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亚瑟从庄园接到别墅,水舒除了学习、浇花,每天还多了一项遛狗的任务,偶尔没空遛,还有阿姨帮他遛。
别墅白天就水舒一个人,他和林霁月的作息同步不到一起,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只不过…
“你又过来干什么?”
各地都在入秋,a市却没有任何降温的征兆。阳光刺眼,水舒戴着大草帽,金发简单地扎起来,汗水沿着脸颊汇聚在下巴。他正在用水壶浇水,亚瑟在一边打瞌睡。
季环这一周时不时就跑过来,还专门挑林霁月上班,不在别墅的时间。
“不用陪白宁?”
水舒抬起胳膊擦了擦汗,大草帽滑到后背,脸热得绯红。水舒坐到树下,季环也跟着过来,他个子高,轻而易举地用影子笼罩水舒。
季环:“不用,他有别人陪了。”
“上次同学聚会,他又认识了新的朋友。”
树影婆娑,微风轻拂,水舒把草帽脱下,用手扇了扇风,不远处的亚瑟爬起来,窝到他脚边重新睡。水舒喝一口下午茶:“所以你被抛弃了?”
季环语气里辨不出情绪,低低:“也不是。”
白宁只是很少时间陪他,大多数白宁好像更习惯和沈秋予在一起,只有情绪不好的时候才会想到他,来他这里寻求安慰。
季环很矛盾,他以前一直围着白宁转,现在白宁不来找他,他也不想主动。一天下来,反而不知道要干什么。走来走去,又取了车开来这里,还特地心虚地避开林霁月在家的时间。
季环闷头喝茶,喝了一嘴的豆浆。
“……你下午茶喝豆浆?”
水舒:“有意见?”
季环没意见,还连着一周都跑过来蹭下午茶。
水舒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到无视,最后忍不住问:“你是两头跑的墙头草?”
季环:“……我不是!!”
他这几天都没有和白宁联系,而且他和白宁也不能算是情侣关系。白宁的喜欢可以分成好几份,只有一点落在他身上。以前季环从没有在意过这种事,只要白宁开心就好。但水舒提醒之后,季环才开始注意一直被忽略的细节
水舒刚除完草,眉眼沁着汗水,眼睫湿漉漉的,他坐下来,懒声:“除非你和白宁断了,否则别往我这里跑。”
这样做的结果之后两头惹嫌,水舒是好心劝季环。
季环像是没听到,自顾自和亚瑟玩抛球游戏。他丢出去球,亚瑟又叼着回来。
一人一狗玩得起兴。
“亚瑟。”水舒招招手,亚瑟调转方向冲过来,沾满口水的球乖巧地放在水舒掌心,玩兴奋了在水舒手里呼噜噜地喘着粗气。
季环走过来。他身上也有汗,汗湿的衬衫贴在皮肤,隐约可见腹肌轮廓,常年锻炼的身体紧实高大,还未完全靠近,水舒已经感受到滚烫的温度。
季环眉眼压得很低,捋了捋头发,烦躁道:“我这几天想了很久。你说得对,我好像确实没办法接受共享。”
水舒坐在摇椅上,轻轻一丢,亚瑟又喘着粗气去追那颗球。
“你要我给你支招?”
季环本来在用毛巾擦脸,听到这句话直接不可置信地放下毛巾,瞪着水舒:“你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
“你不愿意和他断,又不放弃来我这儿,不就是想要我给你想办法?”
季环以前就是这个死样,只要有烦心事就会往水舒这里跑。水舒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季环十七岁那一年,父亲私生子找上门,季环硬气地把人揍了,又爬了水舒的阳台,在水舒房间沉默地坐了一晚上。
水舒给他上药,又在地上铺了床被子让他睡。
当时的季环,狼狈地像落水狗。
对于从十八岁穿过来的水舒来说,这就像昨天发生的事,可季环大概不记得。
也不是不能理解。
如今他和季环之间不仅隔着五年的跨度,还隔着一个白宁。
水舒悠闲地支着下巴:“咨询也不是不行,一次一百万,上次的照片你还想删么,一起给你打个折,一共五百万。”
“……你当我傻吗?上次删照片的价格不是两百万?”
两百万加一百万,也就三百万。
反向打折是吧。
水舒还是那么爱钱。
季环无语,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不对,我又不想咨询。”
他这段时间为了让自己想得更清楚,几乎都没跟白宁联系,也和断了没区别。
水舒指了指他的侧边:“我这里不承包吐槽业务,看见那扇铁门了吗,出门直走就是你朋友的家,要吐槽找他去。”
“我不走,林霁月今天又不回来。”
季环赌气,很没有形象地直接坐在地上,皮肤在阳光下泛着蜜色,胸肌随着呼吸起伏。亚瑟赶着的球咕噜咕噜滚到他脚边,他随手掂了掂,又丢到远处。
这次亚瑟不追了,趴在水舒脚边喘气。季环纳闷,怎么连亚瑟也欺负他。
水舒不理人,季环感觉心里更憋闷了。
他也不是像朋友说的,非要水舒哄着他,当他的保姆。水舒现在讨厌他,他想和水舒做回朋友。
最开始他过来的时候,水舒一点好脸色也没给他,现在起码会正眼看他了。
季环坐得板正,他和水舒隔着一米的距离,余光偷偷看过去,水舒在逗亚瑟,给亚瑟挠下巴。
“还不走?”
水舒偏头。
季环不太乐意:“今天林霁月又不回来,你赶我干什么?”
第一遍水舒可以假装没听到,第二遍又是什么意思?
水舒探究地看过去:“?你说这句话,好像我们是背着林霁月的地下党偷晴。虽然林霁月脑袋上很多顶绿帽子了,但我暂时还没有给他多添一顶的打算。”
季环:?
季环脸色涨红,气急败坏:“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觉得有林霁月在会很尴尬。”
水舒轻轻睨他,湿润的金发黏在脸颊,懒懒应声:“哦,这样吗。”
水舒拍拍手起身,亚瑟也屁颠屁颠跟着他。
季环犹豫了会儿,也跟了上去。
……
林霁月今晚的确不回来吃饭,季环厚着脸皮赖在这里,水舒赶不走也就懒得理他。
晚饭时间,亚瑟摇着尾巴,整只狗站起来扒拉水舒。
季环在玩水舒的游戏机,翻着游戏列表,稀奇:“这游戏你还在玩?我记得三年前就不更新。”
一个模拟经营类小游戏,靠收入可以提升等级,每个等级有不同的突发事件,还会遇到各式各样的npc,每个npc的故事都非常有意思。
游戏可以双人组队玩,季环以前没少和水舒玩这个游戏。
季环翻了翻关卡,翻到最新版本的,更新时间是一周前:“?工作室诈尸?”
水舒把亚瑟抱起来放到一边,打开狗粮袋子,随意道:“钞能力。”
这是上次水舒拜托秦连生帮忙联系的功劳。
季环:“……”
突然有点理解水舒为什么那么爱钱了。
不过季环又想起来,“你不是没钱了吗?”
“林霁月给了我不限额度的黑卡。”
水舒打开鸡胸肉冻干的袋子,他背对着季环,看不见季环的表情,只听到季环的声音:“哦,他真大方。”
水舒起身,亚瑟晃着尾巴大口吃饭。他看向季环,又看墙上的钟,“九点,你还不走?林霁月就要回来了。”
季环:“……”
到底是谁一直在提林霁月。
季环很别扭,但他不想动。
水舒又说:“你爸妈不管你门禁了?”
季环还是不动,身后水舒走近,他才开口:“我爸妈已经离婚了。”
水舒:?
季环低声:“在你离开之后,白宁取代你那一个月……”
水舒消失之后,他的父母也不要他了。
哐当——
汽车引擎声和铁门打开的声音。
林霁月回来了。
等水舒反应过来,季环已经飞快躲去厨房。
水舒:“……”
水舒看向茶几上季环的手机,还在不停地跳出新消息。
一分钟前。
白宁:最近怎么了?是心情不好吗?
:给你打的电话你没有接,我也找不到你
:很想你,也很担心你,如果看到了请给我回电
水舒:。
看到了,但不是本人。
别墅门打开,林霁月进门,身后还跟着个金助理。
水舒不语。林霁月也不说话。金助理依旧夹缝生存,“水先生,晚上好。”
水舒若无其事地拿起手机,笑:“晚上好。”
林霁月脱下外套,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别墅门铃又响了,金助理正好在门边,顺手开门。
金助理发誓,这是他社畜生涯当中最刺激的一次开门。
“霁月,你的东西忘记拿了。”
拿着袋子的白宁站在门口,水舒看过来的那一刻,金助理恨不得原地消失。
啊啊啊死手!!开门干嘛啊!!
“……”
消息是一分钟前发的,人也是一分钟之后出现的。
白宁真是大忙人。
水舒关闭季环的手机屏幕,看着林霁月接过白宁手上的东西。
没有一个人开口,诡异的平静下暗流涌动。
金助理恨不得自己隐形,他应该在车底。
显然在场有同一个想法的也不止金助理。
水舒挑眉:“我是不是不应该在这里。”
白宁在林霁月身后,闻言抿了抿唇:“我只是过来送东西,你没必要阴阳怪气。”
“那你进来坐坐?”水舒很无辜,他哪里阴阳怪气,他是真心实意的。
水舒的姿态就像这个家的主人。
白宁嫌恶地皱了皱眉,水舒又看林霁月:“林总,你真是个没担当的男人。”
林霁月放下纸袋,淡声:“我和他一起回击你就有担当了么。”
水舒:“你可以花两百万让我闭嘴。”
林霁月看一眼金助理,金助理会意:“明天会打到您的卡上。”
水舒笑:“我承认林总很有担当哦。”
“不打扰你们,你们好好叙旧。”
……
水舒进了厨房。
厨房开了盏小灯,季环和亚瑟蹲在橱柜旁边,亚瑟时不时扒拉两下季环,小灯照出的影子晃悠。
方才白宁声音不小,季环肯定也听到了。
水舒打量季环表情——也没什么表情,像是在思考人生。
他把手机递回去,季环沉默接过。
五分钟后,门外汽车引擎声再次响起,水舒拍拍膝盖站起来,“好了,出去吧。”
林霁月已经上楼进书房,别墅隔音很好。关门后只要不是大声喧哗,都不会被书房里的林霁月听见。
水舒:“真想不明白你躲起来干什么。”
季环:“……”
只是条件反射。
季环腿有点麻,他扶着橱柜起身,跟着水舒出了厨房。
客厅空荡荡,全然没有几分钟前的剑拔弩张。
水舒看了眼茶几,“检查一下,别落下什么东西。”
他不是白宁,可不会帮忙送过去。
亚瑟咬着季环裤腿,季环揉了揉它的狗脑袋,低声:“亚瑟,别闹。”
抬头间,吊灯的光晕放大,季环看到了二楼走廊的林霁月。
林霁月一只手扶着栏杆,视线淡淡地扫过他和水舒。
什么也没说,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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