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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019 今日倒霉,又做梦了


    第?19章


    掌心落空, 香软远去。


    盛从渊下意识垂眸看了眼手掌:“我不是故意的。”


    话落,他眸底分明生出几?分不知足的惋惜,语气里也毫无悔过之意。


    他还想怎么故意!


    宋衿禾怒目圆睁,脑海里却不自觉浮现被她含笑纵容的下流画面。


    他伸臂将她环抱, 掌心却顺着她的腰身下移。


    五指揉捏, 他还贴在她耳边哑声呢喃:“好软。”


    宋衿禾霎时气血上涌, 呼吸不畅。


    她又羞又气, 瞪着他“你”了半晌,却找不到比不要脸更凶狠的话语继续骂他。


    盛从渊长腿收起,稍微撑了下地面,便从干草堆后站起身来。


    蹿高的身形顿时将宋衿禾居高临下的气焰压下大半。


    宋衿禾俯视转为?仰视,令她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嘴上还气恼强硬道?:“今日?之事你不许说出去!”


    盛从渊:“哪件事?”


    她和?他在干草堆后抱在一起的事,他不小心掌住她的事, 还是方才?东阳郡主说她对他……


    “都?不许!”


    宋衿禾从不觉自己是心思敏锐之人, 否则怎可能离了梦境就全然注意不到祝明轩的坏心思。


    可盛从渊就像把?心思全写脸上了似的, 她仅看他一眼,就莫名猜到他心里正想的七七八八。


    她是想说不许将岑晓与楚荀的私情说出去的事。


    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盛从渊被她一声惊呼打断思绪, 黑眸定定地看着她, 还是忍不住又想,她脸好红啊。


    似一颗诱人的红苹果, 却又软得好似一捏就能渗出汁水。


    他喉结难耐地又滚动了一下, 才?低低“嗯”了一声。


    莫名暧昧的氛围令宋衿禾浑身不适。


    心跳长时间混乱震得胸腔发麻, 脑海里思绪也搅成一团浆糊。


    待盛从渊平缓一瞬呼吸再抬头?时, 正好对上她防备远离的慌乱:“总之,什么都?不许说,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丢下这番毫无威慑力的话, 宋衿禾逃也似的,转身推开膳房门便跑走了。


    盛从渊一愣,欲要抬起的手悬在半空,手指无意识蜷缩了一下,迟一步的话只能低低道?给自己听:“不吃东西?了吗……”


    *


    宋衿禾一路逃离膳房,鬼鬼祟祟折腾半晌,不仅没能填饱肚子,还把?自己心绪搞得一团乱。


    一阵奔波后,待她回到西?厢居住的小院,肚子更饿了。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为?这股饥饿烦闷多?久,她的院门前轻手轻脚靠近一道?身影。


    前去查探的明秋透过门缝一看,惊愣回头?禀报:“小小小小姐,是盛大人身边的侍从。”


    宋衿禾一愣,随之走到门前,果真瞧见门前那个平时跟在盛从渊身边的侍从。


    信云手中提着一个小巧的食盒,见宋衿禾现身,又重?复了一遍:“宋姑娘,我奉我家少爷之命给您送吃的来。”


    明秋不知来龙去脉,警惕又震惊地来回看了看自家小姐和?这名侍从。


    信云撇过一眼明秋的表情,忙又补充道?:“是少爷亲手做的,刚出锅,还热乎着呢。”


    宋衿禾怔然一瞬,轻声嘀咕:“谁稀罕啊。”


    说罢,面不改色地接过食盒,鼻尖也同时嗅闻到了诱人的食物香气。


    信云完成任务就此离去。


    宋衿禾提着食盒走到桌前坐下。


    食盒盖子打开,一阵热气腾腾。


    冰糖莲子羹,油酥黄金虾,脆皮肉卷,辣炒香丁,浇汁虎皮豆腐。


    宋衿禾惊愣地吞咽唾沫,送来的吃食已?是完全超出她的预料。


    就连关上院门随后而来的明秋也不由惊叹:“这么丰盛啊。”


    甜的咸的鲜的辣的。


    像是下厨之人不知享用之人的口味,便各种味道?都?尝试了一遍。


    又贴心地考虑到一人食有限的食量,每份菜都?仅一拳大小,便可每道?菜都?尽情享用。


    *


    信云返回禀报此事时,盛从渊脸上表情淡淡的。


    仅有唇角不自觉上扬一抹浅淡的弧度,险些没能在人前顺利压下去。


    入夜,灯灭,屋内陷入黑暗之中。


    躁动的热火却令人辗转难眠,甚比知晓宋衿禾退婚之时。


    祝家的惨状在劣事传出之后少不了盛从渊在背后添砖加瓦。


    他怒极这个人渣赢得宋衿禾青睐,竟又如此辜负她。


    却也卑劣窃喜,她身边再无令他眼红妒忌的未婚夫了。


    他不得不奢望,自己或许也能得有重新靠近她的机会。


    他已?是极力控制自己不去遐想。


    这些年他这样做过无数次。


    热浪下涌流窜全身,与叫嚣不满的欲念相抗衡。


    要么让它炙疼着自我消停,要么溃不成军被它拽入情.潮。


    一向是成败参半的。


    他不是圣人,也从没有外人所认为?的那般冷静自持。


    胜过一半也需拼尽全身力气忍得心尖酸胀,辗转反侧直至大汗淋漓。


    溃败之时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只能在事后迷茫在罪恶的懊悔中,却还不知餍足。


    盛从渊躺在床榻上,煎熬的胀痛再次伸出魔爪无声引诱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难忍。


    但他不想触碰自己。


    多?次的落败让他尝尽败果。


    弄了也满足不了,反倒助长欲.念更加汹涌。


    他任由额头?青筋跳动,热火席卷全身,小腹轻颤着逐渐绷紧肌肉。


    或许是捕捉到了一丝能击溃他的弱点。


    潮水抽丝剥茧一般,顺着这道?弱点蹿入他的思绪,将那张明眸唇艳的面容映入脑海中。


    他艰难睁眼,眸底红热一片。


    入目一只纤纤玉足,踏在他身侧,似要上榻。


    盛从渊一惊,心口骤紧,却涩着嗓音发不出声。


    眼看白?皙恍眼,愈发靠近,他隐忍克制地伸手掌住她的脚踝,似要阻止。


    皓腕撩开床幔,少女探头?出现在他视线上方。


    她嫣唇微动,口若幽兰,柔声撩拨在他心上:“怎么,今日?想玩点不一样?的?”


    不自觉滚动的喉结被她一指摁住,力道?不重?,但瞬间牵制了他的呼吸。


    柔嫩指腹滑动脖颈,带起阵阵颤栗,似在预示他今日?战事即将落败。


    可他腾不出手去抚慰。


    他的手掌还被她的脚踝黏住,不舍松开,也害怕松开。


    少女轻笑,倾身上榻,呼吸扫过他耳边,轻声提醒他:“不是还空闲一只手吗?”


    话音刚落。


    空闲的左手条件反射地抬起一把?掐住了她的纤腰。


    好似已?经这样?做过无数次了。


    动作熟练又急促,看似掐紧,却是抚稳了她坐上身的姿态。


    腿上落得一片柔软弹润的触感,巧妙避开热源,恶劣地不予触碰,只能叫嚣在空隙间抖动着彰显自己不可忽视的存在。


    “要我帮你?”


    热意涌上的水痕逐渐模糊眼前视线。


    他哑声乞求怜爱:“要。”


    少女仰身抬臀,和?他拉开了些距离,双手撑在两侧,动作又忽的停住:“还不松手,抓着我如何要呢?”


    盛从渊不解,他没有抓住她的手,怎不能要?


    掌心包裹的脚踝轻微挣扎了一下,引得他视线转向,便见她抬了下脚背,抚过他的小臂。


    他被烫到了似的蓦然松手,被禁锢过的脚踝明晃晃显露出一圈泛红指印,刺得人眸色翻涌,移不开眼。


    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似被欺负过的脚移向自己身前。


    兵败如山倒,他已?失去所有的防御力。


    缴械投降,甘心成为?她的俘虏,心弦松散,放任自己彻底沉溺潮涌之中。


    *


    翌日?一早。


    宋衿禾舒缓地从沉睡中睁开眼来。


    思绪清晰之时,她先?是愣了一下,好一会才?神色欣慰地坐起身来。


    昨夜,她居然什么也没梦到。


    没有胡乱生出的模糊梦境,更没有强行塞给她的预知梦境。


    入睡前,她本以为?自己和?盛从渊那般接触一番,夜里定是不得安生了。


    甚至,她睡前吃的还是他亲手做的夜宵,梦到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没曾想倒是安稳一整夜。


    话说回来,不知是她饿久了,还是盛从渊的手艺真有两把?刷子。


    宋衿禾不算挑嘴,但绝对好吃。


    世间万千,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她不由再次感叹,盛府果真吃得好。


    厉大人命真好。


    盛从渊也……似乎有了一点她不可否认的优点。


    用过早膳,宋衿禾闲散休憩了一会,便往岑晓的院子找了去。


    时辰已?不算早了,却是得知岑晓还未起身。


    宋衿禾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见门前告知此事的丫鬟支支吾吾红了脸。


    宋衿禾一愣,陡然反应过来什么。


    丫鬟却不知她这般懂,还找借口解释着:“郡、郡主昨晚贪杯了,所、所以就……就还未起身……”


    宋衿禾嘴角尴尬地扯动了一下,心下已?是完全了然。


    她哪是贪杯了,只怕是楚荀身子太好了。


    寻不到岑晓,宋衿禾转而打算去找宋骁。


    一路穿过回廊,还未走回西?厢,倒是先?碰上了步调匆匆的宋宁。


    宋宁快步迎来:“衿禾,方才?去你院中不见你,我正四处寻你呢。”


    宋衿禾顺着宋宁走来的方向往后一看,宋骁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空地那站着,他身旁还有一名高出他大半个头?身材魁梧的男子。


    晃眼一看,这人好似昨日?在宴席上见过,但也没什么印象了。


    宋衿禾:“我方才?去郡主那儿了,大哥找我何事?”


    “没什么大事,正巧遇上一位朋友,你幼时也见过,便想着带上你一同叙叙旧,咱们过几?日?才?会上山,大哥既是说要让你来玩得舒心,自不可叫你一人闲着无趣。”


    话语间,宋宁已?领着宋衿禾往空地那处走了去。


    宋衿禾也终是在近处看清了此人模样?。


    宋宁介绍道?:“这位是李副官,李凡,如今在三军任职,刚入军那年,便在落叶城与你俩见过,衿禾可还记得?”


    宋衿禾想了想,仍是毫无印象,这便抿着唇没说话。


    倒是李凡朗笑道?:“那会宋姑娘才?不过七八岁,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不记得也正常。”


    宋骁:“我记得啊,那会李大哥还总带着我上山打鸟,我爬树的本事还是李大哥教的呢!”


    七八岁啊。


    宋衿禾回想了一下,那会她的确有一年随家人一同去了落叶城。


    那个名叫安安的朋友,也是那一年在落叶城分别后再无联系的。


    那会宋衿禾在落叶城,整日?都?和?安安在一起玩,李凡应是年长她六七岁,宋骁能和?他玩到一起,她却不能,所以饶是此时提起也全然想不起来了。


    宋宁:“李凡射猎一把?好手,待过几?日?我们上山时,你俩就跟着李凡入林,有他带着你们,或许你们还能有不少收获。”


    宋骁眼眸一亮:“多?谢大哥,有劳李大哥了。”


    说罢,他还用手肘碰了碰宋衿禾。


    宋衿禾便也随之应声:“有劳李大哥了。”


    宋衿禾福身后抬眸,视线忽的瞧见远处一道?身影。


    青石小道?的转角处,盛从渊站立树下,侧着头?正往这边看来。


    元纵与他同行,在他身旁絮絮叨叨不知在说些什么,他却全然一副没听进去的样?子。


    四目相对。


    宋衿禾一瞬怔然,还来不及反应,倒是盛从渊先?慌乱古怪地移开了眼。


    头?一次见他偷看被逮着了露出心虚之色,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


    宋衿禾好奇地多?看了两眼,在元纵敏锐察觉转头?看过来时,先?一步收回视线。


    盛从渊这头?。


    元纵探头?看了看,好奇道?:“那不是三军的李副官,宋宁和?他颇有交情,难不成是在请他过几?日?带家中二弟小妹入林打猎吗?”


    元纵微眯了下眼,瞧见李凡在宋衿禾的问候下憨厚羞涩地挠了挠头?,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他又轻飘飘地道?:“瞧他开心那样?,怕是回头?得请宋宁喝好几?顿酒了。”


    任凭元纵话语如何绘声绘色,盛从渊都?侧着身,丝毫没有要再转头?的意思。


    元纵久不得回应,不由皱眉转头?看向盛从渊。


    他都?习惯了以往随口提及一句宋家千金,盛从渊沉冷淡漠的脸上总会出现明显的神情变化。


    或紧张,或欣喜,或沉郁,也或许直接被激怒。


    所以元纵才?觉得,这种时候的盛从渊才?有了点活人样?,可比平时有趣多?了。


    但今日?,他方才?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盛从渊却是一直木着脸,好似思绪游走飘散,面上没有任何神情变化。


    怎的?


    这是抱得美人归了,连有人犯进领地都?毫无反应吗?


    元纵伸手拍了拍盛从渊的肩:“祈安,你在听吗?”


    盛从渊眸光微动,这才?抬眸:“何事?”


    元纵疑惑不解,看了看盛从渊,又转头?看回向方才?的方向。


    那头?宋家兄妹和?李凡同行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去,很快便没入转角再瞧不见身影。


    他想再说点什么,也无从说起了。


    元纵哪能知晓,方才?片刻间,盛从渊缓了好一会才?消化掉和?她对视一瞬的心悸。


    昨夜梦境太过荒唐。


    引他半夜醒来,身体躁动难消,脑海中却不敢过多?回想。


    他在水池前搓揉裤.衩时,还为?宋衿禾代?为?找出一个骂他的词汇,色胆包天。


    但方才?再见她真实映入视线,这份罪恶就成了卑劣的窃喜。


    不知,她昨夜睡得可好。


    今日?又是否能有机会和?她说上话。


    当然是没有机会的。


    甚至连宋衿禾自己都?不得半分喘息之时。


    起初宋宁专程找到她,向她介绍李凡,她也只当是李凡受托过几?日?带她和?宋骁入林,自然是要先?交谈熟悉一番的。


    可李凡并未和?他们相处多?久就被公事叫走了。


    随后宋宁也没让宋衿禾闲下来。


    又带着她见了林少将,杨姑娘,陈夫人,赵将军……


    连带着宋骁到后来都?扯着嘴角快要笑不出来了。


    直至用晚膳时,三兄妹才?一同在宋宁的屋中安静坐了下来。


    饭菜上桌。


    宋宁终是开口打破沉默,语气有些期盼:“衿禾今日?过得可还充实?”


    宋衿禾:“……”


    充实,充实极了。


    她无奈得说不出话。


    宋骁闷声接话:“大哥,今日?这一遭就是为?了让小妹过得充实?”


    若非后来见的人有男有女,宋骁还以为?宋宁这是打算给宋衿禾相看未来夫君呢。


    再不济,也是宋宁还在琢磨着把?他拽入官场,所以四处带他们结交人脉。


    可只是为?了充实?


    宋宁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头?:“我平时除了陪阿蔷,大多?都?是这么过的,所以今日?便也这么带着衿禾四处转转,怎也好过把?自己闷在屋子里独自消化负面情绪来得好吧。”


    宋衿禾闻言一愣,忽的反应过来什么。


    思及最初宋宁满心担忧邀约她一同前来秋狝,便是因着宋宁得知了她自和?祝明轩退婚后,便闭门不出一个多?月。


    宋宁当然不知宋衿禾是在躲盛从渊,且前段时日?夏季炎热,待在家里本也舒服。


    他心下愧疚当初是他做主定下这桩婚事,也担心宋衿禾因此大受打击。


    宋宁已?是成家,即使?回京也是独立门户,所以便是在宋衿禾把?自己关了一个多?月后才?知晓这事。


    他打小最是疼爱宋衿禾,知晓此事天都?塌了,恨不得再把?祝明轩逮出来暴揍一顿,也赶紧手忙脚乱想帮宋衿禾走出阴影。


    正如宋宁自己所说,他打小便被严苛教导,十来岁还是少年之时就已?泡在官场里。


    他不懂太多?花把?式,只能以如此笨拙的方式哄妹妹开心。


    他想,能多?认识些不同的人,朋友也好,男子女子都?好,她便不会再沉在阴郁中了。


    宋衿禾想明白?来龙去脉,哭笑不得又感动不已?。


    她解释道?:“大哥,你多?虑了,我并未因祝明轩伤心难过,我好着呢,我一点也不在乎他,一点也没想起他,更不会因为?他而折腾自己情绪低落。”


    宋衿禾句句属实,毫无勉强夸大的成分。


    但这话一出,宋家两兄弟表情都?凝滞了一瞬。


    宋骁嘀咕:“还想着祝明轩,原来真没和?盛从渊好上啊……”


    宋宁痛心:“小妹,世间好男儿千千万,咱不想他了,你喜欢怎样?的男子哥哥都?替你找来,你想如何玩乐哥哥都?陪着你,都?是哥哥不好,是哥哥没有提前识清他的真面目。”


    宋衿禾:“……”


    敢情她说话是没人在听吗?


    *


    宋衿禾一本正经的一番解释压根没能换得宋宁的消停。


    第?二日?天不亮她便被明秋从睡梦中唤醒,说是宋宁派人来请她前去南苑高台欣赏日?出。


    然而饶是高台,也是山下。


    山峰遮挡大半光景,待瞧见圆日?一角时,早已?是天光大亮,哪看得见半分日?出亮丽光景。


    但如此还不够,日?出之后,李凡来寻宋宁喝早茶,宋衿禾又被迫随同一起。


    早茶过半,宋骁姗姗来迟,不仅没能解救宋衿禾分毫,反倒因着他心大头?脑简单,顺着李凡的话敞开了聊,聊着聊着,就被留了下来一同用午膳乐。


    午后,宋衿禾短暂获得片刻回房歇息的机会。


    午觉还没睡饱,宋宁又找了来。


    宋衿禾不禁开始后悔,出发来此前,因黎蔷推辞自己不喜这等场合,她便没有坚持要让大嫂同行。


    否则,若有黎蔷在,哪还有她这般罪受。


    好在当晚,消失两日?的岑晓终是露了面,将她从一众官臣的饭桌上救走了。


    宋衿禾见着她,简直快要喜极而泣了。


    但当两人步调极快地远离了官场饭桌,宋衿禾神色又不自然起来,不由联想岑晓消失两日?该不会就是和?楚荀厮混了两日?吧。


    岑晓却是毫不知觉,绕到小道?前,便神神秘秘地冲候在那儿的楚荀招了招手。


    楚荀上前,将手中提篮交给岑晓。


    岑晓唇角一弯,笑眯眯道?:“衿禾,这是我珍藏的美酒,前两日?刚拿到,今儿就带来给你了,怎么样?,够意思吧?”


    宋衿禾是会饮酒的,但不过是为?着好奇尝鲜,绝非岑晓这般嗜酒。


    她本也还在想眼前这两人的私密情事,再见这坛酒,便有些哭笑不得了。


    岑晓不解:“怎么了,你怎一副好像知晓我会送酒给你似的?”


    宋衿禾连忙回神,摆了摆手:“不知不知,我哪能知晓啊,你爹不是不让你喝酒吗?”


    岑晓轻哼一声:“他哪能管得住我,这是我此前偷摸藏起来,前两日?便去膳房取回来了。”


    宋衿禾:“……”


    嗯嗯,她知道?。


    岑晓似是也有心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又忙道?:“这酒可香了,你待会一定得尝尝,别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哦。”


    宋衿禾垂眸看了眼篮中酒坛,想起这两日?的疲惫,难得庆幸道?:“真是来得及时,我正愁着,今日?可得好好和?你诉诉苦了。”


    岑晓点头?,还带着几?分小姑娘的羞赧:“我也有好些话想和?你说呢。”


    *


    岑晓带着宋衿禾一路绕到南苑□□一处静谧的凉亭外。


    凉亭中石桌上已?备好下酒菜,等候的下人见主子到来,纷纷福身退下。


    岑晓顿住脚步,回身也挥退楚荀:“我和?衿禾在此就好,你可以回去歇息了。”


    楚荀面色沉淡提醒道?:“郡主,莫要贪杯。”


    岑晓:“我还没开始喝呢。”


    她话说完,又对上楚荀别有深意的眼神,霎时似要脸红。


    宋衿禾不动声色地观察,又听得起劲了。


    不过楚荀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行礼告退前,沉声道?:“我晚些时候来接您。”


    岑晓乖乖地点了点头?,小媳妇似的,全然没了半点郡主气势。


    宋衿禾见状不由抿嘴偷笑,待楚荀转身后,她也吩咐明秋退下。


    明秋不明所以,只依样?画葫芦:“小姐,奴婢晚些时候也来接您。”


    这话一出,岑晓脸蛋彻底红透了。


    宋衿禾笑着点头?:“好,先?退下吧。”


    挥退了其余人,整个静谧的□□便仅剩姐妹俩二人了。


    岑晓果真憋不住话,不过两杯酒下肚,就主动告知了她和?楚荀的私情。


    好在才?两杯酒,宋衿禾并无醉意,便也毫无破绽地掩住了自己早已?知情的事实。


    接着又津津有味地听着岑晓诉说她和?楚荀缘分的开始。


    饶是近来发生诸多?事,古怪的梦境搅乱了她的生活。


    宋衿禾也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


    岑晓与楚荀的甜蜜趣事听得她心头?荡起涟漪,令她艳羡不已?,也真心祝福。


    于是说到她的烦恼时,她便不由多?喝了几?杯。


    美酒香醇,带来几?分上头?的醉意。


    宋衿禾:“我当真没有因祝明轩而情绪低落,我反倒开心极了,那样?的人怎值得我为?他忧心伤神,能看穿他的真面目,能和?他一刀两断,这对于我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说着,她又委屈地撇了撇嘴:“可我大哥一点也不觉得呢,他觉得我伤心坏了。”


    岑晓酒量不错,但也耐不住方才?陪着宋衿禾连举三杯酒。


    她也晕乎乎地道?:“当然了,你大哥又不知你喜欢上盛从渊了,只当你还沉浸在这桩失败的婚事中走不出来呢。”


    醉酒后的反驳变得迟钝且没有气势。


    宋衿禾噘着嘴鼓着腮帮子含糊道?:“我不喜欢他。”


    这话说完,宋衿禾还自己在心头?又想了一遍。


    嗯,不喜欢的。


    即使?他骑射英姿夺目,一手厨艺绝顶,她也是不喜欢的。


    岑晓点了点头?:“对啊,那个祝明轩哪里比得上盛从渊,你当然不会喜欢他。”


    宋衿禾歪头?想了想,这话好像不对。


    但她的确不喜欢祝明轩,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于是宋衿禾也跟着点了点头?。


    话题继续,她接着诉苦道?:“所以这两日?,我大哥带着我四处与人打交道?,我都?快烦死了。”


    “那你就和?你大哥坦白?嘛,说你已?是心有所属,才?不为?过去所牵绊,或者直接和?盛大人定下婚事,什么麻烦都?一并解决了!”


    宋衿禾一愣,又一杯酒下肚,方才?飘过耳边的话就有些走远了:“你要和?楚荀定婚了?”


    岑晓眨眨眼:“没有啊,我爹还不知道?这事呢。”


    宋衿禾:“……哦。”


    岑晓迷茫举杯,宋衿禾配合碰杯。


    两个小姑娘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意越发浓郁。


    楚荀不知是何时来的。


    他来时,岑晓已?是昏昏沉沉趴在石桌上快睡着了。


    宋衿禾倒是还保留一丝清醒,迷糊抬眼,看着眼前几?道?重?影,问:“什么时辰了?”


    “宋姑娘,快到亥时了。”


    那不是还早着呢吗。


    她转头?看了看周围,果真没有看见明秋的身影。


    楚荀解释:“我不放心她,所以早些来了。”


    宋衿禾揉了揉开始胀痛的太阳穴,随后摆手道?:“罢了,她醉了,我也乏了,你带她回去吧。”


    楚荀:“宋姑娘稍等,我唤人来送您。”


    宋衿禾摇了摇头?:“不必了,我知晓回去的路,离这儿不远,回去再让明秋伺候我便是,你带晓晓走吧。”


    说罢,宋衿禾站起身来,竟是也没摇晃分毫,除了眼神迷离着,倒也瞧不出有多?醉。


    楚荀不放心地看着她,见她稳步走下台阶,又好似没什么大问题。


    反倒是他身边的岑晓,手上力道?一松,从桌面上垂落下来,被他敏捷接住才?没打在石凳上。


    楚荀叹息一瞬,弯身伸臂将人一把?打横抱抱了起来。


    似是嗅闻到熟悉的气息,岑晓满足地发出一声梦呓,直往楚荀怀里蹭。


    楚荀心尖一软,唇角扬起一抹笑,抱着人便迈了步。


    走出□□时,楚荀正好瞧见宋衿禾准确地在分叉口转向朝西?厢走去,且步调笔直成线,一点也没晕乎似的。


    至此,他也放下心来,抱着岑晓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宋衿禾走在通往西?厢的静谧小道?上,垂着头?看着自己的绣花鞋,嘴里一直低低呢喃着:“走直线,走直线,我要走直线。”


    她一步一个脚印,左脚上前后换作右脚,两脚强行走在一条线上。


    的确笔直,但压根不是正常人走道?的姿势。


    晚风吹拂,似是要将她身上的酒气散去,但却吹得她脑袋越发发昏。


    不过没关系。


    宋衿禾抬眸一看,自己已?经顺利走回了西?厢,穿过长廊就能回到屋中了。


    再一迈步,忘了走直线,她便摇摇晃晃起来。


    宋衿禾一边走一边重?重?地摇了摇脑袋,越摇越晕,再抬眸时便迷迷糊糊瞧见了自己的宅院。


    明秋竟然没在院门前候着。


    这令宋衿禾有些不开心。


    她好晕啊,明秋怎不来扶她一把?。


    宋衿禾侧头?看了眼院中耳室微弱的光亮,张了张嘴,好似发出了一声轻唤。


    实则什么声音也没有,自也没人出来迎接她。


    罢了。


    回屋。


    宋衿禾直往主屋方向去。


    房门紧闭,但屋内亮灯,她眼前昏花一片,却是看得不清晰。


    推门的一瞬。


    门内骤然传来警惕的声响。


    一开门,赫然对上一双怔然惊喜的黑眸。


    “你……来找我?”


    宋衿禾看清眼前面容,迟钝地眨了眨眼,再略过眼前身形高大的男人往屋内看去一眼。


    陌生的房间,熟悉的男人。


    一眼就能看见的宽大床榻,似在等人上去翻云覆雨。


    很好。


    今日?倒霉,又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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