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长叙回到家中时,章长宁已经将所有的餐具都收回洗碗池里了,客厅只亮了一盏小灯,主卧的房间门敞开着,透出浴室里的光亮。
章长叙换上拖鞋,喊了声,“宁宁。”
浴室门打开,章长宁探出身子,耳根子红得很明显,“哥,你回来啦?爸妈那边没出什么事情吧?感觉去了好久。”
“没事,只是简单聊了聊集团的事……”
章长叙暂时没打算将这事告诉章长宁,他走近一看,原本想好的说辞卡在了喉中,眼色瞬间凝住。
“……”
“……”
两人的视线对上。
章长叙就像是一台紧密的仪器,不疾不徐地将章长宁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大概是刚淋浴完的缘故,眼前人的皮肤还泛着隐隐的水色,从脸到脖颈再到身前,甚至连手肘关节都透着诱人的粉色。
他没来得及换上睡袍,只穿了一件黑色内/裤,但裤子上隐约沾上了深色的水渍,一时分辨不出是什么。
章长叙不着痕迹地绷紧了下颚,“章长宁,你做什么?”
连名带姓,声线里藏着不可明说的压迫感。
“没、没做什么啊。”
章长宁矢口否认,说着就想要关上浴室的门。
章长叙眼疾手快地一拦,推门挤了进去,“躲什么?”
说着,他的视线就往洗手台上面看。
两个包装精致的盒子这会儿正摊开摆放,里面的东西被杂乱无序地拿了出来,甚至地上还掉了一张说明书。
章长宁脸颊爆红,拽住章长叙的手不让凑近看,“别去。”
虽然他早就做好了攻略和心理准备,但这到了这一步、被章长叙亲眼目睹,他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要爆炸了。
章长叙反拉住他的手,将他带到洗手池的边上,离得近了,上面摆放的东西就彻底看清楚了——
全是床上的情/事用品,最常见的,不常见的。
章长叙握着他的手隐隐用力,似笑非笑,“你倒是准备得够齐全的?”
“哎呀,疼。”
章长宁故作挣扎,想要逃跑却被章长叙一把拽到了怀里,淋浴后的皮肤贴上眼前人微凉的衣料,惊得他又呜了一声。
章长叙忍无可忍地吻了下去,克制着力道咬了一下他的下唇,“什么时候准备的?”
“就这几天啊,陆陆续续买好的。”
章长宁破罐子破摔,圈上他的臂膀,“反正我们早晚要做这种事的,不如就趁着今天你生日,试试看?正好你明天不上班。”
章长叙扫过洗手台上的各式玩意儿,“背着我研究明白了吗?”
“理论知识是挺充足的,实践起来……好像不太行……”
章长宁也顾不得羞不羞耻,臊着脸说,“我看网上说,第一次不一定会舒服,得有个适应过程,得好好扩/张才行。”
“我这不是想着……”他暗戳戳的小眼神往底下一瞄,哼唧,“能少遭罪就少遭罪嘛。”
所以,他才偷偷买了不少辅助工具,想着趁着洗澡的时间自个儿先试试,结果倒好,第一次用这些完全没经验,所以才给章长叙打了那通电话,想着一块研究算了。
结果听见章长叙开门进屋的声音后,章长宁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羞耻心,这才慌里慌张地将辅助液蹭到了裤子上。
“……”
章长叙没接话,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
章长宁郁闷坏了,总觉得自己自作聪明闹了笑话,“你还笑!”
“没笑。”
章长叙吻了吻他的嘴角,哄道,“宁宁,你不用懂这些,你要是真那么想,那就把一切都交给我。”
章长宁不确定地应了一句,“啊?这样就可以吗?”
“可以。”
章长叙又将他环抱在了身前,踹掉拖鞋就进了淋浴区,“你再陪我冲个澡。”
章长宁像个睡袋熊挂在章长叙的身上,不敢乱动,“洗澡就洗澡,你放我下来啊,待会儿摔倒了怎么办?”
——唰啦!
章长叙没接话,只是干脆将顶头的淋浴器打开,冒着热气的水铺天盖地地散了下来,章长宁下意识地低头闭眼,“唔!”
下一秒,章长叙就将他抵在了玻璃壁上,发狠地吻了上去。
……
…………
流动的水成了章长叙最好的辅助,他随手将椰奶味的沐浴露和台面上的液体混合,热意弥漫中,淡香逐渐甜腻。
章长宁只觉得自己浑身像是着了火,滚烫得仿佛能将灵魂都燃尽,未知的恐惧、蛰伏依旧的爱/欲争夺着、操控着他的身体。
战场从浴室延伸到了主卧。
章长宁在章长叙的怀中疼到发颤,却也在对方又重又快的掠夺中,生出从未有过的上瘾滋味,渴望着更多。
他们在爱里睡去,又在欲/望苏醒中,一次不够,二次不休,三次不止……
……
又一轮日落。
章长宁还没来得及抬眼皮,全身上下的痛感就席卷而来,睡意朦胧间,他有些委屈地哼了两声,直觉告诉他不能乱动。
“宁宁,醒了?”
“……”
章长宁又闷闷地哼了声,不说话。
章长叙也不着急,伸手从他的脑袋开始揉,慢慢落到他的后颈,温柔哄着,“睁眼?”
章长宁倦卷地抬起眼皮,嗓音沙哑地判若两人,“嗯?早上了吗?”
话一开口,他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章长叙暗笑,拿起床头柜上备了好几次的温水,“喝点?”
章长宁在他的帮助下努力挺起身子,咕噜噜地灌了自己几口,然后一把又栽了回去,只是倒得这一下有点重,疼得他又龇牙咧嘴的。
章长叙连忙帮忙揉按,“慢点。”
半杯水下肚,章长宁的思绪又回笼了一些,他看着密不透光的窗帘,“几点了?”
“晚上七点。”
“……”
章长宁愣住,不确定,“晚、晚上七点?”
“嗯。”
章长叙如实说,“折腾得太累了,你睡了好久。”
章长宁一时没说话,脑海里的记忆是片段式的——
他记得自己一开始是和章长叙在浴室里闹的,尝试到一半,他还是疼得想哭,站也站不住,搂也搂不稳,对方这才将他带回到了卧室。
一次?两次?还是三次?
记不清了。
后来他应该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好像又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一次?结果什么都还没开口说呢,章长叙就又突然开始了新一轮的攻略。
这回的节奏倒是挺温柔的,只是从背后圈住他有所动作,章长宁被伺候得舒坦,不知不觉就又睡了过去。
章长叙见怀中人没吭声,主动问,“饿不饿?怎么叫你都喊不醒。”
“不饿。”
章长宁这会儿感受不到饿,只觉得浑身的感觉都被某处占据了,“有点疼。”
他悄咪咪地说,“还感觉涨涨的,有异物感……”
明明都已经结束了,但感觉好像还在里面。
章长叙说,“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正常,做多了就好了。”
“……”
什么叫做多了就好了?
他现在会有这种感觉,根本就是昨晚疯过了头,做太多了吧!
章长宁哄着耳根子反驳,“你别用医生的口吻一本正经和我说这种话!好奇怪~”
“那你要我怎么说?”
章长叙笑了声,附在他的耳边说悄悄话,“说我已经替你检查过了,确实有点红肿,上了点药,过两天就能好,好了就能……”
“停!”
章长宁及时制止,改口,“我现在觉得饿了!哥,你去给我做点吃的。”
章长叙笑,“好,我记得搬家的时候,我从家里带来了一个加热软枕,我去找找给你垫上,然后再给你做吃的。”
他起身,拢了拢章长宁的被子,“垫在腰上热敷一下会舒服点。”
章长宁觉得不错,“你还有这东西呢?”
“嗯。”
章长叙饶有深意地看向他,“本来就想着给你准备的。”
章长宁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瞪大,“未雨绸缪啊章医生。”
章长叙又笑了声,“乖。”
……
章长宁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乐天派,在章长叙的照顾下,他没两天就恢复了活蹦乱跳,甚至回想起那天的滋味,还暗戳戳地想着再来第二次。
但章长叙却一反常态,两人每晚手上安抚照旧,但每次都不会做到最后一步,章长宁还以为是身为医生的章长叙足够克制禁欲,直到对方又轮到了一天休假——
这下子,章长宁是彻底明白了,章长叙不是不想,而是太想了!
一旦发起攻势就停不下来!
正常工作日晚上要是闹上这么一闹,别说章长宁第二天早上起不来,就连章长叙的医院工作都要迟到开天窗。
于是,两人逐渐升起一个默契:
只要章长叙第二天不上班,当晚就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章长宁一开始还觉得自己能接受,毕竟,偷摸暗恋了这么些年、爱和欲/望又注定是分不开的,彼此都正年轻气盛的时候,来就来呗。
可问题在于——
两人的体力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章长叙在床/事上远比他想象得要更疯狂、更激烈,每回纵情之后,他都得缓上那么一两天。
虽然只要他说“不要”,章长叙就一定会尊重他的意愿,但谁让他每回都不争气,被蛊得晕头转向,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就变了意思。
到头来,“舒服”的是他,“受苦”的还是他!
“……”
章长宁坐在办公室内,看着章长叙的医院排班表。
明天周日,又是休息。
不行!今晚说什么都得守住立场!
章长宁暗暗在心里发誓,考虑怎么“逃”起来比较合情合理,又不会显得自己很怂,正巧章长风发来了微信——
“小宁,今晚有个慈善拍卖晚宴,你有没有兴趣代表我们章家去凑凑热闹?”
“我和你大嫂今天是结婚纪念日,打算出去单独庆祝,我问过小续了,他也会去,迟点等晚宴快结束了,我和你大嫂再去顺道接你回家?”
章长宁听见这话,立刻答应,“好呀好呀!”
说着,他又将这一消息发给了正在上班的章长叙,屏幕外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哥!我今晚回家肯定很迟!你累你先休息!不用等我!
……
章长宁原本想着慈善拍卖晚宴就是走个形式,重点是参宴的宾客们自由捐款献爱心,加上有柏续搭伙作陪,两人还能在宴会结束后单独约一场宵夜。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场慈善晚宴到最后闹出了意料之外的风波——
柏续和一名小火的娱乐圈演员发生了一点不愉快,在拍卖环节“争”了好几轮,当然,最后还是柏续棋高一着、摆了对方一道。
结果对方演员恼羞成怒,赶在宴会快结束的时候发难,章长宁自然帮着好友说话,反倒还遭到了对方明里暗里的贬低。
好在商延枭和章长风夫妇及时赶到,强行制止了这场单方面的、不必要的闹剧,不过这么一来,他和柏续的宵夜也算是泡汤了。
章长宁看着柏续和商延枭驱车离开,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
时间还早呢!
“小弟。”
章长风喊他,“走吧,我们也送你回去。”
“别啊大哥。”章长宁不好意思说明真实原因,“要不,我们去吃宵夜吧?晚宴上的东西好看不好吃,我还饿着呢。”
苏阳摇了摇头,“今晚是吃不成了,改天吧,你大哥今晚包了餐厅,我们两人实在是吃太撑了。”
章长宁又问,“那要不我们一块回家?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爸妈了!”
“……”
章长风和苏阳听见后半句话,心知肚明地对视了一眼。
就在两人纠结要怎么“婉拒”自家小弟的时候,一辆带着熟悉车牌的黑色车子开了过来、在他们面前停下。
章长宁瞥见从车上下来的章长叙,莫名其妙升起一阵心虚,下意识地就往章长风的身后一藏,“大哥,你救我。”
章长风和章长叙碰上视线,忍俊不禁,“今时不同往日,大哥是‘救’不了你了。”
说着,就把往边上一移,彻底露出了章长宁。
章长叙也不废话,“上车。”
章长宁主打一个老实巴交,“哦。”
苏阳被兄弟三人的互动看得发笑,转瞬就听见丈夫叮嘱,“阳阳,你先上我们家的车,我和长叙简单聊两句。”
苏阳大概猜到了什么,点了点头,“好。”
另一边,上了车的章长宁摇下车窗,“哥,你们聊什么呢?我也听听。”
章长风找借口,“聊公司的事,要听吗?”
章长叙在集团是有股份的,偶尔是需要了解一些事务变动。
章长宁没兴趣,默默摇上车窗,婉拒。
车外的章长风和章长叙默契对了一道眼神,特意往外走了几步,“哥,爸妈那边怎么样了?”
自从章渡和沈眠看破章长叙和章长宁的真正关系后,就没再催促过他们回家。
章长叙知道,父母只是无法阻止他们在一起,并不是已经完全同意、认可他们在一起。
章长风低声说,“爸问过我对你们的看法,我如实说了尊重你们,你们这几个周末没回去,但小续和延枭老是在他们面前晃着呢,他们两人感情好,潜移默化的,也能替你们松动爸妈的态度。”
“长叙,你别太有负担,爸妈那边早知道、晚知道都是一样的,终究是要有个接受过程。”
或许是几个星期,或许是几个月,又或许是几年。
“爸妈其实很爱我们几个孩子,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和你、和小弟有隔阂,这点你不需要怀疑。”
“反倒是小弟看着乐天派,其实因为身世、心思重,能藏着尽量先藏着吧。”
刚才章长宁突然说想要回家住,他和苏阳差点回答不上来。
“嗯,我知道。”
章长叙说,“不过,我觉着你们还是得想办法回家一趟,别看爸妈现在暗中软处理,不想你们回家、表面上不想看到你们,只怕是你们多在他们眼皮子晃晃,反而更让他们心软。”
章长叙笑了声,有些无可奈何,“回家还得想办法找理由。”
章长风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我忙过这一阵,借我生日的名义,一家人再碰碰?”
“好。”
话音刚落,章长宁就又将车窗摇了下来,眼巴巴地盯着他们两人,“大哥,二哥,你们嘀嘀咕咕好了没有?”
“好了。”
章长风笑,示意章长叙,“去吧,别让小弟等急了,路上开车小心。”
“嗯,哥,你也是。”
…
砰!
章长叙上了车,将车门轻巧一带。
章长宁观察着他的神色,自觉应该还没有露馅,“哥,今天工作累不累呀?饿吗?要不要吃点宵夜?”
章长叙知道他打的小算盘,反问,“哦,这么关心我呢?”
“瞧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你了~”
“我还以为你是怕太早回家、太容易发生点什么,所以想尽办法往外溜呢。”
“……”
章长宁沉默,闷咳两声,“有这么明显吗?”
章长叙无奈发笑,趁着红灯的功夫牵住他的手,认真说,“宁宁,你要是不想,我不会勉强你的。”
“我知道,我也没有不想。”
章长宁反过来和他十指紧扣,也没有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我自己太没自制力,每次你一亲我,我、我就忍不住也想要。”
“……”
“哥,虽然我没和别人做过这种事,但我就觉得你很厉害。”
“……”
章长宁默默说完心里话,扭头看向一言不发的章长叙,“哥?你怎么了?”
章长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地握紧了两人十指紧扣的手,然后故作镇定地松开,“嗯,知道了。”
红灯倒计时结束,向来稳速开车的章长叙直接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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