看,不算太深。
他扶着膝盖试图站起身, 只是腿上刚施力,一阵剧痛瞬间就席卷了大脑, 景繁立马跌坐了回去, 痛得失声了一瞬。
因为昨天的精神过于紧绷, 在肾上腺素的加持下, 他几乎要忽视了身上的伤。
如今松懈下来,伤口恶化引起的疼痛虽迟但到,他紧紧揪住裤子倒抽着气,好不容易风干了的脸上再次布满了冷汗。
后槽牙都快要被咬碎了, 景繁颤巍巍地将手伸进了被刺穿的裤子里, 小心地将粘在伤口上的布料扯开。
但被海水浸泡过的裤子起了一层结晶, 硬邦邦的, 避免不了地牵动到了伤口, 他摸到了一手湿润,把手拿出来, 果然上面沾上了鲜血。
好不容易凝血了的伤口又裂开了, 景繁龇着牙,干脆沿着破洞处将裤子撕开,露出了里面的刀口。
那长长一道伤口已经红肿并且有了化脓的趋势。
当时那人好死不死地从他的膝弯处刺入, 又从髌骨下刺出,给他的腿直接刺了个对穿。
他应该是抓着刀柄侧着拉扯过, 导致本来不算宽的刀刃,卡在骨头缝隙间横着剌开了一道食指长的伤口。
不过万幸的是避开了骨头。
景繁看着自己的腿,突然间就想到了身边人的伤口,解渐沉右肩的伤口应该比他的还严重。
他昨晚解开的衣服还没有穿上,景繁侧过身扒开了他右肩快要散掉的布条,看到了里面惨不忍睹的伤口。
他原本就黑洞洞的两个圆形伤口,在扭打的过程中再度撕裂不少,被海水污染后开始红肿溃烂,因为化脓而发白的表层还在沽沽地留着黄色的组织液。
景繁看得心惊,难怪他到现在都没有醒。
他将手里的布条又放了回去,看着不远处的沙滩眯起了眼睛。
等太阳彻底升起后,没有遮挡的船舱会很热,一直待在船上不是办法,为了防止船被海浪冲走而将他们再次置于海中央,他们必须得上岸。
景繁试探了两下,率先跳下了船,水果然不是太深,刚刚没过他的膝盖。
但也正是因为没过了膝盖,那还在渗着血水的伤口再次浸泡在了海水中,顿时疼得他扒着船舷弯下了腰。
景繁眨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再抬起头时,面前的景象都模糊了,眼眶也湿湿的。
他一言不发地拽住船舷,带着往岸边拉动,好在船并没有彻底触底,还能拉动一段距离。
在距离干燥的沙滩还有大概五十米的时候,船底深深地陷进了泥沙里,再拖不动分毫。
现在海水只到他的小腿,景繁贴靠在船上,费劲地抓住了解渐沉完好的胳膊,将他往下拉。
但解渐沉的块头太大了,他受伤的腿不敢吃力,于是下一秒,他被径直倒下的人直接压在了水里。
然而这次景繁一反常态的安静,他淡定地坐起了身,沉稳地扶着解渐沉的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沉默得像是换了个人。
如果他的表情再坚毅一点的话,或许连系统都要开始怀疑。
只见他严肃镇定的眉眼下,卷翘的睫毛上沾着水汽,薄薄的嘴唇倔强地抿成一条直线,两颊的酒窝因为过于用力而不自主地颤抖着。
扶着完全借不上力的解渐沉,迈出自己受伤的那条腿,景繁紧闭的嘴巴终于还是控制不住地逸出一声哭腔。
“呜。”
像是一道开关,随着这声呜咽,眼睫上的湿气蔓延开来,豆大滚烫的泪水沿着干巴紧绷的脸颊滑落,偶尔有那么一两颗甚至掉进了酒窝里,把凹进去的小洞都填满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
屁!
说这话的人一定没有经历过在海水里浸泡着伤口,并且反复折腾让伤口愈合又裂开,背上还驮个和死人没多大差别的累赘。
在经历过九死一生的境地,景繁觉得自己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更何况他原本只是一个清澈又愚蠢还很好骗的大学生而已。
于是他成功说服了自己,不再硬憋。
死里逃生后的恐惧和肉/体上难以忍受的疼痛,一下子淹没了他早已岌岌可危的神经,他哭得心安理得。
“嗬啊啊啊,疼死我了,呜,那个傻逼为什么要捅我膝盖……”景繁一边哭嚎着一边迈出了一步,“腿会不会彻底烂掉,要截肢怎么办。”
“嗬唔,解渐沉你为什么这么重!Alpha了不起吗?”肩上担着的人不是一般的重,压得他喘不上气来,他把快要滑下去的人往上拉了点。
带着沉重的鼻音哽咽着苦中作乐:“我救了你一命,你知不知道,在我家那边,你是要喊我一声义父的……”
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加沉重,景繁只能靠着碎碎念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的加班费怎么算、为什么还不发工资……”
“呜呜,回去以后怎么养伤,我没钱请护工的,伤患可以天天吃泡面吗……我的房租还没交……”
“呃嗯,上次抑制剂的钱还没有给我报销。”
“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这岛上没有野人吧……”
反正荒郊野岭也无人知晓,景繁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吵得像是七月份树上滋哇乱叫的知了。
五十米的距离,他却觉得自己跑了个五公里。
中途两人又磕磕绊绊摔了好几跤,景繁觉得自己都要哭脱水了,好不容易才连拉带拽地把解渐沉拖到了岸边的一颗树下。
落水前的那一整天他就只吃了一块牛排,在经历如此大的体力消耗下还能带着解渐沉脱困,他自己都想感叹一句自己实在是天赋异禀。
靠在粗壮的树干上,景繁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果然在内侧袋子里掏出了他之前下船时买的那盒葡萄软糖。
铁盒子的密封性还不错,里面的糖果居然还是干干净净的。
当时为了不空手而归而随便买的糖果,此时却成了荒岛上唯一的慰藉。
体力极速耗尽的景繁抠出了两粒塞到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驱散了因为高烧和疼痛而引起的干涩咸苦。
这是他们目前仅有的食物,他只吃了两颗,很珍惜地将剩下的糖果重新收起放回了口袋。
景繁知道自己在发烧,从醒来后脑袋就昏昏沉沉异常沉重,只是和腿伤比还是太九牛一毛,如今终于得以休息,混沌的大脑开始有了罢工的意图。
好热。
他转了转脑袋,将身上的外套扯了下来,又看向了被他安置在一边的解渐沉。
树叶缝隙间露出的炙热阳光照在了对方的脸上,刺眼的光线让他的眉头不禁蹙起。
景繁实在是没有力气再挪动他,只好把自己的外套盖在了他的脸上,替他遮挡着烈日。
解渐沉的手指在柔软的沙滩上蜷了蜷,只是眼前渐渐模糊的景繁并没有留意到这一细节。
海面上的风突然大了不少,吹起的细碎沙粒打在了面中,他有些烦躁地眨了眨眼睛。
在意识逐渐退散前,他注意到了被一阵阵浪花推动的救生舱。
会被浪带走吧。
这是他彻底闭上双眼时脑海中最后的想法。
等景繁再次睁开眼睛时,就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而原本视野中的船只也消失了。
他心里一惊,立马坐了起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还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俯身按住自己的大腿,身上不知何时披着的外套顺势滑了下来。
景繁把衣服拿起看了两眼,这是他自己的那件外套,但是现在衣服在,衣服下盖着的解渐沉却不见了。
他皱着眉把它外套在一边,扶着树干慢慢站了起来,朝着沙滩边上走了几步。
不知道他睡了多久,沙滩上连他拖拽解渐沉上岸的痕迹都被风吹平了。
景繁茫然地站在原地,心里有了不好的想法。
解渐沉不会抛弃他自己跑了吧?
还没等景繁从被抛弃的恐惧和被背叛的气愤中回过神来,眼前就突然一黑。
接着身体像是踩进了棉花里,失去了着力点和平衡感。
这个感觉太熟悉了,景繁非常熟练地放低了重心,缓缓趴在了地上。
低血糖犯了,这是他的老毛病。
眩晕感袭上心头,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朦胧起来,他只能感受到自己心脏的猛烈跳动,大颗的汗水从毛孔中渗出,再沿着脸部轮廓滑落。
思维变得分外迟钝,像是运转的齿轮缠上了蛛网,在这种恍惚下,景繁几乎是出于本能地自救。
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不能晕,晕过去没人能帮他。衣服里还有糖,只要拿到糖就好了。
眼前仍是黑一片白一片,景繁趴在地上往前挪动了半米,好在他没有走太远,衣服就在跟前,伸直手臂就能碰到,但因为用不上力,他抓了好几次才把衣服扯到身边。
缓了一阵后,眼前的黑暗渐渐淡去了一些,他颤抖着手扣开了糖果盒,不停地往嘴里塞着软糖,直到腮帮子都撑得满满的,盒子也空了。
景繁把盒子丢下,双手垫在额头下,面朝着沙滩闭着眼睛恢复体力。
齁甜的糖果也掩盖不了别丢下的心酸,他裹着糖果含含糊糊地哽咽:“呜,好歹把我带上啊,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卸磨杀驴的大傻逼,解渐沉!我记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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