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
315.
走进蛛网尘埃满布的昏暗空间, 我不自觉放弃了呼吸,从角落破口处漏进来的光洒下淅沥沥的雨,滴答, 滴答,雨滴声与放轻的脚步声一同回荡。
再往前走几步,白光乍现,仿佛烧灼眼睛的不适感令我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如太阳高挂的水晶灯,金色的壁柱与饰品,色彩斑斓的壁画, 干净明亮的地砖……
耳边萦绕的雨滴声淡出,舒缓的音乐缓缓流淌而来,醇厚的女声低吟浅唱,蛋糕香甜的气息随微风扑面而来, 层层叠叠的蓬松裙摆飞扬。
光线透过头顶的玻璃洒下, 让室内明亮宽阔,我站在华丽热闹的舞厅中央,望着身边舞步翩翩的陌生人们,静静地想。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316.
再次拒绝一个跳舞的邀约,我找了个角落躲起来。
这些人好像都认识我,我却叫不出他们的名字, 只是偶尔会看见一些有几分眼熟的人。
舞会热闹,但与我无关。
我不喜欢这份热闹,甚至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应邀而来。应该离——嗯?
我摇了摇头,总觉得刚刚好像在想什么, 又什么都没有想。应该是太无聊了,在发呆吧。
找点事做算了。
这么想着, 我在面前的桌子上随手捞过一个装着酒的精致杯子,又躲回去,靠着墙,透过光打量。
手腕转动,酒杯摇晃,紫红色的液体微漾,浓郁的果香随着层层涟漪扩散,钻入鼻腔,引人口舌生津。
虽然对这场莫名其妙的宴会没有半点兴趣,但不得不说,这酒闻起来味道不错。
我微微垂头,冰凉的触感抵在唇上,酒杯倾斜。
眼看酒的风味即将被我品尝,音乐却在这时戛然而止。在舞池中央打转的人们停下,裙摆垂落,将精致的高跟鞋遮挡,低声的调笑也消失,寂静蔓延。
除我以外的那些人,好像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统一面向大门。
我往前走了两步,离开角落,绕过挡住视线的柱子,看向大门。
嗒,嗒,嗒。
脚步声响起,愈来愈清晰,在门外停下,片刻停顿后,只听嘎吱一声,门开了。
一个少年缓步走进来。
“咚!”
闷响声在安静的空间内格外明显,更别提后续还有一连串滚动的声音。红色的地毯晕开一团暗色,酒杯在脚边停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它吸引到我的身上。
原本含笑的唇角落下,个个目露凶光,焦臭味逐渐盖住蛋糕与酒的香。
最后进来的少年眨了眨那双紫色的眼眸,“为什么要醒来?真可惜,你原本可以一直这样陪着我的。”
空下来的手捂住抽痛的额角,我咬着唇缓了缓,心中有股郁气始终憋不下去。
一个破幻术居然差点把我困死!
我咬着牙抬头笑道:“我可没说过要陪一个赝品过家家。”
滚一边自己玩去吧!
“你?难道,不!不可能!”少年像是才看清我的模样,一瞬间的怔愣与不可置信后,精致美丽的面容扭曲,“就算是你,我也不是赝品!!!”
刺耳的号叫紧随其后,周围的人纷纷撕破伪装,露出焦炭模样,像刚学会走路的婴儿,但速度极快,张牙舞爪扑上来。
数量再多点就可以本色出演丧尸围城。
我的身后是墙壁,至少在这个幻境中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好直面他们。
草元素聚成团,在他们扑到面前的瞬间炸开,绿色的藤蔓如蜘蛛的网将他们全部捕获。我抓紧网的一角,背身担在肩上,弯腰用力一摔。那堆焦炭顿时与油画碎片搅在一起,瘫倒在墙角。
回头时,顶着跟我一样外表的冒牌货躲在新变出来的焦炭人后面,阴森森地看着这边。
啧。
不是打不过,但让他这么无限制的摇人,我迟早被他拖死。
意识到这点,我直接冲过去,草元素凝成的藤蔓在左右两边开道。偏头避开漏网之鱼的直冲拳,我两手并用,一手抓住他的手臂,一手推在手肘上,高抬腿以膝盖顶撞他的腹部。
我不知道这样的招数对这些焦炭人有没有用,只是本能般以体术应对贴脸的敌人。
而事实证明有用,但不多。
焦炭人的身体明显的僵住几秒,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我便趁此机会,松开他的手,将他推开的同时,扭腰抬脚,上身向后仰,猛地把他踹出去。
没等他起身,藤蔓立刻扑上去,将其五马分尸。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总共也没用几分钟,我继续向前进,目光隔着这些焦炭人落在冒牌货身上。
他的脸上出现了些许慌张,看来真如我所想,本体就是弱点。
我加快速度,大脑却像被撞了的钟,哐当一声响后,晕眩不停地来回荡。
周围的场景也如打破平静的湖荡起涟漪。
又是幻术!
你小子!
317.
总算理解,为什么有人总说真男人就该拳拳到肉了。
一直被人耍手段拖延时间,达不成目的,真的会很气,就不能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斗吗!?
我的怒气随着一个个拙劣幻术的出现上涨。快要爆表时,终于化愤怒为力量,抓住机会逮住躲在犄角旮旯的冒牌货暴打了一顿。
幻术搭建的场景崩塌,我不知何时站在宫殿塔楼的最顶层。从一前一后巨大的破口处灌进来的风,夹着雨滴打在我的身上。冰冰凉凉的,让我逐渐冷静下来。
我踩着他的腹部俯视那张失去幻术掩盖的真面目。
他实际上是一个和我差不多高的木偶。
米白色的皮肤上有较为明显的水波纹,紫色的布条一根根贴在头顶,潦草的组成一头短发,五官除了眼睛都是粗糙雕刻出来的,眼部镶嵌的两颗紫宝石是整个木偶身上最漂亮的东西。
但整体来看,这个木偶根本算不上美丽,甚至还能说一句有点丑。
所以,就这么个玩意儿是怎么让那富豪倾家荡产都要养着的?
全靠幻术吗?
“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老实点。”我用力压了一下,得到对方哭唧唧的求饶后,才继续道:“为什么会装成我的模样?”
“……”木偶磨磨蹭蹭,半天不开口,藏着复杂情绪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我的身上。
我直接挪脚踩在他的脖颈上,藤蔓自觉缠上四肢,其中一根攥得紧了点,木头雕刻的关节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别别别!”木偶终于作出决定,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叹口气,闭上眼,“我说我说!”
藤蔓松了些许。
“我见到你之前也没想到你会跟我——”
“嗯?”
“——不不不,是你是你!我也没想到会和你长得一样。我只是想成为她们眼里的那个人而已。”
“她们?”
“就是我的母亲,我的制造者……”
318.
据木偶所说,他是被一对双胞胎姐妹,以她们所信仰的神明为原型,制造出来的礼物。
是无数失败品中的一个,也是最接近成功的那一个。
这个礼物没有完美的成功品。那对姐妹最后放弃,换了个对手工要求没那么高的礼物。
而幻术是那对姐妹在制造木偶时想要添加的功能,原本只是想送神明一场美梦,最后却成了他迷惑世人的手段。
木偶曾见过那个神明一次,深深地记住了模样,被丢弃之后,兜兜转转来到这里。他想要回去,回到制造者的身边,才决定用幻术伪装自己,努力诱惑人类,增强自身。
富豪是第一个,为了争夺继承权而来的那些人也是。可最后,他却被人类困在这里,再也不能离开。
我不得不说,听完这些,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瞬间与他感同身受,但这并不是我放他走的理由。
可木偶说,他只知道这么多,毕竟那个时候,他的能力还没有这么强大,无法与制造者交流,也没办法自由行动。后来又被人类的怨念困住,一直待在这里,没有办法回去。
唉……
单凭这些信息,我只能猜那个神明应该是阿帽他们中的一个,不然木偶怎么会知道这幅模样。但这样一来,时间就对不上了。
或许,我们落在这个世界的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上,又或许是不同时间的同一个地点。
“你还记得那个地方在哪里?”
总之,还是得先问清楚,再去看一看才行。
“当然记得。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只是不知道过了这么久,那对姐妹和她们的神明还会不会在那里。
“就在——”
想要的答案就在眼前,我稍微松了口气,等待回答的同时走神想了些其他问题。这导致我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木偶的小动作,吃了个大亏。
他突然自己扭断四肢和头颅,留下我踩着的小半截脖颈和藤蔓缠绕着四肢,躯体独自飘起。
小了一圈的右臂从变成空洞的关节处钻出来,攥着匕首,凶狠刺来。
那不知从哪里来的匕首,给我一种不适的感觉,透着几分危险。
我正想侧身躲开,却发现,藤蔓束缚的双手反过来抓住了我的脚踝,双腿绞住我的右脚,且力道极大,一时之间竟挣脱不开。
我与他离得特别近,一瞬间的慌乱也足以扰乱思维,来不及想用藤蔓什么的,本能般抬起双臂,附上一层草元素盾。
只是匕首不知是什么材质,竟然能够突破元素力的护盾。
幸好,一圈圈套在手腕上的骷髅串珠卡住了匕首,虽然它也因此断裂,骷髅头四处崩散,但我的手臂只被刺出了一个小小的伤口
我立刻将那截碍事的躯体打开,伸手想要抓住那些掉落的骷髅头,却见一张白纸从因咬住匕首而碎裂的骷髅头中掉出来,在眼前飘落。
瞧那有些熟悉的模样,折叠一角露出的签名,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艾斯的生命卡。但不是我那张,我的早就被我丢掉了。应该是斯卡尔的。
下意识一转手腕,错过那些骷髅头,接住纸片,我还没来得及懊恼,就瞥见寒光闪烁,连忙侧身躲开。
匕首擦着身体,划破衣角和裤兜,防水袋掉出来,花瓣也钻出防水袋,被穿堂的风卷起飞散。
“你找死!”
接连失去两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我真的很生气,只想把着木偶就地销毁。
只是一贯听话的元素力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叛逆起来,不听使唤也就算了,还狂暴的在体内乱窜,血管、筋肉和骨头都在抽疼。
被抽风似的藤蔓卷着在地上摩擦的木偶头部突然发出张狂的笑声。
“就算你有这种奇怪的能力又怎么样!还不是没办法抵抗我的念能力!哈哈哈哈,乖乖变成我的玩偶,跟我一起困在这里吧!”
念能力?
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分析,在他得意洋洋的声音中,我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在逐渐变大,或者说我在缩小。
与草元素之间的联系也渐渐消失,束缚木偶的藤蔓突然不见就是最好的证明,可我摸了摸另一侧的裤兜,神之眼还在。
怎么回事?
木偶在我面前重组,咔嚓咔嚓几声,一个比我高大几倍的巨人便狞笑着弯腰朝我抓来。
怎么办?
我抬脚就跑,大脑疯狂运转思考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
元素力消失,体型差过大,体术就是挠痒痒……怎么办!?
我感觉跑了很久,可回头一看,木偶一个跨步便追上,压下来的阴影甚至比之前还要高大几分。
完了完了!
我心中一阵后悔,之前总会有人提醒我,或者帮我留意,习惯了之后,就没有一直保持警惕的那颗心。
我早该改掉的。
现在好了,玩脱了!
319.
“趴下!”
紧急时刻,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没有多想,我直接照做,原地趴下。
原本飘落到塔外的花瓣混着雨滴卷回来,风起了。
现在这样渺小的我本该被刮走,像那个木偶一样被狂躁的风撕碎。可环绕于身的风却是那么温柔,连雨滴都不曾打在身上。
风声渐弱,一只手轻轻将我拎起,放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与紫色的眼眸平行。
“才几天不见,你就把自己玩成这样?”
熟悉的似笑非笑的模样,看着就让人难受,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憋不住了。
就像小孩摔倒了,没人的时候可以麻溜爬起来,拍拍手继续跑,一旦有大人在身边,那必须哭得方圆百里的人都觉得这家人在虐待他。
于是,我就“哇啊”的一下抱着阿帽的手指大哭大喊。
呜呜呜,我找了你好久。一口气学了好多东西,看得我头都晕了。没有人可以跟我聊天。总有傻子要找我麻烦。不吃不喝赶路,到处跑,参加考试,找线索,还打架打输了,哇——!
心里想了一堆话,却一句都嚎不出来,只有名字离不开嘴。
“阿帽啊呜啊呜阿帽啊啊是阿帽!!!”
“……你在鬼叫什么?我就在你面前。”
第52章 52
320.
没等组织好语言, 身体骤然腾空,吓得我一个激灵,声音也憋在喉咙口, 吐不出去。
直到坐在阿帽的肩膀上,我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阿帽见我回神,松开拎着我后领的手指,抬脚往前走。他的动作幅度不大,但架不住我现在的身形太小。走动时拂过肩膀的微风对我来说都是暴风。
我连忙张开手,抱住阿帽的脖子,努力不让自己掉下去。
或许是我太用力, 他的动作一顿,掌心覆盖的喉结滚动。我疑惑地抬头,却看不见他的表情。
“阿帽?”
他没有回话,深吸一口气, 再次往前走时, 动作幅度比之前还要小。
321.
木偶的身躯被风撕碎,只剩下一颗能够作出惊恐表情的头颅。它的声音被困在青色的风球中,传不到我的耳边,只有风的主人能够听见。
雨滴落的声音在所有人的沉默中显得格外清晰,脚步声在风中回荡。
阿帽停在风球前,目光沉沉望着木偶, 大概是在思考如何处理这家伙。
而关于这件事,我特别有发言权。只是短短几秒,就有数个画面窜过脑海。
我没有急着发言,小心翼翼松开阿帽的脖颈, 抬起右手抓住他的一缕发丝。
看戏的姿势要帅,才更加气人。
挪着屁股, 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感觉不会掉下去后,我抬眸,望着风球里对阿帽怂,对我怒视的木偶。
哼,欺软怕硬的东西。
“哎呀,这球怎么不转?快,转起来!”
阿帽瞥了我一眼,我转头与他目光相接的同时,轻轻扯了下手里的紫色发丝,无声催促。
似乎有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脚后跟搭着的锁骨处肌肤随之轻颤了一下,没等我听清,凄惨的叫声把它压得跟错觉一样。
“啊啊啊啊啊——!停,停下来!求……”
木偶在陀螺般高速旋转的风球里求饶,我的注意力被转移,没去细想。
“你说停就停,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yue——!”
看它难受的样子,十分解气,只是还不够。我仅剩的几个回忆承载物都没了,它拿什么来赔?
想到这个,刚消下去的气又冲上头。
“再转快点!”
阿帽没有回答,风球却在话音未落之际加快了速度。
322.
这座被时间腐蚀的城堡终究是没能永存。
木偶的存在就是维持它生命的灵药。灵药一断,城堡自然会迈入死亡。
在轰隆巨响中,我被阿帽带着来到倒塌建筑物背后的荒芜花园里,回头望去,烟尘在细雨中升起,让眼前的世界更加朦胧不清。
身边,莫阿娜抓狂的声音如夏夜的雷鸣,扰人心烦。
“我就迟到了那么一点时间,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你们知道这东西都值多少钱吗?海神在上,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会遇到你们,钱包本来就空了,现在倒好,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莫阿娜是在木偶即将彻底报废之际,出现在我们面前的。
据说,由于布置的考场出错,她负债累累。好友帮她偿还了一部分,但为此,她需要帮忙做一些琐碎的小工作。
检查这边木偶的封印情况就是其中之一。
本来只是走一趟就行,现在却要被追究责任,背上更多的债务。
我的脸皮还没有修炼到位,多多少少生出点愧疚,可又不想被她赖上,就扒拉两下阿帽的耳垂。
他偏头看了一眼,叹口气道:“凭几句疯言疯语,就想把帐赖在我们头上,未免也太可笑了。”
“我不管!”莫阿娜梗着脖子,“要不是你在一开场就跟那个谁淘汰了那么多人,我也不会因为没有人抓鱼被批评。要不是你恰好在我检查之前把木偶损坏,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抓狂!”
“哦?那你想怎样?”
“你至少要帮我付一半的钱!”
“呵,做梦。”
丢下这句话,阿帽转身就走。莫阿娜气得跺脚,身形一闪,拦在我们面前,一股压迫感从她身上传来。
阿帽眉头一皱,风元素在我身边环绕,那种难受的感觉顿时消失了。
莫阿娜眼里闪过几分诧异。
“你这不是念?”
一个陌生的名词。
我问:“那是什么?”
“念就是……”话刚起了个头,莫阿娜眼珠子一转,“咳,我告诉你们念是什么,你们帮我还钱,怎么样?”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当我们傻吗?阿帽!走!”
“诶?诶诶!”莫阿娜拉住与她擦肩而过的阿帽的袖子,“我还能帮你恢复原样!”
我本来准备答应,却见阿帽顿了一下,抬脚继续走,便没有说话。
“再加上帮你们找那些人总行了吧!我的朋友很多,总比你们两个人慢慢找要厉害!”
莫阿娜来的时候,刚好听到我们从木偶那里逼问出的信息:当初把它带给富豪的那些人的名字,它原本生活的地方的大概环境……
阿帽转身,“多少?”
莫阿娜比了个数。我算了下,把猎人执照卖了差不多还能剩点。
得知我的想法后,莫阿娜反对道:“不行!你怎么能卖猎人证!”
我拍了拍破破烂烂的裤兜,“那你自己慢慢还。”
“啊?我们刚达成交易,你们就要反悔?”
“我们也没同意啊,只是问下你欠多少而已。”
“……行,算你们狠!”
323.
最后,我们在莫阿娜的胡搅蛮缠下,一起来到距离不远的天空竞技场。
这里是格斗迷的天堂。
天空竞技场有251层,楼高991米,是世界上第四高的建筑物。塔内全是格斗场,整个天空竞技场直到第200层为止,都是以十层为一级的,只有胜利的人才能向上层晋级。
在第一层无论是胜是败,都可以得到一笔奖金,大约是买一罐果汁的价钱。不过,如果在下一场比赛输掉就没有奖金。若在第五十层胜出,大概能得到5万,之后的层数则按级别而获得相应的奖金。到100层就会有约100万的奖金。第150层以上则是超过千万的奖金。如果胜出190层那一场便能取得2亿左右的奖金。
第200层以后的比赛只是为名誉而战,没有奖金,所以我们最多只需要打到190层。
在飞艇上,莫阿娜跟我们简单解释了什么是念。
在这个世界,人类自身发出的能量称之为“念”,自由操控,增加“念”的能力就叫做念能力。
学会这项技巧也是成为职业猎人的基本条件。只是通过猎人考试,拿到执照的我们,必须要学会念,才算真正合格。
“不过,你们两个的特殊情况我已经跟会长汇报了。他说你们算例外。”
莫阿娜特意强调:“念可用‘练’来加以训练,刻苦学习任谁都有可能学会。因此,你们千万别到处说,让不会念的人知道。”
“还有一个就是,你们虽然不能拥有念能力,但也要知道——”
“缠”“绝”“练”“发”是念的四大行基本运用。前三个可以用来强化防御,恢复和隐匿,增加念量和攻击,最后一个算是必杀技,每个人都不一样。
四大行进阶运用有凝、隐、周,组合运用有圆、坚、硬、流。
莫阿娜没有详细讲述这些,只是告诉我们以后遇见就知道了。
“最后,发被分为六大系,分别为强化系、放出系、变化系、操作系、具现化系和特质系。由于每个人资质、性格和成长环境不同,所属的系别也不相同。人们可以轻易练成所属系的念能力,而非所属系的念能力则不易修得。离自己所属系越远的系越难修成。”
“那个木偶是个很神奇的东西,跟你们差不多。它可以算作念兽,也可以算一个念能力者。它对你使用的念能力,因它的死亡而扎根更深。”
“不是谁都有能力祛除他人的念。这种人通常自称为灵能力者,在社会上被称为除灵·净灵,他们所施展的能力,正确来说是除念·净念。会用除念能力的人数占极少数,而其中能将死者的强烈的念加以升华的人,在全世界更是不到十人。”
“总之,我会尽力去联系我认识的那几个,也会帮忙找木偶提到的那些人的后代下落。你们呢,就好好爬楼。到100层之后,就能拥有一个私人房间。把房间号发给我,我找到就直接来找你们。”
我:“好。”
324.
莫阿娜把我们丢在天空竞技场门口就走了。
那副急急忙忙的样子,说是去办事,更像是逃债。我甚至有一点怀疑,她到底还会不会回来。
不过仔细想想,她如果不回来,我们也不亏,就当是为了下一步行动积累资金。
“走吧。”
“嗯。”
走进天空竞技场,在我的指导下,阿帽填完表,报名开始比赛后,我们的楼层数就跟坐了火箭似的,蹭蹭蹭往上涨。
不到一天的时间,我们就在这座高楼里有了一个房间,钱包也变得鼓鼓囊囊。
一看到这么胖的钱包,我就有种想要帮它减肥的冲动。
“阿帽~”
“那种东西随你处置,别用这么令人不爽的眼神看我。”
“……哦。”
我的眼神怎么了!
我对着镜子瞅了又瞅,没看出哪里不对劲。
算了,不管了。
反正他都那么说了,我就直接使唤着他在天空竞技场附近逛了一圈,成功收获两个据说最新款的瓢虫手机,和一大堆零食。
回到房间,阿帽把提着的那些口袋放在桌子上,转身进了浴室。
我也被留在桌面上。
趴在桌子边缘往下看,说实话,有那么一丢丢高。城市的灯火照不亮一百层的房间,没开灯的室内光线昏暗,桌下就像无底深渊一样幽深。
现在的我因为他人赋予的念能力与自身的元素力冲突,而暂时失去了对草元素的控制,没有办法用藤蔓把我带下去,只好缩着往后退。
不是害怕,只是单纯想吃点东西了。
我一直退到口袋边缘,听到背后传来的塑料袋摩擦声,才转身拉住袋子口,两腿一蹬,高高跃起,咔嚓一声栽进零食堆里。
虽然对零食的喜爱程度一般,但被这么多这么大的各种零食包围,那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我随便扒拉出来一个只比我大一点点的东西,拆开包装,整张脸都埋在上面,嗷呜咬了一口。
是巧克力,苦涩之中带着一点甜,刚好在我对甜食的判定范围之外,味道不错。
于是,我又埋进去啃。
也不知道啃了多少口,微凉的液体迎面扑来,将我整个浸湿。浓郁的樱桃果香萦绕,我舔了舔唇角,甘甜的辣刺激舌尖。
好吃!
325.
推开浴室门,氤氲的热气先一步窜出去。流浪者将毛巾搭在头上,缓步走出去,发尾的水滴摇摇欲坠。
昏暗的室内,塑料口袋反着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光,潦草勾勒出大概的轮廓,细微的摩擦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像只偷吃的老鼠。
他这样想着,径直走过去,发尾的水滴坠落,淌过精致的锁骨,白皙的大片肌肤,洇湿浴衣领口。
“安德?”
随着一声轻唤,摩擦声放大,有什么挣扎着从浅色的轮廓中出来。他掀开压在身上的零食口袋,懵懵懂懂抬起头,一双紫宝石的眼眸融化成一汪清池,倒映流浪者的模样。
流浪者被那双眸中的自己蛊惑似的,微微弯腰,低头问:“你在做什么?”
他伸出手,轻轻擦过那只偷吃的小花猫脸上沾染的深色泥浆。
“我在……”小花猫歪头,严肃地思考良久,似乎在回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噗嗤地笑了一声,“嘿嘿,给、给你吃,好吃的!”
他弯腰埋头,抓住酒心巧克力上被自己啃出来的尖尖一角,直起身,上身后仰,双臂拉得笔直,两条腿一蹬一蹬的。
“唔——唔姆姆姆!”
他用力到没有被巧克力遮挡的脸颊憋得通红,随后一个手滑,向后滚,滚进了原本装着樱桃烈酒的巧克力心里。
“哈!”流浪者笑了一声,把晕头转向的安德扶起来。
安德抱着他的手,摇了摇头,侧身盯着刚刚抓着的那一角,陷入沉思。
“好奇怪,为什么拔不动呢?”
见他鼓了鼓气,还想再拔一次的模样,流浪者直接把他提起来,带进了浴室。
“放、放开我!我还没有,没把好吃的给你吃!”
流浪者收回试水温的手,按住要跳浴缸的安德。
“啧,别闹。”
他的食指擦过他的脸,指尖点在下唇,舌尖轻轻蹭了下便缩回去。
“味道怎么样?是不是超好吃!”
小猫得意叉腰.jpg
大猫挑眉,反手给他按进水温、深度都刚刚好的小盒子里,望着大喊大叫挣扎着要出来,像要被杀害的小猫高傲地挑刺。
“有点甜,也就还行。”
第53章 53
326.
睁眼醒来, 室内依旧一片昏暗,门窗紧闭,空气的流动约等于无, 连带着时间的流速也变得缓慢,轻手轻脚的,十分安静。
距离我失去意识,好像并没有过去多久。
侧头张望四周,我发现自己正蜷缩在枕头上,身上搭着一张不薄的小帕子,充当被子。
阿帽睡在我身边, 没有伪装出来的舒缓悠长的呼吸声,却仍然令我感到安心。
我们的距离很近,一抬手就能拍在他的后脑勺上,略长的暗紫色发丝在身侧的洁白枕面上铺散, 更有些还搭在我的身上, 或压在我的身下。
这些发丝在夜色的修饰下,仿佛从深渊探出的恶魔触手,蠢蠢欲动想要将我缠绕束缚。
这么一想,脖颈处微凉的触感都多了几分可怖。我赶紧扒拉开那一缕发丝,拂开帕子和发丝坐起身。
幸好他不是长发,不然我怕是会在睡梦中被绞杀。
被绞杀之人狰狞的面孔闪过脑海, 我不禁打了个抖,迟滞的大脑受到刺激,终于咔嚓咔嚓转了起来,越来越顺畅。
我之前好像是在吃零食来着……
盯着幽暗的前方, 我的心里忽地闪过一丝茫然。
话说,现在起来是要做什么呢?
自醒来时, 大脑不知怎么的一直隐隐作痛。这种胀痛感在坐起身后越发明显,不容忽视。
“唔……”
难受的叹了一声,我右手后撑,弯腰埋头,将胀痛的额头送到左手里。
右手在柔软的枕面上按出一个小小的凹陷,边上的发丝滑过来,像是安慰般覆盖在手背上,微凉顺滑的触感稍稍减轻了那种胀痛。
这种被人给了一闷棍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阿帽洗完出来,发现我在偷吃,气不过直接打晕了我?不不不,不至于吧,只是吃个零食而已。
对了,我是怎么从桌子上跑到这里来的?
我的记忆停留在吃到巧克力球那里,往后越来越模糊,只隐隐记得这东西似乎有夹心,味道还不错。
是什么夹心呢?甜甜的,藏着微酸,是草莓?不对,还有点辣,略微呛喉,更像是烈酒的口感……酒!
随着不断的回想,像拨开迷雾,记忆模糊之处越来越清晰。
那竟然是个酒心巧克力!
我不是没喝过酒,清楚知道自己的酒量。或许是人偶之躯的缘故,我极少喝醉,也没体会过醉酒后遗症的难受。
因此,才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种头疼是宿醉造成的。
千杯不醉的我竟然被一颗酒心巧克力放倒了?
左手拉远又猛地拍回来,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打破屋子里的寂静。我瞪着眼,目光透过五指间的缝隙落在床铺上,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心里涌出一股复杂到不可言说的情绪,让我想要立刻证明一下,自己的酒量绝非一杯倒。
我直起腰,右手用力一撑,抬臀一蹦,就从高高的枕头上滑下去,落在床边。
趴在床沿研究片刻,我踩着柔软的床铺,来到床角,抓住耷拉着的床单往下艰难的爬。
爬到一半,一个不注意踩滑,手也没及时抓回去,“呲溜”过后,“啪叽”坐在了地板上。
我傻不愣登地维持着抓空的姿势,好一会儿才爬起来,拍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做贼心虚般左右看了看。
很好,没人看到!
以百米冲刺般的速度跑到高大的桌子前,我再次愣住,仰头注视着宛如珠穆朗玛峰一样不可攀登的巨物,我陷入沉思。
这要怎么爬?
左思右想,眼珠子也跟着四处转,我忽然瞥见桌子旁的座椅四脚凹凸不平,像是直立的串珠,当即决定就是它了。
只是,我没想到这爬椅子腿,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我只有起步较为顺利,再想往高处一点,就会被莫名其妙的送回起点。
我有点受打击,但我不信邪。
或许是宿醉导致的大脑短路,我锲而不舍地助力跑,抱住椅子腿,蠕动着往上蹭几厘米,呲溜滑到底,如此反反复复好几回。
终于,阿帽没憋住,畅快爽朗的在我身后笑出声来。笑声在封闭的室内回荡,如有实质在我耳边转圈圈,每一个音节都在嘲笑我,让我气得脸红。
“笑什么!不准笑!”
阿帽不听:“哈哈哈哈哈!”
“啊——!”
我抱头,原地蹲下,像只鸵鸟,手动屏蔽这个烦人的家伙。
片刻后,沉闷的笑声消失,脚步声逐渐接近。我松开捂着耳朵的手的同时,脚步声也停止在身后。
没等我转身,阿帽直接将我拎起来,放在桌面上。
“想要什么就直说,我看起来是会阻碍你的人吗?”
答案毫无疑问:不是。但出于被看到窘迫一面的羞赧,我哼哼唧唧转过身。
“那可不一定……”
随后,毫不犹豫扎进了零食的海洋。一阵猛翻过后,我坐在其中,皱眉嘟囔道:“奇了个怪了。我怎么记得当时拿了很多那个?”
我偏头,看向抱着手臂站在桌前的阿帽,“不会是被你吃了吧?
阿帽摊手,一脸不屑:“想多了,那种腻腻歪歪的甜东西,牙齿都要被黏在一起了。也只有你会喜欢。”
“也是。”
阿帽和散兵对甜食的厌恶程度比我和倾奇者要高,像酒心巧克力这种苦中带点甜的甜食,后两个可能会喜欢,但前者绝对不会。
那么,问题来了。
我那么多酒心巧克力呢?
“你就这么喜欢?”阿帽突然这么问。
我犹豫了一下,没把“证明自己酒量不是一杯倒”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毕竟还要脸。
“也没有那么喜欢吧……”
“那就好。不然,我就只能给你指出通往垃圾场的道路了。”
“啊?”我猛地扭头看见他,“你把那么多酒心巧克力都丢了?”
败家子呀,败家子!那些巧克力都很贵的!而且好歹给我留一个试试啊!
新仇加旧恨,我气得扑过去,对他吊在桌子边的衣服挂饰一阵拳打脚踢,累了个半死,一看伤害负0.5。
阿帽低头,食指在我额前戳了一下,没用多大力,我却直接躺在了桌面上。
“人贵有自知之明。就你如今这副模样,还想喝酒千杯不醉?别逗我笑了。”
心思被戳破,我更气了。看破不说破,他怎么就不懂呢,真可恶啊!
可是打又打不过,骂又不太舍得,也就只能阴阳怪气,矫揉造作地恶心他一下。
我想了想以前看过的那些狗血之作,清了清嗓,故意夹着声音说:“阿帽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很宠我的,要什么都给……”
在心里编织的后续台词还没说出口,阿帽就忍不住伸手掐住了我的脸。
害得我一声惊诧的“啊”都变成了“呱”。
“我是否变了,你难道不清楚?”
我眼珠子一转,坏主意又来了,“那我现在想要月亮。你给了就是没变,你不给就是变了!”
“呵,幼稚。”
阿帽转身,似乎想要回到床上,不再理会我。我心里一沉,糟糕,不会玩过了吧。可是,是他先丢掉我的酒心巧克力的!
要不还是道个歉吧……
“阿帽,我……”
突如其来的腾空让我把话憋回去,室内骤然流动的微风将我带到窗边,本以为会回到床边的阿帽也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个小巧的碗。
“就算作浪费的补偿吧。”
我疑惑地接过对我来说刚好合适的小碗,清冽的果香迎面扑来,透亮的液体宛如一汪池水,倒映高天的圆月。
那月亮不再遥不可及,就在我的手中,虽是倒影,却有沉甸甸的重量压在心口。
阿帽轻笑:“怎么,心心念念要证明自己,临到头来却畏缩了?”
说着,阿帽伸出手,想要拿走这碗酒精含量约等于零的果汁饮料。我连忙抱紧小碗,往后缩了缩,怒瞪他。
就算是给我月亮的人,也不能抢走我的月亮。
阿帽又笑了。
“放心吧,都是你的了。”
第54章 54
327.
按照原本的计划, 天空竞技场只是我们的暂留地,待阿帽打上190层时,莫阿娜便会带着除念师回来, 使我恢复原样。
可赶不上计划的是,莫阿娜熟识的那位除念师,恰巧接了其他任务,离开了居住地。她问清目的地后就追了上去,只是任务未完,暂时没办法将人带回来。
莫阿娜送来消息,告诉我们这些, 却没留下一个具体的日期。
我们只好继续耐心等待。
这一等,便等到阿帽在200层通过十场胜利,并挑战楼主胜利,成为天空竞技场242层的楼主之后。
起初, 我还放不下散兵和倾奇者, 每日都带着无法排解的焦躁感,后来,时间越来越久,我也就放下了。
大家都是成熟的人偶了,要学会自己生活……至少散兵是不用担心的,就怕倾奇者受委屈。
可阿帽说得好, 就算再焦急也没办法,该找不到的还是无法找到。
尽人事,听天命,顺其自然吧。
328.
缩小的身体限制了我的活动, 但就算恢复原本的模样,除搜集寻人的线索以外, 我也不知道该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做什么。
我曾在城市里逛了几圈,将新鲜感消耗殆尽后便失去了兴趣,平日里待在242层,除了查资料,基本不外出。
242层的风景跟100层以上的风景好像没多大差别,只是更加寂静,连鸟鸣声都鲜少听闻。
站在落地窗前俯瞰,除了茫茫云海,再不见其他事物,内心不由得生出一种孤寂感。
像神明般孤高,又像笼中的囚鸟。
阿帽对此没有太多表示,大概是早已习惯了这种孤寂感,只有我还略微眷念人世间的烟火气。
习惯了在海贼船那样闹腾的地方生活,100层的安静已经是我的极限。
在无事可做的时候,人总是会怀念过去,用曾经的美好来填补现在的空虚。
人偶也不例外。
因此,最近的我总是不受控制地回忆曾经的海贼生活,怀念那些人的声音与笑脸。
那张被阿帽捡回来的仅剩的纪念品——艾斯的生命卡,也被我从箱底翻出来,呆呆地盯着了看没多久,又被无情地压回去。
大概是心中仍有怨念吧。
如果不是他抛弃了黑桃海贼团,我现在应该还在伟大航路的某处海域,坐在瞭望台上,望着波光粼粼的碧蓝大海,耳边尽是欢声笑语……
唉,想想又开始烦了。
329.
这天,阿帽去应付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迟迟未归。而我瘫在床铺的一角,百无聊赖。
不是我不想去看他的比赛,只是这种几乎一招秒的对局,真的毫无观赏性。
200层以后的比赛胜利,不会再有金钱奖励,取而代之的是名誉与生活无忧的保障。
缺什么少什么,一个呼叫便会有人送上门,这让我连出门补充物资的想法都失去了。
我默默翻了个身,如同咸鱼一般,只在心中呐喊:真的好无聊啊!
希望阿帽回来的时候能带点乐子一起……
正这么想着,我听见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不用抬头看,只听脚步声我也知道是阿帽,闭着眼懒洋洋地喊道:“你回来啦。”
阿帽没有回应。
通常就算再怎么不想搭理我,他也至少会哼一声,以此表达“我回来了”这句话。
我疑惑地睁开眼,却见一只大手向我压来。
“哇呜!”一声惊呼猝不及防地溜出我的嘴,我晃着腾空的四肢问,努力抬头看,“你干什么啊?”
阿帽把我按在肩上,斜睨一眼,“没什么,看不惯你如此悠闲,帮你找点事做罢了。”
“什么事?”
他也不说清楚满足我的好奇心,就这么带着我离开天空竞技场。到达目的地后,他指着面前被绿色包裹的事物道:
“天黑之前,打扫干净并入住。这点程度,你能做到的吧?”
我抬头仰望对我来说如同珠穆朗玛峰般高大,甚至看不到顶的三层小楼,默默攥紧手中的一缕发丝。
“你认真的吗?”
阿帽朝我这边偏了偏头,牵连头皮的疼痛没有让他平静的神情泛起一丝波澜。
“是你自己整日抱怨无聊,现在,事情来了。”
我: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我确实无聊,但这并不代表着我想给自己找罪受!
“既然如此不自信,那便不设期限。”他轻笑一声,满是促狭的意味,“放心吧,这栋楼已经被我买下。你有充足的时间,慢慢来,我不急。”
330.
经过一番问话,我才知道,除去之前已经消费的部分,阿帽将在天空竞技场获得的所有奖金,都用在面前这栋属于我和他的小楼上。
我心中一动,嘴里却在问:“那等莫阿娜回来的时候,我们拿什么跟她交易呢?”
“哈?这还用问?”
阿帽说得理直气壮。他让我恢复原样后再去天空竞技场赚一次奖金。毕竟,这些钱都是他的奖金,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嗯,他说的有理,我无法反驳。
只是还有一个疑问。
“租房的话不是更划算,也不会把钱全部花光。”
“租房?比起他人的东西,只属于我们的不是更好?”
这句话更无法反驳了。
“只属于我们”这五个字,听起来就让人心旷神怡。
331.
阿帽选的这座房子在勉强能算得上市区,却也半步跨入郊区的地方。
在屋外不远处,有一条进城的小路,只要没有车马路过,就只会有虫鸣鸟叫声传来。
既有烟火气,又有安静的时候,非常适合我和他。总得来说,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其荒废程度至少得有几十年。
这大概也是我们仅剩的奖金足够买下它的原因。
换种心态重新打量眼前的小楼,层层绿蔓攀爬的石墙圈出前院和后院,窜出头的茂盛枝叶环抱三层木屋,末端搭在二楼的阳台上。
乍眼看,倒像是从阳台垂下的裙摆,将高大沉稳的石墙纳为裙下之臣。
屋檐垂下碧绿的帘,叶尖染着秋黄,像面纱遮住它的大半面容,灌木丛和杂草编织的遮阳帽斜戴在屋顶,投下大片阴影。
它就像是一位隐居深林的贵妇人,静谧优雅,有属于自己的时光沉淀。
我无法不喜欢它。
偏头与阿帽的目光相接,我笑了笑,还没说话,他似乎已经理解我的意思,勾起唇角,推开院门走进去。
晃动的门扉留在身后,锈迹斑驳的铃铛发出独特的声响。
沿路的石板被杂草和枯叶覆盖,偶尔露出的一小块石面也沾满了青苔,光是看着就滑不溜秋,阿帽却走得很稳。
我坐在他的肩上环视四周,盘算着打扫这件事。
抛开阿帽不知道是玩笑还是什么的暴言,想要入住这里,打扫整理是无法避免的。
只是单是看那些比阿帽还高的枝桠,我就生出几分放弃的念头。凭我如今这副身躯,怎么想都无法清理这些庞然大物。
要不还是回天空竞技场吧……至少不需要打扫。
进了屋,细小的灰尘在透过窗与枝叶缝隙洒落的零碎阳光里跳舞,趴在蛛网上的主人被开门的声音惊醒,小心翼翼抓着丝悬落,凑在头顶上观察不请自来的我们。
望着铺在桌面、地上那厚厚的尘土,我放弃挣扎,直言道:“我真的会累死给你看!”
别不把缩小的人偶当人。
新的屋主人被我愁眉苦脸的模样逗乐,大发慈悲地放过了我。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算了,他的时间很宝贵,没空用来找迷失在绿色院子里的我,老老实实待在屋里打扫,也算是给他省心了。
有了阿帽的帮助,天黑之前,这座小楼成功恢复了可以住人的模样。
对我和阿帽来说,普通人的大部分必需品都是可以选择的。因此,屋内剩下的那些东西已经足够我们使用,不必再添置什么。
阿帽在一旁把清理出来的多余的、不能用的破烂丢出屋外,堆成一座小山,而我坐在廊檐下,抱着他随手打开的果子,小口小口的啃着。
尽可能的帮忙打扫了这么久,我的手酸软无力,只能做出抱着放在盘子里的果子这般不费力的动作了。
不像阿帽,还能这么轻松地把垃圾丢来丢去。
闲下来的我,看看那座废品堆成的小山,再看看被阿帽一键清除干净的光秃秃庭院,总觉得有点丑,甚至没有刚开始那样好看。
但甘甜的果实塞满了我的嘴,让我一时之间想不到该说什么,心里也被甜到了似的,轻飘飘打着转。
以后,这里就是属于我们的地方了——我们的家。
332.
搬家没多久,冬天飞速奔来,雪花簌簌而落,秃头的院子戴上了洁白的绒帽。
我在伟大航路见过许多雪,但鲜少有空去玩它。现在难得生起堆雪人的心情,却碍于身体,无法亲自动手。阿帽在我的连声抱怨下,带着满眼的无聊,用风卷起一层层雪,裹成球堆起来。
一个简单但结实可爱的雪人很快就出现在院子里。
我拿着现买的装着纽扣的盒子,精心挑出两颗,高高举着,在阿帽的手心里蹦起来,一左一右拍在雪人的脸上,又把准备好的围巾给它裹上。
指使阿帽站远了看,紫眼睛的雪人围着纯黑的围巾,乖巧又可爱,但孤零零地立在雪里,实在可怜。
我又让阿帽如法炮制了另外三个,再买了青色、香芋紫、薰衣草三色的围巾,挨个给它们戴上。
最后,我给他们拍了个照。
照片中,四个除了围巾颜色几乎一模一样的雪人,挤在荒凉的雪景里,看上去就像一家人的样子。
这个时候,我还很满意这片光秃秃的院子。
可到春天雪融之际,这片黑褐色的泥地就看起来又丑又脏了。
我纠结了半天,“阿帽,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阿帽:“你想做什么就直说。”
“要不我们种点花吧!”
说做就做,我们直接去买了些种子回来。店主人见我们买的多,还送了一个手工编制的风铃。
风铃被我们挂在面朝院子的屋檐上,风一吹,便有清脆的铃声荡开。
因晨间下了小雨,土地泥泞不平,阿帽嫌弃地飘在空中,青色的风如蚯蚓钻入地下又窜出来,拱出一个个小坑,像是大地呼吸留下的气孔。
我坐在阿帽的手心里,周围摆了一圈种子,凭着心意随手拿起一颗,也不管到底是什么种类的种子,对准下面的小坑就扔。
就算没有对准也没关系,风会带着它来到正确的位置。
就这样,配合默契的我们,将所有的种子都留在了院子里。
尽管当时最想要种花的人是我,可没几天我就厌倦了浇水施肥的任务——顶着比我还大的水壶满院子浇水实在是太难了。
只是这些种子都是我和阿帽一起亲手埋进土里的,心中不免有一种莫名的责任感。
我郑重地将其交付给阿帽,他却说,让其自由生长,能否存活都随意。
我天真地信了,还曾在夜里感到惋惜,这些种子估计是无法发芽了。
然而,某天夜里,我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音,趴在窗边悄悄的往外看,发现了一缕不引人注意的清风,正在偷偷地为种子浇水除草。
大概是为了不辜负清风的努力,种子很快就发出了芽。
我站在娇嫩的绿芽旁边,用自己的身高比划着它的成长,心满意足地夸赞道:“长得真漂亮啊。”
“那是自然。”
阿帽蹲在旁边,微微扬起头,像只立了功的小猫咪,等着主人的夸赞。
我装作不知道他夜里的行动,张嘴就说了一段小作文,夸赞这里的风,这里的水,这里的阳光,都是那么的适合植物生长。
阿帽轻轻哼了一声,“大自然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优胜劣汰。若全是如你说的那样,这些种子可没办法活下来。”
他的意思很明显,我也不是傻得听不懂,转口就开始夸夜里的风。阿帽却没听几句,拉了拉帽子,起身进了屋,留下我自己跋山涉水般跑过一整个院子。
到了夏天,院子里已然是郁郁葱葱一片。
当时没有计划的随意播种,让院子里的景观变得有几分神奇,艳丽的花朵左一朵右一朵,如绿色夜空中的零散星星。
这栋小楼建成年份有些久远,没有空调之类的制冷设备。
天气开始逐渐炎热时,我们便从三楼的卧室,搬到了一楼的一间空房。
每天晚上都将落地窗大开,让夜里的凉风吹散室内的闷热,送来草木鲜花的清香。
只是夏日的风并不是每日都有,有时我迷迷糊糊睁开眼,耳边风铃声轻荡,远处新长出来的枝叶却纹丝不动。
究竟是夜风太微弱,还是树长得足够粗壮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紧接着睡意涌上。我翻了个身,感受到了一瞬间的失重,似乎从枕头滑落。
“啧。”
小声的嘟囔似幻觉般不真实,我闭着眼,感觉自己被温柔地捧起,又转瞬陷入棉花的柔软中,继续于梦境中遨游。
翌日。
阿帽:“今晚你自己睡凉席上。”
我:“嘎?”
不要啊!凉席太硬了,为什么不让我睡枕头?
333.
莫阿娜来得很巧,正好是我们将冰好的西瓜从溪水中捞出的时候。
借着赶路口渴的理由,她毫不客气抢走了一半,与她带来的除念师一同分食。
除念师是一名成年的女性,长得温柔,说话也轻声细语的。
她说,因莫阿娜的请求,吃下去的西瓜就当作报酬,现在便可以为我除念。
第55章 55
334.
除念师啃完西瓜提起这件事的时候, 我刚艰难地消灭阿帽分给我的那一小口。
人小就是这样的,干什么都费劲。
缩在阿帽盘起的双腿上,我接过他递来的可以用来当我的被子的纸巾, 一边擦拭手上的脏污,一边问:“现在就可以吗?”
不知为何,说到除念,我总是会想起那种神神叨叨跳大神的人。总觉得应该设置一个祭坛,摆点东西,点三炷香。
阿帽大概是猜到了我的想法,背后靠着的胸膛轻微震动一下, 额顶陡然一凉——阿帽刚洗完澡,发丝还带着湿润感,偶尔会凝聚出一颗水珠,悄然坠落。
我抬头瞪了他一眼, 还没收回目光就听除念师说:“当然, 就现在。”
说着,她略微抬了抬手,有一种温暖但看不见的力量从她的掌心迸发,向吹过泡泡圈的风,将我囊括进去。穿过透明的泡泡边界时,那些附在骨头上的黏腻阴寒全部被剥离, 我感到了久违的轻松。
还没来得及高兴,我便听到了布帛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就在身边。视野在一寸寸拉高,像生长的过程被加快了数倍。陌生又新奇的体验让我略感不安, 下意识就扭头去看那个能给我带来无边安全感的人。
身后,阿帽眨也不眨地盯着我, 那双玻璃般剔透的眼睛里的倒影越来越大,也越发清晰,映出我的一脸懵。
在身上的衣服彻底撕裂前,狂风骤起,我听到身后两声短促的惊呼,黑暗随即铺天盖地压下来,我下意识抬手撑住,却只抓到几乎毫无重量的轻薄布料,柔韧光滑,跟阿帽披着的外衣触感一模一样。
淡淡的花香和药草香混合,将我紧紧拥抱,就像某个人的环抱一样。
这两种香味我都很熟悉,是我精心挑选的洗衣液和洗发露的味道。
被这种混合香味包围的感觉并不陌生。
除了每天夜里的同床共枕,我还在某次意外中感受过。
那是寒冬里的某一日,我莫名想吃火锅。
就像突然有了什么执念,得了一种不吃到火锅就会枯萎的病一样。阿帽架不住我的撒泼打滚、苦苦哀求,便带着我去附近的大型超市买材料。
那是我们搬过来后第一次去,走哪都有种新鲜感。从生活用品区到熟食区,再到生鲜区,挨个走了一圈。期间,我们看到不少中老年人提着大大的篮子,慢悠悠穿梭在货架中,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可是,当工作人员推着小车来到生鲜区中央的空台边时,一切都变了。
那一道道火热又凌厉的眼神,就像面对在天空竞技场200层以上挑战赛的对手时,给人一种紧张感。或明目张胆或小心翼翼的打量,让人如芒在背。
我默默往阿帽的脖颈处挪了挪,贴着他的耳朵问:“我们不会是误入什么□□火拼现场了吧?这些全都是埋伏?”
“你想多了。”阿帽歪了歪头,使带着些许水汽的耳朵远离我,“看,晚间大减价。”
我往前一看,工作人员的手刚好离开空台上新换的立牌,上面标红的几个大字:特价区通通五折。
原来如此,到晚上清临期商品的时候了。
“我们也去买点吗?”
阿帽还没回答我,工作人员已经将推车上的袋子抬起,将里面的物品哐哐倾倒而出。我跟本没机会看清那是什么,就听身后轰隆一阵巨响,像是地震的前奏又像是雷云中的游龙。
随后,一阵巨力撞在我的背上,我猝不及防,直接飞了出去。数道黑色的人影从我身边擦过,也顺势撞歪了阿帽伸出想要接住我的手。
啪叽一声,我被狠狠拍在地上,剧痛和天旋地转的晕眩感是我反应变得有些迟缓,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下一秒,一个巨大的黑影压下来,我望着那凹凸不平的底面,下意识一个翻滚躲了过去。
擦到锃亮的皮鞋落在我的手边,带着地面都是一震。我不敢想象要是真落在了我的身上,阿帽得用多少打气筒才能把我吹回原本鼓鼓的模样,冷汗瞬间爬上背。
但没有时间放松,数只不同的脚踩着各式各样的鞋像雨点般密集的落下,我就像躲雨的狼狈小狗,穿梭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上,疲于奔命。稍不注意,便会成为马路上需要人工铲除的一个花色地毯。
只是人群实在密集,忙着抢打折商品的人们根本不会在意地上有什么。就连那些高高在上的商品都被他们粗暴的行为,无情地打落在地,又被一脚踩碎。
我左躲右闪,眼看就要闯出人群,却没防住身后一个拼了命想要挤出去的脚。围在脖子上的长围巾拖了后腿,像根长链把我困在原地,另一个人配合默契,抬起脚就要结束我这条小命。
这时,一只手快而准地抓过来,另一只手掀翻扼住我命运的后脖颈的那人。在一片痛呼和惊讶声中,阿帽将我捧回心口。
明明人偶没有心跳,我却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一下又一下敲击胸膛。我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却觉得这躁动的音乐和那衣服上残留的香气是那么的令人安心。
被阿帽掀翻的人在破口大骂,我抬起头,他眼神晦暗地盯着对方,像是在看地里污秽的泥土,连踩一脚都嫌脏。
“阿帽……”
尽管努力压着,但我的声音仍然带着一丝颤抖。
他立刻垂眸,那种蔑视又厌憎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收回,我却丝毫不怕,仰着脸,抬起双臂试图环抱住他的脸,踮起脚,轻轻地用侧脸蹭了蹭那块微凉的皮肤。
“还好有你,谢谢。”
335.
想起这件事,我将盖在身上的外衣掀开一条缝,双手绕过他的脖颈,像之前那样贴在他的脸颊上蹭了蹭,轻声道:“谢谢阿帽。”
夏日的衣衫轻薄,隔着一层柔软的布料,体温互相牵引着向上攀升,我似乎又听到了人偶不必须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阿帽似乎呆愣了片刻,随后唰地将搭在我身上的外衣拉紧,把我的手臂塞进去,衣服边缘绣着的花边在喉咙处相交,只能说还好我算人偶,呼吸不是最重要的,不然阿帽就得在明年的今天给我上柱香了。
“去穿衣服!”
“哦……”
336.
把阿帽的衣服翻出来套上,我走下楼,莫阿娜已经准备带着除念师离开。
“鉴于你们还没有把钱给我,这个交易就不算完成。我手里的这些消息,就等之后再说吧。”
于是,我在恢复身体后的第一件事,不是举杯庆祝,也不是采买一些新的用品替换,而是去天空竞技场报名参赛。
就当做是复健了,我并没有什么怨言。只是,阿帽给我定下了一些限制,比如200层以前,不能使用元素力。
我确实在拥有神之眼后,将重心放在了对元素力的应用上,从而懈怠了体术方面的锻炼,因此,我老老实实遵守这个限制。
但多亏艾斯帮我打的基础很好,轻轻松松就来到了200层,攒够了与莫阿娜做交易的钱。莫阿娜拿到钱后,很爽快地把打听到的线索交给了我们。在阿帽花时间验证的过程中,我依旧在200层拼搏,等完成十胜后才一起出发。
当初那些受富豪雇佣将人偶带回的人中,有一部分留有后代。有些已经转行做其他的,而有些则继承祖业,继续在市面上接各种任务。
拜访了一些人,又花钱交换消息后,我们得到了一个比较具体的线索。
或许是当年那些人遭受的事情过于诡异,他们并没有留下详细具体的记载,也没有写下地名。我们只知道,那是一个至今仍然没有被公开探索的遗迹。
——一个关于王族墓室的遗迹。
337.
带着这个线索返回家中,我们稍作休息便开始着手遗迹的调查。
多亏了莫阿娜,即使我无法学会念能力,也依旧保有猎人执照,可以查到许多相关的考古知识。只是,这项工作并不简单,很多地方都需要深入研究之后才能明白,就比如:古代语翻译、解读等等。
金找上门看到的,就正好是我们对着电脑里看不懂的古文字挠头的模样。
他坐在矮桌前,撑着脸听我说完最近的事,一拍大腿说:“巧了,我正好是为这种事来的。”
嗯?我有些疑惑,还没发问,他就絮絮叨叨把一切都交代了。
桌面放着的热茶氤氲的白雾从浓到无,金的表情却始终认真严肃。
金说,他与网友相约在这里见面。这名网友是古代语专业的学生,因为在网上发表了一些零碎的翻译,被他看到才加上的。
金一直想要探索某个王墓遗迹,想要进去探明真相。为此,他才离开从小生活的鲸鱼岛,参加猎人考试,取得猎人执照。通过考试之后,他一直在网上学习相关的知识。但是,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达成目的。
他需要的不只是古代语的知识,还有金钱、人手等各种。
金伸出手,越过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我在网上已经认识了不少意气相投的朋友。如果你们也能加入的话,我非常欢迎。怎么样,要一起去吗?”
这个瞬间,某个同样有着黑发的身影划过眼前,使我想要伸出的手颤动一瞬,停在了身边。
我莫名警惕起来。
“你先说说是什么样的遗迹。”
“这个嘛……因为还没进去,也没有公开,我也对它了解不多。”金收回手,挠着头一边回忆一边说明。
我也在和自己所掌握的线索做对比。等说明结束后,我和阿帽对视一眼,确认了对方的想法跟我一样。
于是,我伸出手:“合作愉快。”
金立刻笑着抓上来:“合作愉快!”
这个王墓遗迹和我们要找的地方有七八分相似,不能放过。
337.
我们为金提供了一部分金钱帮助,也在联络他人方面做出了部分贡献。毕竟古代语是真的有点难。最后,金带着这群目标一致的人成立了一个非营利法人组织。
所有人都在为了去王墓遗迹探索而奋斗,尽可能提供自己所能,但即便如此,我们依旧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才获得许可。
当遗迹最大的那个墓室门打开的时候,欢呼声几乎震碎那脆弱古老的建筑。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少数感情充沛的人还控制不住喜悦的泪水奔涌。
他们没有立刻扑到棺木前,只是挤在墓室门口,激动地伸出手,抓着金的手上下摇晃,说着恭喜的话语。
因为他们并不是非要探索这个王墓遗迹不可,只是被金的意志带动,竭尽全力去帮助一个想要帮助的人而已。目光灼灼盯着墓室内部的金被他们的话语拉扯回来,转头时,脸上的神情僵住,目光闪动,随后竟露出了比刚才那个还要灿烂满足的表情。
“谢谢大家!”
他这样说着,似乎是无法承受住这样的热情,将我拉过去,往人群中间一推。欢呼的声音顿时小了些,但并不是因为我的不合群,而是有人露出恍然的神色后,突然急切地拉住我的手,将我往墓室里面带。
“快!找找有没有你兄弟的线索!”
“对对对!差点忘了!里奥,到你显身手的时候了!”
“你喊他干什么?都闪开,让我来看看墙上的刻字,我是专业的!”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大家都知道我在找两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们擅自把我、阿帽还有那两人定义为失散的四胞胎,几乎全是普通人的他们简直无法相信,兄弟姐妹的离去该是种多么痛苦的事。因此,相比于与金相处时的互怼互骂,他们对我时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照顾。
他们都是热情、单纯又善良的人,我并不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感觉。
看着他们这么急,我反而不急了。
走到小心翼翼扒着墙看的人身边打趣道:“前几天不还在说这辈子都不想看古代语了吗?”
他目不斜视:“瞎说,古代语超有趣的,下辈子还学!”
大概是这群人的存在,即使最终没有找到我想要找的人,心中的失落也并不明显。
没多久,金带着我们这段时间的成果,申请了公开资料,向全世界人介绍了鲁鲁加这个古代文明。他还出钱修复了遗迹,并在周围修建了许多建筑,方便游客来参观。
在这个组织最后一次庆功宴也是散伙宴上,金坐在篝火旁边,拿着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我躲开名为跳舞,实则群魔乱舞的人们,坐到他的身边。
“你在写什么?”
“刚刚想到的新目标和为此需要做的准备。”
“这么快就决定了?”
“当然。我想要的东西从来不在现在的眼前。如果不一直前进,那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它呢?”
金说着,停下手中的动作,棕色的瞳孔在火光的映衬下,如以野心为燃料熊熊燃烧的火焰,又如在河底被冲刷却依旧耀眼的金石。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这样问。
我心中有一瞬间的迷茫,张口却无法回答。
他没有继续追问,话题一转便道:“说起来,我都没有问过。你没有找到你想要的,还陪我们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有后悔过吗?”
目光扫过把阿帽拉住不让走的那些人,又回到金带着笑的脸上。
“没有。”我回答得十分果断。
“那就好。”金扭头看向我,“我也是前不久才发现的。当进入墓室的那一刻,我才感觉找到了比想要的东西更加珍贵的东西。但是,我也不打算停下脚步。我总觉得,只要不断前进,那些东西就会一直出现在我的身边。无论是向前看、向身边看还是转身,他们都会一直在。”
金忽然哈了下,像是自嘲,“抱歉,我现在还没办法好好地总结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我心中的迷茫却在他的话语中消散了一点。
“没关系,我好像能听懂。”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起身混入吵闹的人群中。
我的视线追随着他来到那边,最终落在满脸烦躁,却没有动手掀开周围那些人的阿帽身上。
我想,金想要表达的意思,大概就是:那些陪伴在身边的人比最想要的事物还值得珍惜,而只要不断前进,就算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再回首时,也能发现无数珍贵的回忆。
别看他总是一个人在世界各地窜来窜去,为了想要的事物四处奔波,但他其实并不孤单。
我似乎……也是一样的。
338.
告别友人,回到家中。
接下来大概有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出门了,我们便打算收拾收拾久未住人而堆积了灰尘的屋子。
扫完客厅和其他房间,来到卧室时,阿帽拿着湿巾擦家具,而我翻出衣服准备拿出去晒晒太阳,去去湿。
翻到箱底,我看见一张边缘不太规则的白纸,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这是艾斯的生命卡。
这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很久都没有想起那些被丢在另一个世界的人和事了。
是前段时间太忙了吗?
我拿起生命卡,对准从窗漏进来的阳光,似乎这样就能透过它看见他。
不,我其实挺闲的。
那是为什么呢?
或许是发现了曾经怨怼、无法释怀的那些事,其实根本没必要再执着,都是他们在我的世界留下的一笔无法抹去的痕迹。下次见面了,还可以将就着这些事聊聊天。否则,我该如何面对没有彼此之间回忆,宛如陌生人一般的那些人呢?
大概根本不会多看一眼吧。
“你在发什么呆?”
阿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头顶一沉,我放下举起的手问:“我没发呆,只是在想家里有相框之类的东西吗?”
“你拿相框做什么?”
我回头,对着弯腰把手按在我头上的阿帽展示手中的生命卡,“你不觉得,这种仅剩的回忆就应该裱起来好好保管吗?像这样随便放着,万一哪天丢了怎么办?我一时半会儿又没办法回去找他再要一张。”
阿帽眼神古怪地盯了我好一会儿,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拿开揉乱我发型的手,丢下另一只手上的湿巾,直接开窗窜了出去。起飞时的风将刚叠好的衣服被褥全部吹到墙上贴着。
“等着。”
我连忙起身,跑到窗边,撑着台面大喊:“回来记得走正门啊!”
已经飞远的人没有回应,我却像是得到回答一样满意地点点头,关好窗,回去继续做未完成的打扫工作了。
第56章 56
339.
结束对王墓的探索后, 大家不约而同给自己放个长假,只有金忙忙碌碌,神神秘秘的, 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金没有明说,大家也不追问,只是说了句有需要就来找他们,便各自回家休息。
金乐呵呵地应了,转头便投进某个深山老林,十天半月也不见出来一回。
起初,我还能收到一些来自他的消息, 大多是关于遗迹探索方面的,帮助我排除了不少地方,节约了许多时间与精力。
还有一些探索时得到的物品,也被他当作礼物, 随信附送。
后来, 他的行踪逐渐成谜,猎人协会也开始给我寄东西。有他们给金的奖励,也有一些别人寄给金却不知道他的所在地而选择寄给猎人协会的东西。
他们大概是认为我与金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再怎么也不会断了联系。
可事实上,我忙着在各个遗迹里找人,金也在做自己的事, 我们的联系全靠闲下来时寄出的信件,有时还会因为对方换了地址收不到。
总得来说,就像是漂流瓶联系,全靠缘。
就这样, 退回的信件与物品逐渐堆满我家的杂物房。在我考虑要不要重新开一间杂物房时,金居然从深山老林里钻了出来。
340.
那天, 我与阿帽刚结束一段长期工作。
烈日炎炎,即使不受高温困扰,路过寒气缭绕的冰柜时,也没忍住蹭几分凉爽。
老板直勾勾的注视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便随手从冰柜中挑了一袋,付了钱。
盯着包装袋上陌生的水果图案,我思索片刻,大胆地撕开包装,抬手送到阿帽嘴边。
“尝尝?”
阿帽睨了我一眼,偏头毫不客气地一口咬走四分之一,清脆的咀嚼声响了一阵,便停下了来,没有给出半句评价。
我一直偷偷瞧着,他的表情始终未变,那说明冰棍说不上好吃,但至少也不难吃。
于是,我放心地咬了一口……yue!
好奇怪的味道,腥臭之中带点酸,回味虽然微甜,但怎么都忘不掉之前的酸臭。
我扶着墙呸呸呸好几下,却依旧赶不走那股盘踞在舌尖的霸道味道,阿帽毫不遮掩的嘲笑声在身边低低的响起。
我偏头怒瞪,他摊手,毫不畏惧,眼带笑意。
“不就是一点点酸味吗?这都吃不下,真是——”我眼疾手快,直接一个伸手,把剩下的冰棍怼进他的嘴里,“唔!”
阿帽没有防备,被我的突然袭击搞得略显狼狈。
夏季轻薄衣物勾勒的精瘦腰肢微微弯曲,头被我挂在冰棍上的手压得低垂。
我手上用力,又把冰棍往他嘴里塞了一点,“好歹是花钱买的,既然你觉得不错,那就不要浪费哦!”
他猛地探出右手捉住我作恶的手,平日里总是说出一些刻薄话语的嘴,此刻却吐不出半个字,只能抬眸警告。
那双紫水晶里跃动的火焰煞是好看,不仅无法引起我心中的惧怕,反而让一些见不得光的小心思得了养料似的疯狂生长。
我的目光下移。
淡色的唇被冰烫伤似的,宛如熟透的果肉,呈现出鲜艳的红色,饱满弹性而富有光泽,仿佛轻轻一抿就要透出果汁来。
来不及吞咽的涎水混着被口温融化的甜水顺着唇角滑落,一滴一滴,碎在我和阿帽纠缠着的指尖上,也似乎击碎了内心深处某个囚笼。
我抬起头,目光灼灼。阿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眸中的火光熄灭,暗紫色的雾里有什么在翻涌着。
我抿了抿唇,喉咙干痒。
“哟!”
金就是在这时出现的,一声轻松的招呼打破了我们周身似乎停滞的时间。
我恍然回神,连忙抽回手,匆忙催促一声,“赶紧吃,再不快点就化完了!”
随后转身对着金打招呼。
金对刚刚那种奇怪的氛围毫无察觉,走过来大大方方揽着我的脖子说起近期发生的事。
我心不在焉听着,眸子一转,便瞥见身侧的阿帽。
他将冰棍从口中取出,换到了左手上,像是嫌弃手上的黏腻,而身边没水又没纸,只好皱着眉,舌尖擦过右手指尖,像只矜贵优雅的猫咪。
他恍若有所觉,眼皮微动,抬眼便要看来,我心里一颤,做贼般收回视线,垂在身侧的手轻晃,拇指不自觉摩挲起来。
指尖的甜水黏糊糊的,确实有点不舒服。
这样想着,我压着心口的鼓动,抬起手,装作随意地在嘴边蹭了蹭。
忽然发现,那冰棍好像也没那么酸……
341.
其实,金来得正好。
我们把他带回家,领到堆满的杂物房前。他站在门口,望着里面一山更比一山高的东西,苦着脸愁了一瞬,便将其抛在脑后。
“说起来,我这次也算是专程来找你们的!”
就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成功勾起我的好奇心。
金可是个大忙人,能让他专门跑来的事一定非常重要。我拉着他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准备听他好好讲讲。
却没想到……
“我想做一个游戏,就我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你们要来吗?”
“啊?”
这个世界的科技树似乎点歪了。在我的印象里,无论是电脑还是主机的游戏都不怎么样。而金在我的印象里,也完全和游戏搭不上边。他就应该在各处深山老林里跟珍兽遗迹作伴。
他突然这么说,只让我感到满满的茫然,紧接着就是怀疑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你不会是缺钱了?”
金睁圆了眼:“啊?”
等一下,冷静下来想想,金这些年获得的荣誉和奖励,累积下来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再加上他背后还有些资产,怎么算也不可能缺钱。
“既然不是缺钱,那你为什么突然想做游戏?难道是因为市面上的游戏都不好玩,所以你想自己做一个?”
“怎么可能!”
金摇摇头,没有说明理由,只是再次邀请了一遍。
他不知道刚从哪个遗迹出来,灰头土脸,满身风尘。乱糟糟的短发和肆意生长的胡须纠缠,看起来就很不靠谱,眼睛却依旧明亮。
他或许就是单纯的想要做。毕竟,金就是这样一个人,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
我跟阿帽对视一眼。
忙碌了这么久,也没找到散兵和倾奇者的线索。先停下来做点其他事,换换心情也挺好的。说不定,线索会在不经意之间冒出来,就像找莫名其妙在家里丢失的东西一样。
至于会不会出事这个问题,我们相信他们,他们也应该会相信我们。
“好啊,你想做什么样的游戏?”
金沉吟片刻:“一个可以同时容纳许多人的,属于念能力者的游戏。”
第57章 57
342.
游戏制作是我们不曾涉及的全新领域。
尽管我们已经决定这款游戏的受众群体是念能力者, 却不知道该如何做出一个适合他们的游戏。
“这个团队还需要更多的人。”
这样说着,金当天下午就离开了。之后每隔几天,他都会带回来一个陌生人, 作为团队的新成员暂时寄住在我家。
比如,发丝凌乱遮住大半张脸,看起来不修边幅的病弱青年笃恩。
他曾是各大游戏排行榜上有名的高手,尤其喜欢具有赌博性质的游戏,但运气出奇的差。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李四特,一个刚成为猎人没多久的少年。
他每天都把自己较长的金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碧绿的眼眸宛如新生的嫩芽充满生机, 从早到晚都活力十足,叫人不禁感叹年轻真好。
最后送来的是一名死刑犯,叫磊扎,被路过的金捉住后, 不知怎么的他们就互相交付信任, 达成了合作。
金来来回回跑了几次,才将这个游戏制作团队扩充到七个人。
这些人里,除了我和阿帽都是念能力者,打架什么的,个个都是高手,但……没有一个学过游戏制作。
“所以, 你是靠什么找的人?”
望着客厅里挤挤攘攘各做各的,看起来毫无默契与团队精神的那群人,我忍不住对金发出来自灵魂的疑问。
“直觉吧……反正他们看着都挺顺眼的。”金挠挠后脑支楞的头发,对我笑了笑。
“哈, ”我也跟着笑,“我现在倒是看你挺不顺眼的。可以反悔吗?”
这下, 他倒是不笑了,“诶?”
343.
总而言之,团队算是勉强组建好,接下来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确定游戏的类型。
笃恩提议做卡牌游戏,李四特比较想试试冒险闯关类的游戏,磊扎只玩过格斗游戏,而我和阿帽没有什么特别偏向的游戏类型。
“非要说一个的话,我比较喜欢能够收集图鉴的游戏吧。”
说完这话后,我和阿帽没有再参与这场讨论。磊扎试图参与,但无奈被笃恩和李四特的争执声压下去。偶尔别人也会强行插几句话,他们吵吵嚷嚷十几分钟,最后忍无可忍的金一锤定音。
“既然这样,那就做一个通过闯关、做游戏、角色扮演、打怪比赛……等各种方式,收集卡牌的游戏好了!”
这话无人反驳。
344.
作出决定后,金带着我们来到了优路比安大陆东侧海域上,一个没有被地图记录的无名无人岛。
我们将以此作为游戏场地,制作一个存在于现实世界的梦幻虚拟游戏。
为什么是现实世界呢?因为虚拟世界对于念能力者来说毫无意义。金需要的是能够提升玩家能力的游戏,只有在现实中游戏,才能实打实的有所得。
而关于游戏制作方面,首先,我们为了确保游戏场地的安全,虚拟和现实的分割,联合着用念和元素力将整个岛屿保护起来,并设定了一系列的措施,使人不能随意离开或进入。
其次,为了筛掉普通人,使玩家都是念能力者,团队中的一人将念输入准备好的游戏软件中,并配备记忆卡。
当玩家对游戏软件输入念时,其中储备的念便会被触发,将玩家连同身体直接传送到这座岛屿,也就是游戏场地中。
最后,是完善游戏内容与规则。
主线任务与基础规则是所有人一起讨论出来的。在游戏开始时,所有玩家都会拿到戒指和集卡书。集卡书里有卡片框架,游戏主线是收集框架所指定的000~099号的卡片。游戏记录会自动存储在戒指里。集满100张指定口袋卡片,即可破关。
李四特的念能力是卡片化,刚好能够用来制作道具卡片,但他只能够将有形的事物变成卡片,无法做咒语类卡片。比如,瞬间移动、防御、攻击等。
对此,金表示,让他想想,能不能去哪里再拉几个人过来帮忙。
于是,我们将咒语卡的制作压后,开始设计获取卡片的关卡。
这大概是大家相处这么久以来,吵得最厉害的一次。每个人都对自己设计的关卡十分满意,对别人的设计挑三拣四。
金只好将这个岛屿的地图掏出来,划出许多区域,让我们各自挑选几个去设计,互不干扰。
“一个区域一个城市,风格自定,怎么样?”
“没问题。”
“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先走了!”
说完,金使用了我们目前制作的唯一的那么几张咒语卡之中的「离开」。
望着金消失的方向良久,我们收回视线。
“看来这张咒语卡没有问题,可以正常使用。”
345.
金这一走,就是一年多,也不知道去哪里浪了这么久才回来。
这座无名岛与之前相比变化很大。
这多亏了伊格。他是一个模样有些亲切的男人,一头微长的卷发被折叠的丝巾缠成一束,尾端搭在右肩上,打着卷向喉结处勾。
虽然长得秀气,身高却超过两米,一身腱子肉看起来能手搓钢筋。事实上,他确实能够这样做,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伊格的念能力是建造。
他能以念凭空塑造自己熟悉的建材,把它变成想要的模样。这座岛上能够有这么多的建筑飞速拔地而起,都是因为他的念能力。
金被我们从初始之地接到后的一路上都在感叹。
“这是什么?”
“悬赏城市安多奇拔。这个城市中到处都张贴着悬赏告示,可通过接受悬赏而赚取金钱,并且每月都有月例大赛,参与并取得优胜可以获得……”
还没说完,金就看向另外一边,打量两三秒,便十分笃定地说:“啊,这一定是笃恩设计的城市吧。”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毫不意外看到了赌博城市杜力亚司。这座城市里被笃恩安排上了大量的赌场,各种类型的赌局应有尽有。
除此之外,还有我和阿帽设计的魔法都市玛沙多拉、海边城市寿富拉比、恋爱城市爱爱等等。
这些城市如同我们精雕细琢的宝物,每一处都是我们精心设计的,大部分一看就特别有意思,是现实世界无法见到的。除没有NPC而显得格外空旷死寂以外,没有什么缺点,让金都有些心动,想要下去玩一下。
我抬手将他按住,直至抵达目的地才松手。
“到了,这里就是城堡下的城市——里美路。唯一一个我们所有人一起设计出来的地方,也是我们目前的住所。”
其他人早就收到我的传信,在城堡门口等着,笃恩最先耐不住,咬牙切齿扑过来,勒住金的脖子。
“说好去去就回,结果一去一年!你给我老实交代,到底去哪里玩了?你还记得这里任务有多重吗,说好带回来的人呢,人哪去了?”
听到这里,我恍然大悟。
对哦,金怎么一个人回来的,说好的帮手呢?
346.
金这一趟出门虽说没有带回来新的团队成员,但也不是毫无收获。
“莫阿娜让我带给你的。”他给了我一张纸条。
我接过来,上面只写了一个地址。纸条有着皱,摸起来略微粗糙,像是被水浸湿过。
“她有跟你说别的什么吗?”
“她只说不确定,让你自己去看看。”
不确定什么?我好像明白了什么,迫不及待朝某人喊道:“笃恩,送我「离开」一下!”
347.
莫阿娜给的地址是一个尚未公开的遗迹。遗迹入口处没有打开过的痕迹,但我绕着转了半圈,发现角落有一些非自然破损的地方。
大概曾经有人从这里悄悄溜进去吧。
我没有顺着前人的足迹,而是回到入口处,乖乖解起谜题。毕竟,我现在好歹还是一个正规的遗迹猎人,多少得有点职业道德。
多次挖掘遗迹积累的经验让我前进的速度非常快,越往里走,我越觉得这次一定行。
因为,留在墙壁上的题已经超出了这个世界的人的认知。
——草元素不能和什么元素产生反应?
这道题简直是把“我们就在这座遗迹里面”怼在了我的眼前。我按捺住激动的心,继续边回答问题边深入遗迹。
到达最深处,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刺眼的光在幽暗的地下空间炸开,一瞬间的晕眩感后,我扒拉开阿帽捂住我眼睛的手,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待适应现在的光线后,我对着站在一对双胞胎姐妹身前,长得一模一样,像是另一对双胞胎兄弟的两个人说。
“初次见面,好久不见。”
348.
从遗迹中出来,天色已晚。我们不急着回岛屿,便在附近找了处空地,升起篝火休息。
倾奇者指着站在他右后方的那个女孩说:“这个是艾莲娜。”手腕一转,左后方的女孩扬起笑脸,“那个是依妲。”
我左看看,右看看,随后沉重地点了点头,“大概记住了。”
其实根本没分清楚谁是谁,这两人长得一模一样,都是白发红眸,扎着两个低低的马尾,简直是复制粘贴出来的。
散兵看似解围实则嘲讽道:“以你的记性,记不住也正常。不记也无妨,反正这两小鬼会自己纠正。”
“才不会!你叫错就叫错了,谁理你啊!”也许是依妲,双臂一环,就抱住了倾奇者的右手,鼓着腮帮子反驳了一句。
另一个则抓住了他的左手,瘫着脸幽幽道:“一次两次记错还行,一直记错就是根本不用心。我们不会喜欢这样的家人。”
“啊,是吗?”散兵耸肩摊手,嘴角的笑意浅淡,“那还不放开你们死拽着他的手,然后抓紧时间远离被你们厌恶的我?”
“我才不!哥哥就喜欢我们这样,是吧?”
“对。”
两人默契地收紧了手臂,倾奇者双手受限,只能低低叹口气,劝道:“好了,你们该睡觉了。”
随后,不赞同的眼神飘向散兵。
“嘁。”后者敛眸,收起脸上浮于表面的笑容,抱着双臂往后一仰,靠在树桩上闭目养神。
我惊奇的目光在他们两身上来回转,久久收不回来。
“还看?再不回神,魂都飞了。”
耳边低热湿润的气息将我走远的思绪拉回来,我偏了偏头,捂住滚烫的耳朵,边揉边悄声凑到阿帽耳边。
“刚刚你看到没?他们的相处方式是不是变了?好像有点那啥……”
话还没说完,一道令我感到灼痛的视线狠狠扎在身上,不用回头看,我也知道是谁。
好吧,我知道,当面八卦不好,下次再说。
翌日。
我们到达附近的城市,打算在这里待几日再走。
寻找旅店时,我们在后面边走边谈事,依妲和艾莲娜像是第一次进城似的,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在前面四处窜来窜去。
她们买的东西越来越多,不到一会儿,就不得不忍痛塞给我们几个。大概她们本来是想塞给倾奇者的,但是着急去看下一个新奇事物,认错了人,随手递给了我。
我好心接住了。
低头一看,是看上去非常精致的点心,黑得发亮,我猜是巧克力。
要不要吃一块试试,反正是她自己丢我手里的。
这样想着,我拿起一块,直接丢进嘴里。
……嗯,好东西应该分享。
“你们说的这件事,依妲应该可以帮你们。”倾奇者边说,边接过我递过去的盒子,顺手捡了个来吃,“她的念能力是制作人偶。以前曾经做过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家伙,但不小心丢了。智能方面不用担唔——”
牙齿咬下去的那一瞬间,他的动作有明显的停顿。倾奇者沉默地抬起手,把只咬了半口的点心凑到散兵嘴边。
一直看着路边,注意力不在这边的散兵,张嘴就咬走,脸上散漫的表情瞬间崩塌,瞳孔都在地震。
我想笑,倾奇者也想。我们对视一眼,默默地忍住了,但阿帽没有忍,放肆地笑出了声。
于是,散兵黑着脸,劈手夺过倾奇者手中的盒子,一把抓起来好几个直直伸手往阿帽那里塞。
阿帽反应极快,身体一侧就要躲,而我的应对也不慢。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都吃过了,他怎么能逃呢?
我直接倾身往旁一顶,把他顶回原来的位置,阿帽大概没想到我会来这出,错愕地张嘴问:“你?”
这露出的破绽正合散兵的意。
阿帽下意识咬了下塞进嘴里的东西,脸色突变,本来想骂,但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我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感觉怎么样?”
阿帽抬眸,眼里暗沉沉的,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沉默不语。
也有可能是怕嘴里叼着的另一半掉进去了。
我这样猜着,忽地眼前一暗,唇上湿热的触感一触即离,强烈的酸涩霎时间吞没每一根神经,让大脑都短暂的失去工作能力,无法处理当下发生的事。
依稀听见,散兵啧了一声还说“没眼看”,倾奇者:“要喝点水吗?”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
阿帽见状,抬手递来一瓶水问:“感觉怎么样?”
我默默接过水,像是被他问住了般,砸吧砸吧嘴,回味片刻低声回道:“太酸了,下次还敢。”
349.
回到岛上,我还没告诉金自己带来了能解决当前问题的人,他就给了我一个大惊吓。
坐在里美路城堡的大厅里,我瞅着被笃恩和李四特等人围绕的婴儿,又看看坐在另外一边,像个局外人的金。
“这到底是你儿子,还是笃恩的?”
“哈哈,杰跟我难道不像吗?”金摸了摸脸笑道。
我眼也不眨:“不像。”
“……真的假的?”
“……假的。”看着小小年纪就有点刺猬头先兆的杰,我摸了摸有点痛的良心,“你到底什么时候搞出来的孩子?你就出去了一年多,我也才离开了不到两个月。”
金避开我的视线,食指没忍住搓上鼻梁,“嘛,总之情况就这样。他毫无疑问就是我的儿子杰·富力士没错了。”
“好吧,还是你厉害。”
“不,我这边只是一个小的,你那边四个跟你差不多大的。这可比我厉害多了。”
“他们又不是我儿子!”
随后,在我的介绍下,散兵和倾奇者作为我失散多年的兄弟,依妲和艾莲娜作为我失散多年的表姐妹,加入了游戏制作的团队。
依妲和艾莲娜的念能力刚好填充了游戏中必不可少的NPC与系统的存在,而更令我惊讶的是倾奇者,竟然也有了念能力,还恰好能用在游戏里。
有了他们的加入,团队总人数终于来到了两位数。十一个人齐心协力,游戏的制作非常顺利,临近最终测试时,金终于想到了该如何给游戏取名。
“我们每个人名字的首字母组合起来,怎么样?”
“好啊,我赞同!”
散兵对此不太感兴趣,倾奇者有点犹豫,他一直在纠结要不要给自己换一个新的名字。毕竟,他已经离开踏鞴砂,认识了新的朋友,有了新的家人,来到了新的世界,拥有了一段新的人生。
“我还没想好,抱歉。”
金:“没关系,反正还有测试。等你想好了再说吧!”
金作为测试员,顶着尼古这个名字,差点将游戏直接通关,幸好最后刹住了脚。艾莲娜将游戏记录全部删除后,将空白的记忆卡还给了金。
金接过记忆卡,不知道想了什么,又把它递过去,“艾莲娜,帮我记录一句话吧。等以后,我的儿子——杰,来到这个游戏的时候再告诉他。”
“好的。”艾莲娜没有问他的理由,“可是,你确定等你儿子学会念的时候,这个游戏还没被通关吗?”
“通关了的话就算了。如果没通关的话,我想他会玩得很开心的。”
金话题一转,“那么,接下来就该给这梦幻游戏定个名字了。你想好了吗?”
倾奇者点点头,“我以后将会是诺亚,但你们依然可以叫我倾奇者。”
“好。那就是G-R-E-E-D-I-S-L-A-N-D,Greed Island,贪婪之岛!”
“不错的名字。”
“听起来很棒啊!”
“我同意!”
“好!这个名字好!Greed 、Greed Island……”笃恩说着说着,忽然觉得不对劲,连忙掰着指头数了下,顿时抓狂道,“等一下,我呢?我的笃恩的Wdwune的W呢!?”
“嗯?”金眼神放空了一瞬,旋即坚定地指着他,“那从今天起,你就改名了!Dwun!”
“别开玩笑了!!!”
笃恩的呐喊响彻天际,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还是没能改掉他更换名字的结局。但令他欣慰的是,改了名后,他的运气莫名其妙地变好了,身体也越发健康。
为了庆祝这一事,笃恩高高兴兴去理发店烫了个爆炸头,逢人就逮着他转圈跳舞,嘴里还唱着自编的歌。
“我中彩票啦~我中彩票啦~你真的~敢相信吗?我中彩票啦~”
这一行为最后终结在依妲和艾莲娜的混合双打下。
350.
我们将游戏软件送到了合作的开发商玛丽莲股份有限公司那里。他们选择在不久后发行。
1987年,猎人专用狩猎游戏——贪婪之岛一经发售,就有约2万人争相订购,并于不久后在市场上销声匿迹,只有各种与之相关的情报在网络上出现。
我们在发行日当天,举办了一场庆功晚会,只有团队的十一个人参加。
大家都鼓足了劲闹腾,酒水翻涌成花跃出酒杯,消失在滚滚如波涛的裙摆中,皮鞋匆忙且凌乱地追逐踢踏起舞的高跟鞋,欢声与笑语环绕冲天的篝火。
里美路城外的夜晚被这场热闹的篝火晚会点燃,如同白昼一般。
我和阿帽他们缩在角落安安静静,免得被喝高了的那群人抓走。金奋力挣脱醉鬼的束缚,终于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连忙奔过来,径直坐下。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像受不了似的,张嘴打破了这种安静的氛围。
“之前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想做这个游戏吗?”
我诧异抬头,“是。你想回答了?”
金没点头也没摇头,盯着那边摇曳的火光与人影良久,嘴角忽地扬起愉快且放松的弧度。
“我忽然发现,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其实,最开始我只是和某人做了交易。这个人你也认识。”
金没有点明这人是谁,我刚想猜,他又继续说道:“我的祖先东·富力士曾经创作了一本名为《新大陆纪行》的书。这本书分为东篇和西篇。我只看过东篇。”
“这本书里写的事一旦传出去,将会举世震惊。它写:世界之外其实还有更大的世界。我们已知的人类世界,其实只是外面那片大陆中的一片巨大湖莫比乌斯正中央非常渺小的一块岛屿。”
金的语速陡然加快几分,声音透着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感。
“哈哈,听起来是不是很棒?世界之外还有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世界,真是令人好奇。我想去看看。”
“还有那本书的西篇到底在哪里,写完了还是没有写完?我都想知道。于是,我跟他做了交易。只要我做完这个游戏,并让他满意,他就会告诉我一部分的真相。”
“我本来想的是不满意就算了,就当给我儿子做的礼物。”他顿了顿,语气逐渐恢复正常,“不过昨天,他跟我联系的时候说了一些。比如,守门人是唯一掌握前往黑暗大陆途径的魔兽族。”
听到这里,我的心不受控制的颤动了一下,蓦地想起让我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扇诡异的门。
“守门人?”
“对。有一条边界海岸线介于未知海域和黑暗海域之间,想要突破只能依靠由守门人召唤出的领路人的帮助。”
金偏转身体,正对着我,真诚且严肃的邀请:“我以后总有一天会前往黑暗大陆看一看,到时候要一起吗?”
“我……”
我有些意动,但还没给出回答,就听到篝火那边越发吵闹的声音中,传出几个熟悉的词。
“我说伊格,你是不是喝多了把梦当真了,这世界上哪有什么伟大航路?还红土大陆环绕整个世界,地图上根本就没有啊!”
“我才没有喝醉!我家就住在东海,还是造船的,好多要去伟大航路的海贼,都找我妈造船!要不是那天我、我贪玩嗝我才不会在这里呜呜妈妈、哇啊啊啊啊啊!”
“诶!你、你别哭啊!我又没打你!”
第58章 58
351.
他们都认为, 伊格是在醉后胡言乱语,只有我知道,他的所言绝无半分虚假。
伟大航路, 那个至今仍在我记忆中漾着彩色光斑的蔚蓝大海,广阔多变而又神秘,令无数人为之痴迷。
我从没想过,在这个世上居然还有除我们以外的人记得那里,心中不免有几分激动。
只是,伊格醉了,还被一群醉鬼围着。这并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我只能按捺住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把他们通通赶回去睡觉。
直到第二日下午,我才在捂着头恨不得狠狠撞在墙上以痛止痛的伊格面前, 看似很平静地说出那句酝酿了一晚上的话。
“你也想回去吗?”
“也?”伊格摇头的动作顿住, 几秒后才缓缓抬起头,眼睛瞪大,看起来似有点不可置信,“你们也是从那边来的吗?”
我点点头,身后的阿帽和散兵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有倾奇者对着他友好地笑了笑。
伊格垂眸, 像是在纠结。过了许久他才继续说道:“对,我一直都想回去。”
352.
这场谈话直到月上枝头才结束。
从东海到伟大航路,再到这个世界,我和伊格虽然不是一条船上的伙伴, 却像一起旅行了许久,逐渐变得熟悉。
或许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 只有我们心中有同一片海洋吧。
而令人震惊的是,伊格竟然就是邦西大婶一直在寻找的儿子。
怪不得我们找了他那么久,几乎寻遍伟大航路,却怎么也找不到,原来他早就不在那个世界了。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搜集各种可能的消息并前去验证。这次也是。”
说到这里,伊格扭头看着外面的夜色,目光没有焦点,像是在回想这些年的种种经历。
他的右臂靠着窗台,左手搭在曲起的左腿上,指尖夹着一根烟,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明灭不定。
若是把折叠的丝巾拆开,再包在头上,我大概会把他看成邦西大婶。他们抽烟的姿势几乎一模一样。只能说不愧是母子,即使分隔多年,我也能从他身上看到母亲的影子。
伊格吸了一口烟,白雾缓缓飘远,模糊了月色。
“金说,如果成功了,他会告诉我关于黑暗大陆的事。这就是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他转头看向我,眼神明亮,“你也是一样的吧?”
“不是……”我犹豫了一下,“我昨天才知道黑暗大陆,但这并不影响什么。”
“也是,你看起来和金关系很好,想来他也不会瞒着你。那就先这样吧,之后就拜托你了。”
“好。”
伊格拜托我的事并不是什么私事,而是有关我们才刚刚发行的贪婪之岛的事。
合作的开发商玛丽莲股份有限公司在放出订购链接的同时,还保留了一小批,准备等订购结束后送到友克鑫市参与拍卖。
他们相信,没有抢到订购的人们,会以更疯狂的态度对待最后的几份贪婪之岛。
金对于贪婪之岛能赚多少钱并不感兴趣,推来推去,结果不知怎么的,作为代表前去围观拍卖的名额就落到了我的头上。
虽然在与伊格交谈以后,立刻前往黑暗大陆一探究竟的心情达到了顶峰,但是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到那里。
想要获得更多的讯息,还得等到贪婪之岛的事情结束,金与神秘人的交易完成之后。
急也急不得。
353.
在去友克鑫市之前,我带着阿帽他们回了趟这个世界的家——即使没有刻意,可也算用心布置的地方。
若是黑暗大陆也不是我想要找的门,那么以后,家人都在身边,三四个朋友偶尔来窜门,时不时出门旅游……这样平淡无趣的生活好像也不错。
散兵在家里逛了一圈,各处几乎都被他点评了一番,最后总结道:“行吧,勉强将就一下。”
倾奇者倒是很喜欢屋外的小院。
不过,他们都对我会把艾斯的生命卡正大光明地摆出来这件事,感到十分意外。
“至于吗?”我翻了个白眼,劈手夺过散兵手中的相框,“我就不能想通了?”
在他们眼里,我到底是个怎样拧巴的人啊?
正要放下时,我忽然瞥见相框的一角似乎沾了灰,拇指擦了擦,却发现,原来是玻璃后面的生命卡的边缘正在燃烧。
焦黑痕迹扩散的速度特别慢,像是火苗早已熄灭,只剩余温不甘地妄图染指更多。
我记得生命卡代表着他主人的状态,在燃烧就说明受了伤,生命力受损。
可这种程度对艾斯来说,估计也就是个擦伤,再拖一会儿,或许就痊愈了,没必要大惊小怪。
因此,我并没有在意。
354.
友克鑫市和天空竞技场所在的城市一般热闹,却充斥着不一样的气息。假如说后者是烈火、硝烟与血气,前者便是美酒、金钱与欲望。
二者我都不太喜欢,但非要挑一个的话,我还是觉得前者更好。
走在街头,道路两边全是各种各样的商铺,各种新奇的事物引得倾奇者频频驻足。
他撑着膝盖,弯腰凑在橱窗前,我们便围在他的身后候着。
偶尔在他犹豫不决时,散兵会走上前,叭叭一顿点评,他就会放弃购买的想法,转身去下一个地方。
就这样走了没多久,我和阿帽的手上都提了好几个袋子。
我将袋子放在地上,手指蜷缩又松开。反复活动好几下后,我低头盯着掌心,一如既往的白皙,却总觉得它该是红肿的。有点隐隐作痛的感觉,或许是心理作用。
“要不你也去点评一下?”
“怎么?”阿帽瞥了我一眼,弯腰将我脚边的袋子提起,“又不是没钱。”
“也是,”看着倾奇者指着想要的东西与散兵激情讨论的鲜活模样,我叹了一口气,“买就买吧,我能行。”
阿帽嗤笑一声,刚准备说什么,忽地眉头一皱,手一抬,我就被好几个口袋推着撞进他的怀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充斥整个鼻腔。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几道黑色的影子伴随着风急匆匆掠过身旁。我下意识抬头,伸着脖子,视线追上去。
原来是一群黑西装的壮汉在追着一个小孩跑。
小孩仗着身形小,灵活的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乱窜,而黑西装的人似乎在顾忌些什么,并不敢直接上手,只能笨拙地撞开人群紧追不舍。
我眯着眼,盯着小孩显眼的粉色头发,在阿帽耳边低声问道:“我记得发行商那边送来的资料里,好像有个差不多的小孩,是她?”
阿帽这才扭头瞥了眼,“是她。”
我仔细回想片刻,“资料上好像写的是……妮翁·诺斯拉,一个天生的念能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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