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回家
白清霖绘声绘色的给大家讲着广城的所见所闻, 广城属于天高皇帝远的城市,又挨着港口,外国人还多。虽然现在建设一般, 但看上去比燕城还要热闹。
不过他没讲自己去港口的事, 只是讲了孟设计师十分照顾自己, 带他去吃好吃的饭。还讲了自己给外宾设计衣服受到了外宾的好评, 领导们也特别开心。
典型报喜不报忧。
被领导重视和照顾这件事比什么空间灵泉都让家里的老人安心,自家孩子毕竟离得太远了,身藏宝藏反而会让人担心。可是有领导照顾就不会了, 至少别人在欺负自家孩子之前怎么也得考虑一下领导的面子。
“其实我可以找点儿关系人脉, 把你调回来。估计一开始工作不会很好,但……”宋爷爷还是很心疼自家孙子的,他跟白家商量了好几次,但白家表示得看崽崽自己的意愿。
现在崽崽正是受重视的时候, 突然调回来反而不好,还会引起别人太多注意力。而且崽崽现在岁数小, 身娇体弱的,重活累活干不了,轻松的工作也没有什么合适的。
看厕所轻松,问题崽崽也不可能去啊!
“爷爷,我跟东北真的挺好的, 暂时也不打算回来。如果哪天我受委屈了一准打电话哭诉, 到时候您老可得把我整回来啊!”白清霖开玩笑似的跟宋爷爷撒了会儿娇。
因为这次提前回来,所以可以在家里多住两天, 好好的轻松轻松。
天还没亮, 白清霖就拽着陆向阳去看升旗了,看完升旗又去旁边的国营饭店买了豆汁焦圈。看着陆向阳一口下去满脸一言难尽的模样, 笑的前仰后合。
最后豆汁还是没能喝下去,重新买了一碗卤煮才算是吃好了早饭。
吃完早饭又去逛前门大街,这时候的前门可没有后世那么热闹,但是老字号的店还都在呢。因为私转国营,老字号的牌匾也都挂上了国营字号,但里面的东西并不会减少。原本的老板成了经理,跟国家安排的员工共同经营店铺,领死工资的。
不过再过几年,这些店铺的营业权就能被买回去,重新从国营转到私营了。
头戴瑞福祥,脚踩内联升可算得上老燕城人最喜欢的打扮。白清霖进了店左挑右选,给爷爷姥姥姥爷各买了一顶瑞福祥的帽子,又盘算着给陆爷爷陆奶奶买了内联升的方口老布鞋。
陆向阳左看右看,最后只给家里女性们一人买了一块手帕。瑞福祥的手帕价格可不便宜,但因为比较小所以用不到布票。但是上面有绣花,还是十分精致的。
不过轮到他给白家人买东西,就有点儿麻爪了。白家条件可比陆家强,人家什么没见过啊。家里好几辆自行车,手腕子上也都有手表。那衣服板正气派,连补丁都很少见。家里三十六条腿不缺,三转一响都有。
他俩跟广城弄的那点儿收音机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最后只能买了点儿稻香村的点心匣子和烧鸡,勉强能够聊表心意。
点心也不便宜,这玩意按斤要粮票,而且只要本地或者全国粮票。不但要粮票还要糖票,家里能吃得起点心的那都不是一般人儿。
现在的燕城也没啥能逛的,不过倒是有着很罕见的文物商店。
至少在东北,白清霖是没见过文物商店的。
这个时候的文物商店类似于典当行,店铺属于国家,里面有着很专业的鉴定人才。有的人家里存着一些不敢拿出手的东西,都会偷偷的送到典当行换钱。鉴定人员也会通过鉴定,给与这些东西合理的价格。
而且这里都是死当,活当很少。毕竟很容易惹祸上身,能有个地方换成钱足够阿弥陀佛了。
白清霖兴致勃勃的看了一圈,那些文物他可不打算购买,毕竟这个店隶属国家,里面死当文物很有可能会在博物馆看到。他看的是那些被典当的手表收音机之类的玩意儿。
燕城有钱人可不少,偶尔遇到难处把自己家里的东西拿出来典当换些钱度日也很正常。原本说是要赎回的对象超过了期限,就死当了。想要拿回去得按照死当价格购买。
陆向阳跟白清霖商量了一下,买了四块手表,三只钢笔和四个收音机。
那门店的老师傅说话也很有趣,告诉陆向阳这些手表钢笔他们买回去可是占大便宜的,“都是附近下乡知青拿出来卖的,估计乡下太苦了,熬不住,换些钱来花。”
买的也大多都是一些知青,兜里钱少,买个二手的也能用。而且在这里买手表不用票,虽然价格也不便宜,还是很受欢迎的。
那师傅估计是看白清霖他们兜里有钱,还想要手表的样子,便压低声音问,“老手表要不?也能转,挺准儿的。还有怀表。我们这里都是给修理好才往外卖的,划算。”
又说不少其他地方的人会在他们这种店里买二手货拿回去送人,就算二手的表送人,那也十分有牌面的。
陆向阳动了心,“您拿给我们看看呗。”
老师傅招呼其他人看着店,然后带着陆向阳俩人往后面走。后面原本是待客室,但是这种时候谁敢多停留在这边弄什么待客啊?基本上换了钱就赶紧走了。
这样的店每天下午都会有银行的工作人员前来把收回来的贵重金属带走,来典当黄金白银的也不少,据说大多都是年轻人。
“崽卖爷田不心疼。”老师傅苦笑两声,显然对这样的现象见怪不怪,但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那些比较老款的手表挺多,毕竟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什么沪市梅花表,辽城红旗表,感觉带这样的表出去更有面子。至于那些老款手表已经被统一打成了小资本阶级,是没人敢戴的。
“这都是好的表,收回来也不好卖出去,没人要。就都堆在这里,反而会造成国家损失。”老师傅叹气。
这些手表和那些字画古董之类的文物不一样,目前并不会受到什么保护。如果长时间没人买,或许还会面临被拆掉的下场。
这些老手表老怀表价格也不贵,最重要的是做工十分精致。很多表的金属壳子都是纯银纯金的,只不过经过岁月蹉跎,原本漂亮的壳子都变得灰暗起来。
白清霖看到这些表十分喜欢,有的怀表还有着可以开合的盖子,里面的老照片甚至都没有被取出来。
盘算了一下兜里的钱,他直接把品相好的表都收了。
这些表真的很便宜,其他的二手表至少要八十左右,而这些老手表怀表只要二三十。按照老师傅的话说就是卖个壳子钱,因为壳子是黄金白银的。
但现在黄金白银的银行收购价又处在很低的价格,导致这些表的价格都相当划算。
“别看这些东西年代近,那也都是有着历史的。以后拿出来给孩子们看,好歹是个念想。若是都拆了,反而可惜。”这老师傅看上去像是个有故事的人,不过想也知道在这样地方干活的师傅,见多识广,几乎每天都沉浸在这些历史长河中,对各朝各代的物件都如数家珍。
若不是生在这个年代,有这样丰富经历的老师傅都可以算得上专家,国宝级人物了。
不过在熬上几年,等改革开放,国家更加重视这些文物古迹的时候,估计这位老师傅也能找到真正施展自己本事的领域。
等出了店,陆向阳若有所思道:“咱们那边省城也有这样的店……”
省城可是离的很远,想要去一趟那是真的不容易。
“你如果喜欢这些玩意,回头我让曾阳帮你去找。他现在也有人挨家挨户收这些老对象,赚中间差价。”
现在确实有一些人用很低的价格回收那些黄金白银,然后转手卖了。卖给典当行或者银行的那都是比较有良心的,不敢闹得太过火。还有人会偷摸卖给一些二道贩子,以赚取更多的价格。
东北这边有个省圣铲沙金,以前闯关东还有专门的淘金客呢。不过国家目前也在严厉打击将黄金胡乱卖的掮客,只要抓到,轻的大西北,重的花生米。
毕竟黄金是属于贵重金属,它的贵重不在于是能做首饰,而是会用到很多高精尖的仪器上面,属于带有限制的金属。
因为国家也十分缺少黄金,所以很多黄金开采地域都被管控起来,严禁私人开采。
曾阳并不喜欢收那些金条之类的玩意,他更喜欢首饰类。小巧,好看,出手也能多赚点儿。最重要的是哪怕被抓了,也不会触犯法律。
陆向阳之所以能跟曾阳他们走到一起,纯因为曾阳这个人“盗亦有道”,不会去整那些踩底线的事儿。
白清霖想了想,道:“以后金条不要了,全换成这些老物件儿。手表,座钟或者老时候好看的首饰。等以后改革开放了,咱们就开个小博物馆,让后代们也都看看这些老物件儿。如果都拆了炼黄金,真的太浪费了。”
后世就有个很神奇的人物,靠自己工资什么的买了不少老对象,后来开了个博物馆相当有名气。
白清霖去过好几次,如今有了机会也能弄一个属于自己的博物馆,他想想都觉得心动。
这次在燕城收获很大,白清霖有些兴奋,晚上还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进了空间吭哧吭哧干了半天活儿才把那股子劲儿散了,累的躺在炕上秒睡。
等孟设计师他们回来,离别的日子就到了。
家里的人仍旧依依不舍,但是掰手指头算一算还有几个月就能有探亲假了,也算安抚了一下情绪。
从繁华的大都市回到了相对于落后的地方,心里落差还是有的。不过白清霖迫不及待想要回家,在县城服装厂和李厂长简单汇报了一下这次的工作,婉拒了李厂长留饭的邀请,俩人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到了镇上,又蹬着自行车回到村里。
现在村里是农闲,家里的活儿不多,不少人都出门找了阴凉的地方开始唠嗑。
村口的大槐树下面更是坐了不少吃了晚饭出来遛弯闲聊的老老小小,看见白清霖他们回来了,都大声招呼起来。
这一走就是将近一个月,村里人议论纷纷,还有人怀疑陆向阳跟白清霖被抓起来了,简直流言四起。哪怕村长拿着县服装厂给的推荐信到处跟人解释都无济于事。
这时候看见俩人大包小裹的回来,那群人能不惊讶吗?
“哎哟,可算回来了,你家老太太想起你俩就哭,还不赶紧回去看看!”
“陆金宝,你小子没被抓?咋瞅着黑了这老些呢?”
“小白知青啊?俺们以为你偷摸回老家了呢。”
“瞎扯什么蛋!”陆向阳笑骂道:“给县里服装厂办事呢,出差知道不?我俩出差去了!不信?给你们看看这个介绍信,看了没?县服装厂的红章,这个可做不了假!”
“啥玩意就抓起来了?我俩行得正坐得端,凭啥抓我啊!”
“有人来打听?打听我俩?哦,打听小白知青?有病吧?谁啊?别是特务分子吧?”
陆向阳推着自行车一路的招呼着,还时不时得停下来说话,好不容易看见自家大门,就见陆奶奶站门口往外张望呢。
从陆向阳进村,就有小孩儿嗷嗷跑着去给陆家报信儿了。
“奶奶!”白清霖把手里的包一扔,跑过去抱着陆奶奶又笑又跳,“我可算回来了,奶奶想我不?”
比起白姥姥,白清霖还是觉得自己跟陆奶奶更亲近一些。毕竟一个是见了两面一个是在一起呆了一年多的,虽然有远近亲疏,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嘛。
“想,想!”陆奶奶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可算回来了,可想死奶奶了。让奶奶看看……瘦……倒也没瘦啊。”
满是老茧的手指捏了捏白清霖的脸蛋子,“还吃胖了,一看就没想奶奶。”
“想了想了,还给奶奶带了东西呢!”白清霖哈哈大笑。
陆奶奶也不管外面的陆向阳,拽着白清霖的手就进屋了,她得好好跟霖霖亲香一下,可是想死老太太了。
陆向阳:……
到底谁是亲孙子啊。
第102章 礼物
陆向阳这次回来, 真的算是大丰收。
他把买的手帕拿出来给奶奶大娘三婶,还有两个姐姐几个妹妹。陆奶奶一边责怪乱花钱,一边爱不释手的翻来覆去的看手绢。
三婶因为怀孕这大半年都没剪头发, 拿到新手绢第一时间都绑在了头发上, 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越看越喜欢。
大伯娘脸颊也红红的, 小心翼翼将手绢迭起来。她可舍不得用这个,等以后小姑娘出嫁,这么漂亮的手绢都能当做嫁妆之一了。
“还有给金柱他们带的钢笔!”陆向阳笑呵呵的把那三只钢笔拿了出来。现在陆家读初中的两个, 读高中的一个, 正好能每人一只钢笔。
读小学的就算了,等他们上了初中再说。
虽然是二手钢笔,但这可都是英雄钢笔,据说笔尖还是金的呢。几个孩子爱不释手, 翻来覆去的摸着钢笔,喜欢的不得了。
镇上倒是有卖钢笔的, 每只三四块钱呢。而且也不是有钱就能买,也得要票。每个月就那么几只钢笔,基本上刚摆出来就会被人都买走了。
“还有这个!!”陆向阳又拿出来个收音机。
“匣子!!”孩子们欢呼着,“爷爷奶奶,我们听匣子吧!”
东北这边跟收音机叫匣子, 目前只有村长和大队长家才会有。其他人家可买不起这个玩意, 这东西不止要票,还金贵呢。有的人家可能会有自行车, 但绝对没有收音机。
三转一响里面的响就是这个, 等以后还会有那个更高级的收录两用机,但那玩意更贵, 县里估计都买不到,要去市里或者省城才会有。
“咋买了这么多东西?又乱花小白的钱了吧?”陆奶奶都顾不上欢喜了,只是心疼钱。
“奶奶,这些东西都是二手的,燕城有那个二手的店,买这个不要票,还便宜。而且陆向阳自己有钱,这么点儿东西用不着我花钱。我给爷爷买了别的礼物。”白清霖笑着拿出三块二手手表,一块梅花两块红旗,“一块给爷爷,一块给大伯,一块给三叔。奶奶你不知道,这次我们去广城,还赚了钱呢。”
“我们天天种地,那里戴的了这个!”陆爷爷整乐呵呵的摆弄那个匣子呢,没想到还有自己的礼物,整个老头子都惊呆了。
“自己不带放在家里看个时间也好,这也都不要票,比供销社的表还便宜呢。”那老师傅说平日里去都未必能撞见这么多表,也是赶上巧了,之前的几块表从活当变成死当,才开始摆出来卖的。
“这么多,也太贵重了。这不行,不行……”陆奶奶又不是傻子,这又是匣子又是钢笔又是手表的,实在太过福了,哪里敢要啊。
“奶奶,以后这么多年我还得跟咱家住呢,这么点儿礼物您都不要,以后我还哪里敢上门?”见陆奶奶满脸犹豫,又道:“这也是我家的一点儿心意,我姥姥那边给了钱,专门让我给咱家买点儿礼物呢。”
其实白姥姥给准备了礼物,一些布料,几个镜子和几幅木梳。还有好几盒的点心,糖果,麦乳精。
但是小白知道这些吃的喝的陆奶奶是绝对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的,大热的天放坏了也舍不得扔。还不如自己留着,回头拿去送个礼或者自己吃呢。
不过木梳和镜子都拿出来了,一家一套。留着做嫁妆送礼或者自用都可以。
“这也太破费了。”陆奶奶直觉的有些不好意思,“你跟这里住十年,未必能吃下这么多钱买的东西,你也真是的……哎……”
白清霖只是宽慰,又把票拿出来给陆奶奶看,“这是匣子票和手表票,奶奶您放好了,如果有人来问就给他们看票。”
这年头自行车上得有钢印,也会有购物的那张纸,需要妥善保管。万一丢了,凭借那张纸和钢印就能报警去找丢失的东西。手表跟收音机同样,这些贵重物品都有编号和单据,就是防止丢失的。
“以后你吃饭可不准自己带粮食了,家里管够!放心吧。”陆奶奶小心翼翼的把票都收起来,回头跟家里人合计合计,虽然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但也得让小白吃好喝好。
这一年,小白可没少带他们赚钱。
“那可不行,那我工分换的粮食不得糟蹋了?”白清霖搂着陆奶奶的胳膊道:“我就爱吃奶奶做的乱炖,还有那个茄子土豆的酱。”
“哦,乱炖……”陆奶奶猛地想起来。“哎哟,你们这么个时候回来,吃饭了吗?没有?赶紧着,老大家的去摘菜洗菜,乱炖太麻烦了,炒个柿子鸡蛋,多放几个鸡蛋!老三家的,之前二大爷家送的那条鱼不是还养着了吗?炖了炖了。在蒸个米饭,拿个碗来,我去蒯米。”
等陆奶奶着急忙慌走了,陆向阳这才把白清霖拽去旁边屋里,不好意思问道:“那几块表你是给咱家买的?”
“不然呢?我姥家又不缺表。”白清霖看着他那副样子,忍不住笑道:“咋?你不高兴?”
“也不是不高兴,就,我给你家就买了点儿点心……”陆向阳想起自己给白家送的那点儿东西,就觉得拿不出手。
“什么叫那点儿点心?奶豆腐奶疙瘩不是你做的?那些奶牛还是你弄来的呢。羊和猪平日里不也是你养着?那都不算了?”白清霖好笑的看着他,“还是说以后你就不打算赚钱了,抱着这几块手表过一辈子?”
“那不至于的,哎呀,行了行了,我明白了。”陆向阳也觉得自己有些矫情,“我就是以为你买回来打算卖出去呢,没想到你拿来送给爷爷了。”
“净事儿,赚那点儿钱,还不如给爷爷,还能让爷爷开心开心。”
自从他来到这边,对他最好的就是陆家,之前没有打开空间的时候,陆奶奶也是会把好吃的给他留着。每次就算拿回来了肉,陆奶奶仍旧会做好了给他留着最好吃的地方。
若不是陆家人把他当自己人对待,他凭什么要花钱买这么贵重的礼物呢?
白家对他也很好,但毕竟没有这么一年多的相处,不如他跟陆家亲近。但他毕竟姓白,空间的事他也没有瞒着藏着,都告诉白家了,还让人进去过。
可是这个事陆家除了陆向阳,是没人知道的。
怎么说呢,白清霖自己心里对很多事都拎的很清楚。他毕竟不是原主那个死了两次的傻白甜了,现在唯一让他担心的就是十八岁会不会是一个坎儿。
只要过了十八岁那个坎儿,还有什么值得他担心的?
陆家人已经吃过饭了,这次吃饭的只有白清霖和陆向阳俩人。不过陆金柱把那个匣子摆弄出声音,里面正在放红歌和一些革命歌剧之类,全家人听的津津有味。
陆三叔坐在地下的马扎子上,低着头用最柔软的棉布擦拭着那块手表。戴他是不会戴的,但有没有和戴不戴是两回事。有了这块表,他觉得自己晚上做梦都会笑醒。
陆大伯的手表已经被大娘收起来了,他只是憨憨的笑着,坐在炕尾认真的听匣子。
这黑色的小玩意看着就俩巴掌那么大,但里面的动静儿真好听啊。到底是什么人能跟里面唱歌?这也太神奇了。
吃完饭,白清霖他们都困了,晚上干脆就在陆家睡。陆向阳那屋每天都有人收拾,炕席也都用水擦过,凉凉的,屋子里也熏了艾草,不会有蚊子。
“咱爷咱奶看上去真高兴啊。”都听完了,还一群人围在炕上听匣子呢。平日里这个点儿,都各回各屋了。
老人家就喜欢女儿围在身边,哪怕不听匣子都开心。
“那能不高兴吗?跟过年似的。”陆向阳说完便笑了,“有了这个匣子,估计我大伯三叔都不爱出去串门了。你且等着吧,明天得一院屋的人。”
这时候谁家都藏不住什么八卦,家里的鸡多下了个蛋没一天全村都能知道,更别说收音机这种“大件”了。但是那群人也嫉妒不起来,陆向阳跟白清霖俩人去了广城,指不定见识了多少好东西,给家里买个匣子咋了?
人家孝顺,陆家人有福气!
等第二天回到自己小院,那院子被收拾的利利索索的,黄瓜豆角都跟架子上趴着,结了不少果实。
大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这些菜接的太多了,我拿了一部分去镇上供销社,也卖不到几个钱。现在天气也不适合晒菜干腌咸菜。你奶说了,等秋上家里腌的咸菜给你搬一缸过来。”
“不过就是一些菜,吃了就吃了,不吃也得烂地里。再说了大伯还帮我收拾院子呢,我还能计较这点儿破事?”这年头其实菜也都是金贵的东西,谁家偷了谁家几根大葱都得招来一顿骂。
但夏天的菜真的是太多了,天天摘都吃不完。更别说还有空间里的菜呢,天天吃得把脸都吃绿了。拿去供销社卖吧,一斤两三分钱,还不够来回折腾的呢。
屋里也都干干净净的,可能是大伯天天过来擦,窗台上都没有一点儿尘土。
“前些日子下雨,炕烧了一遍了。如果过些日子下雨,还得烧一次炕,否则里面容易招虫子和耗子。你们走之前缸里面还有点儿棒子面,怕返潮,你奶都让拿走了。下午我再扛点过来,晚上你们俩饿了可以熬粥吃。”
大伯一点点的把屋里的情况说完,这才离开。
“还是自己家舒坦,”白清霖往炕上一摊,然后嗖的又起来了。现在外面阳光正好斜斜的照进来,晒得炕席子邦热,根本躺不住人。
“晚上刷一下炕席子,我一会儿去弄点儿艾草熏屋子,这几天跟家里好好休息休息,过几天还得去县里跟那边商量事儿呢。”
陆向阳停不下手,先把带回来的衣服都用盆子泡了,抱着盆子拎着鞋子去河边洗刷。收拾完了还得去一趟村长和大队长那边,人家好歹这大半个月也帮了不少忙,不过去一下不合适。
白清霖就留在家里分礼物。他把点心匣子都拆开,用油纸分装点心。稻香村的点心匣子太实在了,一匣子沉甸甸的得有五六斤,虽然这五六斤点心在白清霖眼中算不上什么,但是不能因为自己不在乎就大手大脚往外送。
送的多了招人眼不说,还会有人乱说话呢。
准备了一包点心和一些糖块先送去知青点儿,人家探亲假回家带了吃的喝的也没少往这边拿,礼尚往来才能处的好。
又分了两份一份给大队长,一份给村长。最多的一份到时候拿去镇上给张凤姐家里。
李厂长那边就暂时不送了,避免被人说闲话。
而且这次回来路上,孟设计师还跟他透露了一个消息。
当初开会,确实是有几个领导不同意的,但是蔡领导觉得既然对服装厂有好处,没有必要卡这么严,几百块能换来几万甚至更多的效益,那就非常值得。
不过这个消息还是引起了白清霖跟陆向阳的警觉,鲁厂长的话还历历在目呢,这件事万一处理不好,对白清霖来说绝对会造成伤害。
孟设计师他们听了陆向阳讲的鲁厂长的事,也有些担忧。县里现在就服装厂出头了,就算李厂长有背景,可谁知道会不会招惹上什么不该招惹的人?
万一真的出了事,那就不只是对白清霖不好了,连李厂长也得吃挂落。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就先简单的把给外宾做衣服的这个事略说几句,也不要说其中的过程,就说外宾很满意,也给了费用。不过这些费用不能照实说,就说一件二十块,四个人平分的。
就算李厂长这个人不咋地,要求全部交上去,他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至于衣服的事,还得从长计议,先让孟设计师给李厂长打个预防针再说。
大队长跟村长对于俩人在广城的见闻特别感兴趣,尤其是给外宾做衣服这件事,问了好几遍。村长还叹气说广城那边的人不咋厚道,都帮他们解决这么大的难题了,咋连个表扬信都不给呢?
表扬信这个东西在这个年代可真的能算上是相当好的东西,拿过去给公社的人一看,估计今年的优秀大队都能稳了。
毕竟那可是外宾呢,跟特务间谍不一样,人家是专门大老远过来跟咱们交朋友的!
“不厚道!”村长又重重的重复了一次,更加惋惜了。
第103章 表扬信
广城这段日子也在严查跟戒严, 而且这件事竟然也跟特务有了关系!
那个特务简直胆大包天,不但差点儿破坏了中外友谊,还穿着那身衣服堂而皇之的进入了大使馆进行行窃!只不过后来没有得逞, 也没被人抓住。
公安那边之所以知道这件事, 还是严查之后大使馆那边内部排查完提供的消息。
而这时候距离盗窃已经过去了24小时, 怕是人都跑的没影了!
但他们也是幸运的, 那张描述图像沿着所有明的暗的码头发下之后没几天,就有人赶着牛车,送到公安局一个麻袋。
公安们精神紧张的打开麻袋一看, 里面竟然是个人!那张脸赫然就是通告里面的脸!
丁老大深藏功与名, 在暗处等公安把人扛进去之后,才叼着牙签慢悠悠的离开。
开玩笑,他虽然弄什么偷渡,走点儿私货。但这个人竟然想要破坏中外友谊, 还得罪了他丁老大的新朋友,这能忍吗?
他们这群三道九流的人向来消息很快, 这个人想要离开广城去对岸,直接找到了丁老大,许诺了十根金条。
丁老大自然点头答应,等到了那天,这家伙一上船就被迷晕了。船在海里走了个来回, 毕竟怕被人盯上。回来之后又以拉海鲜的名义, 把人从船上运出来塞进麻袋,直接送走了。
至于那十根金条自然也塞进了麻袋里, 这种不义之财, 他丁老大才不稀罕呢!
经过轮番审查,以及突查这个人曾经住过的地方, 发现了不少蛛丝马迹来证明这个人有极大的可能是个特务。但因为他打算要离开,已经把住处清空了,能找到的线索非常少。
这个家伙嘴非常硬,估计是知道自己跑不掉了,直接摆烂。把广城的一些领导都牵扯了进去,里面有真有假,目的就是搅浑水。
但公安也不是傻子,他们明确的抓到了其中几个线头,为此还专门打电话让人把已经在乡下了的那个陪同给遣送回来了。
这件事影响太坏了,导致陪同他爹都被拽下马。尤其是那个间谍还说金条也是陪同给的,这家伙又把陪同他爹现有的家情妇的家还有老家都彻查了一遍,还真的挖出来不少金条!
最终结果就是那个间谍被严管起来,对外则说这个人被弄死了。陪同被送去了大西北,他爹等一系列涉案的人都被喂了花生米。
陪同还觉得自己冤枉呢,他就是找了个平日一起喝酒的伙计,让他换了自己衣服去搞一下那几个裁缝,破坏几件衣服而已。
要不是那几个裁缝,他能被开除吗?
可是这件事竟然折腾成爹娘没了,家没了,兄弟姐妹都划清界限了,他也得去农场改造了。
问题他也没想到,平日里一直陪他喝酒玩耍吹捧他的那个人,是个间谍啊!
广城如何动荡自然影响不到东北的白清霖。
再过一个月就要进入农忙期了,所以这段时间因为比较轻松,雨水还多,家家户户都要上山去摘蘑菇。
陆向阳也要回到工作岗位。以前他觉得跟大车很有趣,但自从去过遥远的南方,他的心态就变了。那是一个和北方与众不同的城市,遍地都是商机,管理也没有这边严格,总觉得做什么都能挣到钱。
从广城带来的手表和剩下的三个二手收音机给到了曾阳那边,曾阳连连说广城那边的兄弟夸赞给出去的粮食水果蔬菜还有各种肉类以及奶制品质量非常好。他们愿意长期合作,愿意把一条车队送到东北这边来,让曾阳负责管理。
不过曾阳给拒绝了,东北这嘎达的情况跟广城不一样,目前车队进出管理非常严格,再加上路途太远,不适合运输鲜货。
广城那边还想多要些奶制品,那边不养奶牛,水牛倒是有不少,都得耕地,而且产奶也不多。这次送的奶制品完全可以煮成牛奶,味道比奶粉更加香醇,喝过的都赞不绝口。
如果鲜货不容易运输,那么能不能考虑运一些奶制品过去。
“那也不是说要就有的,不得等着?”陆向阳倒无所谓,他觉得这种钱都是小钱,所以更加期待的是白清霖口中的改革开放。到那个时候想要运输一些东西就方便多了,至少不像现在这么严格。
而且他还得准备跟他家小白一起去考大学呢。
曾阳看陆向阳这种挣钱不积极的态度,气的笑骂,“我看你是吃饱了,就不顾兄弟了!”
“可拉倒吧,啥时候不顾你了?你知道把这么多手表弄来多麻烦吗?”陆向阳各种编造这一路的心惊胆战,给曾阳忽悠瘸了。
曾阳表示哥俩怎么也得喝一顿,随后又拎过来个麻袋,“你家那个小知青打算做鞋了?”
麻袋里装的是十来副木头鞋模子,不用尺寸码数的。
这玩意基本都是鞋厂专用的,偶尔有一些会被修鞋铺子弄走。他一口气弄这么多码数这么齐全的鞋模子也很不容易了。
陆向阳点点头道:“这不是正在折腾吗?你也知道小白闲不住。这次在广城买了点儿鞋底子和帆布,就寻思自己做点儿鞋子穿。”
“就自己穿?”曾阳问。
陆向阳嘿嘿一笑,道:“我家这么多人呢,咋,不能自己穿啊。”
曾阳一百个不信,却也道:“若是需要鞋底子什么的,跟我说,这玩意到也能弄到,比鞋模子好整。”
目前老百姓们穿的大多数还是自家做的千层底儿呢,毕竟自己做鞋子只需要买布头就可以了,不用花大钱和票。但市面上最流行的是黄绿色的那种胶鞋,还有更加精致的小皮鞋。
白清霖下乡就穿了双加棉小皮鞋,到了东北差点儿冻掉了脚趾头,脱下来再也没穿过。现在他冬天穿的还是陆奶奶给做的大棉鞋呢,又厚又暖和。
白家到也给他寄了一双翻羊毛靴子,但东北这嘎达太冷,那底子一到冬天冻的梆硬,踩在雪地上直打滑。摔了十来个屁股蹲之后,这双鞋也被束之高阁了。
做鞋和做包并不是服装设计的必修课,只是选修或者体验课。
白清霖觉得幸亏自己是大学毕业就传过来了,学的那些知识还保留在脑子里,没有彻底还给老师。
做帆布鞋,他是真的很会。
后世还有一些店专门DIY帆布鞋呢,可以挑选鞋子各个部分自由拼接,然后还能在帆布上画画,每双鞋都能做到独一无二。
这种店很受年轻人欢迎,虽然价格贵了点儿,却也能接受。
做鞋子的帆布要比做包的略厚略硬一些,因为帆布经过反复刷洗会变的松软,有一定的硬度才能支撑鞋面。
他先在报纸上打了版,确定尺寸没问题之后开始裁剪,在将每个部位都包上边儿,就可以拼接了。
曾阳带过来的不只是鞋模子,还有一包数百个金属孔,一把白色黑色的鞋带子,和一圈柔软的鹿皮。金属孔是黄胶鞋专用串鞋带子的,打这个孔也没太多技术含量,确定好位置捅个洞把金属孔塞进去,那锤子邦邦一敲就固定住了。
鹿皮剪了形状用来包鞋尖,一个是为了更加牢固,第二个是为了美观。穿鞋子和穿袜子一样,脚尖最容易破了。不少人的布鞋前面都补着补丁,那袜子更是补的都快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现在外面百货大楼也会买尼龙袜和带松紧的棉袜。不过老百姓也只是穿自己做的布袜子,主打省钱。
其实目前国内的橡胶制品还不够成熟,制作出来的鞋底子偏软偏薄,踩到尖锐的东西就容易扎穿。
白清霖也考虑到了这些,特地将鞋面做的高了一点儿。这样可以在压制定型的时候再往鞋子里放一双略薄的千层底,保证鞋底的厚度。
虽然双层鞋底没有那么柔软,但至少走路的时候不会硌脚。
第一双帆布鞋做好后,陆家人看的爱不释手,因为码数问题,只有脚码24的三婶儿才能穿的进去。这给三婶儿高兴地,穿了鞋在炕上踩来踩去。
“是厚实了不少,但也没有那么硬,千层底是软和的。感觉比黄胶鞋穿着舒服,黄胶鞋底子太薄了,走路硌脚。”
“就是白色的爱脏。”陆奶奶摸着这个帆布鞋,心里也很是喜欢。
“城里人又不干活,怕啥?”三婶儿依依不舍的把帆布鞋脱下来,她为了试穿这个鞋,还洗了脚,换了一双新做的袜子呢。
“那咱今年做这个,明年拿出去卖掉?”白清霖问。
“做做做,但鞋底子啥玩意的,咱们弄不到吧?金宝,你有地方整这些东西不?”三婶儿对赚钱可感兴趣了,小白离开这段时间,她都没钱赚,心里十分寂寞,只能天天往山上跑摘蘑菇什么的,想要屯多点儿给小白留着。这样小白回来就不用上山耽误工夫啦!
“是能弄到,曾阳那小子人脉广,以后鞋子给他卖,他就乐意出这个力气。”看着家里人高兴,小白高兴,陆向阳自然也跟着高兴,“那今年咱就做这个!我寻思多做点儿,这玩意麻烦,多屯点儿一口气卖出去,兴许能赚到去燕城买房的钱。”
“埃玛老天爷,那得多少钱啊!”三婶抱着帆布鞋,跟抱自己大胖娃似的,“这玩意占地方,做那么多也没地方放吧?”
“有地方放,这就别担心了。”陆向阳一锤定音。
能再次找到赚钱的法子,白清霖也是兴奋的。而且他脑子里不止有帆布鞋的做法,还想做帆布包和牛仔服。
不过那些东西比做帆布鞋更加复杂,可以稍微往后挪一下。毕竟今年才74年,等75年做包,76年做牛仔服正好。而且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打算。
原本他来到这个世界只想茍着,凡事都打算等活过十八岁再说。但现在不一样了,有陆向阳这个脑子灵活会赚钱的大佬在身边,他完全可以想的更大胆一些。
比如说买几条生产线,然后做一个属于自己的品牌。
任何一个学服装设计的,梦想都是能做一个属于自己的品牌,他自然也不例外。
有了赚钱的法子,陆家人干活浑身都有力气。而且这次大伯和三叔也能帮上忙。帆布太硬了,剪裁起来十分费力。而大伯三叔有力气,手上茧子也厚实,不怕磨。
只要划出版型印子来,这俩大老爷们就拿着剪刀,严肃且一本正经的剪着,生怕自己不小心毁了一双鞋子。
忙忙碌碌一个月,到了秋收的季节。
八月份要从高粱玉米开始收,然后就是小麦和水稻,紧接着天气逐渐越来越冷,就得挖土豆跟红薯。
学校里都放了秋收假,学生们一股脑的回来帮忙干活。
第五大队的地很多,但并不是所有地都适合种小麦和水稻,这两种作物比较吃水,只有离水源近的地方才能耕种。但是玉米高粱之类的粗粮可就多了,粗粮之类不怕旱,只要翻出来一块地就能种,种了就有收获。
一时间整个村子都是热腾腾的劳动场面,因为还是优秀大队,上面还下来领导跟记者采访拍照。这下所有人都更加积极,恨不得好好给这群领导记者表现表现。
白清霖因为太久没干活,干活能力都退化了。他的活儿并不难,都是什么砍高粱掰玉米之类的,站着就能完成。累的是割稻子和小麦,都得弯着腰,一天下来腰都伸不直。
就这样一直忙碌到快十月份,才把收好晒好的粮食都归了仓,剩下的就是要往粮站送粮食,然后拿了钱回来给社员们分钱分粮食了。
不过还没等他们送粮食呢,久违的表扬信终于到了。
而且还是一连来了两封!
一封表扬信来自于广城公安局,表扬为民服装厂四名员工不畏险阻勇抓盗贼,保护了国家财产,维护了中外友谊。
令一封则来自于大使馆,专门表扬为民服装厂培养出了优秀的设计师白清霖,白清霖以精湛的手艺和高超审美为外宾做出精美的衣裙,获得了外宾极大的欣赏。同时,因为这几套精美的衣裙,让中外友谊更加长远。
第一封信让李厂长又后怕又高兴,孟设计师只跟他说了给外宾做衣服赚了点儿钱的事,并没有说这个抓贼。那个钱李厂长自然没有要,现在看了这个信,觉得幸亏没有要。
若是他以前的那个脾性,说不定就要回来了呢,设计师怎么能接私活呢?接了那也应该是厂子里的啊。可是接私活的是人家小白知青呀。
至于第二封信,让李厂长窘出了个大红脸。
什么为民服装厂培养出来的设计师?这话他可不敢说,这也太给自己贴金了吧!
第104章 起哄架秧子
这样大的一件事, 这样的一封表扬信,自然先不能送到当事人手里。
主要是第二封,李厂长没那个脸。
他先通知了县里的领导, 领导们开会觉得这种来自于外宾的友谊必须要告诉市里。表扬信是一回事, 来自于市里的表彰又是一回事。
就算白清霖和陆向阳不属于县为民服装厂, 可这不是还有俩正儿八经服装厂的员工了吗?
市里果然很重视这件事, 他们开完会,下来人专门找孟设计师和杨技术员了解了一下当时的情况,然后拍板由市里单独给白清霖出一份表扬信和单独的表彰。不仅如此, 还给陆向阳所属的车队送去了一份表彰, 表扬陆向阳作为里面年纪最大最勇敢的男同志,在保护我方资产上做出的贡献。
好家伙,这下子可热闹了。
市里专门下来人给开表彰大会,不但送了表扬信, 还送了锦旗,给每个人准备了一份礼物以及十五块钱的奖金。
这件事还热热闹闹的上了报纸, 不仅有四个人的合影,还有白清霖单独的照片呢。
这一份占了二分之一版面的报纸上登了来自广城的两封表扬信,市里的表彰信以及开表彰会的各种照片。村长他们特地开拖拉机把俩英雄接回来,那叫一个热泪盈眶。
村里还组织了秧歌队,敲锣打鼓扭秧歌, 热闹的跟过年似的。
陆向阳接受良好, 站得笔直,频频挥手。
白清霖尴尬的脚趾头差点儿把拖拉机挠漏了, 脸蛋子恨不得藏在大红花后面。
这简直比在海底捞吃饭还可怕!毕竟在海里捞也就那么一会儿, 在这里,他要站在拖拉机上接受整个村子的表彰, 足足站了一个多小时!
老天爷,这比惩罚还令人恐惧啊。
表扬信还给了两个人,但白清霖那份见义勇为,维护友谊的锦旗被村长左右劝说的,挂去了大队部。
好的,以后再也不想去大队部了。
“霖霖啊,你看这么挂正不正啊?”陆奶奶欢喜的不行,特地让陆向阳找人嘎了一大块玻璃回来,由陆爷爷亲自操刀,做了个很大的相框,专门裱那几张表扬信的。
大相框就挂在全家福旁边,上面的大红章那叫一个鲜亮。
就连俩人身上挂的大红花也没浪费,一个挂在表彰信上面,一个挂在全家福上面,显得整个屋子都亮堂了不少。
“正,这可太正了。”白清霖无语的苦笑,他觉得自己另外半拉社恐都快被强行治愈了。不治愈不成啊,身边都是社牛,那叫一个自来熟。
自从开完表彰大会,走在村里都会被人拽住,不是被塞一把花生,就是被塞个煮鸡蛋。不要都不行,人家说了,沾点儿英雄的喜气。不要就是不给沾,那也太外道了。
“那个报纸给你家寄去没有?多寄几份知道吗?让你家里人都看看,也能知道你跟这边其实挺好的。”陆奶奶说着说着就开始擦眼泪,“大老远出去还弄了个英雄出来,那些贼真是不长眼,幸亏没伤着,这要是伤着了,我咋跟你家里交代啊。”
“奶奶,这都过去多久了。当时油皮都没擦破,您不知道,陆向阳可厉害了,抡起椅子啪啪就把那俩贼给干翻了呢。”白清霖连忙宽慰着。
“他虎,你可别学他!”陆奶奶把白清霖搂在怀里亲香了半天,“这次得亏没事,真实的,这么大的事儿你俩也能瞒得住,要不是那边写了表扬信,咱家里都不知道还出了这么大的事呢!哎哟你这个孩子,以后遇到危险就赶紧躲起来知道吗?”
“知道啦奶!”白清霖拿手绢给陆奶奶擦眼泪,“奶别哭了,挺漂亮的这一哭都丑了。”
“你这孩子,奶能漂亮个啥啊,老眉喀嚓眼的。”陆奶奶被哄笑了,打水洗了脸,“今天时间不够,明儿让你大伯去镇上买点猪头猪肘子啥的,奶给你炖了吃。”
“别买别买,我这里有。之前跟县里买的还没吃完呢。”白清霖连忙阻止,他空间还有一堆海货呢,这些天也就那点儿干虾仁咸鱼什么的出来,新鲜的也不太敢往外拿。
之前离开的时候,白老爷跟陆向阳还专门杀了两头猪两头羊跟十多只兔子,让他没事就多吃点儿肉。这么多肉足够吃到有他探亲假的时候了,到那时候再杀几头放着。
“那哪能吃你的啊?”陆奶奶不乐意,这么大的事儿还让人家孩子自己掏吃的,说不过去啊。
“吃我的吃我的,要不都放坏了,我跟陆向阳这么长时间都跟这里吃,哪里有空吃自己的。”白清霖可劲儿撕吧。
陆奶奶听上去总觉得这句话有点儿不对劲儿,虽然她也同意了让白清霖拿肉过来,可是……
“哎哟,金宝又不是白家的人,咋还被霖霖归到他们家了?”陆奶奶边洗菜边跟大伯娘笑道:“那话说的,就跟亲戚带媳妇来做客似的。哈哈哈哈。”
大伯娘跟着笑了两声,轻声细语道:“我看咱家金宝也是长人家霖霖家里了,成天就是来这里吃饭,然后说回家睡,巴巴跟在霖霖后面走了。这可不跟别人家媳妇儿似的。”
“哈哈哈哈,”陆奶奶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可乐。
这件事可给知青点带来了巨大的轰动,二王兄弟和二周兄弟有空就上门,求着白清霖跟陆向阳讲广城的所见所闻,听完了又回去白话,二周兄弟还编了快板呢。
“说英雄,赞英雄,咱们身边就有小英雄……不上山,不下海,专门抓贼除民害!”
等白清霖知道之后,全村都会唱了。他差点儿尴尬的厥过去,恨不得把二周兄弟拉进社交黑名单。
朱正民他们也开始琢磨这件事,可是却琢磨不出什么原因来。
白清霖会做衣服这个,朱正民压根就是不知道的。他只记得白清霖原本就是个傻子,被自己忽悠的说什么听什么,最后因为玉佩的事,还被自己坑的跳了河。
至于其他穿书的倒是想从记忆中寻找关于白清霖的蛛丝马迹,但白清霖这个炮灰领盒饭领的太早了,书中情节对他并没有细致的描述,只是说他向来娇惯,喜欢吃好的穿好的,脾气又骄纵,听不得别人说坏话。
至于会不会做衣服,那作者没写过啊!
这个狗屁作者,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写呢?
至于丛雪,她上辈子压根就不知道白清霖的存在,如今还说呢:“没想到咱们知青点藏龙卧虎的,小白知青既然那么会设计,也应该帮咱们做几身衣服啊。”
“人家该你的欠你的?脸咋这么大呢?”于梦岚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这么长时间下来,她也发现了,这个知青点只有几个知青能交好。老知青其实人都不错,自己之前那批知青看上去就都不咋地,不过马素云还成,就是不太爱说话,喜欢往村里跑。
至于徐江南这一批知青更是简直了。苏琦毕竟跟自己有点儿那么个革命友谊的意思,最近也爱干活了,态度也积极了不少。徐江南……真不知道怎么吐槽他,还知青的,跟个二流子似的。
宁家兄妹只知道埋头干活,一分钱两分钱看的比命还重,那个周湘湘呢?胆子特比小,有点儿风吹草动就吓得一哆嗦,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她真的就跟山凤凰落在鸡群里似的,委屈死了。
她爸爸还打电话让她多跟白清霖和陆向阳交往,若是能发生革命友谊就更好了。但问题那俩人看见女同志躲的那叫一个快,生怕被沾染上。对男同志也就那样,只有那么几个能进他家院门,一看基本都是老知青,新知青只有二周兄弟。
二周兄弟就是俩打快板的,这要是在老时候,跟叫花子唱莲花落有啥区别啊?也就现在,还算上文艺青年了。
于梦岚其实是不太高兴自己的风头被人抢走的,她喜欢被人瞩目,喜欢站在高处,喜欢被人夸奖表扬。现在她在村里名声相当不错,还被夸为什么第五大队的百灵鸟呢。
但是现在,风头全没了,都被白清霖他们抢走了。二周兄弟也是,自己好歹是个百灵鸟,他们也不知道给自己编个快板。倒是巴巴跑去舔哄那两个家伙,难不成人家还能给你口肉吃?
哦,肉是没有,但鸡蛋还是能装几个回来的。
村里还在陆陆续续的收拾地呢,等落了霜,大白菜也都收回来了。
因为表扬信的缘故,村里拉粮食去交公粮特别顺利,还被评了好几个一等粮,光钱就多拿回来好几百!
“这下子妥了,明年的优秀大队也妥了!”张村长天天高兴地走路都飘,一进大队部就盯着锦旗乐。
这么多年下来,他哪里遇到过这样的好事啊。
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若不是怕被人说封建迷信,他都想给白清霖和陆向阳烧几根高香去。
村里到处都散发着喜气洋洋的气息,但县里的李厂长心情可就不怎么美妙了。
为民服装厂几个季度连创高绩,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啊。可跟领导们开会怎么就那么闹心呢?
“没有办法想办法嘛,有困难那就迎头而上,这么退缩可不行,哪里是有干劲儿的年轻人呢?”何大宏抄着手坐在一旁,看着蔡书记开始给李厂长上眼药,“且不说弄了个什么分成合同,这个事儿领导您同意那也就罢了。人家写了表扬信过来,都说是咱们培养的那个小白知青,只要把那个小知青签到服装厂不就顺理成章了?”
其实蔡书记也十分心动,他默默地看向李厂长,希望他给点儿动力。
李厂长苦笑,他压根就不想来开这个会,非要巴巴把他喊来,喊来就让他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事。人家都明确的拒绝了,你非要把人签下来,这是打算结仇吗?
“人家是知青,指不定什么时候家里给他安排了工作,人就回去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小白知青才不打算签的。”
李厂长听孟设计师说了白清霖家庭的事。人家家里两个老的都在燕城报社上班呢,还都是领导级别的人物。估计要不是怕被人挑错,早就把孩子弄回去了。而且还听说白清霖有个刚找回来的亲爷爷,那是给配保姆跟警卫员级别的啊。
他爹官职再大,能大过燕城的那几个?
“那就让他做咱们东北的女婿,只要在这边安了家,他还能总惦记回去?”何大宏典型看人出殡不嫌事大的主,各种架秧子起哄,“咱们谁家都得有几个优秀的单身女同志吧?年轻人怎么都能聊一块去不是?”
自从看到那个来自于大使馆的表扬信,何大宏就知道他暂时没办法对那个白清霖动手了,这让他有些不甘心,满肚子酸气恨不得都喷到李厂长头上。
要不是场合不对,李厂长恨不得啐上何大宏一口,“人家小知青才十五岁,谈什么对象?这是要用美人计腐蚀我们的小英雄吗?”
“啧啧,怎么就上纲上线?哦,小英雄就不谈个对象?不结婚不成家了?人家结婚你难道还能说什么被美人计腐蚀了?李厂长啊,你这个心态不对啊。”何大宏简直都要冷笑了。
蔡书记也点点头,道:“年轻人确实能谈到一起去,只不过我看那个小知青性格太腼腆了,平日里连镇上都不怎么去,更别说来县里。你看看别的知青,但凡有空就往镇上跑,往县里跑……”
“那怕啥?咱把他喊过来,带他多认识点儿朋友,他还能拒绝?”何大宏看向蔡书记,“我记得领导您家有个闺女十八了是吧?这挺好啊,女大三抱金砖!”
蔡书记家确实有个闺女,但闺女小时候不小心把脸烫了,到现在都没长好。之前其实还有个中医开药内服外敷的,已经减轻不少了。可谁能知道遇到了运动,那中医不知道被弄去哪家牛棚里了,如今活没活着都不清楚呢。
自家闺女的脸就这么耽误下来,本来读书挺不错的,结果小学上完就不上了,之前天天在家里门都不出,家里都没什么办法,这两年才好了点儿,但一直谈不到朋友。
“……就算那小知青老家燕城有本事,可是蔡书记也不是一般人对吧?能算得上门当户对了。”何大宏啧啧道:“再过两年,那小知青可就长大了,这感情也培养好了,年纪也到了,岂不是就可以结婚了?哎哟哟,到时候领导您就能抱外孙啦,多高兴的事儿啊。”
蔡书记竟然真的被说的有些心动了……
第105章 茅坑
蔡书记家那个大闺女, 小时候长得雪团子似的,漂亮又聪明。虽然是个闺女,但家里很是宠爱, 连哥哥都十分喜欢这个妹妹。
但是奶奶不喜欢, 蔡奶奶有些重男轻女。
其实东北这边重男轻女的现象并没有那么严重, 这里的女孩子大多都很独立很要强。那真的是虎起来连老爷们都敢揍, 而且还不会落下风的。
但是蔡奶奶是当年闯关东过来的,或许是她自己的经历导致,或许是有着别样的想法, 总之就重男轻女。
在她的概念里, 女孩子长得再好看,培养的再优秀,那也得是给别的男人准备的,自己家占不到什么便宜。
所以蔡书记和媳妇儿都去上班家里只有蔡奶奶照顾孩子的时候, 就没有那么精心了。
那天她跟灶台扒了一堆炭火出来要给小孙子焖红薯吃,然后小孙子在院子里喊她, 她就出去照顾小孙子了。忘记身边还有只有几岁大的孙女。
小姑娘也想出去玩,但不小心摔倒,左脸一下子摔在那堆炭火里面了。
等蔡书记他们回来,家里爆发了一阵剧烈的争吵声。蔡书记的媳妇直接喊了娘家人,把蔡老太太的行礼都打包, 卷吧卷吧给她大儿子送去了。
蔡书记的大哥之前被带回了山东继承祖业, 但听说那地方特别穷,一年收成都不如东北半年收成高。
蔡老太太自然不愿意回去, 但架不住儿媳妇和她家里彪悍, 也只能哭哭啼啼走了。
她虽然走了,但留下来的伤害还在。好好地一个小姑娘毁了容, 就是蔡书记家里人心口的痛。
蔡书记的闺女之前叫蔡金凤,等后来蔡金凤终于鼓起勇气踏出门去面对众人的时候,给自己改名叫蔡勇。女孩子起男孩名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东北这边不少大姑娘名字都特别像男孩子,个顶个站出来胳膊上都能跑马的那种。
蔡勇目前在县服装厂上班,是一名缝纫工。因为做东西又快又认真,还获得过优秀员工的奖励。
自家闺□□秀,蔡书记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的。若是没有他亲娘那一遭,他闺女能找不到对象?如今都十八了,上门说亲的那都是啥啊,什么烂的臭的都敢给家里说,仿佛他闺女真没人要似的。
蔡书记曾经说过,宁愿姑娘老家里,也不可能随便嫁人。
但……
“你觉得咋样?”他问媳妇。
他媳妇一个大白眼翻了起来,“不怎么样,你疯了吧?那孩子就算再怎么好,也才十五!你让别人怎么想?”
“可是那个小白知青真的很优秀,你看看咱们满县城的找,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孩子了。虽然岁数小了点儿,但这么小才好笼络不是?咱闺女人挺好的,兴许就有门呢。再说了,女大三抱金砖……”
张桂君上下打量着自家男人,突然问道:“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吧?要不你咋就突然看上个十五岁小孩了?”
蔡书记吭哧了半天,“我真心觉得那个小白知青挺好的,你看他岁数小,跟乡下种地受多大得罪啊。如果来咱们家……是吧?也不受罪,有吃有喝的,以后还能有个老婆……”
“蔡狗剩!”张桂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再说什么胡话?你当咱闺女是啥啊?我跟你说,这件事没门!知道吗?没门!是特么谁跟你这嚼舌根子了?老娘撕不烂他的嘴!”
蔡狗剩是蔡书记的小名,已经很久都没人叫过了。被媳妇这么一喊,蔡书记顿时就有了羞耻感,“哎呀,别喊别喊,老何也没有什么坏心思。”
“何大宏?”张桂君冷笑道:“我寻思就是他,看着跟个好人似的,一肚子酸主意。咱们这里当兵退伍的人那么多,就他独一份。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什么东西啊!”
“哎呀哎呀,你小点儿声!”蔡书记一脑门子官司,“老何也是好心。再说了,他就是说话直,办事不怎么过脑子。但人没有坏心,人家一心为国家着想呢。这也是因为那个表扬信吗,说什么为民服装厂培养的设计师啥的……”
蔡书记怕老婆,巴巴的吧这件事前因后果都说了。
张桂君气的捂着胸口,差点儿厥过去。好半天才顺过气来,又气又笑道:“蔡狗剩啊蔡狗剩,你活这么大是一点儿好赖话都听不出来啊。那个老何好?他哪里好?但凡真的好,他能跟干事上一干就十来年?还有他那个媳妇跟小舅子,占便宜没够的主。你当他说的这都是好话,是为了你想呢?你真是猪油蒙眼瞎了心了!”
蔡书记被媳妇儿一顿骂,满心火热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人小孟都说了,那个白知青跟燕城背景很深。还有之前他们村的特务,人家二舅来了一眼就盯出来了。那能是一般人?还有咱们县那个县长,你去打听打听,人家跟白家二舅是战友。你知道啥叫战友不你个猪脑子!但凡你这边跟小知青闹出点儿什么,你这个工会领导就别当了你!”
张桂君越想越生气,恨不得抄了棍子去何大宏家打骂一番。但好歹她自己还是这边的妇联领导,出去撒泼也不象样子。
蔡书记坐在椅子上,表情阴晴不定的,“也没那么严重,老何图啥啊?就算我下去了,也轮不到他升职……”
“但他可以看乐子啊,多大的乐子呢?人家一两句话给你整下去了,这不得晚上喝二两。”张桂君再次道:“你少打那个白知青的主意我跟你说,人家只要不违法违纪,轮不到你往跟前凑合。闺女的事你也甭操心了,大不了老娘养她一辈子,咋也委屈不了她!”
蔡书记总算被老婆骂清醒了,把这股子想要给闺女找对象的心思压了下去。
只是第二天看见何大宏之后,心里就不太舒服。他越想何大宏那番话就越不对劲儿,最后干脆找了个偏远工厂审查的活儿把何大宏派出去了,这一走就得半个月,先别回来了。
眼不见心不烦,反正这个何大宏现在还是自己下属,暂时翻不出什么幺蛾子。
“你那个领导这是存的啥心思哟,”何老婆一边给自家男人收拾行李一边哭,“这眼瞅着就上冻了,还让你往那么远去。那山沟沟里能有啥工厂哦,就是让你受罪去啦。你到底哪里得罪他了?这么给你穿小鞋!”
何大宏坐在马扎子上抽烟,表情非常难看。
既然姓蔡的这么对他,那就别怕他还有后招!原本不想这么撕破脸的,这真的是,给脸不要脸!
“嚷嚷啥?我又不是不回来,不就半个月吗?”何大宏把烟屁股往灶台里面一扔,对着老婆招招手,“过来,我跟你说,回头你……”
白清霖打了个大喷嚏,揉了揉鼻子,“这天真的是,说冷就冷下来了。”
前两天大队部分粮食,他今年虽然仍旧没有钱领,但毕竟有了表扬信和锦旗,大队部奖励给他二十斤棒子面和五斤大米。还说等杀年猪的时候给他留一块猪肝跟一个肘子。
陆向阳也有奖励,同样是猪肝和肘子,粮食没有。毕竟陆向阳关系转镇上大队了,回来干活工分也都归陆家,是没有粮食领的。
其他村民也不眼红,还跟着鼓掌。
这可是勇斗歹徒的小英雄,还为维护中外友谊做了贡献的,不过就是给点儿奖励,那也是他应该拿的嘛。
陆三叔帮着他把粮食运回小院,这一路还有于荣焉,跟着沾了光了。
“这可真奇怪,白清霖啥时候学会做衣裳的呢……”还给外国人做衣裳?上辈子他死之前连个补丁都不自己动手补。
难道白清霖其实跟自己一样是重生的?重生之后学了做衣裳,就知道要来乡下,所以学点儿本事傍身?可如果他是重生的,为啥还能被李家算计了?
朱正民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太敢招惹白清霖了。毕竟朱家已经落败,他以后回原籍还指不定得出什么事儿呢。如今他得明哲保身,最好是考上大学之后再次遇到丛阑,借住丛家的能力翻身。
只是那个玉佩,到底去哪里了?
朱正民观察了白清霖好久,也没看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这个小孩儿太宅了,基本不出门,要么就是去陆家,出门也跟着那个陆向阳。虽然出差这么久,但身边也是跟着人的。
反正没见他拿出什么招惹人的东西来,也没听过谁用灵泉治好病之类的传闻。
难道好好的一块玉佩,真的丢了?
徐江南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今年换的粮食仍旧不太够吃,苏琦倒是给了他一些,但也不能总吃苏琦的。还有苏琦身边那个于梦岚就是个势利眼,如今跟苏琦不清不楚的黏糊,恨不得把苏琦的东西都当她自己的。
还有朱正民那个蠢货,于梦岚不是他的女人吗?赶紧弄走啊!天天眼瞅着跟别的男人勾搭,他也能忍的下去?
真是个属王八的!
对于从未见过就失踪了的玉佩,徐江南已经没有了太多执念,虽然想起来就恨不得骂朱正民两句,可是丢了就是丢了,谁也没占到便宜。
不过他还是在一天晚上蹲到了半夜上厕所的朱正民,一时间怒从心起,找了根棍子把人夯晕了,搬起来塞进了茅坑里面。
天气已经冷了,茅坑里面也结了薄薄的冰。而且这个茅坑不算深,朱正民个头又高,塞进去之后肩膀脑袋还能趴在外面,也不至于淹死。
没多久,朱正民就被人发现了,王爱民怪叫着招呼人把朱正民从茅坑里拽出来。因为被打晕的时候裤子还没提上呢,这一拽出来,裤子直接掉茅坑里了,两条大腿和腚上粘的都是屎,都腌入味了,那叫一个恶心。
知青们也不敢让朱正民进屋,十月份的东北已经很冷了,可是朱正民还是只能光着腚在院子里,用知青们烧出来的热水冲洗身上的屎嘎巴,一边洗一边吐,别提多狼狈了。
丛雪跟门缝里看了几眼,也有些恶心。
朱正民原本身上的滤镜在她眼里都快碎一地了,丛雪忍不住开始想,这样的一个男人到底要如何才能得到将来那种成就?
看他这幅狼狈的样子,完全不像上辈子曾经吹嘘的那样,下乡在村里混的如鱼得水,谁都帮他,不愁吃不愁穿,最后还考上了大学。
就这?
丛雪觉得朱正民这样的人都能考上大学,那指不定自己也能啊!大学里多少人物呢,那么多好老爷们,自己干嘛要在这个屎男人身上吊死?
而且朱正民老家那边也不行了,听说姓朱的那一家子都去了大西北,这辈子能不能回来还两说呢。
“快关门吧,又臭又冷。”被窝里有人嘟囔了句。
丛雪默默地关了门,上了门插,然后钻进被窝。朱正民那副狼狈的样子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场景了。
朱正民好不容易把身上的屎都洗干净了,衣服也都扔了,这才哆哆嗦嗦的进了屋。可是他身上还是带着屎味儿,原本挨着他睡的王城跟刘明都默默地卷起铺盖卷,厚着脸皮敲开了另一个男知青宿舍。
怎么说呢,脚丫子臭可以忍,但是屎臭绝对不能忍!
白清霖第二天才知道知青点发生的事,二王兄弟和二周兄弟都过来给他八卦,几个人挤在烧的热热乎乎的炕上,还有瓜子花生吃,那叫一个美。
“你这小日子,过得也太舒服了。”王爱民靠在窗台上,嘴里还塞了块水果糖,“有本事的人果然去哪里都吃香,不像我,啥也不会,做个饭都做不好吃。”
王建国也有些惆怅,他还不如王爱民呢,至少王爱民还是知青点队长。还有二周兄弟,这兄弟俩会做饭,还会快板,会编顺口溜。
之前编的小英雄顺口溜还被登上了报纸,拿了好几块的稿费呢。
现在二周兄弟没事儿就琢磨顺口溜啥的,竟然还真的登报了好几个,据说稿费也不老少,是俩不愁钱花的。
白清霖也不知道说话,只是傻乎乎的笑,“但是你干活厉害啊,听说今年还拿了不少满工分,前些日子不是还分到了钱?”
“干活算啥本事?这里的老农哪个不能干活?”王建国叹气,“我想回家。”
谁都想回家,至少家里不用下地。哪怕出去扫大街,也比下地轻松啊,哎……
第106章 流言四起
朱正民现在的日子是真不好过。
不但被知青们排挤, 村民们也都不待见他,哪里还有刚来时候的意气风发?
他原本想把沾了屎的衣服扔了,可拿都是棉衣棉裤, 扔了冬天穿什么?所以只能捏着鼻子拿去河边洗。他掉茅坑这件事早就传的满村子都是了, 河边洗衣服的大姑娘小媳妇一看见他就嗤嗤笑, 还赶他去下游洗, 生怕臭了自己的衣裳。
朱正民埋头捶打着衣裳,不知不觉流了满脸的泪。他到现在都搞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
没什么钱, 没什么吃的, 原本对自己千好万好的人如今避如蛇蝎,生怕自己过去沾光。
难道是报应?
他攥着木棒,忍不住发起愣来。
上辈子自己为了让白清霖心甘情愿掏钱给自己花,黏在他身边各种讨好, 后来还骗了他的玉佩,为了玉佩升级还把他给折腾的跳河了。
虽说他是自己跳的河, 但毕竟自己那时候……
看看现在的白清霖,离了自己,人家过得多好啊。有吃有喝,还有表扬信,村里还给分米分面分肉。
朱正民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突然站起身来, 嗷嗷大喊。似乎要用这种声嘶力竭的喊声,来发泄内心的憋闷。
“哎哟哎哟, 那个男知青, 别是疯了吧?”
远远的,洗衣服的小媳妇大姑娘开始议论纷纷。
“都掉茅坑里了, 那能不疯?”
“说是被人打了一棍子才掉进去的。”
“那也是他活该,天天的饭勺不拿粪瓢不摸的,就等着天上掉馅饼呢。你去看看他的工分,哎哟,那叫一个可怜。村里瞎老太太工分都比他高。”
“也不知道他下乡是来干嘛的,当大爷啊?”
“哈哈哈拉倒吧,有掉粪坑的大爷?”
“你还别说,就之前,那个什么什么村儿……”
八卦永远是人类业余生活中最重要的一环,只要说起八卦,哪怕再用冰凉的水洗衣服都不觉得有多难熬了。
白清霖也在家吭哧吭哧的洗衣服,不过他洗衣服要用热水。反正劈柴多,烧一锅热水也不费什么事。就两个人的衣服,被催着三天两头的换,也没多脏。
陆向阳回来了,脸色不怎么好看,但第一时间结果白清霖洗的衣服,“歇着去吧,那小劲儿洗什么衣服啊。”
“你劲儿大,你都洗坏多少衣服了?”白清霖让开地方,擦干净手。他带来的几个小红肚兜被洗坏一般了,也不知道陆向阳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那肚兜边儿都拔缝了。
陆奶奶又给他做了几个,专门包了一溜的边儿,希望这样能结实一些。
陆向阳三两下把衣服搓出来拧干,端着盆出门晾衣服去了。
白清霖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咋回事啊?你跟人吵架了?”
陆向阳烦得很,道:“我跟谁吵架?我就是……”他顿了顿,“别问了,先做饭吧。”
白清霖莫名其妙,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陆向阳露出这样的神情。以往陆向阳不管多生气,到家也都是乐呵呵的,从不把外面的情绪带回来。
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晚饭吃的棒子面红薯粥,腾了几个陆奶奶蒸的窝头,缸里捡了几根酱黄瓜切了,滴点儿香油就很好吃。
陆向阳埋头唏哩呼噜的喝粥,啃窝头,他拧着眉,满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到底啥事儿啊?”白清霖就烦这种有事憋在心里不说的人,憋时间长了容易变态,回头整个大的咋办?
陆向阳好半天才放下碗,吭哧了半天才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有人要给你介绍县里的对象,你乐意不?”
“给我介绍对象?”白清霖都惊了,“我才多大啊给我介绍对象?介绍的人脑子有问题吧?”
“你就说你答应不答应吧,那女方家里还是个领导干部呢。”陆向阳更加烦躁,烦的他吃下去的饭都堵嗓子眼咽不下去,胸口一阵阵憋闷。
白清霖噗的笑出来,道:“合着有人给我介绍对象呢?你看你跟火烧了尾巴似的。我才十五,给我介绍对象的能是好人?可拉倒吧,什么领导干部的,我家领导干部还少了?”
他说完,见陆向阳还是一脸憋闷的样子,又道:“怎么可能,我可不想找对象,反正二十岁之前是绝对不找。你想,我身上这么大的秘密,找个对象,万一人家给我举报了咋整?我可不想冒那个险。”
陆向阳的表情果然缓和了一些,他低头喝了口粥,又别扭道:“那万一遇到喜欢的姑娘呢?”
“遇不到。”
“我说万一。”
“没那个万一,我才十五,你跟我说这个?那你今年多大了?十九?二十?咋,你遇到喜欢的姑娘了?要搬出去住了?”
“没有没有没有!!”陆向阳的脑袋晃的跟拨浪鼓似的,“我眼光可高了,谁也看不上。再说以后我得跟着你去读大学呢,等读完大学我都多老大了啊,找什么对象,赶紧着吃饭,都凉了!”
白清霖:……
真服了,这一惊一乍的,哪里像个二十的大小伙子。
不过他还是对这件事上了心,收拾完了就把陆向阳弄到空间里逼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谁跟你说什么了?”
陆向阳挤完牛奶,把桶拎到屋里放着,也不说话。
白清霖也不着急,估计着陆金宝这是在想着怎么说呢,很有可能是一件不太好的事。
“今天我去县里送货了,”陆向阳从树上摘了俩大蜜桔,这蜜桔是南方朋友送来的种子,活了两棵,可算长大结果子了。他剥开橘子皮,把橘子塞进白清霖手中,“到了之后就有人跟我打听你,说县里工会领导看上你了,想让你做上门女婿。”
白清霖满脑子问号,甜蜜蜜的橘子都忘了吃了,“啥玩意就看上我了?哪个不要脸的臭流氓?我要举报他去我!”
陆向阳摇了摇头,道:“但是现在我想想,又觉得有问题。领导看上你了,完全可以亲自跟你说,没有必要把话传的到处都是,对吧?这不是影响他家闺女吗?回头你拒绝了,他家闺女脸放哪里?”
“那就是有人整我,或者是整那个领导顺便整我?谁啊,这么恨我?”白清霖惊的不行,连忙塞了瓣橘子压压惊。他家这橘子可真好吃啊,每个都有掌心那么大,皮薄肉厚汁水多,甜的不行。
陆向阳两三口吃完橘子,道:“之前我没想到这里,现在仔细一琢磨就觉得不对劲儿了。明天我得去县里找个人好好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有人是眼红嫉妒了,存心想让你不好过。”
白清霖跟着点头,傻乎乎的问,“虽然但是,可是你不更合适做人女婿吗?岁数也到了,还有正式工作,不比我这个十五岁小知青强?”
陆向阳:……
“因为只有你被单独表扬了啊!”好家伙,这要是给他造谣,他早就打上门去了。什么玩意领导啊,家里姑娘嫁不出去非往别人身上硬塞是吧?屎给你打出来!
这次没动手也是陆向阳想得太多了,怕自己冲动再耽误了小白知青的姻缘。直到白清霖明确表示不找之后,智商这才回归。
“行了,多大事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别舞到我跟前儿,我管他们唱什么大戏呢。赶紧把橘子都摘了,年前存一批年货。我今年是有探亲假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了。”白清霖懒得折腾这些事,拎着筐开始摘果子。
石榴,桃子,橘子,苹果和大芒果长势都非常好,目前石榴芒果和橘子是最受欢迎的,苹果跟梨稍微差点儿意思。葡萄这个东西吧,有点儿娇弱,拿出去没一会儿都成冻葡萄了。化开就得烂,也不敢摘太多,平时都自家吃了。
“明天我拿几个石榴,去问问那个孟姐,看看她知道不知道情况。”陆向阳道。
想要了解八卦,找男人不好,好多男的爱听八卦但是你真要问了,就一个个装起来了,死活不说。但女人不同,女人可是八卦的主力军,服装厂女人最多,孟设计师绝对能知道一些内幕。
县里现在也热闹着呢,这些八卦还都在私底下传,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嫉妒白清霖,说一个小知青给领导当上门女婿这可是大喜事,以后可不用下地干活了,有吃有喝有钱花还有女人抱,多好。
有人却也长了脑子,觉得这件事猛地一下子传这么多出来,指不定藏着什么坏呢。
服装厂里面自然会有人议论纷纷,还有人问道蔡勇那边去了,给人小姑娘气的直哭,直接请假回了家。
孟设计师知道了这件事,心里直呼不好。她又想起车上白清霖讲的鲁厂长那件事了,一下班直接就奔李厂长家。李厂长最近没来厂子,因为服装厂效益好,他总得出去开会做演讲,那叫一个忙。
这次去他家堵,也不知道能不能堵着人。
幸好,李厂长刚从别的县回来,进屋水还没喝一口呢。看见孟设计师还吓了一跳,“哎哟,孟姐,你咋来了?”
“我咋来了?出大事了!”孟设计师把在厂里听到的那些话说了出来,“你听听你听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咋就有人说这俩孩子的闲话呢?这俩孩子还没见过面吧?”
到不是她嫌弃蔡勇那孩子毁了容,而是小白知青绝对不可能跟这边找对象!人家里那个条件,回燕城不敢说随便挑,但只要找一个,条件绝对得比蔡勇强啊。
李厂长脸色一变,喃喃道:“难不成是何大宏?他疯了吧?图什么啊?”
“到底怎么回事?何大宏又怎么了?”孟设计师对何大宏这个人印象一般,主要是这个人脾气犟,认死理,谁说都不听,张嘴闭嘴为了国家大义,成天想着压服人。
但他们的工作很少有交集,也就不怎么了解。
李厂长三言两语把那天开会的内容说了,他也顾不上喝水,拎着包往外走,“我得去问问蔡书记到底咋想的,这个事不藏着掖着的,干嘛说出来?”
“刚才说是何大宏,这又说是蔡书记,蔡书记图啥啊?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孟设计师跟着他一起出门,正好撞见李厂长对象。
“孟姐,咋不进屋坐一会儿?”李厂长对象刚接孩子回来,看李厂长和孟设计师都满脸着急的样子,突然顿悟了,“咋了?是不是那个白知青的事?”
“你都知道了?”李厂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嗨也不知道是谁传的闲话,恨不得半个县城都知道了。”周晓梅把孩子往屋里推,“去,去去写作业去,一会儿妈给你做饭!”
然后拽着李厂长他们离屋子远了点儿,“这事儿传的邪乎,别是谁看咱们服装厂现在效益好眼红了吧?这要是闹大了,不但得罪了蔡书记,还得罪了人家小白知青,以后挂落不得都服装厂吃?”
李厂长又把开会的话跟媳妇说了一遍。
周晓梅一拍大腿,“何大宏?他不是出差了吗?他媳妇儿那个嘴……行了,我去打听打听,你俩也别着急上火的。对了,回头给人家小白知青送点儿礼,这件事也不是咱的错不是?”
张桂君一进门,就把喝茶的蔡书记一顿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你还喝茶,喝的下去吗你?”
蔡书记被骂愣了,看媳妇去敲闺女的屋门,还傻乎乎道:“闺女下班了吗?”
“都回来半天了,还下班了吗?你这个当爹的,你到底咋当的爹!”张桂君气的口不择言了都,“成天就知道开会开会,开个屁的会,屎盆子都扣脑袋上了!我就明摆着告诉你那个何大宏不是好东西,赶紧把他弄走,远远的打发了!!”
“他出差了啊,都出差好几天了,这又咋了?”蔡书记还没听到什么传言呢,毕竟这种话也没人敢往领导跟前凑合。
“他只是出差了,又不是死了!”张桂君狠狠的白了一眼自家男人,又敲门,“小勇啊,哎哟宝贝儿,出来吧,别哭了。哭也不管用啊,咱看看这件事咋解决。要不你揍你爹一顿吧,这老头子实在太欠踹了!”
蔡书记:???
“不是,到底咋回事啊??”怎么一个不注意,他老婆孩子都疯了啊?
第107章 挂牌子
蔡勇哭的不行, 哪怕改了名字,勇敢的走出家门进入社会,她仍旧是心底有些自卑的小女孩儿。
被工友们接二连三的调侃, 甚至还有人嫉妒的说什么小白知青长得好看, 以后孩子会如何如何。这更是让蔡勇难受的不行。
看着女儿红肿的双眼, 可给张桂君心疼坏了, “真是遭瘟的东西,这不平白的恶心人吗?”
蔡书记坐在凳子上唉声叹气,他也没成想这个事儿竟然到了这个份上。
“你真觉得是何大宏整的这个事儿?”蔡书记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要不是这一茬, 他平日里还是很信任那个何大宏的。
“不是他还能有谁?”张桂君气的肺都要炸了。
传流言这种事是最让人头疼的了, 就算抓到那个人,人家一句无心之过,只是说了句话而已,你还真没办法把她怎么样。
所以这件事最难搞的地方就是, 被伤害的无辜人压根就找不到地方伸冤,尤其流言里只说俩人疑似搞对象之类的话, 并没有砸实,也没有说其他的。
被害者被说急眼了,对方直接说哎呀我开玩笑的你着急什么?这也是我听别人说的,无风不起浪……
张桂君只是用想的,都觉得天崩地裂的难受。
“这件事关系着咱闺女的名声, 要不, 实在不行……我去跟那个小白知青说说?”蔡书记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这些流言,在他看来, 让白清霖点头才是最容易得办法。
张桂君懒得跟他说话, “我给闺女请几天假,去她姥那边住几天散散心。至于人家白知青那边, 我劝你别想了。这件事可能还没进白知青的耳朵,若是他知道了,指不定要多想呢。”
“他有啥多想的,我好好的闺女……”蔡书记是真心觉得自己闺女好,恨不得给她找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相互扶持一辈子。
“要不,我找人去试探试探?备不住小白知青也愿意呢。”蔡书记又问。
张桂君还没反驳,就听有人敲门。她安抚了自己闺女,打开门一看,“李厂长?孟设计?赶紧进来,进来坐进来坐。”
李厂长进门,直接开门见山,“蔡书记,这个事是不是那个何大宏整出来的幺蛾子?”
蔡书记有些尴尬,指了指椅子道:“先坐,我正跟你大姐寻思着事儿呢。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说这话怎么就呼啦啦的传开了,真不应该……”
李厂长:……
“那必定是有人故意把话都传开的,就是不想让蔡书记您过得好。”李厂长有些着急的问,“那蔡书记觉得这件事要怎么解决?”
蔡书记挠了挠头,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件事……小白那边,真不能同意?”
李厂长:……
孟设计:……
“人家凭啥同意啊?”李厂长反问,“同意了对他有啥好处啊?”
蔡书记沉默,是啊,这件事对人家有啥好处呢?
张桂君冷笑道:“你们快别问他了,他脑子里跟浆糊似的,光看自己闺女可怜了。勇儿,给你叔叔阿姨倒个水。可巧李厂长来了,顺便再请个假。”
李厂长同意了蔡勇的假,让她别有什么心理负担,等这阵风过去再回来上班都可以。
“得罪了白知青,对咱们服装厂可没有什么好处。”李厂长再次看向蔡书记,“现在我们要做的事就是如何抓住流言的源头,怎么处理。”
蔡书记又开始皱眉,道:“这个事能咋处理啊?何大宏出差不在,家里就他媳妇和一窝孩子。就算这个事是他媳妇到处说的,还能抓了关起来?那一窝孩子咋整?”
“难不成就这么放过去?”李厂长见蔡书记似乎很不愿意折腾这种事,只能耐心提醒,“蔡书记您可能不知道,咱们的这个新县长,跟小白知青的舅舅是战友。”
“啊?”蔡书记愣了,“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真的是战友?这不是上面派下来的吗?”
这个新来的县长是个非常低调的人,趁着好多人都不认识自己呢,还特别喜欢暗访。经过几次开大会公开批评之后,不少人都绷紧皮了,生怕跟之前那样吊儿郎当的上面突然掉下来个县长。
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我也是听我爹说的,这件事不管是不是真的,蔡书记您都得上了心。万一是真的,人家县长不得维护战友的亲外甥?到时候你不处理使坏的人,那就只能处理你了。”
这倒不是李厂长危言耸听,这年头战友之间的关系真的很紧密,想想那个白如晦在这边呆了一个星期,走了没多久特务就落网了,紧接着从村到镇连县里,牵连了不少人落马,换上去了不少新人。
换上去的人,能没有人家故意安排的一手?想都知道不可能。更别说那个县长之前也是华北军区退役的,这之间就没关系?
“处理,我,我一定处理!!”蔡书记擦了擦头上的汗,觉得背都被压弯了。
他现在也不愿意想那个小白知青是不是真有这么大的能量了,但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处理好了自然皆大欢喜,处理不好就等于自己头上时不时悬着来自于县长的注视。
那可不是什么好事,被人时刻盯着,没错也得盯出错来。
第二天陆向阳找到孟设计师的时候,孟设计师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跟陆向阳说了,“李厂长的意思是看看蔡书记怎么处理。这些事能按住总被爆出去强,让小白知青不要着急上火。”
陆向阳心说着急上火的是我,人家小白每天吃饱睡睡饱吃,小日子过得可好可好呢。
蔡书记能坐到工会书记这个位置上就代表他确实不是个蠢人,脑袋里还是有些脑子的。而且他还有个厉害又聪明的贤内助帮忙,这若是都做不好,那真的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他直接散了人摸排查访,等确定了几个流言源头之后,大张旗鼓的以抹黑维护中外友谊的小英雄为理由,刷刷的把人抓了。游街一圈后又把人关起来,盘算着要给个什么处理。
不得不说,这一招真的很厉害,县里传闲话的立马就都安静了。尤其是抓到的这几个还是十分之名的大喇叭,也就是那种随便一个破事都能给传的到处都是的。
没有了她们带头,这些传言都传不出什么新意来。
如果只是以传闲话来抓人,那就不合理了。但以抹黑英雄这个切入点抓人,基本人人都信服。
可不就是嘛,这几天把人家小白英雄都说成什么样了?什么吃软饭啊,什么上门女婿啊。人家年轻又好看,还有手艺,凭啥要给人当上门女婿?不用当,但凡小英雄乐意,咱家闺女让人可劲儿挑!
被抓的几个人都懵了,何大宏老婆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因为传闲话被抓!这,这找谁说理去?闲话还不是人人每天都要说的,凭什么就抓自己呢?
自己好歹是工会干事的老婆,游街了一圈围观的人那老多,这要是有认识自己的到处一说,多丢脸啊!
何大宏也是,不是说就几句话的事儿吗?他自己拍拍屁股跑了,咋把自己撂坑里了呢?
“何大宏他老婆说,当时就是何大宏回来说了那么几句,说英雄配佳人,佳人也是优秀员工,还是蔡书记您闺女,门当户对挺合适的。她没管住嘴,就往外说了,也没想抹黑什么小英雄。”
李公安拿着供词,简直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事儿啊,他也是第一次看到传闲话被抓的。
“可拉倒吧,他家住的跟张大嘴离那老远呢,不也叭叭跑去找张大嘴说了?咋就这么巧呢?还有县里熊二溜子他娘,那也是个嘴上没把门的,之前作过多少祸你能不知道?好家伙,同一天,她也能知道?”
蔡书记长了脑子,可就没有那么好忽悠了,“这群王八蛋都扯犊子呢,问,必须好好问!跟她们说啥时候交代清楚,啥时候才能回家,否则就跟这里住着吧,不管吃喝啊告诉她们!”
一群老娘们,都无法无天了!
后来张大嘴她们几个都交代了,说真的是听来的。有人是上茅房的时候听隔壁人念叨的,有的是跟自己墙根下听的,都没见过传话的人。
这种事就是这样,真见到人俩人面对面八卦,其实不会传太快。就怕听到这些空穴来风的传言,那家伙,哗啦啦就能传开。
压力给到何大宏媳妇这边,好家伙,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就是嘴硬不承认,也说不认识什么张大嘴啥的,反正没证据证明传话过去的是她。
蔡书记整治他们的方法也很简单,就脖子上挂个牌子,上面写我不该传闲话抹黑小英雄。然后去打扫厕所,必须干够一个月,还没工钱的那种。
弄了这么一出,那些谣言闲话果然很快就平息了。
县长对助理笑道:“看看,办法还是比困难多。这个蔡书记也不是个笨人,他啊,哎……就是太爱闺女了。”女儿奴什么的,他非常理解。毕竟自己家也有个闺女,宠的都不行了。
助理也笑道:“那小白知青那边,还需要去打点打点吗?”
“打点什么啊,人家过得可好呢,咱们可别去裹乱。”县长可是到处都有消息来源的,第五大队虽然离得远,但是关于那边的消息从未断过。那个假沈书记家目前还有人盯着呢,这大半年也没少抓到小鱼。
只是这个假沈书记嘴特别硬,牵扯的当官的,他都说了,但问他原本的沈书记去哪里了,是死是活,他就不说话。而且假沈书记的老婆自从得知他被抓了,直接自杀,留下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几个小孩儿。
这一家子绝对不简单,外面说假沈书记已经被枪决这件事也是假的,是放出去的风声。就生怕有人来捣乱,没办法撬开这个家伙的嘴呢。
也正是因为盯着第五大队,所以知道班长家小外甥跟村里过的相当不错。
柴有人砍,衣服有人洗,饭有人做,别人忙一年都黑黢黢的,就他,那小脸蛋子白里透红,别提多好看了。而且这小家伙也没少干活,拿的工分足够自己吃饭了。再加上村里奖励的粮食,能过个相当不错的冬。
只是县长每当看到小白知青那张和班长很像的笑脸,都觉得头皮发紧。他们班长可是个笑面虎,每次这么笑一准儿是出了馊主意要折腾人了。
那么黑心的家伙竟然有一个如此可爱的外甥,简直不可思议!
曾阳又弄了些生病的牲畜,白清霖和陆向阳将空间里的东西都整理好,这应该是年前最后一次交易了。这样大批量的出货也就曾阳能吃得下,空间里顿时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只猪羊牛到处溜达吃草。
兔子彻底出清了,这东西长得太快,白清霖觉得自己吃兔子肉吃的都快变兔子了,他出门都不敢蹦跶,怕嗖的上了房。
鸡留下了不少,这几天空间还有母鸡抱窝,很快就会有新的小鸡吃。
新的猪牛羊进了空间,第一时间喝了灵泉水,然后趴在草地上等待身体恢复。
白清霖躺炕上听陆向阳给他讲县里的事。那些事也传到镇上一些风言风语,不过都是平复后的了。关于白清霖的闲话并没有传出多少,但传闲话的被挂了牌子打扫厕所这个事却让人津津乐道。
听说那个何大宏出差回来得知媳妇被挂牌子扫厕所了,还跑去工会那边闹了一顿,但被劝了回来。不过没两天这个何大宏就被人敲了闷棍扔茅坑里了,还是他媳妇大清早起来扫厕所发现的。
说当时何大宏一身酒气,估计是半夜喝酒解闷,喝的太高了上厕所,一觉踩空掉进去的。
县里的公共厕所蹲坑口没有村里那么大,何大宏屁股卡在坑沿儿上,两条腿粘的都是粪,脑袋还扎在另一个蹲坑里。整个人都臭不可闻。
幸亏是冬天,这要是夏天,怕是蛋白质都要吃饱了。
因为这个事,何大宏一个礼拜都没出门,后来听说何大宏被调职了,全家都搬走了,搬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真是活该!”白清霖听完非常解气。
何大宏这个癞蛤蟆被解决了,他觉得天都蓝了不少。
突然,脑海中传来叮的一声。
白清霖呆愣片刻,看向陆向阳,“空间,开始升级了。”
第108章 空间升级
空间要更新七七四十九个小时, 期间无法进入,也无法拿放任何物品。
白清霖对空间并不是很依赖,就是陆向阳有些焦虑, 生怕空间里的活物挂了。
“好不容易弄来的猪牛羊呢, ”还有没吃完的猪肉, 原本打算第二天拿出来炖了吃的。
第二天, 天气干冷干冷的,天空十分晴朗,太阳晒在身上暖融融的。
按说这是个好天气, 但吃饭的时候陆爷爷表达出了自己的忧虑。
从入冬到现在, 一场雪都没有下,这不正常。
已经十一月份了,按说这个时间,至少也得下过两场雪。但一场都没有指定不是个好消息。
白清霖猛地想起书上写的一件事——75年, 东北这边会遇到一场旱灾。
前后两任男主都靠空间在这场旱灾里赚了大笔的钱,这笔钱也成了他们以后发展最重要的一笔资金。
“是要闹旱了吧?”白清霖戳了一筷子红薯慢慢啃着吃。
陆奶奶道:“估计也没到那份上, 现在不下,早晚也得下。咱们这边虽然冷,但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大灾大难的。”
但75年那场旱灾,在书里写的非常严重。
现在每个大队种植的农作物都是有任务量的。细粮要达到多少斤,粗粮要达到多少斤。完不成任务虽然不会有什么惩罚, 但以后分配种子肥料还有拖拉机等农用机械会很麻烦。
很多大队为了完成任务粮, 那真的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哪怕社员饿肚子, 也得把任务粮都交上去, 不能让工人同志饿肚子。
如果遇到旱灾,粗粮耐旱减产少, 但是细粮那基本上就保不住了。水稻更是别说,没有水,怎么种稻子?这里暂时还没人种旱稻,可就算旱稻那也需要足够的水啊。
“那明年咱们多种点儿土豆红薯啥的,至少不会饿肚子吧?”白清霖心里开始担心。旱灾不止是第五大队会发生,而是很大一片区域。
因为没有水,不但交不上足够的任务粮,还饿死了人。没有饭吃,不少人都冒险往外跑,扒火车去南方之类的地方要饭什么的。
大量的人出逃造成了很多恶劣影响,个别地方还出现了恶性杀人事件。
原本几分钱的粗粮涨到七八毛钱一斤,细粮更是到了天价,有钱都未必能卖到粮,还得有权才行。
虽然国家也会从别的地方调粮过来,可也是杯水车薪。很多粮车半路上就会遭遇打劫,饿疯了的人压根顾不上什么军队不军队,抢到的粮食还是生的就往嘴里塞,死也要做个饱吃鬼。
看到白清霖担忧的表情,陆向阳略琢磨了一下就懂了,“你是不是又做什么奇怪的梦了?”
这句话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陆奶奶好奇问道:“霖霖总是会做梦?”
陆向阳道:“之前在广城,他就觉得不舒服,眼皮子直跳,还做梦什么的,结果就出事了。”
其实不止这一件事,最大的就是那个沈书记。陆向阳是真的把白清霖当小仙童来看,他其实很认真的帮忙洗红肚兜的,可谁知道那玩意那么不结实,搓几下愣给搓坏掉了。
“噢哟!”陆奶奶放下了筷子,飞快的看向周围的孩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绝对不能出去说!”
周围大人孩子们纷纷点头,除了岁数还太小不会说话的,剩下几个孩子都懂事了。他们也知道自从这个小白哥哥来家里之后,家里生活就变好了,爹娘天天念叨小白哥哥的好。
所以他们绝对不会把小白哥哥的事往外说的!
“我梦见了明年会大旱,周围都闹灾了,好多人往外跑,军队都管控不住。还有抢劫的,杀人的,大家都饿的不行了,山里的草根树皮都被吃光了,还烧起了大火。”
白清霖担心的抿了抿唇,“所以明年种细粮,绝对会颗粒无收的。红薯玉米兴许还能收获一些。”
“我的天哪,真的假的?闹旱灾?”三叔毕竟年轻,有点儿沉不住气,“那咋整?我们今年多囤点儿粮食?”
“只有我们一家囤粮食有什么用?还怕没人来抢?”陆奶奶瞪他。
之前三叔到处跟人说家里有了个匣子,里面唱戏唱的可好听了,招惹不少人天天往这边跑。因为都是邻居,也没好意思总往外赶,整的家里那个鞋都不敢做了。
后来还是陆向阳出了主意,说匣子中午放大队部去,让大队部用大喇叭广播那个匣子里的戏,以后就别让人来家里听了。
村长知道之后也没要他们贡献匣子,而是把自己家匣子拿出来。如今每天中午和下午大队部的大喇叭都会播放匣子里的歌曲戏曲和新闻什么的。
大队部的大喇叭往常没有急事都不会用的,这次被用了个彻底。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三叔被家里人埋汰了好久,脑袋都抬不起来。毕竟是耽误了家里人赚钱,那可是“大罪”。
“那咋整?”三叔挠头。
陆爷爷作为大家长,道:“再等等吧,毕竟距离开春还有那么久呢。总是不下雪,村里也会有计较的。”
现在才十一月份,等出了正月之后各家各户才开始育苗备种,阴历三月份开始春耕。算一算,还有好几个月呢,暂时不用太着急。
不过陆爷爷吃饱饭出去串门,把有可能会大旱这件事跟各家老兄弟们都说了。陆家几个叔伯兄弟都好说话,实在不行就跟自留地偷偷多种红薯土豆南瓜什么的,好歹自己家能吃上口饱饭。
至于其他人家,那就看个人造化了。
但最重要的是村长和大队长的态度。现在村落没有书记,村长跟大队长都是土生土长的本村人。沈家原本也算是村里的大姓,但因为之前的事闹得,如今眼瞅着就被其他四个姓压了下去,不怎么出头了。
所以说,只要大队长跟村长点头,那么春耕减少细粮耕种就没问题。
白清霖这边已经提交了要回老家探亲的假条了。
今年回家探亲的知青并不是很多,新知青没有满一年的不能回去,去年回去一趟的今年也不回去了。一趟车费好几十,来回上百,太贵了。
老知青里面就吴长青余金悦和王爱民回家,新知青里面满一年的能回家探亲的只有王巧云和白清霖。马素云其实钱也赚了不少,但是她不愿意回去。据说家里条件一般,这个钱不如寄回去还能让家里人改善一下生活。
但马素云很少收到信和包裹,很多家庭对于已经下放去乡下的孩子基本上都是放弃状态,毕竟家里孩子多,一碗水怎么都不会端平。
据说宁迎娣更惨,她在这边拼死干活,家里还来信让她寄钱寄粮食回去,给小姑娘逼的直哭。宁冬天这个堂哥做主就给家里寄了十块钱,说实在没有钱,干不动农活赚的粮食不够吃。
这下宁迎娣家连信都不给回了,完全当没有了这个闺女。
幸亏这里还有个宁冬天,否则宁迎娣怕是都得被逼死。
听说白清霖递交了请假探亲的申请,陆奶奶直接道:“让金宝送你回去,等到了再让他回来。否则这一路不平安,你自己走咱家里也不放心。”
一到快过年,那火车上都人挤人,什么小偷小摸拍花子要饭的都挤火车上去了。白清霖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孩儿往那里一坐,就是别人的目标。
“不用了吧奶,去燕城的知青不老少呢。”白清霖不想让陆向阳这么折腾,一来一回且不说费钱,还费功夫呢。
“不行,奶不放心。钱不是问题,这个车费奶给你俩出了。从咱们这里到燕城得坐三天的车呢,又买不到卧铺……”陆奶奶越想越觉得不能让白清霖独自走。
“买不到卧铺?”白清霖可不知道这个,“为啥啊?”
“那卧铺你当谁都能买得到?”陆向阳哼笑,“之前咱们是县里给出的出差介绍信,只有那个能买卧铺。要不就是特殊工作证能买。普通人只能买硬座,有钱卧铺也不卖给你。”
且不说要大包小裹的挤火车,就之前白清霖跟火车上看到那些拎着鸡赶着羊上车的,车厢里那股子味儿,想想都觉得窒息。
陆向阳看白清霖崩溃的小模样就只想笑,心说小仙童也有怕的,怕挤火车,这可真不容易,总算轮到自己发挥了。
因为白清霖要回去探亲,白家又是写信又是拍电报,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路小心,东西丢了可以不要,人千万别出事。
不过当白清霖说陆向阳送自己回去的时候,明显能听到姥姥在那边松了口气的样子,“小陆好,他个头高,长得凶,别人不敢招惹的。等他回去,让你姥爷给他买个卧铺票,一路睡着回去,也方便。”
白姥爷因为职位所在,是可以买到卧铺票的。但他老人家跟东北没有熟人,找不到人帮自己外孙买票。
至于有熟人的白如晦,年前有军队冬季大比武,目前人都联系不上。生个儿子用不上,那跟生了个包子有啥区别啊。
白清霖临走之前,给陆家每人都做了一身新衣裳。也不是棉衣,就是穿在外面的罩衣。罩衣好做,袖口还弄了松紧带,可以包住棉袄袖口不容易脏。
过年就得穿新衣裳,要不是棉花太难得,白清霖一准得给两位老人做一身新棉花衣裳的。他让陆向阳想办法弄点儿棉花种子种了,回头多收点儿棉花,每人都能有一身新棉衣,还能做新棉被呢。
现在想买点儿棉花太难了,哪怕是神通的陆向阳也弄不来。要不说这个时候棉被都算得上非常不错的嫁妆彩礼,也是有理由的。
临走之前,先去镇上住一宿,白清霖把陆奶奶他们给准备的各种山货风干肉自家做的大酱什么的都塞进了空间。
现在的空间已经升完级了,面积变大了许多,周围的白雾也都散开,露出了完整的阴阳鱼模样。
而之前用来积蓄能量的门板,却变成了个巨大的显示屏!
这个显示屏展示出来的界面跟某宝似的,有搜索引擎,有分类界面,还有物品照片。
每个物品价格不是金钱,而是积分。
白清霖把空间里的产出放在这个显示屏前面的平台上,就会被自动上架,标注积分。积分能够兑换目前空间年代的钱币,一个积分能换一块钱。
土包子陆向阳哪里见过这个,坐在显示屏前面看的眼都花了。直呼这是个神器。
虽然确实是个神器,但白清霖很是纳闷,为什么空间里会出现这么大一个液晶触控屏。只可惜空间灵识压根不怎么回复他,除了提醒升级以及升级完毕,这家伙又不吭声了。
问得次数多了,就说请自行探索,简直把这句话当成了万金油。
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客服。
这就是书中前后两任男主从未见过的升级后的空间,白清霖越看越觉得原主死的冤枉。一个购物平台换了一条命,想想都憋屈。
这个购物界面里面,成品食物是最便宜的,基本上几个积分就能买到一份。各个技能类书籍是最贵的,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积分。
知识就是金钱在这里展示的淋漓尽致,但是却给了陆向阳无比大的动力!
他看上了一本机械类初级入门书籍,要五万积分。一斤奶豆腐十个积分,五个橘子苹果一个积分。他甚至开始后悔在之前把东西都卖给了曾阳,否则用那些东西来兑换,兴许这都倒手了!
之前他在广城弄了两台发动机要做那个电动三轮车的,但这个想法被机械厂厂长看中了,表示让他们去做,去折腾,然后送陆向阳两辆电动三轮车。
但是厂里流程走的太慢了,冬天又不好动工,这三轮车估计得等明年开春才能推回家了。
还有很多外文的机械类书籍,陆向阳虽然看不懂,但说这些一定是好东西,否则积分不可能这么高。只可惜白清霖要回燕城一个多月,否则让他一个月在空间里干活,积分一准儿都凑足了。
白清霖为了安慰一个月不能种地的陆金宝,特地花了五个积分给他换了一份橘子味的奶油蛋糕。六寸的小蛋糕十分漂亮,切开后还露出里面层层迭迭的水果夹心。
陆向阳吃了一口就哭了。
“你们这群神仙,也太会享受了吧??”每天都是吃些什么好东西啊,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美味的点心?
简直不可思议!
第109章 我是你爹啊?
空间变大了, 至少有了十亩地的耕地和十亩地的牧场。
耕地被种下了更多的粮食,蔬菜面积也增加了,因为要攒积分。牧场那边已经治疗好的牲畜满地撒欢的啃着牧草, 有的已经怀孕, 鼓着老大的肚子。之前剩下的几个小崽也长大了, 母的留下生崽崽, 公的只有种公留下了珍贵的蛋蛋。
奶牛整体数量没有变太多,公牛也只有一头。目前只有两只未成年的小母牛,其他母牛都在产奶期。
白清霖在整理标签的时候看到一本奶制品的书, 极力推荐给了陆向阳。里面有着把牛奶制作成各种奶制品的方式方法, 只可惜只能看个目录。
积分要五千,算是很便宜的技术类书籍了。
陆向阳作为成年人,这也想要,那也想要, 千叮咛万嘱咐让白清霖回家这段日子一定得勤快点儿,多收菜, 多挤奶……
白清霖看他从酷哥便成老妈子,就只想笑。
他们市里这一站是首发站,时间没有那么赶。两个人坐公交车到了市里,还能有富裕时间吃顿饭再上车。
这时候的绿皮车可没有这么多讲究,什么对票入座的, 压根没有。一群人乌央乌央的挤上车, 只要车厢对了,找个座那就是自己的。
还好这边上车的人没有那么多, 白清霖他们早就把行李都塞进了空间, 只拿个随身的提包。里面放着饭盒跟一些点心馒头包子麻花水果什么的,专门路上吃。
陆向阳给抢的座位是两人座, 他坐外侧,别人看他人高马大的也不会来招惹。
巧的是王巧云也坐这趟车,估计是想要找个伴,愣是挤到他们身边,坐在了对面。不过王巧云在知青点这么多年,除了刚到的那段时间“不懂事”,为了朱正民跟白清霖顶过嘴之外,俩人基本上没再说过话。
王巧云也知道自己如今什么情况,不想招人烦,只是把行李塞到头顶行李架之后,就抱着个放着食物的小包垂着头,恨不得缩成一团。
自从彻底跟朱正民撕破脸之后,王巧云仿佛大彻大悟了。她觉得之前一直黏在朱正民身边的自己像个大傻子,别人都知道朱正民不好,她还跳出来反驳,眼里就只有这么个男人。
那时候她买的零食,大部分都进了朱正民的肚子。还有粮食,每次做饭她都心甘情愿出两份粮食,生怕朱正民饿着。
现在想想,简直想要抽过去自己俩嘴巴。
那个男人眼中压根没有她,一边吃着她给的零食,花着她的钱,一边跟外面找女人。后来事情暴露了又回头开始讨好自己,却又拿着丛阑给的吃的。
等于梦岚来了,那眼珠子又直勾勾的落到于梦岚身上,也就是人家于梦岚看不上他,否则还指不定要如何呢。
自己当初怎么会为了这么个男人,卖掉工作也要跟着下乡来受这种罪啊!
白清霖没搭理王巧云,他坐在座位上,有点儿兴奋。
他前世的时候基本上已经看不到这样的绿皮车了,铁路上奔跑的基本都是子弹头脑袋的火车,出门不是高铁就是特快,偶尔还能遇到便宜的飞机票,那是相当方便。
而且等以后高速公路都铺设好,从燕城开车来这边也就八九个小时,再也没有在路上挤好几天的这种体验了。
这个绿皮车的硬座还真就是硬座,也没有海绵包着,都是一排排木头条椅。坐的时间长了,这屁股还真有点儿受不住。
绿皮火车呜呜叫着,在铁轨上吭哧吭哧的往前跑,是个站就停,是个站就停。有的时候那个站小的站牌都看不到,也要停个三五分钟。
有的人胆子大,会趁着这三五分钟上来卖点儿吃的。什么菜窝窝,饼子,咸菜,炖肉和烧鸡,都有。最重要的是这些都热乎乎的,价格也不贵。
那些人会被列车员驱赶,做贼一样的左看右看,成了一单生意就赶紧往车下面挤,不敢多留。
随着上车的人越来越多,车里的气味也越来越驳杂。不知道谁那边车窗户被打开,呼呼的灌冷风。不过虽然冷,却能吹散这些浓郁的气味,让人稍微舒服一些。
白清霖看着走道上的活鸡,有些恍惚。那几只鸡被拴住了脚,但是翅膀能动,一个劲儿扑腾,还拉屎。带着鸡上来的是中年两口子,要去走亲戚。活鸡可是走亲戚最好的礼物了,他们俩守在鸡跟前,表情十分得意,因为没有谁能送礼送这样的好礼物,这是脸面。
白清霖浑身难受,总是坐着没办法起来溜达,肚子窝的慌,腿也僵硬。他吃不下东西,只能偷摸喝点儿热水。热水是放在空间里的,到也不用长途跋涉的去另一头车厢接热水。
白天的车厢虽然嘈杂,但也能熬得住。最难受的是晚上了。晚上不少人要打瞌睡,车窗都被关上了,气味越来越难闻。而且脚底下,小桌子下面都睡了人,最夸张的是还有人爬到了行李架上面,躺在一堆行李中间打瞌睡,也不怕掉下来。
陆向阳知道白清霖难受,就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把脚也收起来放在椅子上面。其实他也不舒服,毕竟个头高,腿长。问题到处都是人,大长腿也没地方塞。
对面的王巧云更别说了,她都快被挤的不行了。原本两人座,身边做了个大妈,大妈还带了俩小孩。大的那个挤着坐在边边上,小的那个被大妈抱着,脑袋直接枕在王巧云腿上了。
王巧云这叫一个难受,吧嗒吧嗒直掉眼泪。来的时候身边几乎都是知青,她还爱着朱正民,哪怕再难闻的气味,再难受的路程对她来说都是快乐的。
可是这次,少女梦破灭了,哪哪儿都不舒服。抬眼看看对面的白清霖,人家好歹还有个陆向阳帮忙搂着脑袋呢。
“要不你站起来坐椅背上松快松快。”陆向阳看白清霖那张小脸儿惨白惨白的,心疼的不行。除了早晨那顿饭,这一路他家小知青就什么都吃不进去,睡也睡不好,这才刚过去半天,往后还有两宿两个白天,可怎么熬啊。
白清霖一开始还不太好意思,毕竟这对他来说实属不文明行为,若是在前世,可是得收到谴责的。但现在没人顾忌这个,他站起身,避开行李架稍微活动了胳膊腿儿,果然舒服了不少。
“吃个鸡蛋?”陆向阳也站起来,一条腿跪在椅子上,扶着白清霖,“一路没吃东西,熬不住的。”
白清霖虚弱的点了点头,陆向阳抬手就能够到行李包,从里面翻出两个鸡蛋,想了想又拿出个橘子。其实这种难受的时候吃个黄瓜西红柿最好,但现在冬天,谁家也没有黄瓜西红柿啊。他们倒是有,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拿出来吃,太引人注目了。
橘子还好,冬天里也能买得到。
剥开的橘子皮里面浓郁的香味让白清霖昏昏沉沉的脑袋总算清醒了些,陆向阳擦了手,给他剥了个鸡蛋,就着热水吃了。第二个白清霖吃不下,他自己两三口吞了下去,然后俩人就一人一瓣橘子。
橘子真的很香,原本睡着的那个小孩儿醒了,看见橘子哭闹着要。
他奶奶也不可能会买橘子这种一看就很贵的水果,哄了半天之后不见好,脸色及其难看,“哪有当孩子面吃橘子的!”
白清霖跟陆向阳都不搭理她,吃完了橘子,胃口也好了一些。白清霖干脆自己动手,从包里翻出两个肉包子。其实是在空间里拿出来的,肉包子还温乎着,一口下去都是香喷喷的肉汁儿。这包子还是陆奶奶给蒸的呢,用的纯面,里面是马齿苋和猪肉馅的,肉放了很多,特别香。
那小孩儿哭闹的声音更大了,吵的车厢里不少人都拧起眉头。
他奶奶也急眼了,大声嚷嚷道:“能不能别当着小孩儿吃东西??”
“好家伙,你养了个小孩儿,还得把别人饿死呢?”不知道是哪位正直的大叔接了句茬儿,“还管起人家吃不吃东西了?有这个本事你应该去公安当官儿,看谁当小孩儿面吃东西就抓起来!”
周围传来了嗤嗤的笑声,让那位大妈脸色更加的难看。
白清霖在这种环境下吃完包子,喝了水,还摸出两块薄荷糖。一块自己吃,一块给陆向阳吃。
小孩儿见有糖,又闹着吃糖。
大妈骂道:“吃吃吃,吃什么糖?你也长出了吃糖的嘴?你配吗?”
“感情是不配,但凡配,你这个当奶奶的也给买了。”那大叔实在幽默,估计也是路途无聊又难受,不张个嘴都不舒服。
哄笑声更响了。
大妈气急败坏,瞪着白清霖道:“也不知道尊老爱幼?你们有糖给小孩子吃一块怎么了?”
陆向阳斜了他一眼,慢悠悠道:“咋?他喊我爹啊?”
白清霖噗的笑出声。
旁边突然冒出个声音,“咋?喊爹就有糖吃啊?”
白清霖顺着声音看过去,那也是个小伙子,看着睡眼惺忪的,估计也是刚刚被吵醒。
陆向阳也瞅过去,笑道:“咋着?哥们要喊我爹?”
小伙子也不介意,道:“要是能多给个鸡蛋,再给个包子,喊声爹也没啥。”
笑声更大了,半个车厢都热闹起来。
“那不行,我养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陆向阳摇摇头,“别败坏我名声,我还没找对象呢。”
那小伙子干脆掏钱出来,“包子还有多的不?买你个包子。我这次上车太着急没带多少吃的,这一路可难熬了。”
“你燕城的?”白清霖吃饱了,也活动开了,脑子总算能转起来。
“哎哟,你也燕城的?”小伙子笑起来,“老乡啊,我城东的,你呢?”
“我也城东的。”白清霖拿了包子和鸡蛋递过去,“就是凉了点儿。”
“有的吃还计较啥呢?”小伙子递了五毛钱过来,陆向阳接了。
冬天鸡蛋贵,包子里面都是肉也不便宜,更何况还是白面的。在国营饭店买个肉包子还得要票呢。
那小孩儿见别人吃包子吃鸡蛋,又开始闹着要鸡蛋包子吃。大妈阴沉着脸,也不哄。让她拿五毛钱出来吃个鸡蛋包子,这跟要她的命似的,压根不可能给!
旁边有个年轻女孩儿受不了了,嫌弃的看了眼那个小孩儿,再看看陆向阳跟白清霖,“你俩既然有吃的,就给他点儿呗,你看他哭的,多可怜啊。”
陆向阳头也不回,硬邦邦扔出来一句,“咋的?你是他妈啊?”
“你,你!”那女同志气的脸刷的红了,“尊老爱幼难道你不懂?”
“你懂,你给啊,实在不行你掏钱帮他买啊。咋?张了张嘴就当自己尊老爱幼了?”陆向阳才不吃这套,他可不会被别人用道德绑架。
道德这种东西,用在该用的人身上是美德。但是也不能浪费在不配的人身上,那叫糟蹋道德。
女同志显然没见过这种人,嘴唇都哆嗦了,“就你这样的,也配做个知青?”
“哎妈呀,这位大姐可让你说着了,我就不是个知青。”陆向阳啧啧两声,终于回头看人了,“你是知青?你高贵?那你赶紧把你好大儿哄好了,可别哭了,在哭下去车顶子都给掀了。”
“好了慧慧,”女同志旁边的男同志劝她,“别搭理这群人,没素质。”
叫慧慧的女同志开始嘤嘤嘤的哭,“他,他耍流氓。”竟然说自己是孩子的妈,她才十七岁,还没对象呢。
陆向阳不乐意了,脸色一横,道:“谁耍流氓呢?咋说话呢?你咋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啊?”
“你!”那男同志拍案而起,“你怎么能对女同志这么说话!”
“咋?不中听啊?那你教教我得咋说话?”陆向阳也慢悠悠站直身子,比那男同志高出了一头半。
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可不是盖的,在这个普遍营养不良大家个头都不太高的时代,这都能算得上小巨人了。
那男同志以估计也没想到陆向阳个头这么高,而且看面相不像个好人,只能忍气吞声道:“总之,对女同志说话要和善一些,人家毕竟是女同志。”说完,讪讪的又坐了回去。
“啥玩意儿啊。”陆向阳不屑的嘀咕。可能是看陆向阳确实不像个好东西,那小孩儿也不哭了,打着嗝惊恐的看着这个巨人。
就连大妈也闭上了嘴,还闭上了眼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好像这场闹剧不是她引起来的似的。
白清霖忍笑,小声道:“行了,坐下吧,我吃饱了。”
这回俩人坐下来,睡在地板上的都连忙给让了位置,好让这位巨人同志能伸开腿。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第110章 心血
都说坐车的时候最怕遇到的就是小孩子。
还不懂事的小孩儿没有什么善恶观, 更多就是随心所欲。喝了哭饿了哭累了困了馋了也要哭。
那大妈就这么听着小孩儿哭,不动声色。饿了就拿饼子和大葱大酱出来吃,给原本气味就很恶劣的车内又增添了一股子令人窒息的不妙味道。
周围也有人心软, 会给那孩子一个鸡蛋半个苹果什么的。
那大妈也不说谢谢, 拿过来分成两半, 一个孩子一半。
王巧云就被闹的脑袋疼, 给了小孩一根麻花,换来了半天清净。白清霖也给过糖,总之那个小孩这一路, 没少吃别人的东西。
他哥哥也跟着沾了光, 反正大妈对给过来的吃的来者不拒,但她自己不吃,只给孩子吃,别人想要嘲讽两句都说不出什么来。
等这个大妈下了车, 白清霖总算松了口气,小声对陆向阳道:“其实大妈人也不坏, 那些吃的她一口都没动。”
陆向阳只是说了句穷闹得,他这一路真的受够了那个小孩哭闹了,到现在还觉得耳朵嗡嗡的。
原本大妈的位置很快就被一个大叔占了,这大叔的目的地也是燕城,说是儿子跟燕城那边当兵, 好几年没回家了。这次他特地凑了钱过去看看, 给儿子带点儿家里的特产。
这大叔特别能说,不只是想跟陆向阳白清霖唠嗑, 还想要拉着王巧云唠, 最后见这三个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兴趣,就扭过脸和旁边的人唠。
还好这已经到了最后一个白天, 只要忍到下午就能解脱了。
等下了车,白清霖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和陆向阳面面相觑,纷纷苦笑出声。
车站门口,李长松举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白清霖和陆向阳的名字,举得高高的。
陆向阳个头高,几乎一出车站就被看到了。
李长松蹦着摆手,努力的向目标靠拢,“儿子,小陆!哎呀哎呀踩我鞋了!小陆这边这边!哎呀别挤了别挤了。”
下车的人太多了,李长松想要逆流而上实在太艰难,幸亏陆向阳个高力气大,远远的看见李长松,干脆把白清霖扛起来,大长腿蹭蹭往这边跑。
白清霖跟个挂件儿似的,很快被放在他亲爹眼前,脑袋还晕着呢就被李长松抱住了,“儿砸,呜呜呜,儿砸!”
“好了好了,赶紧回家吧,这一路给我折腾的。”没想到他这个亲爹还挺多愁善感,白清霖被抱的浑身不自在,之前回来咋没看出来李长松竟然是这样的父亲。
“原本你妈妈也要跟过来,但是她最近有点儿感冒,我就没让她折腾。”李长松接到了人,十分兴奋,顺手把那个包拎过来,“来来来,我特地弄了个车,都能坐下。”
看见李长松特地弄来的车,白清霖都无语了。
一辆三轮平板拉货车,可不得都能坐下嘛。
“叔,我骑车,您坐!”陆向阳可不太想坐这个平板车,主要是腿不好搁。之前跟广城坐那个小三轮至少里面还放了个板凳呢,这个可好,就铺了个小花被。
那花被还不是坐的,是盖腿的。
李长松被陆向阳硬是按到车上,十分不好意思,“哎呀,你看看,还让你骑车,这多不好。”
“没啥不好的,我坐了一路的车,腿都酸了,正好活动活动。”陆向阳腿一伸就上了三轮,蹬起来可带劲儿了。
“来,咱爷俩把腿盖好了。哎哟现在才四点多,天就开始黑了。是不是东北那边更冷啊。来来裹好点儿。”李长松搂着自己大儿子,可开心坏了。
“东北是冷,但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做饭了,屋里暖和。”白清霖也能感受到李长松的开心,“我姥我姥爷都好不?”
“好,都可好了。就是上次你走了之后就念叨你,后来还看了那个报纸,这给担心的哟。你咋出个差还当上英雄了呢?回来也不跟家里说,看了报纸才知道的。别说,那照片拍的挺好看,你姥还写信去那边报社,让他们特别寄了一张洗大的回来。就跟家里挂着呢。”
李长松欣慰的看着儿子,“这才多久没见啊,眼瞅着你就成熟了,长大了,变成大男人了。”
白清霖内心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一家子人都好,若是让他们发现这个芯子里的人换了,那得多心疼啊。原主可是这一家子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舍不得冷了舍不得热了,结果养出来个傻白甜。
他想了想书里,当白清霖的死讯传过来之后,这么好的一家人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悲痛。
“爸,人总要长大的。”白清霖不敢说,他也无法面对那个情景。
“是啊,人总是要长大,雏鸟总是要离巢。但是当爸妈的都想要慢一点儿,再慢一点儿。要不是姓李的那一家……嗨,不说他们了。你姥知道你们今天到,早早的就买肉炖上了,还跟家里包了饺子。都说上车饺子下车面,咱家下车也有饺子吃。”
陆向阳车子骑的很快,他上次来过,路也记住了怎么走。都用不着李长松指点就稳稳的停在家门口了。
“来了来了,姥,姥爷,我哥回来了,小陆哥也来了!”宋燕飞跟胡同口把着,远远地看见人兴奋的又蹦又跳,嗷嗷的往回跑去报信。
车子刚停下,老头老太太就跟跑到院子里了,手上还沾了白面呢。
“崽崽!哎哟我的崽崽!”白姥姥搂着白清霖一顿亲香,又回过手拽着陆向阳,“赶紧进屋,进屋里说话。”
距离上次离别已经过去了四五个月,家里人摆着手指头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把人盼回来了。
“我崽儿瘦了。”白若晴从屋里跑出来,囊这个鼻子捏儿子脸,“坐车辛苦了吧?看这小脸儿白的。”
“妈你咋还感冒了?”白清霖也发现白若晴有些憔悴。他上次离家放了不少灵泉水跟这边,按说不应该感冒啊。
“你妈不长记性,洗了头就往外跑,能不感冒?”白姥姥满脸嫌弃,“赶紧回你屋去,别给孩子们也都传染上。”
白若晴舍不得,冲着白清霖挤眉弄眼的。
白清霖笑嘻嘻的绕开她:“姥,我跟陆向阳都饿了,这一路折腾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叫哥,总叫人名字干嘛?”白姥姥拉着陆向阳的胳膊,把他往屋里带,“你姥爷跟那边煮饺子了,这就端过来。一会儿你俩吃完了就去浴池泡个澡,回来好好睡一觉。小陆啊,等回去让你姥爷给你买个卧铺,一路睡着就回去了。这几天跟这边好好玩,痛痛快快的玩,知道不?”
“谢姥姥,知道了。”陆向阳别看跟路上怼天怼地满脸横模样,但是现在跟个乖巧的小羊羔子似的,为了配合白姥姥还弯下了腰,那叫一个听话。
让陆奶奶看见,得骂他胳膊肘子往外拐。
等饺子的工夫,白姥姥还端了糖水过来。白清霖特地拿了一杯给西屋那边他亲娘拿过去。杯子里放了灵泉水,喝了感冒也就好了。
“让他娘俩亲香亲香,小陆,姥问你啊,在广城到底咋回事啊?”白姥姥一想起那个新闻,就觉得揪心。
白若晴喝了水,舒服多了,高兴地搂着儿子,“你一回来妈心里都舒坦了,看,这病一下子就好啦。”
白清霖无语的看着她。
白若晴哈哈笑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嗯?嫌弃你亲娘?”
“姥姥说你洗完头不擦干就往外跑。”白清霖复述事实。
“那不是卖豆腐的铺子开了吗?得去抢豆腐。家家户户都得冻豆腐,去晚了抢不到了。”白若晴说完,又小声道:“之前你给的那个水,分你大舅那边不少。他那边出了点儿事,好多小兵都伤着了。还是你二舅亲自送过去的。这一来二去也就用的差不多了,一个感冒而已,用不到那么好的东西。”
白清霖叹气,拍了拍白若晴的胳膊,“一顿豆腐而已,不吃也没什么。”
白若晴再次大笑起来。
上次回来没发现,他这个亲娘咋就跟个傻大姐似的呢?为了吃一顿豆腐,愣是把自己冻感冒了。
等到第二天,白清霖才知道那豆腐其实是给他买的。豆腐铺子不会天天开,基本上五六天开一次门,卖十几板豆腐,一群人捏着票嗷嗷抢。
之前村里吃豆腐,都是看谁家会做豆腐,拿黄豆去换。陆奶奶就会做豆腐,想吃了就做一次。做之前跟邻居们说一声,他们就会拿一碗捡好的黄豆上门。
这些黄豆有分的,有自家自留地种的。黄豆要用来做大酱,手艺好的还能晒点儿酱油。然后就是磨豆腐,过年炒豆子吃。
因为白清霖喜欢吃冻豆腐和豆浆,一到冬天,陆奶奶隔三差五的张罗做一次,所以也没觉得抢豆腐是个什么事。
估计这也是为数不多农村比城市好点儿的了。
满满一锅五花肉里面放了土豆和冻豆腐,那豆腐就是白若晴抢来冻好的,生怕儿子来的时候豆腐坊没开门,吃不上这口。
陆向阳跟这边玩了几天,还和白清霖又去那个二手店里看了看。
那老师傅竟然还认识他们俩,笑着张罗,“这是回来过年了?”
“嗯呢,大爷,最近收啥好东西了吗?”陆向阳从兜里摸出烟递过去,笑眯眯的问。
老师傅啧啧道:“这次你们来的不巧,上次那点儿存货也都被你俩张□□净了。”
白清霖有些惋惜。
老师傅看了看他们俩,小声问道:“你们找这些玩意,也不怕被人查着?”
陆向阳一条眉头,这个点儿正赶上中午,店里没啥人,就这个老师傅看店呢。他压低声音道:“我们有地方存货,别人发现不了。有的东西买了也不是为了卖,就存着,兴许以后能拿出来看看呢。”
老师傅眨眨眼,再一次确认,“真能藏好了?”
陆向阳看他。
老师傅嗨了声,似乎有什么心事。
白清霖强调道:“真的能藏好,谁都找不到。否则我们敢过来买吗?那些东西,一个不小心的……是吧大爷?”
“那字画,书籍什么的,你们也能藏好?”老师傅看样子也是发愁很久了,“就现在,好多好东西被发现,都给打砸了,实在是……”
他们开这个店就是为了让老百姓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卖钱,相当于上交给国家了。因为目前来说国家对古董字画管理也算是严格,海关那边还查到不少文物外流,能追回来的基本全部得追回来。
可是下面的人和老百姓对这种事实在是不太知道,所以被损毁了不少。
“能藏好,几十年拿出来都不会坏。大爷您这是?”白清霖和陆向阳对视了一眼,觉得有点儿隐情。
“明天上午,你们有没有空?八点过来,我带你们去个地方。”老师傅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也是没办法了。”
这老师傅能做这一行还不出事,显然是手艺被上面人看重。但是他跟这一行时间长了,自然也会认识不少挺厉害的人。
大清早,白清霖俩人跟着老师傅做公交又步行,折腾到中午去到个村里。
按照老师傅的话来说,他有好些老朋友,出事之前知道老师傅被保住了,就把身价托付给了他。但是东西太多了,他那里藏的环境也不好,最近形势不知道为什么又变得紧张起来。
不得已,老师傅写了信给现在受苦的老朋友们询问一下这个事,当然都用的暗语。老朋友们的意思是既然放不住,就找个有缘人,也比被烧了砸了的强。
但是老师傅看了不少人,都觉得不满意。这一直等到白清霖他们再次上门。
“我就看着你们俩面善,而且我还看到你俩上过报纸,是英雄。”老师傅笑呵呵的。
白清霖有些吃惊,“燕城也报道了?”
老师傅道:“那么大的事,燕城自然报道了。你们四个人的照片嘛,我一看,哎哟这不是买表的小朋友,还是个英雄呢,了不起。”
老师傅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一辈子的心血,交到小英雄手里,那些老家伙也该满足了。”
当看到一堆破土坯房下面隐藏的暗室,白清霖才知道老师傅说的这一辈子心血都是什么。
一箱箱的字画,瓷器和古籍,对方在这个有些湿冷的小暗室里,真的太委屈了。
“我对不起它们啊……”老师傅抚摸着这些东西,眼泪都掉下来了。
第111章 想他
“钥匙给你们, 这一个月内你们随时都能来把东西拉走。若是再晚,怕是这边就要拆了。”老师傅睹物思情,有些难忍泪水。他把钥匙塞到白清霖手中, 转身出了暗室。
陆向阳拍了一下白清霖的肩膀, 也跟了出去, 搂着老师傅的肩膀带到一旁的破石磨旁边, 掏出烟递过去,“大爷,您也别太难过了。兴许没两年您的老朋友们就能回来了。”
“哪儿就这么容易, 上面斗法, 咱们小鬼跟着遭殃啊。”老师傅用力抽了两口烟,对陆向阳道:“你是不是还有疑问,明明我在国营店上班,却没有把这些东西交上去。”
陆向阳沉默, 他确实有这个疑问,但很多疑问也未必需要一个答案。
老师傅苦笑道:“若是要交, 也得等到云开月明之日,而不是现在……”
现在就算想要交,也不太敢如此大批量的交上去。鬼知道会不会有人动了什么歪心思,到时候一家老小的命可就危险了。
白清霖把暗室里的东西全部都收到了空间,又仔细检查了一番, 确定墙壁里面和地下没有藏其他东西, 这才出来把门锁上。
“大爷,您给我们留个地址, 等您的朋友们回来, 我就可以物归原主了。”白清霖看着眼圈红红的老师傅,心里也十分难过。
这种动荡的年代确实能让他们这些外来者或者心思活跃的人抢占先机, 发上一笔横财。可是很多钱财却是建立在多少人的血汗基础上啊。
所以他并不想用这些国家财富来赚钱,若是能物归原主是最好的,若是不能,那就等以后平定了,交给博物馆。或者自己开个博物馆也可以,能让后来人多看看老祖宗们留下来的文化瑰宝。
“你们留着吧,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绝对不能让这些对象去到国外。”老师傅抽完烟,把烟蒂丢在地上狠狠的捻碎,“我们老祖宗的东西,被那群强盗已经抢走太多了,所以绝对不能给他们,知道吗?”
“您放心,也许过不上多少年,四处都安全了,您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到它们了。大爷,您不要太悲观,我们的国家还是在努力的向前走的。”陆向阳用力握住大爷干瘦的手,想要表达心中对于未来的向往。
“希望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到那一天吧。走啦,再不走就赶不上晚饭啦。”老师傅带着他们,慢慢的向来处走去。
“所以你们就把这些东西带回来了?”晚上,从宋爷爷家吃完晚饭,李长松带着老婆闺女留了下来,白清霖跟着白姥姥回到白家,因为他有事要说。
进了空间看到那多出来的一箱箱对象,姥姥跟姥爷都惊了。
“老爷子也给我们留了地址和名字,我说了,等他的朋友们回来,就把东西还回去。”白清霖和陆向阳将箱子里的古籍古画都拿出来晾晒,“他那边不好保存,很多东西都放潮了,还有老鼠。”
之前开箱的时候就窜出来几只老鼠,被陆向阳手疾眼快的抓了拿出去打死了。否则一个不小心,能让老鼠在空间里大批繁育起来,那才麻烦呢。
“那老爷子姓高啊?”姥爷看着纸条上的字,叹道:“看这字,正儿八经的馆阁体,可是有几十年的功力了。姓高……我记得当初宫里造办处的管事就姓高,不过按照岁数来说那个管事应该七八十岁了。这高老头估计是那个管事的儿子吧?”
姥姥诧异道:“宫里管事,那都是太监吧?”
“太监也有儿子啊,只不过不是亲生的而已。有可能是过继的,也有可能是认养的。怪不得能被留下来在那个地方上班呢,造办处练出来的眼力,可不是一般人比得过的。”姥爷把纸条递给白清霖,“收好吧,等云开月明的那天,就可以物归原主了。”
姥爷也帮着收拾那些古籍,偶尔拿在手中翻看,连连叹气。
姥姥对白清霖小声道:“你姥爷这是又想起以前了,以前白家也是很有名的大户人家,后来战乱,白家老祖父就把家产换成银元,都捐了。还有一部分白家人被送出国,因为不知道国内能不能保下来,总得留一支希望嘛。这一下子几十年过去,一点儿音讯都没有了。哎……”
都说宁做盛世狗,不做乱世人。
好不容易迎来了解放,结果又遇到动乱,最苦的还是老百姓。
第二天陆向阳就要离开了,他起来的时候白清霖还睡的跟小猪崽子似的呢,等都收拾完了,才迷迷瞪瞪的醒了。
“我送你,”白清霖闭着眼摸衣服。
“别送了,谁也别送,我自己做公交过去还方便。”陆向阳摁住在被窝里蛄蛹着穿衣服的小猪仔,“否则我上了车也不安心,还得担心你。”
“我都到自己家了,还能怕啥。”白清霖钻出脑袋不乐意了,“我也坐公交送你。”
“让他送,哪有朋友离开不送的道理。”姥姥进屋就把被撩了,“赶紧起来,把早饭吃了。你看看你,人家小陆都帮我收拾一轮了,你可倒好,睡的直冒鼻涕泡。”
白清霖:……
白家知道其实陆家也不缺什么了,陆向阳这个小伙子是有能力的,就算没有白清霖,人家陆家也能过得很好。不过该走的礼还得走。
这都快过年了,姥姥姥爷从别的地方淘换了不少全国糖票,又托人去那些友谊商店内部换了不少高价糖果饼干。还买了不少点心匣子,烧鸡,燕城的烤鸭,胡同口最好吃的那家卤味,统统塞进了大提包里面。
“这个大的就锁上,一路也别打开。小的这个里面装了点心水果还有一些全国粮票。跟车上买点儿热乎的吃都得要粮票,这一路没有小白跟着,估计你吃东西也麻烦些。不过好歹是卧铺,睡两宿就到家了。”
姥姥叮嘱着把人送上公交,目送着公交离开,这才叹了口气回到家中。
公交上人不多,晃晃悠悠的能直达火车站。
这个时候送人上车都不用买什么站台票,能直接进去,还能把人送去火车上。
因为是始发车,时间也足够,白清霖跟着到了卧铺。
卧铺也是特地买的下铺,毕竟陆向阳个头高,爬上爬下的估计也不舒服。下铺不管坐着还是躺着,对高个子来说都能舒服一点。
“行了,下车吧,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儿知道吗?等我到家就给你拍电报,你也得给我回个电报,证明你收到了。过完生日就赶紧回去,这一个月也别偷懒,要多干活。”
“你比我妈还念叨。”白清霖偷偷又拿出几个大橘子塞到陆向阳手里,“路上吃,你爱吃橘子。等我回去啊,这段时间你可得老实待着,别惹祸。”
“我能惹什么祸。”陆向阳笑呵呵的摆摆手,“行了,下车吧。”
火车呜呜呜叫着跑远了,留下了一站台的惦念。
白清霖回到家,发现没有了陆向阳,让他都有些不太自在了。
这个点儿大家都在上班,白清霖一个人也懒得出去溜达,干脆进了空间去收拾那些蔬菜粮食,还得给牛挤奶。
这些活儿用意念很快就能完成,一部分收获储存起来,一部分被他上架到了平台,好用来换积分。
这个平台也找不到个客服联系方法,买卖双方也都见不到面。白清霖只能看到自己上架的东西在慢慢的变少,积分逐渐增多。
他有些无聊,翻着平台上的东西看。
平台上的东西非常杂乱,包括着符合这个年代衣食住行所有东西。
白清霖好奇的东点点西碰碰,突然碰到了一个转换坐标的地方。把这个图标点开,发现是个下拉界面。第一行高亮的地方标注的字非常有趣。
地球-陆地-华国-燕城。
再往下拉,不仅有地球-陆地-M国-某某郡的这种属于地球上国家坐标,还有深海坐标,以及星空坐标。甚至还有看不懂的文字奇奇怪怪的坐标。
白清霖点其他坐标,提示他能量不足,无法更换。也就是说如果能量足够,他就可以去往其他奇奇怪怪的坐标地点了。只是不知道是灵魂去还是身体能一起过去。
这就很有趣了,或许这就是空间灵识所说的什么三千世界之类的吧?地球陆地,地球深海,还有那些许许多多翻都翻不完的奇怪区域坐标。
他甚至还能看到一些古老的篆文,但这样篆文前面标注却不是地球。
白清霖想了想,把坐标停在地球-陆地-Y国-某某郡上,再次点击。这次到没有提示能量不够,而是提示转移到目标地点需要五千万积分,并且还罗列了可随身物品以及转移人物数量。
这就是跨国瞬移啊!
但五千万积分!开玩笑,光靠种菜怕是得吐了都凑不到。再说了等上十来年,他完全可以做飞机去Y国,浪费这个积分做什么!
在空间里折腾了一圈,白清霖无聊的离开空间,蹲在院子里看着头上四方天空。
没想到陆向阳一走,会变得这么冷清。他好像还没跟陆向阳分开这么长时间呢,哦,除了他受伤隐瞒不报的那次。
也不知道陆家在做什么,有可能是在做鞋子,但是这个时间点儿估计会有串门的过来,陆奶奶在跟邻居老太太们打叶子牌吧?
村里面应该有组织上山打猎了,也不知道那边下没下雪。等他回去得让陆奶奶帮忙多发一些红薯苗什么的,用空间的红薯发苗,能多结一些粮食。
牛棚里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们不知道怎么样了,今年他们也送过去不少粮食水果和肉,应该不会太难过。但明年大旱,老百姓们都吃不饱,怕是牛棚里的人更受罪。
啊,家里好无聊啊。
陆向阳在车上干什么呢?睡觉?还是发挥他社牛的本事跟人唠嗑呢?
希望他一路平安,不要遇到什么极品之类的。
要不去找宋爷爷玩?
算了算了,他跟宋爷爷也不熟,过去了说什么啊,也没有什么话题聊啊。
如果陆向阳在,就没有他热不起来的场子,一准能跟宋爷爷唠的热火朝天的。宋爷爷可喜欢他了,总忽悠着让他去当兵,这么高的个头能当什么兵?排头兵吗?
算了,听一会儿匣子吧。
匣子里在唱样板戏,我家的表叔怎么数都数不清。罢辽罢辽,那就别数了。
白清霖回到屋里,一头扎进炕上,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
亲香了没几天,白若晴展露出了亲妈嘴脸,“你说你,自从回来每天都睡到大天亮,太阳晒了腚都不起床。之前小陆在我也不好意思说你,现在小陆回去了,你可倒好,这一上午你就躺炕上了?你长上面了啊?要浇水发芽不?”
白清霖:……
好好好,你这么嫌弃我,你不爱我了,果然是亲妈!
被这样数落了一通,反而让他觉得之前那种隔阂少了许多,“我没事做嘛,在乡下也是这样,冷得很,都跟被窝里待着呢。”
“我才不信呢,乡下人能跟你似的这么懒?不起来做饭?炕也不少被也不迭?”白若晴往儿子屁股上拍了好几巴掌,“赶紧去洗个脸,我去做饭了。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在家里好歹帮忙做个饭啊。之前午饭都是人家小陆做,你就干等着吃。”
白清霖拉拉个小B脸儿,爬起来洗漱去了。
白若晴做饭也就那样,擦个红薯粥,把昨晚整出来的包子热了,凉拌个咸菜。又挖了两勺之前没吃完冻上的肉,放了土豆豆角重新烩了一大锅。
白家人陆陆续续的回来开始吃饭,宋燕飞说她们学校要放寒假了,爷爷让她寒假过去那边住。
姥爷跟姥姥说目前局势有些动荡,让她多注意杂事板块,不要出现奇怪的东西。
白若晴则跟自己老公抱怨工厂里被某些领导又塞进来几个人,小年轻啥也不会,又不好学,都是躲避下乡的。
李长松一边耳朵听媳妇嘟嘟囔囔,一边耳朵听闺女叽叽喳喳,表情相当稳定,反馈也给的十分及时,可见是练出来了。
白若晴抱怨完单位,又把目标转移到白清霖身上,“下午可不能在家里待着了,你多出去走走,去找你的同学玩。他们有的还在读高中呢。你也是,当初如果加紧读读书,读个高中,还能有这一档子事?”
姥姥转移话头,“行了你也别抱怨了,他学习不好不还是随了你?你看人家长松,还能把夜校读下来呢。”
白若晴也垮起个脸儿,简直跟被念叨的白清霖一毛一样。
姥姥看了就想笑,她这个闺女,也是被宠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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