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现代言情 > 捡到漂亮蛇蛇后 > 20、第 20 章
    隔日陈大夫给姚庭川看过后来方府禀话了,诊出的结果与先前姚母请的那几位说的差不多。方别霜心里有数了,决定下次去就把螣馗给的仙露带给姚庭川试试。


    螣馗的那番话原本让她很是心有余悸的,但怕过之后再想,她又觉得没什么了。


    怪只能怪她命太薄,有他没他,她都很容易死。甚至因为有他在,她才能平安渡过上次的风波。在这种逻辑下,他要取她的命,她实在躲不过也认了。


    大不了,到时候求他晚点带她走?


    下过一场雨后,天气短暂的凉快了两日。方别霜去姚府把仙露送给了姚庭川。


    姚庭川接过玉瓶,问也不问里面装的是什么,她要他喝,他便直接饮尽了,当下便将先前吃下的药都呕了出来,发起高热,闷得被子被褥都湿出了深印。


    姚母吓得又哭又喊,着人快把大夫都请过来,虽未对方别霜说什么,但看她的眼神明显变了。


    方别霜也有那么一刻怀疑那玉瓶里装的会不会是什么别的不太好的东西,但不至于吧?螣馗大人的脾性是有些古怪,却绝谈不上坏。


    所以她定了心神,试图安抚姚夫人不要太过担忧,姚夫人却一把推开她,涕泪俱下道:“我儿子都要死了,你让我怎么不担心?左右你是个没心肠的,谁死了都与你无干!”


    这话说出来姚夫人也有些后悔了,偏过脸哭着。


    方别霜沉默几息,先出去了。


    大夫刚赶到,还没来得及打开药箱,蹲在床边服侍姚庭川的李哥儿忽然惊喜道:“公子公子,您可算醒了!”


    姚夫人立马奔到榻前,便见刚才还昏昏不醒的青年脸上竟有了血色,坐起来就指着桌上的茶壶喊水。


    姚夫人赶紧端了水要喂他,他一把抓过碗三两口饮尽,递回去还要,连饮了数碗。正为他诊脉的大夫惊讶道:“令郎的脉象平稳有力,已是痊愈了呀!”


    接着陆陆续续又来几个大夫,把过脉后都说姚庭川已脱死境,无性命之忧了。众人喜极而泣,包上厚重诊金送大夫们离了府。


    姚夫人想让姚庭川好好卧床休息,姚庭川觉得浑身都热,根本卧不住,敞着两袖站在院前吹风,看假山石上的野狸花舔爪。吹了会儿风他又喊饿,把下人们端来的一桌膳食都吃了个干净。


    姚夫人乐得恨不得亲自喂他吃,姚庭川慨然道:“我原以为霜霜心里真的半点无我,没想到,她还是记挂我的。这种解百毒的药,便是有万两黄金,岂能换来一滴?不知她是如何得到的,一定没少费心思。对了,我睡了多久?霜霜呢?”


    姚夫人面露惊悟之色,问人可有看见方二小姐,周围竟没人答得上来。姚庭川看明白了,愤然起身要去找她,李哥儿却把他拉住道:“方二小姐听大夫说公子没事后就走了,临走前说见您平安她就放心了。她要您好好休息,切勿再劳损了身子,让老夫人担心。”


    姚庭川压不住嘴角的笑意:“娘,您都听见了?霜霜她心里,大概是有我的……我们日后定不能轻怠了她。”


    姚夫人不是滋味儿地点了点头。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芙雁有些忿忿不平:“您干嘛急着回?他姚庭川能醒,全靠您那瓶求神拜佛多日真浸了灵气的药水,那是佛祖看在您的诚心上才救了他!我倒想看看这姚夫人脸上羞不羞。她着急可以,怎么能那么重地搡您,还说那种话。”


    “没什么不能理解的,她着急嘛。没必要落她的面子。”方别霜不甚在意道。


    毕竟她们往后有可能要同处一个屋檐下数年的。


    “最是情急关头能显出一个人的真实品性!我怕她是借着气头冲您说心里话呢。说真的,姚公子虽好,但往后姚夫人做了婆母,还以这般态度对您的话,那……”芙雁住了嘴,“算了算了,我不该提这些的。说起来这回真是遇着佛祖显灵了!那药水竟真管用,小姐您一定是受老天庇佑的!”


    方别霜不太笑得出来。她随口扯的用来解释仙露来历的谎,芙雁竟深信不疑了。


    这些年她看得出来,姚母绝不算什么好的婆母人选。可什么才叫好呢?反正女子不论嫁给谁,嫁的都是别人家,寄居别人家中,能不受人磋磨地过一辈子,已算有幸了。姚家是书香门第,至少十来年内,他们做不出那种丧门风的事。


    不求万事皆圆,但求安稳吧。


    自打知道方别霜有了“靠山”,方仕承就总想探探她的虚实,后来一两个月间,软硬招都对她试了个遍。方别霜不想费心与他周旋,能窝在溪汀阁就尽量不出去,他拿她没办法,只能继续客客气气地待她。


    再加上自从端午之后,吴氏方问雪母女两个与苏府的走动愈加频繁,听她们的口风,苏家长辈似乎还挺中意方问雪的,方仕承就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方问雪身上。


    既无变故,方别霜很少再呼唤螣馗了。她想着还是能不麻烦他就不麻烦的好,省得日后到关键时候了,不好与他谈条件。


    每日她闲了就搂着衔烛与它玩,拨它的铃铛,扯它的尾巴。也是神奇,如今她随便把铃铛挂它身上的哪一段儿,都不会轻易脱落了。想找它容易得很,进了屋唤一声就能远远地听到角落里有铃铛在响。


    就这么过了两个月,渐渐日短夜长,入了秋。


    七夕这日一早,苏夫人便遣人来与吴氏约定好夜间一同携女游逛灯会了。


    方别霜本不打算去的,李哥儿却偷偷传话来了,说自家公子想方二小姐想得不得了,今夜想借织女牛郎的鹊桥见她一见。


    芙雁笑话李哥儿说话轻浮,姚庭川说话酸腐,方别霜也听得直搓鸡皮疙瘩。不过想想今年都过去一半了,姚庭川可能是想与她商量提亲的事,她还是决定去一趟。


    本朝素以女子恪守女德,不下绣楼、不出二门为赞,唯至七夕这日算个例外,几乎各家有女儿的都会携女出来游玩,也算一个约定成俗的,给适龄的少男少女们相看的机会。


    天黑之后,方别霜戴上幕离,与吴氏母女一起出了门。


    马车到街口停下了,人群热闹喧嚷,摩肩擦踵,丫鬟婆子团团围着她们往里走,一直走到街巷拐角处,视野豁然开朗,终于与苏府众人汇合了。


    苏家几位公子也在,方问雪透过幕离看眼苏二公子,低头羞涩一笑。


    方别霜尽量躲在她们身后,让芙雁帮她注意着点姚庭川有没有来。


    苏夫人提议说让孩子们一块儿玩玩去,方问雪便主动站到了苏二公子身边。众人眼神微妙,说说笑笑地起着哄。


    方别霜不想混进苏家那个浑水坑里,正犹豫着使个什么借口跟在吴氏身边,芙雁往前方一指,对吴氏道:“夫人您看,那不是姚公子嘛!”


    方别霜即刻掀起幕离一角抬眸看去,光影明灭,熙攘人群中一下投来了不少惊艳目光。


    吴氏乐得成全她,待姚庭川过来打过招呼了,笑着提议道:“别霜想必有不少话要对你姚哥哥说吧?姚郎啊,她一个人我不放心,劳你帮忙照看一二了。”


    姚庭川红着脸应下了,方别霜跟着他一道往灯街的方向走了过去。


    都走出几丈远了,姚庭川顾着有旁人在,一直没好意思与她主动说话。有眼前一道幕离在,方别霜视物有碍,不得不低头紧盯他的脚来判断方向。


    芙雁怕弄丢了她,始终紧挽着她的胳膊不敢撒手,可她个头偏矮,踮着脚都望不尽人群,只能喊姚庭川慢点走,她们就要跟不上了。


    说话间前方人群忽地爆出一声笑,舞龙舞狮的队伍乒铃乓啷地扭过来了,这么一挤把芙雁撞得不轻。方别霜想去拉她,手却不知该往哪伸,转头想叫姚庭川,却已寻不到他人影了。


    方别霜一把扯下幕离,冲四处喊芙雁的名字,开始还能听到两声回应,但人群越吵越欢,竟把她们两人的声音都淹没了。


    人群一直在涌动,方别霜只能跟着往前挪。她怕挤出事来,想伺机脱开人群,却总找不到机会,幕离拿在手上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


    她喊姚庭川,喊了多少遍都听不见应答。


    正是心慌意乱不知怎么办的时候,她肩膀蓦地一紧,脊背贴上了一抹熟悉的冰冷。


    就在这一瞬间,她悬着的心一下安定了。


    仿佛迷途扁舟无意中靠到了岸边。


    她紧抓住身后人的袖子,刚要回头看,手里的幕离却被他拿了去。


    轻纱微掀一角,露出了少年线条分明的下巴。这一幕稍纵即逝。


    衔烛戴着她的幕离,哼了声:“喊他有什么用,要喊我。”


    方别霜不知该说什么,视线一移开,才发现他们已到了一处人迹寥落的地方。不远处是莲灯漂泊的护城河,桥上人影错落。


    “谢谢您。”她松开手退了几步,往周围望了望,企图寻找芙雁和姚庭川的身影。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请求螣馗帮忙找找。万一与他们失散太久,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没等她犹豫出个结果,头顶传来少年的声音:“我要走了,好多天不回来。”


    语气没什么情绪。


    方别霜愣住。


    他朝她摊开了掌心:“拿去。”


    灯影幢幢,月光皎皎,少年白净漂亮的掌心里躺着一片莹莹泛光的白璧。


    方别霜心底涌上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意。他猛地说要走,她差点以为他这就要取她的命了呢。


    她踌躇片刻,想问又觉得没必要问,伸手小心地拿过了白璧。


    等拿到手上,她才发觉这好像不是什么璧玉。质地太惊艳了,温润刚韧,光彩瑰异,像是什么神话古籍里才会有的神物。还散发一股淡淡的,她只在螣馗身上闻到过的冷香。


    “有它在,没人伤得了你。你想去任何地方,握住它默念一遍,它会带你去。”衔烛看着她的眼睛,笑了声,“你再没什么好怕的了。”


    方别霜心口一窒:“您要去哪儿?有危险吗?”


    少年偏了偏头:“你好像有点担心我呢。”


    “当然的。”


    衔烛收了笑,目光温和:“不必说违心的话。你怕我不是一天两天了。”


    方别霜顿口无言。


    沉默在空气中弥漫。


    衔烛等不到她的追问,隔着轻纱用目光细细描摹过她的眉眼,淡声道:“过一会儿他们会找到你的。我走了。”


    “等等!”


    她又抓住了他的袖子。


    粼粼水光映着她的脸。


    衔烛眼睫微动。


    方别霜沉吟须臾,据实道:“我的确怕您,但有您在的时候,我很安心。我的话不违心。”


    衔烛透过轻纱凝望着她的眼睛。很久之后,他喉间发出了一点低低的、闷闷的哼气声。


    有不易令人察觉的委屈。


    他本来就没什么好怕的啊。


    桥上响起一片欢声笑语,有三五孩童挑着小扁担、小竹篮卖莲灯,几张小嘴把客人们哄得眉开眼笑,好不热闹。


    衔烛看眼河面上流淌着的无数灯盏,反握住了她的手腕。


    方别霜面露不解。


    衔烛不想走了。


    他借口问:“想放灯吗?”


    “啊?好啊。”方别霜盯着他的手,松开袖子轻挣了两下,“我去买灯。”


    衔烛放她去买灯了,远远看着她。


    方别霜回头看他两眼,直至跑到桥上,她才发觉自己这一路竟畅通无阻。明明哪里都拥挤,路过的人却连她的一片衣角都触碰不到。


    方别霜看眼手中白璧,大概明白了,这都是它的功劳。


    买完了灯,她趁无人注意,对白璧默念了一句。刚念完,晃个眼的功夫,面前就黑了,她整张脸都触进了一片柔软的冰凉里。


    鼻尖有独属于少年的冷香。


    方别霜意识到什么,登时发了窘,不及站稳就要快步往后退,后脑却被他捧住了。


    一抬头,头戴幕离的少年站在她面前,静静地望着她。


    “‘回到他身边’?”他话音里带了笑意,“以后要直接说地方。不要回到别人身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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