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样,”
魏斯明穿一件高领的黑色毛衣,侧头,手指在空中捻住一支并不存在的烟,抬头,放在嘴边,含住烟的动作极度随性。
光影变化间抬起头正视前方,眼神里带一点不羁和狂气,骨子里却透出浑然天成的泰然笔挺。
“我第一次看古惑仔的时候才五岁,”他说,手里还拿着岳鸣钦刚刚递给他的柠檬海盐味冰淇淋。
魏斯明的肩颈练得很漂亮,脖颈修长,背部挺直薄韧。
“魏斯明,”alpha的喉结滚动,“很正,我是说你刚才的表演,你适合演港片里深藏不露的反派大佬。”
“谢咯,”魏斯明端着派,回头给他一个温和的笑。
“谢什么谢什么?”柳延之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迈着小肉腿跑过来,左右手各举着一个冰淇淋,嘴巴旁边沾了一圈融化的冰激凌,像个小花猫。
“小朋友能吃这么多冰淇淋吗?”魏斯明放下手,拿出几张纸巾蹲下身给他擦着嘴角。
“不能,”柳延之摇摇头,突然凑近吧唧在魏斯明脸上亲了一口,“但是我是大朋友了,我的肚子超大。”
“柳延之,”岳鸣钦立马翻下台阶,把他揪了过来,“冬天了还穿你的奥特曼拖鞋,还把肚皮露出来,”
alpha拍拍他的肚皮,“你是小油腻男吗?”
“不知道不知道,延之不知道,”这家伙赶紧低下头,一口含住两个冰淇淋,生怕被岳鸣钦抢走。
游泳馆靠海,虽然是冬天,但太阳还是升上了日头,三个人坐在临海的台阶上,看着远处深蓝的海面。
魏斯明喜欢看海,和a市不同的热烈的阳光,会亲他脸的肉肉小朋友,会陪他演这种中二小把戏的alpha,还有从小就很少吃到的冰淇淋。
对魏斯明来说一切都太新奇了。
alpha存了私心,给柳延之买的冰淇淋是在最近一家随便买的,给魏斯明的海盐柠檬冰淇淋是他跑了好几家店才买到的。
去他妈的闻不到信息素。
岳鸣钦把那瓶在自己房间里放了好久的香水送给魏斯明,把冰箱里的汽水全部换成海盐水果味,甚至厕所里的香氛都换了相近的果味。
信息素只不过是能随时释放的香水,alpha对魏斯明说,它是两个人相爱时的勋章,不是随便发情的借口,更不是给自己施加的枷锁。
alpha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淡然,带着灰色的卫衣帽子,侧过头露出锋利的下颌线,一手还在给柳延之找着遥控。
魏斯明却觉得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帅的一塌糊涂,他想起alpha的粉丝常说的那句话:
“没有人会不爱21岁的岳鸣钦。”
.....
柳延之这个小鬼今天高兴得一直蹦蹦跳跳,回家自己拿着勺子吃完了满满一大碗饭就靠在魏斯明的怀里睡着了。
岳鸣钦倚在门口,不说话,就这么默默地看着魏斯明。
问出口的那句话就像石头一样硌在岳鸣钦心里,对一个正处在易感期的alpha而言尤其折磨。
岳鸣钦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不爽过了,他宁愿魏婉那天说的是玩笑话。
“我先去洗澡,你能再等一会吗?”
还是穿着那件毛衣,魏斯明走到alpha跟前,“我不知道该从哪讲起,能先让我组织一下语言吗?”
“不能,”alpha有些无赖的扯了扯他的衣角。“魏斯明,我说不能你要怎么办?”
“现在暂时有两种方案,”魏斯明一本正经的挺直背,“一,我们就这么站在这里耗一个晚上,二,”
直视着岳鸣钦,他笑,“岳鸣钦,你也要像柳延之一样要摸摸头,揉揉脸才会好吗?”
“体谅一下咯,”alpha俯下身,轻轻地靠在魏斯明的肩上,“我只是有点紧张,当然摸头揉脸什么的也不是不行。”
魏斯明一向藏不住事,被alpha靠着的肩膀一直在微微的抖。
“魏斯明,我又不是流氓,”岳鸣钦不舍的起身,俯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去吧。”
屋子里太静,只听得见浴室里哗哗哗的水声,岳鸣钦仍倚在房间门口,时不时抬眼看一下拐角处散发着昏黄灯光的浴室。
这位号称自己不是流氓的alpha磨了磨犬牙。
浴室里的窗子是最传统的百叶窗,灯光一打,人体被会被透过缝隙的光影分割,像一幅含蓄的艺术画。
魏斯明在洗澡的时候背应该也是绷直的,alpha想,他突然有些口渴,等待一个未知结果的烦躁和可望不可及的情欲让他变得不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s级alpha。
靠着门,他只是一个满心焦躁的等待着心上人的少年。
...
“很久以前,”魏斯明身上还氲着温热的水汽,他和岳鸣钦并肩坐在沙发上,“应该这么开头吗?”
“随便,”岳鸣钦手里捏着一瓶可乐,“所以你真的有过喜欢的alpha,还是超级大帅哥?”调侃的语气里带着酸,他接着问:
“是谁这么好运?”
“其实你听过他的名字的,”魏斯明拉开可乐的扣环,气泡膨的一声轰出来。
“是沈渡白。”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可乐太冰,alpha无意识的紧紧攥着瓶身,手指冻的有些麻木,他希望今天是愚人节。
魏斯明不管喜欢omega,beta,甚至外星人,岳鸣钦都有信心说这算个屁,然后像冒险小说里的主角,斩尽沿途妖魔鬼怪后牵起心上人的手。
但唯独不能是沈渡白——
一个同样能标记魏斯明的s级alpha。
“我和他是高中同学,”魏斯明看着alpha的手,示意他放下可乐。“那个时候全校没有人不认识他,唯一的s级alpha,学生会主席,几个运动社团的队长,”
“太多了,我已经有点记不清了。”他低头淡淡的笑,喝了一口可乐。
“其实真的是好多年前的事了,现在拿出来讲好像抽出压箱底的秋裤,”
岳鸣钦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这条秋裤或许还是像记忆里一样温暖,但早已经不合身了,没有任何理由的变的没用了。
“只要对你有意义都是有用的,”岳鸣钦像鼓励哥们一样碰了一下他的肩,对魏斯明这样看似冷硬实则敏感的beta来说,肯回答岳鸣钦的问题就已经是在把自己剖开来给alpha看了。
“但是可能因为我太迟钝,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操场,他是足球队的队长。”
魏斯明第一次见到沈渡白也是在冬天,暴雨将至,操场上的风灌满alpha的球服,一旁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在喊:
“沈渡白,转头。”
于是alpha转头,乌云压的很低,偌大的操场因此显得更加空旷,从魏斯明的视角来看其实是一个大广角,偏偏沈渡白回头,看了魏斯明一眼。
关于沈渡白的记忆大部分都是静态的,像一幅幅斑驳的油画,但是只有这一眼像一个live动图,是流动的,一直有风不断灌进去。
“然后你们一见钟情了?”岳鸣钦问。
“怎么可能,那个时候他应该还不认识我,事实上一开始我对他的情绪完全和喜欢,甚至好感都搭不上边,”
魏斯明后来复盘过很多遍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像烂俗地摊小说里设定的一眼击中了自己,答案总是同一个:沈渡白和他是同类。
对沈渡白的情绪比嫉妒更浅一层,但也谈不上仰慕。
魏斯明在中学时期一直觉得自己像个平庸的配角,但也是一个比现在道德标准还要更高的配角,甚至到了有些洁癖的地步。
要用无数所谓的真善美标准来规戒自己,不允许出现一丝脱缰的念头。
“其实我只是有点羡慕他,”
魏斯明的青春从来没有过叛逆期,对他来说叛逆是一个很奢侈的词,因为他暗含的条件是双向的,没人陪魏斯明完成一场叛逆的表演。
他要每天背着重重的书包上下学,要背永远背不完的英语单词,要做翻不完页的数学卷子,他永远是别人口中的书呆子,单单只有成绩出彩。
有人提起他的时候也只会说,哦,我知道他,全校第二,他很努力。
魏斯明只是有点羡慕沈渡白能站在操场中心灌着风,羡慕他身边总是有那么多朋友,羡慕他虽然和自己同路,但总是有迈巴赫接送上下学。
虽然魏斯明有的时候也能考到全校第一,但那又如何呢,被记住的永远只是沈渡白。
“其实我的中学时期都很难熬,”魏斯明仰头灌了一大口可乐,当时一种有针对beta的隐形霸凌,一些alpha和omega会故意释放一点信息素,来测试beta到底能不能闻出来。
beta当然闻不出来,于是一群人会围在一起隐秘的起哄。
这种小把戏可供霸凌者辩解的余地太多,信息素一消散也留不下任何证据,甚至能不能构成群体冷暴力也还待商榷。
全校第一的beta首当其冲的被这样对待过很多次。
魏斯明一直喜欢幻想自己拥有一列开往异世界的火车,或者地铁。他喜欢听动车即将来临时响彻的呼啸声,能把一切嘲笑和呓语都碾成灰尘。
但是回到现实里,对一个太过敏感的beta来说,随便一句听不清的嘲笑都是毁天灭地级别的灾难,相当于往异世界里发射了一发导弹。
“艹,”平时很少骂人的alpha爆了粗口,“如果当时我在的话,”他握住魏斯明的手,“我真的会把他们的头锤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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