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到衣袖上的香气时,又瞥见了手背上的抓痕。


    那是沈霁远昨晚留下来的。


    抓的不深,没有破皮,也不怎么痛,但时晴皮肤白,这几道红痕在她漂亮细长的手上就格外显眼。


    时晴兴致盎然的将手举起来,对着光欣赏。


    进入世界的第一天,就感受到了男主的温暖,她从很早就知道,再怎么样冰冷的男人,内里都一样是热的,沈霁远也就嘴巴格外硬一点。


    不过,嘴越硬越好,她就喜欢这样的。


    时晴想起手指顺着沈霁远脊骨往下摩挲时,他弓起身躲避的模样,想起他黏湿的黑发贴在脸颊上,汗液挂在纤长的眼睫,想起他双目紧绷眉头皱起的模样……顿时又咂了咂嘴。


    不过,回味完,她转头就把沈霁远抛到脑后了。


    她还有许多事要做,剧情不给人休息的时间,眼前还有一大堆烂事要处理。


    时晴静坐在窗边,单手托腮。


    她思考了片刻,将急需处理的事情列出几十条,又叫出系统,挑出一些事物交给它。


    系统什么也没问,领了任务就消失了。


    等它回来,时晴已经看完整本小说,依旧在窗边发呆,姿势都和它离开前差不多,似乎一动都没动过。


    不过,她的脚边放着两个行李箱,房间里的东西也少了许多。


    系统惊讶:“这是什么?”


    时晴将视线余光从窗户上挪开,瞥了一眼,“我的行李,具体点说是安晴的衣服,书,玩偶,还有日记本之类的个人物品。”


    系统不解,时晴把原主的东西都收拾起来了,这是要搬走?


    系统想了想,还是委婉地开口提示。


    “宿主,我不得不提示一句……安家在当地有权有势……”


    原主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才隐姓埋名逃到国外,安家一直紧追不舍,光靠躲出去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法,可躲不过剧情。


    “别说‘躲’这么难听的词。”


    时晴收起手机,“只是换个地方换个心情。”


    她做任务是为了享受的,不是为了给自己找罪受的。


    这栋房子里有个不明事理的爹,奸险狡诈的后妈,还有满肚子坏水的妹妹,她还留在这里?那不是自找不痛快。


    系统不解,“那你现在要去哪?”


    时晴晃了晃手中的手机,眼睛弯如新月,“我刚刚已经查过了,这家酒店有我想吃的东西。”


    系统一看。


    手机上明晃晃地显示某高档酒店的预约界面,时晴已经订好最贵的房间,还顺便订了午餐,由有五十年工作经验的首席厨师长为她一对一服务。


    付款界面一长串零让系统眼前一黑。


    这……这么多钱……


    这都是安晴的钱吧,就这样用掉吗?


    开局要面对困境大大小小无数。不管怎么说,这钱用在别的地方,比用在预约五星级酒店的主厨服务有价值的多啊。


    而且,住在酒店里,不怕沈霁远找到她?


    剧情里一夜过后,沈霁远可是一直在寻找女主的下落。


    时晴都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被系统逗笑了。


    她摇了摇头,收起手机“钱不是光靠省就能积攒下来的东西。”


    至于沈霁远……


    他今天哪有精力来找她?能从床上爬起来就算他平时健身足够努力。


    时晴意味不明地微笑了一下,拉着行李箱。


    “行了,别让主厨等太久,这可是对美食基本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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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晴在享受美食,那一边,总统套房中,沈霁远才刚刚醒过来……


    正午的阳光没有照亮房间,遮光性极强的防窥窗帘阻断了所有的光亮,恍如还在黑夜中。


    空调恒温在一个舒适的温度,房间内一片寂静,沈霁远躺在床上,空气中漂浮着浓烈的陌生气味。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场非常长的梦。


    意识快要清醒时,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是无法弄明白梦到了什么,也不知道那究竟是春梦还是噩梦。


    不过梦不都是这样?


    不明的莫名亢奋,伴随着被巨蟒随行缠绕的恐惧,手脚都被束缚,恐惧到极点,感官反而像是被放大了几十倍。


    沈霁远呼吸急促,如溺水的人般猛然睁开眼。


    醒来时,梦境仿佛还停留在他的枕边,可是生物钟告诉他,他已经躺了很久了。


    他的心脏在怦怦跳,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脖子上,胸膛不停起伏,感受到被子下的大腿肌肉还在下意识抽搐,肾上腺素节节攀升,头皮都一阵一阵发麻。


    恍如在云端的陌生感觉,让沈霁远一阵恍惚。


    过了十几秒,他的视线才逐渐聚焦,盯着漆黑的天花板。


    手指都抬不起来,胸膛被被子摩擦到的地方隐约刺痛,床垫吸水后的触感冰凉,黏糊的触感让人恶心。


    过了几分钟,他才理解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的脸色唰一下变得雪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整个人颤抖起来。


    他……他被人……


    不,不对!怎么可能,他可是个男人!


    这种事……这种事……


    对了!难道是昨天陷害他的竞争对手!那些人往他的酒里加的,是有致幻作用的药?……


    无论再怎么自欺欺人,都无法说服自己。


    指尖酥麻的感觉已经全然褪去,身下的床垫也让他有非常糟糕的联想,沈霁远的脑袋一片混乱,各种念头翻来覆去地出现,又变成无法理解的碎片,他实在是无法思考了。


    他不顾身体的抗议,从床上爬了起来,想要下床,却因为脚踝打颤,而一下滚下床。


    脑袋撞到床边,闷响一声,眼前金星直冒,他撑住床沿,想要支撑起身体,却一下僵在原地。


    他看见了自己被扯断腰带的浴袍,静静地躺在床脚下。


    浴袍仿佛已经变成了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它旁边还有一片痕迹,靠床沿的地毯上,有一块变得比旁边的颜色更深。


    顺着这块痕迹缓缓往上看,是已经被揉得没有形状的床单,床单湿透了,地毯上的水痕来自这里。


    这一刹那,沈霁远感觉大脑嗡的一声,变成一片空白。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强撑着酸痛的身体,摇摇晃晃走到了浴室内。


    浴室内的灯光明亮,眼睛太久没有接触到光源,被晃到闭目,闭眼时,生理性泪水濡湿眼眶。


    他深吸一口气,睁开眼。


    巨大的镜子,清晰倒映出他满身的痕迹。


    那样的痕迹,任谁一看都会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沈霁远打开淋浴,让水落在自己身上。


    冰凉的水从头顶往下,黑发贴在眼前,他死死盯着自己的脚下,一言不发地大力搓洗自己。


    不知道清洗了多久。


    一直洗到浑身发抖,再也支撑不住,搓到皮肤隐隐刺痛,那种不洁感,还是无法摆脱!如影随形的缠绕在他的身边——


    他被一个女人给……


    他只有不断深呼吸,竭力让自己镇定,冷静一点——


    保持稳定的情绪,对你来说,不是从来都不难的吗?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想都没有意义了……该思考的是该怎么处理应对……


    走廊的监控录像,酒店的入住登记,以及那几个竞争对手,从这些地方入手,要查出那个女人的身份应该不难。


    该怎么去查,查出她的身份后,要怎么做。


    沈霁远擦干身上的水,系上衬衫的扣子,将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满身的痕迹就都被掩藏在衣物之下,严实的服装就像盔甲,他又回复了平日的状态……至少从外边上看是这样。


    除了过于苍白的脸,看不出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之后如何处理……


    沈霁远在心中不断重复这句话,强撑着催促自己行动。


    然而,一跨出浴室,他就知道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都是徒劳。


    他收拾好自己,却还没有收拾着满室狼藉。


    搞成这样,要沈霁远叫客房服务来收拾,还不如让他直接去死。


    那么他需要自己去处理的东西很多了。


    沈霁远从出生开始,要学习的东西就比旁人多几倍,可收拾房间,显然不在他掌握的技能之内。


    地毯,床铺……他的视线一样一样缓缓巡视过去,停留在房间最边缘的一张玻璃桌。


    那里,放着一样很格格不入的东西。


    意识到这可能是谁留下的,过了好几秒,沈霁远才走过去。


    桌子上摆着一个瓷盘,上面放着一片吐司,盘子下压着一张纸。


    “醒了记得吃点东西,要爱惜身体。”


    纸上只有短短一句留言,字迹非常漂亮,流畅有力,行云流水。


    沈霁远看清这一行字,大脑内的弦仿佛“砰”的一声被绷断了。


    他的手指深深嵌入掌心中,指尖发抖,手心传来尖锐的疼痛,自己却恍若不觉,只听见牙齿被咬得咯咯直响。


    这个女人……


    他原本以为只是一个礼物的、引发了他的征服欲的、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女人——


    他不认识这个女人,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不知道她的名字。


    就是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不仅强迫了他一整夜,轻飘飘的走了,还留下了这么一句像是嘲讽一样的话,一片他冰箱里剩下的吐司!


    沈霁远用力一把将盘子挥到地上。


    瓷盘碎裂四散,沈霁远再也支撑不住,双手撑住桌面,颤抖着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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