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启航高中[31]
安溪没准备浪费时间去?找人, 现在已经知道这个污染的能力。但凡不是在现在这个时间地点遇到?这种污染,安溪都?要掂量点,现在嘛, 完全没那个必要了。
她是害怕一个人没错,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 她很难真的害怕。
首先,这只是一场课前测试;然后, 测试是有时间限制的;最后,在这场测试里她可是失控污染欸!
大家都?是一样的身份,谁比谁厉害啊!
就算它们比她厉害,比她没有理智, 但总有人有理智,等到?她做过火后,自然有人出来阻止。
有人出来阻止, 那不就自动破了这个污染了?
毕竟她的恐惧可是“没人”啊!
安溪跳到?窗户上,直接就开始开卡扣,一边开一边碎碎念, “好恐怖, 一个人都?没有, 呜呜呜,我好害怕。救命啊,有没有人……不对?,我是失控污染, 有没有小垃圾来……欸,开了。”
安溪拆开了卡扣, 手?顶着防护网往上举,真的把防护网举起来了。
“真的能打开, 那能不能拆开?”
安溪的钻研精神腾一下就升到?天灵盖了,她利索非常钻进防护窗里,顺着打开的防护网往上爬。
从防护网爬到?三楼后,安溪踩着三楼的开四?楼的卡扣,这次比上次速度还快。
“好简单啊,也没有什么污染,这个防护窗到?底用来干嘛的?”安溪顺着防护网又回到?二楼,她开始找二楼防护网的卡扣。
【教室里】
“有人知道这东西是干嘛用的吗?”
教室里响起一道疑问?,但没有回答的声音。
有人举起勇气询问?班主任。
“谁知道呢,”班主任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紧接着道,“怎么,你们都?觉得自己也能对?付失控污染了是吗?”
教室里的声音就再次消失了。
安溪在欢呼。
二楼跟一楼之间的防护网卡扣很难找,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但是难不倒安溪,她直接拿小斧头给劈开了一个。
事实证明,这个防护网,它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材料,污染抵抗不了,利器能轻松毁坏,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是怎么维护的。
难道整个学校所有的学生,都?不觉得在这样铁笼子一般的环境里学习,很想让人挑战一下学校牢房的牢固性吗?
这学校不行。
安溪摇头,学生太乖了,这样怎么能抵抗那些?诡计多端的失控污染呢?
安溪拆掉二楼防护窗的底部,因?为面积太大,不好从窗户拿进来,她还细心地切割成几块分批搬到?走廊里。
“现在让我看看你有什么秘密!”
安溪反反复复检查防护网,还上手?掰了掰,不小心掰断了一节,再次肯定了其材质的一般,该校学校学生毫无探索欲,以及该校失控垃圾的破坏度一般。
像他们学校,那是三天两头重建啊!
安溪颇为得意地想,忽地她看到?一块防护网上有一点灰扑扑的颜料。她拿起来仔细观察,颜色已经褪色到?几乎看不出原本色彩的程度,但是这种涂鸦风格,实在太眼熟了。
在五官钟表的镜面上,在值班室上锁抽屉里的画册上,都?是这种只有色彩看不出形状的涂鸦。
第三次见到?就要警惕起来了。
这是污染,还是一个标记?
安溪陷入沉思,普通颜料的涂鸦是有一定概率存在于污染物体上的,但这个前提是涂鸦是在该物体有污染之前就存在。
安溪怎么这么清楚呢?
因?为她亲自实验过,很多次,各种地方,包括不限于地面、墙壁、妈妈的桌子、妈妈的躺椅……正?是大量的实验过后,安溪才能得到?这么严谨的结果?。
正?因?为安溪有这个知识,所以她当时看到?钟表上有涂鸦的时候才没有觉得意外,涂鸦在钟表拥有污染之前就存在,就像镜面、表盘、时针等等一样。
第二次见到?时,安溪依旧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涂鸦既然存在,就说明有人画,既然有人画,画在画册里比画在钟表上,要正?常多了吧?
现在,安溪不得不在意了。
一个看起来无用的防护窗上,底部为什么会有涂鸦?
这些?都?是人为画上去?的,还是说一种污染标志?
安溪没有太为难自己,她想了会儿,就把这个问?题压下了。她站起来开始收拾切割出来的防护网,将防护网竖放在旁边,免得有人不小心绊到?了。
收拾完后,安溪看着空荡荡的走廊,感觉到?有点寂寞了,她想,“不能闲着,忙起来就不会寂寞了。”
安溪就背着手溜溜达达到一楼去了,问?题堆积这么多,趁着现在有空又没人,不如?先解决一个。
比如?班主任卧室里那些皮,到?底有什么古怪的?
安溪下楼梯也没有正常走下去,她从扶手?上身体倒着滑下去?,快落地的时候黑发绑着她的腰腹给她扭转回正。她站着落地,展开双臂,俯身鞠躬,“满分!!谢谢,谢谢!”
【教室里】
“她在跟谁说话??”
“她为什么要这么下楼梯?”
“黑发还能这么用?”
这是同样有头发污染的同学。
“她真的是失控污染假扮的吧?”有人真心实意道,“她现在是我们班长了,应该不会再污染我们了吧?”
学生们隐隐有些?担忧,因?为他们不会这么下楼梯,更不会这么下去?之后还安然无恙脚着地。
……
安溪已经到?了办公?室门前,办公?室被劈坏的门完好无损,门紧锁着。
“啊!我是失控污染!”
安溪叫着咒语,三两下将门踹开。
卧室的门同样关着,不过没上锁,安溪直接把门推开。卧室里的格革不在,地上的痕迹也不在。
安溪打开衣柜:“哈哈,皮也不在。”
安溪不信邪,一个一个衣柜打开,又把抽屉、床底、衣服口袋都?翻了一遍,还真是一张皮都?没有。
难怪这么轻松就进来了。
还以为班主任对?这里掌控不强呢。
安溪失望地离开卧室,开始地开始翻找办公?室。
班主任的办公?室纸质材料比宿管值班室多多了,办公?桌上就有文件夹,安溪翻开文件夹,第一页是白色封面:
《……》
字迹就像泡在水里的颜料,大块大块的黑与白一瞬间填充安溪的眼睛,她大脑像被针扎进去?又搅拌一样疼痛。右眼污染在刺激下被触发,安溪右眼的瞳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色”,三个呼吸间暖棕色的虹膜几乎与眼白同色。
她右眼虹膜与瞳孔逐渐透明,透明的眼眸里倒映出纸张上的字迹——
《安溪……》
安溪什么?
安溪眼睛如?火烧般疼痛,视野充斥着黑与白,在灼烧的疼痛中,她隐约感受到?右眼的麻然。
安溪右眼的眼白正?在迅速透明化,很快,她眼睛周围的肌肤,轻薄到?能看到?肌肤下的血肉组织——右眼污染的速度被加速了。
安溪猛地闭上眼睛,抓起文件夹,把这个刺激出她右眼污染的罪魁祸首往挎包里塞。等安溪把文件夹塞进挎包里之后,迅速拿出一根不透明布条,动作熟练而又快速将布条从右眼上绕过,在后脑勺上打了个死结。
右眼失去?视野后,污染渐渐收归回体内,安溪扶着桌子闭着眼睛有三分钟,才感觉到?双眼的灼烧感消失。
安溪擦了擦留下的眼泪跟汗水,刚刚的灼烧感以及头疼,不是右眼污染的副作用,它的疼是感觉不到?被污染部位的麻木。
安溪缓过来后,摸着挎包的手?就蠢蠢欲动。
既然没有杀死她,就说明也就这样。
【安溪】
安溪什么呢?
为什么班主任桌面上的文件夹里文件封面上会有她的名字,为什么这个文件防护这么厉害,仅仅是打开就有这么强的攻击性?
班主任写?了她什么东西,这么见不得人吗?
安溪严肃低头看着挎包,就看到?地面上浮现一行字:
【学校财产,放回去?】
安溪非常自然地移开视线,不经意往前走了一步,双脚踩到?字迹上。
虽然装作没看到?,但她很清楚,等到?从这里离开,她根本来不及看到?这个文件夹上到?底写?了什么。
甚至不用等到?她离开这里,之前在卧室的时候,班主任不就让格革过来阻止她探索卧室吗?
但是她右眼污染被激发也只是看清楚两个字,而下一次再使用右眼污染最少要等一周。
【教室里】
安溪翻开文件夹的时候,画面闪烁了下,变成另一个样子。更准确来说,就是换了个主角。
屏幕里出现的是沐辛然,她教室里的讲台底下蹲着,双手?死死捂住嘴巴,露出的眼睛却没有太多恐惧,甚至平静的跟整个人的姿态有很强割裂感。
教室外,铺天盖地的黑发填充了整个走廊,黑发如?黑色岩浆流动。
“怎么回事?安溪呢?”
“这种程度的黑发污染,微微?”
“她们在干嘛?躲猫猫?”
“班长呢?安溪呢?她看到?了什么东西?”蛇信说着压低声音,“卧室那些?皮都?叫我们看了,一个文件夹里有什么是我们不能看的?”
“本来就不应该只播放班长,课堂时间就这么点,里面又进了三分之一的同学,只播放班长,其他人怎么办?不过话?说回来,其他同学都?看倦了,也应该多播放新来的转学生。沐辛然有什么好看的,跟昨天杨天力一样迟早被污染,然后就死了。所以咱们直接看班长吧。”
“要不是你开口就叫班长,我差点就没收住污染。”
但不论怎么说,画面里都?是沐辛然,学生们渐渐沉默,因?为他们发现班主任一直没有开口。
黑暗里,没有人能看到?,但这么吵闹都?没声音,这就很不班主任了。
“你说,”蛇信的声音被嘶嘶声压下,除了旁边贴近同学,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他还在上面吗?”
*安溪不知道教室里种种情?况,她摩挲着挎包,深沉的思考表情?没有维持一秒,就把挎包打开了。她取出文件夹放在桌前,又把保温杯拿出来拧开杯盖,将蓝宝石饮料倒进杯盖里。 然后就见她闭着眼睛,一手?打开文件夹,一手?拿着杯盖往纸面上泼饮料。
在听到?水落的瞬间,安溪迅速睁开眼睛,看清楚封面上的字后大惊失色,“怎么会是《安全报告》?”
安溪放下杯盖,将文件夹拿起来横看竖看,封面上都?只有《安全报告》四?个大字。
“难道我终于失控了?”
安溪说着将文件夹举到?脸前,鼻翼翕动,纯粹的纸张味道,没有一丁点掺假,也没有一丁点蓝宝石的味道。
安溪举起杯子,抿了一小口蓝宝石饮料,冰凉刺骨的滑腻感顺着口腔浸入,她条件反射打了个冷颤,很快她就感觉体内许多躁动的污染瞬间被冻结了般冷静下去?了。
右眼也没有了任何不适感觉,安溪拆掉布条放回挎包。然后她拧上杯盖,将保温杯也放回挎包里。
放好东西,安溪长长舒了口气,坐到?班主任的座位上,打开文件夹再次查看,依旧是《安全报告》四?个大字。
很明显,排除她老眼昏花这个可能性之后,真相只有一个,班主任又做了些?不为人知的手?脚。
这样就更说明原来那个文件夹有问?题。
安溪看着现在的文件,感觉自从进入这个学校之后,她需要思考的地方格外的多。这个时候就非常痛恨过去?没有好好学习阅读理解的自己,否则也能思考个一二三四?出来。
好在,安溪最不怕就是困难,她过去?能花十?几年从实践课倒数爬上去?,现在也能静下心努力思考。
新文件内容熟悉又陌生,大概就是说不允许在教学楼区域嬉戏打闹、点火、放烟花、攀爬砸窗等等。
《安全通告》以及《宿舍管理手?册》里都?有类似的内容。
“这不合理啊。”安溪开始思考,“一般来说一切规则的制定都?是先有行动。”
就像她那个查封的学校里,就有规则禁止学生午休时掰开同学的嘴巴强行投喂。
这就是因?为她偶尔吃到?一个好吃的果?子,在思思午睡的时候掰开思思的嘴巴给她分享之后有的规则。
但这不能怪她呀,谁让学校还有规则,无论有什么理由都?不允许叫醒处在睡眠状态的同学?
她只是忍不住立刻分享而已,而且后来思思不是把她嘴巴污染一个晚上,没让她吃饭吗?
怎么就没有规则严禁封住同学的嘴巴呢?
安溪思维很快就飘远了,回过神继续接上走神前的话?题,“所以,启航高中学校的学生需要这些?规则吗?”
再往后就没有了。
安溪拿起文件夹抖了抖,很遗憾没能抖出来多一张信息,就这么点东西,用了一个文件夹。
糊弄幼儿园小朋友都?没有这么糊弄的。
但这个文件夹既然存在,就说明这些?规则曾经存在。
两个文件,都?有问?题。
前者不能让她看到?,后者跟这个学校有严重的不和谐感。
安溪手?搭在文件夹上,手?指无意识敲击着文件夹。
她其实已经想明白了,带着她名字的文件夹能有什么内容?无外乎就是个人资料、档案、某些?计划、观察日?志、实验日?志这几项。
个人信息或者档案没有必要对?她本人保密,后面几个可能的的确确不能让她本人看到?。
观察与实验基本上是针对?植物、动物或者一些?特殊污染、失控污染,她一个大活人,除非班主任神志失控,没必要搞这个。
从之前他那些?手?段来看,他或许是一个很有掌控欲的人,所以那个文件夹极有可能是针对?她的计划。
安溪被自己的聪明折服。
这个推测完全就能说通班主任前后态度变化,他发现她不像他计划里的那样,作为一个掌控欲很强的人,就会暴躁想要纠正?“错误”,让事情?重新回到?他的计划中。
一切都?通了!
安溪奖励自己吃了颗糖,看着手?下的文件夹,继续思考——
这个文件,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没有实施搁置的空规则,因?为没有必要,学生们不可能做出规则里那些?行为第二种就是,实施过并且成功了,现在学生不需要这个规则,它自然就作废了。 两个可能的可能性都?很大,安溪一时之间没办法从里面选出一个可能性更大一点的。
“奇怪,”安溪忽然道,“现在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班主任没有派人过来呢?”
从之前经历来看,就算没有派人过来,失控污染群也应该有其他动作,为什么一直没有来人,也没有动静呢?
安溪思考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她的脚下,影子如?风过火烛飘晃了下。
安溪放下文件夹,准备再去?翻开书桌其他东西时,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咚、咚”
安溪抬头看过去?,一个没有五官的学生站在门前,他“看着”安溪的位置,开“口”道:“上课了。”
第二阶段的污染开始了?
还是说,第一次尝试失败,进行第二次?
安溪对?沼泽式污染的运行方式不太熟悉,对?这种针对?人的恐惧而进行污染的失控污染更不熟悉,只能根据对?方行动猜测。
失控污染没有理智跟思维,所以它的行动目的就非常简单明了——就是为了污染。
这是它们所有的行为目的。
安溪疑惑看着来人,没有动,难道她还有什么她本人不知道的恐惧?
“不去?怎么样?”
违背沼泽式污染里的要求,会被针对?。
这点安溪是知道的。
她做好了攻击准备,就听到?无脸学生发出嗤笑:“不愧是乡下来的垃圾。”
安溪:“?”
黑发几乎在无脸学生最后一个词说出口的瞬间飞出,眨眼间缠绕着无脸学生将人拉到?安溪面前。
无脸学生还在发言。
她脸上没有丁点笑意,对?无脸学生的垃圾话?不置一词,一手?拧开保温杯就往学生脸上倒。
“你你你以以为真真有人”
无脸学生在蓝宝石饮料的冲刷下,声音开始卡带,但周围多了许许多多的无脸学生。他们里三圈外三圈将安溪包围在中间,密密麻麻的声音虫子般往安溪耳朵里脑子里钻。
“你真的以为有人喜欢你吗?”
“别天真了,谁会喜欢一个乡下来的污染?”
“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吧?”
“谁会喜欢你?谁愿意跟你说话??”
“乡下是什么样子的?到?处都?是失控垃圾吧?”
“能活着是不是很不容易啊?”
……
安溪沉默放下水杯,“太慢了。”她想。
她低下头,单手?从挎包里取出蓝宝石跟刀。
她不是只想在脑子里想不说出口,是她再想要张口说话?的时候,发现嘴巴很难张开,她被污染了。
其实她知道,在她愤怒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这次污染中她愤怒,才是顺着污染的牵引走。
但她想,她还是不够强大,因?为她实在没有办法不愤怒。
安溪的嘴巴从脸上消失了,她就不再开口,只是平静着用刀在没有五官的学生脸上的嘴巴位置上,划了个口子。 “你生气了?”
“哈哈哈乡下来的小垃圾,还会生气?不是一直傻笑着吗?”
“山窝里活着不容易,能爬出来可不就要……”
安溪将蓝宝石塞进划出来口子里,她一只手?死死捏住伤口,手?下无脸学生身体开始抽搐。
安溪眼睛里露出得意的笑容,一串话?在嘴边又堵回去?。
一只只手?从身前从身后从每一个角落伸过来,扯着安溪的衣服,拉住安溪的肢体,但她知道,她要赢了。
她死死按住手?下的无脸学生不撒手?,手?下学生的动作越是激烈,拉扯她的动作越是急躁。
不知道是哪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头发,却勾住红绳,将红绳扯了下去?,发质并不算柔软的头发瞬间散落下来。
“这是什么?”
一道女音响起,非常熟悉的女音。
“一根绳子。”
是安溪自己的声音,所有无脸学生的脸上都?长出一张嘴巴,唇齿开开合合发出安溪的声音。
“好像很珍贵啊,劣质的垃圾绳子也值得珍贵吗?”
安溪感受到?右眼在痛,是无脸学生的污染想要侵蚀右眼,跟右眼本就存在的污染起了冲突。
这说明,她又一次被牵引了情?绪。
课本里的知识果?然只具有参考性,沼泽式污染就应该在遇到?的瞬间给清理干净,她过去?的实践课应该拿满分才对?!
安溪发了狠,又摸出一块蓝宝石,从捂住伤口的手?指缝隙中就要往里面塞。
【等下!学校资产!】
眼前桌面上浮现字迹,与此?同时门外有疾跑的声音传来,安溪加快动作把蓝宝石塞进去?。
脚步声到?达门前,安溪在满地面具中抬起头。她头发散落,没有嘴巴,看过去?的眼睛依旧炯炯发光。
她看着来人,随手?抬起手?边一张人脸面具,挡在脸前。
于是,狰狞痛苦的人脸面具上,有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忽地弯起,像在说:“下午好!朋友!”
第032章 启航高中[32]
“你不该清理他。”
格革站在门前石头样的脸上冷漠坚硬。
安溪将?面具稍稍往下放, 露出上半张脸,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眨了两下,似乎在说:不要这么?严肃嘛?
又好像在说:我已经做啦, 怎么?样?
然而?实?际上,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表情说了什么?完全?看对方如何解读。
“假设你没有清理掉他,是有机会清除, 起码是缓解你身上的污染。”格革走进来,在一堆人脸面具中捡起一个没有五官,但质感看起来依旧很?人皮的面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彻底失去嘴。”
安溪取下面具,露出的下半张脸上,原本属于嘴巴的位置空空如也, 不能说话的感觉对她?来说是个折磨,但不是什么?新奇到难以忍受的体验。
毕竟,难道安息镇只有一个思思会嘴巴污染吗?
安溪并不觉得难受, 不过这是得想办法解决, 一时不能说话不能吃东西跟一直不能说话不能吃东西, 差别还是很?大的。
至于格革的话,安溪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失控污染的污染靠失控污染清理,这话简直就是笑话,没有失控的宿主都不能说清除该宿主造成的污染, 更不用说失控污染了。
安溪捏了捏手里的面具,面具上的人脸的五官立刻痛苦到扭曲, 一张年轻的男孩的脸,安溪并不认识。
她?将?面具放在桌子?上, 又很?有素质地把地上几十张人脸面具都捡起来放在桌面上,最?后指着格革手里的无脸面具,手心朝上往前一伸。
格革:“……”
有些人哪怕不开口?,也能轻而?易举在别人的脑子?里播放语音。
他感觉自己耳边仿佛响起了声音,热情的、肆意的、理直气壮的:“我的战利品,请给我吧,谢谢!”
格革将?无脸面具递过去。
安溪接过面具看了看,捏了捏,揉了揉,闻了闻,然后到饮水机前用水冲了冲,往嘴巴位置就是一放。
一只手非常迅速且及时拉住安溪的胳膊。
安溪抬眼?看向格革,使劲抬了抬下巴,露出嘴巴位置平整光滑的肌肤,眨了眨眼?睛。
啃不了,没嘴!
格革手指僵硬地松开,他保持一个石头最?优良的品质,沉默。
安溪活动了下被抓住的胳膊,将?面具塞进挎包里,这是失控污染的污染源头,宿主死亡,它会渐渐消散,或者另一个倒霉蛋被污染,然后它就再次长成第二个无脸学生群——失控版本。
安溪放好面具,好奇地看着格革的右手,不是肉刃模样的右手,抓住她?的时候,感觉很?奇怪,像铁一样冰凉坚硬,唯独不像活人的肉。体。
是个人体质还是污染副作用?
安溪绕着格革的右手转悠,在她?准备拿出纸笔直接询问的时候,格革往后退了两步,很?严肃地告诉安溪:“你就算吃了右手,也没办法得到这个污染。”
安溪就愣住了。
她?第一反应是为什么??
第二反应是老家风评吹到启航了?
但紧接着安溪就察觉到不对劲,她?刚刚对面具的一系列动作,在有嘴巴的时候的确下一个动作就是啃一啃试试实?力。但是正常人会第一时间条件反射认定她?是要吃,然后迅速出手阻止吗?
难道,他其?实?也好这一口??
安溪揣摩了下,从口?袋里取出纸笔,“你不跑吗?我是失控垃圾,任务是杀掉你们所有人!”
她?甚至在叹号后画了个不知道什么?,看起来是不规则的图形。
格革没在意那个图形,他只盯着安溪看,现?在她?倒是记起来自己的职责了?
人没见攻击,失控污染倒是清理了一个。
安溪收起纸笔,也没有攻击的意思,回头看着一桌子?痛苦面具,想了个主意,她?从挎包里取出塑料袋,将?所有面具小?心翼翼收进塑料袋里放好,然后系上塑料袋。
安溪拍了拍挎包,非常庆幸去年收到这个生日礼物?,具有罕见的空间污染的物?体,空间容纳很?大,副作用很?小?,就是会偶尔想把挎包主人也装进去。
嗯,真的是偶尔。
安溪回过头看到格革还在,眼?神里的诧异犹如实?质。
格革:“……”
“你不能再在这里了,”说完补充道,“也不能在翻班主任的办公室。”
安溪震惊不已。
倒反天罡!
污染人管起失控污染了!
安溪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格革,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来往桌面一挥,桌上的笔掉在地上。
不等安溪继续,对面墙壁上浮现字迹:
【故意毁坏财物赔偿】
停顿两三秒的时间,字迹扭曲形成新的字迹:【老实走完接下来的时间,之前赔偿取消,战利品归你,有赔偿。】
甚至有倒计时:【19:59】
这节课只剩下十九分钟了。
安溪立刻笑着将?落地的笔又捡起来,可惜不能说话,否则她?的表演还能更上一层楼。
安溪放好笔,不等格革开口?,非常主动地走出去,等到格革出来,还贴心关上坏掉的门。
关门的时候,表情很?浮夸指着坏掉的门锁。
没长嘴的这段时间,说话这个功能让脸替班了,但明?显,脸的演技不如嘴巴。
在能说会道的时候,嘴巴跟面部配合很?好,显得安溪的演技是很?可以的。就算偶尔有人看出来假,也不会有想揍她?一顿的冲动,甚至觉得她?这么?可怜/可爱/天真/活泼,能有什么?错呢?
现?在脸开始自己表演甚至承担嘴巴的功能的时候,不仅是演技拙劣,还让人想揍她?一顿。
这一定是挑衅吧!
观众格革这么?想。
格革离开了,因为对面安溪已经做出了攻击的姿态,挑着眉头牛气冲冲让他先出手。
格革转身就走了。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没必要在这里受苦。
格革一离开,安溪立刻收起动作,看着格革离开背影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这不是格革。
安溪朝着相反方向离开,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左摸摸右看看,好像老老实?实?走路就不舒服,这辈子?都很?难走直线一样。
但消失嘴巴,在说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
[他的身体是格革,污染也是,但他给我的感觉更像另一个人,烂皮班主任。
所以那个档案其?实?是对我的调查吗?好。变。态哦,查得这么?细,连我喜欢吃污染的事情都知道,那都是我初中之前的爱好……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说明?班主任确确实?实?会做背调,都是转学生,那总不能只调查她?一个人吧?
沐辛然她?们的情况班主任也知道喽?
既然知道她?们情况的特殊性,为什么?学校没有针对特殊学生,进行特殊对待呢?照现?在这种?课程上下去,沐辛然他们一个也活不了啊。
欸?混子?庸医说过,周五的《分辨》课很?危险……哦,他没直接说,是沐辛然几个人阅读理解出来的……她?的理解怎么?跟她?们差这么?大呢?
不知道晚上食堂里还有没有那个新菜,晚上的时候,应该就不算是新菜了吧?
欸,好想说话。]安溪一跳五六节台阶,三两下跳到一楼,垂直像个棺材板一样蹦进黑色岩浆里。她?往上拔了拔右腿,黑发像流水一样任由她?拔出右腿,安溪就知道这是谁的头发了。 [微微!]安溪用表情大叫。 她?像在老家小?溪里一样,蹚着黑发流水移动,一边走一边低头扒拉两下头发,看看里面有没有埋着她?的朋友。
[还好是微微,]安溪消失的嘴巴对自己说,[如果是沐辛然,我就又要罚站了,罚站也没事,就是然然又要难过,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有嘴巴都不会哄,没嘴巴更不会了。]安溪从这头一直扒拉到自己教室门口?,也没有扒拉出来自己的朋友,但她?听到教室里有人。很?轻的呼吸声,可惜在她?失去嘴巴之后,任何动静都很?容易吸引到她?。 教室的门是她?在离开的时候顺手锁上的,现?在门是从里面锁上的。不过这难不倒安溪,她?轻巧爬上窗户,三两下把从内反锁的窗户给打开了。
【教室里】
在安溪笔直跳进黑发里的时候,就有人第一时间发现?了她?,但他们来不及高?兴班长重归视频,就发现?一个问题。
“为什么?微微的污染不寄生她??”
她?在黑发河流里简直比鱼在水里还自在,鱼在水里还有天敌呢,说不定还会被淹死!
众所周知,污染并不完全?受宿主控制,虽然宿主能够利用污染进行攻击防护以及一些其?他活动,但这不代表污染就是宿主的手或者脚,让它污染就污染,让它消失就消失。
那不叫污染,那叫异能。
污染是无时无刻的,不分敌我,不管宿主喜好,只要存在就会全?天无休地工作。
宿主最?多控制压低其?工作效率,让污染控制在一种?对外影响很?小?的状态,但这不是谁能做到,也不是谁都想做,更不是想做能做就能一直做。
人能一时行立坐卧皆标准正确,能时时刻刻都标准正确吗?
黑发对安溪的不寄生就很?让学生们费解,尤其?是这样流水般的黑发很?明?显是污染外放到宿主都难以控制的程度,安溪为什么?能这样轻松自在呢?
学生们不理解,学生们偷偷放出污染对着自己关系最?亲密的朋友,黑暗里每个人都在被污染袭击之后,得到一次肢体碰撞。
“你个垃圾,以为我认不住你的污染?”
“你认出我的,我就认不出你的?快收回去,我脖子?要断了!”
类似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班主任呵斥:“我的实?践课不想上,要不要换成你们朱老师的实?践课,啊?!”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画面里的沐辛然就是这个时候注意到有人打开了教室的门。
沐辛然躲在讲台底下,又全?身心关注走廊的动静,很?难听不到窗户被打开的声音,她?手里握着一个注。射。器。
她?没有告诉安溪的是,在医务室里她?不仅拿到新针。头用来对付午休时的呼吸污染,还注意到一箱子?已经使用过的注。射。器,她?拿了一个给君挽厦拿了一个。
沐辛然有想过要不要给安溪也拿一个,但她?很?担心安溪拿到之后,不是拿来当做武。器。
沐辛然拆掉针。头上的盖子?,紧紧握着针筒,紧绷着身体跟神经。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呼吸跟心跳都放慢了,大脑完全?清空,所有的注意都放在教室里第二个人的脚步声与?呼吸声。
一步又一步。
来人动作很?轻很?慢,或许ta并没有那么?强大,否则不需要这么?小?心谨慎。
沐辛然并不是第一次进副本,自从几年前差点猝死进入副本之后,她?几乎每隔几个月就要进来一次。
但课本并不是这样介绍的,书?上说,哪怕现?在技术无法治疗的疾病,在进入副本成功存活后,也会慢慢恢复身体。也不存在隔几个月再进副本的副作用,只要不作死昏迷,就不会第二次进入。
沐辛然是在第二次进入副本之后才知道的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副本可以恢复疾病,却也会让人无缘无故昏迷再次进本。
但明?面上没有实?时修正介绍,依旧是过去的版本,沐辛然也被要求签订保密协议。
总而?言之,她?见过很?多魇界人,也多少了解一点魇界人。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有很?多地方跟蓝星人没有区别,甚至可以说除了污染这块之外,要比蓝星人要更容易看透。
比如,如果魇界人足够强大,就不可能掩盖踪迹。能够让他们小?心翼翼的,只有武力值比不过,污染比不过。
考虑到走廊的黑发,来人或许并不是发现?她?在教室里,而?是在躲避外面的黑发。
至于为什么?没有听到跟黑发打斗的声音,谁知道这个魇界人有什么?污染能够躲避呢?
想法一闪而?过,沐辛然没有放松警惕,她?听到来人在教室里转悠一圈,然后没有声音了。
她?猜对了?
真不是冲她?来的?
安溪就悄无声息蹲在讲台对面的桌子?上,外面微微污染的气息太太重,以至于她?闻不出躲在讲台底下的是哪一位好同学。
但不论是谁,失控污染最?后十来分钟的狩猎就从这位同学开始好了!
她?想了一个绝佳的计划,是她?在一个老同学身上学到的,发挥得好的话,能把人吓到污染当场发作。不过,大家都是污染人,大城市同学的精神要比她?家那边要更强悍一些才对,毕竟他们有这么?变态的班主任,还有这样先进的课堂测试。
这个计划简单来说就是:声东击西。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沐辛然后背湿透了,睫毛上汗水滴落到她?眼?睛里的时候,她?下意识眨了下眼?睛。
就这一下,她?听到魇界人动了,声音极其?近,就在头顶!
沐辛然在听到声音的瞬间手上的针攻击过去,手上扑了个空后,身体没有任何停顿朝外翻滚,朝着窗户方向跑。
她?没有选择靠走廊的窗户,即便她?猜到走廊里是微微的杰作,但她?也不可能天真的认为跟微微一个宿舍,又有安溪这么?一个共同的朋友,微微就不会攻击她?。
魇界人到底是主动释放污染,还是被动释放,但现?在官方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但不论是哪一个,他们无差别污染玩家是毋庸置疑的。
沐辛然跑到窗户的时候,正要开窗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不对,为什么?魇界人没有动静了?
这么?点距离,这样狭窄的空间里,面对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玩家,为什么?没有第二步计划。
教室里安静到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存在。
一个想法从沐辛然脑中一闪而?过,她?手下不停快速打开窗户,但在她?跳出去的瞬间,她?回头看了一眼?教室。
最?坏预想里恐怖贴脸没有,有的是一个蹑手蹑脚爬走廊窗户的背影。
沐辛然:“……安溪。”
背影就僵硬在爬窗户的动作上。
【教室里】
没有人比教室里观众更清楚事情的经过,他们完整看到了两方人的动作。
他们清楚看到安溪是如何声东,又是如何在准备击西的时候,看到沐辛然的身影,面露惊悚。
毫不夸张,那个瞬间,安溪在面对失控污染群都没有恐惧的脸上,流露出惊悚。
然后沐辛然逃窜的时候,她?如释重负比来时更轻更快的速度往另一个方向跑。
然后就被叫住了。
学生们很?不理解啊。
有人不耻下问:“沐辛然是有比安溪更厉害的污染吗?”
“没感受到啊。”
“那为什么?呢?”
为什么?安溪看到沐辛然这样恐惧,为什么?黑发微微的头发没有寄生安溪,她?们1101宿舍三个人是不是有什么?他们班不知道的秘密?
学生们百思不得其?解,安溪偷偷摸摸摸了块手帕挡住嘴巴,笑眼?盈盈回头,冲着沐辛然挥手。
沐辛然爬回教室,她?没有问安溪刚刚在做什么?,问也没用,还会得到一大串可能跟她?想要的回答完全?无关的内容。
她?只是奇怪,“你捂着嘴做什么??”
安溪无辜地眨了眨眼?。
沐辛然就察觉到问题了。
“你嘴巴怎么?了?还是嗓子??不对,如果是嗓子?,没有必要捂住嘴巴。所以你嘴巴怎么?了?”
她?说话间收起针。管走向安溪。
安溪就想往后退,但后面就是墙壁退无可退。
她?冲着挤眉弄眼?,一手平伸挡在身前。
“很?严重?”沐辛然没有再继续往前,“被污染了?”
她?脑子?里下意识想了很?多奇怪的嘴巴,最?后出现?在脑海里的是上节课大嘴巴的嘴巴,被针线缝上一样,血淋淋的,可怖又可怜。
沐辛然长了张嘴巴,话在嗓子?里滚了又滚,最?后干巴巴问,“疼不疼?”
安溪脑子?飞快运转着想主意,直到沐辛然的声音打断她?。
安溪就觉得她?好像把沐辛然想得太脆弱了,她?总觉得沐辛然是玻璃房里的瓷器娃娃,可是瓷器娃娃不会说“污染若致死,先下手为强”。
朋友应该坦诚相待。
安溪想着把手帕拿下来,她?小?心看着沐辛然的表情,就在沐辛然眼?睛里看到了震惊,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但安溪很?确定没有恐惧。
沐辛然当然震惊!
她?想了很?多可能,唯独没想过整个嘴巴都没有了!
她?应该恐惧的,但她?实?在想不起恐惧。
她?脑子?里全?是安溪叽叽喳喳的声音:
“你好你好,我叫安溪,安全?的安,溪水的溪,很?高?兴认识你。”
“学校几点吃饭??”
“好然然,好姐姐,拜托拜托。”
“然然”
“然然”
……
许许多多的声音在沐辛然脑子?里炸开,让她?头晕目眩,她?听到自己声音干涩问出毫无用处的话。
“能恢复吗?”
安溪一直看着沐辛然,发现?她?精神正常就放松了,听到问话下意识要回答,发不出声音后小?鸡啄米式点头。
点完头就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沐辛然,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沐辛然——
[然然,厉害,这都吓不到你了!超厉害的!进步超大的!]沐辛然见状以为安溪说能治疗,完全?没问题,松了口?气。她?站着缓了缓急速跳动的心脏,感觉到呼吸顺畅一些才说道:“你遇到无脸学生群里了?” 这个污染太特殊了,很?容易就能想到正确答案。
“除了嘴巴之外,还有其?他污染吗?我能帮你什么??”
安溪有点想要炫耀她?的战利品,但考虑到沐辛然跟她?们自带污染的人生活环境不一样,可能会惊喜不成反而?成惊吓,就忍了下来。
她?取出纸笔写到:[等到下课之后,我去医务室治疗一下就行,一点事都没有。]不爱写字的安溪此时此刻觉得书?写也不是那么?讨厌,笔尖飞起: [一点也不难受,就是得在吃饭之前把这个嘴巴治出来,不然就没办法吃饭啦!!
然然可以陪着我,我之前生病的时候,妈妈就一直陪着我,这个超级超级重要!!]沐辛然在旁边看着一个字一个字出现?,仿佛能听到安溪的声音,她?应答道:“好,等下课之后,我陪你一起去医务室,等你治疗好了,也陪你一起去食堂。” 安溪惊喜抬头看向沐辛然。
沐辛然就有种?负罪感,之前很?多次她?都没有陪安溪去食堂。
[你是最?好的朋友!!]沐辛然心脏像被这几个字捏攥住了。 ……
安溪非常高?兴地打开教室大门,她?没想到沐辛然不仅没有害怕,也没有太难过,还答应她?很?多不平等条约——
比如无条件支持安溪参与?各种?选举活动。
污染,原来还有这种?好处!
她?过去都在受罚!
思思更是嘲笑她?每次都被发现?偷吃污染。
此时此刻,沐辛然才是她?安溪最?好的朋友!
安溪进入黑色河流中,顶着身后沐辛然的注视弯着腰在头发里摸找另一个最?好的朋友。
微微的情况有点奇怪。按理说,这样外放的污染,宿主应该非常躁动,但是她?从头摸到教室门口?,都没有找到微微的踪迹,也没有感受到她?本人的气息,她?就像融入这黑色河流之中了。
这很?危险。
虽然安溪不知道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但她?很?清楚,宿主的异常往往代表她?失控的征兆。
安溪加快了摩挲速度,她?想要最?好在课堂测试结束之前找到微微,因为下课后,她?有可能就恢复正常了。
可问题没有解决,微微下次仍旧是这种?情况,总有一天问题会彻底爆发。
安溪最?后摸到楼梯下,只剩下最?后一小?片就摸完整个走廊,仍旧没有摸到微微的时候,楼梯上传来声音。
安溪没有抬头去看走廊,她?听出来来人是谁了。
[找到了。]安溪到走廊尽头角落里弯下腰,动作轻柔扒开一层又一层缠绕覆盖流动的黑发,直到一双睁开的眼?睛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第033章 启航高中[33]
安溪双手?叉进微微腋下, 将微微从黑发?流水里扒拉出来,动作像拔一个扎进泥土里的萝卜。
[好软!]安溪消失的嘴巴感叹到一句,动作下意?识放轻许多。 将人拔出来后, 安溪也没有立刻松手?。因为她发?现微微不知道什么情况, 整个人没骨头?一样软塌在她怀里。安溪只能像抱个大型棉花娃娃一样环抱着微微, 才不至于让微微滑落到地上。
微微的下巴抵在安溪的肩膀上,安溪调整了下姿势, 免得微微的脑袋挡住她的视线,好在微微头?小身体小,抱着的时候稍微调整一下也就不妨碍什么了。
调整好视线,安溪又?抱着人调整了下姿势, 这次主要是调整的目的在于微微的头?发?。要知道整个走廊里的头?发?,都来自于微微小小的后脑勺。不好好调整,安溪很容易被微微的头?发?绊住手?脚的。
等到一切都调整好后, 安溪才抱着人转身看向楼梯方向。这人刚一下来,安溪就从来人的脚步声跟呼吸认出了他的身份。
大嘴巴。
“安溪,你, 她怎么了?失控了吗?”
大嘴巴站在楼梯上, 大概是顾忌黑发?, 位置上跟走廊拉开不远的距离。
安溪眨眨眼摇头?。
大嘴巴见状就注意?到安溪的异常,只是微微正好挡住了安溪嘴巴的位置,所以他看不到安溪嘴巴位置的空白,他只是奇怪安溪为什么不说话。
“你嗓子被污染了?”
大嘴巴猜测。
安溪看着大嘴巴安然无恙的样子, 只睁眼看着大嘴巴。
“说不出话。”
大嘴巴喃喃自语,他似乎想?到什么, 看向安溪怀里的微微,捏着扶手?的手?有些用力, 再次看向安溪的时候就显得很犹豫不决。
安溪很擅长跟人聊天,因此她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对方想?说什么,他在犹豫一些私。人话题,大概率是跟微微有关的话题,且是坏话。
安溪这会儿就非常讨厌说不出话,很明显啊!大嘴巴这个表演,正是需要她递话的时候。偏偏她没办法开口,也没办法及时写出来字,问一句:怎么了?
或者,“你想?到了什么?”
不过她虽然说不出也写不出,但这难不倒她。
安溪动了动食指,食指上的黑发?指环在空中扭曲缠绕分?股,最?终浮现一行字:
【说不出话,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这招还是从微微那学到的。
安溪期待等着大嘴巴的反应,谁知他面露惊悚飞快往后上了好几个台阶,几乎要转弯往二楼冲了。
黑发?再次扭曲变换成新的字:
【你怎么了?】
大嘴巴双手?抓着扶手?,好像这样才能支撑他不倒下去,声音尖锐:“你怎么能使用她的污染!”
大嘴巴并不知道安溪容纳了微微的污染,也就不知道她有自己的黑发?污染,从他的视角里就是安溪操控了微微的污染源头?。
这怎么可能呢?
再亲密的关系都没有能够共享污染一说……不对,大嘴巴终于意?识到安溪此时站在微微的黑发?污染里,而她看起来根本没被污染!
“你怎么能在她的污染里安然无恙?!”
【教?室里】
“爽了!”学生?道,“我就是在等这个!”
“我也是,从看到他出现,我就在等这句话,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啊!”
……
大嘴巴不知道他已经成为教?室里同班同学们的嘴替,他感觉自己好像要失控了,否则怎么会看到这么诡异的事情呢?
安溪还在奇怪大嘴巴突然之间怎么好像突然失控了一样,听到问话才反应过来。
只是反应过来是反应过来了,依旧不是特别理解,她已经容纳了微微的污染,不受微微污染的影响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可大嘴巴的诧异不作假,假设他知道容纳污染就会不受该污染影响,就算他没有意?识到她容纳了微微的污染,也不会是现在这副见了失控污染的样子。
黑发?扭曲了下,安溪无辜茫然看着大嘴巴:【啊?我不知道啊?】
两?个问号,非常的传神。
大嘴巴一点一点往后上楼梯,表情很僵硬,“我突然想?起来,楼上还有同学在等我,我就先?走了。”
他看起来好像不仅是恐惧她不受微微污染影响,他在恐惧别的什么安溪不知道的东西。
安溪意?识到这点之后,哪能真就这么放他离开?
食指黑发?顺着安溪的意?志游蛇般顺着扶手?朝着大嘴巴离开的方向游动。与此同时,走廊里密密麻麻的黑发?潮水般往楼梯间涌去。
安溪没想到微微的黑发会突然有动作,之前?无论她在黑发?里面怎么摸索,甚至把她本人从黑发?里拔出来,都没见黑发有动静,为什么现在动了?
总不能是跟着她的黑发走吧?
微微原来这么喜欢她吗?不清醒的时候,污染还跟着她走?
安溪抱着微微到教?室门前?跟沐辛然汇合,就听到沐辛然道:“头?发?或者她本人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安溪用头?发?在半空写了个[?]。
沐辛然假装用黑发?写字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很稳重道:“我一开始以为她是在堵我,但是我刚刚想?了一下,除非她进不来教?室,否则没必要在走廊搞出这么大阵仗就为了堵我。”
“刚刚我现在门口测试了一下,头?发?对我没有反应,除非我表现出攻击的样子。”
“所以它不是为了我。我回?忆了下,在我进到这里之后,教?室里其实?不止我一个。”沐辛然道,“只是我还没看到人,那个人就跑出去了,再然后微微的头?发?就堵住整个走廊。”
“我刚刚在教?室里翻看一下,除了我们的动作导致桌椅移动之外,只有大嘴巴的座位桌椅有所移动。”
“所以,我怀疑微微一开始是不是就是在找大嘴巴?”沐辛然道,“昨天课堂测试视频里,大嘴巴吐出来的不就是头?发?吗?”
[那有可能是他的污染源头?,这里很多人的污染源头?是头?发?。]“是有这个可能,”沐辛然道,“而这个可能是不是指向微微嗓子里的头?发??那不是她自己的头?发?对吧?” 安溪动了动不存在的嘴巴,黑发?在半空编织:
[如果是这样,就说明他想?置她于失控。]微微嗓子里的头?发?如附骨之蛆,如果没有安溪治疗,她迟早会因痛苦污染失控,无法容纳或者清除的污染,就像毒。药。 可他们不是同学吗?他们的座位位置距离那么近……安溪感受到黑发?捉住了大嘴巴,抱紧了微微。
她其实?早就有所猜测,但她不愿意?往这个方向去思考。
或许里面有其他原因?
在没有失控的前?提下,怎么会有人想?要自己的同学失控呢?
失控对他们来说,比死?亡更痛苦,这是自有意?识起就悬在头?顶的剑。
“但我早就怀疑了。”安溪想?,“从第一次见到大嘴巴开始,我就开始怀疑大嘴巴有秘密了。”
他坐在微微隔壁桌,是当时整个班里除了微微之外唯一一个有情绪的同学,其余同学如同假人雕塑,所以安溪才会找他搭话。
而看起来很懦弱可怜的大嘴巴,对于安溪的搭话给予了回?应。
要知道那个时候即将上课,班主任既然因为安溪在上课前?说话让她到办公室去,就说明班级里是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的。
安溪初来乍到性格又?安静不下来,她不在乎这种没有明文?规定的规则,一个懦弱的老生?也不在乎吗?
之后在课堂测试里,他从恐惧狼狈入场,到最?后的凶狠怒视。
他的凶狠不是老实?人被欺负到一定程度后的反击,更像是畏惧什么强行压制本性,最?后难以压制的暴露。
“我都清楚。”
“我只是不敢相信。”
安溪想?。
所以在这里遇到大嘴巴的时候,她对他的态度不算好。
沐辛然说完没有在说什么,她的猜测,安溪作为了解信息更多的人,不可能毫无察觉。但她想?,安溪的生?活环境大概率是没有机会接触到一些复杂的人际关系。
“微微能够说话了,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问她。”沐辛然道。
不用问了,安溪感受到微微的黑发?在触碰到大嘴巴之后的剧烈情绪,它们想?要撕碎他。
而微微还没有反应,安溪的黑发?原本是去绑人,现在不得不努力在黑发?流水里左窜右窜才能不让大嘴巴被黑发?捉住。
她倒不是要保住大嘴巴,或者要干涉他们怎么样。只是微微现在并不清醒,甚至可以说没有意?识,这种情况下污染源头?的行为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宿主的执念愿望;一种是污染源头?自发?污染行为。
黑发?或许承载了微微的意?识,但这样大的执念,安溪觉得还是等微微清醒的时候处理更好。因为假设微微在毫无意?识的时候,由污染解决了她心心念念想?要处理的存在,等到她清醒过来,她本人的情感要如何发?泄呢?
无法发?泄的情绪,会不会导致她走向失控?
但转头?安溪就意?识到一件事情,大嘴巴一直坐在微微旁边,两?人真?有深仇大恨到失去意?识污染也受影响的程度,怎么可能一直平安无事呢?
大嘴巴刚刚下来的时候,也不像是害怕微微污染的样子,他是在发?现她不受微微污染影响之后才突然恐惧的。
他确实?有持无恐。
他不怕污染释放的微微,却恐惧能使用微微污染的她?
沐辛然的话里提到过,她跟大嘴巴是一起进来的,然后大嘴巴立刻离开,之后微微的黑发?在走廊徘徊。
安溪大脑飞快运转,之前?那次课前?测试里,微微似乎就是这种几乎没有活动的姿态,只有密密麻麻的黑发?填充空间。
她是否在测试里始终没有清醒的意?识呢?
回?到现实?之后,她又?是否会忘记跟大嘴巴的仇恨?
否则无法解释现在的情况啊!
可是为什么会造成这种情况?
污染。
微微身上还有什么污染在影响她?
安溪想?到这里,单手?托住微微的后腰,让她整个人靠在她身上的同时,脸也能露出来。另外一只手?去掰微微的嘴巴,她动作非常非常娴熟,轻车熟路把微微的嘴巴掰开。
嗓子眼里什么也没有啊。
安溪疑惑。
说明治疗是成功的,不是堵在口腔里的头?发?,难道微微身上还有别的污染?
安溪低下头?像只小狗一样在微微身上一通嗅,还没嗅出个所以然,眼前?一黑,整个人陷入黑暗中,并不安静的黑暗中。
铃声炸响,下课了。
安溪立刻抹黑窜到讲台前?,刚到讲台前?教?室就亮了起来。安溪下意?识眯了眯眼睛,隐约看到班主任从讲台上收起来什么东西。
“安溪同学,回?到座位上吧。”
班主任皮笑肉不笑,疤痕像肉虫扭曲。
安溪指着自己的嘴巴,用表情大叫。
“是的是的,你为课堂付出了,所以我免去了你在这节课上的诸多不妥当的行为。”班主任道,“你的奖励就是,你有三天修养时间,这三天不用上课。”
班主任说完直接离开教?室,速度快到安溪都没能拉住人。
三天假期,今天周二,也就是说到周五,那不就是《分?辨》课的周五吗?
安溪回?过头?看向教?室里的同学,黑发?在空中编织:[有没有同学知道怎么清理失控污染群的污染啊?]学生?们纷纷起身离开,最?后只有蛇信犹犹豫豫摸过来对安溪道,“班长,据我所知你是唯一一个遇到他们还没失控的。” 安溪闻言就指挥黑发?编了个箭头?指向大嘴巴。
“他?”蛇信吐了吐蛇信子,“他有遇到过吗?”
蛇信不在意?回?过头?,对着安溪表达了哪怕安溪失去嘴巴,也丝毫不减他对安溪信赖的中心思想?后,才念念不舍离开教?室。
现在教?室里只剩下安溪、沐辛然、微微、以及被黑发?绑住的大嘴巴。
绑住大嘴巴的头?发?来自于安溪,所以它很专业的堵住了大嘴巴的嘴巴。
安溪走到前?门把门反锁,还示意?座位靠近后门的沐辛然把后门反锁,沐辛然犹豫了两?秒照做了。
安溪拉上所有的窗帘打开灯,确保教?室里的场景在教?室外不能用肉眼观看后,溜溜达达先?到微微面前?。
微微已经清醒,疑惑地看着安溪的动作,直到安溪坐在她对面,都没有移开视线。
安溪沉默盯着微微看,然后郑重其事开始——伸手?比比划划。
眼看微微没什么情绪的眼里流露出迷茫,安溪有点失落朋友之间的默契果然是一个虚假的故事,同时又?很高兴微微有情绪波动,说明现在正是可以开始谈话的时机。
有情绪波动就代表有思考嘛,那就是清醒的。
安溪扭头?看向沐辛然,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微微,最?后指了指大嘴巴。
沐辛然看着眼前?两?个魇界人,以及一个蓝星实?验品,心里就有些后悔,不应该就这么留下来的。
想?是这么想?,但她也不是毫无感觉就留下来,从安溪控制大嘴巴不让他离开,然后关门拉窗帘的时候,沐辛然就猜到安溪要做什么。
实?在是很难猜不到,安溪这个路过看到猫狗吵架,都要凑过去看看是看热闹还是帮帮忙的性格,她要直接离开教?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食堂在召唤她。
在安溪的眼神进攻下,沐辛然用简短的语言陈述了课堂测试里的遭遇,以及主观猜测。
微微沉默着听完,缓缓转动脑袋看向大嘴巴,说道:“我不记得。”
但她很快补充道:“我的污染,厌恶他。”
这句话就像一个开关,一下就打开大嘴巴哪个点了,他一改之前?老实?懦弱被欺负也不吭声的样子,变得激动起来,整个人都在挣扎,看向微微的目光充满怨恨。
怨恨。
沐辛然站在远处想?,这怨恨不像作假,两?人之间还有更复杂的事情?
她下意?识就想?到一些爱恨情仇,但紧接着意?识到自己在哪里,连忙将那些念头?从大脑里清除出去。
安溪距离更近,当然也看到了大嘴巴眼里的怨恨,但她想?法没有这么复杂,她想?得很简单——
他怨恨微微不记得他?两?人不能正面打一架?
安溪解开绑在大嘴巴嘴巴上的黑发?,刚一解开,就听到大嘴巴愤怒道:“你们以为她又?是什么理智清楚的人?她遇到无脸学生?群却不知道怎么逃脱出来,出来之后就疯了!”
“她的嘴巴被自己的污染堵住,她没办法无法控制堵住自己咽喉的头?发?。她的污染源头?经常铺天盖地出现,她早就疯了,距离失控不过就是一步!”
安溪可恨不能开口。
“我没疯。”微微平静道,“我很清醒。”
“是吗?”大嘴巴讥笑起来,他挣扎站直了被绑着的身体,用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微微,“那为什么你会一个人住在1101呢?你还记得原来住在哪个宿舍吗?”
“你记得每一个课堂中,你是怎么度过测试的吗?”
微微看着他。
大嘴巴露出胜利的笑容:“你不记得,因为你早就疯了。”
安溪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站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她,她的表情有点严肃,好像想?说什么,但是黑发?没动,在场人就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然后安溪保持着严肃的表情,稍微转了下身体,正对着大嘴巴。安溪严肃地看着大嘴巴的脸,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大嘴巴得意?的表情从脸上渐渐褪去的时候,猛地一拳砸过去。
“砰”一声巨响。
安溪没用污染,但她力气很大,大嘴巴又?被绑着,这一下直接把人打到后仰倒地。不过有几个椅子接住了他,没让他直接摔在地上。
黑发?此时在空中写着[爽了!]安溪跳到桌子上蹲着低头?看仰倒椅子上的大嘴巴,看他面部因疼痛扭曲,指挥黑发?在他眼前?写: [骂人这么脏,很容易挨打的知道吗?]“你,你不讲道理,明明就是她发?疯……”话没说完看到安溪举拳头?,立刻蜷缩身体想?要挡住脸。 安溪放下拳头?,表情很凶,代替发?言的黑发?都比之前?要更粗一些:
[你不怕她失控,却怕我的拳头?,怎么?是因为你笃定她不会真?的对你做什么,但是我会真?的打你吗?][无脸学生?群很厉害吗?]安溪晃了晃脑袋,很得意?露出嘴巴,[看我的嘴巴,你觉得它是怎么了呢?] 大嘴巴看到这种恶霸一样的无赖发?言,表情就扭曲起来,嘴唇都在哆嗦。但紧接着看到后面一句,扭曲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挣扎了两?下似乎想?要凑近看安溪的嘴巴,但余光扫到安溪垂在身前?的手?,嘴唇哆嗦着说:“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安溪想?哼哼两?声应景,可惜发?不出声音,她遗憾放弃这个气氛音,扭头?看向微微,黑发?写道:
[他肯定跟你有矛盾,但我现在不太方便开口,你怎么想?的?]然后又?补充道: [你的头?发?在测试里接触到他的时候,都想?要撕了他,应该是很严重的矛盾。]微微摇摇头?,“我不记得。” “但我知道我忘记了什么,我一直在寻找,总有一天我总会想?起来的。”
安溪听了就很着急,黑发?动得很快:
[就今天吧,此时此刻你就可以问的!]“我问出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安溪想?了想?,想?到一个主意?:
[林念湖未必一无所知啊!]林念湖的口头?禅就是:“我听见了我听见了”突然是密密麻麻小嘴巴,很明显啊她就是一个八卦收集者跟传播者。 同时林念湖跟微微的关系又?很亲密,如果学校里有谁能比微微两?个当事人更清楚他们的矛盾,那或许就是林念湖了。
“我跟林念湖是高三才走近的,因为她想?知道我的秘密。”微微道,“但我不记得。”
顿了顿,微微继续道:“宿管或许知道,是她在我意?识不清醒释放污染之后找到班主任,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我后来就换了宿舍,班主任也没有追究我的问题。”
微微说到这里看向大嘴巴:“你先?让他离开吧,这里是教?学区,不能污染他,更不能杀死?他。”
安溪想?说什么,后背被沐辛然戳了一下,两?个朋友都这么说,安溪只好放开大嘴巴,但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她偷偷大嘴巴手?背上扎了根头?发?。
黑发?污染被她容纳后,寄生?能力大大削弱还有了点其他异变。削弱后的效果是:96小时内不清理会彻底寄生?,但96小时之内清理掉就没有什么问题。
它的异变就是,成功寄生?前?,毫无存在感,换句话说,它会隐藏自己的存在。
安溪之前?都没用到这个污染,主要把黑发?当绳子用,现在又?多了一个功能:书写。
现在头?发?用在大嘴巴身上正合适。
要是他没什么事,安溪到时候清理掉头?发?就行。要是真?有什么,谁知道他这几天会做什么呢?
现在不加以节制,难道要她等到时候他做了什么之后,她已经吃了亏之后,再去后悔吗?
安溪丝毫没有偷偷摸摸做了坏事的心虚,理直气壮回?头?看向两?个朋友,黑发?发?言:[微微你刚刚要说什么?]“其实?我知道我在测试里是不清醒的,”微微道,“这是宿管做得,她不知道做了什么,将我不清醒的时间控制在测试的时间段。” “这样,我就不会影响到现实?,也不会污染到其他同学。”
安溪脑子里有一道灵光一闪而过,她下意?识抓住微微,想?要念叨什么,黑发?快速闪过几个字最?后扭成一团。
“安溪?”沐辛然担忧走上来,握着安溪的胳膊,“你没事吧?有没有不舒服?”
安溪回?过神,想?说她刚刚好像想?到了钟表污染的关键,但是还没有成体系就闪过去了。
[没事。]安溪转头?,目光透过大嘴巴打开的前?门,穿过走廊,跃过小路,最?终落在大门敞开人来人往的食堂上,[食堂开门了。]沐辛然跟微微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两?个不同世界不同三观的室友,在这一瞬间,似乎有了同一个情绪,她们不约而同看向安溪,正准备开口,就看到黑发?扭转: [吃饭的点到了,微微你快去吃饭,然然不去吃饭,陪我去宿舍吧。]安溪本来准备去医务室处理嘴巴这个问题,但是想?到班主任的三天假期,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决定还是回?宿舍处理。 宿舍基本上除了宿管之外,只有沐辛然跟微微两?个人能行动,但是医务室人人可去。
**微微也没去食堂,安溪非常幸福一手?挽着一个好朋友,蹦蹦跳跳往宿舍走。 沐辛然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尤其是看到其他玩家震惊的目光时,这种僵硬达到僵尸的程度。
她只能给君挽厦使眼色让她带着两?个男玩家离开,但是她忘了她身边还有个安溪。
安溪没有嘴巴,可她还有手?,还有脸,她兴奋且艰难地把挽进沐辛然臂弯里的手?尽可能伸长,给君挽厦三人打招呼。
剩下的五官几乎要飞起来。
安溪在出教?室的时候,往嘴巴上贴了个创可贴,君挽厦没能发?现创可贴下空空如也,但君挽厦也不是个迟钝的,一个叽叽哇哇的人突然手?比声音先?动了。
这本身就有问题,更何况还贴了个创可贴。
天呐!
君挽厦都不敢想?,副本里有玩家往嘴上贴了个创可贴!
难道是有人觉得安溪太吵闹,给她封口了?
君挽厦不赞同的眼神投向沐辛然。
沐辛然很巧妙的,立刻明白了君挽厦的意?思,她不得不拉住安溪的同时,开口对君挽厦道:“我们有点事要做。”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向另一边的微微,很顺利就误导了两?个男玩家以为沐辛然她们被魇界人威胁。
这个骗不了君挽厦,可君挽厦没有说什么,使了个事后在说的眼色,带着两?个男玩家离开了。
安溪茫然看着沐辛然,又?看了看君挽厦离开的背影,表情一下就变得痛苦伤心起来,不等沐辛然询问,黑发?先?发?言:
[你们好默契呦~]还有一个波浪号。 沐辛然收回?一个关心,平静道:“食堂开门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你也不想?赶不上吃晚饭吧?”
这话就很能拿捏住安溪。
……
回?到宿舍的时候,宿管并不在值班室里,安溪只能放弃去找宿管嚎一嚎看看能不能薅一薅信息的打算。
到宿舍之后,安溪先?去洗了个澡,然后洗完衣服之后,爬上床,对两?人写道:
[我如果一直没醒,不要担心,我有班主任给得假条。]沐辛然当时没稳重住:“这个是重点吗?你到底准备怎么解决?” 安溪当没听到,黑发?继续写:
[如果我失控,你们就立刻逃走去找宿管。如果我没有失控,那么无论发?生?什么,在你们能阻止的情况下,不要让人靠近我。]她看到沐辛然表情有点难看,连忙补充:[我有经验,不会失控,重点是后半部分?。] 沐辛然叹了口气,她现在只能相信安溪:“你放心,我不会让人靠近你。”
安溪,安溪不是特别放心,沐辛然一个任何污染都能轻易把她打倒的人,这样作出承诺,很难让成熟可靠的安溪放心。
[也不用这么努力,因为这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安溪抱起来枕边的花盆,里面的脑袋同学触感跟石头?没什么两?样了,她轻轻抚摸小脑袋。
[我答应过她,要给她种朵花陪着她,现在我没时间去找花,你们帮我照顾她一下。]微微的黑发?将花盆接了下来,安溪不放心道:[一定要照顾好她呀,要跟她说说话,这样她才不会寂寞。] 沐辛然看着安溪跟花盆依依惜别,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头?疼还是担心,但很快她就顾不得这些了。
黑发?最?后扭曲成两?个字:
[晚安!醒来见!]后面还有一个扭曲的黑发?笑脸。
第034章 启航高中[34]
安溪的办法很简单, 她嘴巴消失的原因是无脸学生群的污染,那么趁着污染源头被蓝宝石污染稀释殆尽之前,容纳无脸学生群的污染, 嘴巴自然?能够回来。
当然?啦, 那个时候回来的嘴巴, 就类似于安溪的右眼?,不再仅仅只?是一个器官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 有?总比没有?好。
安溪从挎包里取出没有?五官的人。皮面具。在看到这?个面具的时候,安溪就意识到这?张面具是污染源头。
她在这?一方?面很擅长,似乎天?生就知道哪些污染部位是可以让她容纳的,也知道要怎么容纳它们。
比如眼?前这?个, 她就知道需要戴在脸上,进行容纳。
安溪在戴上之前,背着床下两人往喷壶里倒入蓝宝石饮料, 然?后?均匀喷洒在自己脸上。
谨慎。
她消失的嘴巴对自己说。
虽说失控宿主已被彻底清理,污染源头又正在承受蓝宝石的稀释污染,好像强度被削弱很多, 但这?个污染毕竟是来自于失控污染, 她又不在家里, 步步谨慎总没错。
安溪喷了两下感?觉存在于面部的污染安静到好像并不存在,又重点?在嘴巴位置喷喷。
不能内服就外敷。
做好一切准备好,安溪躺平身?体,给自己盖好被子, 然?后?给两人写了祝福语,最后?还在祝福语后?面编了个笑脸之后?, 才把面具扣在脸上。
吵好吵 她像站在屠宰场里,呼进去的是痛苦与绝望, 吐出来的尖叫与哀嚎。
到处是哭声,疼痛的哭、绝望的哭、麻木的哭……安溪站在哭的黑暗里,没有?落脚的地方?,身?前身?后?头顶脚下,没有?一条路。
忽然? 远处亮起一束光,暖黄色的光。 安溪像在梦中,她看到光,意识或者?看不到的身?体就往光的方?向奔去了。
安溪的视野里除了黑暗就是星点?般的暖光,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些哭声也被远远甩在身?后?,传进她的耳朵就像隔着几层玻璃,又闷又轻。
这?并没有?缓解安溪的情绪,反而让她陷入一种更?沉重的情绪里。
安溪不知道自己飘荡多久,或许一瞬间,或许更?久,她无知无觉到了光的周围。她仿佛看到光下有?什么,一层叠一层一叠覆一叠,但她看不清,她融入了光中。
在光中,她仍旧能看到——
哭声好多哭声 有?人在怯怯地哭,有?人在痛声大哭,有?人在绝望的哭。更?有?眼?泪从无声又麻木的空洞眼?睛里流出,简直就像一天?已经枯竭的河流在无知无觉流淌出最后?一滴血。
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
怎么会有?这?么多血淋淋的眼?泪?
安溪没有?感?觉到容纳污染的疼痛与痛苦,却又已经被痛苦淹没。
安溪努力睁开眼?睛,借着光去看。
……
“静静!”
一个学生在人群中回过头,她有?鼻子眼?睛,相貌普普通通,属于在人群里一眼?望去看不到的长相。
“怎么没有?等我?呢?”
说话的女生很漂亮,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眼?睛下有?细细密密的蓝色鳞片,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像发着光一样。
“你今天?不是要找林念湖讲八卦吗?”
静静道。
“对呀,你跟我?一起啊。”蛇鳞女生凑到静静耳边,“今天?我?们要讲三?年级一班那个班主任。”
“没兴趣。”
“哦,那你肯定也不想知道他跟女寝搓澡阿姨的故事喽?”
静静顿了顿,左看看右看看,清了清嗓子,很稳重道:“在哪?”
画面一转,静静独自一个人在图书馆书架转悠。忽地,她像是听到什么侧着耳朵,顺着声音走过去,最终在一个角落看到一个背影。
长长黑黑的头发披散在身?后?,背对着静静的方?向,发出怯怯的几乎听不到的哭声。
静静站在书架口,背对着长发女生,沉默地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图书馆外有?人声响起,怯怯的哭声一顿,静静悄无声息离开原地。
晚饭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女生的身?份。
“一班的长发微微嘛。”
这?里的林念湖,牙龈上没有?密密麻麻小嘴巴,但她舌头上有?一竖着的嘴巴,她正往舌头上的嘴巴里塞豆子,一边塞一边说:
“胆小话唠还爱哭,她要不是太爱哭了,我?肯定会跟她做朋友,那个班主任……”
她舌头上的嘴巴动?了动?,嘿嘿笑,“不就是她班的。”
“我?真怀疑哪个班里没有你的朋友。”
蛇鳞道。
“不交朋友,我?从哪里听八卦呢?没有?人跟我?分享八卦,你还想听?”林念湖理直气壮,“这?都是人脉,懂吗?”
“行行行,您最厉害。”蛇鳞夹了一颗豆子放到林念湖碗里,“给您的贡品。”
“寒酸!”
“爱哭也应该有?个原因吧?”
静静把豆子挑出来放林念湖碗里,又把蠕动?的肉条放进蛇鳞碗里,把两个人碗里的蔬菜挑给自己。
“肯定是他们班上的那个男生,明明污染跟嘴巴没关系,嘴臭又讨厌。”林念湖瘪瘪嘴,“肯定是他又说了什么。”
“我?听说他很喜欢看别人痛苦,好几个同学都被他捉弄过,之前有?几个不是还进医务室了吗?”蛇鳞道,“不晓得跟污染有?没有?关系。”
静静动?作一顿,叹了口气。
“欸,原来是他。”
静静吃了口饭,细嚼慢咽咽下去后?,文静道,“我?们打他一顿吧。”
蛇鳞闻言立刻道:“你上次打人,班里所有?同学都不相信是你动?得手,都说是我?干的!”
林念湖拒绝:“我?只?动?口,不动?手。”
“把人骗到教室里就行了。”静静已经开始计划,“就打一顿,看看实?力。”
蛇鳞小声嚷嚷:“你又要把人带咱们班教训,班任上次都说了让你……让我?换个地方?欺负人。我?真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到现在都没发现你才是那个看事不爽就动?手的呢?”
她蛇鳞闪闪发光,漂亮又张扬,“为什么都怀疑我?呢?”
林念湖把豆子塞进舌头嘴巴里,两张嘴发出重叠的声音:“就是说啊,你们班学生太迟钝了,我?们班私底下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不过也难怪啊,静静是唯一一个被允许在医务室帮忙的学生。我?听那些在医务室治疗后?的学生说,虽然?医生不是人,但是学生助手温柔又耐心。”
“我?听说你们班的学生,根本听不得别班人说一句静静的坏话。”林念湖道:“我?们班班长,老班的走狗,被我?们亲切称为班主任专属点?到机。”
“他一天?能点?到八十回!”
静静听林念湖说完才道:“我?刚刚好像看到你们班班长过去。”
等林念湖崩溃找七班班长的时候,静静回答蛇鳞的问题:“班主任说你没说我?,而且班上钥匙在我?这?里,整个学校没有?比咱们班上更?合适的地方?了。”
“先让我?想想,这?次我?要用什么理由。”
蛇鳞用力把筷子叉进肉条里,放进嘴巴后?咀嚼了两下,“就说他进错班级,被我?发现了怎么样?”
“上次用过了。”静静。
光影扭曲,再次浮现时,是林念湖班级团建。
“阴天?真是好烦!今年为什么非要雨季团建?!”林念湖打开车窗整个人从窗口里探出头,“你们在学校耳朵要放灵一点?,等我?回来,学校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要原封不动?告诉我?知道吗?”
“林念湖。”一个男生在车里叫道,“班主任让点?名,叫了你两遍。”
“在呢在呢,上车不是点?过一次名吗?你是不是盯着我?呢?我?不是都跟你道过歉吗!”她嘟囔着举起手,两个嘴巴同时发出声音,“林念湖到。”
……
转眼?又换到医务室里,很多很多人堆满医务室,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人群里穿梭,偶尔打晕一个情绪崩溃的学生。
静静就在医务室里,周围是密不透风的哭声。
“我?看到了湖里有?污染,我?看到了!”
林念湖整个人湿透了,她抓着静静的手,分不出是水还是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她努力张大嘴,动?作怪异地发出声音:
“我?叫不出声,我?发不出声音!是不是我?嘴巴太少了?是不是我?嘴巴太少了??我?怎么能发不出声呢?我?怎么能发不出声呢!”
一张小嘴巴撕开牙龈血肉,发出哀嚎;又一张小嘴巴自血肉里长出,发出痛哭; 还有?一张又一张的小小嘴巴,从血与泪的哭声中诞生。
“我?怎么能发不出声音呢?”
无数嘴巴从血淋淋的嘴巴里张开。
……
“他没有?死是不是?”汪桃抱着泡发白?肿的头颅,希冀又绝望看着静静,“我?能听到他的声音,你相信我?,他还有?意识,你相信我?,他还活着,他还有?意识!”
“求求你,你相信我?,你救救他。”
“求求你,你相信我?!你救救他,求你了救救他救救他啊!”
……
“我?感?觉好痛苦,”女学生被绑在床上,身?上皮肉被抓挠到一条条,“好多虫子好多虫子,我?好痒,我?真的好痒,求求你松开我?,我?好痒,求求你。”
……
“班主任没有?回来,司机跟大巴车融合,把我?们带回学校。但你知道吗?本来留在那里的应该是我?。”男学生平静道,“我?是七班的班长,我?的污染是水,我?根本回不来,但是我?可以利用污染把其他人送回岸上,我?可以的,我?已经做到了。”
“她明明都上岸了,我?看到她上岸了。”
男学生眼?里流出血一样泪:
“她一定又点?了一遍人数。”
……
无声哭声像密密麻麻的网笼罩在静静身?上,她维持着冷静的姿态安慰一个又一个她认识的不认识的同学。
她冷静地听着医生说,要修改其中大部分同学的记忆:“必须模糊掉这?段情感?,否则他们班迟早都会失控。”
“他们被送回家了,我?们不能让他们在家里被忘川河带走。”
……
嘈杂的画面一幕又一幕,不知道混乱了多久,画面才再次稳定下来。
这?次是在食堂里。
“林念湖好像不认识我?们了,”蛇鳞道,“她的污染好像也变了,不是到处交朋友打听八卦,而是躲在阴暗的地方?偷听。”
静静道:“这?很正常。”
她平静的将豆子挑出来,“受到重大创伤后?,宿主有?很大的概率扭曲自身?污染,医生说这?是二次变异。”
“这?样啊。”
蛇鳞看着静静挑出来的豆子,正要把碗递过去,就看到静静动?作顿了下,夹起一颗豆子塞进她自己嘴巴里。
蛇鳞愣了下,掩盖般低下头,她缓了缓将蔬菜挑出来放进静静碗里,道:“静静,要不然?你跟医生说,不去医务室了吧?今年出事的人太多了,他们痛苦会扭曲污染,你看多了会不会影响你的污染呢?”
“不会。”静静道,“我?的污染不就是容纳情感?吗?越是强烈的情感?,越是能让我?强大。”
“可是,如果有?一天?你承受不了怎么办?”蛇鳞担忧道,“这?也是班上其他同学的意思。”
“如果你不想离开医务室的话,请假休息一段时间呢?”蛇鳞道,“大家都说好了,你要是准备休息,医务室缺人我?们就轮流过去,总有?医生能看上的吧?”
“让你们担心了,”静静温和道:“过了这?段时间,医务室里不这?么忙了,我?就请假。”
可是医务室接下来就没有?空闲的时候,七班似乎是一个开始,一个又一个班级出事,一个又一个教职工与学生或死亡或失控前,一个又一个教室里渐渐坐满雕塑假人般的学生。
静静跟蛇鳞吃饭的时间越来越短,直到静静被蛇鳞堵在医务室门前,“你太久没有?休息了,你……你的脸怎么了?那是什么?”
静静普普通通的脸上,多了一只?眼?睛,狭长的紧闭的眼?睛,像一条裂纹横在静静右眼?下。
“什么?”
静静不解看向蛇鳞。
“静静,快进来,有?个学生要发疯了。”
静静应了一声,回过头面容依旧冷静,“晚饭的时候再说好吗?”
蛇鳞想要拦住静静,但刚刚一瞬间,她好像在静静说话的时候,看到她舌头上,多了一个嘴巴。
蛇鳞站在原地,炙热的阳光照射在她身?上,只?觉得浑身?冰冷。
她看着眼?前填充着惨叫与呻。吟的医务室,好像看到一只?怪物,一个即将吞噬她的朋友的怪物。
但先出事的,不是静静,是蛇鳞。
静静是第一个发现蛇鳞不对的人,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晚饭时间,静静一边挑豆子,一边思考怎么跟蛇鳞解释她污染的事情。
然?后?蛇鳞把自己碗里的豆子挑进她的碗里。
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小到本不应该被已经劳累很久污染也有?些不稳定的静静发现,但她就是注意到了。
“你的污染是不是不稳了?”蛇鳞担忧道,“你就从医务室辞了吧,其实?医务室少了你一个,也不妨碍什么。但你要是出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除了豆子之外,她好像没有?任何问题。
“好。”静静看着蛇鳞道,“我?明天?就跟医生说,先休息一段时间。”
“真的!”蛇鳞高兴道,“太好啦!”
她的情绪不作假,高兴起来的时候,仍旧像发光一样漂亮。
画面扭曲了几段,最后?呈现出教学楼楼梯间。
静静站在楼梯前,她脸上被各种五官填满了,肌肤长满密密麻麻的蓝色鳞片,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微微站在她的对面,漆黑的眼?眸里溢满眼?泪,“静静,你不能回去了。你还没有?失控,我?们去医务室好吗?医生会有?办法的,或者?,或者?我?去求宿管,去求我?们班的班主任,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你相信我?,你一定能恢复的。”
“七班的班长失控了。”静静脸上嘴巴蠕动?着,发出的声音依旧平缓冷静道,“我?容纳过他的情感?,我?知道他根本撑不过,所以在我?的建议下他是第一个割离情感?的。”
“他没有?情感?,对那段记忆也模糊不清,可是他还是失控了。”
“我?听说他失控前把自己锁在七班,然?后?再也没有?出来。”静静道,“班长总有?相似的地方?,我?们都连接着老师跟班级的学生,我?们都掌握班级唯一的钥匙。”
“我?们都喜欢在教室里做坏事。”
微微的眼?泪好像停止了,她只?说:“他们不会希望你去的。”
“嗯,但我?才是班长。”静静走下去,“我?不用听他们的。”
微微想要伸手抓住静静。
“你知道我?为什么是唯一能在医务室里帮忙的学生吗?”静静忽然?开口道,“是因为我?的污染是容纳他们的情感?,我?有?不可缺的作用,但现在我?已经承受不了了。”
“所以我?应该听我?的朋友的,我?的同学们的建议,好好休息了。”
微微忽地一愣。
也就这?么一愣,静静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安溪已经睡过了食堂开门的时间。 沐辛然?跟微微分别坐在床上,看着中间床铺上的安溪。
微微怀里放着花盆,黑发编织了个套子将花盆套在里面。她一动?不动?不言不语地坐着,跟之前背对着门的姿态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沐辛然?也盘腿坐着,她原本是在站在地上守着的,但是微微一上去,沐辛然?就跟着上去了。
她很难真正相信微微。
她只?是相信安溪。
沐辛然?静静看着安溪,安溪的脸上戴着没有?五官的无脸面具,只?有?眼?睛位置有?两个空洞,但此时面具下的眼?睛紧闭,丝毫没有?睁眼?的预兆。
安溪,很难有?这?样安静的时候,她是个很有?活力的人,哪怕失去嘴巴,也不影响她发挥。不想她睡着时候却很老实?,除了胸口起伏之外,没有?任何肢体活动?。
好在还有?胸口起伏。
“咚、咚”
门被人敲响了。
沐辛然?先看了一眼?安溪,确定她安然?无恙,才低头看向门的位置,从窗口上看到君挽厦的脸。
她想了想回头对微微道:“我?先下去说两句话。”
微微垂眸看着安溪的眼?睛都没有?抬起,也没有?给沐辛然?任何回应。
沐辛然?毫不意外微微没有?回答,她之前无法言语就不怎么开口,现在恢复了也没爱上说话。
她不在意微微对她的态度,只?要微微对安溪的态度是特殊的,这?就足够了。
一打开宿舍门,君挽厦就迫不及待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沐辛然?:“事情很复杂,你只?要知道,我?跟安溪暂时不能离开宿舍就行。”
君挽厦听到这?话下意识探头去宿舍里找安溪的身?影,却看到正对着安溪床铺位置坐着的微微。
“你们?”
沐辛然?简单解释了一句:“她现在不是敌人。”顿了顿补充道,“她是安溪的朋友。”
君挽厦听到这?话,就问:“谁不是安溪的朋友?她遇到一朵花都能单方?面宣布友谊吧?”
沐辛然?想到花盆里的脑袋同学,很难反驳这?句话,她只?好转移话题:“这?几天?就辛苦你了。”
“那两个男玩家,我?确定他们里面至少有?一个有?问题。”沐辛然?道,“你暂时不要跟他们接触太深。”
君挽厦想了想,就直接道:“中午那会儿,你去找他们,就是去打探这?个事情了?”
沐辛然?看向她,“他们跟你说了?”
“说了,他们说你很奇怪,好像在引诱他们往图书馆去。”君挽厦直言不讳,“又说你跟安溪跟魇界人走得这?么近,有?没有?被同化很难说,那个谁不就是被同化了,但现在还活跃吗?”
君挽厦有?些烦躁道,“玩家太分散了,互相怀疑是必不可少的,他们的怀疑理由也都能站得住脚。”
“所以我?很难再去说服他们,越说越像我?也有?问题。但是我?没想到你也在怀疑他们有?问题,而且已经确定有?一个人一定有?问题。”
沐辛然?先解释了自己并不是引诱他们去图书馆:“我?是想让他们说更?多东西,但很遗憾,不知道为什么,话题最后?总是指向再去一次图书馆。”
解释完了之后?,沐辛然?说自己的怀疑原因,“他们之间的氛围变了,你有?没有?发现他们的发言越来越一致,就好像一个人的意识。当然?这?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压力太大又同生共死后?,发生的正常变化。”
“但在安溪提出《手册》有?问题之后?,两人依旧怀疑是安溪的问题,《手册》的事情可以再看一下。”沐辛然?道,“这?又不是一件事关生死的东西,也不是此时此刻必须要得到的东西……他们为什么要再去呢?”
“这?种东西,难道不是有?人提出有?问题,不论真假立刻远离吗?”
君挽厦若有?所思。
沐辛然?,“所以我?怀疑他们里面至少有?一个人是有?问题的,两个人同一个思想,有?可能是受那个有?问题的人的影响。”
“但也不排除两个都有?问题,是吧?”君挽厦想了想,“他们两个在一个宿舍一个班级,现在我?们没人跟他们一起,很难知道他们到底发生过什么。”
“这?样吧,我?去找他们班的同学问问。”
“他们在高一(4)班是吧?”
沐辛然?点?了点?头,忽地想到什么道:“四?班的女同学,我?们没有?认识的,但你不是在七班的吗?你们班里有?一个叫林念湖的女学生,她住在我?们楼上。嗯,跟安溪是朋友。”
君挽厦沉默了。
“她有?多少朋友是我?不知道的?”
沐辛然?张了张嘴,干巴巴道:“这?个问题我?很难跟你解释,因为我?也不知道。”
两人面面相觑,君挽厦是个急性子,她很快放下这?件事,问沐辛然?:“你让我?找她是为了什么?”
“因为她知道很多事情,比起一无所知的四?班学生,不如去问林念湖。”
沐辛然?道。
安溪没有?直接跟她说过林念湖的污染,但她跟林念湖面对面接触过,刚刚在教室里,安溪又说过“林念湖一定知道”这?样的话。
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林念湖知道很多信息。
于是,两个女玩家凑在一起细细商量了下细节。讨论之后?君挽厦动?身?前往二楼,在离开前她回头问沐辛然?:“她没事,是吗?”
沐辛然?知道很难彻底瞒住君挽厦,点?点?头给君挽厦一个肯定的答复:“她很快就会醒的。”
君挽厦听沐辛然?这?么说,也就这?么相信了。她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即将要面对的林念湖身?上。
君挽厦其实?对林念湖并不陌生,毕竟她们在同一个班级,但更?进一步的交集还是因为圆念念。
之前圆念念没有?去上课,林念湖凑过来找她说过话,牙龈密密麻麻的嘴巴声音就像大合唱,“我?听见了我?听见了,你室友被宿管带走了。”
当时君挽厦的耳朵就往外流血,不过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其他污染,所以她就没有?跟大家提起过这?件事。
君挽厦一边想怎么说才能达到目的,一边往二楼走。一进到二楼,君挽厦清楚感?受到二楼的湿度一定比一楼高很多,整个楼层弥漫着潮湿的阴冷腐霉味道。
“我?知道你来做什么。”
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君挽厦心脏猛地一缩,她很快稳住情绪,回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林念湖。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我?听到了你的目的。”
君挽厦闻言就选了最符合她脾气的一个说辞:“既然?这?样,你可以告诉我?答案吗?需要我?付出什么?”
“我?当然?可以告诉你,”林念湖裂开嘴巴,露出密密麻麻的小嘴巴,唇瓣一张一合,“我?当然?可以告诉你,只?要你拿你的秘密来换。”
君挽厦闻言警惕道:“只?需要说我?的秘密,没有?其他要求?”
听到林念湖正面回答,君挽厦松了口气,回答道:“没问题。”
林念湖却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安溪选楼层长只?需要得到高二(7)班跟高三?(1)班两个班级同学的支持就可以吗?”
君挽厦甚至不知道安溪在选楼层长,这?不是她们来到这?个学校的第二天?吗?
为什么安溪好像在这?里已经生活很久的样子?不仅结交很多朋友,还选楼层长了!
她们在同一个副本吗?
她午休的时候还需要担心,同寝室那个别班的女同学别把她烧死。
“我?不知道,”君挽厦道,“这?跟我?想要的答案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啦。”林念湖小嘴巴一起道,“因为其他班的学生都是需要清理的垃圾呀。我?听到了宿管跟一班班主任的对话,每一个在被清理之前,都是预备垃圾。”
已经从安溪那里知道垃圾意思的君挽厦下意识屏住呼吸,看向林念湖的目光存在她没有?意识到的恐惧。
她的身?体比她的意识先一步听出对话里的危险。
林念湖恶劣笑起来,声音密密麻麻响起:“你说的那两个男同学在哪个班呀?”
“高一(4)班。”君挽厦声音干涩回答。
“四?班。”林念湖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四?班,四?班。”
那些小嘴巴都紧紧闭着,只?有?脸上的嘴巴一张一合,声音有?些飘忽:“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教导主任确认,全体师生全部死亡。”
“对,全体师生,全部死亡。”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想到了,后?来不知道是谁打开了4班的门,有?学生从门里走了出来,但谁知道回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林念湖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她皱起眉头,“好像,我?记得,好像有?人没有?回来,谁没有?回来?谁没有?回来?我?记得,我?,听到,我?说过,我?认识我?说……”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锐,牙龈上每一张嘴都说着不同的话。与此同时,她身?上水的痕迹越来越重,一开始只?是印记,到后?面整个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我?记得……我?不记得”
“我?听到……我?没有?听到”
“我?说过……我?……我?说过什么……”
君挽厦屏住呼吸一步一步放轻动?作往后?退,眼?睛紧紧盯着林念湖,但直到她退到楼梯口林念湖都没有?注意到她。
在下去之前,君挽厦鬼使神差侧头再次看向林念湖。
几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女学生正熟练地将林念湖放倒,似乎察觉到君挽厦的视线,其中一个寸头女学生直勾勾看向君挽厦。
君挽厦打了个冷颤,脚步匆匆离开二楼。
“汪桃,那是安溪的朋友。”一个女学生道,“没污染吧?”
汪桃摇头,看向林念湖道:“她又发疯了,你觉得安溪能治好她吗?”
女学生道:“那就回七班吧,自从班长锁了门,咱们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说不定班任跟班长都在七班等着我?们呢。”
……
君挽厦跑到一楼的时候,还有?些心绪不宁,不仅仅是被魇界人可能会污染她吓得,更?是因为她好像,好像看到了跟课本上跟蓝星认知里,不太一样的魇界人。
好像她头一次意识到,魇界人也会有?朋友……是朋友吗?
她们放倒林念湖是怕她……失控?
这?种陌生角度的猜测,这?些陌生的词汇,是或直接或间接从安溪那里学来的新东西。君挽厦很难顺畅运用它们,她每想到一个点?就要卡一下,就像在对抗某种好像能够颠覆世界观的东西。
那么安溪呢?
她怎么就可以这?么理所当然?的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这?一切呢?
她是官方?的秘密武器吗?
所以她才会理所当然?知道更?多,所以她才会自然?而然?接受?
君挽厦站在1101前,敲响了房门。
*“这?么说的话,只?能说明两个人存活的可能性很低。”沐辛然?更?冷静,她分析道:“但你记得吗?两个男玩家的室友,在一天?早饭的时候,给安溪推荐了食物。” “也是因为他,男玩家才能知道去食堂。”
君挽厦被沐辛然?的态度感?染,渐渐稳住心神,她很快从记忆里想起来沐辛然?说得是谁。
“季同学?你是说他?”当时安溪好像就提到这?么一个人,“但是你怎么知道他就是两个男玩家的室友?”
“我?跟杨天?力是同桌,他在上课前说过这?个,他当时是说齐蛙跟季同学是同寝室,但还不如安溪先知道人家的姓。”沐辛然?道,“我?想他们既然?是跟着季同学一起到食堂,大概率是见过人的,这?话应该可信。”
“你的意思是,林念湖的话不一定是真的?但我?看她不像说假话。”
“不,我?的意思是,要更?警惕!”沐辛然?严肃道,“你说林念湖说‘谁知道回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没错吧?这?话可以理解成,他们也没办法分辨出来的人的真假,你不觉得这?个概念很熟悉吗?”
“同化?”君挽厦小声道。
“我?不知道,但我?想这?个信息告诉我?们一件事,钥匙打开的门出来的人不一定就是原来那个了。”
沐辛然?:“圆念念为什么被带走,到现在还没回来?她到底是违背规则被宿管带走惩罚,还是说她偷走的钥匙导致她已经不再是她?”
君挽厦目瞪口呆,下意识握紧自己新配的钥匙,过了很久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巴巴道:“你这?话的意思就好像是说,魇界人在帮我?们清除了危险。”
“我?没有?这?么说,”沐辛然?道,“我?不相信你没有?发现这?个副本跟其他副本的区别,不要用过去的经验应对这?个副本。”
“你需要比过去更?警惕、更?谨慎,因为我?有?种感?觉,这?个副本里最危险的不是这?些与众不同的魇界人。”
“不要去再接触那两个男玩家了。”
*第二天?安溪还没有?苏醒,沐辛然?不敢碰触安溪,盯着她胸口的位置看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是起伏状态,又问微微:“你能感?受到她的状态吗?” 她有?些拘谨询问,“用你们的那种……能力?”
“污染,”微微道,“我?只?能感?受到她的状态很平稳,就像她之前每一次睡着的时候一样。”
沐辛然?先是稍微放松,紧接着意识到这?话的不对劲,她呆滞看向微微,“你之前,都在听她睡觉?”
“嗯。”微微坐在床上,垂头散发,宛如一张恬静仕女图,她说:“我?想趁她睡觉的时候寄生她,失败了。我?以为她在装睡,但她好像是真的在熟睡。”
沐辛然?什么话也说不出了,过了会儿,她又开口:“班级允许学生请假吗?”
“嗯。”
沐辛然?就道:“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请一下假?我?留在宿舍里看着她。”
微微转动?脑袋看向沐辛然?,疑惑道:“你有?什么用处呢?”
沐辛然?稳重地看向微微,平静道:“能进入宿舍的人除了我?们之外,只?有?宿管。宿管进来,我?可以挡在床前,除非我?死绝不挪动?一步。”
“你跟安溪是朋友,对你们的友谊没有?丝毫关系,但你受过宿管的恩惠吧?”沐辛然?目光不躲不闪,“宿管让你离开,你会怎么选?”
第035章 启航高中[35]
9.3日。多云。周三?早上?九点, 1101宿舍里沐辛然站在书桌前看着眼前的脑袋同学,犹豫要?不要?给?她?浇浇水。 微微去上?课了,安溪还没有苏醒, 沐辛然主动要?求承担照顾脑袋同学的责任, 微微就把脑袋同学留下来了。
脑袋同学虽然只有一个脑袋, 但是?看久了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接受,毕竟比起一个失去生命体征的人体一部分, 她?现在更像是?一个雕塑作品。
简单来说,沐辛然习惯了,脱敏了,甚至开始思考怎么?照顾脑袋同学才?更符合魇界习惯。
她?到阳台找到一个喷壶, 里面是?干干净净的,一滴水都没有。沐辛然接了半壶水对着脑袋同学的后脑勺,动作非常僵硬地喷了两下。然后又怕脑袋同学发霉, 拿了张干净的纸动作麻利给?她?擦掉了。
擦干净水渍之后,沐辛然正准备扔垃圾,就那么?一瞬间,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身?体僵硬在原地。
她?刚刚, 碰到了,还碰了好几下?
这要?是?本小说,名字就叫《一觉醒来,我在副本擦脑袋》。
沐辛然深吸了一口气, 扭头看向安溪床铺的位置,安溪依旧是?平缓稳定的沉睡, 好像随时都会睁开眼睛活力满满大笑打招呼,又好像她?会一直这么?……
沐辛然立刻甩开晦气的念头, 她?应该相信自己的队友……嗯,朋友。相信自己的朋友能够顺利治疗污染,然后苏醒。
要?是?放在之前,沐辛然根本不会去想什么?治疗污染,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现在不同了。
沐辛然静静坐在宿舍里,看着安溪床铺位置。
宿舍里静得可怕。
原本沐辛然是?能够耐得住性子的,但现在大概是?心里压着事情,她?很?难坐住。
沐辛然再次转过身?,将目光放在脑袋同学身?上?,“我应该适应。”她?想,这个副本与众不同,也没有要?结束的意思,跟魇界人打交道已经是?必然的趋势。
其实就是?人在焦虑的时候,总想忙一点。
沐辛然把脑袋同学小心翼翼从花盆里取了出来,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真是?的魇界人……的脑袋。
现实里当然也有各种魇界人的模型,包括他们的污染具象化的模型,学校里、社会上?甚至家?庭里都有。
实际上?魇界在现实占据人类的大部分生活:义务教育最重要?的课程除了素质教育,就是?针对魇界的各种课程;官方每年在公立魇界模拟所投入大量资金;医院分为魇界治疗医院以及其他医院……更不用说各种魇界相关保险、影视作品、文学艺术。
还有魇界是?人类起源,每年都要?抓进?去一批搞魇界复兴活动的。
但,沐辛然看着脑袋同学,大概没有人像她?这样,平静且毫无防护的近距离观察魇界人的脑袋,还是?失控污染后的魇界人脑袋。
按照两边说法区别,失控污染也就是?他们口头语所说的“鬼”,官方说法是?“第二类魇界人”“污染源”。
真是?一种想都不敢想的体验。
沐辛然站起来俯下身?仔细观察脑袋同学,不看脑袋同学诡异的灰白质感,单单从相貌皮肉骨骼看,她?跟蓝星人没有什么?区别。非要?说的话,或许就是?后脑勺格外的圆润,想来如果扎个马尾或者丸子,应该会很?好看吧。
沐辛然再次坐下,脑袋同学的五官都很?秀丽,凑在一起就是?看起来很?漂亮的面容。
她?伸手先小心地触碰脑袋,然后轻轻把整个手掌贴在脑袋同学的后脑勺上?。跟之前擦拭时的感觉相同,触感并不柔软,也没有什么?弹性,反而有些坚硬光滑,像冰凉的玉制品。
摸完之后,沐辛然用喷壶一点一点喷洒在上?面,认真专注地把脑袋同学整体包括脖子下的截面都清理了一遍。
截面也没有什么?可怕的,看起来都是?一样的灰白质感,摸起来都是?一样的坚硬光滑。
沐辛然做事向来仔细认真,这次也不例外。除了她?没有像安溪一样,掰开人家?的嘴巴之外,每个角落都照顾到了。也因此?沐辛然发现脑袋同学耳后有一个指甲大小的黑色图案,不知是?纹身?、胎记还是?印记。
图案的形状像一笔雁,又像是?小波浪。
沐辛然看着图案,猜想是?某种印记,比如污染外露的表现,这在魇界人身?上?并不特?殊。
她?记下这点之后,将脑袋擦拭最后一遍,看着脑袋同学皮肤变得富有光泽,简直像抛光打蜡过一样,陡然生出一种成就感。
她?满意看着脑袋同学,又去检查安溪的状况,发现没有任何?变化后,决定把花盆也清理一遍。
*高一(4)班 “安溪没去上课,沐辛然也没去。”
李刀对齐蛙道。
齐蛙呆呆低着头,等李刀说完后慢了两拍,才?慢吞吞转头看向李刀,道:“你说什么??”
他面部青白,眼底有厚重的黑眼圈,眼睛里爬满了红血丝,看起来就像好几天没有睡好了。
但他到这个学校满打满算只有两天两夜,第一天的时候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精力满满。
齐蛙感觉自己好像跟外界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他提不了精神去思考,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呆呆坐着,脑子里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只有一片空白。
当李刀的声音穿到他耳朵里的时候,他听到了,但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听到了要?回答这件事,已经过去有一点时间了。
李刀好像没看到齐蛙的异样,他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说道:“她?们两个都没有上?课,一定有问题,不知道跟昨天见到的那样有没有关系。”
齐蛙过了好几秒钟,才?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他甚至没有办法去思考李刀说了什么?东西。
他抬头看了一眼,两人坐在最后一排靠窗位置,前面桌子坐满了学生,讲台上?没有老师。
齐蛙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很?快这种想法就从脑海里消失了,他再次浑浑噩噩低下头。
李刀道:“我也不知道,这正是?问题所在。”
教室里明明坐满了人却?显得异常空荡,李刀跟齐蛙两人的窃窃私语,简直就像在空旷里对话,就差有回音响应了。
他们对此?毫无察觉,仍旧在小声讨论。
“她?们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我们,她?们藏着什么?东西没有告诉我们?”李刀道。
齐蛙道:“找出她?们的秘密。”
李刀:“没错。”
他说:“找出她?们的秘密。”
他如释重负般笑起来,对齐蛙说道:“你说得完全正确,我们要?找到她?们的秘密,可以先从君挽厦开始。君挽厦在……”
“七班。”
下课铃声响起,一排又一排的学生站起来,一个接着一个从前门离开教室。
齐蛙跟李刀混在人群后离开教室,最后一个离开的人是?季同学,他在最后锁上?门,装好钥匙,跟上?前面四班的学生们离开教学楼。
齐蛙两人没有跟上?他们,更准确来说,他们刻意拉开了跟前面同学的距离,一前一后慢慢下楼。
齐蛙在前,李刀在后。
李刀影子一样跟在齐蛙身?后,两人动作出奇一致,从墙上?影子看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两人刚到教学楼下,就被一个锅盖头黑镜框的学生拦住了。
“我记得你们找过我们班的安溪跟沐辛然?跟她?们一起吃过饭?你们是?朋友吧?”
齐蛙像是?灵魂终于回到了躯壳里,他皱着眉头看向眼前的学生,红血丝从眼眸里消失,活力重新注入身?体,警惕防备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安溪的朋友,跟安溪、沐辛然一个班。”大嘴巴抬手扶了扶镜框,“安溪病了,我很?担心,你们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吗?我看她?今天好像没有在医务室。”
“安溪病了?”
李刀上?前一步问。
齐蛙听到问话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怎么?能这么?回呢?这不是?明摆着说他们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吗?
眼前这个学生到底什么?目的,他们没有丝毫的头绪。敌暗我明,这种对话简直就是?投。敌。
不是?蠢吗?
齐蛙浑浑噩噩的脑子突然飞快转动起来,他想不起之前那种状态,感觉好像做了个迷迷糊糊的梦,而现在梦醒了。
他没有再试图掩盖同伴错误回答造成的后果,而是?沉默等到大嘴巴说出那句意料之内的话。
“什么??你们不知道吗?”
还好,他没有再加一句,“你们不是?朋友吗?”齐蛙心想。
齐蛙道:“不知道,所以安溪到底怎么?了?她?生了什么?病?没有去医务室的话,是?不是?说明没有那么?严重?你说不知道她?的情况,她?早上?没来上?课?”
他一口气说完,一个气口没留。
一串问题砸下来,别说大嘴巴了,就是?旁边的李刀都扭头看向齐蛙。
李刀:奇怪,怎么?感觉刚刚隐约听到了某位安姓朋友的声音。
“我,”大嘴巴很?快回过神,“你的问题太多了,我们要?不找个地方细说?”
在齐蛙开口之前,李刀先一步答应下来。
两人跟着大嘴巴去了三?食堂。
学校里有四个校门,三?个食堂。其中女寝在东门,一食堂在女寝对面,安溪之前一直在三?食堂吃得饭。
三?食堂在南门附近。
女寝、男寝、三?食堂在一条直线上?,都贴着东墙。整个东墙的布局是?:女寝、开水房、篮球场、公共洗浴室、男寝、开水房、校内超市、三?食堂。
四个男玩家?都知道三?食堂的位置,毕竟一出宿舍门就能看到,但他们没有人去过,之前之所以一直去一食堂也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商讨。
现在去三?食堂也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打探敌。情。
齐蛙隐蔽打量大嘴巴。
大嘴巴状态看起来轻松不少,热情跟两人介绍三?食堂特?色:“量大!便宜!”
这话太日常了,齐蛙就一个顺口问道:“味道呢?”
问完迟迟没有回答,齐蛙下意识看向大嘴巴,就看到他一个眼神投过来,咬着字强调道:“量大!便宜!”
难吃呗。
齐蛙懂了。
不过他们在副本不用吃喝拉撒,难不难吃跟他们也没有关系,跟安溪可能有关系,但也仅限于她?了。
副本里的东西能下得去嘴的玩家?,除了安溪之外,只有那些为了探索到信息不顾一切的人。
很?快几人路过公共洗浴室。齐蛙看到浴室就想到第一天的时候讨论的那些雾蒙蒙的学生,后来他们几个男玩家?在一楼探查过。
很?遗憾,没有女寝那边说得洗浴室。
齐蛙看着大嘴巴说道:“说起来,我们还不知道你住在哪个宿舍呢?”
“3304。”大嘴巴道,“童谷里是?你们的朋友吧?我知道他,他在3104是?不是??我在三?号宿舍楼见过他。”
齐蛙就感觉凉气从后衣领里吹进?去,激得他浑身?打颤。
这个人,这个人……
沐辛然她?们知道他知道这么?多有关他们的事情吗?
齐蛙只要?一想到在他们讨论的时候,或背后或角落,总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们,注视他们,就感觉浑身?冰凉。
“你怎么?了?”
大嘴巴看向齐蛙。
大嘴巴的神态表情都没有什么?异常变化,但齐蛙总觉得他有问题,他的表情阴恻恻的,他一定酝酿着什么?阴谋诡计,不能跟着他去他说得地方。
“不如去一食堂吧?”齐蛙道。
“我们已经快到三?食堂了。”李刀道。
齐蛙没管这个背刺队友,他自顾自道:“我们本来就是?担心安溪的病情才?需要?交流的嘛。但是?我们现在谁都不知道安溪她?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不是??所以我们去三?食堂自己讨论,能讨论出什么?结果吗?”
“不如我们就去一食堂,万一遇到了认识安溪的女同学,或者是?运气好遇到了她?的室友。”齐蛙在心里呸了两声,表示这是?假话,不是?他真的觉得遇到那个长发微微是?运气好。
“我们就可以直接询问了。”
大嘴巴却?忽然发抖。
他的动作不算很?夸张,但是?幅度大到能够确保眼前两人清楚看出来他的异常。
齐蛙下意识看向李刀,在李刀开口前,先一步出声:“你还好吗?是?不是?饿了?那我们就快点去一食堂吧?”
大嘴巴嘴唇哆嗦,左右观望,似乎在防备什么?东西突然出现。
齐蛙能看得出来,他大概是?想要?说什么?,却?又顾忌什么?,所以犹豫不决。
但齐蛙心里止不住冷笑。
要?知道魇界人基本上?是?不会关注他们玩家?的,他们就像是?水跟油被放在一起,魇界人也不会多给?玩家?一个眼神。
当然这个副本的魇界人有所不同,可再不同,也只是?少数存在不同,否则他们怎么?敢次次都在食堂这种人流量最大的地方讨论呢?
现在,一个躲在暗处将他们玩家?信息不知道打探到多少的魇界人,他表现的恐惧就是?恐惧吗?
那是?钩子。
齐蛙一副小心试探的精明样子,“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们?”
大嘴巴反复犹豫后,压低声音道:“你们说得是?长发微微?”
“你认识她??”
齐蛙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才?是?这个魇界人来找他们的目的,安溪只是?一个借口。
可是?找他们又有什么?用处呢?
“她?疯了,不受控制。”大嘴巴道,“你们都是?新来的,可能不知道,她?曾经跟七班的几个同学关系很?密切。”
“高几的七班?”
“高二。”大嘴巴。
齐蛙沉默。
高二(7)班不就是?君挽厦所在的班级吗?
“那个班级在前几年团建的时候,整个大巴都开进?湖里,当时车上?班主任、司机师傅、四十个同学全都在里面。”
齐蛙闻言暗暗心惊,他好像知道雾蒙蒙的学生们是?怎么?回事了,“都没回来吗?”
他是?知道的,魇界人的生命体征跟蓝星人不一样,整个大巴进?入湖里这种事情,在大巴是?封闭落后的古老款式的情况下,没有及时施救,那就是?无人生还。
魇界却?不同,只有一种东西能够令他们死?亡,那就是?污染。
大嘴巴扯了扯嘴角:“你们的朋友不就是?在七班吗?我想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些人有没有回来。”
那就是?没死?。
不愧是?魇界人啊。
齐蛙心想,难怪这么?多人冒着违。法也要?研究魇界污染,试图在现实复刻出来。
“这跟微微有什么?关系?”
齐蛙傻瓜式提问。
大嘴巴沉默很?久之后,才?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她?有一个朋友,在医务室工作,那段时间她?治疗很?多七班的同学,导致自己承受不住污染,失控了。”
“在她?失控后,作为失控污染的她?,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微微,第一个进?行污染的就是?微微。”
大嘴巴说到这里表情有瞬间的怪异,齐蛙两人没有注意到,他们只是?在消化这段信息。
“我不知道微微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是?我很?确定她?一定距离失控不远了。”大嘴巴道,“你不是?问安溪怎么?了?她?失去了嘴巴,这是?被微微曾经的那位朋友污染过的表现。”
*微微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大嘴巴的背影。 “微微同学?”
虞老师站在她?身?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三?个男学生站在一起。
“那是?四班的两个学生?”他道。
微微收回视线,看向虞老师:“虞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情,你知道我在医务室里也有工作,所以请你过来主要?是?想要?询问一下,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他抽出纸笔询问。
微微认真想了想,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虞老师,回答:“很?好,说话很?顺畅。”
“嗯,”虞老师记下来,“除此?之外呢?比如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跟之前相比有什么?变化?”
“能睡着了。”微微道:“我之前很?难入睡,闭上?眼睛嗓子里的东西就像活过来一样,要?从我嗓子里下去,然后从我的肚子里挖出来。”
“现在我没有这种感觉了。”
“两种可能,”虞老师道:“第一种,它能影响你的认知,继而影响到你的精神;第二种就是?你的身?体在救你,它是?真的会钻进?你身?体里的某个或者某些器官里,然后撕开血肉把自己挖出去。”
微微看着他,平静道:“现在已经解决了。”
“但我找到了你的治疗记录,同学,你其实并不记得口腔里的污染从何?而来,是?吗?”虞老师道。
“这重要?吗?”
“不重要?吗?”虞老师抬起头,严肃看着微微,“你不记得它怎么?来的,就不知道它还会不会再回来。”
“你的治疗记录上?显示它来源于一个极其危险的失控污染。”虞老师,“微微同学,极其危险这个词,就代?表它几乎不可能被一次性根除。”
微微注视虞老师,依旧平静道:“安溪会帮我治疗的。”
虞老师转动手中的笔,坦然承认安溪的专业性,然后他道:“那么?,她?清醒了吗?”
微微抿着唇没有回答。
“好的。”虞老师继续道:“我相信你比我更了解你们的班主任,他给?安溪同学三?天假期,一定不是?代?表她?三?天之内就会痊愈。”
“三?天代?表什么??你知道的。”
代?表三?天内,安溪没有醒过来,她?不仅要?面对宿管查房,还要?面对旷课……这是?她?延期苏醒后会面对的。如果一直没醒就会被转移到医务室,等待医务室医生判断是?继续等待,还是?放弃治疗。
“我可以帮你们,我是?医务室的医生,又是?你们的任课老师,我有义务帮助你们治疗。”虞老师道,“三?天后,假设她?没有苏醒,只要?她?没有失控,我可以开证明让她?继续沉睡。”
办公室里陷入沉寂,过了许久,微微才?开口道:“您好像有条件没说。”
“不要?紧张微微同学,不算是?条件,是?一个邀请。”虞老师道,“我邀请你到医务室做学生助理。”
他低头翻了翻手下的纸质材料,随意顺道:“我看记录上?,医务室之前是?有这么?一个学生助理。”
微微身?后刚刚过肩的黑发不受控制疯长起来,她?嗓子有些发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像从她?身?体里破出。
她?最后只是?问道:
“为什么?是?我?”
虞老师合上?资料,盖住上?面一个面容普通的学生照片,微笑道:“不止是?你,还有其他同学。”
“不要?这么?紧张,这只是?一个邀请,你可以选择同意,也可以选择拒绝。”虞老师,“选择权在你手上?。”
“你也不用担心是?和我相处,倒时候或许带领你们的人是?安溪同学呢?”他微笑道,“我有预感,她?苏醒后,一定会答应我的邀请。”
第036章 启航高中[36]
虞老?师话音刚落, 办公室里陷入空白?的静,黑色长发流向地?面,它们朝着?虞老?师位置流动, 隐隐将虞老?师围在中间。
“老?师, 您要威胁安溪吗?”
微微的虹膜很?黑, 是一种极致的黑,这种颜色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深海。此时她看着?虞老?师, 更像在锁定他,在狩猎他。
“微微同学你误会了。”虞老?师神态没?有什么变化,“这只是一种推测,当然我并不存在于?这个推测的过程中。”
他伸出手掌, 掌心上有两块婴儿拳头大小的圆润石头。
“可?以?收起你的污染吗?作为一名教师,我不想在办公室里用火焰处理学生的污染。”
黑发蔓延到?虞老?师脚下,虞老?师一手取出课本, 一手盘着?两个石头:“同学,相信我,作为老?师, 我的课本数量能烧到?你的污染源头一根不存。”
微微皱起眉头, 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让安溪抄书呢?”
她的语气里带着?很?明显的指责意味。
虞老?师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定定看着?微微, 作为一个教师这是很?不妥当的。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还是污染问题。
学校里,教师污染总是压制学生的,这是一种潜在的规则。所?以?教师总需要注意这点, 不能跟学生单独相处在一个封闭空间里,不能对学生释放污染, 不能长时间注视学生……这都会引起对学生污染的压制,时间长久就会导致他们承受不了然后失控。
虞老?师不妥当盯着?微微的面容看了十来?秒钟, 低下头翻开资料,上面写着?:
【……性格怯懦胆小,生性爱哭……曾被?言语欺凌,因污染不具备反抗性以?及自身性格,既未上报也没?有朋友倾诉……】
【曾受到?4号失控污染保护,本身不具备攻击性与反抗性,不需模糊记忆清空情感?】
【受到?4号失控污染攻击,精神异常,口腔存在不明污染物,有失控倾向,建议医务室隔离】
【经花枝担保,取消隔离,进?行模糊记忆及情感?清除。】
【经观察,情绪稳定、污染稳定,未发现性格有重大扭曲或者变化】
虞老?师的目光从【未发现性格有重大扭曲或者变化】移动到?上面【性格怯懦胆小……不具备攻击性】。
资料不可?信啊。
“老?师,您是在欺负安溪吗?”
虞老?师就觉得这话不是精神正常的学生说?得出口的。他温和道:“微微同学,回去吧。你可?以?等到?安溪同学醒了之后,将我们的对话说?给她听。如果你等不及分?享,也可?以?把我们的对话说?给你的室友听。”
“老?师,你不能欺负安溪。”
微微道:“我会清理你。”
她说?完没?有等待虞老?师回答,离开了办公室。
虞老?师捡起桌上的笔,翻出一张写了一半的文件夹在后面添了一笔:
【疑似具有蛊惑类污染。】
……
微微回到?宿舍的时候,沐辛然正在宿舍门口跟君挽厦说?话。
沐辛然看到?微微侧开身让开门的位置,道:“状态没?有变化。”
微微没?有回应,从沐辛然身侧移动进?入宿舍,在经过书桌的时候,看到?了桌子上发光的头顶。
微微停下来?,开口道:“虞老?师说?等到?安溪苏醒过来?会同意他的邀请进?入医务室工作。”
“怎么可?能?那又不是食堂。”
君挽厦下意识反驳。
周围空气有些安静。
“这说?明他掌握了什么信息,以?至于?让他能够确信等到?安溪清醒过来?之后,会同意他的邀请。”沐辛然若无其事平静分?析,“之前虞老?师应该邀请过安溪,但既然他现在这么说?,就说?明他之前的邀请没?有得到?回应。”
“他最后跟安溪相处是什么时候?”沐辛然说?完,自己很?快回忆起答案,“昨天早上的《学安》课。”
“安溪中午在宿舍,下午上课前提前离开去见班主任,再之后就是下午的课程。从上课开始安溪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没?有分?开过。”沐辛然道,“也就是说?,假设安溪在早上后跟虞老?师碰过面,时间就只能是在午休之后,下午上课之前。”
“从那个时间点但现在,他能掌握什么可?以?保证一定能让安溪接受医务室工作的东西?”
君挽厦:“食谱?”
沐辛然看向她。
君挽厦瘪瘪嘴,“好吧,对不起,我不开玩笑了。”她说?完认真道:“根据我们目前对虞老?师的了解来?看,他掌握的信息有两个地?方:医务室跟办公室。”
“我实?在想不出来?,他能拿捏安溪会是什么,换句话说安溪有什么会被他拿捏住?”
“成绩?”沐辛然。
这次换成君挽厦看向沐辛然了。
“你在开玩笑吗?”
沐辛然回忆安溪在第一节课听到虞老师说学分后的表现,很?难说?自己在开玩笑,她不太擅长撒谎。
“一定不是成绩,”沐辛然道,“如果是成绩的话,他不用等到现在。”
“而且安溪的性格,她不一定受这种威胁。”
“她一定不受威胁。”君挽厦道。
微微沉默听了很?久,见两人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道:“所?以?虞老?师不是准备要威胁安溪吗?”
沐辛然跟君挽厦下意识对视一眼,君挽厦脾气更急一些,她先一步开口:“你怀疑虞老?师是在通过你威胁安溪?就为了让她去医务室?”
这话有些阴阳怪气,但是微微没?有听出来?,她点了点头,将跟虞老?师两人的对话告诉沐辛然两人。
“他让我跟沐辛然说?。”微微道,“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在示好。”君挽厦头疼道,“他不是直说?了吗?安溪不一定三天内醒,他可?以?为安溪提供证明,让安溪在医务室里不受影响,这是一个示好啊,你怎么会理解成威胁?”
微微愣住了。
“很?正常。”沐辛然看向微微说?道,“突如其来?的好意,就像裹着?东西的糖纸,谁都不知道里面到?底是糖还是毒。”
微微看向沐辛然:“我搞砸了吗?”
“没?有。”
沐辛然捏了君挽厦一下,她很?清楚,如果这里站着?的是任何一个玩家,君挽厦都不会这么说?话。
而且也不能直接肯定是示好,只是表面态度跟对话内容像示好而已。
“是他要示好,你什么态度都是对的。区别在于?,我们要分?析他在你不好的态度后给出的反应,背后有什么信息。”
她说?完看到?微微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一些明显的茫然,这点茫然冲散了微微的非人感?。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你擅长的地?方不在这里。”沐辛然说?完就觉得这话好像说?过,她看向安溪的位置。
“我没?有做好。”微微。
沐辛然闻言就知道理智的劝告毫无用处,她想了想说?道:“安溪醒来?之后,知道你在虞老?师面前的表现,她一定会非常高兴。”
她强调:“非常非常的高兴。”
“真的吗?”微微道,“我没?有做什么,我没?有帮到?她。”
“她不在乎。”沐辛然用笃定的语气说?道:“她只会高兴你把她当做亲密的朋友,你在虞老?师那里维护她的心意足够让她快乐。”
微微没?有出声,她轻轻垂下头,视线缓慢向下移动,好像地?面上突然有什么污染诱惑了她。
沐辛然熟练哄好了人,对微微道:“现在辛苦你看顾安溪。”
微微没?有回答,她动作看起来?缓慢,其实?速度很?快地?移动到?床铺上,然后保持着?固定姿势看着?安溪。
沐辛然看着?微微到?上铺,回过头发现君挽厦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她想了想发现这种眼神很?像是看着?变。态在哄骗无知孩童。
她是很?稳重的。
她假装没?看到?,说?道:“你有没?有听出来?什么。”
君挽厦回过神,下意识问:“什么?”
“医务室信息。”沐辛然道,“你仔细想一下,他的话术里,先说?得是微微的事情,在这段对话里他透露出他对微微有新的了解,而新的了解来?自于?医务室的治疗记录。”
“顺着?这个话题提到?医务室助理的事情。目前医务室只见过虞老?师,这个医务室学生助理可?能有问题,也可?能这只是自然提到?安溪的引子。”
“我倾向于?两者都有。”
君挽厦细细想了想,她道:“我会去医务室看看,目前来?看医务室里应该是没?有危险的。”
“这个过后再说?。”沐辛然,“虞老?师在医务室里找到?微微的治疗记录,说?明医务室确实?是接纳同学,并对学生进?行治疗的。”
沐辛然皱起眉头,“微微今年高三,她的治疗记录最早也就是两年前。两年前医务室里还有学生出入,但是这两天你有看过学生去医务室吗?”
“两年,”君挽厦看向沐辛然,说?了另一个问题,“虞老?师需要从记录里才能知道微微治疗过,说?明他起码是两年内才任职的?”
沐辛然一愣,她立刻回头看向宿舍,还不等她询问就听到?微微的声音从上传来?:
“我在一班已经许多年了。”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又道:
“虞老?师,虞老?师好像是今年入职的教师。”
“今年?!”君挽厦震惊道,“你在一班呆了许多年,说?明学校应该很?少招收新人,不然学校早就人满为患了。”
“那他怎么会是今年才入职?”
微微沉默不语。
“你不知道?”
“我不记得,”微微道,“我的记忆并不清晰,我时常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也会忘记很?多事情,我不记得……但我知道原来?一班只有两个任课老?师,班主任跟朱老?师。”
“朱老?师,就是虞老?师说?得那个周五实?践课的老?师?”沐辛然立刻回想起来?虞老?师对安溪的提醒。
微微没?有回答。
“你一直承受痛苦,但是没?有再去治疗过是吗?”沐辛然换了个话题道。
“我不想去医务室。”微微没?有抬头,只是声音又冷又飘忽,“我好像……”
她声音戛然而止,很?久之后,在沐辛然跟君挽厦继续讨论之后,才轻轻道:“我不记得。”
她的声音很?低,低到?没?有人听到?她说?了话。
……
沐辛然正说?着?话忽然停下,她回头看向宿舍。
君挽厦不知道沐辛然突然之间怎么了,耐心等了十来?秒钟之后,没?有看到?沐辛然的动作,开口询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听错了。”
沐辛然回过头继续道:“微微不想去医务室有两个可?能,一种是她之前在医务室的治疗过程中有过不好的经历,第二种就是他在医务室里发生了某些事情,让她排斥进?入医务室。”
君挽厦皱着?眉头:“你这两种说?法好像是一个意思。”
“不,第二种并不一定是恶意的事件,因为她本身的实?力并不弱小。”沐辛然说?到?这里忽然压低声音:“但是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很?大,大到?哪怕她承受痛苦也不愿意再去医务室里。”
“医务室里只有虞老?师,而虞老?师是今年入职的,有一种可?能。”医务室里之前的工作人员都死亡或者出事了,这件事就是微微排斥进?入医务室的原因。
后面的话考虑到?微微不一定记得具体,沐辛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是君挽厦听懂了。
“可?是这跟安溪有什么关系呢?”君挽厦话锋一转顺道,“我刚刚想了一下,虞老?师最后那句话,有没?有可?能是说?:如果微微把他跟虞老?师的对话内容告诉安溪,安溪就会选择去医务室呢?”
“安溪一直是沉睡状态,她又是刚到?这个学校,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能拿捏她的。”
君挽厦:“再说?了安溪正在沉睡,她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怎么会醒来?就改变主意?”
“改变想法也要有个契机吧?”
“但她醒来?之后你或者我或者微微,如果没?有虞老?师这次谈话,会跟安溪说?医务室的事情吗?”君挽厦:“不会的,我们根本不会想到?医务室。”
“所?以?我觉得,他笃定的关键就在他跟微微的对话内容里。对话里面一定有某个点,让他相信只要安溪听了,就一定回去。”
“我想来?想去,只有微微的病症。”
“我们都往太复杂的地?方去思考,但是忽略了一个最直接的点。”君挽厦皱着?眉头道:“安溪是不吃威胁,但假设她知道微微的病没?有彻底治愈,这个时候医务室里又有微微之前的治疗记录呢?”
“你说?她同意去医务室工作的概率有多少?”
百分?百。
这的确是逻辑最通的一个可?能性。
“我以?为我已经很?……”沐辛然脸上表情很?奇怪,像是在笑又像是有些羞愧,“很?信任安溪的品行,可?现在我才发现,我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确信。”
“不,”君挽厦从不内耗,她压低声音避免被?魇界人听到?,“假设微微是玩家,安溪是官方魇界探索队的成员,我们会立刻想到?这个可?能。”
“但微微是魇界人,哪怕是探索队成员在这里,也很?难想到?这个可?能。”
君挽厦之所?以?能想到?这种可?能,是因为刚刚某个瞬间,她忽然想到?了安溪背着?沐辛然从阳台翻离的背影。
“所?以?这不是一个示好,这是一个陷阱?”君挽厦转移话题道。
“我不告诉安溪。”微微的声音响起。
“但他长嘴了。”君挽厦看向微微,清了清嗓子,“你对上他的话,胜算有多少?”
沐辛然猛地?看向君挽厦。
“怎么了?”君挽厦嘟囔道,“如果只有我们,窝囊窝囊就算了,但是现在我们不是有新朋友吗?”
“是不是微微?”
“他有很?多课本。”微微不着?痕迹看向脑袋同学发光的头顶,屈辱道:“我可?能伤不到?他一点。”
沐辛然懂了。
君挽厦只听了口述没?有看到?重播,慢了一步才反应过来?。
“本来?也没?想正面对上,”君挽厦咳了一声,道:“我不相信他随身带着?课本。”
微微若有所?思,“要把他骗进?教室里?”
“没?有钥匙,而且我是别班的。”
君挽厦。
沐辛然平静道:“要想一个万全之策。还要等三天,看看安溪到?时候会不会醒过来?,万一需要他开证明呢?”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两个世?界的隔阂好像消除了。
……
“齐蛙两个人你早上见过吗?”
距离午休还有时间,沐辛然问两个男玩家。
“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他们两个跟一个男学生走在一起。”君挽厦道:“我跟了一段,快跟到?公共浴室的时候,我有种被?注视的恐怖感?,我怀疑是那个男同学他发现我了。”
沐辛然:“男学生,你没?有见过的?难道是四班的?”
不等君挽厦开口,微微道:“是大嘴巴,我去办公室的时候,从窗口看到?他跟你们的朋友在说?话。”
两个女玩家的表情严肃起来?,他们都记得在两个男玩家陈述第一天午休前经历的时候,有一个酷似大嘴巴的学生追在他们身后。
“他们两个不可?能忘记追他们的人长相。”君挽厦,“所?以?追他们那个人只是很?像大嘴巴。”
她看向微微,直接问到?:“你知不道学校里还有没?有第二个就是嘴巴被?缝着?,而且嘴巴很?大的男学生?”
“大嘴巴的嘴巴没?有被?缝住啊?”微微道。
“学校里也不存在嘴巴被?缝住的学生。”她肯定道,“如果有这样的学生,那就说?明要么他的污染源头是嘴巴,要么就是他的嘴巴被?污染了。”
“林念湖的污染是嘴巴,学校里如果有这样的一个同学,她一定不会不关注。”
这就很?诡异了,既然学校里没?有第二个这样的学生,那就说?明追人的极有可?能还是大嘴巴。
但如果是大嘴巴,两个男玩家又怎么可?能毫无芥蒂跟他走在一起?
至于?微微说?得学校里一个这样的学生也没?有,沐辛然是亲眼看到?画面里大嘴巴嘴巴上被?缝上的。
可?微微也应该看到?了。
“第一节实?践课上,你看到?视频了吗?”沐辛然问。
微微没?有回答。
沐辛然这次很?难再判断她的沉默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君挽厦的脾气在这里就很?有作用,在沐辛然还在思考的时候,她已经直接问出声了,她觉得微微算是半个自己人,问话就非常直接:“你看到?大嘴巴在视频里被?追着?跑然后发狂吗?”
微微就抬头看向她,幽深的眼眸里流出茫然。
这是她最明显的表情态度。
“你没?看到?,还是不记得。”君挽厦问。
微微很?努力想了想,最终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看了视频,一刻也没?有移开视线,我知道安溪烧了她的污染源头,但我没?看到?大嘴巴。”
沐辛然拦住还要说?话的君挽厦,看向微微道:“说?到?这件事,我其实?一直有一个疑问,这个学校有很?多个脑袋同学吗?”
微微迷茫看向她。
“不然为什么她既出现在你那里,又出现在安溪那里,还出现在我跟君挽厦那里。”沐辛然道。
“我不知道。”微微道,“但只有一个她。”
“只有一个脑袋同学,却同时出现在这么多学生的面前,为什么最后她是现在这样呢?”沐辛然道:“为什么不是你遇到?的那个脑袋,为什么不是我们遇到?的那个,偏偏是安溪遇到?的那个延续到?现实??”
微微茫然看着?沐辛然。
沐辛然也没?有一定要从她那里得出答案的意思,微微的状态很?奇怪,不仅是过去的经历记忆模糊,就是现在正在进?行的事情,她的记忆或者说?认知都有异常。
考虑到?她的病症,这种情况大概率在魇界也不是什么特别正常的一件事。
“有一个可?能?”君挽厦猜测:“我们遇到?的都是假的,只有安溪遇到?了真货。”
“我跟你说?过没?有,在我跟安溪对经历的时候,发现在我们这里安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但是在安溪的视角里,我们是前一秒还在对话,然后在她转头后突然消失的。”
“所?以?安溪那边遇到?的一定是假货呀。”君挽厦道:“按照这种可?能性延伸下来?,我们遇到?的脑袋同学都有可?能是假的。”
这个问题没?有办法得到?准确的答案,话题又回到?两个男玩家身上。
“我想到?一种可?能,我们现在已经可?以?基本确定,两个男玩家里面一定有一个有问题,考虑到?之前扭曲认知进?入图书馆这件事。”沐辛然,“就有两个可?能:第一没?出问题的那个被?扭曲了认知;第二两个都出了问题,他们就是单纯的狼狈为奸。”
君挽厦想了想,“为什么不问问我们的好朋友微微呢?”她看向微微,“微微,你知道四班吗?”
微微抬起头看向君挽厦,她的眼神空洞,呆滞道:“什么?”
不用沐辛然提醒,君挽厦也能看出来?有问题。
“你中午吃饭了吗?”君挽厦道。
微微眨了下眼睛,像是异常从未出现一样,“吃了呀。”
君挽厦就有一搭没?一搭跟微微聊天,时不时中间穿插几个词:四班、大嘴巴、医务室。
她们很?快发现,面对这些词汇,微微有三种反应:茫然,不知道不记得,以?及空洞到?仿佛灵魂暂时脱离了身体一般。
两个女玩家并不迟钝,她们很?快就意识到?微微的异常跟这三个词汇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而目前据她们了解到?的信息:微微几年前在医务室进?行过某种治疗;四班在几年前全体人员确认死亡;微微在课堂测试不清醒状态下污染寻找大嘴巴,有仇恨的意思。
四班全体死亡的事情,跟微微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这个也会成为她异常的原因之一?
虞老?师跟微微的对话里说?微微曾经承受过极其危险的失控污染,病症一定是在治疗之前发生。
所?以?四班的事件或者微微对大嘴巴的仇恨,大概率都是在治疗之前发生的事情。
“我会去一趟医务室。”君挽厦道,“再去找一下林念湖,我感?觉她跟四班的事情也有某种关系。”
……
下午实?践课因为失控污染的缺失上了自习。
之后两天里,也就是周三周四,课程上都是上午理论下午自习。
甚至周三周四的时候,下午的自习课都是虞老?师带班,因为班主任去找新的能够充当教具的失控污染了。
大嘴巴跟齐蛙两个男玩家关系越来?越近,君挽厦好几次想找齐蛙两人探索,都因为实?在找不出两人跟大嘴巴分?开的时候,而宣告失败。
她也尝试去医务室,但每次过去虞老?师都在医务室里,她甚至跟微微尝试调虎离山,但周三下午医务室里就有一个学生在医务室里当学生助手。
这个人君挽厦一跟沐辛然形容,沐辛然就想到?一个人:“我们班有一个吐蛇信的男同学,可?能是他。”
他对安溪有种异样的推崇。
“蛇三寸。”微微坐在上铺看着?安溪道,“他的名字。”
“微微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去医务室吗?”
这两天沐辛然除了接水给脑袋同学擦拭几乎没?有出过宿舍,但微微一直去上课了的。
“不知道,但我看到?虞老?师昨天上午下课的时候找他谈过话。”微微顿了顿抬起头问,“这个重要吗?”
“重要,也不重要。”沐辛然道:“我们现在需要进?一步确认虞老?师的态度跟目的了。”
安溪但现在也没?醒,她们必须要做好将人送到?医务室的准备了。
昨天晚上,宿管到?宿舍里来?查看安溪的情况,她们本来?还想着?以?安溪对宿管的态度来?看,宿管有可?能会对安溪拖延一点时间呢?
她之前不就因微微的事情,找过班主任吗?
但是她们失望了,宿管表示安溪周五在非午休时间不能停留在宿舍,除非有班主任延长假条,或者医务室签的病假。
“宿管一直这么管理宿舍的。”
微微并不意外道。
“可?你那个时候不是她网开一面主动帮你吗?”君挽厦道。
“学生死亡失控太多也不利于?管理。”微微道,“现在人数稳定,没?有大量失控或者死亡人员,宿管不可?能违反规则。”
“还是要去找虞老?师,不管是开证明还是开病假,都要找他。”沐辛然道。
“什么时候去?”
君挽厦问。
沐辛然跟微微要有一个留在宿舍看顾安溪,君挽厦是必去的。
“今天下午下课后去试探一次,看看虞老?师的态度,明天午休前还有时间准备。”沐辛然没?说?准备什么,但剩下两人都心知肚明。
……
此时此刻已经沉睡的安溪并不知道现实?里她的朋友正在努力守护她。
她终于?从哭声中脱离出来?,终于?能够看清暖光之下一层叠一层,一叠覆一叠的东西是什么了。
脸。
一张又一张的脸。
熟悉又陌生的、痛苦又扭曲的、麻木又空洞的、安详又幸福的……每一个套五官都有不止一张脸,就像一个人被?剥离了各种情绪具象化浓缩在脸上,快乐是一张,痛苦是一张,悲伤是一张,茫然是一张。
每一个人都有很?多张,很?多个人就组成现在这样多的脸海。
这里跟现实?相反。
哭是脸海的浪声,笑是听不到?的,痛苦在最上方,快乐垫在底下。
安溪在光中,高高在上俯视着?脸海,她看到?了很?多或熟悉或陌生的人的五官——七班班长的、蛇鳞的、季同学的……大多数都是学生的脸,也有少部分?是成年人的脸。
所?以?静静是无脸学生群?还是说?,静静死亡后,她的污染却没?有消失成为无脸面具,最后污染出一整个无脸学生群?
安溪没?有想已经被?解决的失控污染无脸面具,她在想静静。
一个失控前一直不停止容纳他人痛苦的医生助手。
一个对陌生人都不吝啬善意的人。
一个察觉到?自己即将失控时,会带着?唯一的钥匙把自己锁在教室里的班长。
她既然有所?安排,又怎么会重新出现在学校里,以?他人恐惧进?行污染呢?
谁把失控污染放出来?的。
安溪注视着?下方一张张脸,感?受到?越来?越热,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里的光是什么?
安溪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努力睁开眼去看光。
它是暖光,温暖又柔和,按理说?这样的光是不会刺眼也不会灼伤到?人的。尤其是安溪在尝试努力看清楚它之前,是很?轻而易举就来?到?它身边,被?它融入其中,也是在它的帮助下看清楚下方的情景。
但当她要去看清楚光的时候,光距离好像变得遥远了,光也变得刺眼起来?,安溪只是看着?就感?觉到?双眼在被?灼烧。
她又一次听到?了哭声,这一次哭声距离她很?近,在她脚下,在她身后,在她胸前,在她手侧,在她耳边。
海浪一般的哭啸中,安溪只隐约听清几个字音:救救我,求求你。
反反复复一声又一声。
第037章 启航高中[37]
一声又一声求救混杂在?哭声中, 像密网、如海浪将安溪的意识密不透风的包围着、裹挟着,不断冲刷着她的意识跟精神。
安溪感受不到自己的手脚,她只能被动承受着连绵不绝负面的情感。
她在?这些情感中看到一个?又一个?画面, 它们或许来自于一张又一张脸的记忆, 又或许来自于静静的记忆。
安溪到现在?也无法确定这里的一切, 构成这里的一切,到底是一个?又一个?真实?存在?的人?最后的遗留, 还是只是一个?人?曾经容纳过的情感堆积。
安溪不知道,她没有办法去判断,也没有经验支撑她判断。
她从小到大最大的烦恼就是太弱小。
整个?山村、整个?镇子?她最弱小。
安溪日日夜夜琢磨这件事,这是她十八年来最大的烦恼。
只有这一件事, 妈妈帮不了她,长辈帮不了她,朋友也帮不了她。
因为?强大的人?是很难想象弱小者?的烦恼, 是很难理解弱小者?的悲伤。
后来她强大了,这个?烦恼就不存在?了。
安溪从未见过这样多的痛苦,这样多的强烈的、激烈的、浓烈的、让人?……几?乎污染当场失控的情感。
安息镇的人?永远是平和的, 几?乎没有什么情绪的, 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同样的工作与生活。
安溪曾经以为?整个?世界的人?都是这样的, 她为?自己的不同掉了一滴眼泪,后来当天下午就因为?太难过在?菜地里偷吃菜,被愤怒的村长奶奶种在?坑里。
年幼的她下半身在?坑里,上半身展开?双臂让飞鸟有落地的地方?, 小小的圆脸顶着阳光一脸严肃像是在?思考某些哲学的东西——
奶奶真厉害啊,不仅会种菜, 还会种人?。
安溪可以说是不知忧愁长大的。
所以她不知道人?的尖叫可以是痛苦的,人?的哭也可以是痛苦的。所以她不知道人?能在?没有污染与疾病的时候从眼睛里流出鲜红的血液的。所以她不知道人?的眼睛能空洞到仿佛灵魂早早死去。
所以她不知道痛苦是这样疼痛的。
一张张脸浮现在?眼前, 又一层一层叠盖在?她脸上,她没有办法呼吸,也没有办法睁眼,一种浓烈的陌生的东西牢牢困住了她,更淹没了她。
原来情感可以溺死一个?人?。
她恍惚中想。
安溪感受不到肢体的存在?,她在?一种很玄妙的思维意识中努力呼吸,努力撕开?一层层困住她的薄膜,用实?际上感受不到的手撕,用感受不到的头撞,用消失的牙齿咬……她像回到最弱小的时候,没有污染,没有武力,甚至没有真实?的身躯,只有一个?念头,一个?绝不停下的念头,一个?义无反顾前进的念头——
她只有这样一个?念头,她从来也只需要有这么一个?念头。
终于,安溪看到了光。
然后,她看不见的怀里拢抱着看不见的哭声,义无反顾地朝着光的方?向奔去。
……
安溪落在?哭海的海面上,脚下一张张脸组成的海浪一下一下拍打着她的小腿。
海浪的哭啸像一只只无形的手抓着她,握着她,在?这些抓握中,安溪感受到了自己的手与脚,呼吸与心脏。
安溪像幼年被种在?坑里那样展开?双臂,与那时不同的是这次没有飞鸟落在?她的双臂上,只有一声声哭,一张张脸,抓着她、缠着她、咬着她。
所以,安溪轻轻合上双臂,将抓着她的、缠着她的、咬着她的、哭着的、痛苦着的、无形的有形的……所有的所有,紧紧拥入怀中。
……
安溪比在?山上在?镇上时,成长了很多。她在?被这些脸撕咬的时候,过去会想真有活力啊,现在?就不得不担心它们会被她那些被动触发的污染伤害到。
尤其?是最容易被触发的后背蛇纹,如果没有感受错的话,除了她的脸,她可以说被脸淹没了,很遗憾后背没有成为?第?二个?“除了”。
安溪有尝试努力压制后背的污染被动攻击,但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还是那句话,污染假设能够随心所欲控制,还没有任何副作用,它就不会被叫污染,它会有一个?更贴合的名字叫:“金手指”。
可奇怪的是,蛇纹从始至终没有被触动的迹象。
安溪拥抱着,感受拥抱的疼痛,像幼年在?菜地坑里思考哲学一样严肃地思考:
或许它们只是痛苦,哪怕痛苦是融入骨髓的疼痛,也不是攻击。
而蛇纹只有被攻击才会触发。
后来又想刚刚的想法太不靠谱,有可能只是因为它们很喜欢这个?拥抱。
安溪的嘴巴还没有回来,她只能在?心里想,用消失的嘴巴跟自己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哭声没有减弱,安溪的红绳被不知道哪张脸咬掉从发间飘落,及肩的并不算柔软的发丝拂过每一张痛苦的脸。
[我得为?她、为?他、为?它做点什么。]她想。 安溪很认真在?想她能做什么。
安溪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她过去容纳污染时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都是直接疼在?她身上,翻来覆去疼痛后,熬不住晕过去,醒来就完成了。
也不会做梦。
因为?那不是睡着,是昏迷。
当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知道是意识还是别的什么,在?这个?不知道什么是地方?的地方?。
她的挎包不在?,只有她自己。
她能做什么呢?
现实?里无脸面具污染很快就会被蓝宝石稀释到消失了,到那个?时候,无论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存在?,都会消失吧?
安溪低着头看向怀里的脸,又看向更低出的脸们,看向更远处没有暖光照耀到的黑暗,看向黑暗里传来的哭声。
[我知道了。]安溪将头高?高?仰起,轻轻闭上双眼,红色花纹爬满她的左眉骨周围的肌肤。水母般的种子?从安溪飘散的发丝、闭阖的眼睑、环抱的双臂、站立的双腿……从她躯体中如流水又似浮光地溢出,飘向远处,宛若一道绚烂梦幻的虹弧。 一次性释放太多的种子?,她脸上的花纹渐渐印入血肉。
安溪睁开?眼睛,左眼隐约爬上红色纹路,她毫无察觉般眨了下眼睛,看着红色星光聚拢又飘散。
红花污染,一种只寄生在?生命中的污染,它不会落在?没有生命的存在?上。
这些脸,都没有生命。
这并不奇怪,失控污染的主体是一张无脸面具,面具里的世界当然不会存在?生命,哪怕这里每一张脸都睁着眼睛。
安溪动了动手指划开?一道口子?,血液立刻吸引了种子?,但安溪眉骨已经有完整的红花污染,种子?在?划破的指尖打转。
血液从指尖滴落到手指下方?距离最近的一张脸上,是一个?安溪不认识的熟人?的脸,蛇鳞的脸。
这张脸并不痛苦,她张扬又漂亮,是一张笑着的脸。
血液就滴在?笑脸的蓝色蛇鳞上,围在?安溪指尖打转的种子?立刻调转方?向扎根在?血液中,扎根入鳞片中。
红色的花在?蓝色的鳞片上生长而出,顷刻间长出花枝花苞,蛇鳞在?花盛开?的过程中闭上了双眼,在?花彻底绽放时平息了所有的情绪。
这朵怒放的花像生命一样红。
一朵又一朵生命一样的红花,在?血液中扎根在?哭声中绽放。
安溪落在?平静的花海中,周围一朵朵已经绽放正在?绽放的摇曳着挨蹭她的小腿。
“直到你失控,你也无法给每一张面具种上污染。”
一道声音从暖光里传出。
是安溪从未在?现实?里听?过,却在?这个?污染里听?了很多次的声音。
平和的、稳重的女音。
“不会的,”安溪忽然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她惊喜非常,嘴巴一动,然后就没停下来:“我都想好了,等到我感觉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就停下来休息,然后等到休息好了在?继续。再承受不了,再休息,再休息好再继续……我相信只要我不放弃不抛弃,总能给每一个?脸都种上花。”
“你需要吗?这些脸上还有情感,所以种子?只需要一个?扎根的契机就可以种植成功,你这个?情况,我不好判断到底能不能成功。不过没关系!我!其?实?是很聪明的!”
“我可以想到办法帮你也种一个?,你别不相信我的技术,我在?家里就种过一个?植物,它长得可好了,非常非常有活力,抽我的时候劲超大的!还会思考,知道要趁我睡着的时候抽我。”
“我觉得我已经完美继承了村长奶奶的种植天赋。”
“信我,我能给你种出朵花。”
安溪不知道是太久没用嘴巴说话,说话密度比之前还不给人?留活路,整个?空间都是她叽叽喳喳的声音,哭声仿佛都被压下去了。
等她终于说完……准确来说,应该是她红花污染到极限,再不停下就会开?始把自己当成一朵花的时候,被迫停下声音。
她生平第?一次只出血没补血,感觉有些眩晕,只是脚下不是红花就是人?脸,安溪只能站着晕,怀里还抱着一簇簇刚刚绽放的红花。
而她停止释放的红花污染,仍旧有纹路留在?安溪眉骨周围,这是污染加深的表现。
空间里有十几?秒钟的沉默。
“你要在?这里住一辈子?吗?”
安溪刚要张口就感觉眼前一黑,她缓了缓,很小声很克制道:“怎么可能呢?我妈妈还在?家里等我回家呢,我村长奶奶还等着我回家带领全村走?上富贵呢,我朋友还在?外地哭着想念我呢。”
三个?排比全是安溪自己想的,不能代表另外几?个?当事人?的想法。
这段话甚至可以做道题,题目就叫两真一假,谁真谁假。
“这里的时间并不是完全停止的。”
安溪很会抓重点:“就是可以不完全的停止?”
暖光沉默的就像从未发出过声音。
安溪休息好了,继续开?始释放红花污染,种子?还没有全部?找到自己的根,安溪就看到眼前又是一黑,等到再次恢复光亮时,周围已经没有哭声也没有一张张脸了。
她站在?一片空白的黑暗中,只有面前的暖光一个?发光点。
暖光迅速下移,在?只有一个?光源的情况下,安溪的目光很难不追随暖光的移动。然后她就看到地上有一个?门样的影子?,唯一诡异的是,影子?门上有一个?门把手,一个?看起来能握着,然后将影子?门打开?的门把手。
安溪看向暖光。
“这里最初的主人?,曾在?现实?里打开?这样一道门,找到了自己最终的归宿。现在?,轮到你了。”
暖光融入影子?门中,影子?就像风吹水面般泛起涟漪,等到风离开?,“水面”再次恢复平静的时候,有声音从影子?门中传出。
是风声。
是躺椅晃动的嘎吱声。
安溪猛地往前一步,她看到门就像一个?框,框里是一条条黑色的人?影,门把手就在?距离她最近的框边上。
安溪定定盯着那些人?影,一条条影子?层层叠叠一个?覆盖着一个?,但是安溪能从每一个?看起来没什么特色的影子?上认出影子?的主人?——
村长奶奶、思思、婶婶、伯娘、老师、同学们、镇上的老师、爷爷、叔叔、伯伯……老老少少,每一个?人?的影子?安溪都能认得出。
尤其?是那个?在?影子?最深处躺在?摇晃着的躺椅上的影子?,她的妈妈。
“只要打开?门。”声音不再像是静静,更像是她自己的,“你就能回到家人?旁边。”
安溪没有回答,实?际上,她根本没听?到声音在?说什么,自己声音说得话有什么可在?意的,她没有失去嘴巴的每一天都要听?自己说很多话。
她美滋滋看着影子?,玩游戏一样分辨那些影子?都是谁,都在?做什么。
刚刚痛苦洪流冲刷晃动的精神污染,像是一瞬间就从她身体里消失了。
“你知道吗?”安溪兴奋道:“那个?有点矮矮的,好像有三条腿的影子?,其?实?是我村长奶奶在?拄着拐杖。她旁边的影子?高?高?瘦瘦,手腕能到膝盖那个?,是镇长爷爷,我村长奶奶可讨厌他,每次见面都要打一顿。”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打不过村长奶奶,却能当镇长爷爷。”
“还有那个?那个?,最里面那个?,我妈妈,她每天很累,所以最喜欢躺在?躺椅上。我小时候怕妈妈饿死,我就没有妈妈了,所以我经常趁着妈妈睡着了,偷偷掰开?妈妈的嘴巴往里面塞吃的。”
“养活妈妈,可真不容易啊。”
因为?她本人?屡教不改频频挨罚,挨罚的时候没有时间去塞饭。
但是安溪一点也不提这些,她感叹完之后,就很顺畅说道吃的。
“我最喜欢吃的就是……”
另一道安溪的声音也尝试过开?口,只是发出一个?音就被淹没在?密密麻麻的字音里,一直到等到安溪说畅快了,它才找到机会出声。
“只要拉开?这道门,你就可以回家了。”
“你在?开?玩笑?”安溪好奇道,“我需要配合你笑一下吗?但是我实?话你别生气,这个?玩笑不太好笑。”
安溪说着仔细看了看地面,确定她现在?踩着的地方?没有一张脸才一下坐下去,继续说道:“其?实?我感觉你这样说话,还有一点难听?呢。”
声音没有回答,安溪自己说了下去:
“好像我妈妈不要我了一样,我想回家还得搞个?特殊通道。哦,还是不正规不安全的通道。”
“我只是出来上学的呀!”安溪挠了挠头发刺到的脖颈,从口袋里翻出来一根新的红绳,一边绑头发一边说:“等学校放假我就回家了。很快的,班主任说十月一就放假了,现在?是九月二号,等我醒过来说不定就是九月三号,不到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她给自己说高?兴了,开?始畅想起来:
“我放假,思思她们应该也会放假,然后我们就可以在?家里见了,她肯定会很好奇我在?外上学的经历,我可以给她讲七天七夜!我保证,我可以坚持不睡!”
安溪乐完视线回到门上,又道:
“我不可能拉开?门的,我都想好了,等我高?中毕业之后,就报名安中大学,我查过那个?学校,它跟我家的距离,比启航跟我家的距离还近呢。而且这个?大学里还有一个?专业叫做《山村管理与治理》,我到时候就报这个?专业,等到我学成之后,我就是下一任村长。”
她认真地看着影子?门。
“如果你刚刚不是开?玩笑,而是在?询问我的话,那么我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答案。”安溪:“我知道我要走?哪一条路,我知道我的终点在?哪。”
“我也知道路要一步一步走?,所以你的捷径就算是安全的,无害的,我也不会选择的。”安溪说完打了个?补丁,“除非你是巴士。”
暖光没有再说话,安溪就静静美美看着影子?们。
安溪当然知道影子?是假的,是一个?诱惑,但她刚离开?家的时候,其?实?就有点想家了。
不过她也知道了:可能在?很多年前,还没有失控的静静,就站在?她的位置,面对相同又不同的诱惑。
那个?时候的静静是什么样子?的?
她的污染已经到了极限,她的朋友、老师、同学或死亡或消失,与此同时她又因污染的特殊性容纳太多太多来自于朋友的、同学的、长辈的、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的痛苦。
一道声音对她说:“来吧,打开?这道门,你就能够跟他们在?一起。”
她,他们,是静静容纳的痛苦源头,却也是她幸福的源头。
安溪清楚记得:在?哭海最底层是笑声,在?痛苦之下是被淹没的快乐。
那个?时候,静静在?已经决定锁上门一个?人?呆在?四班教室里面对失控的时候,听?到这样一个?声音,她会打开?门吗?
“她不会。”安溪看着摇晃的躺椅影子?,说道:“她不会打开?门,她如果会选择妥协,就不会有这么多张脸了。”
“生命的尽头,理智的边界,谁能保证自己永远坚守,永远清醒呢?”
“我不知道答案,你这样问话,是很难从我这里得到一个?准确的回答的,因为?确实?我既不能保证自己做到,也不能保证哪一个?人?能做到。”安溪坦诚道,“这种事是要靠做的,不是靠保证的。”
“她已经做过了,我想她做到了。”
“你应该修正你刚刚的话:这里最初的主人?,曾在?现实?里遇到这样一道门,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现在?,轮到你了。”
“下次不要随便修改别人?的选择啊。”
暖光的声音又变得平和稳重,“没有人?说你猜对了。”
安溪抬了抬下巴,很自得道:“但我聪明,我很少猜错朋友的选择。”她举了个?例子?,“我猜思思会污染我的嘴巴,她就不会污染我的眼睛。”
“不过你没有下一次了,蓝宝石正在?稀释你的污染,我会在?污染彻底消失前容纳污染。”
安溪站起来:“时间不太多了,我还有很多花没有种呢,麻烦送我回去吧。”
*9.4日午休结束后,三个?女生在?门前做最后的商讨。 “那就这样,我跟微微去医务室,你守着安溪。”君挽厦道。
这其?实?是一个?必然的选择,只要宿管能够自由进出宿舍,无论是沐辛然还是君挽厦都不可能留下微微一个?在?宿舍守着安溪。
没有必要明明清楚对方?的难处,还要去做一个?让对方?面对两难的局面,又不是只剩下微微一个?人?。
“现在?重复一遍,我们这次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看看虞老师到底给不给开?证明或者?病假,只要确定这一点就可以。”沐辛然叮嘱道,“安溪至少还能在?宿舍呆到明天早上五点之前,五点的时候《如何控制自己的食欲(1869版)》开?始上课。”
“最理想的情况就是能在?四点半之前拿到证明让她继续在?宿舍,或者?是将她移动到医务室。”
“神经病啊,五点开?始上课。”
君挽厦暴躁道。
“因为?这节课没有理论只有实?践,实?践内容只有一个?就是忍受饥饿,一般都是放在?在?早上食堂开?门之前,或者?晚上食堂关门之后。”
“只需要忍受饥饿就可以?”君挽厦道,“如果不饿呢?”
“不会不饿的,这节课虽然是朱老师的课,但很早之前就是让食堂的双口爷爷主持,他的污染是两张嘴巴,一张饥饿一张饱食。”
君挽厦目瞪口呆。
“上完课后呢?还会饿吗?”沐辛然问。
“上完课后就会饱食张口,就不会饿了。”微微道。
君挽厦忽然道:“听?起来就不是安溪会喜欢的课。”
“什么课是我不会喜欢的?”
明亮的女声突兀的插入对话中。
君挽厦道:“我好像听?到了幻觉。”
话音未落眼前的微微已经消失在?原地,等君挽厦再次看到人?,就发现人?在?三号床的床上端坐着。在?她对面的二号床上,躺了三天的安溪的脸上没有了面具,嘴巴位置上的嘴巴完好无损正一张一合说着话:
“啊,微微……”
安溪歪着头看了一眼窗外继续道,“下午好!”然后就趴在?上铺的围栏上,精力充沛到不像是刚醒来一样冲门口两人?道:“然然下午好!厦厦下午好!”
“你恢复了?”沐辛然眨了下酸涩的眼睛,打量着安溪,一如既往稳重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好饿算吗?”
安溪探出身体勾到挎包,从挎包里摸出糖,一口气往嘴巴里塞了四五块,直接嚼碎了咽下去。
咽下去就迫不及待询问:“你们还没说呢,我不喜欢的课,是什么课呀?”
“挨饿的课。”
沐辛然靠着墙壁,身体放松道。
安溪立刻一脸苦涩,“啊,控制食欲!我最讨厌的课!没有之一!”但说着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可是这节课不是周五上午才上吗?”
“今天已经周四了。”君挽厦忍不住道,“你再不醒过来,我们就要去医务室给你开?证明……还好你醒得及时。”
她看着安溪,忽然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会在?更关键的点醒过来呢。”
“什么关键的点?”
安溪随口问。
她正在?翻肉条,是家里腌制的肉条,硬得要死,但是能量很足。
她错过了好多顿饭,难怪饿得心里发慌,眼前发黑,还是吃点肉条补一补吧。
可不要营养不良影响发育了。
安溪很有养生意识地想。
“就像影视作品里那样,在?危机的时候,昏迷的主角就会被刺激醒过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君挽厦调侃道。
安溪终于找到了肉条,边打开?包装,边回答:“可是我又不是什么主角,我是你们的朋友。”她用牙齿撕开?一条肉含着,含糊不清道:“你们担心我呀,所以只要我醒过来,什么时候都是关键的点。”
她话说得含糊不清,脸上的表情倒是很得意洋洋。
第038章 启航高中[38]
安溪吃了东西, 刚觉得好了点,一点也没犹豫,直接就从上铺跳下去?。
她拖了几个椅子到门前, 招呼微微下来聊天, 又把自己的行李箱翻出来拖到门口让君挽厦坐下。
“那句话?是厦厦名?字的来源吗?听起来就好厉害啊!”安溪坐在朋友中间, 腿上放着脑袋同学的花盆,手里拿着肉条。
君挽厦刚在行李箱上坐下, 闻言道:“对,我还有?个妹妹叫君扶澜,名?字厉不厉害的,人就这样。”
安溪连忙道:“怎么会呢!名?字也很重要的, 你?看看我,我家里有?一条小溪,是山里唯一的一条, 它超重要的。妈妈给我取名?叫安溪,说明?我也是很重要呀,重要到就像那条唯一的小溪一样, 所以才会把这个字给我做名?字。”
安溪摸着脑袋同学刚要感叹两句, 忽然发现手下触感意外的光滑, 低头细看更是不得了啊:“好干净漂亮的小脑袋呀!”
她稀罕的轻轻摸了摸,看向微微又看向沐辛然:“你?们?好厉害呀,把她照顾这么好!这么漂亮!我想如果她有?意识的话?,她也会很高兴的!”
微微看向沐辛然低下头。
沐辛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但是被安溪第一时间发现,然后这样郑重其事在乎, 就掐了掐指尖。
她看向安溪,正要说两句符合性格的话?, 忽然注意到安溪的脸上多了一块红印。
沐辛然盯了两三秒,皱紧眉头问道:“你?知道你?的左侧眉骨旁边有?红印吗?跟那个什么无脸面具有?关吗?有?什么不舒服的没有??”
“啊?”安溪眨了下眼睛,抬手摸了摸眉骨,红花污染还是有?些失控了,确实没有?什么感觉,不过红花污染本来也没有?什么感觉。
“没有?不舒服,过两天就能好了,我需要消化?一下,就像吃坏东西之后需要点时间消化?好排出体外。别担心,我很经验的。”
微微看了眼红花印记,没有?感受到很大的危险重新?垂下头。
两个女?玩家没有?吐槽安溪后面那段话?,都盯着安溪看。
“是怎么回事?”君挽厦眉头紧皱盯着看了会儿,发现好像是朵花的样子。“之前没有?这个吧?”
“是接受一个朋友的馈赠付出的一点……”
安溪绞尽脑汁想不出个合适的词语。
“代价?”君挽厦下意识接话?。
“不是代价啊,”安溪撕下肉条,很快将这个尴尬的文盲事件抛之脑后,“就是人家给你?好多礼物?,你?得找个东西把礼物?好好收起来。”
安溪为自己精妙的形容高兴地奖励自己再吃一块糖。
“你?确定对你?身体没有?危害吗?”沐辛然用?词精准道:“任何影响?”
“啊,让我变得更漂亮啦?”
安溪小心翼翼问。
君挽厦就没忍住从鼻腔里喷出笑?,沐辛然视线一过来,她收敛了表情,认真端详道:“确实漂亮。”
安溪哈哈笑?,竖起大拇指,“对的对的,我们?都漂亮!又漂亮又厉害!”
她夸奖的时候甚至没落下脑袋同学。
“嘴巴呢?”沐辛然忽然问,“有?什么不舒服的吗?跟之前一样吗?后遗症之类的有?吗?”
安溪没有?遇到这样细致入微的关心,她嘴巴夸张地动了动,说道:“没有?不舒服的,跟之前一样也不一样,能吃的东西更多了。”
“食谱范围变大了。”
来自失控污染的污染,安溪在容纳成功后取名?叫“嘴巴污染”。
目前安溪所了解到的就是两种污染效果:
一个是一切针对口腔的污染无效,且能够容纳强烈的情感。
第二个就是无脸面具,它附在安溪下半张脸上,目前还不知道有?什么能力?或者污染。
现在安溪非常关注第一条。
过去?安溪吃带点污染的食物?,从唇开始受污染,一路受到最后。
她想不受罪食用?,就要死啃《分辨》、《美食制作》这两门课。
前面学习分辨食物?,后面学习怎么把不能吃的东西加工成能吃的。
为什么要用?“加工”这个词语,不用?“制作”呢?
因为虽然这门课是安溪最喜欢的课程,但实践成绩确实不高,她就是有?这个本事能把本来可?以勉强入口的食物?加工成极度危险。
现在嘴巴直接有?污染,免去?安溪嘴巴承受污染的苦,不过内脏还是一样苦的。
这个难不倒安溪,她在知道容纳成功的新污染具体内容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
她可?以嚼碎之后再吐啊。
这甚至不能算是浪费,而是解决了一部分不可食用?的污染植物?。
但是这话?不能说。
安溪在入口食物?这件事上挨了太多惩罚,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在一个长辈或者思想长辈面前,说自己不忌口吃得杂会有什么后果。
她们?会直接听成:“我就要吃垃圾”
然后非常气愤。
“吃饭更安全了。”
安溪在这个瞬间忽然就学会使用?春秋笔法了。
沐辛然狐疑看着安溪,总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就听到安溪道:“我睡着这几天,有?没有?错过什么事情啊?”
……
三人将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安溪,只有?说到虞老师跟微微的对话?时,几人默契略过这个话?题。
安溪坐在朋友中间,一边艰难地吃着肉条一边捧哏式应和,“啊!”“什么?”“对啊对啊!”“竟然这样!”
微微一直沉默,沐辛然跟君挽厦两人一人说一人补充,她们?非常习惯将安溪的声音当做背景音乐。
等到两人说完,安溪咽下最后一块肉,用?湿巾擦了擦手,好奇道:“可?是,你?们?准备怎么跟虞老师说呢?”
安溪从没见过虞老师身上污染显露,但他?身上确实是有?污染的气息的,这个安溪可?以肯定。
微微不善言辞,君挽厦没有?对抗污染的能力?,她们?要怎么去?跟虞老师交涉?
“他?好像也不是特别善良?”安溪想了一下,不知道想了什么,有?些惭愧看着三人,小声问:“还是我把虞老师想得太坏了?”
“他?主动找微微说得。”
沐辛然说完微微就抬头看向她。
沐辛然没有?避开视线,她仔细想过这件事现在不告诉安溪,后面再说就晚了。
原本她们?的计划是安放好沉睡的安溪之后,再解决这个麻烦,这样确实可?以瞒住安溪。但是安溪已经醒了,她们?不需要去?解决安溪沉睡的问题,而需要面对麻烦没死的问题。
现在重点已经不是她们?要不要告诉安溪了,因为最关键那个人既没有?死亡,也还有?嘴,他?随时都能找安溪说话?。
等到了那个时候,安溪一无所知岂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沐辛然顶着微微的目光将话?说了。
安溪表情就很精彩,一会儿皱眉一会儿高兴,眉毛都拧到一起去?了。
她手里肉条吃完了,手也擦干净了,等沐辛然话?刚说完,抓着旁边微微的手,转身正面对着微微,定定看着她。
微微是懵住的,幽暗阴郁的眼里彻底被茫然跟无措取代。旁边两个女?玩家,君挽厦是看热闹的快乐,但沐辛然向来是很宽和甚至有?点慈爱的,她欣慰、酸涩又很复杂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是笃定的,但是当说出的话?切切实实发生在眼前的时候,很难不触动。
就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等着安溪的声音出现,但忽地,一滴珠子样的泪滴从安溪的眼眶里滴落,这颗珠子出现的太快太猝不及防,以至于?面对面的微微都没注意到到底是什么时候凝成的。
一滴泪出现的时候谁都没发现,两行眼泪珍珠似的从明?亮的暖棕色眼睛里流出来的时候,谁都看到了,所有?人都懵成了微微眼睛的样子。
安溪就安静到两行眼泪滑落到腮上,张开嘴就:“呜”了一声。
沐辛然的劝告已经到了舌尖,就听到一声叫唤。
安溪在叫唤,她张嘴先叫唤一声,然后再哭唧唧“呜”一声,两相结合眼泪的冲击瞬间消失了。
尤其是安溪哭得很不一样,干脆干脆的,一声叫一声呜,不像感动,倒是很像下一秒就要满地乱爬了。
“天呐!”安溪没哭喊太久,熟练地收起眼泪,哭腔也没了,握着微微的手,眼神坚定地像是在宣誓:“我会是一个好朋友的!”
她的朋友认为她值得才会维护她,安溪当然不会觉得自己不好,配不上朋友的维护。
她会做得更好。
安溪很自信地想。
安溪又想找个山头叫唤了。
微微被动接受着安溪的宣誓,低下头看着被握着的手,有?些后悔当时没有?杀死虞老师。
安溪一只手握着微微,转回身体擦干净眼泪,说道:“我的假期还没有?结束,你?们?下午正常去?上课,我去?医务室看看。”
君挽厦看着安溪这一番造作简直叹为观止,要不是在场三个都很了解安溪,这很难不想成是一场行为表演。
沐辛然更敏感一点,她指着安溪脸上没擦干净的地方,装作不经意地问安溪是不是经常哭。
“小时候三天两头。”安溪说道。
不等几人的误会脑补出现,就听到后半句:“高兴也哭,不高兴也哭。”
这话?就很抽象。
“为什么高兴的时候也哭?”
“我喜欢叫,我家在山上,一叫唤整个山都醒了,然后我就要挨揍。”安溪怀念道,“为了不挨揍,满山乱爬啊。”
“每次都被抓到,被抓到我就不服气,一边哇哇叫一边哇哇哭,整个山都好热闹,感觉这样好快乐。”
她说完看了看两个女?玩家的表情,意识到这可?能不是她们?的快乐,连忙转换了语气:“不过我很久没有?这样了。”
安溪端正起来,很稳重地说道,“我现在已经知道这是小孩子做得事情,我成年?之后就没有?在做过了。”
到这里这个话?题应该可?以结束,进行更严肃的话?题了。
但人群里还有?个藏不住话?的君挽厦,她就问:“你?成年?了?什么时候成年?的。”
安溪听了,就很难得在嘴巴还在嘴上的时候,陷入沉默。
但她也不是什么能憋住话?的人。
“就31号。”
安溪道。
她是一点也不心虚的,因为她最后一次呲哇乱叫是因为没收到任何一个通知书,那天正好是30号,还没成年?。
沐辛然就看向君挽厦:“才刚刚25岁,还小呢。”
君挽厦忍住笑?点头。
十八的安溪没有?纠正沐辛然的话?,可?能沐辛然她们?成年?标准不一样吧。
“其实不一定是在医务室。”
安溪认真做一个25岁成年?的人,很成熟道。
那天她在假山的时候,看到了在图书馆里的虞老师。
一个老师去?封闭的图书馆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就像一个没有?治疗能力?的老师去?医务室做什么呢?
安溪容纳污染前,本来是不知道答案的。但是在她容纳污染陷入沉睡的时候,他?拿着信息站在微微的面前。
现在答案就被她的朋友交到她的手中了。
他?在找病例。
或者说,他?在利用?医务室的病例找四班以及其他?学生的信息。
一个新?来的老师,刚刚入职第一时间找课代表代课,然后就开始一头扎进医务室里。
安溪很严肃地想:“他?有?没有?可?能,就是一种猜测,其实是其他?学校的卧底呢?”
这个想法无论?是对于?作为玩家的两人,还是对于?作为本校学生的微微来说,都有?些过于?超前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沐辛然道。
“我解决嘴巴问题的时候,”安溪将容纳污染换了个更好理解的说法,“看到了一些关于?医务室的过去?。”
安溪大胆猜测:“或许他?是来偷技术的。”
“医务室的过去?。”沐辛然喃喃重复了一句,看向微微,忽略安溪的大胆猜测,推测道:“我现在有?一个新?的想法,就是,会不会那句话?就是一个陈述句。”
“就像是班主任说得三天,他?会不会其实知道安溪沉睡的时候会得到一些信息,一般来说得到信息的下一步就是探索信息指向的区域了。”
“不会啊,”安溪道,“我都知道了,干嘛还要去?,要不是你?们?说微微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去?了。”
君挽厦就乐了,挑着眉头道:“还是我猜得准。”
“或许几个可?能都有?。”沐辛然没受两人影响,“有?些人是心思更缜密。”
“心眼多?”安溪道。
“那就不能让他?知道你?已经醒了。”沐辛然道,“我们?要做出找他?聊的态度,然后安溪趁着这个时候去?看医务室或者图书馆。”
“打一个时间差。”
“那你?去?见他??”君挽厦道,“我怕我跟微微会露出马脚,我这个人藏不住事。”
“不行!”沐辛然,“他?既然心思缜密,知道的信息又多,难道猜不出我们?谁会去?找他?吗?”
安溪两边看看,煞有?其事地点头:“是呀是呀。”
微微看向安溪,默默跟着点了下头。
君挽厦想了想:“不一定,它不一定知道我们?跟……不同。”
“他?一定知道。”沐辛然没有?看微微,“以前怎么样我不好肯定,但在启航高中,我们?几个就像混进西瓜里的苹果,或许有?几个西瓜认不出苹果,但一定不是所有?的西瓜都认不出来。”
“西瓜苹果,你?们?吃过吗?我只在书上看到过。”安溪问。
两人看向她,“只在课本上见过?你?被控制饮食?”
“山里没有?呀?”
安溪道。
君挽厦就想说等回去?后,请她吃个够,但是被沐辛然拉住了。
沐辛然仍旧担心安溪现代的状况是被监视的状态,安溪又藏不住话?,那边监视的人有?可?能还会有?很多其他?不道德甚至不合法的手段逼问。
最好还是能不要说现代的事情就不要说。
等到她们?回到现在,上报之后,让更专业的人解救出来安溪,到那个时候,再说其他?。
沐辛然怕安溪起疑,转移话?题继续道:“所以,我们?不能把别人当傻瓜。还是当做安溪没有?醒去?做。”
“我就是没把他?当傻瓜,才会想要让你?去?。”君挽厦有?些烦躁道,“我不知道怎么说啊。”
“就直说呀。”安溪道,“很简单的,虞老师没什么情绪波动,你?也不需要看他?的表情判断到底是什么情绪。”
“你?就有?什么说什么,只需要藏住我没醒这一点就好了。”安溪说完又补充道:“实在藏不住也没关系,放心一切有?我呢,你?们?去?找他?聊天的时候,就已经拖住他?的脚步,完成了一大半预期啦!”
君挽厦一想,还真是。
“就这么简单?”
“对。”安溪道:“主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反正就算他?提前到医务室里,发现了我,那也没关系啊,我大病初愈去?医务室看病,很正常呀。”
“翻东西?什么翻东西?我是在找医生呀!”
安溪活灵活现开始模拟被发现后的反应,原本有?些凝重现场,轻松下来。
“我会保护好她。”
微微忽然道。
安溪转头看向微微:“你?要先保护好你?自己。”
君挽厦本来听微微的话?吓了一跳,有?种莫名?的坐立不安的感觉,安溪话?一出立刻应声道:“没错,先保护自己。”
最后一点时间,说到两个男玩家跟大嘴巴。
“大嘴巴暂时可?以不用?管他?。”安溪道,“齐蛙跟李刀,也不要担心,我会试一试他?们?,如果还能救下的话?,不会放弃他?们?的。”
她之前给大嘴巴身上寄生了黑发污染,96小时后不清理就会彻底造成寄生。
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当然一定没有?到72小时,不过也就在等一两天的事情。
齐蛙跟李刀,安溪确实是要去?接触看看的,四班全体师生出事的原因似乎跟门或者钥匙有?关,不过具体的内容静静本人都不清楚,安溪这个看了删减版的就更不清楚了。
下午微微跟君挽厦去?上课,沐辛然在补觉,最近她都没有?睡好。
安溪抱着脑袋同学到阳台上晒太阳,晒着晒着她就站起来跟着风的方向摇曳,感觉好像回到幼年?被种在菜地里的时期。
安溪感觉到阳光与风的舒适,抱着脑袋同学,仰着脸喟叹。
“好舒服呀。”她轻轻闭上眼睛,“小脑袋,你?喜欢什么样的花呢?”
沐辛然只睡了十五分钟就醒了过来,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看向二号床铺,但床上没人,她余光扫到阳台的时候,就看到阳台外有?个正在往自己身上浇水的背影。
沐辛然打了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了,三两下跳下床铺,疾步跑到阳台门前。她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安溪除了往身上喷水之外没有?其他?举动,才拉开阳台门,平静道:
“安溪你?在做什么?”
安溪像花枝一样随风摇曳着身体,摇曳到看向沐辛然,晕晕乎乎道:“然然你?醒啦,我在吃饭喝水呢。”
说话?间又往身上喷洒了两下水。
“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水?”
沐辛然冷静道。
“然然你?好傻,”安溪道,“阳光雨水就是我的饭跟水呀。”
沐辛然看着安溪眉骨上似乎更加艳丽的纹路,终于?意识到做朋友也不能太相信安溪的话?。
她怎么能忘了,安溪是真诚不爱撒谎,但是她在跟宿管套话?的时候,真真假假的话?说得每一个字也都很真诚啊。
“好的,那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吗?”
沐辛然语气柔和问。
“我是一朵花呀,嘿嘿。”安溪仰起脸对着太阳,笑?盈盈道:“我是一朵花,一朵花,嘿嘿,我要吃饭我要喝水,我要长得又高又壮。”
沐辛然眼前就是一黑。
**沐辛然是察觉到安溪醒来后是有?些不同的。不说其他?,就那个哭,哪怕安溪后面叫喊再大,说出的内容再荒谬,她最开始无声流泪是真真切切的。 她在梦里一定不止是她说得那样简单,也一定不是只得到了好处,全无任何不好的地方。
只是她想不出有?什么坏处,能让她在听完微微对她的维护之后无声落泪呢?
沐辛然想不出答案,但她也没想一定要跟安溪问清楚,因为安溪已经表示没有?任何不适,那就算有?什么情况,也是安溪不想谈及的私人问题。
沐辛然现在就是后悔,应该问清楚的。
如果她问清楚了,就不会选择补觉,如果她没有?选择补觉,就不会在睁开眼后看到安溪认为自己是朵正在进食的花。
安溪摇曳着给沐辛然也喷了两下:“朋友一起来喝水呀。”
沐辛然非常感动安溪觉得自己是一朵花的情况下,仍旧还能给她浇水,带她一起喝水。
她感受着水珠从睫毛上落下,看着安溪陷入沉思。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其实她还在做梦,现在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还没醒。
第039章 启航高中[39]
沐辛然连哄带骗将安溪哄到屋里, 关上?阳台门,拉上?窗帘。刚一拉上?窗帘,就听到身后嗷一嗓子。
沐辛然被突然的动静吓得一哆嗦, 麻利拉紧窗帘确定一丁点光也不能钻进来。
这时候她的身后已经开始响起一抽一抽哭了。
“我?没有吃饱!我?没有吃饱!”
沐辛然转过头去哄, 靠近了才发现安溪光干嚎没有哭, 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头皮发麻。
她既担心安溪这个情况是持续很久, 对安溪的身体也会有一定损害,又?担心君挽厦两人的情况。
“我?没有吃饱!我?没有吃饱!”
安溪干嚎大叫。
沐辛然打?开灯,观察安溪的状况,“现在呢?”
安溪毕竟不是一朵真正的花, 她被问?了之后,两只眼睛呆呆看着沐辛然,又?转抬头看向头顶的灯, “我?,我?不知道,我?问?问?我?的朋友。”
她把?怀里的脑袋同学抱起来, 很认真问?它, “现在呢?”
脑袋同学没回答, 安溪煞有其?事?点了点头,仰着头看着灯光,“我?要和朋友开始吃饭了。”
安溪盯着光没多久,刚刚干嚎没下出来得雨, 眼看现在就要下起来。
不等沐辛然阻止,她自己低下头, 嘟囔道:“眼睛要吃吐了。”
沐辛然:“……”
她看起来很不正常,但又?有点正常。
沐辛然在等, 等安溪在没有阳光跟水之后,会不会恢复。
既然安溪能接受灯光是阳光,也能在被灯光照射不适后给自己一个“合情合理”的台阶下来,是不是说明情况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危险。
最重要的是,安溪没有任何?攻击倾向。
沐辛然想了想,走到安溪面前。
安溪正眯着眼睛晒灯光,看到沐辛然过来,往旁边挪了挪。
她现在的行为举止很好理解,只要往“她是一朵花”这个角度思考就可以?。
沐辛然想。
所以?安溪这个动作?的意思是给她留个位置。
沐辛然从善如流站过去,果然在安溪脸上?看到了满意的目光。
“安溪。”
“我?是一朵花。”
沐辛然沉默片刻:“安溪花。”
“欸!怎么啦!”安溪欢快回答。
“你知道我?是谁吗?”沐辛然问?。
安溪呆呆看着沐辛然,“你是然然啊,然然花。”
沐辛然忽略最后一句,“它是谁?”
“小脑袋呀,小脑袋花。”
“那个上?铺住着谁?”
沐辛然指向三号床铺。
安溪呆呆移动眼球,动作?缓慢把?视线自动过去,然后哈哈笑:“微微呀,微微花。”
“我?学得像吗?微微花是朵慢慢花。”
沐辛然这才意识到安溪刚刚那个表情是在学微微,但是比起微微阴郁又?诡异,安溪嘛,滤镜再重,看着也像个呆瓜。
“很像。”沐辛然说完学着安溪的语气?补充了一句:“特别棒。”
安溪把?脑袋同学夹在胳膊跟身体中间,空出手捧着脸乐。
沐辛然看着安溪思索。
人都?认识,记忆也没问?题,似乎只有身份认知出现了问?题。
她看向安溪眉骨周围的印记,颜色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深了。
接下来十分钟,沐辛然就花的养护跟种植与安溪聊。
沐辛然说:“你吃肉条吗?”
安溪就说:“花不吃肉,安溪花可以?吃,但是安溪花不吃硬肉条。”她说着又?干嚎起来:“我?的牙齿没有污染,我?咬不动,我?咬不动啊。”
“没事?,可以?剁碎吃。”
安溪就消停了。
“你需要施肥吗?”沐辛然问?。
“我?没有办法施肥呀。”安溪呆呆道,“村长奶奶不在,我?没有办法施肥。”
她又?开始叫:“我?没有施肥,我?长不过其?他的花,我?长不过!”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回家施肥。”
沐辛然就哄:“你已经长成大花了,不需要施肥。”
“我?没有格革花大!我?也没有格革花壮!我?长不过他!我?长不过他!”
沐辛然不知道格革是谁,她当时也在测试里,只是听发音以?为是安溪的哥哥。
但是实验品里还有安溪哥哥吗?
“他年龄比你大,等你到他那个年龄,会长得比他更高大。”沐辛然哄着道,“你每天除了吃饭喝水,还要做什么呢?”
前面的话题都?是为了引出来最后这个问?题,沐辛然想知道安溪除了记人之外,对事?的记忆有多少,以?及有什么样的偏差。
“找太阳,吃饭,找水,喝水。”
安溪道。
聊着聊着,安溪自然而然拉过来两个椅子,自己坐下去的时候,还不忘招呼沐辛然一起坐下。
沐辛然没有立刻坐下,这个动作?不像是“花”能做出来的,或许她恢复理智了?
“你累了?”沐辛然小心翼翼试探。
安溪奇怪看向沐辛然:“花不会累,我?在试花盆呢。”
她就是累了。
沐辛然可以?肯定又?有些?失落。
她的理智没有回来,但安溪的认知还挺全,逻辑都?是通的,单靠聊天恐怕不能让她恢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医务室不得不去了。
沐辛然当然也可以?不去,理由是现成的,安溪理智不清醒,她必须留在宿舍看顾安溪。
但是这个机会很难得。
这次不去医务室里看看虞老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之后再想去了解,就只能从虞老师那里套话。
去是一定要去,安溪去不了,她可以?过去。
唯一的问?题就是安溪到底能不能老老实实呆在宿舍里。
沐辛然很快道:“安溪。”
“安溪花。”安溪纠正。
“安溪花,我?有事?要出去,你在宿……花园里呆着,不要出去……被人摘走,也不要被人伤害到,可以?做到吗?”
安溪矜持地点点头。
沐辛然有点不放心,她忽然想到什么,问?到,“如果有人……有花叫你出去,你怎么做?”
“不可以?的,花不能离开自己的家。”安溪道,“我?在家里吃饭呢。”
“如果有人在你家门口,扔东西砸你呢?”沐辛然问?。
“啊?”安溪呆呆道:“那她应该想来我?家里玩吧,把?她拉进家里做客。”
沐辛然满意了。
宿舍里除了本寝室成员只有宿管能自由出入,两个回答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从之前的对话内容里也能听出来,安溪大概率是不记得下午要去医务室的事?情了。
而安溪现在的状态,不可能撒谎。
沐辛然没有提醒安溪记起来的意思,她放心离开宿舍,离开前动作?没那么放心的从外面把?门堵住了。
沐辛然一离开,宿舍安静下来。
安溪呆呆坐在座位上?,没能坚持两分钟,就开始左摇右晃,晃悠没几下,忽然道:“我?没水喝啦!”
然后她站起来,从挎包里翻出保温杯,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些?蓝宝石原料残留粉状物。
“没有水喝,会长不高长不壮。”
安溪自言自语挎上?挎包,把?脑袋同学放在床上?,让它在距离灯光最近的地方吃饭。
“我?得去找水了。”
没拉开门,她在原地转悠两圈,转身拉开窗帘,没有任何?犹豫地从阳台翻出去了。
……
图书?馆旁边有一个假山,假山周围是一个深潭。安溪从阳台跳过去绕开一楼大厅的值班室,避开正往医务室赶去的沐辛然,拐着弯摸到潭水边。
安溪拿着保温杯看着潭水,又?收起来保温杯,喃喃自语:“花不能喝脏水。”
她逻辑自洽,没有任何?犹豫绕开潭水,拿着保温杯往最近的建筑过去。
图书?馆整体造型是一本打?开的书?,只有三层高,但占地面积很大。
安溪此时的思维很奇怪,像是喝多了酒,又?像是吃多了菌子,思维踩在云端上?迷迷糊糊的,坚信自己是朵花,对外界的信息接收时自动转化?到“她是一朵花”这个前提之下。
现在她站在紧闭的门前,认真思考一个问?题——花要敲门吗?
礼貌的花应该会敲吧?
“可我?不是礼貌花。”
安溪呆呆站了两秒,转身到图书?馆对着假山的墙壁边,顺着墙壁爬到上?次虞老师出现的窗口前,撬了窗户钻了进去。
图书?馆三楼既没有书?架也没有书?籍,是一个空旷的没有摆放任何?东西,仿佛还没有装修的空白空间。
说是空白也不准确,因为空间里墙壁、地面、天花板被各色颜料占据。全是大块大块的不同色彩的颜料,看不到任何?形状规律。
安溪站在窗前看着房间,忽然道:“我?好像也有一个这样的房间。”
在山上?。
安溪呆愣愣的眼睛里飞快闪过光亮,又?很快变成呆滞清澈的样子,脸上?红色纹路因为理智有瞬间的回归而变得更浅。
“我?应该去找水了。”
安溪在五颜六色里找到门,门把?手上?有一个小小的手印,安溪伸手比划了一下,比她的手小了好几圈。
“小小花。”
安溪打?开门继续往二楼过去。
二楼的布局跟齐蛙两人说得没有出入,是一个一个阅读室,大概有二三十个阅读室。
安溪从最近的阅读室尝试撬门进去找水……大概是去找水吧。
*沐辛然不知道安溪在她刚离开没有两分钟的时间就离开了宿舍,她甚至不知道安溪上?次就是翻阳台离开的,否则她绝不会只堵上?门。 信息的不对等,让沐辛然一无所知离开宿舍,现在已经到了医务室。
现在是上?课的时间,虞老师正在给班主任代课,医务室的门锁着。
沐辛然摸到后窗,撬了窗户进去。
撬门的技术并不是不会,只是有一个关于钥匙的规则,还是走窗户更安全。
窗户是卫生间的窗户,从卫生间出来要经过杂物间,安溪上?次就是经过这里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
而现在历史重演了。
沐辛然经过杂物间时,里面传出撞击声,她贴着门听了会儿,没听出来什么东西。
那声音响了一下就停了。
沐辛然比安溪更谨慎,哪怕四下无人也不会撬门进去看看是什么东西闹出的声音,听不见声音就轻手轻脚地离开,仿佛“好奇”这个词语在她身上?根本不存在。
医务室面积不算小,进门是等候区,观察区,往里一点是三个大病房、一个备药的药房、一个看诊的房间。再往后就是休息室,杂物间以?及卫生间。
能放置病人资料的地方,似乎只能在看诊区。
沐辛然直奔看诊区,从桌子抽屉开始翻找,抽屉很干净,干净地不像是有人天天来坐诊。
桌子后是个大架子,架子下半部分是不透明柜门,上?半部分是透明柜门。
透明柜门里能看到堆积许多文件夹,沐辛然就从边开始翻查。
打?开第?一个文件夹时,沐辛然就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
她没办法观看。
不知道是不是从污染中活过来的原因,沐辛然这次没有感觉到不适,但是字迹在她眼里依旧是歪歪扭扭,很难辨别形状,更别说认出来是什么字。
沐辛然快速翻看其?他文件夹,只要发现是认不出的字就立刻放下。这种高效率下,沐辛然很快翻完两个柜子,在第?三个柜子里,她终于翻到一个能够看懂的文件。
沐辛然却不觉得惊喜,反而有种后背发凉的惊悚感。
为什么会出现一个能看懂的文件夹?
也是这个时候,沐辛然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一个她们都?没有注意到的问?题,在齐蛙跟李刀的描述中,他们看到《学生手册》,他们是认出“学生手册”的?
虽然说一些?面对全体师生的文字,他们都?是能够看到并认出,因为这是一种默认允许玩家观看。
《学生手册》按理说也在这个被允许的范围里,但别忘了,安溪从班主任那里得到过信息,任何?新生指南之类的手册,都?是危险的。
不论?手册危险是真是假,起码说明《学生手册》在启航被禁止靠近,既然被禁止靠近,那么就应该不存在允许全校师生观看。
不被允许观看,玩家也就无法看到手册上?的文字。
齐蛙他们能看到有三种可能:一种就是这东西危险,但是玩家都?能看到,是一种需要规避的学校污染;第?二种是两人那时候就不是玩家,所以?他们能看到文字;第?三种是污染本身允许他们阅读,以?此进行污染。
一三条看起来相同,其?实差别很大。
第?一条说明学校不作?为,隐藏规则下有躲避手册的规则,就像午休污染一样,知道规则就能进行规避。
第?三条说明这个污染,学校没有办法控制。
这条也符合安溪从班主任那里得到的信息。
然而,这样一个摆在明面上?的信息,她们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沐辛然看着文件夹,大脑飞快运转的同时手上?动作?也没有停下。
很快,她找出三个能够看到字的文件,分别是:
【宿舍失踪人数统计与调查】
【学校封闭期间,禁止任何?新成员进入学校】
【4班班长静静污染具有独特性,请求允许其?进入医务室做助理。】
除了最后一条,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在医务室里翻出来的东西。
沐辛然看着三个文件,想到一种可能。
这是不是虞老师故意放在这里的?
**下课铃声一响,微微就拦住了准备回办公室的虞老师。 其?他同学见状纷纷停下脚步,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只有蛇信已经成为医务室学生助手,主动驱赶其?他学生,然后上?前询问?微微:“嘶,你找虞老师有事??”
“不会是安溪醒了吧?她明天能来上?课吗?”蛇信道。
门口的大嘴巴停下脚步。
而屋里的微微本来是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蛇信身上?,听到蛇信说第?二句才转头看向蛇信。
蛇信竖瞳收缩,蛇信子吐出口腔外:“你想污染我??”
他的污染能让他第?一时间察觉到周围的污染,微微污染刚一释放,立刻就被蛇信捕捉到了。
“为什么?”他问?。
微微反道:“你为什么问?安溪,你有什么阴谋?”
“阴谋?”蛇信竖瞳难以?置信看着微微:“你还会质问?了?”
“打?断一下两位同学。”虞老师在中间说道,“蛇信同学非常感谢你的维护,食堂开门的时间要到了,你先去食堂吃饭,吃完饭来医务室帮忙,可以?吗?”
蛇信被劝着离开之后,虞老师才转头看向微微:“微微同学找我?是想说安溪的事?情?”
微微没有回应。
“哦,所以?她醒了吗?”
君挽厦刚赶到门口,就听到这样一句听起来像是疑问?句,细听之下分明是肯定句的疑问?,两眼一黑。
她一下课就冲出来,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吗?
“虞老师!”君挽厦拔高声音强行将两人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等到虞老师视线过来之后,立刻悲痛中带着几分希望:“请您您帮帮安溪吧!”
虞老师停顿一两秒,面不改色道:“到我?办公室细说吧。”
君挽厦忐忑不安跟在虞老师身后进入办公室,果然就像安溪所说得那样,很难从这个老师的表情里看出来什么东西。
办公室里只有虞老师自己,他放下书?,让两人坐下来谈。
“安溪怎么了?”虞老师道,“她现在状态不好吗?”
君挽厦就低头抹泪,“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我?想老师您上?次既然找微微说了能帮我?们,您一定有办法的吧?”
微微缓慢移动眼球。
她好像记得,君挽厦说自己不会撒谎?
“我?当然很乐意为同学们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但同学,你要告诉我?她的情况,我?才好判断。”虞老师道:“比如她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呢?”
君挽厦就哭,“我?不知道啊老师,我?不懂这些?,怎么办呀老师?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虞老师就静静看着君挽厦,等君挽厦哭完了才说道:“你放心,我?当然会帮你。只是你能确定她现在在哪里吗?”
君挽厦心头一咯噔,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不解道:“她都?那样了,能去哪啊?”
“同学,既然你说不出个所以?然,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够放我?去吃饭的样子。”虞老师道,“不如我?们先讨论?微微同学的问?题。”
“我?想安溪同学就算需要帮助,应该也不差这一两分钟。”
*一两分钟能做什么? 能撬开六扇门。
安溪在准备撬第?七扇门的时候,被管理员撞了个正着。被抓的时候,还嚷嚷自己只是来找水喝的花。
管理员将安溪拎到值班室,给她保温杯倒了六回水,密密麻麻的眼睛骨碌碌转动着,盯着她把?六杯水喝完。
安溪太熟悉这种被抓包后挨罚的感觉了,熟悉到脑袋还昏沉的时候,身体已经主动接受惩罚了。
她喝完六杯水,眉骨红印消散大半,整个人就像拨开云雾,从云端落在地上?。
红花污染时的记忆直冲大脑。
安溪是没有什么羞耻感觉的,她仔细回忆,并且跟过去被红花污染后的反应做了个对比,发现这次污染的情况比之前好。
右眼污染安溪都?能试出用量,红花污染当然也不会例外,不然她怎么知道要踩着什么线作?死不会死呢?
安溪在初期试探红花污染时,最初也是说自己是朵花,但是随着污染加重,后面就渐渐丧失思维能力,甚至因为“花”不会说话,丧失语言能力。
而这个过程没有特别长,往往她午饭前尝试测试红花污染的极限,午饭时就把?自己栽进院子里了。
这次却还能摸到图书?馆,中间遇到潭水也没有跳进去,让身体喝水。
安溪其?实是有些?意外的。
按理说,她这次的污染后遗症应该比之前更厉害才对,毕竟之前再怎么也是测试,没有说把?整个山头都?种上?红花。
这次可是实打?实种了一整个空间的红花。
为什么呢?
而且她进入图书?馆就是为了找水吗?
安溪自己回忆半天,想不出她当时那个情况,到底是意外进入图书?馆,还是思维被扭曲后依旧在完成原来的计划。
安溪本人也很难分辨出,好在她生性豁达,想不出就不想。
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现在她已经到图书?馆里了,按照原来的计划,只需要开始找资料就行。
她翻了翻记忆,看到二楼二十几个阅读室将视线落在图书?馆管理员身上?。
管理员盯着安溪喝完水就没有再管她,背对着安溪不知道在做什么。
管理员竟然在发现她撬了六扇门之后,既没有攻击也没有什么训斥,甚至在她说自己来找水的时候,还给了她倒了水。
好脾气?啊!
能聊!
“爷爷,我?真的很抱歉,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做的事?情?”安溪羞愧道,“我?愿意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管理员身后裸露的皮肤上?的眼睛盯着安溪转动。
“不需要,”他道,“我?会找你们班主任索赔。”
第040章 启航高中[40]
“找班主任索赔?”安溪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她惊奇道:“是班主任?不是家长?要不您报告我家长吧!”
安溪凑到?管理员旁边,虽然管理员眼睛很多,但?是安溪还是更习惯看正脸, “爷爷, 我觉得我真的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需要一次深刻的教训!报告家长吧,不用太溺爱我, 哦,对我家里没有溺爱孩子的长辈,我妈妈会?给我一次深刻教训。”
管理员转过头,密密麻麻的眼睛填充所有的肌肤, 几?乎看不出嘴巴的位置,但?当他开口说话时,嘴巴就显露出来?了, 连嘴巴上都长满了眼球。
“想得美。”
他说。
安溪很少有被噎住的时候,现在?有了。
她真没想到?,管理员的性格跟外貌差距这么大, 一般来?说污染在?某种程度上能反应出这个人?的一点性格——这不是绝对的, 但?有些人?比如林念湖, 就是能从污染看出性格。
这位,真看不出。
“在?那呆着,等他来?赔偿顺便?把你领走。”
“可是班主任现在?来?不了呀。”安溪道:“他现在?忙着补充教具呢。”
无数眼球转动着朝向安溪的位置,“你不是骗我吧?高三一班今年申请了【情感面具】, 就算只剩它一个在?,也够你们班使用了。”
“啊, ”安溪眼睛睁着,看着管理员脸上两个一般人?眼睛位置的眼睛, “那要是情感面具不在?呢?”
眼前所有带眼皮的眼睛闭上了,没有眼皮的眼球骨碌碌转动着,“什么意?思?”
“你在?开玩笑?”
他连问两句冷静下来?了:“谁干的?”
安溪察觉到?对方态度有点不对,她向来?不擅长做阅读理解,但?是对于闯祸反应的雷达却高度敏感,联想上下文,安溪想到?一个可能——
【今年申请】
跟谁申请,不会?是眼前这个管理员吧?!如果是的话,岂不是说明?真正的苦主是眼前这位。
“学生清理失控污染是违反规定?的吗?”安溪试探询问。
一颗靠近安溪的眼球往外不断延伸,黏糊糊的米色丝状物连在?眼球后,它看起来?就像从果子里吃出虫子一样往果肉外拉长身体。
“哦,你做的。”
安溪沉默片刻,真诚道:“要请家长吗?”
“做梦。”眼球回到?身体里,管理员道,“六扇门六个月劳役,重要教具损耗没有及时上报,再加十二个月劳役。”
可喜可贺,安溪上学第四天,班主任喜提十八个月劳役。
安溪确定?管理员不会?叫家长了,她开始担心另一个问题:“爷爷,你惩罚他了,就不会?再惩罚我了吧?”
话音刚落管理员往下掉了几?颗眼球,他弯下腰一颗一颗捡起来?,放进旁边保温杯里,才?回答安溪:“去那坐着,别出声,等你老师来?提你。”
安溪立刻想到?现在?沐辛然在?医务室,而君挽厦跟微微说不好还在?跟虞老师周旋,她提议:“我们班还有个任课老师,是虞老师,他很受班主任信赖,班主任不在?,都是他给班主任代课。”
“而且他还在?医务室工作。”
“医务室今年没有新的入职人?员,学校也没有姓虞的老师。”管理员道。
安溪沉默片刻,问道:“虞老师是班主任亲自带进教室的,名字也是班主任介绍的。医务室今年有没有入职人?员我不知道,但?是最近几?次去医务室,里面只有虞老师在?。”
眼球转动着,管理员翻开一本登记册,安溪瞄了一眼,发现最后登记的时间是:
【H12年8月31】
记录了八个转学生的转校登记,在?往后就是空白了。
12年,六年前,安溪换算了下时间,发现自己?那会?儿刚上六年级。
“这上面都没有我们入校的记录,”她说着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管理员,道:“您不会?是被排挤了吧?”
管理员不爱听这话,让安溪到?旁边站着去,坐都不让坐了。
安溪去之前还又问一遍:“这就算惩罚吗?过后不会?再罚我了吧?我正竞选班长呢,惩罚太多,不利于我在?学生们眼里的形象。”
“爷爷,帮帮忙。”
“优秀的人?才?会?被人?排挤,这说明?爷爷你太优秀了啊!”
爷爷就问安溪:“你会?被排挤吗?”
“那不能够,我会?硬挤。”
安溪就从站着变成蹲马步。
*安溪锻炼身体的时候,君挽厦内心已经快崩溃了。 凭良心来?说虞老师哪怕放在?现实,那也是一个态度温和、情绪稳定的……成年人。放在?魇界这边,他既没有相貌怪异,也没有奇怪的各种污染,甚至还挺好看。
虽说对魇界人?,君挽厦只能欣赏没有污染没有生命的好看人?,但?是也不妨碍眼前这位虞老师的确态度很好。
但他是不是太敏锐了?
话题转到?微微身上的时候,君挽厦可以肯定?对方一定?是知道安溪已经醒了,但?他不追问也不明?说,就这么随意?把话题放在?微微身上……
到?底是什么意?思?
微微身上有什么问题?
最重要的是,微微身上的问题为什么要告诉她们玩家?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目的?
“今天感觉怎么样?”虞老师问微微,“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微微想到?安溪说得有什么说什么,没有顾忌说道:“没有什么不舒服。”
“一点异常也不要放过。”虞老师道:“我需要更准确的数据,才?能帮助你彻底清除污染。”
微微刚要说没有,但?她突然想起在?安溪握着她的手落泪的时候,她感觉嗓子非常干渴。
“你有想到?,是吗?”虞老师道,“是什么样的感受?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出现的?”
微微沉默不语。
君挽厦记下虞老师每一个问题,思考问题背后的含义?。
她自己?想了想,其实这事去掉那些复杂的,只看核心部分,有两个可能:
要么是魇界人?自己?的事情,之所以会?跟玩家牵扯不清,主要是因为安溪跟沐辛然跟当事人?微微住在?一个宿舍。
要么是跟玩家有关,再具体来?说就是跟安溪有关,比如这个魇界人?想要从安溪身上得到?什么。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她们不需要特别担心,魇界人?有魇界人?自己?的生活跟规则,她们作为外来?者,只需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被牵连就行。
可问题不会?因为哪种答案更好,就是最终解。
微微的病不是一天两天,怎么早没有关注,晚没有关注,偏偏在?现在?这个时候关注。
虞老师是今年新来?的没错,安溪给微微治疗之前怎么不说?治疗后也有时间,也没说,等到?安溪沉睡,就突然知道把学生叫过去了解情况了?
君挽厦想,这事还是指向安溪。
安溪有什么不同?
多了去了,安溪给沐辛然治疗的时候,她虽然没有看到?全?程,但?是半程也是有的,那时候虞老师站在?旁边,也不比她有用。
他想偷师学艺?
隐藏自己?不会?治疗的事情?
“既然微微同学不想回答,我们可以先?回医务室做一个口腔检查。”虞老师道。
“现在?就去医务室吗?”君挽厦问,“老师能不能把这几?天的学习笔记借给安溪?她一向热爱学习,我想她醒来?之后。一定?会?非常需要这份帮助。”
虞老师看向微微,询问道:“你没有告诉你的朋友,我们这几?天都在?上自习课吗?”
微微低下头,接下君挽厦的新话题,道:“抱歉老师,我最近担心安溪,没有认真听讲,我想我也需要一份笔记。”
虞老师点了点桌面:“两位同学,我还要吃晚饭,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准备给安溪开一份证明?是吧?我可以现在?就给开,不过开证明?要用的章在?医务室,现在?就去医务室吧。”
君挽厦还想说什么,就听虞老师继续道:“还是说,你们已经用不着那个了。”
这已经不是暗示,是明?示了。
君挽厦拉住蠢蠢欲动的微微,笑着往旁边退开,“怎么会?,我们非常需要。”
希望安溪在?医务室已经完事离开了。
*医务室里沐辛然已经将?三份文件看了一遍,其中第二条【学校封闭期间,禁止任何新成员进入学校】主要信息是指向时间,学校封闭的时间是:H0年—H12年,又从H12年到?H18年。 没有具体月份。
但?年份就很奇怪,魇界各个副本看似毫无联系,但?生活细节上是有一些共同点的。
比如现在?魇界使用年份是4202,一年十二月,一周七天。
启航高中有独立的纪年法?
H12年又有什么特殊?为什么开启又关闭,现在?H18的开启跟12年有没有关系?
文件里没有多说,但?是第一份文件或许说明?了一部分原因:【宿舍失踪人?数统计与调查】
从H3年开始陆续有人?失踪,失踪人?数基本保持在?一年1-3个。H7年时,失踪人?口按宿舍算,直到?H12年,失踪人?口开始按班级算。
文件里依旧没有详细介绍,既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结果。
最后一份文件,也是距离她们的时间最近的一份报告【4班班长静静污染具有独特性,请求允许其进入医务室做助理。】
这份报告的时间是H14年,文件上说高三(4)班的静静,性格温和果断,污染包容性强,能够为濒临失控的学生提供新的治疗方案。
所以申请允许她进入医务室做助理,申请人?是:静静。
14年,正好是12年后两年,也就是说在?静静高一的时候,学校以班级为单位不断有人?失踪。
这三份文件似乎都指向12年发生了某一件事,改变了学校以及学校内部所有人?的命运。
沐辛然将?文件归位,如果这三份文件都是虞老师特意?安排让她或者安溪来?看的,他的目的是什么?
利用她们查清楚12年前的事情?
他利用玩家看不到?不被允许观看就无法观看任何文字的特点,让她能够看到?他给出的三份文件——
不对。
他是知道安溪能看懂的!
他罚过安溪抄写,虽然后面没有要抄写的东西,但?他一定?能猜到?安溪是不受这个影响的……或许,他就是在?测试这件事?
他在?测试安溪到?底是不是玩家?
为什么?
他只是一个新来?的任课老师,班主任那边甚至允许安溪做班长,他为什么会?怀疑安溪的魇界人?身份?
除非——
沐辛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推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君挽厦的声音,沐辛然立刻放好最后一个文件夹,匆匆离开看诊区。
沐辛然准备原路返回,就在?她经过杂物间的时候“砰”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撞开,一个童颜白发,有四只眼睛的男人?倒在?沐辛然面前。
……
“砰!”
“啊!虞老师!”君挽厦在?声音响起后立刻道,“医务室里难道还有什么老鼠吗?我们要不还是等等再进去吧?”
“等什么?”虞老师取出钥匙,“等老鼠离开吗?”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微微的黑发悄无声息从门缝中渗入。
“同学,你这样阻止我,很让人?怀疑你认识里面的老鼠。”虞老师看着挡在?身前的君挽厦。
君挽厦刚要说什么,余光忽然扫到?一个人?影,她来?不及反应,就听到?声音从远处带着回音传来?——
“虞老师!捞捞你的课代表啦!”
君挽厦看到?虞老师的动作僵硬在?原地,好心提醒,“老师,你的课代表在?叫你。”
“虞老师!你说句话啊虞老师!”
君挽厦:“虞老师,叫你呢。”
虞老师看着君挽厦,温和道:我的课代表也是你们的朋友,不如一起过去吧。”
君挽厦倒是想答应,但?她又担心自己?成了拖后腿的,推荐微微去。
微微头发偏偏又在?这个时候被卡住了,听着安溪唤魂一样的声音,虞老师叹了口气?,把医务室的门给两人?打开,自己?前往图书馆。
“欸,你觉不觉得,虞老师背影有些沧桑啊?”君挽厦非常高兴道。
微微道:“头发。”
“行行行,咱们现在?就进去看看怎么个事。”
*安溪被薅回去,管理员一边捡眼睛一边问:“这就是你说得你来?叫人??” “我没有一个字是假话爷爷,字字都真真的!”安溪道,“爷爷,虞老师已经来?了,他年轻力壮,还没经过正常程序进来?学校,你也找他索赔一份吧。”
管理员放完眼球,全?身眼珠子都朝着安溪方向看过去,有一些玻璃感强的能清楚看到?上面的安溪的倒影。
“都跟你有仇?”
“说什么呢!”安溪大声嚷嚷,“怎么能冤枉人?呢!我不知道有多尊重两位老师!”
“尊重到?希望两位老师多多劳役?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刚刚是不是在?墙角画画了?”
“是,”安溪惭愧低下头,抬眼问:“画画要惩罚多久啊?十个月?”
眼睛里哪有一点惭愧,她就差在?眼里放烟花庆祝了。
管理员没搭理安溪,弯腰从书桌的柜子里取出清扫工具,让安溪自己?去打扫干净。
安溪就很纳闷,难道管理员喜欢随地大小?画?不然怎么这么顺手就掏出了清理工具?
于是,虞老师过来?的时候,安溪正在?刷地面,刷子毛不知道用得是什么原材料,又硬又黑,刷地面的时候有令人?惊悚的尖叫声。
安溪刷一下一个激灵,刷一下一个激灵,好在?她就是想知道管理员会?不会?惩罚,只画了条鱼。
虞老师过来?的时候,鱼刚擦完鱼头,她冲着虞老师挥手,“虞老师快来?看,我的画!”
虞老师跟管理员打了个招呼,走到?安溪旁边,看到?地上艳丽的几?个色块,道:“画得多边形?很有想象力。”
安溪抬头看向他,笑着问:“老师觉得好?”
“安溪同学的创意?当然不错,只是不应该在?图书馆里乱涂乱画吧?”虞老师敏锐规避风险。
“哦,我知道错了。”安溪干脆利索承认,转头对管理员道:“爷爷你看,我没骗你吧,我真的很尊重老师的!”
虞老师:“?”
他以为她那些表演有坑让他跳,原来?只是拉他表演圆谎吗?
管理员将?手写报告递给虞老师,安溪凑在?旁边就看到?报表下有一颗腐烂肉状的眼球,顺着报表下方往虞老师手上滑,然后刺啦一声,虞老师安然无恙接下报告。
安溪站在?旁边心想,虞老师连同事恶意?污染都不动声色处理,想必区区一个告状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吧。
“安溪同学,我请问,在?什么情况下,你一连破坏六扇门?”虞老师捏着报告问。
安溪立刻低下头,老实巴交道:“老师您听我解释,这件事真不能完全?怪我。”
“你说,老师听着呢。”
虞老师看着后面的劳役,稳住情绪,已经是他作为教师最后的素质了。
“这事说起来?,也得有您一部分责任呐!我听说您在?我昏睡的时候,找微微谈话,说要担负起一个做老师做医生的职责。”安溪道,“难道只有微微是病人?是学生,我就不是吗?”
“我命悬一线,污染缠身,多么渴望有一双手能够拉我一把,拯救我于水火之中。”
“说实话。”
虞老师等她表演完,心平气?和道。
“我被污染到?了脑子,这些都是脑子不清醒时候的安溪花做得,跟我其实没有什么关系呀!”安溪诚恳道。
虞老师立刻关心道:“污染严重吗?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安溪就觉得他这两句说得有点渗人?,不是话的内容渗人?,是语气?跟态度,好像失控了似的。
她张嘴就要问候虞老师,不像虞老师比她更快一步,转身看向管理员,“孩子被污染受到?了影响,我们做老师的,当然要给她善后。只是我看了这几?扇门怎么都是二楼的门呀?”
“图书馆不是被封闭了吗?我学生脑袋不清楚,怎么就畅通无阻进了二楼,还一连破坏六扇门?”虞老师道:“我不是质疑您,只是安溪同学,班里学生都知道她的为人?是最善良可爱的,就算受到?污染也不至于搞这么大破坏……退一万步说,她真的做了,破坏门这种事情,难道是一两分钟就能做到?的?”
“破坏的时候就没有一点声音吗?”
“您怎么能六扇门之后,才?找到?她呢?她那会?儿,正,”虞老师不着痕迹停顿了一下,“正命悬一线,污染缠身,渴望有一双手能够拉她一把,拯救她于水火之中,她在?盼望您的拯救呀。”
安溪叹为观止。
她以为他真的看到?报告就生气?了,原来?是为了赖账开始表演吗?
“你要赖账?”
管理员冷漠道。
“这么说话就太不友善了,您知道的班主任不在?,我只是个代课老师,针对这种事情我都要问清楚啊,不然班主任回来?我没办法交代。”虞老师道:“要不这样,学生我先?带走,这个报告您给班主任?”
“你就是想赖账。”
管理员道。
“虞老师只是个新来?的老师,他真的没有参与排挤您的事情。”
安溪在?旁边不知道是在?拱火还是在?提醒虞老师,反正语气?是很担忧急切关心的。
“我没被排挤!”管理员。
还有排挤的前提?虞老师。
“我刚来?学校,除了我们班的班主任,还不认识其他老师呢。”虞老师欲盖弥彰解释。
管理员眼球炸开两颗,安溪感觉右眼烫了一下恢复过来?,左眼灼烧感持续了三四秒钟。
这就是她乖乖听话的原因啊。
一个好说话但?是污染强势的管理员,能不打还是不要打。
她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缓解对方污染带来?的左眼疼痛。
另一边虞老师就没有这么轻松,管理员两颗眼球炸开的时候,他感同身受般感觉自己?的眼睛仿佛也要炸开了,又像有人?用针扎进去搅动。
他眨了下眼睛,有温热腥气?的粘稠液体从眼眶流出。
安溪这会?儿眼力劲很强,立刻递过去湿纸巾:“老师请用。”
虞老师刚要道谢,就听到?管理员怒道:
“我没被排挤,倒是你!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来?学校报告的?谁让你进学校的?谁给你安排进入高三(1)班?为什么你入学没有登记入册!当任课老师也没有拿材料档案来?盖章!”
“谁让你进来?的学校?!”
“谁!到?底是谁!”
虞老师听到?这么一串质问,下意?识看向安溪,手里的湿纸巾还没用上,模糊的视野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只是听到?又是一连串的声响——
“虞老师看我做什么?爷爷在?问你呢,你回答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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