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执法者


    能看见街区的时候,边承嗣说他记得路,他在天海市待过一个暑假,他父亲在这里买下了很大一块儿地皮,用作医药研究和生产,厂房设施很齐全,他父亲特意加注了一部分资金用来提升员工福利,有舒适的居住区和可储存的仓库,最适合用来改造成安全基地。


    天海是一个发达城市,这里的建筑高耸如云,密集成群,踩在这片土地上如同凝望巨人,让他们渺小得像是沙砾,只可惜末日侵蚀了所有,没有一座城能幸免于难,乌托邦的所在地同样灰败,也很安静。


    最外围的商圈很空,姜子尧他们入城后没看见行尸的影子,也没找到任何物资,店面房子大概被被清扫过,他们时运不济。


    姜子尧勉强给自己找了身干净衣服,从公园再出发,他们一致决定在天亮之前找到乌托邦的位置,深入市内,视线内可以看见天海市最高的建筑,一座灯塔,最主要的是,灯光是亮的,成了黑暗里最闪亮的一颗星,城市早就断电,这个时候看见光芒让人兴奋,证明他们距离基地近了。


    “哈——!我记得这里!”边承嗣喊出声,他突然激动,跑了两步朝姜子尧和霍驰招手:“跟我来,我知道有条路更快更安全!”


    于是,边承嗣就领着他们到了一处巷子口,与其说是巷子,更像建筑没设计好留出的缝隙,很窄还很长,一眼看不到头,想挤进去一个人也不容易,可边承嗣二话不说就钻了进去,他窜得像灵敏的猴子,隔着几米甚至看不清脸。


    “你确定没有记错?”霍驰提出质疑,他肩膀最宽挤得最为难受,要是让他白走这一趟势必要发火。


    “放心。”只能听见边承嗣的声音,他笑了:“我小时候溜出去玩,赶时间回家就是走的这条路,在这里,我也算是经验老手。”


    这条小路最少也有两百米长,直接穿过了三条长街,三个人互相左手搭着肩膀,在移动到末端的时候姜子尧听到很响的轰鸣声,那是重型机车的声音。


    “有光。”边承嗣最先出了巷子,他看着街对岸有一束光打了过来,紧接着光亮的影子变成了一辆祖母绿的机车,车像一股狂风打过来,经过了三人,它的声音跟发电机一样大,但却没有开很快。


    开车的是一个女人,她头发很长,戴着头盔没注意到脸,只在经过他们时歪了一下头。


    没有哪个二缺会开车在城市里闲逛,只有她一个人,速度慢,动静却很大,事情变得不妙。


    姜子尧注意力迅速转向后面那条街,他眯着眼盯着远处的动静,晃动的影子像是黑色大海晃动的水浪。


    “我以前也想整辆这样拉风的车。”霍驰目光紧紧盯着远处那辆车,他很羡慕,这类型的车刚好可以坐两个人,他可以和姜子尧一起去兜风……


    但他后脑勺挨了姜子尧一掌,幻想被迫结束。


    “跑!!”姜子尧很严肃,他只说了一个字。


    霍驰险些没反应过来,当那机车的声音从耳朵里松懈的一阵儿后,他们就听到了密集的嘶吼声,连带着腐臭味如同潮汐一样通通扑了上来。


    一个黑影重重摔在了地上,它张着嘴,刚伸手往前扒就被同类踩在了脚底下。


    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多行尸,大概有几千只?整个道上都挤满了,而现在可不是一线城市的旅游街道,面前只有姿势怪异的血人。


    边承嗣双手扣在地上,电光像是伸长枝芽的大树,最前面那一排迅速被电焦了,被电击到的行尸腿跪在了地上,不过很快被尸潮压成了肉泥,行尸前仆后继,杀不尽。


    边承嗣出手拖延了一点时间,这尸潮一眼看过去没有尽头,他们果断没有留在原地去逞这个威风,姜子尧三人迅速往左转绕进了另外一条街,这里的巷子狭窄又复杂,他们的气味被行尸抓住,整个行尸群也跟着他们调准了方向。


    姜子尧偏过头,看见前面的机车也停下了,她打转又开了回来,故意发动引擎制造大声音,只可惜尸群和她的距离已经拉开,她想再把行尸群引回去变得十分困难。


    而姜子尧也被迫出手反击,明亮的火是指向标,再一个万鼓雷砸下去,声音甚至压住了机车。


    姜子尧意识到他们可能坏了事,尸群的移动速度不低,而他们也不凑巧进了一个死胡同。


    “我把墙砸开!”霍驰当机立断,他握起拳头就要动手,但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凭空冒了出来。


    “进来!”


    声音像是从墙后面发出来的,但姜子尧一抬头,面前出现了一个白色的旋转光圈,很耀眼。


    【——文字:基因序列52,瞬闪。】


    【空间系。】


    【等级:中阶。】


    墙体表面凭空撕开了一个口子,像星空黑洞一样大概有一个人那么高,圈后站着一个人,她眉头紧皱着,正是那个说话的女人。


    他们立马跳了进去。


    等再落地时,面前就已经是另一条陌生的巷子,一个圆口连接着两条不同的街,女人用手撑着口子,圈外的行尸还在往前冲。


    一束光从尸群中穿了过来,姜子尧看着机车直接从巷子开了过来,车轮接着一边的杂物当了榻板,跨了很远的一段距离,直接碾碎了腐肉,轰隆的加速声,开车冲进了圈里。


    操控光圈的女人手一缩,面前的空间顿时不见,行尸群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甩出来一只腐烂的手,手的截断处很平整光滑就像个切割机。


    姜子尧三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女人就冲过来扬起了拳头,“臭傻*,草你*的,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尤为愤怒,大骂着:“啊?!看看你们艹蛋的干的好事!我们他*的一晚上白搭!”


    “说!你们是什么人!谁派来的,不然我现在就弄死你们——!”


    “你误会了!”边承嗣扣下了她的拳头,女人没有停下动作,她旋即抬起膝盖一顶,脚跟借力,边承嗣他用手掌一挡,身体被推远了。


    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个中阶异人,她的体能自然也不能小觑,紧接着,女人又一拳挥了过来,她招招朝着边承嗣的要害,要砸碎他的脑袋。


    边承嗣皱紧着眉,他自知理亏没怎么还手,只挡住了头部和下三路的招。


    女人的手掌横劈在他的腰部使他连连后退,边承嗣落了下风,她便步步紧逼。


    边承嗣站稳脚跟,吐出一口浊气:“你消气了没有?”


    女人眼神瞪过来,手肘一抬,依然没有罢休。


    总不能看边承嗣一直挨揍,姜子尧插进去,扯住边承嗣让他转了一个身,接了女人一拳。


    他挡在边承嗣的面前,说:“我们绝没有恶意,不如好好谈谈?”


    女人只冷笑:“你们算哪根葱?”


    “我们也不是故意的!”霍驰也不乐意了,他驳斥:“我们过来的时候,也没人发通知说不能走这条街吧?”


    “你——!”女人火气更盛了:“行啊,我现在就把你们送回去,去和行尸玩吧,狗*!”


    霍驰吼了回去:“有本事来啊!怕你我就是怂*!”


    “行了。”


    机车上的女人摘下了头盔,她的声音很冷,压迫感更甚:“去通知周婷,可以收队了。”


    女人神情立马变了,她沉下脸,扭过身从腰间掏出了一张纸,挥了出去。


    【——文字:基因序列72,传书。】


    【特殊类。】


    【等级:低阶。】


    纸飘在空中顿时化为了灰烬,这大概是一种用于传信的异能?她们拥有一个团队,姜子尧对面前的这些人生出了些好奇。


    “周婷!”边承嗣却突然叫出声,他原本紧皱的眉头松开了,激动地说:“是周康成周伯父的女儿周婷么?我认识她!”


    “她应该也认识我的,我姓边,是,是她的……未婚夫。”


    他说出未婚夫三个字的时候还有些变扭,对面的女人眼神有过片刻讶异,不过很快又被笑声取代。


    女人什么也没说,只是在笑。


    这赤裸裸地嘲笑让原本喜悦的边承嗣冷了脸,没人会喜欢这份嘲讽。


    “是不是未婚夫,就等周婷来认。”另一个女人下了机车,她走过来。


    姜子尧看过去,女人的脸庞从黑影中透出来,她很高,至少有一米七八,是一张攻击性很强的脸,像蛇一样的女人。


    “执法者第二小队队长王妤。”她报上了家门,“旁边这位是我的队友刘心。”


    王妤的眼神很平静:“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清理行尸群,很可惜,任务没有完成,不过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霍驰看着她,不自主地蹙起了眉,他脸上醒目的凶狠,在王妤靠近的时候,全身的器官都在叫嚣着警惕。


    而王妤的视线最后落在了姜子尧的身上,她挑了眉,冰冷地看过去:“你是谁?”


    【——文字:


    乌托邦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有人说这是末日下的温柔乡,也有人说只是个披着独权享乐主义外衣的种植园。


    但没有人会轻视它美好的外表下权力最忠诚的捍卫者——执法小队。


    而王妤,执法者第二小队的队长,我们在一个不妙的节点碰面了,那时,她就已经成为了一个高阶异人,强大如杀器,我和霍驰在她手里也没有讨到半点儿好处,就算我们在鼎盛时期也绝不想和她拼个你死我活。


    第一次见面,我们打了一架,要不是乌托邦西方防线面临危机,我们大概会在她手里以失败告终。


    乌托邦在她眼里高于一切,有人说她是乌托邦最忠诚的走狗,是个卑鄙歹毒的侩子手。


    想要让她交付真心很难,她势利,甚至不放过任何一个试探的机会,但我始终认为,她是一个可以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


    她是个合格的队长,优秀的捍卫者,同样是个疼爱妹妹的好姐姐。】


    第22章 必须拿捏王队长!


    王妤的话偏向质问,但她没有盛气凌人,反而主动朝姜子尧伸出了手,平声问:“叫什么?”


    她一头黑长直,老头背心穿得还挺有气质,但霍驰确定自己在她身上看到了敌意,她眼里藏着审视,像是藏在雨林里的毒虫,有任何不满就会出手抹杀她的敌人。


    这人太危险了,霍驰断不会让她靠近姜子尧,眼一横就顶在了姜子尧的面前,“怎么不先认识我?”


    他高大的身体把姜子尧整个挡在身后,仰着头,对方投来的警告眼神全都视而不见。


    姜子尧没有立即表明态度,王妤吐出一口气,眼神不耐:“看来我们是无法交流了?”


    王妤这话一出,刘心立即绷紧身体,她很兴奋,手指按在了胯部,那里放着把刀,只差一声令下。


    边承嗣对她们的态度也生出了不满:“我一开始就解释过了,等周婷来,自然可以证明我们的身份,但你们要现在开打,是不是有点过分?”


    “无论你和周家是什么关系,都与我们无关,就算周婷能保你,但另外两个不行。”刘心嗤笑一声,“凡是危害基地安全者,执法者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王妤没有出声,默认了。


    姜子尧无法通过一段文字就完美地推测出一个人的行径,但王妤刚才主动伸出的手绝算不上好意,她应该很会算计,如果处境乱换,他第一时间会先摸清对方的底细。


    对于异人自然是异能,王妤绝不会容忍一个有未知风险的人进入乌托邦。


    “王队长,有话可以好好说。”姜子尧总算在这迫切的氛围中开口,他没有表现得过于戒备,但也没给王妤面子,双手插在裤兜里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挂着一抹虚伪不加掩饰的笑。


    “如果你想要给我一个过肩摔的话,那还是免了,毕竟我也不是攻击性强的异人,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通通都比不过王队长,是经不起你们这样试探的。”


    王妤脸上没有松动,姜子尧接着说:“王队长要是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直接告诉你,何必到动手的地步?”


    一旁的刘心直接听笑了:“你未免太给自己脸了,我们队长才不屑对些小虾米动手,简直是浪费时间。”


    姜子尧却反问:“王队长刚刚不就是打算动手么?”


    王妤的目光紧跟他,听他淡笑一声:“可我们已经在预演的彩排里打了一场,甘拜下风,不用再来一次。”


    “我可以说得再详细一点,王队长是个高阶异人,身旁这位女士是个中阶,基因序列52,刚刚你们用于传递信息的是序列72。”


    “你怎么会知道基因序列?”刘心突然的声音很尖锐,她的脸色同时变得阴沉难看。


    “因为我的能力是先知。”姜子尧回答:“这是我在未来看见的秘密。”


    先知?


    就连边承嗣都有片刻的诧异,但很快他也学霍驰板起脸,默契,配合的,没有在她们面前露出明显的马脚。


    刘心当即反驳:“不可能!我们基地加密资料只有执法者才拥有阅览权限!怎么可能会传到一个外人的手里?”


    “外人?”


    “这位女士的话实在让人心寒。”


    姜子尧委婉地表达了一些失望,他很满意这个结果,刘心的跳脚意味着他歪打正着地踩中了很有用的条件。


    他虽然不知道未来自己做了什么,但依文字展示的情况来看,他一定接触到了执法者内部,这让他底气很足:“我还可以说出更多,那些机密可都是王队长亲手交到我手里的,王队长,您信么?”


    刘心毫不犹豫:“放你的狗屁!”


    王妤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淡淡说:“想对我们有点了解很容易,但能精准地说出基因序列很难,它甚至还没有编纂完,我并不认为执法者内部有人帮你做手脚,我猜,你的能力或许是另一种,精神控制?”


    姜子尧笑着摇头。


    王妤继续说:“或者你确实是个先知,在未来你通过某些手段达到了目的。”


    说到末尾,她笑了:“但不论哪种,涉嫌窃取基地资料者,执法者有权进行审讯,我们有一套合理的审讯流程。”


    刘心接话:“通常不会死人,但会很疼。”


    王妤的试探没有让姜子尧有任何的波澜,反而主动迎上她的目光,捕捉她审视的动作,他笑了:“那我真是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手段能如此自信。”


    “但恐怕现在领教不了,比起在这里怀疑我,王队长应该会更在乎基地的安全?”


    “哎呀——”姜子尧惊讶一声:“我刚刚右眼皮突然在跳,才记起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在这个时间点,你们好像有一处防线要被击破了,大概是在西边,基地存在一个漏洞,敌人打算攻击的地方,王队长觉得会在哪儿?”


    王妤脸色果然有了变化。


    刘心狐疑地盯着他,怀疑他是不是在自导自演,而霍驰笑嘻嘻地昂起头:“爱信不信,反正吃亏不是我们。”


    “回基地。”王妤没有犹豫,她扭身上了机车,“西哨塔。”


    “还有……把他们一块儿带走。”


    “是。”刘心迅速地拉开了传送圈,王妤直接把车开了进去,尾气喷了一路,人和车瞬间消失在视野里。


    “进去!”刘心冲姜子尧他们喊了声。


    “没听见你队长说的话么?”霍驰嗤了一句,慢悠悠地迈开腿,他看出这个女人对王妤是言出即随,故意说:“你最好客气点,不然我要不走,看你拿什么交差。”


    刘心瞪了过去,冷意一闪而过,她直接松开了手,在光圈缩短之际也跳进了圈里。


    她能创造一个传送通道,但两个空间的连接同时带着巨大的摧毁力,好在霍驰及时朝前大跨一步,不然他的腿一定会被切割成两段。


    刘心在地上滚了一圈很自然地站起身,她嘲讽地眼神看过去,朝着姜子尧三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要是你的话有半点谎言,我会很乐意来惩戒你们。”


    机车的声音已经远了,他们没有直接传送到目的地,面前是一堵高墙,大概有十五米高,类似于大坝的构造,墙体很厚,高墙将这片土地全部围住,挡住了外来者的窥探。


    霍驰冷笑出声:“不是说西哨塔么?现在都没个人影,支援还要你们队长一直开车赶,你能力也太差劲了,就不能再放个圈,让我们直接传送么?”


    “给你脸了?”刘心顿时骂道:“我看你是癞皮青蛙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霍驰同样强硬:“那可不行,你刚刚的声音吵到我耳朵,已经影响我走路了。”


    “你——!”


    霍驰掏了掏耳朵: “我说不走,你又能拿我们怎么样?我就想看你着急又不能甩掉我们的样子,反正你们队长实力足够,有你没你都一样,你何必着急呢?”


    刘心气极,她转眼就抽了刀。


    霍驰随即笑了:“要是你打输了,可不要怪我们欺负你,我是不会对你下手留情。”


    边承嗣附和:“我也是。”


    两人磨拳擦脚,一把火一道闪电的往外冒,他们俩对付行尸的时候,刘心也看在眼里,她一个空间系的中阶对付两个攻击系的确实有点困难,不能硬拼,但她已经做到这地步,自然不能认输。


    她已经打算拼得你死我活了,但边承嗣歪过头,忽地笑了:“要不还是别为难她了。”


    “她可能是用不出来了,能力毕竟有限制的,好歹前面还有几米路。”


    霍驰跟着笑:“说的对,不行的人反正只能嘴上硬。”


    刘心:……


    她已经要暴跳如雷了。


    姜子尧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生出的这种恶趣味的默契,他并不担心西方的防线,以王妤的速度,足够赶上了。


    “激将法?”刘心头上青筋都被气了出来,“行啊,你们倒是用对了。”


    “好好站着!反正距离刚好够了。”


    她冷笑,记下了这个仇:“给我等着!以后有你们好受的!”


    再一次使用空间系的异能,姜子尧看她额头的刘海沾了汗,异能并不是一种无限制使用的东西,她有些吃不消了,勉强又开了一个传送圈,支撑他们传过去后,她被疲惫压弯了腰。


    不过这趟没有白来,确实有人袭击了乌托邦西哨塔,高墙底下破了一个大洞,相当于堡垒朝外打开了一扇门,他们走过去,地下已经堆满了尸体,王妤蹲在行尸山上,她右手正夹着半根烟头,嘴里慢悠悠吐着气,她脚边还摆着一把加特林。


    地上的行尸脑袋都赏了一颗子弹,很精准的枪法,他们到这里不过十几分钟,而她已经抽了半根烟,也就意味着她只用了几分钟就解决了几百只行尸,可怕的实力。


    【——文字:基因序列10,狩猎。】


    【器类。】


    【等级:高阶。】


    王妤默默抽完了一根烟,她带着血的脸看过来,冰冷地说:“再问一次,叫什么,从哪里来。”


    她赶到的时间刚刚好,在一部分行尸即将闯进乌托邦的时候被及时清理干净,但她并没有因此就相信姜子尧的说辞。


    姜子尧同样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说的基本都是实话:“姓姜,姜子尧,从汉中市开始,我们一路赶到这里投奔乌托邦,不过现在看来,这里也没有想象中的安全。”


    “没有危险能踏进乌托邦,这就是安全。”刘心严肃地回答,她说得也没错,行尸没有踏过那条线。


    “什么异种能留下这么大的痕迹?”霍驰注意力却在城墙上,墙体上还留下了一道爪印,很大,覆盖了三米的范围,简直像是巨熊。


    “不!不是异种。”姜子尧果断摇头,他皱起眉:“是人留下的。”


    【——文字:有人将大量尸群引到了乌托邦,那个夜晚,是他们首次砸开防御大门,行尸攻击了人群,尽管执法者赶到仍出现了不可避免的伤亡。


    内部积压的矛盾开始升级,而疯子得意的狂欢也已经开始,他们有一个名字。


    圣人会。


    我见多了利己主义却很少看见疯得彻底的人,圣人会,一个疯子的聚集地,他们是残忍的掠夺者,不为生存只为享受掠夺的快感,他们原本在西北一带活跃,可近月来频繁开始与执法者交锋,乌托邦似乎已经成了他们袭击的首要目标。


    我不清楚这是第几次,圣人会的核心之一梦玛在城墙上留下了挑衅的痕迹,她是个半感染者,同样是个疯狂的舞蹈家,她自称偷心贼,在他们的手里至少已经毁灭了三个大型基地……】


    “你知道是谁?”王妤揪住他的话,嘴里吐出一口烟,用手指摁灭了烟头,她目光绵浅地看向姜子尧,眼神很冷,提起了枪。


    她看着是要拿枪把他们突突了,但姜子尧已经确信自己成功了大半,“我看见了一个女人。”


    王妤的枪口即将对准他,他依旧很从容:“不过只有一个背影,但她足够危险,应该很难对付的敌人,王队长应当比我更清楚。”


    王妤盯着他,没有从他眼睛里看到谎言,姜子尧从心理上也没觉得自己在撒谎,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陈述事实,严格上来说,他确实是个先知。


    姜子尧已经展示了自己的可利用价值,王妤说:“这么说,你是我们这边的。”


    姜子尧回答:“我这边可是有位城主的侄子。”


    王妤:“我说的是你。”


    闻言,姜子尧笑了:“王队长说是,那我就是。”


    王妤站起身,右手操着加特林,脸上带着淡而又淡的微笑:“我们从不拒绝盟友,那么,欢迎来到乌托邦。”


    第23章 执法者第二小队


    “欢迎来到乌托邦,现今最大的安全基地。”刘心五官凝住了,她板起脸:“我们会接纳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无论你是普通人还是异人,在乌托邦都拥有活下去的权利。”


    “你可以选择成为捍卫者,前往危险一线保护基地安全,你也可以选择成为劳务者,在后方维持基地生产,你拥有做人的权利,同时要履行劳动的义务。”


    “——乌托邦的利益至上!”


    她说出的话简直就是宣誓词,霍驰听乐了:“漂亮话这就说完了?”


    刘心回:“完了。”


    霍驰说: “那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刘心同样答得很快:“不能。”


    “哎——你!”霍驰手不满地指过去,他觉得这人就是故意让他们不痛快,但姜子尧很快插进一句话:“我们还需要做什么?”


    姜子尧问出口,刘心也不能不答,于是不耐烦地哼了声:“凡是由外进入乌托邦的人员都必须进行体检,合格之后才拥有进入居民区的资格。”


    姜子尧随即点头:“现在就可以,我们很乐意配合。”


    刘心只好扭头问王妤: “队长,我带他们过去?”


    王妤发话:“不用,我亲自去。”


    王妤这句话让刘心变了脸色,她觉得古怪,皱起眉,但王妤的话摆在前面她不会过问。


    王妤提了句: “周婷呢?她们还没有回来么?”


    “马上就到,消息传过去了,她们……”


    “在呢队长!”刘心的话被截断了,一声洪亮的声音传过来,声音距离有些远儿,是头顶的方向。


    姜子尧不由抬起头,就看着三个人影站在高墙顶上,人未见,影子先压了下来,接着,她们从墙上一跃而下,十五米的高度说跳就跳,发出的动静可不小,身体冲向地面的时候,一股寒气掀开,地面瞬间结起了冰渣,减少了身体落地的摩擦。


    【——文字:基因序列53,寒冰。】


    【元素类。】


    【等级:中阶。】


    【周婷,执法者第二小队副队长,也是周家的千金。】


    她正是边承嗣口中的未婚妻,穿了身黑色长裙,眼睛很有灵气,她一出现,边承嗣的目光就立马黏了上去。


    随后,一杆红枪敲在了地板上,一个短发女人脚点在枪杆之上,她站得很高,小腿肌肉很明显,下半身很稳。


    【——文字:基因序列52,刺枪。】


    【器类。】


    【等级:中阶。】


    【莫雨,她在末日前就是个武术教练,基因觉醒之后更是枪法了得。】


    “我来时就猜到是有人坏了事,就是这几个小鬼?”莫雨一眼扫过三人,她看着三十左右,细长的眉,很有成熟的韵味。


    “队长,怎么处置他们?”还有个斜刘海的女生,她看着很文静,脸很圆,亮晶晶的眼睛里却没有什么情绪,她年龄也是最小的是个中学生。


    王妤看了女生一眼:“这几个人你们不用管,苏云云,你先去把那墙暂时补上,明早通知建工组的人来把墙重新加固修好,再去三个人守哨塔,注意敌人下一次奇袭,这样的失误不能有第二次。”


    “收到!”苏云云应了声,她立马动作起来,从姜子尧三人身边擦过,直奔破开的墙体。


    只见她的手掌抚向了破碎的墙,触碰到的地方冒出了黑色的细线,很快从墙体中就生长出了一种黑色的东西,像藤蔓只不过更粗,蔓延的速度奇快,眨眼间就将那处缺口给堵住了。


    【——文字:基因序列60,黑棘。】


    【元素类。】


    【等级:中阶。】


    元素,器,空间,五个人的异能都在中阶及以上,攻击性似乎很强,这就是执法者第二小队,也是个女子小队,霍驰脸有些僵硬,如果和这支队伍正面冲突,只怕刚不过,他不希望自己和姜子尧处在下风的位置。


    “好了。”王妤挑眉:“人到了,可以认了。”


    “周婷,这人你认识么?”


    周婷说:“谁?”


    “是我。”边承嗣立马站了出来,他有点紧张,看向周婷时吞了口口水,“我来找周伯父,他应该已经收到我的信了。”


    周婷看过去,边承嗣的脸出现在面前,她皱起了眉:“你没死?”


    边承嗣一怔,反问:“我什么时候死了?”


    周婷沉下脸:“我们确实收到了你的消息,不过是你的死讯。”


    “这怎么可能?”边承嗣吃了一惊:“那一定是假的!”


    周婷同样有些激动:“你现在活着站在这里我当然知道是假的!”


    刘心质疑的口吻:“所以他真是你未婚夫?”


    “未婚夫?”


    周婷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和别人说你是我的未婚夫?”


    “难道不是么?”边承嗣说完就低下了头,周婷的语气让他没了底气,他时不时抬一下视线,不敢一直盯着她,教养提醒他不能做一个偷偷摸摸的人。


    而周婷的态度也很明显,她嗤了声:“谁允许你以我未婚夫的名义自称?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的话很直接,没什么人情味儿,边承嗣眼睛睁大了,他没说话。


    刘心说:“所以他是冒充的?”


    苏云云:“真是狡猾的男人。”


    “我没有冒充!”边承嗣被同时盯着,顿时涨红了脸,“我们两家的婚约一直都在,你不想承认就算了,我又不会强迫你给你扣帽子,你为什么要羞辱我?”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的羞辱你了?”周婷回道:“我们办过喜宴么?”


    边承嗣噎住了。


    “有么!”


    “没有。”


    “你知道就好。”周婷说:“以后也不需要我再提醒,我不想突然和哪个男人扯上关系。”


    边承嗣一时沉默了。


    边家和周家本是从小给孩子定的娃娃亲,双方合作项目很多想亲上加亲,父母商量好订婚日子,发了喜帖,等他留学回来就举办婚礼,他以为这样,周婷就称得上是他的未婚妻,看来是他自己自作多情了。


    他的沉默成了一种另类的投降。


    “那也不能被白白占了便宜,揍一顿记忆才能深刻。”莫雨跳下来,伸手拔起了长枪,她扬起手臂舞了一枪。


    “试试,看你能吃我几枪——!”


    霍驰握紧拳,呵道:“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等等!”周婷也大声劝阻:“不过他确实是边家的儿子,虽然边家现在已经没了,长辈的情谊还在,如果他惹了事,看在周家的面子上,就小事化了吧。”


    “不打?”莫雨有些意外。


    王妤开口:“既然他是周家要的人,周婷,你先去告知城主,他们的人我先带走。”


    周婷点头。


    王妤给了他们一个眼神:“过来。”


    姜子尧三人很快跟上去。


    不知不觉,他和霍驰就已经看了一出好戏,姜子尧一直不动声色地盯着,在他看来边承嗣现在和周婷断开关系没准是件好事,不只有周婷,还有边承嗣提到的周伯父都没有认可这桩婚事,他就算不愿意,受到的羞辱没准会更大。


    边承嗣低着头,霍驰看他脸黑红的,鼻子都要气冒烟了,安慰道:“你确实看着挺寒碜的,人家拒绝你也很正常。”


    边承嗣猛地抬起头,他的眼睛在冒火,同时眼尾也红了,有水光。


    霍驰立马凑到姜子尧耳边说:“他好像被气哭了,可惜,现在没办法拍下来做个纪念。”


    姜子尧很快用手顶他腰:“别幸灾乐祸。”


    边承嗣也听到了,他瞪了一眼,谁都会有丢脸狼狈的时候,霍驰看他情绪确实有些失落萎靡,也就不说话了。


    王妤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他们经过了很普通的居民楼,有灯光,看高处,一共有四个哨塔,居民区似乎有发电机,虽然还没有到灯火通明的程度,但已经很接近和平生活的感觉。


    随后,他们就进了一个院子。


    姜子尧定眼一看,院子两边还搭了大棚,似乎是种了什么。


    姜子尧看了很久,王妤察觉他带着探索欲的直白视线,说:“林女士不喜欢有人盯着她的实验对象看。”


    “但她本人很喜欢看帅哥。”


    说这句话的不是王妤,而是叶女士本尊,穿着白大褂的女人依靠在门边,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


    “王队长,今天也辛苦了。”


    “你带回来的人身材都不错。”她视线扫过三人,惊叹了一句,“都是有体力的小伙,快点进来吧!”


    这屋子其实是间医务室,王妤拉了把椅子坐下:“身体以及异能,二十分钟。”


    叶女士回道:“好的,王队长,您稍等。”


    她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副眼镜,走进诊断室,门被掩上,她对三人说:“排队挨个进来。”


    也没有多复杂的流程,只是被这个女人摸了一把手,摸完,她就笑眯眯的把人从房间里送了出去。


    【——文字:基因序列50,审判。】


    【特殊类。】


    【等级:中阶。】


    王妤手里很快就拿到了三人的检测报告,她只简单地扫了一眼:“叶女士,这两个人劳烦你审审。”


    叶女士点头。


    “至于这个,我单独来。”王妤伸手指了指姜子尧。


    “不行!”


    “可以。”


    两人同时说,只是前者霍驰的声音更大。


    王妤声音很平淡:“让管事的和我说话。”


    姜子尧说:“我说可以。”


    “姜哥——!”


    霍驰完全放不下心。


    “小年轻就是爱着急,就隔着一面墙,能有多大事?”叶女士的目光在他俩身上晃了晃,“别耽误时间,问完就会放你们走了。”


    霍驰语气不好:“那你快点问。”


    姜子尧态度坚决,他不满也只能投降。


    叶女士把边承嗣和他塞在一个房间里,又为姜子尧和王妤单独提供了一间,类似于私人病房,姜子尧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房间不大,挤了两张床,没有太多落脚的地方。


    王妤后背往墙上一靠,她说:“我只有三个问题,你回答完就可以。”


    姜子尧点头:“你说。”


    对方还真是只为了出题,他有些意外,他以为王妤会直接动手和他打一架来试探他的底细。


    王妤淡淡说:“第一个问题,你杀过多少人?”


    这是末日不可避免的提问,很简单的一道题却把姜子尧给难住了,他有一瞬脑海里闪过很多人脸,但真正死在他手里的只有一个。


    姜子尧用他给的枪,击穿了他的头。


    姜子尧忽地笑了:“不多,我不害怕死人,但不喜欢自己手上沾血。”


    王妤对这个回答似乎还算满意:“第二个问题,你来这里,想要的是什么?我不喜欢和没有欲望的人合作,会很墨迹。”


    姜子尧答得很快:“来这里自然是为了活命,顺便解决一个困扰着我的问题,我需要一些执法者才有权限查看的机密资料,我可以用值得的东西和王队长您换取。”


    “执法者不会损害基地利益。”王妤只回了这么一句。


    姜子尧说:“我从未想过损害乌托邦。”


    王妤依然是淡淡地笑:“最后一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我是和不是。”


    她平静的脸上,眼神很兴奋:“你说你的能力是先知。”


    “而基因序列里刚好有这项异能记录在册,我本来确实被你说动了,可我刚刚却得知,你拥有的是一个不存在序列中的异能,还未被挖掘登记的能力。”


    “先知,是你提供的一个错误信息,但你说的一定有一半是真的。”王妤笑了:“叶女士没有在你身上查到任何信息,要么你没有异能,要么,你是个高阶。”


    “那你的异能是什么?你真是让我好奇……你能知道未来发生的事,并且,还是个了解我的陌生人,你依靠什么窥探到未来的秘密?”


    “一个人的能力还不足以到达这个地步,所以……你不是属于这个时空的人?”


    第24章 达成合作


    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姜子尧没有听到霍驰他们的动静,天很黑,窗户没有关,透进来一点光亮足够让他们看清对方,王妤的手指在床杆上轻轻地敲,她的语调平淡,目光却直勾勾盯过来。


    姜子尧神情没有变:“这是你得出的结论?”


    王妤却说:“我没有结论。”


    姜子尧的反应不是王妤想要的,她有很多种推测,但挨个论证起来没有哪一种能让她满意,她又摇头:“你不够疯,不像来自未来的人,很可惜,我没有在你身上找到答案。”被高压力紧张环境长期折磨的人绝不会像姜子尧表现得这么轻松,所以她自己先否定了最合适的猜想。


    姜子尧回答:“我当然不是。”


    “王队长的猜测很大胆,但我以为你会更严谨一点。”他语气依然轻快,虽然王妤猜中了一半,但在没有逻辑的事上找联系,她找不到答案,所以他有足够多的底气。


    “谁能有重来一次的本事?这很可怕。”


    王妤说:“人类的觉醒还在朝前走,只要你还活着,一切都有可能。”


    姜子尧很快说:“如果有人能做到,但那一定不是我。”


    至于他的异能,王妤没有深究的意思:“只要你的能力能派得上用场就足够了,我对其他的秘密不感兴趣。”


    姜子尧考量着她这句话的分量,笑了:“王队长是在示好么?”


    王妤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抽出一根递到了姜子尧面前:“来一根,试试?”


    姜子尧接了。


    “这种烟辛辣过头,很难抽。”王妤目光往下移,直接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气绕过她的手指,模糊了黑沉沉的眼睛。


    “那你应该没抽过便宜的烟。”姜子尧中肯的评价,他缩回手,把烟夹在了耳缝里,没有动,王妤给的是一种市面上很常见的烟,三块五一包,多得够把人肺抽黑。


    而王妤话音一转:“我遇到过不少精神系的异人,他们的能力可以钻进人的大脑,厉害点的甚至可以改变人的记忆,夺走你身体的控制权。”


    她语气不善。


    姜子尧动作一顿,拧起眉:“你觉得我是?”


    “不。”王妤摇头,她手指着自己脑袋:“我没这么想过。”


    “而且我自认为没人能钻进我的脑子……要想影响我起码得是个高阶,至于高阶精神类异人,太少,就算有,要么傻要么疯,他们会先把自己逼死。”


    姜子尧:“所以?”


    王妤说:“可我遇到了一个难题,在几个月前,梦里突然多了一段记忆,它就像设定好的一串代码,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


    王妤抽了口烟,她并没有表现出敌意只是深深地盯着他:“我看见了一个男人,他很熟练地给我递了根烟,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他左手戴着戒指,右手中指的指腹上有一道疤。”


    姜子尧他摸着自己的右手,感受着那褶皱不平的触感,思绪一下有些乱了,虽然没有戒指,但他已经确定王妤在说谁了。


    王妤接着一句:“我还获得了一个信息,他的名字叫姜子尧,你说巧么?”


    这自然不会是巧合,王妤出现的这种现象和他看到的文字有些相像,姜子尧顿时叹出一口气:“那真是叫人意外,但王队长应该不会以为是我做了什么手脚吧,毕竟我们可是第一次见。”


    “是第一次。”王妤说:“但感觉却不是,虽然我看到你的一眼,真的很想揍你。”


    梦中的无脸男真实存在,姜子尧是解开她心底的谜题的唯一一人,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觉得熟悉,甚至有些愤怒,只是那股怒气不足以让她冲昏头脑,反而复杂得像盆冷水把她淋得很清醒。


    “那还多亏王队长没有动手。”姜子尧干笑一声:“不然我可真冤枉。”


    王妤沉下声音:“我如果想要杀你,一定是用枪,成为对手无疑是两败俱伤。”


    她肯定地说:“所以我们之间只有第二种选择,成为盟友。”


    【——文字:


    王妤起初看中了霍驰的能力,她希望进攻型的异人加入执法者阵营,无论她的立场是什么,我们都有一个需要共同面对的敌人。


    乌托邦并不完美,它甚至是个可怕的囚笼,但这世上,只剩下这一个普通人的避难所,人不能再失去自己的家园。】


    王妤竟叹出一口气:“乌托邦现在需要盟友,你可以在这里获取你想要的利益,包括执法者权限。”


    姜子尧说:“王队长如此求贤若渴,应该遇到了大麻烦。”


    王妤说:“是,情况很糟糕,乌托邦从建立开始就是块肥肉,行尸,异种这些其实并不难对付,难解决的是人。”


    “你对圣人会这个团伙有多少了解?”


    姜子尧回答:“不多,只知道他们很疯狂。”


    王妤冷笑了两声,眼神像刀一样刺过来:“那就是一群疯狗,见肉就想咬。”


    “他们在一个月前出现,突然袭击了基地的四个哨塔,当天就杀了六个人,用他们的血写了一封宣战书。”


    “我们解决过的大部分敌人为的都是领土,资源,但圣人会什么也不要,他们只想杀了基地的所有人,以此取乐。”


    姜子尧问:“他们实力如何?”


    “他们拥有一个核心团,具体人数不知。”王妤说:“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团伙全是异人,他们打着优胜劣汰的旗帜屠杀幸存者,目前为止我们已经对上了两个高阶,他们不怕死,没有弱点,执法者可以和他们硬碰硬,但结果一定会很惨烈,我们不能承受那样的代价。”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姜子尧没想到她会主动告知乌托邦的近况,这一点并不是和他谈合作的有利条件。


    王妤听出了他的意思,她语气平缓:“圣人会要杀的是每一个幸存者,乌托邦是抵抗他们最后的高墙。”


    “看来我没有更好的选择。”姜子尧说:“那你希望我做什么?”


    王妤说:“第一小队负责牵制圣人会核心成员,而我带的第二小队,负责外围防御,昨夜凌晨,圣人会将行尸群引到了乌托邦墙下。”


    “我们原本的计划是把行尸群引到临海,让它们坠海下饺子,但可惜没有成功,我手底下的人废了很大劲才将行尸群引到道上,要想再把分散的行尸聚集在一起,耗时耗力已经不是最佳方案,目前最紧要的是把这个威胁铲除。”


    姜子尧说:“你打算怎么解决?”


    王妤说:“杀光,你们也得出点力。”


    她给出的方法很直接,姜子尧笑了:“那么王队长,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他对乌托邦的信息掌握得不多,但和王妤合作是他的第一选择,事实上,他很兴奋,王妤之前的话已经点醒了他,他或许可以解开穿越的谜题,他和霍驰的存在就是时空穿越最好的证明,所以,他们会来到这里是因为某个异能?王妤敢往这方面猜测说明一定存在某种佐证,在基因序列里有这项异能记载?


    他在乌托邦或许可以找到答案。


    “好了没?还没叨叨完呢?”霍驰等不及了,他在外头猛敲起门,叶女士的声音也传了过来:“王队长,这小伙子火气重,我拦不住。”


    “姜哥——!”霍驰更大声了。


    姜子尧很快打开了门,他往外扫了一眼,霍驰好好地站在他面前,但边承嗣已经不在视线之内。


    霍驰一把拉过他,低声说:“那小鬼和他伯父先走了。”


    姜子尧点头:“那他还回来么?”


    霍驰:“应该?不过那老头看着可严肃了。”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很威严,也很危险,边承嗣在他面前就像个小鸡崽子。


    “是么?边承嗣主动和他走的么?”


    霍驰点头。


    “那就等他自己回来吧。”姜子尧倒是不担心边承嗣有事,就算那个周家长辈是个笑面虎,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动手,他对王妤说了句:“王队长,现在能否先给我们准备个房间?最好是够三个人住的。”


    王妤:“可以。”


    “王队长,城主刚刚嘱咐过了。”叶女士带着询问的语气:“说是一起搬进执法者大楼。”


    王妤说:“五楼不还有个套间么,给他们。”


    “不过,晚上要记得动静小点。”


    “好了,我的时间也到了,明早听到铃声就下来集合,不要迟到。”王妤说完,她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叶女士带路,把他们送到了执法者大楼门口,这里看上去是高档居民楼,有一种没有经历过灾难的宁静,叶女士给他们一把钥匙就急匆匆走了,这楼梯还装着声控灯。


    “503的钥匙,是……左边。”


    过道的灯很昏黄,霍驰看准了房间号,刚把钥匙对准锁口,吱呀一声,他还没扭钥匙,隔壁502的门却开了,只开一道小缝,乍一看没有人影。


    等低下头才发现一双黝黑的眼睛。


    “姐姐?”


    发出声音的是个女孩。


    【——文字:


    姜子尧,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在霍驰的怒吼声里掺杂着冷冷的一句,王妤放下了对准我的枪,那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也许是个阴天,我记不清了,只知道很冷,手指在发凉,我身上都是冷汗。


    废墟下有太多尸体,灰尘很多,不睁开眼,也能听见哭声和愤怒的嘶吼,霍驰紧紧拉着我,我们又拥有了自由。


    死亡下的对与错又该如何评判?死人无法开口说话,活着的人只有怨恨。


    我只知道,我成了凶手。


    王妤带着王优优的尸体离开了乌托邦,她捍卫乌托邦至今,离开时一无所有,只带上了仇恨。


    她的妹妹死了。


    而我是帮凶。】


    第25章 不完整信息


    【王优优是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


    ——砰,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那拉开的门缝立即关上了,小孩已经缩回自己房子,声音不大。


    “……”


    姜子尧直接沉默住。


    霍驰拧开了门锁,歪头问:“那是个小孩?”


    姜子尧没说话。


    “姜哥?”


    姜子尧回过神,嘴唇颤了颤:“应该是执法者的家属。”


    霍驰听声音觉得不对味,立即看过去:“怎么了?”他顿时皱起眉,姜子尧的脸上像是覆着一层黄蜡,眉毛上沾了郁气,嘴缝很平。


    霍驰低声问:“出什么事了?”


    姜子尧摇头:“没事,想到了不适合回忆的东西。” 他也没想到,这文字竟然还有感染力能激起他的情绪,心底浓烈的惋惜冒了出来,源自那阐述文字的自己。


    “……”


    霍驰明显没信,他推开门:“我们晚点再谈。”


    二人进了屋子。


    姜子尧成了自己口中的凶手,他需要好好消化刚刚出现的那一段文字。


    王优优是王妤的妹妹,但她死了。


    【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说明王妤足够在乎她的妹妹,以她的实力却没有保住王忧忧,这样的错误不应该发生在她身上,所以这件事和他应该有直接的关系,不然他不会被称作帮凶。只可惜,姜子尧没有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这间套房大概有九十平方米,两室一厅,屋子里的摆件很齐全,矮桌几上摆着小茶杯,门口放着干净的拖鞋,卧室的床是软的,一切都干净整洁,漂亮得不像话。


    这里有发电机运作提供少量电力,建筑中心有个大钟,可以记录时间,在夜晚十点之后就会室内断电,霍驰和姜子尧在熄灯前等到了边承嗣,他们听到了敲门声,边承嗣带着食物一块儿回来了。


    三碗面条,有油有盐,边承嗣急匆匆走进来把东西一放:“趁热吃吧。”


    霍驰麻溜地揭开盖子:“看来跟着大少爷走,还真能吃香喝辣。”


    姜子尧尝了一口:“味道不错。”


    “你见过那位城主了?”


    边承嗣点头。


    姜子尧: “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太晚了也聊不了多久。”


    边承嗣回答:“他让我先好好休息,慢慢适应这里,后面王妤过来了,周伯父好像有点生气,但他最后把我分到了王妤的队伍里,要我先跟着她学习,她们团队的实力在这里能排第二,很出色。”


    姜子尧一直低着头:“这么说,他很看重你?”


    边承嗣不好意思地挠头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但我以后应该会待在这里帮周伯父的忙。”


    姜子尧点头:“有人照应挺好的。”吃了碗面,他不再多问了:“我和霍驰一间卧室,你先挑,想要拿一间?”


    边承嗣问:“你们两个人一起会不会太挤,外面那沙发可以当床用的,要不姜哥你先挑个,再不济我和霍哥挤一挤就好了。”


    “谁要和你挤!”霍驰听他的话就觉得牙疼,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去你的,别瞎操心,自己拿衣服洗澡去。”


    边承嗣:“好吧。”


    最后他挑了侧卧。


    这房子的主卧隔音不错,姜子尧和霍驰洗完澡就上了床,在厕所里时就一番上下其手,到床上后反而安静了。


    霍驰问他:“姜哥,那个王妤和你说什么了?”


    姜子尧回答:“问话的内容应该都是一样的。”


    霍驰还是盯着他,姜子尧叹了口气:“你想问的应该不是这个。”


    霍驰点头:“我只是想知道姜哥用了什么筹码让她们跟我们合作,她们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很激进,绝不会轻易相信我们。”


    事实是她们根本没有信任可谈,姜子尧知道他们出现的时机很不对,在乌托邦与圣人会交锋期间,他们这几个打破计划的陌生人会被直接划分成敌人,能合作是因为他们对上的刚好是王妤,要是换成别的执法者队伍,不拼个你死我活估计收不了场。


    姜子尧没有回答,霍驰就追着他问:“有没有危险?”


    “没有。”姜子尧平静地说,霍驰对他的答案还不算满意,霍驰在这方面有点固执,所以他就往前一凑,在霍驰嘴上亲了口:“不骗你,现在睡吧。”


    霍驰这下安静了。


    钟声响起的时候是六点。


    王妤不在,楼下站着的是刘心和苏云云。


    “队长,人下来了。”刘心手里还拿着一个对讲机,另一头的是王妤。


    “队长问你们要什么,装备可以供应,但是出去后安全概不负责。”


    霍驰说:“告诉你们队长,我要辆机车。”


    刘心转述完:“可以。”


    姜子尧说:“我要把枪。”


    “可以,队长说了,只要是有的装备你们都可以挑选。”刘心挑眉,放下了对讲机:“你们一个个都挺有本事,我带你们去拿装备。”


    边承嗣什么也没要,就跟苏云云等在原地,刘心领着人,经过了很多工坊,这里应该有区域的划分,明显的分工,由普通人组成,他们经过的时候有不少人盯着看,这个基地很大,姜子尧猜测至少有五百人以上。


    “左边是车库,右边是武器,有专门看守的人,看见没,那有个留着胡子的臭老头。”刘心朝前一指:“他也看见我了,你直接过去挑就行,他不敢说不。”


    说完,她就没有在动了,并且转身离开了视野里。


    姜子尧和霍驰走过去,男人看过来,眼神有些不屑,鼻子哼了一口气:“你们怎么想不开,和那群臭婊子混在一起。”


    他上来就砸出这么一句,霍驰有点懵。


    姜子尧没说话,低头就去看武器了。


    “装什么?以为自个也能称大王了?”男人的话却没有停:“一群疯女人仗着点姿色在城主那里吃香,现在有点异能就作威作福,她们居然会要一个没有异能的男人?长得好真是在什么时候都能吃香,这样的女人艹起来是不是很爽?”


    “艹——!你嘴巴放干净点!”霍驰指着男人吼了回去,骂完王妤她们,又指着他们骂小白脸,他当然忍不了。


    男人板着脸,阴沉地盯回来。


    “去把车挑了。”姜子尧没让霍驰动手:“快点。”


    男人低声咒骂:“臭婊子,迟早杀了你们,等着……给我等着。”


    他语气很急躁但声音不大,说明他还有点心虚,他对上霍驰时很硬气,他以为自己对上的是个普通人,其实他很害怕执法者第二小队,害怕异人。


    姜子尧皱起了眉,他大声问,“你为什么不直接和她们当面理论,刚刚那个队员应该没有走远,要我帮你喊回来,你再把刚才说的话重复一次。”


    男人继而瞪了他一眼,往地上吐了口口水,手提起了桌面上的刀,走到一边磨了起来。


    姜子尧放弃与这个男人的交谈,给自己挑了把银白色的手枪,他喜欢手感轻便的,应急的时候可以开上几枪。


    刀锋一遍遍刮过磨刀石,声音有些刺耳,而男人的动作又大又急,姜子尧拿起枪:“需要登记么?”


    男人盯着他站了起来,姜子尧突然发现他的眼球里很有很多红血丝,他眼底有明显的青黑色,睡眠应该不太好,难怪火气重。


    “跟过来。”


    男人转过身引他进屋子,他手上还提着刚磨完的刀。


    他穿着背带的格子衬衫,脖子很粗。


    姜子尧跟在他身后时忽地闻到了腥臭味,那是一种长年混在海上的鱼臭味,很突兀地冒了出来。


    这人有问题,但不足以威胁到他,所以姜子尧脚步没有停。


    男人脚步一顿,他一转身,刀锋就直接劈了过来。


    姜子尧迅速半蹲,低下头,刀从头顶削过,他后翻了一段距离,站住脚跟,迅速用枪对准了男人。


    可以确定面前这个应该是个感染者,只是他身上看不出变异的痕迹。


    “杀了,全都杀了,给我死,死。”


    男人嘴里嘀咕着,他还能组织语言,姜子尧持枪对准他,没有立即扣下扳机,他有点过于,又迅速地躲了对方一刀。


    而此时,一道光圈强势地插了进来,姜子尧面前的空间被割裂,一个人影从眼前闪过,刘心从圈里钻出来,她一跃而下,小刀直接扎进了男人的脖子,从中间捅进去,再一推,脖子直接被割断了。


    血喷得像是水泉,男人的脑袋滚落在地上,他的嘴巴还一张一合。


    刘心又扎下去一刀,插进了脑袋里,她淋了一手血,踹了地上的尸体骂上两句,又转了一个空间拿出了一包纸,擦干净手。


    她向王妤汇报:“报告队长,疑似感染者的名单现已击杀完毕,我们马上就到。”


    霍驰冲过来的时候,连带着屋子里的人一块儿都围过来了,一群壮汉端起了枪,他们把枪口对准了刘心与姜子尧。


    “杀人要偿命!”端着枪的人喊道。


    “人?”刘心反笑:“睁大你们的狗眼睛看清楚了,我杀的是感染者。”


    姜子尧看向尸体,男人死后的身体已经渐渐发黑,他背后的皮肤冒出黑色的痘痘,像是化脓的包。


    刘心喊道:“乌托邦内存在的风险,执法者有清理的义务,同样也是权利。”


    “我呸!老子只知道你这婊子杀了我的人。”对面喊道:“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搞的把戏!”


    “我知道你。”刘心指着他,“一个月前进入乌托邦的高风险人员,叫张什么来着?”


    男人叫道:“老子叫张丰!”


    “不就是几只哈巴狗么?”刘心笑了:“进来之前舔着黏上来,现在又开始嚷嚷着要特权,只敢在背地里骂我们第二小队,不就是嫉妒女人手里握着权力么?男人脑子和行尸没有两样,我的建议就是通通杀个干净。”


    张丰举起枪:“死婊子,老子一枪崩了你!”


    刘心没有动,她脸上带着很明显的笑容,她并不畏惧枪子,而那些男人没有脑子,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出声的是姜子尧:“你们要是敢动手,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杀了你们,执法者应该没有随意处决平民的权利,安分点,你们就能活着。”


    他的声音很平缓:“现在装面子丢了自己命,值么?你们的子弹可对付不了异人。”


    “你们还拎不清现在的状况么?放下枪!”


    霍驰吼道:“不想死就放下枪!”


    “等着!等我觉醒……一定干死你。”张丰骂了声,但最后还是放下了枪,他往脚边吐了口痰,扛着枪又气冲冲地走了,他们都不敢去动那男人的尸体。


    “你坏我的事?”刘心瞪着姜子尧。


    “几个人渣而已,杀了也没意思。”姜子尧平静地说:“而且,我只是礼尚往来罢了。”


    霍驰对这件事很不满:“谁叫你把我们当诱饵!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想利用姜哥来证实那人是不是被感染,这就是你们对合作伙伴的态度?”


    “这种潜伏期的感染者只会对认为没用的人下手。”刘心嗤笑,盯过去:“如果连这点货色就能要你们的命,那你们压根不配和我们合作,就应该和那窝狗屎一样,只能跪着活着。”


    她又看向姜子尧:“还有你,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开枪!你不想杀?”


    姜子尧回答:“他还没有完全变异。”


    刘心冷笑:“真是正义凛然,你们是巴士宝宝么?外出的时候我警告你们,收起这点仁慈,这世上活着每个人都是敌人,就比如现在,我永远认同队长的决定,但我会盯紧你们。”


    “……”


    【——文字:人最擅长的就是适应环境,一年,两年,三年……只要时间够长,人会学会利用现有的环境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而那时,依然是人与人的战争。】


    第26章 合作?互坑?


    【这世上的一切都在为生存让路。


    “我要活着。”


    所以选择没有评判标准。】


    但姜子尧始终认为,只要站在他面前的人身上还有作为人的特征,而自己恰好有承担风险的能力,那么他就愿意送对方一点时间,时间不会太久,生命不会嫌短。


    霍驰这时开口:“乌托邦里怎么会出现感染者?”


    他语气里谴责的意思很重,刘心皱起眉: “你是在说我们办事不力?”


    霍驰依然对她把他们当做诱饵的举动不满,他语气很冲:“是,这里的安全出现问题难道不是你们的责任么?漂亮话说得倒不少。”


    “呵——!”


    刘心不客气地盯着他:“你知道个屁!”


    她两只手扶在腰上,掐着,忍着没有出手,扭过头朝路过驻足的人吼出声:“看什么看!任务做了么?滚——!”


    霍驰的话像是戳中了她的敏感词,刘心很激动,也很愤怒,她的话一出果然没有人敢继续看了,她又指着霍驰:“你说得对。”她手指气得发抖:“这种事当然可以完全杜绝,只要乌托邦不再接受任何幸存者加入!这里面就不会有危险!我们拿命去守这里的废物,就得了一声婊子!”


    滋——滋——,她腰上挂的对讲机响了,刘心摸了把额头,立即冷静下来:“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尸体烧了,不要耽误外出的时间。”


    【——文字:白藤,寄生在背部的植物,它会在潜伏期慢慢夺走人的生命,并完成播种。】


    【低阶异种。】


    【乌托邦引进幸存者的筛选规则一向很宽松,寄生异种是一个月之前出现的,像瘟疫,可以传播还可以潜伏,对异人来说没有风险,但对付起来却很麻烦,像是圣人会的手笔,瞬间点燃了乌托邦内部的硝烟。】


    脚底下躺着的男人尸体已经成了丰富的营养,他后背的黑痘发了芽。


    霍驰嚷回去:“你谁啊你,我可不听你使唤。”


    不过这尸体火化是最好的方法,但他的气性不会让他做出低头的事,所以姜子尧开口给霍驰递了个台阶:“听我的,烧了吧。”


    姜子尧拍了拍霍驰的肩膀,霍驰凝重的脸上才露出一个笑容:“这是姜哥要我做的,我只听姜哥的!”


    “他还得谢谢姜哥送他一键火化。”


    姜子尧:“行了,去骑车。”


    “好嘞!”


    姜子尧看着大火把尸体吞没,而霍驰从车库里弄了台白色的机车,他们一群人聚集在正大门北哨塔,王妤的人昨晚就统计了行尸群的分散范围。


    王妤靠在机车边,看着人都到了,说了第一句话:“分开行动会更快,你们自己挑挑位置。”


    她的眼神扫过7人,姜子尧立即看向她,他扬了扬眉:“王队长应该很乐意和我们一块儿。”


    他主动套近乎引起她队员的不满,但没人吭声,王妤戴上头盔看不见表情,她点了头:“那苏云云,刘心,你们去北方向。”


    “边承嗣,周婷,你们去西方向,路上听周婷的指挥……”


    边承嗣立即反驳:“我能不能换个人?”


    王妤抬眸,看向边承嗣。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她的声音很平淡,却也是万分威严。


    边承嗣想了想,没有和她硬刚:“不是。”


    王妤很快撇开眼:“那就听从我的指令,不要对我说不字,不然你可以向城主申请调队。”


    说到这,边承嗣低了头,只是他脸很臭,周婷同样如此。


    “她是不是故意的?”霍驰贴着姜子尧的耳朵说。


    王妤把边承嗣和周婷安排在一起的意图,姜子尧暂时看不出,他摇头。


    王妤长腿一跨上了车座,手指姜子尧:“我和他们两个去南方向,如有突发情况,及时发出信号,我会立即前往支援,现在出发,天黑之间返回!”


    姜子尧提了一嘴:“王队长,这么看来,基地人手有点紧缺?异人以外的人会外出任务么?”


    王妤利落的扭过头:“现在别套我话,我们之间还需要多一点信任。”


    “走了!”


    她丢下一个背影,引擎的声音已经盖过了说话的音量。


    霍驰的手握住了车把,他带着黑手套,低头一瞥就看见车镜里的自己还有身后的姜子尧,笑得眼尾上勾,难得眼睛很亮,他对姜子尧说:“抱住我。”


    压低身体,霍驰兴奋地载上了姜子尧,两辆机车行在一条道上,低沉浑厚的轰鸣在空旷的路口很响。


    姜子尧的头发被吹乱了,扫过脖颈有点扎,他有段时间没有剪过头发,乱舞间迷糊了立体的五官,霍驰的胳膊和肩膀紧绷着,车压了弯,他开车有点乱来,直接超过了王妤,三人迅速与行尸群靠拢。


    第一块儿清理区域,是月畔湾,行尸群密集程度低,两辆机车直接碾上去,他们心里的想法很契合,松开油门一摆轮胎方向,漂移到尸群的正中央。


    霍驰刹住车,车一歪,一只腿已经支撑在了地上,看着滚落在地上的脑袋,他直接下了车。


    姜子尧还在不断发动引擎制造噪音,把附近的行尸全都吸引到他们面前,密密麻麻的人体靠近,它们的模样都是人类视觉客观的丑陋,五官缺失,身上的着装各有不同,学生,老师,工人,公司高管……啤酒肚的老板,孕妇,老人。


    他没有听到突突突的声音,王妤的杀器原来是个无声版的加特林,她端起枪对准一个方向就开始疯狂扫射,虽然不能枪枪爆头,但补上几枪就够了,地上堆着无头尸体,外加持霍驰的火场,火力值直接爆炸,这里瞬间就成了行尸的屠宰场。


    第二个清扫的区域是钟龙湖公园,这处公园水源面积大,行尸不会主动靠近干净的水源,这个位置离乌托邦的位置并不远,只要圣人会愿意,他们还能把这些危险送到乌托邦门口。


    公园的常绿树还活着,但是参杂在腐肉中的异味儿还是送到了姜子尧的鼻子前,这里有异种,他们的车开到了公园中心,王妤慢悠悠地用枪给靠近的行尸挨个爆头,她开口:“里面的东西也要解决。”


    姜子尧淡笑一声:“王队长怎么没提前告诉我,任务还要加班啊?”


    王妤回:“天海市所有区域执法者都清扫过,最近异种才重新出现,成群的异种攻击性危险性并不强,你们进去把异种给引出来。”


    “可行的方法。”姜子尧点头:“那王队长是不是该多付我一份报酬。”


    王妤:“你说。”


    姜子尧脸上很沉稳,说:“你应该对基地的异人都有些了解?”


    王妤眼神默认了。


    姜子尧问:“基地里面是不是有一支小队由一个叫罗森的带领的?”


    王妤回答:“听过这个名字,临时替补小队,最有机会成为执法者的队伍,你们碰上了?”


    “有王队长这个回答就够了。”姜子尧淡淡笑:“现在你可以给他们上报死亡信息。”


    王妤脸色总算有了变化,她带着怀疑和沉默,姜子尧一抬手。


    “霍驰,进去干活!”


    罗森是乌托邦的人,姜子尧很早就开始怀疑了,想杀边承嗣的人可以确定是城主本人,他敬爱的周伯父。


    姜子尧暂时抛下问题,和霍驰直冲冲闯进了树林,对付异种,普通的枪就少了一点便利,说到底,王妤对他的异能还是好奇,而姜子尧偏不会让她如愿,有底牌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有谈判的筹码。


    姜子尧提前嘱咐: “先别用火,难得一点正常的树,烧了太可惜。”


    霍驰点头。


    他们脚下走的路很正常,周围的环境没有异种的影子,于是姜子尧抬头朝天上看,只有一个地方还可以让它们藏身,树顶。


    姜子尧拔出手枪,对天盲开了两枪,砰砰两声,树叶掉了下来,接着,他们就听到了鸟鸣。


    【——文字:乌鸦。】


    【低阶异种。】


    姜子尧也很久没有看见天上有鸟飞了,如果不是三个脑袋的乌鸦,他一定会很高兴,三头乌鸦的数量很多,密集得像一堵黑墙,加在一起也能算是中阶的水准。


    “引到出口,我们就不动手了。”


    姜子尧迅速朝后退,他和霍驰是鸟群攻击的目标,这乌鸦的爪子有他的手掌大,它们像鹰狩猎一样,用利爪擒人,姜子尧凭借敏锐的五感利用树干就完美躲避,他从石坡上一个翻滚,右手握稳了枪,一扭身迅速的一枪直接崩了鸟的一个脑袋,数量很多,他这只手枪解决不了。


    到出口,王妤就靠在机车边抽烟,她附近有尸体,看上去很清闲。


    “来根烟。”姜子尧说,手已经伸到了她面前,王妤先是一愣,她脸上清晰的意外,但还是给了。


    姜子尧嘴里含了根烟,也很惬意地笑,霍驰低头给他点火,嘴角弯弯,贴得距离很近,那烟草味淡淡地飞,而鸟群也冲上了天,下一刻就要俯冲而下,用利爪挖穿人的内脏。


    姜子尧和霍驰很自然地往她身后避。


    “王队长,东西已经给你引过来了。”


    姜子尧喊了声:“霍驰,给咱王队一个便利。”


    “必须的。”霍驰他两掌一合,清脆的一声火势冒了出来,一个火圈迅速把她围了起来,“给你搭的斗兽场,不客气。”


    王妤没有动,她眉头一皱,看着一群影子压过来,她也只能掏出枪,火力冲天射了出去,她拿着加特林,命中头部的准度依然很高,异种从天上砸了下来像是黑雨,她再一扭头。


    姜子尧和霍驰已经发动了机车,他说:“这点难度对王队长来说再简单不过,我们就先走一步,再见了!”


    他挥了手,一溜烟车就直接跑没影了。


    王妤沉默了一会儿,抽了口烟又吐出来,再把烟折断。


    她买卖做亏了,也把人猜错了。


    这两个人能做gay,也能当人渣。


    第27章 吃瓜?带娃?


    北哨塔下有铁闸门,乌托邦普通人占比更重,墙顶有持械巡逻的人,他们见过姜子尧,看清脸的时候没有举枪对峙,也没把闸拉起来,而是喊人通知了莫雨。


    莫雨下了城墙,闸门一开,她站在门口,盯着这两个最先回来的人:“我队长呢?”


    霍驰随意地走过去,抬手朝后一指:“在后头呢,还担心我们把她害了不成?”


    “那你们也得先有这个本事。”莫雨面无表情地扭着手腕,她并不担心王妤,说道:“在队长回来之前你们不能离开我的视线,我不会离开哨塔,所以你们也不能。”


    很快,她使唤了一个人把机车开回了基地,霍驰车把手还没有捂热,他呵呵两声:“你看犯人啊?”


    “这是为了乌托邦的安全!”莫雨声音很高昂:“毕竟你的能力我也知道点,放火很有一手,谨慎一点总没有错,如果你觉得太乏味,我们可以试试拳脚。”


    “我的枪对你的火,如何?”


    “免了,省点力气吧。”姜子尧先一步开口拒绝,他往门边靠:“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莫雨顿时有些不满:“我对话的是他,不是你。”


    姜子尧摆摆手,笑了:“行,那就换个人再回一次。”


    他歪头喊:“霍驰。”


    “你看不明白么?”霍驰跳起来,大拇指朝着姜子尧,大声说:“我姜哥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莫雨皱起眉,看向姜子尧,态度又有了变化:“那就是我低估你了。”


    “我以为三个人里最弱的应该是你,但你却是管事的。”莫雨来回踱起步,手指捏着下巴思考:“除了你口中的先知,你还藏着什么伎俩?”


    “那你可是高看我了 。”姜子尧啊啊笑了两声,他双手抱胸,背靠在墙上:“我很简单,手无缚鸡之力,弱柳扶风,一推就倒,弱小可欺……”


    “……”


    莫雨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


    姜子尧说这话很放松,也很无辜,他脸不红心不跳,他身体并不瘦弱,骨头正,皮肉紧实,但从他那张脸上说出这样相违的话,也不会觉得刺耳。


    莫雨板起脸,她知道姜子尧是在插科打诨,这样的人嘴巴毒,能换着花样打乱你的话,很难对付。


    “看什么看?别想欺负我姜哥!”霍驰眼睛瞪回去,他身体站得很直,虽然不至于壮得像辆卡车,却绝对有威慑力,他眼神很警惕,好像姜子尧真的如他口中一样弱不禁风。


    最后是姜子尧自己忍不住先笑出声,他头微微低着,额前的头发垂着,眼睛藏在阴影下,只能听见他懒洋洋的一声:“你们队长也该到了。”


    姜子尧听到了机车的声音,王妤就晚了五分钟,她回来时先和莫雨对话:“基地有没有出现情况?”


    莫雨的目光立刻集中在王妤的身上,她摇头:“一切正常。”


    “行。”王妤点头:“其他人回来先让她们和我汇报情况。”


    “至于你们……”她在姜子尧身边停顿住,“你们就待在这里,等人齐我再考虑下一件指令。”


    王妤说完就往基地走,百米之内又回头一指,她脸上带着没有情绪的笑:“还有,你们今天的报酬已经提前付完了,没有还价的可能。”


    霍驰咂舌:“黑心资本家。”


    姜子尧看她暂时离开,情绪反而没有刚才那么轻松,他还有个没有解决的问题:“待会儿,边承嗣也会回来……”


    乌托邦的规则其实很明显,执法者一概听从城主的指令,追杀边承嗣的人,除了周康成,姜子尧心里没有第二个答案。


    “要不,先让小鬼赶紧离开这里?”霍驰压低了声音:“和仇人睡下一个屋檐下怎么能行?”他话没有说得太死,“他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姜子尧想了想,最后摇头:“要杀他的人,一定知道他已经到了这里,做事太明显反而打草惊蛇。”


    霍驰也不想拐弯抹角了:“我就觉得是那个周康成干的——!”


    姜子尧:“不要提他的名字。”


    莫雨在不远处,霍驰只好忍了忍:“他看着就不是个清白的人,小鬼不一定斗得过他。”


    姜子尧依然摇头:“可是边承嗣很信任他,我们现在口说无凭没办法打破那个人在他心里的形象,只能由他自己发现看透,这是他必须面对的事,我们最多引导。”


    “不过……如果周婷和他一起行动,必须让他带点警惕。”


    在“我”的回忆里,边承嗣好好活着,只是好与坏,难以判断……


    边承嗣和周婷是最后一个回来的,他们去的位置最近没有用车,回来时,边承嗣弯着一条胳膊,让门口的人隔着老远儿就听到他们两个人的争吵声。


    周婷说:“我用得着你插手么?明明我自己就可以对付!”


    边承嗣:“我不出手,你躲不掉!”


    “你自以为是什么!”周婷火气很重:“你是故意向我卖惨么”


    边承嗣的火气也重了:“你以为我非要贴上你么?换做任何一个人我都会帮忙!那么危险的情况你还能走神,你就应该听周伯父的,不参与外出执行任务。”


    周婷说:“你有什么立场来和我说这话?”


    边承嗣:“周伯父担心你,我说错了么?你今天的行为对你,对关心你的人都不负责!”


    周婷怒道:“那不是你非要硬拼!你一脚踹进异种的窝,打乱了我的节奏!”


    “我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边承嗣!你是不是有病!”


    “……”


    边承嗣沉静了一会儿,突然抬手一甩,有什么飞在了地上:“我看你也有病!把你珍贵的药拿走,我不需要!”


    周婷没出声了,她停住脚,梗着脖子,前胸气得发抖。


    东西砸在了地上,边承嗣看周婷生气的样子,他的气好像又消了,他默默朝边上走了两步,又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拍了拍沾上灰,低声说:“不能浪费。”


    “边承嗣!”周婷突然吼了一声。


    边承嗣一顿,周婷一脚跨过来,伸手已经拽住他的衣领:“你有什么资格一副我好像亏欠你的样子?你在不满什么?”


    周婷质问的眼神很气愤,边承嗣没看明白。


    “在我爸爸还没有发达的时候,你就看不起我们周家,同校的时候你怎么说我来着?一个买来的童养媳——!”


    “你说我周家不要脸,只能求着你们边家发迹,现在末日来了,边家没了,你又来认娃娃亲了,你把我周婷当什么人了!”


    “你在说什么啊?”边承嗣的表情明显被砸懵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周婷冷笑连连,下一刻,她松开了手,手掌一伸发泄似的把他推远了。


    “滚……”


    “你把话说清楚!”边承嗣想叫住她,“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刘心听不下去了:“和他废话什么,一个倒插门而已,周大小姐,你不会这个时候恋爱脑附体吧?”


    周婷果真没有回头,她直冲冲地往基地走。“等等,周婷!你站住!”边承嗣立即追过去,“我从没有看不起周家!”


    “砰——!”莫雨直接一枪敲下来,她脸色不善:“不知道被拒绝就应该滚得远远的么?”


    周婷回头看了一眼,边承嗣见她脸色不好,却依然不放弃,扭过身,雷电一穿,依然去抓周婷的手。


    这时,莫雨的枪二连刺将他的动作打断,边承嗣有些急了,他深深皱紧了眉,一计响雷朝莫雨砸了去 。


    他的身法比上一次出手的时候更快了,坚定的,穿过莫雨抓住了周婷的手腕。


    “我说这个男的有什么好念叨的,落魄的时候不把你当人,现在风水轮流转,就巴巴的黏上来。”莫雨转了转枪,她也要动真格的了。


    周婷:“松手——!”


    “不放!”


    边承嗣很强硬地说:“先把事情说清楚,我没做过的事我不认!”


    莫雨双臂一扬,挑起长枪:“找打!”


    “别动手!”周婷却也立即拦住她:“他身上有伤。”


    “你还心疼他?”


    “我没有!”


    莫雨:“那你拦我做什么?”


    周婷只是摇头,她说不出别的话。


    而边承嗣掌心的雷电朝莫雨扫了去:“这是我和周婷的事,不应该插手的是你。”


    莫雨一声嗤笑:“我要看看你本事有多大。”


    “早就该把他揍一顿了!”刘心和苏云云也动作起来,在这之前,一团火先夹在两方人马之间,大火灼烧,霍驰摇摇手指:“现在打架有点不太公平吧?”


    姜子尧说:“家门前打架,还是当着外人的面,说实话,有点丢人。”


    刘心横眼:“你们又管上了?”


    “也是,毕竟蛇鼠一窝。”


    其实姜子尧和霍驰在一边听得也是一知半解,但是双方情绪都很饱满,同样的气愤和不满,周婷的表情不像作假,她身边的人也跟着在打抱不平,而边承嗣就更委屈了,他性子还有些犟,绝不会容忍泼到自己头上的污水。


    周婷这边人多,他们要不出手,边承嗣自然要吃亏。


    “你们在做什么?”


    打破的僵局的人是王妤,她及时出现了。


    “想让一队的人看笑话?”


    “没有。”莫雨立即收了枪。


    王妤脸色不好:“我什么时候允许把私人感情带进队伍?”


    莫雨最先低头:“队长,我错了。”


    “队长,我们错了。”


    “……”


    王妤一出现,底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喘,她的视线一扫:“莫雨,西哨塔的墙修好了么?”


    莫雨回:“还差点,人力太慢了。”


    王妤反问:“那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现在就去监工,队长。”


    莫雨认错的态度很标准,她马不停蹄地离开了这个冷冰冰的地方。


    王妤看着有点烦躁,她拧着眉头,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苏云云是第二小队里唯一站出来的人,她提醒说:“时间要到了,队长。”


    王妤没有把她也劈头盖脸的一顿批,只是点头,顺带提了一句:“带他们一起。”


    这个他们,只有现场看热闹的姜子尧和霍驰。


    苏云云脸上闪过一瞬的讶异,但她很快接受了。


    王妤再一次开口:“周婷,边承嗣,你们两个跟我走,如果闲自己不忙,就由我来亲自给你们指派任务。”


    “报告完,解散。”


    听完王妤训完话,苏云云朝姜子尧两人挥了挥手,她的走的方向是基地,并不是什么外出的任务。


    霍驰跟得不情不愿:“又要我们做什么?”苏云云不说话,不单单是不想回答姜子尧他们,她本身就不爱张嘴。


    霍驰没有和小年纪的人斗嘴的爱好,苏云云不说,他也就不问了,扭头贴姜子尧的耳朵。


    霍驰:“姜哥,和我打个赌。”


    姜子尧:“赌什么?”


    霍驰说:“我赌小鬼真的喜欢那个周小姐。”


    姜子尧说:“那就没有什么好赌的了,我觉得那位周小姐对边承嗣也有点意思,其实很明显了。”


    “不过……”


    “就是不知道这位周小姐知不知道追杀的事。” 边承嗣的私人感情,姜子尧没有太多想法。


    一转眼,他们被领到了执法者大楼底下,还是五楼,霍驰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过道里,他就更看不明白王妤的操作了。


    “这里。”苏云云说,她进的是隔壁的502,她朝里面说了声:“优优,我来了。”


    地板上铺了毛毯,还有空调,姜子尧知道,这是王妤的住所,客厅很宽敞,沙发上摆着粉色的小熊玩偶,中间盘坐着一个人,小个子,脑袋上扎着两个啾啾上面有蝴蝶结的发卡,她手里还抱着一个蹩脚手艺的兔子玩偶。


    她抬起头,看过来:“姐姐又不回来了么?”


    苏云云点头,王优优一下低落了:“我已经学会算术了,姐姐为什么还不回来?”


    她桌子上还有习题本,苏云云说:“那就学新的知识,优优每天都有任务,不过开心是最重要的。”


    她坐在王优优的身边,翻开了一本书。


    姜子尧这才看明白,苏云云是王妤派回来教王优优读书的,读书?他没想到在这种环境下还能看见小学课本。


    王优优看向姜子尧和霍驰:“他们是谁?姐姐的新朋友?”


    苏云云问:“优优是这么觉得的?”


    王优优点头,她从沙发中间站了起来,走到了姜子尧的面前,她年龄没超过小学,身高才到姜子尧胯的位置,她看姜子尧只能仰着头。


    为了方便她看,姜子尧蹲了下来:“你好。”


    【——文字:王优优身体一直不好,王妤很少让她外出。


    末日下的孩子没有适合成长发育的土壤,但王妤尽可能给她最好的环境,让她拥有一个正常孩子拥有的东西。


    我问王妤,她效忠的是城主还是乌托邦。


    她回答说,自己。】


    “优优,不要光脚。”苏云云很快凑过来,她拿着鞋子给王优优穿,事实上,苏云云放在王优优的肩膀上的手是紧绷着的,她的眼神透着警惕,是戒备的姿态。


    王优优却主动更靠近姜子尧一步,她说:“我想送你一样礼物。”


    王优优的脸上一直没有过大表情,她说:“云云姐,可以把我的音乐盒拿过来么?”


    苏云云有些吃惊:“优优要送音乐盒?”


    王忧忧点头:“在卧室柜子上。”


    “那我去拿。”苏云云转身时又把姜子尧和霍驰打量了一遍,但她表现出的敌对意识弱了,从王优优的身边离开。


    “我还想喝水。”王优优又说:“帮我倒。”


    “我?”霍驰看她指了自己。


    王优优点头:“在厨房。”


    霍驰脸上生出几分困惑,姜子尧叫他安心:“去吧。”


    一个小孩能闹出什么呢?霍驰这样想,所以他去了厨房。


    等两个人都走了,王优优就伸手握住了姜子尧的一根手指,牵着他坐到了沙发上。


    “你想做什么?”姜子尧问,她的意图其实很简单,想要一个和他单独的空间,抱着愧疚的前提,他没有多怀疑。


    可王优优只是看着他,她有双很亮的眼睛,却和姜子尧见过的孩子都不一样,没有童真,也没有对末日的恐惧,她很像她的姐姐。


    王优优的手仍然捏着他的手指,姜子尧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尽管面前这个小孩看着脆弱,无害。


    姜子尧等待着……


    王优优歪头问他:“我死了,姐姐是不是很伤心?”


    第28章 异能?


    【——文字:王优优的死,是我们孤注一掷下付出的代价,我欠了王妤一条命。


    刘心用怨恨的眼神看着我,对我说:


    你成了救世主,对现在的一切满意么?


    若换之前,她拼了命也会替王妤解恨,她杀不死我却有足够的能力让我难受,但她没有那么做,她只是惋叹。


    姜子尧,你回头看看,你还剩什么?


    执法者不复存在,而存活下来的人依然会守在乌托邦,我不止一次在夜晚的高墙上沉思,这一路失去换来的东西是否值得。


    我只有霍驰,霍驰也只有我。


    我愧疚,但不能后悔。


    我们需要一个新的乌托邦。】


    姜子尧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突然涌上股酸楚的滋味,苦得他话不成句,直皱眉。


    “我知道的,你不是坏人。”王优优的手从姜子尧的身上离开,她低着头,揉捏起兔子玩偶,她说:“但我不想让姐姐伤心,她已经很累了。”


    好像转眼间,她就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些?


    这难道是她的异能?


    文字没有出现,她的异能不在基因序列之中?


    “不用担心。” 王优优开口,她解答了他心里的疑问: “我可以听到别人听不见的声音,是你自己告诉我的,优优不会告诉别人。”


    “除了姐姐,我们都是有秘密的人,你的眼睛,我的耳朵,这是我们的秘密。”她伸出手:“拉钩。”


    她可以听见他心里的想法,这是精神类的异能,姜子尧肯定地想,然后默默钩住了她的手。


    王优优笑了:“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姐姐忙,我不能打扰她,所以你来陪我玩,好么?”


    姜子尧点头。


    “优优,音乐盒。”苏云云把东西从卧室里拿了出来,霍驰也找了个杯子倒了水。


    “她不能喝凉水。”苏云云自己又去厨房倒了杯热水,端着冒气的水放在了王优优手边。


    “她是异人?”姜子尧问:“她刚刚对我说了一些让我惊讶的话。”


    霍驰说:“说了什么?”


    “她还是个孩子。”苏云云扭头看他:“优优的异能还没有完全觉醒,她只是有点特别,优优不排斥你们,说明你们对她没有坏心思,我相信优优的判断,队长也会高兴。”


    “你听。”王优优打开了她的音乐盒,上面有个芭蕾女孩在旋转跳舞,她双手捧着交到了姜子尧的手里,这是一份很贵重的礼物,小孩的心思其实很简单,因为觉得是同类,所以就想成为朋友,而他最初生出的却是戒备心。


    王优优问:“你可以低头么?”


    “可以。”姜子尧弯下腰,低下头。


    王优优的手掌触碰到了他的眉头,她的掌心很凉,很小,她的身体不健康,姜子尧不解,随后就看她往自己脸上亲了一口。


    苏云云叫出声:“优优!”


    霍驰:?


    姜子尧惊讶地张开嘴,而王优优却笑了起来:“姐姐说,亲脸心情会变好,你可以高兴起来了么?”


    姜子尧皱紧的眉头抒开了,他淡淡一笑:“当然。”


    音乐盒的舞者还在跳舞,王优优眼睛弯成月牙儿:“你和姐姐一样漂亮。”


    “男人应该叫帅气。”


    霍驰抿抿嘴:“姜哥还是一如既往得小孩喜欢。”


    王优优:“帅气怎么写?”


    霍驰沉默住。


    他当然不会去吃一个小孩的醋,对方还是个女孩,他咬咬牙想了个折中法子,很快凑过去指着自己的左脸:“要不你也亲我一下?”


    苏云云:“你——!”


    厚颜无耻四个字还没说出来,王优优就已经亲了,然后她就解释说:“我有姐姐,不会和你抢哥哥的。”


    霍驰愣住了,他很惊讶。


    “我艹,这么听话?”


    姜子尧一掌拍在他后脑勺:“别在小孩面前说脏话。”


    “我这不是意外么,居然有小孩没被我吓哭。”霍驰激动地说:“看这小脸,多可爱,这样,你当我们的贴心小棉袄,我们当你干爸干爹,以后罩着你,成不成?”


    苏云云旋即恶狠狠地瞪着他。


    霍驰:?


    姜子尧无奈地摇摇头:“她姓王。”


    霍驰:“so?”


    “她姐姐是王妤。”


    难怪苏云云眼神这么敌意,给王妤当爹当爸?


    霍驰哈哈干笑两声:“说说而已嘛,别当真。”


    苏云云气冲冲的过来把王优优抱到了自己腿上:“优优,该写字了。”


    她翻开了小学二年级的课本,“优优每天要练字一个小时,我等会儿还要去叶医生那里取药,为了身体,优优要每天准时吃药才行。”


    王优优却跳起来,从苏云云身上离开,她把自己往姜子尧身后躲:“我害怕。”


    姜子尧:“害怕?”


    苏云云叹了口气:“优优害怕打针,也怕苦,但是她身体不好。”


    “优优既然黏你,那今天你们就陪她玩一会儿。”


    霍驰:“要我们带小孩?”


    苏云云:“优优很听话,不需要‘带’。”


    “可以。”


    姜子尧答应了。


    苏云云看着有姜子尧在,她觉得还算放心,正准备走,空中倏地落下一张纸,她捏在手里,上面只有一句话:西哨塔,速来。


    “队长传话。”苏云云立即站起:“西哨塔有危险!”


    她看了一眼王优优,视线最后落在姜子尧和霍驰身上。


    王优优立马说:“我一个人也可以,你们去帮姐姐。”


    【——文字:圣人会第一次正面进攻,他们来了两位核心成员,依然是西哨塔,乌托邦外围主要迎敌的是执法者王妤。


    乌托邦掌握的信息不全,圣人会一共有五位核心成员,皆是高阶。】


    苏云云对姜子尧说:“你体力不行就留在这里,顺便去医务室把药取了。”


    【医务室的地下室里,藏着乌托邦最残忍的秘密。】


    苏云云给他递了一张卡:“十二点,我会要回来。”


    姜子尧眼睛一动,接过:“我去拿药,这里有我照顾,你们可以安心对付外面的人。”


    “霍驰,你去帮忙。”


    “行。”霍驰应得很快。


    霍驰要走时,姜子尧拉住他,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有危险就立即撤走,我等你回来,别受伤。”


    霍驰信心满满地点头。


    苏云云走时留下一句:“医务室就在大楼的后面,管理者叫叶倩,你告诉她是队长要你取的,她会明白的。”


    乌托邦一共有两个医务室,一个是林女士的审查室,一个是叶倩的救助室,医疗人员不可多得,尤其异能能够起到治愈作用的更是稀少,在执法者大楼附近没有什么人影,后面有一栋显眼的建筑,门禁系统靠刷卡才能打开。


    姜子尧走进去,里面像是一间科研室,只有一条长廊,左右设有病房,房门是关上的,似乎住满了人,最近的房间是玻璃门,他看见一个女人,手里正摆弄着一只动物。


    好像是只猫。


    姜子尧走进门,对方就扭过头:“哪位?伤情如何?” 她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头发看着有些散乱,一松手,猫就手术台上跳了下来在地上乱窜。


    “你是……”


    【叶倩,高知学者,乌托邦对病毒研究的主心骨。对于她,我既没有批判的立场,也不能在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后对她心生怜悯,她是残酷世界里被伤害的人,同样是一个残忍的人。】


    姜子尧回答:“我是替执法者第二小队王妤来取药的,你是叶倩?”


    “叫我叶女士,要有礼貌年轻人。”叶倩对他微笑,她脸上没有皱纹,工作牌上却写着46岁。


    “你是个新面孔,执法者加入新人了?能让王队长赏识一定是个不错的人。”


    姜子尧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


    叶倩摘下了手套,朝他提了一嘴:“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把猫弄到台上么?不用担心,那只是一只普通的猫。”


    那是一只大胖橘,看着伙食很不错,正缩在角落里,喵喵的怪叫,它脖子上还带着一串项链,和边承嗣戴着的很相似。


    “我去拿药。”她自己走到了右边的药房,姜子尧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自己是该做点什么。


    医务室藏着秘密,这是文字带给他的一个重要信息,姜子尧悄悄观察着周围,这里的医疗设施似乎很齐全,台上摆着整齐的刀具,而屋子里的猫似乎有些应激,他蹲下去,一只猫倒是没什么可怕的,他飞快捏住了猫的后颈,把它提了起来。


    胖橘的四条腿都在用力,看着还有点可人,姜子尧想逗逗它。


    “优优那孩子最近身体如何?”


    背后突然传来声音,姜子尧手一颤,猫咬住了他的手,他立即捏住了猫的脸,让它的牙口从自己手上离开。


    叶倩的脚步声太轻了,姜子尧眼眸一沉,她是高阶,他不动神色的转过身。


    叶倩看见他的手指在滴血,有些惊讶:“快把猫给我。”


    手心的重量递了出去,叶倩说:“这猫是基地唯一的宠物,脾气大得很,给它打的镇定针还没起效,你等着,我马上帮你处理伤口。”


    她摸了摸橘猫的脑袋,又把它放回台上,猫很快安静了,趴在台子中央闭上了眼睛。


    叶倩走到他的面前:“快把手抬起来。”


    姜子尧伸出手,血顺着指腹往下落,掉了两滴。


    “你应该是个异人,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叶倩皱了皱眉,她的动作很温柔,双手捧着他的伤口,有一束很温暖的光将他环绕住。


    【基因序列08,悲悯。】


    【特殊类。】


    【等级:高阶。】


    这是她的异能,同样给人温暖,他的伤口就凭空消失了。


    姜子尧愣了愣,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总有股奇怪的感觉源自哪里。


    那双手,像极了照片上的妈妈牵着他的手,包括她的面容。


    第29章 开膛手莱利


    妈妈在记忆中是模糊的,有时是一只手,有时是微笑着的年轻脸颊,她一直住在相框里,而姜子尧十五岁后的梦里也不再有她,他只能尽可能去铭记那个温柔的影子,而面前这个女人,却长着一张和他妈妈年轻时一样的脸。


    高阶治疗异能让他的手瞬间恢复如初,但心里火烧的感觉一点也没少。


    叶倩问他:“你姓什么?”


    姜子尧: “我信姜。”


    叶倩:“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姜子尧抬眸,面前的人眼神很真挚,她的语调轻松只是在和他说些家常话,在他脑海里勾勒出一个陌生的影子,他的母亲。


    但他双亲的尸体陈列在医院停尸房,他和奶奶亲自去认领,奶奶牵着他进了那个冰冷的房间,他在哭,哭得撕心裂肺阵阵咳嗽,奶奶撑着拐杖,没有倒下也没有流泪,把他抱在怀里轻拍他的背。


    姜子尧很后悔,愧疚,他放任自己崩溃把一切痛苦和责任都抛给了自己年迈的奶奶,她沉默地举办了葬礼,把他的父母葬在原本家的后院里,还种下了妈妈最喜欢的向日葵。


    他以为时间可以让他们从痛苦里走出来,但奶奶的身体却先垮了,在姜子尧父母出事前,她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她拿着死亡通知书的时候,在医院的那三小时,支撑着她的是在死前能给唯一的孙子留下一条后路。


    而某个清晨,姜子尧再也叫不醒奶奶,只能看着她浑身长满了白蛆,遗容被腐蚀……


    姜子尧停顿着,叶倩立马说:“抱歉,我不是有意冒昧,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亲人。”她脸上挂上轻松的回忆,“我们原本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可惜几十年前断了联系,想再见一面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是谁?”


    “我的姐姐。”叶倩再笑时已有些勉强: “你今年多大了?”


    “23了。”


    “年纪还小呢。”叶倩说:“像你这么年轻的执法者我还只见到过一个,都是可怜的孩子啊,来到这里的人每一个人都有故事,过来,站到我旁边来,帮我扶着猫。”


    姜子尧照做了,他注视着叶倩熟练的动作,她给橘猫打了一针皮下疫苗。


    叶倩将针管重新摆好:“长得高还帅气,一定很讨人喜欢,你以前在哪里生活呢?”


    “广琴市。”


    “广琴……”叶倩啊啊两声,“我小时候也在那里待过,离开的时候还没有通地铁,我看过照片,在我三十的时候,那里发展已经很不错了,我一直后悔没有回去看看,对了,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他们……”


    姜子尧很平静地说:“他们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记忆停在一个美好世界。”


    啪的一声,玻璃针管掉在了地上,叶倩怔愣着抬起头:“真是可怜啊。”


    姜子尧想去把地上的玻璃渣收拾干净,叶倩忙拦住他:“不用不用,你起来。”她一脚就将玻璃渣踹开了,低下头,她不再去看姜子尧,只是说:“你能好好活着,你家人也会高兴的。”


    “当然。”


    她仿佛在透着我看另一个人,姜子尧想。


    【——文字:叶倩是我的小姨,她是我妈妈双胞胎妹妹,但是外公在她很小的时候带她出国了,从此杳无音讯,妈妈从未提起过她,但她们曾是这世上最相似亲近的人。


    我没有和她相认,对于血亲我觉得陌生,累赘,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其实她看见我的第一眼就知道我是她姐姐的儿子,因为我和她的儿子也有八分像,而她的孩子死在一个冷清的白日……】


    “这是给优优的药。”叶倩把袋子递到了姜子尧的手里:“如果受伤了及时来我这里医治,当然……”


    “我可不希望你成为这里的常客。”


    叶倩又取了一些药往他袋子里塞:“这是我的异能造出的喷剂,再严重的伤也可以缓解,你在外执行任务总能用得上的,对了……”


    “你应该住在执法者大楼?”


    姜子尧点头。


    “那好,那我,就不送你了。”


    叶倩双手扣在一起,她站在原地。


    “没事的时候也可以来找我,我这里正好也缺个助手。”


    原来他在这世上还有亲人,姜子尧拿上东西走出玻璃门,他朝身后的长廊匆匆一瞥,太黑了,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10月09日,大钟的时间是12点,警报声突然响起,东哨塔遭受圣人会两位核心成员的突袭。


    高墙被毁,是一样的手笔。


    在西哨塔,王妤的队伍难以脱身,尽管第一小队赶回支援,乌托邦还是经受了打击,死伤数十人,圣人会真正实力展现了出来,这样的威胁让基地的人再难安睡。


    那时我才知道,在这座高墙的人已经习惯了内部的安逸,他们身上甚至没有护身的武器,围栏下的羔羊只能任人宰割。


    圣人会离去,人与异人的纷争正式开始了……】


    这文字的一出现,姜子尧站住脚,他仰头朝东哨塔的方向看去,视野里还是一片风平浪静。


    大钟的时间是11:50


    还有十分钟。


    姜子尧奔跑起来,东哨塔最近的是饭堂和食物培育工厂,这里的员工最多,他看着这附近行走的普通人,一个个手无寸铁,面对高阶异人就是刀下泥。


    东哨塔不能被攻破,这是姜子尧心里唯一的念头,他把药塞进自己的口袋里,飞奔到了城墙底下。


    11:55。


    姜子尧走楼梯爬到城墙,一抬头,迎接自己的是几架枪口。


    “什么人?”领头的人问。


    姜子尧沉静地举起了苏云云给他的权限卡,扬声:“第二执法者小队代理者前来接管东哨塔的安防。”


    他把卡在对方面前晃了两眼,领头人狐疑地说:“东西是真的,但我没接到通知。”


    “因为现在是紧急情况,西哨塔正打得火热,王队长没办法亲自到。”姜子尧喘了口气,用手钩住领头人脖子前的吊牌:“王济是吧。”


    姜子尧下令:“现在拉响警报,通知第一小队,东哨塔敌袭。”


    王济皱起眉:“虚传警报可是重责。”


    “任何责任都可以算我的!”姜子尧说:“叫你们现在能动的人都准备好子弹!”


    面前的人脸色凝重,依然在迟疑,有人说:“有问题,你们异人不还是会把责任扣在我们头上!”


    11:58。


    “好,那我只能换一种方式了。”姜子尧吐出一口气,一扭身,伸手捏住了王济的肩膀,刹那间用手枪对准了的他的太阳穴。


    王济听到了保险拉开的声音,“别……别开枪!”


    “你的命我不感兴趣。” 姜子尧吼了声:“现在拉响警报!”


    王济也吼了声:“听他的!拉警报!”


    面前的人果然动了起来。


    嗡——嗡!


    哨塔红光闪烁,警笛声急促,刺耳。


    12:00。


    大钟也定时地响了。


    姜子尧把王济推开,王济在一边骂娘,他安静地朝下眺望,果然,两个黑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们走得很轻快,隔得老远儿就已经听到了笑声。


    “敌人来了!集火!”姜子尧喊到。


    “愣着干什么,开枪——!”


    “在哪儿?”王济凑了过去。


    “还真是没见过的人,你确定是敌人么?”


    姜子尧阴沉地看了他一眼,王济只好破罐子破摔,举了一个手势:“开枪!”


    身后的人端起枪杆,枪声劈里啪啦像是炮仗,他面前的人影没有动,因为城墙上的人枪法实在是太差了。


    “艹——,你们练过枪么?”姜子尧爆了句脏话,实在吃惊他们生疏的动作。


    “瞄头不知道么?”他一把夺过来一杆步枪,手指扣住扳机,闭上一只眼,瞄准对方的头部,五秒之内开出第一枪。


    视野里的黑影瞬间闪开,姜子尧的子弹打穿了他们停留的地板上,子弹对于高阶异人来说威胁虽然不大,但是火力集中也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姜子尧皱着眉,城下的金发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两个黑影已经到了百米内,其中的金发男人是O邦人,他的五官很野性,蓝色的眼睛,他目光朝着姜子尧,两根指头撑在嘴角上,吐着舌头撑开一个微笑。


    姜子尧的视线毫不客气地迎上去,金发男人晃了晃脑袋,两手伸了一个懒腰,手掌撑开,手臂划开一个弧度。


    【基因序列,44,石击。】


    姜子尧第一时间推开王济,将他压倒在地,只听轰隆一声,刚才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击穿了一个洞,在这破坏力下,人的脑袋可以轻松被砸碎。


    姜子尧立即撑起身体。


    【基因序列,35,风刃。】


    文字再一次出现,姜子尧伸手把王济一拉,将人甩到身后的位置,前面的遮拦建筑被击碎,他跳了起来,自己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由风凝聚而成的刀刃,像爪子一样在城墙上了划了几道痕迹。


    这两个异能都源自这个金发男人,一个人身上有两种异能?


    姜子尧深吸一口气,他安稳落地,面对两个圣人会的核心成员,他显然没有打算避开。


    面前的人一男一女,阴阴地在笑。


    男人盯着他,抬起手,他的指甲变得尖锐,像是野兽一样的利爪,有很浓的血腥味。


    高阶异人,身上自带一股压迫感。


    姜子尧脸上有些凝重。


    【基因序列,09,掠夺者。】


    【特殊类。】


    【等级:高阶。】


    【开膛手莱利,圣人会最强的攻击力。


    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挖出异人的心脏喂给他的女友梦玛,他是异人中的魔鬼,因为他拥有一个可怕的能力。


    杀死谁,就可以得到谁的异能。


    他是个天生的掠夺者。】


    第30章 谁给我报的极限挑战?


    【——文字:莱利和梦玛,形影不离的精神病情侣。


    如果你不得不独自面对这两个可怕的人,我想说的是,你应该能有两分钟的时间确定好自己的墓地。


    我和霍驰,王妤小队碰上开膛手的时候,他身上已经拥有了六个出色异能。


    元素系:石击,风刃。


    特殊系:隐士,自愈,突刺,束缚。


    对上他,你就像在挑选自己的死亡盲盒,而他的女友梦玛,这世上比异人还要稀缺的高阶感染者,攻击她的是异种黑熊,而她在伤口感染的情况下逃离了死亡并夺走了它的力量,她原本是个芭蕾舞从业者,现在喜爱在人头上跳舞。


    我能想出的,他们的弱点……大概是疯子的行为总是喜怒无常,他们不喜欢计划。】


    莱利和姜子尧还有二十米的距离,他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意味着即将降临的危险,姜子尧是紧张的,但面对疯子你只能保持冷静和从容。


    “异人?”说话的是那个毁掉西哨塔的女人,她涂着红艳的唇膏,一个高挑的金发女郎,“中阶?”


    莱利双手插在口袋里,耸耸肩:“杀了。”其他的不重要,死了就好,他的声音轻快得像是弹奏的钢琴,扬起脑袋,地上的灰突然弹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射了过来,速度太快,墙上的王济眼睛还没有看清那道白光,而耳朵已经听到咚的一声巨响。


    射来的东西似乎转了一个弯,又射了回去,莱利的身影一闪,脚下多了一个坑,而姜子尧的腿没有动,他抬起手的袖口灌入了冷风,头发和衣服都被吹了起来,只是他手里多了一样的东西。


    王济:铲子?


    姜子尧抡了抡手臂:“不巧,以前练过羽毛球,还要再来么?”


    梦玛说:“是个中阶以上的异人。”她狭促地笑了 ,长嗯了一声勾着尾音对莱利说:“我正好饿了。”


    “我会把他心脏掏出来的,宝贝。”莱利俯身亲了梦玛一口,他舔了舔唇,甩开身上黑色的皮夹克,下一瞬,他的身体就弹射出去。


    地上只有他移动的摩擦痕迹,这是搏杀,姜子尧下城墙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没有后退的可能,他躬下身体,眯起眼睛看着硝烟擦过鼻梁。


    猛地一抬手——!


    铲杆与利爪相碰刺出晃眼的火花,而他脚底的地面崩裂,像树根一样的裂痕,姜子尧弹跳起。


    他的身体翻向后空,像子弹一样的石子拔地扫射他的身体,他的铲子搅得像是扇叶将石块扫开,但他在空中没有受力点,身体重心朝下坠,那撞击力太强了,手又麻又刺痛。


    “哈哈——!”莱利弯下腰咧嘴笑出来,躬身的动作只有一瞬,紧接着摩擦的声响一出,地上空了。


    姜子尧的腿还没有着地,他的爪子就刺了过来,姜子尧用铲头遮住了自己的心脏部位,两道风刃劈在他的身上,铲子挡在前面抵消了锋利的攻击,而他被冲击力迅速弹飞,身体撞飞在一边的杂货屋里。


    姜子尧的身体陷进黑窟窿里。后背很疼,也许是刮破了,火辣的滋味可不好受,落地的那一瞬,不是能松懈的时候。


    姜子尧咬咬牙,左手手掌撑地,小腿肌肉用力,弹跳的一瞬间让自己恢复了平衡。


    砰——!


    而莱利已经出现在面前,他快得像是穿行的厉鬼,一脚重踩在姜子尧的胸口的位置,好在姜子尧翻滚及时,莱利的脚落了空。


    在这分秒间,两人双双对视一眼,莱利的眼珠轻轻转动,姜子尧半伏着身体,他膝盖弯曲,右手已经挥了出去,掀起的烟尘迷乱了人准确的身形,一铲子凌空扇了出去。


    与此同时,尖锐的刺爪也扯开了尘幕。


    又是一声大响动,姜子尧由上至下击中了对方的手掌,他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上去,莱利被迫躬下了背,他们的视角变了,姜子尧俯视着这位开膛手。


    莱利的脸色变了,他勾着嘴角,很兴奋,黑色的眼球闪着猩红的光芒,他双手只能往上推,而姜子尧正好借这个力量朝后退了几米远拉开距离,他没有多强势的异能,只能靠观察和反应拖延时间。


    莱利没有在这个时候追击,他停在原地抬起自己骨头错位的手,手掌的骨头已经碎了。


    “原来是个高阶。”梦玛插着腰,她提起了点精神来好好看戏。


    “哈哈,好久没杀过高阶了,我还真没见过这么逊的高阶异能,不过很快……它会成为我备选菜里的一样。”莱利扭了扭手腕,【自愈】让他的骨头又恢复了原样,他慢悠悠地朝前走了几步。


    姜子尧叹了口气,他不是主动进攻类的异人,而莱利的异能实属变态,五边形战士无懈可击,他很庆幸另一位高阶梦玛没有动手,此时此刻,他只能在心里祈祷着,希望第一小队快点回来,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莱利还没有尽全力,他拨了拨手指,姜子尧的脚下几乎没有完土,石块受莱利的支配,坑坑洼洼的路面像是被地雷炸过。


    姜子尧张着手臂,他紧绷着神经看石头轰来,这一次石击的面积太大,他只能回身将其击碎,而莱利更是多异能并发。


    【束缚】发动——!


    即使在远距离之下,姜子尧的四肢顿时被一根无形的线给牵住,动作僵硬得像是个扭动的木偶。


    两秒的时间,他从中控制异能下挣脱,再一抬头,风刃迎面打来,莱利也消失不见,可以气息全无的【隐士】异能,姜子尧嘁了声,双臂交叠抬高手肘挡住头部,他做出的判断是选择接下风刃。


    【风刃】正中他的胸口,从锁骨到腹腔裂开三道口子,撕裂的疼痛之下,他驱使着自己的身体做出防御。


    【掠夺者】的致命一击被他的铲子拦截,莱利从异人手里掠夺的能力都是中阶,但他自身的异能确实高阶,【掠夺者】会提升他身体的各项机能,要是被他利爪挠一下轻则开膛破肚,重则命丧当场,姜子尧只能弃车保帅,他的胸前血迅速渗了出来。


    姜子尧不确定自己的肺是不是被砍碎了,他呛了口气,喉咙里挤了口血,他虽然截住了攻击但效果远不如上一次好。姜子尧的身体飞远了,他踉跄着掏出了叶倩给的药剂对准胸口喷了好几下。


    他有点站不稳,胸口很疼,但是粘稠的感觉变少了,叶倩给的喷剂很有效果,血立即止住,伤口像是上了麻醉,痛觉在减少。


    【石击】——


    姜子尧翻身靠在废旧的杂物屋背后,身后的建筑被打穿,莱利的声音和脚步声在接近。


    “像谷仓的老鼠。”莱利尖锐地笑了起来:“我就喜欢解剖活老鼠!”


    “亲爱的!”梦玛叫了声,她白皮肤暴起血管:“不要忘了我们那该死的任务!”


    “什么任务?”


    “该死的!我们要杀进去,然后全身而退。”


    莱利撇撇嘴:“亲爱的,我们想走,谁又能拦得住?”


    梦玛气得剁脚:“那该死的屠夫可以杀异人,而我只能砍还没有进化的臭猴子!我不服他的命令,更何况他这次的判断还出了差错!”


    “好吧好吧,但我们的确该解决任务了。”莱利惋惜地摇摇头,对姜子尧笑眯眯地说:“我挺想再陪你玩玩的,但可惜……嗯,你喜欢哪一种死法?”


    姜子尧咽了口气:“我更喜欢送你下地狱。”


    “哈哈哈!”莱利又大笑起来: “我真的挺喜欢你的,真的!知道自己要死了还不会哇哇大哭,没准你可以试着求求我,万一……”


    梦玛:“莱利!”


    “哦,宝贝,你别生气。”莱利回头给了梦玛一个飞吻:“我最爱的只有你,现在,我就把他的心脏献给你。”


    姜子尧听着这人戏谑的话,心头一紧,他捂着发疼的胸口站了起来,叶倩的特效药让他皮肉逐渐痊愈,他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了,莱利撑开双臂,他的异能同时爆发。


    姜子尧动作还是迟缓了一步,气息全无的莱利已经准备好了杀招,他跃起,用铲子挡住最前面的攻势,烟尘迷了眼睛,他看不清,甚至无法呼吸。


    莱利的血腥气很重,他靠近时,姜子尧就想要呕吐。


    最后时刻,姜子尧护住了自己的脖子,莱利的利爪击中了他的后背,在他防御漏洞下,继而一脚把他踹了出去,尽管他预判地将药剂全部洒下,也不足以支撑他再应对下一次攻击。


    没有时间也没有力气,姜子尧像个破烂一样被踹飞在地上,他还是太年轻,小瞧了对方的实力。


    他的骨头好像断了,肋骨,小腿骨,他手心沁出汗,手臂抬不起来,握不住自己唯一的武器。


    莱利舔了舔手上的血,满足地叹息一声:“很美味,弄断骨头果然就安静了,我可不会给你自杀的机会,毕竟上一个死在我手里的高阶让我吃了一个教训。”他笑着,踏着轻快的脚步走向毫无还手之力的姜子尧。


    “滚你妈的小畜生!都给我开火!”王济暴呵一声,从城墙上探出脑袋,对准莱利一阵突突突地扫射。


    莱利露出不悦的表情,他弹了下手指,石块爆射出去。


    砰——!


    更响亮的声音,高空中炸开一朵绚烂的火花。


    王济倒在地上,他惊恐得手抖,被炸的所幸不是自己,莱利的招式被拦截了!城墙上多了一人!


    轰——


    地面原地爆开,滔天的火焰藏在烟雾里,姜子尧累得不想睁眼,他平躺在地上,看着自己被烟雾包围,咳嗽了几声,呜地又吐出了一口血,喉咙里只有铁锈味,他的下巴溅着自己的血,颧骨上留着一道划痕,后背更是痛得没了知觉,伤口应该深到了脊骨。


    姜子尧湿热的眼睛颤了颤,随后,他的脑袋就被小心地扶了起来,一股温热的药剂很快洒在他身上。


    是谁?


    “圣人会的疯狗。”


    “也该拔拔牙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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