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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学城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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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坠的水晶灯悬顶,打出柔软昏黄的光亮,楚淮晏立在指引牌前,眉目宁定的看着路梨矜的照片。


    女孩子着了件明黄色的小旗袍,光照得刚好,映衬出恬淡素净的笑意。


    这他妈什么新型骗局,大费周章,就为了骗自己个份子钱?


    楚淮晏饶有趣味地勾唇,迈步上前,掏出钱夹,大方地捻了半打。


    负责迎宾写明的女人笑容满面,“请问,您是忘了带请柬吗?”


    “呦,楚少。”爽朗的笑声从背后响起,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面露喜色,“真巧啊。”


    对方有些许脸熟,隐约记得是某次宴会递过名片的商人,楚淮晏颔首,懒得回话。


    中年男人大概是这场订婚宴的主家人,很快为楚淮晏处理好了一切,将他安排到了最靠前的酒席位置。


    落座者纷纷起身寒暄敬他酒,楚淮晏推诿自己今天不舒服,举了杯茶水代酒便坐下,神色倦怠,使得想套近乎和搭话的人不再好开嗓。


    陈家这些年大不如前,不过也算是个不错归宿了,最起码他家孙媳妇儿不至落魄到街头卖唱的地步。


    骨节分明的手指来回把玩着打火机,楚淮晏衔根烟,安静地坐在热闹嘈杂里,等路梨矜出现。


    他震惊于自己今日的好脾气,又或许是对某人过分娇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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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台化妆间,路梨矜的妆容已经完成,化妆师巧手翻覆,正整理着新娘盘发。


    “姜琦。”路梨矜低声唤正拿叉子喂她水果的“闺蜜”。


    姜琦柔声应,“嗯?怎么了?”


    路梨矜黑眸流转,“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姜琦若有所思,旋即甜美说,“祝我们矜矜订婚快乐,要做最幸福的小女孩。”


    “除此之外呢?”路梨矜听见心底有什么在叹息,人是感情动物,总是想着补、想再多给对方些机会。


    姜琦捡了只红提扔到自己嘴里,含混不清地讲,“等我百度下祝福语录,我要把全世界的祝福都给到你。”


    路梨矜莞尔,制止了她,“不必了。”


    “哎?”姜琦茫然。


    路梨矜长睫轻颤,缓缓道,“命由己造,福自己求。”


    姜琦笑了下,附和说,“都听你的。”


    红事讲究个吉日吉时。


    订婚宴开始的时间预定在十一点十八分。


    开场时会播送一段提前拍摄好的视频,视频最高潮时,陈扬与路梨矜正好走到台中央,开始订婚宴。


    策划方原本想要的视频内容大概是新人交往过程中的点点滴滴。


    但是陈扬跟路梨矜没有过值得拎出来供人观赏二三的过去,最后是抽空拍的一段生活日常。


    演习的成分占大头,大概就是普通情侣的某一天。


    “我想给视频里加点儿东西,已经加好了,你帮我拿去给前台负责播放的吧。”路梨矜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手包。


    姜琦点头,“好。”


    她翻了下包,从夹层里摸到只u盘,送去前场。


    路梨矜回眸目送姜琦,化妆间的门自动合上,某块石头轰然坠地。


    “姐姐见过最狗血的婚礼现场,是什么样的啊?”路梨矜来了兴趣,问给她整理头纱的化妆师。


    化妆师乐了,“不瞒你说,我见过抢婚现场,还是新郎弟弟来抢嫂子,场面混乱的吃瓜群众仿佛一只猹。”


    “……”强中更有强中手,路梨矜噎住,“那是挺厉害的,我努努力,让你以后也能拿这场订婚宴出去揶揄。”


    化妆师还没琢磨出路梨矜的意思,就被她塞了个大红包。


    “辛苦了。”路梨矜提裙角起身,往外走。


    十一点十六分。


    悠扬的轻音乐响起。


    十一点十七分。


    酒店礼堂灯光熄灭,台上的布幕落下,投影仪开始播放。


    楚淮晏指尖星火明暗,不动声色地偏头看向礼台。


    订婚策划摄影的运镜水平不错,从波光粼粼的湖面到打在红木地板上的日光,温馨而安静的画幕。


    追光灯从礼台两端开始向中间缓慢游弋,白纱长裙的路梨矜跟西装笔挺的陈扬在众人的掌声里,一步步走向彼此。


    一切到这里都是很好很好的。


    好到楚淮晏在茶水杯里沉了烟头,起身准备离场。


    下一瞬原本播放着温馨画面的银幕忽然摇晃,画面切换,滚动在一起的、赤.条条的男女和刺耳的调情声钻入耳廓。


    色情画面里的男主角没打码,赫然是陈扬本人,他的脸色铁青,错愕地看着银幕,发出怒吼。


    “什么情况?”


    “这是陈扬出轨被拍到了?”


    “……”


    “别乱说,陈老爷子还在呢。”


    台下讨论声纷杂不绝,被隐去了面容的另一位主角姜琦捂着自己的嘴,怔忪盯着那画面。


    “关掉!给我关掉!”陈扬迅速的反应过来,咆哮着想向往台下冲,妄图亲自去关掉却被一只手死命的拉住。


    化妆师不知何时溜达到了同事的身旁,“不经意”地拔掉了鼠标的插线,又将笔记本三十度角微微合盖。


    负责视频播放的人原本想打开关闭,却撞上化妆师的眼神,怯怯收回了手。


    这场面明摆着是新娘的报复,管他呢,打工而已,工资反正会照开。


    看人出殡哪有嫌殡大的。


    路梨矜的目光扫过喧闹的台下,虚空撞上楚淮晏深邃眼底,他站在主桌旁边,身型高大,脊背挺得很直,像是把冲天的利剑,神色是如旧的淡漠,盘着腕骨处的佛珠。


    她只望了他一眼,就得到了巨大的鼓舞和首肯。


    “啪。”路梨矜高扬右手,朝着陈扬的左脸重重的扇下去。


    原本用于宣誓海誓山盟地扩音器无差别的放大巴掌声,掩盖掉背景音的水声与调情,礼堂中的窃窃私语有片刻的暂停。


    “你究竟做过什么?”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路梨矜宛若才回过神来的那个人。


    订婚现场遭遇背叛,无法接受,字字珠玑的质问着陈扬。


    “我听矜矜说是你爷爷身体快不行了啊,他没事吧?”


    陈扬的回答令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害,我骗她的,老爷子不知道多康健,他就是喜欢路梨矜,这不,我跟他讲跟路梨矜订婚后,遗嘱都改了,我拿八成呢,稳赚不赔。”


    路梨矜杏眼圆睁,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扬,又落下了一个巴掌。


    “你够了啊。”陈扬攥住她准备第三次落下的手,怒喝道。


    机关算尽,u盘是姜琦拿来替换的,事情暂时数不到她路梨矜头上,只是局面还是没想象中的可控。


    播放终于停下,陈家的亲属直接站到门口,张开双臂呈木字状,意欲拦住要走的宾客。


    有人扶着陈老爷子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司仪三步做两步地跑下台将话筒递过去。


    “咳咳咳……”陈老爷子咳嗽不止,佝偻着脊背,被拍着顺了好几口气,才继续讲下去,“竖子不孝,让大家见笑了,但各位看在我的面子上,还请。”


    路梨矜蹙眉,绷紧了神经,生怕他说出来什么订婚继续的场面话,台下没有她的亲友,除开楚淮晏外,不会再有人肯替她出头。


    这场豪赌。


    路梨矜赢定了。


    “您等等。”楚淮晏发声,打断了陈老爷子,他的位置很好,再走两步就能站到正中央。


    楚淮晏认识的人很少,但认识他的人很多。


    诡异的寂静里,众人看着姿态矜贵的青年伸手握住餐桌上的香槟瓶,目光凛凓巡视了一百八十度,挑眉气定神闲讲,“你们什么毛病啊?都这样了,还想着继续订婚?回家问问你祖宗,这么干合适不?”


    路梨矜摔开陈扬的手,注视着楚淮晏。


    下一瞬,楚淮晏利落的挥舞香槟瓶子砸向椅背。


    巨响、水花喷溅。


    “各位,请为我的小梨矜让一条路出来。”楚淮晏语气低沉含笑。


    路梨矜几乎是同一时间掀了头纱,提裙角朝楚淮晏飞奔。


    这刻大脑放空,什么都无所谓了。


    满心满眼都只有楚淮晏,仅此而已。


    路梨矜被接住了,栽进木香混合苦艾酒的怀抱里。


    耳朵被捂住,议论都隔绝。


    厚重的毛呢大衣裹住外露的肩颈。


    楚淮晏拦腰公主抱她。


    脸埋在温热胸.膛,细嗅着楚淮晏身上的香水味,路梨矜闭着眼,宛若置身于满是松木和广藿香的森林中,火焰蔓延烧过来,点燃了手中结霜的苦艾酒。


    “你好好闻啊。”她咬耳跟楚淮晏讲。


    楚淮晏气笑了,无可奈何地回,“你是准备气死我吗?”


    在帝都,没人敢拦楚淮晏的路。


    这的确是化妆师见过的最离谱的红事现场。


    出轨的未婚夫,众目睽睽下被横刀夺爱的未婚妻。


    当谈资可以说上大半天,但注定没人能拿楚淮晏开玩笑,从他离开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必须缄口不言。


    ****


    楚淮晏的步调很稳,怀抱里并不颠簸,路梨矜沉默地缩在其中,竭力汲取他的体温和气味,想多留住一些。


    白纱裙摆极地,路上行人无不侧目看着这对“逃婚鸳鸯”。


    过了几分钟或是一世纪,刺眼的日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阴暗,路梨矜扶着楚淮晏的肩头站稳,四下环顾,才发现自己正处于两栋建筑的夹缝中。


    高楼间隔出了个暗巷,冬季日头低,他们站在墙下暗处,阴冷萧瑟。


    下颌被捏住,楚淮晏扣着她,逼迫路梨矜仰头与自己对视,黑眸深邃,


    外套抵御了寒风和贴靠墙壁的冷意,路梨矜眼眶微红,嘟哝着,“你说过你不会生气的。”


    楚淮晏勾唇,缓缓道,“我反悔了。”


    路梨矜伸手去抱他,踮脚让自己凑的更近,鼻尖差几毫米就能贴上,温热的呼吸缠.绕着。


    “好玩吗?”楚淮晏薄唇开合,骨节分明的手拨开外套,揉上浑.圆丰.盈。


    婚纱裙是抹.胸款,他不费吹灰的摸进去,软而大,五指分开才能勉强掌控住全部。


    “唔。”路梨矜没有躲避,只是发出微弱而纷乱的喘.息。


    布料被卷下些,宽大的手掌轻轻拍打着软雪,雪顶红梅颤.栗盛放。


    路梨矜带着哭腔呢喃,“好痛。”


    她理应感到屈.辱与冒犯,然而实际上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的,异样的期待令她顺从。


    “忍着。”楚淮晏端水平稳,又扇了几下左侧,直到路梨矜的泪滑过脸颊,滴在他手背,才堪堪停下,“倒是会叫。”


    他没什么情绪的帮她整理好衣服,转身走向巷口,车已经停在路边等了很久。


    路梨矜无措地裹紧外套,看着他走进日光里,下一瞬,楚淮晏蓦地回头,又走向她,踏碎满地光斑。


    “你。”路梨矜抽泣,吸着鼻子。


    楚淮晏一言不发地拉她上车。


    ****


    车里的暖风很足,驱散了阴冷的寒意,徒留下冰凉的感知。


    路梨矜清明的意识到所有事都结束了。


    无论是与陈扬、姜琦、还是与楚淮晏。


    谁能接受彻头彻尾的欺骗呢?


    早知今日,还是会有当初的吧,总好过没有遇到这个人。


    扭好的矿泉水瓶被塞到手里,路梨矜缓慢地低头,透过瓶身看扭曲的车前座椅椅背,又迟疑着抬头,望向旁边的楚淮晏。


    青年的侧脸优越,半身浸润在日光里,肩头拢了层薄薄的晕。


    冷白匀称的指节正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膝头,昭示着他的不耐烦。


    “为什么?”路梨矜颤音问。


    楚淮晏没有回答的意思,于是她补全了问句,“为什么还拉我上车?”


    一声哂笑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楚淮晏漫不经心地回,“留你在那儿等人上?”


    “……”路梨矜哑然,伸出即将碰到楚淮晏的手倏然收回,乖巧的放置到自己腿上。


    楚淮晏顿了片刻,又问,“去哪儿?”


    路梨矜报出了自己学校的地址。


    窗外的风景不断后置,落雪的帝都其实挺好看的,只是路梨矜无心欣赏,眼前的所有都朦胧而模糊,努力睁大眼睛,撑着不许泪落下去。


    迈巴赫平稳的停在学校门口,路梨矜去握车门,想推开逃走,但没成功。


    楚淮晏打了个电话,保安很快抬了杆,豪车就那么大摇大摆的开进校园里,好在还在假期,不回家过年的学生寥寥。


    握着门把的指骨泛出青白色,车拐了两次弯,终于停在了宿舍区。


    “对不起。”路梨矜鼓足勇气回眸,憋出句苍白无力的道歉。


    楚淮晏瞥来淡漠的一眼,语气里带着些许疲惫无奈,“你走吧。”


    路梨矜推开车门,跌跌撞撞的逃开,一口气爬了五层楼梯,才扶着墙面轻.喘回过神来,泪已经流了满面。


    肩头的外套忘了换给楚淮晏,实际上很难说不是故意。


    三人寝只有路梨矜一个人留宿,空荡荡的,狂哭或狂笑都无人在意。


    她把婚纱裙换下,团成球塞进垃圾桶,拉开窗帘时正巧扫到姜琦的桌面,自己与她的合照还放着,两个女孩子笑容明媚。


    路梨矜把相框倒置。


    从此往后,有些事不会再有,不必缅怀。


    她以最快的速度买了回家的机票,奶奶见到路梨矜时很是意外,手搓着围裙问,“吃饭了吗?我去给你做。”


    路梨矜笑盈盈地答好。


    吃食很简单,京酱肉丝,配菜是葱丝、黄瓜丝与胡萝卜。


    一道菜,把荤素都包圆了。


    奶奶每卷只豆腐皮卷,路梨矜就吃一只,两腮鼓鼓囊囊的,活像只小仓鼠。


    ”晚上想吃点儿什么?”奶奶不问她为什么忽然回来,只关心她吃没吃饱、吃没吃好。


    港城没有分明的四季,冬日里也暖和的不行,午后路梨矜搬小板凳,坐在奶奶旁边,看她带着老花镜,给二叔即将出生的孩子缝尿布。


    穿针引线的事情被路梨矜承包下来。


    陈扬没有再联系过她,日子流水般的过下去,楚淮晏的外套叠得板板正正,被压在行李箱底,港城并不需要厚外套。


    路梨矜时常会想起那两天的纸醉金迷,绮靡若梦。


    她连楚淮晏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在一起的那三两天,总是形影不离的。


    表妹的早恋给路梨矜“平静”的假期带起了丝波澜。


    二叔和二嫂年仅四十才开始赶时髦追二胎,对女儿疏于管教,发现时已经进行到了跟早恋对象打啵的地步。


    二叔一气之下把女儿扔来了港城,意在强行分开她跟早恋对象,面上说得倒是好听。


    “奶奶年纪大了,去陪陪你奶奶吧。”


    路梨矜表妹今年十六岁,叫路露。


    读高一,成绩中不溜,学美术,化妆水平倒是精进,她在机场接人时差点儿没认出来。


    “我爸没嘱咐过你盯着我吗?”路露晃着双马尾好奇问。


    路梨矜瞅她,笑着说,“嘱咐了又怎样,我为什么要听你爸的?”


    有个古灵精怪的妹妹陪着挺好的,落雨天她们坐在糖水铺里看雨,路露难得没有捧着手机回消息,而是倒扣,很久都不给眼神。


    “姐,你喜欢过什么人吗?”路露拧眉问。


    细雨如雾,迷朦了街景。


    路梨矜缓慢地搅弄着芒果西米露,随口应,“喜欢过的。”


    路露眼前一亮,撺掇着要听爱情故事,“那快讲讲你跟姐夫怎么认识的。”


    入口有芒果的清甜和椰奶的醇厚,路梨矜苦笑,“我们没有在一起。”


    “什么嘛。”路露扁嘴,“那算什么喜欢呀。”


    被保护好,栖居象牙塔里的十六岁。


    与颠沛流离,揣度人眼色的十九岁。


    差异大得惊人,路梨矜艳羡路露的天真,以至于想守护住这种烂漫。


    路露见她不说话,把自己的榴莲雪冰推过来,“尝尝我的。”


    是另一种绵密的甜,牛奶冰在唇齿间融化开来。


    对坐的女孩子愁眉苦脸,“我男朋友要跟我分手,就因为我们异地,你说离谱不离谱。”


    “……”路梨矜哽住,小心翼翼问,“你们是三月一号开学对吧。”


    “就是的啊,假期还剩多久啊,他就是敷衍我呢……”路露抱怨起来,她讲挺长的故事,初中同班,跑八百米跑了第一,快要晕倒前被暗恋的男孩子接住了。


    然后呢?


    然后他们交往了。


    再然后呢?


    再就没有什么然后了。


    人不可能永远停留在某个瞬间,更不可能靠这个瞬间活下去。


    路梨矜耐心的听表妹倾诉,最后评价道,“挺好的,分开挺好的。”


    “好吗?”路露托腮,愁容不减。


    路梨矜颔首,感叹道,“你长大点儿就会明白的,不是你喜欢谁,就能跟谁在一起的。”


    家庭、三观、地位,数之不尽的东西需要考量。


    喜欢、合适、在一起,是不同的概念。


    少年情侣才只看感情好坏。


    路露没有继续跟她的聊天,因为她即将变成前任的男友打了电话来吵架。


    那天的雨一直没停,她们俩就踩着水冒雨回家,被淋成两只落汤鸡。


    路梨矜梦里预设过许多与楚淮晏再会的场面,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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