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卧槽,这三什么人?”
“肯定也是去杀棕熊的畸变人,没看到其中一个还有狼耳朵吗,他们有气,竟然还活着,啧,遇到我们还真是命大。”
“快看, 那是不是一颗五级彩鳞鱼晶核?”
“哎真的是五级彩鳞鱼晶核。”
这三个家伙的旁边是一颗又大又漂亮的五级彩鳞鱼晶核。
他们这些人, 虽然一起组队要去拿棕熊脑袋,但平日里别说五级畸变物, 连三级的都没见过。
凭空出现一颗五级彩鳞鱼晶核,和天上掉馅饼一样,众人的目光全都直了,有反应快的,立刻扑上去要抓晶核。
无主之物,自然是见着有份,谁拿到就是谁的。
这些人本来就是临时组合的两支小队,各自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在五级晶核面前,所有人都不再矜持,管他是敌是友,只要抢彩鳞鱼晶核就是仇人,不过转眼,这些人全都打成了一团。
灰鼠把那三个昏迷的人全都拉在矿道的前方, 远离打斗的人群。
一扭头见江禾也跟在他身后, 他不解地问, “霸霸,那块五级彩鳞鱼的晶核, 你不去拿?”
江禾掏出口袋里的食人花,拽了抓它头顶的绿藤芽,对上它迷迷糊糊地懵懂目光,指着身后打成一团的众人,“五级晶核,吃吗? ”
江禾话没说完,食人花一跳跃下她手掌,像颗网球,骨碌碌滚进了人群中。
如今的食人花也就网球那么大一点,那些人根本没注意到有这么一颗小球球钻进了人群里。
一旁的灰鼠看呆了,下意识问,“它,它能行吗?”
江禾:“行。”
她慢腾腾补充,“不行还有我。”
不管是食人花还是影子手,现在都没有级别,江禾猜测是它们在外面吃了很多苦,被很多畸变兽或人类欺负,导致受伤严重境界掉落。
食人花喜欢吃晶核,矿底的畸变物挺多,这一路或许能把它再喂胖点。
江禾的目光落在昏迷的三人身上,“他们什么情况?”
灰鼠:“都陷入彩鳞鱼的梦幻境里了。”
他补充:“应该是五级彩鳞鱼的梦幻境,他们打死了五级彩鳞鱼,却坠入了对方的梦幻境,三级以上的彩鳞鱼梦幻境就很强悍,五级的梦幻境,他们怕是不容易清醒。”
江禾:“扇他们巴掌。”
灰鼠:? ?霸霸你看看你这是人话吗?
江禾对上他想谴责又不敢的目光,挑眉道:“你和他们关系不错啊。”
刚刚灰鼠看到这三人时,脸色就很不对,起先江禾以为他只认识其中一个,没想到他吭哧吭哧把三个人都扛到了“战斗圈”波及不到的地方。
“他们不认识我。”灰鼠顿了顿,大约觉着霸霸既然问了,肯定不会满意他这样潦草的回应,又解释,“我和他们曾在一个大学,他们都是天之骄子,学校里没人不认识他们。”
“哦。”江禾朝地上的监狱长位置抬抬下巴:“你暗恋她?”
地上躺着的三个,前不久江禾还见过,监狱长,张悦,蒋少校。
灰鼠装作没听到,他在三人的脸上轻轻拍一下,试图把人拍醒。
江禾:“力气太小了。”
但灰鼠舍不得再用力,倒是从洞顶爬过来的雄性噬铁蚁,居高临下观察片刻,一跃而下,用它巨大的尾勾甩到三人脸上。
灰鼠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毕竟以他战五渣的能力,要防御一只攻击性的五级噬铁蚁,几乎不可能。
他眼睁睁看着三人的脸上瞬间血肉模糊,下意识掏出怀里的药粉朝监狱长脸上撒去。
五级噬铁蚁甩完尾巴,见江禾没反应,挨挨蹭蹭地靠近江禾。
并朝江禾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五级噬铁蚁:“这个玩意不好看,力气也不大,没我好。”
江禾:“你说的对。”
五级噬铁蚁难得被江禾夸奖,开心地咧嘴。
灰鼠以为江禾在和自己说话,扭头一瞧,刚刚还攻击性十足的五级噬铁蚁此刻乖乖地蹲在江禾身边,镰触小心翼翼地在朝江禾的脚处蹭动,像个扭扭捏捏的小媳妇。
他眼花了吧?
他试探问江禾:“你能和这只畸变兽沟通?”
江禾:“以前认识,算故友。”
相互差点杀了对方的那种故友。
灰鼠的喉咙卡了卡,“那它,它是那只总在浅层游荡的五级噬铁蚁吗?”
虽然他猜测对方是五级雄性噬铁蚁,但刚刚反驳的人太多,导致他对自己的猜测也极其不自信。
江禾点头。
灰鼠:……
他瞟了眼五级噬铁蚁,五级噬铁蚁终于碰到了江禾的脚背,但在江禾低头时立刻像做错事的孩子缩回镰触。
怂死了。
和刚刚凶残嗜杀的模样完全不搭。
他咽了咽口水,钦佩地问江禾:“霸霸,这是你的魅惑技能吗?”
江禾:“你觉着是就是吧。”
灰鼠总算明白为什么江禾能把之前的两只畸变物带身上,他羡慕地感慨:“霸霸,你有这技能简直无敌啊。”
地上的三人发出声响,最先醒来的是张悦。
她眼中有片刻茫然,视线落在身边两人身上,顿时清明。
后面那两拨人还在打架,食人花从这些人的腿脚缝隙中钻出来,鼓鼓的嘴巴嚼来嚼去,心满意足跳在江禾的身上,蹭了蹭江禾脖颈,乖巧又可爱。
“乖女,你真孝顺,麻麻超爱你。”
它刚要找个舒适的位置窝好,一瞥眼看到江禾身边站着的五级噬铁蚁。
五级噬铁蚁还在“沙沙沙”地和江禾告白,它太专注了,又很紧张,毕竟告白是否成功和它以后能不能得到交/配权有很大的关系。
什么?说我家花花虽然丑但它不在乎?
啥?说我家花花肚子大好生养?
啥?说我家花花以后给它生无数个?
妈滴咧,这丑逼玩意脑子在想啥唷!
竟然要把我家花花当个生育机器!
花花脑子进水不代表花花她妈脑子进水! ! !
刚刚弱小乖巧地食人花在瞬间炸开成半人高的肉瘤,长大嘴巴露出森森白牙,朝五级噬铁蚁啃去!
还在打架的众人一心想要从持有者身上挖出晶核,他们联手搞死了一个又一个可能会藏着晶核的同伴,凶残和血腥程度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们根本没注意到前方又出现了一只高级别的食人花。
张悦刚清醒还有些懵逼,只有灰鼠全程清醒旁观。
灰鼠:卧槽卧槽卧了个大槽! !
他惊吓过度,连连朝江禾身边蹭,“霸霸,霸霸,你养的小宠物还能变大?怎么看着也像只五级畸变兽啊啊。”
江禾:“嗯。”
灰鼠:……你能不能别这么淡定,很恐怖啊呜呜呜。
他怀疑那两只畸变兽是争风吃醋,估计霸霸的魅惑技能太强悍,导致它们都想独占霸霸。
看来,魅惑技能也有一定的缺陷。
食人花和噬铁蚁打着打着跑远了。
灰鼠的差点没瞪出来的眼珠子终于恢复正常,他转动眼珠,瞟了眼张悦,又瞟了眼江禾。
他的神情有些麻,满脑子问号,但一时间不知道该问哪个。
还是张悦最先出口,问江禾,“你救了我们?”
脸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但她像没察觉般,竟然不是最先关注伤口。
江禾:“不是。”
灰鼠:“对,就是他救的你们。”
张悦坐起身,对江禾道:“谢谢你,0112。”
她打量四周,“这是在矿底吧,什么位置?”
“中层。”灰鼠见江禾不答,只得回应,“要不要看看你的同伴,他们都还没醒来。”
同伴?张悦温温柔柔地瞟了眼地上的两人,“他们应该也要醒了。”
话落,她又扭头望向江禾:“你怎么离开的三层激光网阵?”
大部分的犯人都只需要一层激光网阵,介于江禾的“案底”,他们用上了三层激光网阵,确保万无一失。
江禾抬眼,望着她,“怎么就不是他们问询完毕,把我放出来呢。”
那自然不可能,这次他们五人还有个秘密任务,就是在问询中务必杀死江禾。
其他犯人被例行询问完毕,如果能活着,还有回到训练营的可能性,但0112绝没这种机会。
她的目光透彻,虽然是问话,但张悦觉着,她更像是一开始就清楚“审讯”到最后意味什么。
正查看监狱长状态的灰鼠闻言扭头,震惊望着江禾,“你从三层激光网阵逃出来的?那你,那你怎么还敢悠哉悠哉的回宿舍睡一觉后又去食堂打饭?”
他大概猜到了江禾被张悦这些联邦人员“审讯”,联邦人员就是冲这些进入过遗迹的人来的。
但灰鼠万万没想到简单的问询竟然会有三层激光网阵出现,更没想到今天早上在食堂里看到的江禾竟然是“越狱”。
这家伙怎么敢大摇大摆出现在食堂,有滋有味地搁那吃饭啊?
江禾:“哦。”
就哦? ? ?灰鼠神情极为复杂,复杂中又带着几分麻木。
他无助地想,自己是不是知道得大瓜太多了,这么大一个瓜面前,他的心跳竟然一点也不激烈。
张悦还在执着刚刚的问题,“ 0112 ,你是怎么离开的?”
她声音温温柔柔,自带让人产生好感的魔力,丝毫不会令人反感她这种反复询问的行为。
江禾瞟了她一眼,“砸破地板。”
张悦恍然大悟:“训练营的地板和审讯室的不一样,是我们的失职。”
江禾,“你说的对。”
她绕过张悦,打算先行一步。
蒋少校从地上一坐而起,挡住了江禾的路。
他瞪着江禾,“是你?”
他下意识要掏腰上的武器。
“对,是我。”江禾的拳头更快,砸在他的脑袋上,人被砸倒在了地上。
江禾跨过他继续朝前走。
“霸霸。”灰鼠忙叫:“你等等我。”
“是啊,怎么能自己先走呢。”监狱长虽然是最后一个醒来,但看她神情却是三人中最冷静清醒的那个,她先一步跟在江禾身后。
江禾瞟了眼她的两只狼耳朵,“耳朵很漂亮。”
监狱长,“0112,我很欣赏你。”
灰鼠跟在两人身后,听到这话,默默瞟了眼监狱长的狼耳朵。
她降级了,而且降得很严重。
她对铁拳霸霸还算和气,这不像她爱憎分明的性子。
除非……除非她没有化形三头狼后的记忆。
这个念头,令灰鼠的心跳蓦地加快。
江禾,“如果你的欣赏就是杀掉我,那我真是谢谢你。”
“你不是也没死么。”监狱长冷哼:“放心吧,有人保你,你不至于那么容易死掉。”
她见江禾不回应,翻了个白眼,“你不好奇是谁在保你?”
江禾:“能保护我的只有我自己,我为什么要明知故问。”
监狱长一愣,随即咯咯大笑。
江禾其实挺喜欢监狱长,美艳风情且还散发危险气息,像带刺玫瑰,极有侵略性,也很有存在感。
这女人是黑白训练营里的唯一的明艳色彩。
训练营里见过她人应该都会喜欢她。
也因此,江禾对她的耐心要比别人多点,哪怕她几次三番差点杀掉自己,也没一见面就报复回来,她等监狱长笑完才问,“监狱长的鞭子呢?”
监狱长的笑容僵住。
这女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凡她拿了鞭子,手上早就亮出来了。
江禾:“你拿鞭子的样子更好看。”
灰鼠:? ?你是个抖M吗? ?
监狱长:“我也这么觉着。”
灰鼠的肩膀被轻轻地拍了拍,他惊吓扭头,见是张悦,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很疑惑,“有事?”
张悦轻言细语对他道:“你好,异人在矿底是不是更容易招来畸变兽,你有能改变异人气味的药丸吗?”
灰鼠瞟了眼她身上的那些伤,摇头道:“只有异人下矿会携带这种药丸,畸变人和机械人不会带。你们身上血腥味太重,有药也不管用。”
“是吗?”张悦点点头,“谢谢,能问一下你们现在要去哪里吗?”
“中下层,铁拳霸霸要去那找棕熊。”
在灰鼠不知不觉间,张悦已经和他并排走一起,她温和地继续问:“棕熊?他和0112关系很好吗?”
“应该算好,现在整个训练营的人都想拿到棕熊的脑袋去领赏,只有霸霸站在棕熊这边。”
“真是不自量力。”监狱长感慨。
灰鼠小声辩解:“霸霸很厉害的。”
监狱长扭头瞟了他一眼,“我说的是那些想杀棕熊的家伙。”
灰鼠小声回她:“你说的对。”
“你呢?”张悦问他:“你是0112的朋友?”
“不是。”灰鼠摇头。
张悦还要再问,却敏锐地看到了灰鼠毛绒绒的圆耳朵。
“鼠系畸变人?”她有些意外:“我有个同学也是鼠系畸变人。”
她望向前面的监狱长,“樱雪,你还记得班里那个鼠系畸变人吗?”
“怎么不记得。”监狱长翻了个白眼,“偏远星球来的差等生,每一门都是最后一名。”
江禾:? ? ?监狱长叫樱雪?
蒋少校喜欢监狱长?
“对,那会你总是第一名,他总是倒数第一名,老师每次提起你都会提一嘴他。”张悦说到这里,言语间带着笑意与钦佩,“第一年第二年第三年他都是倒数第一,但第四年他就成了学霸,很厉害。我总想去请教他是怎么学的,但又怕他会嘲笑我。”
灰鼠不解问:“为什么觉着他会嘲笑你?”
“我的能力暴露太早,同学都知道我是什么能力,他们在我面前表示的很亲近,背后会议论我嘲笑我,让我很困扰,每次和人说话,都会有种对方转头在嘲笑我的错觉。”张悦笑了笑,“那会心态幼稚,把这些当了天,一度抑郁吃药。”
监狱长翻白眼道:“自找的。”
张悦笑了笑,没反驳。
最前方的江禾突然停下,她盯着脚底磕磕绊绊的路:“有东西来了。”
“什么东西?”走在最后一直不出声的蒋少校立刻问:“是畸变兽?几级?”
江禾没回答,她微微下蹲,紧捏拳头,目光落在地面。
蒋少校怎么也是个五级的攻击系异人,存在感连个鼠系畸变人高也没有,憋着口气本就不爽,现在连江禾这个犯人也对他不搭不理。
“就算真来了畸变兽,你能对付得了?”蒋少校讥讽道:“搞出这么副架势给谁看,想求人就直说,我们都知道你被三个抑制器限制,现在是个废人。 ”
灰鼠:……
江禾面前的地面突然冒出土块,像冒出了水咕嘟,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从土里冒出来,在尘土飞扬中照着江禾的脸扑去。
“土行兽,土属性畸变兽,能凝成兽形至少三级。”灰鼠失声惊呼。
他的话刚落,江禾一拳头砸在土行兽的脑袋上,把土行兽打散成一堆土块落地。
一个被三个抑制器压制的家伙,竟然还能这么厉害?
张悦和蒋少校这一刻在心头暗暗震惊。
灰鼠继续说:“三级的土行兽,有土的地方就有它,被打散也能迅速恢复兽形。”
像为了印证他的话,那些落地的土全都没入地底。
灰鼠提醒大家:“小心点,它应该还在四周。”
蒋少校:“不过三级而已,怕什么。”
连0112这种被三个抑制器压制的家伙都能轻松把土行兽打爆,他可是五级。
灰鼠扭头瞟了眼他身上的伤:“土行兽喜欢异人的血肉,它是闻着味过来的。”
蒋少校不屑冷哼:“让它来,来一个我打爆一个,我的收藏室里正好缺一颗土系晶核。”
蒋少校的话刚落,他脚前的土也开始咕嘟咕嘟冒泡泡。
他瞟了眼前方两个女人,口中道:“来的好!”
他学江禾,一拳砸在土行兽的脑袋上。
“嘭!”地一声。
土行兽的脑袋没被打爆。
蒋少校的拳头被土行兽咬进口中。
土行兽鼓着腮帮子:嚼嚼嚼……
香喷喷!
贼好吃!
蒋少校:啊啊啊啊……疼死了。
蒋少校出过很多任务,但每次任务都会配备高科技武器,而且那些任务都是经过评估后才会安排到适合的小组手上。
他出过的任务几乎没有出错过。
这次来A62星的任务可以说非常简单,原本会由一个比他级别更低的军官接手,是他听到张悦会来,动用家族关系,拿到的这个任务。
他惨叫着使劲从土行兽口中拔出手。
手已经被彻底啃没了,只剩下血肉模糊的腕骨。
蒋少校在这之前,受过最重的伤是被肖森从八楼扔下去,浑身骨头碎了大半。但当时他昏迷,对疼痛没什么大的印象,是监狱长救了他,带他去医疗舱中治疗,等他昏迷中醒来时,已经在医疗舱内,因为麻醉关系也感受不到疼。
和浑身骨头碎掉相比,现在少了一只手不算事,可现在他能清晰感受到疼。
他疼得浑身颤抖,见土行兽又朝他扑了过来,只能硬着头皮用另外一手去挥舞,但不敢再朝对方的脑袋招呼,生怕再被咬一口。
他朝江禾叫:“0112,快过来打爆土行兽。”
江禾:“叫我霸霸。”
“你找死!”蒋少校咬牙切齿:“你可是犯人,少在我这里耍花招,让你过来你就过来。”
江禾对不喊自己“霸霸”的人都是已读不回,她自顾自继续朝前走。
蒋少校虽然疼得撕心裂肺,又因为一直打不散土行兽,慌张又害怕,好几次都是因为手忙脚乱出错被土行兽趁机咬一口。
他无助望向灰鼠:“打爆它有什么绝招?”
灰鼠坦诚回答:“有绝招,得厉害人才行。”
蒋少校:……
监狱长站在一侧没打算出手,她似笑非笑地盯着张悦。
张悦冷冷回她:“看我做什么?”
“你回头看看自己选的未婚夫有多厉害。”监狱长抿嘴直笑,“多情又厉害,你眼光真好。”
张悦抿唇盯着她,不说话。
江禾突然快步走过来,冲到还在和土行兽殊死搏斗的蒋少校前方,伸手捏住土行兽的后脖颈。
拎着这玩意朝前方走去。
众人:……
这家伙拿捏一只三级畸变兽是不是过于容易了?
监狱长:“土行兽长得和老鼠有点像。”
灰鼠在一旁道:“据说土行兽是由老鼠畸变进化。”
监狱长似乎这才注意到他般,问:“你编号多少?”
灰鼠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他对上监狱长的视线,但因为对方的视线太过锐利,他一触即离微微垂下头道,“灰鼠,大家都叫我灰鼠,您可以这么叫我。”
监狱长没有回应,甚至连点头也懒得敷衍,毕竟她是高高在上的监狱长,这些家伙不过是训练营里的一些罪犯。
厉害点,好看点,她还能多看一眼,这种又怂又丑的,看一眼都是在浪费自己时间。
她快步追上江禾,见江禾停下脚步在盯着前方,她也探头望去,随即震惊地瞪大了眼。
第72章
“小悦,我手受伤了。”蒋少校朝张悦走去,他抬着自己血淋淋的胳膊给张悦瞧,“矿底畸变兽最喜欢异人的血,我怕是离不开这里了。 ”
张悦快走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我们都这样了,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蒋少校的声音有些绝望,“小悦, 难道只有我死你才能原谅我?”
张悦抿着唇面无表情,她着急往前走,想和蒋少校拉开距离,差点没撞上停下了的监狱长。
随即,眼睛瞪大了, “这是什么?”
灰鼠探头望了眼立刻缩回脑袋,“应该是红焰骨坑,我听他们说中层通往中下层, 其中一条甬道会经过一个叫红焰骨的坑,里面有很多骨头,能组合成各种骨头兽。”
前方的坑深约五米,宽度大约十米,坑底有密密麻麻的彩色骨头,这些骨头不全是人骨,每截骨头上都有密密麻麻的细孔,像排气孔。
这些骨头在坑底蠕动,自行组合成各种各样的骨头兽。
坑底的骨头密密麻麻一层覆盖一层,很多,骨头堆积高度至少有一米,这些骨头像不知疲惫,一直在忙忙碌碌地组合,相互厮杀,被同伴打到散架,再组合……
张悦问灰鼠:“它们有意识吗?”
“有,还会攻击人。”灰鼠道:“别小看它们,都很可怕。”
“可怕个屁。”蒋少校淡定走过来,对江禾道:“ 0112,把土行兽给我,我要杀了它!”
声音咬牙切齿,似乎要把土行兽碎尸万段,他甚至补充,“刚刚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把它杀了。”
这些住在温室里的贵公子,天真幼稚得可怕。灰鼠挪了挪身体,和他拉开距离。
江禾在观察坑底这些各色骨头,闻言将手里拎着的土行兽递给蒋少校。
土行兽的嘴巴张开得贼大,像能把他脑袋吞进去,蒋少校看不见土行兽嘴里的牙齿,但对方嚼他手时,撕心裂肺的疼痛一点也不含糊。
乍然被土行兽怼脸,他吓得尖叫一声后退。
江禾拿着土行兽在他眼前晃悠一圈,这才把土行兽扔进红焰骨中。
土行兽在被扔出去时候吓得“哇哇”直叫,它还没来得及掉落进坑底,就被其中一只骨头兽跳起来,骨头兽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孔眼钻柱细线般的虫子贴上土行兽,转眼被吞噬一尽。
“骨头兽上细细密密的孔里钻出来的是什么?”张悦一脸惊愕地问灰鼠,“它们,它们竟然在瞬间把土行兽吃光了。”
“尸虫。”监狱长道:“这些骨头里寄生了很多尸虫,遇到活物就会钻出来。”
不仅张悦的脸色惨白,连蒋少校也苍白着脸,甚至忘了找江禾算账。
江禾扭头问灰鼠,“你知道怎么从红焰骨坑过去吗?”
“有一种刺鼻的浓香石,涂在身上会让这些骨头避开人。”灰鼠道:“有畸变人贩卖这个,但我不知道你今天要来这,没准备。”
“还有一个办法。”灰鼠又说:“浓香石贼贵,大部分人买不起,他们把钧石捣碎涂满全身,再闭气经过坑底,这些红焰骨就不会攻击……”
江禾点头,后退一步,发现四周的墙壁上几乎没有钧。
看来灰鼠的最后一个办法,大部分人都会使用。
灰鼠见江禾已经开始找钧,他又补充,“如果想要万无一失,在钧捣碎后用尿搅拌……”
他还没说完,监狱长嫌弃道,“这么恶心的办法就别说了。”
灰鼠:“好。”
监狱长站在张悦身边,问她:“怎么不去关心关心你的未婚夫。”
张悦抿着唇不回应,也不去看蒋少校。
蒋少校对监狱长道,“樱雪,都这种时候了,我们齐心协力才最重要,别再挑拨离间行么。”
三人的气氛很诡异,但不管是灰鼠还是江禾,都在朝前走,认真找钧石,没人搭理他们。
灰鼠对江禾道:“怪不得这这么宽敞,应该是钧都被挖没了。”
江禾点头。
灰鼠偷偷打量,见对方神情淡然,于是小声问,“霸霸,你真的要去找棕熊吗?”
江禾反问他:“怎么?”
灰鼠:“他们三个都不适合待在这里,我想带他们离开。”
“哦。”江禾:“好啊。”
灰鼠诡异地从霸霸的平淡回应中听出了几分轻松之意。
霸霸该不会觉着,他的离开就是甩掉一个大包袱吧?
又走了一段路,遇到了几个人,之前那两拨小队里的人,他们的混战结束了,但没人没得到五级彩鳞鱼的晶核,他们甚至把同伴的肚子破开,也没能找到。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一定是铁拳霸霸把彩鳞鱼晶核拿走了”,混战的众人恍然大悟,才终于结束乱局,他们看着满地朋友同伴的尸体,顿时悲戚无比。
此刻看到江禾,他们的眼眶瞬间通红,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江禾也原地剖开。
为首一人问江禾:“五级彩鳞鱼的晶核是不是在你这里?”
灰鼠一听顿时紧张,两拨人足足有十几个,但现在只剩八人,这些人真是狠啊,把自己人都搞死了。
虽然知道铁拳霸霸比这些人厉害,但灰鼠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生怕铁拳霸霸坦诚的性子来个“是”。
“不在。”江禾瞟了眼满身是血的诸人,
她的眼神很冷淡,但这些凶神恶煞的人触到她目光时,心头顿时直打鼓。
他们想:铁拳霸霸比他们厉害,不承认拿走晶核,那一定是没拿,厉害的人没必要撒谎。
“你呢,灰鼠?是不是你把晶核拿走了?”
众人的目光转向灰鼠,顿时恍然大悟,“绝对是他,他把那三个人拖走了。”
“一定是他把人拖走时顺手牵羊拿走了晶核。”
“混蛋,我要杀了你为我小弟报仇。”
“妈的不愧是只阴暗地里的老鼠,老子辛辛苦苦打拼可不是为了让你个逼崽子顺手牵羊。”
“我哥,我哥死的真冤,我要杀了你!”
……
几人三言两语,已经把灰鼠定罪,不听他的任何辩解。
灰鼠辩解无力,连连后退,拔出腰上的特制骨刀,他已经明白,这些人既然能把自己的小弟大哥剖腹取晶核,也能把他剖了,只有确定他身上没有,他们才会信。
在其中一人率先扑向灰鼠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江禾伸手,捏住对方的手腕掰断。
对方疼得连连后退,其他人盯着江禾,“这是我们和灰鼠之间的恩怨,铁拳霸霸你最好别插手。”
江禾:“晶核在我这里。”
她扫了眼众人,“想要就来我这里拿。”
话落,她朝众人走去。
众人齐齐后退。
望着江禾的目光畏缩又疯狂。
晶核在铁拳霸霸身上,这人的实力当时可以明抢,非得做出阴暗偷走晶核的事情,害他们死了那么多同伴。
一定是故意的,为了让他们自相残杀,为了消减他们的实力。
江禾每走一步,这些人就后退一步,他们不甘心,他们恨意滔天。
如果恨能凌迟,他们一定把江禾凌迟了一千遍。
突然,其中一个把他前面的人踹向江禾。
人还没砸江禾身上,江禾一手抓住对方手臂一拉,另一手把对方的脑袋掰断。
她没停下,快速冲进人群,抓住了那个背后做小动作的家伙。
“大家快上啊,铁拳霸霸要把我们全部灭口!”
在对方尖叫的声音中,江禾一拳头砸爆对方脑袋。
把所有人杀掉,用不了不到两分钟,江禾踩过尸体,在矿洞顶部看到了钧。
她从其中一个机械人尸体上拆下对方的机械刀,削矿洞顶部的钧。
蒋少校冷冷评价,“杀人如麻,残忍无度,这种人被枪毙一千次也不为过。”
灰鼠:? ? ?
他小步跑到江禾身边,“霸霸,这种活我来干,你刚刚累了吧,你休息休息。”
蒋少校:“呵,都不是好东西。”
监狱长晃悠悠走过来,抱胸斜倚在墙壁处,“这是A62星,训练营里都是十恶不赦的犯人,别拿你那一套人生准则套在这哔哔,不合适。”
她斜睨了一眼蒋少校的血淋淋的腕骨,“如果我是你,会在这些人身上搜罗药物,包扎伤口。”
“樱雪,谢谢提醒。”蒋少校弯腰去这些人身上搜罗。
监狱长瞟了眼张悦,“看我做什么?”
张悦这次没有避开她的目光,她盯着监狱长,声音温和地问:“你喜欢他吗?”
“不喜欢。”
监狱长的回应过于干脆利落,张悦愣了愣,她怀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出了问题,但目光依旧直视监狱长,“那你为什么要勾/引他?”
监狱长咯咯咯地笑:“你说从前还是现在,从前我和他认识在你之前,相爱在你之前,不存在勾引两字,至于现在,当然是报复你为他把我弄到这种鬼地方。”
张悦刚刚将自己的能力影响调到最高,简短的两句问话两句回答,已经像耗尽她的所有精力,她吐出一口血倚靠在后面的墙上。
缓缓擦掉嘴角的血,她抬起头一脸震惊地盯着监狱长。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直接问我多好,非得用同心术。”监狱长挑眉好笑地盯着她,“你对自己是多不自信,还有什么想问的,继续问,放心,没有同心术,我也会诚实的回答你,我可不像你这么虚伪。”
“明明是你,是你嫌弃我,你说我虚伪,你说你一辈子都不想看到我,你要去找属于你的自由,你还和我说此生不见。”
张悦因为情绪激动,大口喘气,她盯着监狱长:“你说你讨厌我这种虚伪的朋友。”
监狱长没说话,她扭头,面无表情望向找到药物、正在包扎伤口的蒋少校。
“你们两个,是谁把我扔到这种地方的?”监狱长冷冷问,“蒋学长,你为我践行时,说张悦知道了我和你谈恋爱的事,情绪崩溃要把我杀了,还找了家中关系把我扔在这个全是犯人的星球。”
她摊手,“我从进入联邦大学,各科都是第一,事事做到完美,我/他、妈从一颗边缘星球考进联邦大学,可不是为了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个监狱长。”
她盯着张悦,讥讽道:“ 更不会天真的说什么为了自由不要前程。 ”
张悦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她在监狱长问出第一句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过来,当年事情另有隐情,而这个隐情是谁,不言而喻。
她盯着蒋少校,神情一如既往地温和,可眼底,却冷得像有冰霜。
“我不知道。”蒋少校道:“你们说的,我根本听不懂。”
张悦从未对蒋少校使用过自己的能力,她最多,只是辨别他话语的真假。
深呼吸后,她微微闭眼又睁眼,眸光温柔地望着蒋少校,“樱雪来A62星是谁安排?”
“我妈和你妈,她们查出了我和樱雪相恋,她们调查出樱雪出身很差,她们说樱雪是主动勾引我,不能把我和樱雪的事告诉你,不然会破坏我们两家以后的联姻,把她弄走,就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
张悦再次吐出一口血,哪怕已经猜到真相,这一刻她依旧感到窒息。
她扭头望向监狱长,胸膛起伏着,还没来得及说话,人便晕了过去。
江禾在他们的八卦中,已经把几块钧捣成碎末,正要用水搅拌,灰鼠小声道:“用机械人的血搅拌,效果也挺好的。”
他的声音低落,听着很难过。
江禾于是从一个机械人尸体上弄了血沾着钧沫抹在身上。
灰鼠嘱咐她:“中下层的畸变物很多,也都很凶残,霸霸你要小心点,遇事先躲,躲不开了再上。”
江禾瞟了他一眼,“哦。”
灰鼠还是很难过,声音很难过:“霸霸你别死的那么早,我还想等你回来,再吃一盘子那么贵的肉。”
江禾:“好。”
监狱长没有理会昏迷的张悦,她学着江禾,在机械人身上挖血蘸着捣碎的钧沫朝身上抹。
灰鼠不解地问她,“监狱长,你,你也要去中下层?里面很多畸变兽,很危险,你……”
“我的地盘。”监狱长:“来都来了,自然要去看看。”
昏迷在地的张悦,她的身体逐渐虚化消散,原本的位置缓缓凝现爆炸头女生。
她一出现,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棒棒糖塞嘴里,问监狱长:“你去底下做什么?”
监狱长没有回她。
直到这一刻,江禾眼中才有了波动,她问:“这是什么?分裂能力?”
“是啊。”监狱长讥讽道,“哪怕是最完美的基因改造,也会有分裂后遗症,不过他们觉着这是基因改造的优点。”
“的确是个优点。”爆炸头张悦道:“就像我,在另一个我昏迷时,我能代替她继续战斗。”
监狱长冷哼了一声,似乎不屑和她争辩。
爆炸头张悦走过来,也挖机械人的血蘸着钧朝自己身上涂抹。
灰鼠懵了:“不是,你们怎么都要去中下层,很危险。”
爆炸头张悦耸耸肩:“我不怕危险。”
她笑嘻嘻望向监狱长:“张悦是在你离开后分裂出的我,我不像她那么软弱,我是攻击性异能,你要下矿,我保护你。”
监狱长:“之前你可是说要杀了我。”
“你也知道张悦蠢得不行,我被他们两个狗男女蒙蔽,现在知道了真相,当然不会一条路错到底。”
监狱长扭过头没理会她。
她从偏僻的荒星一步步走进联邦大学,她是荒星所有人的骄傲,她努力做到最好,只希望有一个光芒四射的人生,梦想拥有改变母星贫穷落后的机会,但因为交友不慎,前途被毁得一干二净,对两个始作俑者,她很难用平常心态面对。
从这两个毁了她后半生的家伙出现在训练营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下定决心,以牙还牙,绝不手软。
江禾反应过来,“田晓平,他也能分裂,他身边那个叫巫绵的,也是他分裂出去的?”
监狱长高看了她一眼:“挺聪明啊,怎么就被抓进来了?”
江禾:……唉,我也想知道。
“你身为监狱长,最清楚我是怎么被抓进来的。”
“这我真不清楚。”监狱长道:“犯人的档案里可不会那么详细。”
江禾已经把自己身上抹好,正要起身先走一步,监狱长道:“ 0112 ,别着急走,带着我,或许你能有用。”
她在跟江禾谈条件,语气极为自信。
江禾瞟了她一眼,“不带。”
监狱长咯咯直笑,“0112,我真是舍不得杀你。”
“说的好像你能杀得了我。”江禾拿起从机械人身上拆下的长刀,同样在上面抹了钧和血,这才穿过矿洞,来到红焰骨坑前。
在没h食物出现前,里面的尸虫都躲在骨头里,只有这些五颜六色的骨头在自组自拆自娱自乐。
江禾瞟了眼坑对面的洞口。
目测有十米,如果她的那条机械腿还在,在机械腿的助力下,有机会跃过去,但没机械腿,她能跃一半就不错了。
观察片刻后,她后退几步助跑,一跃而起。
监狱长抓了两手的血蘸钧,忙忙跑到洞口位置,一边往身上抹,一边盯着掉进红焰骨坑里的江禾。
骨头里的尸虫真没攻击江禾。
监狱长察觉到身后有人,扭头一瞧,是蒋少校。
“你根本不是真心爱着我。”蒋少校幽幽盯着监狱长,他已经反应过来,之前监狱长一直处心积虑诱惑他,根本就不是对他念念不忘,“你如果真的爱我,就不会把我毁掉。”
张悦家中权势比蒋家要更强,也是因此,当年张母只是淡淡的一句“处理干净”,蒋母忙不叠地找关系把樱雪远远送走,又领着蒋少校再三去和张母道歉保证,这才有了他能获取张悦芳心的资格。
“难道不是你先毁的我?”监狱长冷笑:“我能留在这种地方还是拜你所赐。”
“这里怎么了?你在这里是人人仰望的监狱长,万人之上,所有人都要听你命令,你最喜欢权势,不然也不会处心积虑攀上我……”
监狱长一巴掌甩在蒋少校脸上。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蒋少校一手捏住她手腕,整个人和她叠在一起,两个人在下一刻齐齐朝红焰骨坑坠去。
旁人视线里,是蒋少校恼羞成怒嗷把监狱长推进坑里,但监狱长抓着他的衣服,把他一起拽了进去。
但只有蒋少校本人无比清晰,坠落那一瞬,他又惊又怒,“疯子,你个疯子。”
监狱长还没把自己的身体全部用钧抹一遍,这样掉进红焰骨坑里,会被尸虫啃噬。
不过相比她,同样只涂抹了小半身体的蒋少校也好不到哪里。
两人刚一掉进坑内,无数骨头全都朝他们扑来,骨头里的尸虫从小孔洞中钻出,密密麻麻如从细长的丝线。
江禾踩着红焰骨,即将要到达对面,红焰骨全部涌向监狱长和蒋少校,使她脚下一空,朝下栽了去。
她扭头,见灰鼠和爆炸头张悦也跳进了坑内,转眼都被红焰骨埋了进去。
这些人跳下来的阵仗怎么能这么大? !
江禾脚下的红焰骨全都跑了,她站在地面仰头盯着上方。
红焰骨在坑底堆积了两米多高,这些红焰骨比她之前预测的还多,导致她站在坑底,别说最上方的洞穴,连红焰骨的表面也瞧不到。
她伸手,想把四周的红焰骨推到脚底踩着,但这些玩意确如灰鼠所说,不喜欢钧,更不喜欢机械人的血,它们下意识地躲避她。
灰鼠惨叫声从红焰骨堆里传出来。
正试图爬墙的江禾愣了愣。
挥舞手上的机械刀,朝灰鼠的方向走去。
江禾此刻处于红焰骨外缘,中间位置,这些红焰骨组合成乱七八糟的兽形态,身上骨孔冒出尸虫,抽准机会啃咬死人。
爆炸头张悦同样是七级攻击系,她在场中级别最高,但实力只能发挥一半,监狱长掉了阶,但也有五级,且她要比张悦战斗经验丰富,蒋少校也不弱,可惜他少了一只手,发挥不太稳定。
灰鼠实力虽然弱,他却能迅速掌控全场,“跟着我,闭气不要呼吸,从这左边走,这里的尸虫弱,监狱长右侧,小心……”
第73章
江禾在色彩斑斓的红焰骨中行走,听到灰鼠近在咫尺的声音,伸手从红焰骨堆中一拽。
拽出了一个人。
不是灰鼠,是痨病鬼。
江禾有点惊奇, 没想到会在这里能看到对方。
这家伙总是一副随时要死的模样,江禾以为他早死了。
对方躺在红焰骨中,像在熟睡, 身上没有任何被尸虫啃咬的痕迹。
江禾盯着他苍白的脸,对方的呼吸微弱,但听着还算正常。
他看起来不像马上要醒来。
江禾伸手, 捏了一把他脸上的肉。
肉感挺真实,肉下面的骨头也不像是机械元件。
这家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
痨病鬼总是一副没血气得鬼模样,又一直伛偻腰背低头不停地咳,让人很难去注意他的五官。
现在,江禾距离他的脸很近。
他的脸墙上的人像画, 精致,完美,美得易碎!
她有些惊讶,随即恍悟,痨病鬼长这么一张脸还能在训练营活那么久,“痨病鬼”三个字就是他的伪装了。
别人都在扮美,只有他扮丑。
她的手触在对方的眼皮上。
对方的眼球没有任何颤动,江禾掀起他的眼皮,和他看起来一动不动的眼球对视。
许久后, 她才松手, 放开了对方的眼皮。
江禾没再继续把痨病鬼往出拽。
她松开痨病鬼的胳膊,又朝前方的红焰骨堆抓去。
这次抓出了浑身都在被尸虫啃噬的灰鼠。
红焰骨想要把灰鼠拖住,到嘴的食物,它们舍不得放跑,江禾手中长刀挥舞,将试图阻拦的红焰骨兽全都砍成粉末。
她拖着灰鼠爬上墙,对方身上血肉模糊,密密麻麻的尸虫争先恐后地在朝他身体里钻。
江禾打量了一眼四周,从甬道壁顶削了钧,砸成粉末洒在灰鼠身上,钧像尸虫的天敌,在灰鼠的身上洒满钧粉后,那些尸虫争先恐后地从灰鼠身上逃离,溜回坑底。
“麻烦你拉我一把。”
旁边的坑底有个虚弱的声音,伴随几声要死不死的咳嗽声。
江禾探头,和坑底的痨病鬼面面相觑。
痨病鬼一脸惊讶,又惊又喜,但见江禾没有伸手的意思,咳嗽了几声后朝她打招呼:“霸霸,见到你真好,能不能把我拉上去?”
江禾就淡定多了,平静地扫了他一眼,他身上没有涂抹钧粉,但四周的红焰骨和尸虫没有攻击他。
红焰骨坑对他来说挺安全的,怪不得他在这里面能睡着。
她掀开灰鼠眼皮,幸好,眼皮里看起来正常,没有尸虫钻进去,口中则询问坑底的痨病鬼:“你怎么在这里?”
“说来话长,霸霸您能先拉我上去吗,我再慢慢给你说?”
“先说,多长我也能等得起。”
痨病鬼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仰起脑袋对上面的人道,“机械人小队挟持我经过这里,我掉进了红焰骨坑,晕死了过去,醒来时,机械人都已经走了,我在这里面叫天天不应,自己又太弱,爬不上去,只能等着有缘人经过拉我一把。”
江禾:“机械人要去干嘛?”
痨病鬼:“我脖子仰得疼,声音太高了喉咙也疼,咳咳咳咳……”
他恳求:“能把我先拉出去吗,霸霸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咳咳咳!”
江禾探出脑袋,盯着他:“我手不够长,拉不到你。”
痨病鬼左右瞧了眼,找出一根长长的红焰骨,把另外一端递给江禾:“霸霸,请拉我一把谢谢。”
他对江禾的喜好完全拿捏,霸霸叫的亲切,谢谢说得勤快。
但他还是不太了解江禾。
“太脏了。”江禾盯着那根红焰骨,不愿意去碰:“你先爬一半我再拉你。”
痨病鬼:? ? ?
他突然有点怀疑,怀疑她最开始不愿意把他从坑底拖上去,是不是因为他在红焰骨里躺着睡觉,让她觉着脏。
甚至在刚刚,他装睡是不是也被她看穿了?
“我爬不上去咳咳咳……”痨病鬼脸色惨白,扔掉手里的红焰骨,“我……”
“别咳了。”江禾把手里长刀的刀柄一端递下去,“抓稳。”
痨病鬼:……好像猜对了。
但为什么对方又改变主意了呢?
因为他的脸好看?
痨病鬼一脸困惑地被江禾连拖带拽拉了上去。
她指了指地上的灰鼠,“看看他伤势。”
痨病鬼:“咳咳咳……”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拉他! !
他咳嗽了许久,才有气无力地说:“修机械人我还行,修人我真不行。”
江禾:“那我再把你推下去。”
痨病鬼:“我们也是老熟人了……”
察觉到江禾真要来推他,他立刻弯腰查看灰鼠状况:“畸变人和机械人也没什么差别,我先瞅瞅,先说好,修坏我不负责。”
红焰骨坑里突然着火,这些彩色的红焰骨易燃易烧,火焰最开始只是一小簇,转眼间变成熊熊大火。
“我去。”昏迷的灰鼠一坐而起,两眼圆瞪,盯着疯狂如兽形的火焰,“完蛋了完蛋了,这些红焰骨能叫红焰骨,就是因为它们会遇火重生。”
红焰骨如果能用一把火烧掉,早就被来这的犯人烧掉了,哪里还能留到现在。
“她们呢?”灰鼠急忙趴在坑前,寻找监狱长几人。
红焰骨燃烧的火焰是斑斓彩色,很漂亮,巨大的红焰骨坑像舞动七彩的光芒,美好如梦幻。
痨病鬼站在江禾身侧,“咳咳咳,霸霸,你知道红焰骨名字由来吗?”
江禾:“嗯?”
痨病鬼:“你抬头瞧。”
江禾抬头,望向的红焰骨坑的上方,在火光照耀下,她惊讶发现,先前看着和洞壁一样平平无奇的上方,此刻竟然有一层又一层的透明玻璃。
这些透明玻璃在彩色焰火的照耀下,反射出斑斓光芒。
非常漂亮!
江禾扭头,面无表情盯着痨病鬼。
这么大的玻璃,至今没有被训练营里的人议论过,说明大家根本没发现这么个玩意。
痨病鬼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死人坑,没撑过实验的死亡样本都会从上面扔到这里。”痨病鬼道,“样本在这里腐烂成骨,骨头又生出尸虫,上面的人一直在观察,想看看这些红焰骨和尸虫最终会变成什么。”
江禾:“地下一层二层?”
样本,想必指的是人。
江禾的心头在泛着冷意,训练营里的犯人,有多少是样本?
痨病鬼挑眉,似乎没想到江禾会知道地下的两层,他笑了笑,“地下一层是培育室,地下二层是实验室,其实还有地下三层哦,有机会你可以去瞧瞧。”
他说得很轻松,好像那是什么观光圣地,轻轻松松就能进去。
坑中突然发出一声“嘭”地爆破音。
江禾扭头,见是监狱长三人从冲天的火光中冲出来,三人都挺狼狈,头发也被火烧秃了。
灰鼠把他们一个个都从坑底拉来。
监狱长瞟了眼上空的玻璃,露出兴味十足的目光,“红焰骨,原来如此啊。”
蒋少校问她:“这是什么地方?”
“养蛊听过吗?”监狱长道:“这些红焰骨里的尸虫就是蛊。那些人真是胆大,竟然会想出这么阴损的法子。”
她虽然这么说,声音却有些兴奋,眼球在燃烧的红焰骨火映照下,流光溢彩灿亮无比。
“快离开这里。”灰鼠对她道:“这些红焰骨在燃烧后会畸化成至少五级的焰虫。”
江禾将手中机械刀使劲朝红焰骨坑上方的玻璃扔去。
机械刀至少被她抛到二十多米的高度,但没有碰到玻璃。
这些玻璃离她不止二十米。
看到机械刀坠落,江禾并没有留恋惋惜,扭头就走。
痨病鬼跟在她身后提醒,“这是通往中下层的方向。”
江禾问他:“那些机械人去中下层做什么?”
“找棕熊。”痨病鬼道:“他们挺厉害,比火哥更厉害。”
火哥的小队被江禾大卸八块的事,大约是痨病鬼至今仍不能忘掉的恐怖画面,所以才会这么形容。
江禾问:“是新人?”
痨病鬼虽然不懂江禾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回忆了一下,“七个人,有三个从来没见过,不确定是不是新人。他们大概是想避着我,一路几乎不说话,我不知道更多的讯息。”
江禾点头表示懂了,“棕熊的事你知道多少?”
“他去中下层摘星星草,想把昏迷的蓝虎治好。”痨病鬼道:“外界都这么传的,但我没见过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去中下层。”
这是不相信棕熊去矿底的中下层真是为了蓝虎采摘星星草。
江禾:“你呢?”
痨病鬼:“我当然是跟着您啊霸霸,我就是您的头号小弟,必须紧跟您的步伐。”
突然,红焰骨坑里再次发出“嘭”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连空气也被震得颤动。
江禾扭头,发现冲天的火光不仅没有继续蔓延,反而在这一声巨响后,火苗快速合拢进红焰骨坑的中央火堆里。
像合拢的花瓣。
“快走快走。”灰鼠着急地催促监狱长几人,“焰虫快出来了,焰虫不怕钧,能离开红焰骨坑。”
再不走就只能被追着跑。
监狱长被他拽了把袖子后,嫌弃地甩开他,“滚远点。”
江禾收回目光,快步离开。
痨病鬼不太理解她的行为,“那只小灰鼠,你不带上他?”
江禾反问:“你认识他?”
“不算认识,他挺弱,一直在矿底贩卖消息。”
江禾斜睨了他一眼,那眼神在无声说:你难道不弱?
痨病鬼:……“我比他要好多了吧!”
他语气受伤无比,大概觉着把自己和灰鼠比较有点掉价。
“砰砰砰”“砰砰砰”……
前方传来巨大的脚步声。
每一步都像砸在耳膜里,震得人脑袋疼。
“咳咳咳,咳咳咳!”痨病鬼像受惊了般,咳嗽得更厉害了。
江禾问他:“你的咳嗽是危险的征兆,还是兴奋的外在表现?”
痨病鬼:? ? ?你看看你这话说的,是人话不!
“危险的预警。”痨病鬼道:“一有危险,我就会喉咙收到刺激了般的咳嗽。”
江禾懂了,“过敏体质,过敏原是危险。”
一问一答间,前面的巨大脚步声突然消失。
黑色的烟雾从前方滚滚而来,在靠近两人时,烟雾中蹿出一只巨大的黑色畸变兽,张开大口朝江禾咬去。
江禾的血肉总是格外受畸变兽青睐。
痨病鬼急促的咳嗽声完全停不下来了般,一声接连一声,江禾甚至觉着在畸变兽攻击他之前,他已经把自己咳死了。
她一拳头砸在畸变兽的鼻子上,意外的是,砸上的竟然是一团虚无黑雾。
畸变兽在一侧出现,再次朝她的脑袋啃去,它望着江禾的眼神专注,像盯着美味的食物,只想趁着新鲜啃掉。
江禾躲开它这一啃,从后面砸向她脑袋。
她的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这团黑雾里,每次只要畸变兽从黑雾中出现,她的拳头立马就到。
痨病鬼咳嗽声越来越慢,到最后,没了。
他手还捂着嘴,眼睛却瞪着江禾快如闪电的拳头。
“霸霸,你的拳头既然比它还快,为什么要和它一样的频率呢?”
江禾:“我的拳头以前没这么快。”
她加快了出拳速度,黑雾里的畸变兽被她砸的连头也不敢冒出来,但江禾没放过它,她冲进黑雾中,在畸变兽狼哭鬼嚎般的声音中,浓雾左窜右窜,试图逃掉。
蒋少校走到痨病鬼身边,问他:“ 0112被这玩意吞了?”
痨病鬼的手还在嘴边放着,没咳嗽,也没回答。
“是畸变雾。”灰鼠庆幸道:“如果没有畸化出兽形,应该不到两级,霸霸能打得过。”
他扭头望向身后的监狱长,监狱长手里拎着长长的一条彩色焰虫把玩。
那条凶残的焰虫在她手里像根鞭子,被玩成了各种形状也不敢反抗。
“0112被畸变物吃了?”监狱长笑眯眯道,“真好,不用亲自动手杀她了。”
她的目光在落到痨病鬼身上时顿了顿,笑容也消失了,“是你啊。”
痨病鬼垂着头,看起来精神不济,没能力搭理众人。
张悦和蒋少校不会特意关注训练营里的犯人,除了任务目标0112 ,其他犯人,他们才懒得搭理。
蒋少校问灰鼠:“0112能死得了吗?”
灰鼠摇头:“不知道。”
蒋少校抬脚朝痨病鬼踢去:“你进去看看死了没。”
痨病鬼抬头,泛着灰气的眼珠子盯着蒋少校。
明明是个看起来一阵风能吹跑的纸片人,可在他抬眼盯着蒋少校那一瞬,蒋少校的浑身肌肉在莫名僵硬。
就连他踢出去腿也在半路收回。
监狱长似笑非笑地瞟了眼这画面,把玩手里的彩焰虫,扭头望向浓雾。
张悦对监狱长道:“和我一起离开A62星吗?”
她大概也以为0112会死在浓雾里,任务完成,肯定要离开,才会这么问监狱长。
监狱伸手缓缓将脸颊上的发丝撩在耳后。
她微笑道:“你能带我离开?我不信。”
浓雾在下一瞬炸开消散,江禾手里捏着一颗黑漆漆的五级畸变兽晶核,嫌弃道,“真够黑的。”
大部分晶核都是灿亮灿亮,像宝石一样漂亮,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纯黑色的晶核。
“竟然是五级雾兽?”灰鼠一脸震惊,“这只雾兽可以畸化成兽,为什么还要变成一团黑雾?”
江禾:“哦,可能被我打成了雾?”
灰鼠:……霸霸你别用这么不确定的语气,对自己自信点!
江禾把雾兽的晶核扔进口袋里,继续朝前走,身后的蒋少校突然出声,“那颗雾兽的晶核,你卖吗?”
见江禾不回应,他抿了抿唇,“0112,雾兽的晶核你出多少钱卖?”
灰鼠提醒他:“钱在训练营不是流通货,我们这里只有积分和晶核才是硬货。”
蒋少校:“呵。”
他这不屑的语气,就差没把“落后”写脸上。
灰鼠默默跟在了痨病鬼的身边,问对方,“需要我扶你吗?”
痨病鬼侧身,冷冷瞟了眼他,“不需要。”
灰鼠识趣,立刻和他拉开距离。
中下层处处都是危险,灰鼠没再说话,警惕地观察四周。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灰鼠的脸色瞬间变了,抽出骨刀四望。
洞壁顶部,密密麻麻的白色毛毛虫爬了出来。
每一只也就手指那么大小,但每只都是三级。
“真恶心。”监狱长放出手里的彩焰虫,吹了声口哨,彩焰虫扑向洞顶,凶残地吞吃白色毛毛虫。
更多的毛毛虫朝几人扑来,它们惧怕天敌,但又想侥幸地想要先饱餐一顿再跑,灰鼠这些人就是它们眼里的食物。
“这什么鬼东西。”蒋少校问灰鼠:“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矿底畸变物非常多,这些畸变物不停地在进化,有些畸变物,就连训练营里的人也搞不懂是什么。
就如这些白色的毛毛虫,灰鼠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江禾没了机械刀,光用拳头不那么利索。
旁边的痨病鬼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从口袋里找出一把骨刀递给江禾。
训练营里有武器检测,不允许带任何锐器和钢铁制器。
畸变人和异人用畸变兽的骨头磨成小匕首携带。
这种骨刀在训练营里几乎人手一把。
江禾接过骨刀,投桃报李,把朝痨病鬼周身冲来的白色毛毛虫全都砍成两截。
断成两截的毛毛虫在落地后快速生长,很快成了两条完整的毛毛虫。
而且都是三级。
“靠,这些玩意竟然能分裂。”蒋少校虽然不能分裂,但因为张悦,他对这方面挺了解,“这怎么可能,基因完美进化后才能出现分裂能力,这些玩意为什么能分裂?”
训练营里的人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能如此的惊讶。
畸变物分裂的状况多的是,哪里值当大惊小怪。
蒋少校望向张悦:“小悦,你看它们,它们的分裂和你一样吗?”
三级的毛毛虫密密麻麻,完全杀不尽,张悦因为这些白色毛毛虫的出现,本就极为暴躁,恨不得把这些玩意全灭掉,蒋少校的话像点了她的引线。
她扭头愤怒盯着蒋少校:“你拿我和这些恶心的毛毛虫比,你脑子进水了吗?”
爆炸头张悦虽然比戴眼镜的张悦性格冲,但她远没到这么暴躁的地步。
江禾扭头瞟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眼睛里红血丝很多,呼吸也很急促。
双手更是在不停地颤抖,很暴躁,也很激动,像被打了过量的兴奋剂。
她没有停留,领着痨病鬼持续在往前走。
一路上遇到的畸变兽越来越多。
痨病鬼跟在她后面“咳咳咳”地咳嗽,“你去中下层,是找星星草,还是找棕熊?”
江禾头也不回:“你能找到?”
找不到就别问废话。
江禾不爱说废话,相比废话,她更喜欢动拳头。
痨病鬼:“星星草的话,在前面的岔路从右边走,但棕熊,我不清楚。”
江禾:“你确定要继续跟着?”
痨病鬼:“咳咳咳,我觉着我没能力独自返回。”
“我会尽量让你不死。”江禾补充,“但我不能保证。”
“咳咳咳,谢谢,霸霸你真好。”
江禾:……
岔路口朝右走了没多久,又是一个几乎垂直的坡,江禾探头瞧了瞧,发现坡底是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网,隐约还能瞧到好些个黑漆漆的茧。
“畸变蛛,也有个很恐怖的名字,叫黑死蛛。”痨病鬼捂着嘴咳嗽了好一会,才继续道:“黑死蛛通身漆黑,身上有好几颗脑袋,巨大的蜘蛛触上毛刺堪比刀刃,嘴里吐出的黑丝,能瞬间把人麻痹。”
江禾,“这条通道的路在哪里?”
斜坡下面入眼都是黑死蛛的网,对面都是岩壁,没有找到路。
“沿着黑死蛛的巢穴一直朝前方走,尽头有路。”痨病鬼又是一阵咳嗽,“黑死蛛的巢穴足足有五百米。”
江禾:“所有进来的人都得走这条路?”
“不一定,要是走别的路,可能不会经过黑死蛛的巢穴,矿底的路上下交错,地壳移动在矿底经常发生,谁也说不准哪条路通往哪里。”
江禾:“你以前来过这条路?怎么对付的这些黑死蛛?”
“和一队机械人,他们想去里层冒险顺带找点宝贝。”痨病鬼道:“他们二十个人,活下来不到五个,走到这里后,其中一人下去探路,没能回来,其他人原路返回了。”
“没有别的办法,那就只能硬闯了。”江禾叹息。
旁边的痨病鬼突然开始剧烈咳嗽,像之前一样,咳嗽声连绵不绝,像下一刻会因为咳嗽闭气死掉。
江禾伸手推他肩膀,把他推向下方的黑死蛛巢穴,“你的危险预警真到位。”
她在痨病鬼震惊的目光中,也一跃跳下,半空斩断飞掠而来,想要刺穿痨病鬼的黑死蛛螯肢。
第74章
黑死蛛的蛛丝一层又一层, 密密麻麻覆盖在坑底,江禾落下时,手中骨刀顺势朝下方的蛛丝割切。
一刀划拉下去, 切开的地方是个黑色蛛丝茧。
她先落地后,顺势接住痨病鬼。
脚下是浅浅的黑水,虽然没漫过脚,但黑水里有很多巴掌大的黑死蛛,密密麻麻顺着她的脚朝上爬。
但同样站在黑水中的痨病鬼,并没有受到黑死蛛的青睐。
起先江禾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小蜘蛛, 骨刀在削开蛛网时,把蛛网下的一颗蛛丝茧切开了一条缝。
巨大的蛛丝茧中缩着一个人。
大约是被蛛丝茧麻痹,人是昏迷状态,江禾惊讶地在心头咦了一声,躲开朝她袭击而来的巨大黑死蛛,又朝蛛丝茧划了一刀。
这次看清了对方的脸,蛛丝茧里的竟然是熟人,流沙。
“咳咳咳小心……”痨病鬼剧烈咳嗽,喘息的声音提醒她:“蛛丝!”
那只被江禾削断一根螯肢的巨大黑死蛛用其他的大长腿朝江禾扫来,嘴巴里朝江禾喷出许多蛛丝。
痨病鬼的声音急促,生怕江禾被蛛丝笼罩。
也生怕江禾不知道黑死蛛的恐怖,“黑死蛛会把卵灌进人的口中,靠人帮它们孕育下一代,这只攻击你的黑死蛛一定是产卵期,别被它的蛛丝碰到你咳咳咳……”
话说一半, 他咳嗽声惊天动地, 几乎要被咳死了。
矿底奇奇怪怪的畸变物太多,江禾虽然已经见怪不怪,但还是被黑死蛛这种靠人帮它们“养孩子”的行为被惊到了,“它们为什么不自己孕育。”
痨病鬼虽然在咳嗽,但依旧回应了江禾的话,“黑死蛛有吃掉母体的天性。”
黑死蛛找人孕育卵子,就是在找替死鬼。
“我看着很像替死鬼?”骨刀虽然小,和匕首差不多大,没有大刀运用自若,但江禾速度快,身形极为敏捷,踩着黑死蛛的几条大长腿在它身上躲闪。
她想不通,比起她,痨病鬼明显是个更好的替死鬼才对,当然也可能是黑死蛛喜欢挑战更强大得她,也想给自己没出世的孩儿们找个厉害点的替死鬼磨牙。
痨病鬼:“畸变兽不会喜欢我身上的气味,它们比人类敏锐,能闻到我身上的疾病气息。”
他不等江禾回应,咳嗽了几声后继续说,“监狱长身上也有这样的气息。”
江禾举一反三,立刻问:“狱警们呢?”
痨病鬼没想到江禾在和黑死蛛激烈打斗时,脑子依旧能转得这么快,他只是简短地的一句话,她就想到了更深远的地方。
“咳咳咳咳……”痨病鬼没能回答,他在瞬间咳嗽地愈发厉害。
江禾的匕首刺进黑死蛛的脑袋里搅弄,“你是地下二层的实验品?”
痨病鬼此刻极为后悔自己刚刚多嘴的那句话。
这女人,她不仅有蛮力,她还有脑子,而且脑子在如此肾上激素飙升的时刻,依旧能精准地只直抓主因。
一声脆响打断痨病鬼的咳嗽声,江禾手里的骨刀在她的大力下断成了好几截。
但黑死蛛也只是被她弄死了一颗脑袋,还有另外几颗脑袋都在愤怒朝她喷吐黑色蛛丝。
“为什么畸变兽的脑袋都很多。”痨病鬼不答,江禾也没刨根问底,她拆断黑死蛛的一条中肢当武器,把黑死蛛剩下的两颗脑袋全都削了掉。
巨大的黑死蛛坠落,砸塌一片蛛丝网,又露出了好几个蛛丝茧。
江禾瞟了眼闭着眼昏迷不醒的亮刀,问痨病鬼,“他能醒得来吗?”
痨病鬼抬脚将竖着的茧子踢倒,茧中窝着的亮刀也一并躺倒,亮刀大大的肚皮暴露在江禾眼前。
痨病鬼道:“他肚子里已经有了黑死蛛的卵。”
江禾愣愣盯着亮刀大大的肚皮,看起来比快要临产的孕妇肚子还要大。
她又用手里的蜘蛛腿将最近的一个蛛丝茧削开。
里面依旧是个熟人,流沙。
这个深坑很长,足足五百米。
这里面有无数个蛛丝茧。
这些茧里还会有她熟识的人吗?
棕熊在哪里?
江禾的胸口像被开了个口子泛着冷意。
她其实猜到让棕熊不能维持意识的罪魁祸首是魔眼幻天藤。
魔眼幻天藤那么强悍,这些黑死蛛很难制服魔眼幻天藤。
但这种事谁能说得准,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这个坑里的黑死蛛又那么多。
江禾问痨病鬼:“有没有办法给他们打胎?”
痨病鬼:? ? “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机械元件维修师。”
江禾:“机械人打胎的事你做过吗?”
痨病鬼:……“没有没有,我只维修机械元件,我咳咳咳……”
江禾:“什么东西能打胎?对了,你有拉肚子药吗?”
痨病鬼:……咳咳咳咳!
有一只巨大的黑死蛛朝江禾袭来,江禾把背上的包裹扔给痨病鬼,“翻翻里面有没有打胎药。”
痨病鬼:……
这些东西都是江禾从自动贩卖机那买的,里面的药物大多是止血疗伤,打胎药肯定不会有。
但痨病鬼翻着翻着,动作慢了下来,他自言自语地说:“畸变人的身体体质好,很少会拉肚子,就算真拉肚子,里面的的蜘蛛卵也不会拉出来,它们只会破体而出。”
江禾一砍掉黑死蛛的一颗脑袋:“那就先它们一步,剖腹产。”
痨病鬼:……咳咳咳,你让我一个机械元件师做剖腹产手术?咳死我吧!
再次斩杀一只黑死蛛后,江禾破开一层层的蛛网,把下面的蛛丝茧全都削开,又露出了好几个茧子。
石老人、常仔、姚棱……
嗯?
姚棱不是异人吗?怎么会跑这?
江禾每每看到一个,下意识低头去瞧他们的肚子,根据肚子的大小猜测蛛卵进入的时间长短。
灰鼠几人也摆脱了白色毛毛虫,他听到江禾最后一句,忙说:“把脚底的黑水用布过滤一下给他们喝,可以让他们把蛛卵拉出去。”
又有两只黑死蛛从远处爬来,看到江禾后眼睛发亮,立刻朝她吐丝。
监狱长盯着江禾在黑死蛛围攻下游刃有余的身姿,目露赞赏,痨病鬼抬头,瞟了她一眼。
长达五百米的大坑里,太多想要产卵的黑死蛛,江禾在它们眼里像个香饽饽,它们陆陆续续从沉睡中醒来,试图让江禾变成自己的替死鬼。
要从江禾脚踝上爬上来的小型黑死蛛吵醒了小绿和翠碧。
两个家伙都很愤怒。
小绿觉着自己的小娇夫被欺负了,简直奇耻大辱。
翠碧是觉着,自己和小绿的美好睡觉时间被打扰了,超级愤怒。
两个小家伙在下一刻恢复庞大得身躯,在黑死蛛坑内咆哮,遇到就吃,一口一个像在玩贪吃蛇游戏。
江禾:……
一个人奋斗惯了,竟然忘掉了她是食钉绿蟒的小娇夫,遇到危险可以喊老婆!
灰鼠已经跳下来,和痨病鬼一起刺开蛛茧查看有没有能救的人。
有些蛛卵已经成熟,在蛛茧被削开的一瞬从人肚子里破体而出,一堆小的黑死蛛四散开来。
被这些幼小的黑死蛛咬一口也会中毒,好在江禾对大部分的毒免疫。
喝了黑水的那些人在肚子绞痛中清醒,一个个上吐下泻,把蛛卵全都排了个干净。
大概是拉虚脱了,他们一个个脸色苍白有气无力。
相互还不忘打趣,“你拉了多少个儿子出去?”
“拉一个踩一个,我哪里能知道有多少个。”
“闭嘴吧。”姚棱道:“恶心死了。”
刚刚的画面,简直就是噩梦,一下子都不想再回想。
常仔虽然脸色很白,但笑嘻嘻道:“有生之年体验像女人一样生孩子也不错啊,挺新奇的。”
江禾:“人家生的都是自己的孩子,你这都不是亲生的。”
众人:……霸霸,你别这么毒啊。
常仔弱弱道:“幸好不是亲生,这要亲生的,我会对自己的审美失望。”
“太可怕了。”石老人喃喃:“老子这后半辈子的噩梦算是有了。”
江禾安慰他:“往好处想,得亏生出来了,不然还得剖腹产。”
众人:……
痨病鬼:……咳咳咳请相信这家伙的话!
虽然有小绿和翠碧开路,但众人在稍微休整后,把黑水中幼年期的小黑死蛛也都杀了一遍。
虽然刚拉完肚子虚弱的很,但杀黑死蛛时毫不手软,一个个超级凶残,灰鼠看得心惊胆战,喃喃道:“这些家伙,公报私仇啊。”
江禾:“你得庆幸,把他们搞怀孕的不是你。”
灰鼠:……
走出黑死蛛坑时,江禾蓦然发现,队伍过于庞大。
蛛茧内有人有畸变兽,很多已经没法救,只能杀掉。
他们从黑死蛛坑的蛛茧中救出了十七个人,其中有三个在拉肚子时因为蛛卵破体而出死亡,现在活着的有十四个。
再加上灰鼠等人,这个小队快二十人了。
回头乌泱泱一大片,令江禾非常不适。
她对姚棱道:“我要继续去里层,他们想活命最好原路返回。”
姚棱:“你要去找熊哥吧,我也是,我跟着你。”
他又和后面那些人说了几句。
亮刀等人都想跟着,但他们实力太弱小,跟着只会是炮灰,在姚棱的冷静分析中,不得不带着其他人原路返回。
江禾对痨病鬼道:“你可以和他们一道回去。”
痨病鬼摇头拒绝:“只有霸霸你才能给我安全感。”
短暂地分道扬镳后,江禾身边留下了姚棱,还有自认为活不了多久,想去里层见识一番的石老人,和痨病鬼。
至于监狱长和灰鼠四人,江禾已经默认和他们分道扬镳。
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问痨病鬼:“星星草在什么地方?”
“已经到了。”痨病鬼朝上方扬了扬头,“你抬头看。”
星星草的名字也有由来,在洞壁的顶部,长了很多莹色的星星草。
江禾抬头时发现这些星星草是五角星的形状,而且是活物,在洞顶爬来爬去。
“星星草是三级畸变植,它们大多都已经拥有意识,很狡猾,能钻进钧里,很难被抓到。”
翠碧是水生畸变蛇,它对矿底一切很新奇,看到墙壁顶部的星星草,立刻沿着墙壁攀爬去抓,每次刚靠近一颗星星草,对方像冰块瞬间融化进了钧石壁里。
这一块的穹顶很大很宽敞,和之前那些窄小的洞壁不一样。
灰鼠说:“据说以前有人试图挖掉这里的钧石抓星星草,但钧石挖了一层又一层,依旧没个尽头。”
越到中下层,畸变兽越多,钧石也越多。
这个宽大的洞穴大约也是之前的人不信邪挖这么大的,墙壁上都是挖凿过的痕迹。
江禾盯着其中一棵星星草,对方距离地面最近。
短暂地凝神后,她一跃而起,速度很快,四周的人完全没反应过来,被吓了一跳。
她速度那么快,那只星星草却在她要扑上去时融进钧石中消失不见。
在场好多人不信邪尝试去抓,连监狱长将她手里把玩的彩焰虫也放了出去,都无功而返。
江禾摸了摸过来蹭她的食钉绿蟒脑袋。
嘤嘤嘤嘤。
食钉绿蟒:“小娇娇,你要是想要星星草,等它们被冻在墙壁,我抓给你呀,现在它们最狡猾,抓不到的。”
就在这时,江禾口袋里的影子手爬了出来。
影子手太小了,它顺着江禾的裤腿落在地上,快速朝墙壁爬去,也没人注意到它。
影子手身上有属于江禾的气息,还在墙上执着要抓到星星草的翠绿瞟了眼小小的影子手,心头思索对方是不是觊觎小绿,才会凑到江禾身边的。
影子手轻松地把翠绿旁边的一棵星星草抓到,然后递给翠绿。
翠绿:?行叭,勉强就收个小弟,丑了点小了点,但兄弟妻不可戏!
众人:? ? ? ?这哪里来的畸变物?
翠绿开开心心用嘴巴叼着星星草来到小绿身边,献宝一样递给小绿。
小绿接过星星草,开开心心递给江禾。
影子手又摘了一棵星星草,爬上江禾的衣服,在众人目光中,它蹲在江禾肩膀是,把星星草递给江禾。
“卧槽,这是影子手吗,长这么小了?”石老人走过来要拍影子手,被影子手避开了。
连姚棱也很惊讶,打量影子手,问江禾:“那颗和它一直形影不离的食人花呢。”
江禾:“打架去了。”
姚棱:……“你现在的打手还挺多。”
石老人:“霸霸你真厉害。”
江禾心头咦了一声,被他们一提醒,才惊觉,好像还真是啊,她这么多帮手,是不是哪天能和肖队长一较高下?
江禾接过影子手和食钉绿蟒递来的星星草,郑重说了谢谢,这才继续朝前走。
每个转弯处都会有很多岔路口,江禾没在黑死蛛坑里看到棕熊,每到一个岔路口时,就希望能看到对方。
监狱长三人在某个岔路口时和她分道扬镳。
直到他们离开了,石老人才问:“那三人是谁啊?”
看着就不像训练营的,而且竟然有两个女人,当然,也有可能是人妖。
毕竟训练营里不可能有这么多女人。
他问的是灰鼠,灰鼠没和监狱长他们一起离开,他和那三个天之骄子的圈子不一样,很自觉没有跟上去。
“监狱长。”灰鼠和石老人认识,他答道:“另外两个是联邦来的人。”
石老人顿时心惊:“这些杂碎,肯定是憋什么坏主意。”
他对江禾道:“以前训练营没现在死亡率高,联邦的人来一次,死亡率就高一次,这些人就是来研究怎么让咱们早点死。”
众人沉默。
他们来这里,其实就是被判了死刑,A62星以外的人,个个都盼他们早点死。
痨病鬼“咳咳咳”的声音打断大家的沉默。
石老人嘟囔:“咳成这样也没死,真是命大。”
痨病鬼:“迟早也得死。”
姚棱在这时向江禾,“仇飞死了。”
仇飞死了?
江禾愣了愣。
仇飞是今年最有希望离开训练营的人,为了能够保持最好的状态参加PK擂台,仇飞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做任务,眼巴巴等着擂台开始。
但因为园区坍塌,训练营坍塌,擂台PK被一拖再拖。
仇飞那么惜命的人,他还没上擂台,怎么会死?
“搭建训练营后,他们那个小组的人都没能活着。”
属于仇飞的编号已经变灰,人死了。
江禾一时哑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姚棱继续说:“搭盖新训练营时,有好几个小组都全军覆灭。”
江禾猜想,这些人肯定是参与了搭建不能被外人知道的那几层,所以才会死。
“霸霸。”姚棱一脸郑重地对望着江禾:“我们找到熊哥后,一起掀飞训练营吧。”
石老人拍胸膛,声音嗡嗡嗡地震耳欲聋:“可以,算我一个。”
灰鼠:“这,我觉着这事要从长计议。”
江禾问姚棱:“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记得以前的姚棱并没想过离开训练营。
事实上训练营里的很多犯人都没想过离开。
姚棱沉默。
灰鼠又说,“训练营里有过好几次大规模的暴动,但都被压下去了,训练营不是那么容易被掀翻,大家别冲动啊。”
“什么时候有过大规模暴动?”石老人问:“为什么我不知道?”
灰鼠动了动唇,小声道:“我的室友,他笔记本里记录的,他在训练营里活了很久,虽然后来死了,但留下一个笔记本,我经常看。”
江禾拍拍姚棱的肩膀,“我们先找熊哥。”
姚棱点头,又走了一段路,他望着前面走着的江禾,说道:“以前大规模暴动失败,一定是因为没有江哥领头。”
江禾的前面,两条庞大的蛇蟒在相互追逐嬉闹。
灰鼠想到之前那几只畸变兽争相讨好江禾的画面,心头其实认同姚棱的话。
但他又十分清楚,没用的。
就算霸霸超级厉害,也无法带领大家掀飞训练营。
训练营并不是大家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弯弯绕绕的矿道走到最后,是一处深渊,站着深渊边,感受不到风,探头去瞧,深渊下漆黑黑地什么也看不到。
起初众人以为走了一条死路,重新走回岔道,换一条路继续。
但没多久,路的尽头又是深渊。
石老人啧啧称奇,“矿底怎么还有深渊,底下看着一团漆黑,也不知道有多深。”
第三次进入的矿道尽头依旧是深渊。
石老人很是生气:“麻麻咧老子还不信这个邪了,那么多路呢,总不能条条都是深渊。”
姚棱:“可能都是。”
江禾站在深渊边,盯着漆黑的下方,这次她没再返回重新找岔路。她从包裹里找出小手电筒,打开后扔下深渊。
随着下落,手电筒的灯光晃悠悠朝四周照耀。
漆黑的断崖深渊里,在灯光照射过去的那一瞬,是无数黑漆漆的狰狞巨兽的影子和反射幽光的眼睛。
他们安静等了许久,也没看到手电筒落地声响,后来,手电筒的光被深渊里地黑暗吞噬,没了光芒。
直到手电筒的光芒消失,大家也没听到手电筒落地的声响。
深渊之下安安静静地,好似把一切声响和光亮都吞噬掉了。
石老人叫:“卧槽,刚刚你们看到没,光照到的地方好像有畸变兽,一动不动的,像雕塑,但绝对是活的,我瞧到了,它眼珠子在盯着咱。”
众人白着脸点头,黑暗的深渊里,也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畸变兽在盯着他们,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他们齐齐扭头望向江禾。
江禾又找了一支手电筒打开,再次扔进深渊。
这次大家的眼珠子都不眨,随着手电筒的光芒晃动的位置盯着瞧。
也因此,看得愈发清楚。对面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全是畸变兽,它们无声无息一动不动,但它们的脑袋全都对着他们,眼睛在盯着他们。
过于渗人!
灰鼠结结巴巴道:“下面就是玛瑙河,两边的悬崖壁上都有畸变兽,里层和中下层是以玛瑙河为界,据说沿着玛瑙河一路走,就是里层。”
姚棱狐疑地盯着他问:“你怎么知道?你去过?”
灰鼠摇头:“我还是第一次走这么远,但我那个室友,他以前和我说过,我一直以为他是吹牛皮。”
石老人:“你室友还说过什么?”
灰鼠:“他说训练营里没人能进入玛瑙河。”
石老人无语,“屁啊,要没人进入,咋能有人知道玛瑙河,真是扯蛋。”
灰鼠:“我当年也这么回他的。”
“那他咋答?”
……
江禾耳边听着众人的声音,目光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一尺之外的漆黑深渊。
她从包裹里搜罗出最后一支手电筒,打开朝下扔去。
姚棱心细,察觉到江禾异常,小声问:“你看出了什么不对劲?”
江禾没回答,手电筒晃动的光芒中,她看到一顶彩色的针织帽。
第75章
江禾收回目光,望向灰鼠:“这些畸变兽为什么一动不动?”
这个灰鼠清楚,立刻道:“它们和咱们的习性不一样,只有在凌晨十二点以后, 矿洞里温度骤降时才会出来。”
这话提醒了江禾,之前和棕熊等人困在矿底时也曾提过。
灰鼠继续道:“级别低的畸变兽能在白天自由活动,但级别越高,被矿底环境影响的越深,深渊峭壁上趴着的这些畸变兽,少说也在六七级以上。 ”
江禾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 他们在矿底虽然一直没耽搁,但期间遇到畸变兽就会被拖住,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这些畸变兽快能自由活动了。”姚棱道:“我们怎么办?”
他问的是江禾,不知不觉间,大家都在以江禾为中心。
“唷,竟然还活着呢,真是命大呢。”
监狱长惊讶地声音从远处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见监狱长三人在离他们十来米的位置,大约是从别的矿道走到了深渊前。
江禾瞟了一眼那三人并没回应,她对姚棱道:“趁着它们还不能动弹,我下去一趟,你们在这里等我,如果我在十点之前没能回来,你们原路返回。”
“我和你一起下去。”姚棱立刻道:“我的冰棱在悬崖峭壁上好用。”
“我也下去。”石老人嚷嚷, “我这条命活不了几天了, 要能看看里层, 也算涨了见识。”
“我也下去。”灰鼠道:“我能在墙上打洞,关键时候或许能帮得上忙。”
“咳咳咳……”
江禾望向不停咳嗽的痨病鬼, “怎么,你也要下去?”
好在痨病鬼没大家这么多想法,表里如一的贪生怕死,“不不不,咳咳咳,我在这等你们。”
江禾没劝众人,训练营里的人都不是软弱等闲之辈,大家各有念头,都不是舍身为人之辈。
反正不管这些人什么想法,江禾是必须要下去一趟。
她连扔三支手电筒,看得很清楚,那顶彩虹帽就在深渊中。
江禾把包裹里的吃食拿出来分与小绿和碧翠,还有另外几人,时间有限,快速补充了点能量后,江禾嘱咐小绿和碧翠在上面玩耍等她回来,这才率先沿着边缘往下爬。
那些畸变兽虽然一动不动,但畸变兽还有意识,江禾抓着它们的身体朝下攀爬,见它们慢腾腾地转动脑袋张大嘴,想要把她咬住。
但如果她发出的声响不大,这些畸变兽的脑袋也不会转动。
江禾于是抿着唇,将呼吸放到最轻,无声无息地朝下攀爬。
那厢监狱长见江禾朝下攀爬,口中哼了一声,“还真是胆大。”
张悦对她道:“你在这等着,我下去看看。”
灰鼠顺着声音瞟向他们。
他们三人这一路同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再像之前那么剑拔弩张,大有携手合作之意。
他没再多瞧,垂下头,在姚棱和石老人都爬下去后,也朝深渊下爬去。
突然,他的手被一只脚踩住。
抬头,见是痨病鬼,对方踩着他的手,丝毫不觉着这是冒犯,灰色的眼眸定定地盯着他,口中咳咳咳地咳嗽。
对方的眼睛看起来没什么神采,灰扑扑的像没焦距,但那一瞬间,灰鼠像被他里里外外看透了般无所遁形。
灰鼠不敢再去对上他目光,别开眼问他:“有事?”
痨病鬼缓缓蹲下身,离他距离近了,才问:“几次?”
灰鼠的瞳孔骤缩,连手也有些颤抖,也幸好痨病鬼踩着他的手,不然他真有可能稳不住掉下深渊。
“一百二十七”灰鼠小声喃喃。
痨病鬼:“几率。”
灰鼠苦涩摇头。
至今没有成功过。
痨病鬼移开脚站起身。
灰鼠后知后觉吓出一身冷汗,再抬头去瞧,发现痨病鬼早就不再关注他,对方负手而立盯着黑漆漆的深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灰鼠张了张口,一肚子的问号,却没对方那么胆大,一个字也不敢问出来,索性抿着唇,朝深渊下方爬去。
如果有幸能爬上来,到时候找个安全的地方再问吧。
江禾攀爬的速度最快,有这些畸变兽奇奇怪怪的身体当爬梯,她很轻松地朝下攀爬了二三十米,但依旧感受不到底部。
这个深渊中不仅没有半分光亮,适应黑暗后面前也只能看到眼前半尺内的模糊剪影,稍不注意手上就会抓空。
随着她攀爬下落的越来越深,四周不知何时出现的阴冷雾气也越来越浓郁。
湿腻腻的雾气浸染在她身上,黏腻地令人沉闷窒息,阴冷感绵绵密密侵入身体,四肢冷得越来越僵硬。
江禾的攀爬速度因为这些雾气,无知无觉变得缓慢。
但她自己没有察觉到,不断攀爬的动作中,不停地扭头四望。
她朝下攀爬时特地选了彩虹帽的方向。
但这么久了,却没看到帽子的踪迹,是方向歪了?亦或者是视线受黑暗的影响,没能看得清楚?
不管怎么样,棕熊肯定是来过这里的,江禾按捺心神,继续朝下攀爬。
手环上的时间没法再看到,四周越来越黑,她连手抓住了什么也没法再看清,全靠身体的潜意识在感应四周。
这地方实在冷,早知道这么冷,应该把包裹里那几件狱服全都套上。
江禾手指哆嗦,刚要继续朝下抓取,眼前突然一暗。
两颗无比大的眼睛和她眼睛快要贴在了一起。
对方嘴巴里腥臭的味道近在咫尺。
江禾脚下一滑,朝下坠落了好几米,才堪堪又抓住其中一个畸变兽的犄角稳住身形。
犄角在挪动,把江禾一下一下地,晃悠在黑暗里。
湿腻的雾气把江禾席卷,她耳边隐约听到了风声。
呼啸的风声快如罡风,朝她的脑袋扑来。
脑海里警铃大作,江禾抓着犄角用力把自己一甩,避开罡风后,本以为会朝深渊坠落,却在下一刻落在一只畸变兽的身上。
她明白过来,刚刚有一只畸变兽想要吃掉她,所以她才会感受到罡风。
现在,她掉在了对方的身上。
对方的速度极快,江禾差点被颠的掉落,她紧紧抓着对方背部的一片鳞甲,胡乱攀抓时抓到了羽翅根。
原来是一只有翅膀的畸变鸟,怪不得能在深渊中飞行,还能引起罡风。
只是,它怎么没有和其他畸变兽一样,一动不动地挂在峭壁上?
大约因为江禾的攀爬,这只畸变鸟很生气,翅膀扇动更快,在深渊中横冲直撞,或是俯冲,或是侧飞,或是仰飞。
恨不得用各种姿势把江禾从背上摔下去。
江禾被它的旋转飞行绕得晕晕乎乎,但依旧咬牙紧紧抓住它的背刺不放开。
愤怒的畸变鸟时不时撞向深渊峭壁,叼住一动不动的畸变兽吞进口中咀嚼。
江禾猜测,畸变鸟是峭壁上这些畸变兽的天敌,处在食物链的上方。
畸变鸟摆脱不了她,又飞得累了,扑进一处峭壁一处洞穴中,这里大约是它的巢穴。
江禾一直攀附在它背上,像只装死的小虫子,不管它怎么折腾,就是不从它的背部下去。
一人一鸟折腾到后来全都精疲力尽。
江禾太冷了,她的身体不知不觉冻僵在了畸变鸟的身上。
见畸变鸟像是熟睡不再动弹,她僵着身体慢腾腾地从畸变鸟的身上下来。
将脑袋埋进翅膀里的畸变鸟,它尾巴处突然探出一颗脑袋,两只圆眼睛幽幽盯着江禾。
江禾知道畸变兽大部分脑袋多,但还没见过有畸变兽的脑袋不在脖子上,而是在屁股上的。
她被吓了一跳,来不及反应,对方的鸟喙张开,带着尖刺的舌头朝她弹来。
江禾听过它咀嚼畸变兽的声音。
那些皮甲坚硬的畸变兽被它当零食一样嘎巴脆地咬,
她自认没有畸变兽坚硬,决不能被这家伙叼进嘴中。
虽然浑身僵硬,但江禾求生本能令她在瞬间使出浑身的劲朝一侧滚去。
但她已经滚到角落,退无可退。
难道今天要死在这只鸟的肚子里了?
可一想到这家伙首尾都是脑袋,它吞了那么多畸变兽,她要是被这家伙吞进肚子里,还得和那些咬碎的畸变兽共处一室,畸变兽的身上又臭又腥。光是想想那画面,江禾莫名又涌出了一股子气力。
决不能这样死掉啊!江禾忍着身体要被冻成冰棍的僵硬感,驱使双手去撑畸变鸟又啄来的大嘴,畸变鸟的大眼睛盯着她,露出讥讽之意。
蝼蚁而已,妄想撼树。
就在畸变鸟准备把舌头弹向江禾时,它的鸟喙突然被套了一根树藤圈子。
畸变鸟愤怒用鸟喙抵在地上,翅膀扇动,把对它来说狭小的鸟巢扇动地沙石滚动。
江禾的手被拉住,有人对她说:“走。”
是个女子的声音,很陌生,不是监狱长,也不是张悦。
江禾愣了愣,想起来灰鼠好像说过,训练营里新来了两个机械人。
难道是其中一个?
那些机械人已经成功进入深渊了吗?
江禾心头困惑,但这种情况下也来不及多想,她的身体被冻得僵硬如铁棍,对方力气贼大,拖着她像拖着个麻袋在哧溜溜地往前跑。
直到穿过一条夹缝时,发现江禾的身体被横着拉住,对方这才反应过来,忙忙把江禾竖着扯进夹缝里。
“对不起对不起。”话刚落,江禾的脑袋又撞在了一块夹缝里凸出的石头上。
夹缝窄小,只能容两个人侧着头,畸变鸟虽然摆脱了的藤圈,但不能把脑袋伸进来,气得不停朝窄窄的夹缝中扒拉土石。
女子见江禾身体越来越僵硬,她咬了指腹的血喂进江禾口中。
她的血滚烫,像一团火焰滚进江禾咽喉,起先烫得要死,但很快,热气散在四肢百骸,她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再那么冰冷。
江禾喉咙润了润,学着她侧身在缝隙中行走,低声道:“谢谢你救我,我叫江禾,你叫什么?”
“红红。”红红对江禾道,“别谢我,是有人要我救你。”
她语气不太好,像被人挟持。
江禾:“总之还是要谢谢你。”
红红冷哼了一声。
江禾跟着她在缝隙里走了没多久,终于到达尽头,离开缝隙后又是峭壁。
红红侧开身体,对江禾道:“你过来。”
江禾走过去,还没站稳,就被她伸手一推,推进峭壁下的深渊中。
她在下坠,四周空空荡荡地,没有任何可以攀爬的东西。
江禾倒也没吓得大叫出声,红红既然从那只凶残的畸变鸟口中救下她,肯定不会再把她平白弄死。
推她掉下来只有一种可能,坠落不会死。
果然,黑暗里,突然伸出无数的藤触,把江禾包裹了住。
这些藤触生怕她有任何损伤,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四周不再寒冷,温暖而又安逸。
江禾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小小地眯了一会。
隐约间,听到有人喊她。
“小禾,小禾,别睡了,我们马上到家了。”
江禾迷迷糊糊地醒来,见自己浑身血污,是棕熊背着她。
棕熊断了一截胳膊,血淋淋的胳膊令她的瞳孔直缩,立刻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这一跳下来,才发现棕熊身上到处都是伤。
两人此刻走在漫天的黄沙中,前不着烟后不着村。
她颤声问:“熊哥,怎么回事?”
“我们把虫母杀掉了。”棕熊拉着她的手,开心道:“你说的办法真的管用,虫母杀掉了,以后我们总算能安稳度日。”
他把江禾的手拽得很紧,生怕一松手,两人在这漫天黄沙中走散,“不过天快黑了,我们得在天黑之前快点回村。”
江禾被他这么一说,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和棕熊一起去虫族的老巢斩杀虫母,虫母被他们合力杀死了,只是她和棕熊都受了重伤,棕熊的一条胳膊也没了。
好在都还活着,活着就好。
棕熊继续对她说,“小禾,你还是继续趴我背上,我走得快一些。”
江禾哪里忍心再趴他背上,“我能走。”
但她的腿上有伤,还真走不快,没多久,棕熊就又把她扔在了自己背上。
“今晚的夜空真好看。”棕熊仰头望着天空:“像有无数灯火在天上。”
江禾也很惊讶,没想到今晚的星空美得像梦一样,“太好看了,要是每天晚上都能看到就好了。”
“会的。”棕熊安慰她:“以后我们会慢慢好起来。”
两个紧赶慢赶,在沙尘暴到来之前回到了村子里。
得知虫母被他们杀死,村民们都很开心,一个个围着他们欢欣鼓舞,都在畅想未来。
说着说着,大家开始起哄,建议江禾和棕熊早点把婚事办了。
以前江禾总说杀不死虫母不考虑结婚的事,现在虫母死了,终身大事就得提上来,村子里人丁凋落,大家都在极力撮合江禾和棕熊,想要让两人赶紧结婚生娃娃。
棕熊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红着脸呐呐问江禾,“小禾,我,我现在断了一条手臂,你愿意嫁给我吗?你要是不愿意也没事,我,我断了一条手臂,没以前那么厉害了……”
江禾望着面红耳赤的棕熊。
他们曾一起背靠背在虫子的潮涌中战斗,身边无数儿时玩伴都已经死去,只有他们两,都还侥幸活着。
她能察觉到棕熊狂跳的心,他很紧张,他虽然在朝着她笑,但身体在逐渐变得僵硬。
他望着她的眼睛里像落进了夜空里的星星,灿亮灿亮的,他像是把所有星辰光芒都用来注视她。
江禾点头,她听到自己说,“好,我愿意嫁给你。”
人群里,大壮远远站在外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他的目光过于沉静,和平日里的孩童天真的目光大不一样,江禾恍惚了一瞬,再去瞧时,发现大树已经拉着大壮去角落地玩去了。
她的腰身抱棕熊抱住,他用一只胳膊也能轻轻松松地把她抱起来。
“小禾,小禾,你答应我了,你答应我了哈哈哈……”
棕熊的笑声爽朗开心,感染得江禾胸口也鼓鼓荡荡,真好,她想,虫母被杀了,她和棕熊结婚,很快就会有孩子,为村子里的人口添丁加瓦。
村子里没有那么多的讲究,第二天一大早,大家把棕熊的房子装饰得极为喜庆。
就连江禾也穿了一身红色的喜服,头上搭了盖头,一早就坐在屋子里,等着棕熊来把迎亲。
外面欢声笑语,鞭炮声噼里啪啦地作响。
突然,一颗小黑球骨碌碌地滚在江禾的脚底。
江禾微微垂头,红色的喜帕微微晃动,窗口处探出一个小脑袋,稚嫩的声音问她,“你真要嫁给棕熊?”
她听出来了,这是大壮的声音。
小孩子声音气鼓鼓得,像在诘问。
江禾抬脚,想去踩那颗落在脚前的小黑球,但最终又缓缓地把脚落下。
“嗯。”她说:“村里很久没添丁进口了。”
对方听了她的话更气了,“你再好好想想,你和谁结婚?”
地上的小圆球骨碌碌地在原地打圈,江禾觉着奇怪,正要抬脚去碰,门在这时被打开。
“小禾,我来了。”
是棕熊。
江禾于是收回脚,规规矩矩地坐好。
棕熊在村民们打打闹闹的声音中,把江禾背在背上,从她家背到他家,这个婚礼算是圆满结束。
天色暗了下来,江禾的盖头已经被棕熊揭开。
他目光呆呆地望着她,“小禾,你今天真好看。”
江禾哪里见过棕熊这种呆样,被逗笑了,“我以前不好看?以后不好看?怎么就今天好看?”
棕熊忙忙摇头,结结巴巴道:“以前好看,以后也好看,小禾最好看。”
他双手想来碰江禾,却又不敢。
连杀虫母都能手起手落干脆利索,可在她的面前,他甚至不敢走近一步。
窗户外那些过来人等不及了,连连催促,“大熊你行不行啊你,这半天了还啥事也没干,哎哟你真是要急死我了。”
“大熊你快点成不,咱村里的第一勇士,你可别说自己不行啊。”
……
棕熊黑着脸出门,把这些家伙全都干跑。
一回到房间,对上江禾笑盈盈的眉眼,他的心又开始狂跳。
江禾拉住他的手,柔声道:“累了一天,我们睡吧。”
睡,睡觉啊……棕熊的脑海里浮想联翩,目光望着女人的眉眼,又变得痴了。
他的摩挲在她脸颊上,指尖颤颤,却不敢再进一步,似乎到了现在,他依旧有些不敢相信,“小禾,小禾,你真的愿意吗?”
江禾没说话,她倾身过去,吻他额头。
眼角余光看到房间床头处,一顶彩虹帽摆在那,和大红色的被褥枕套看起来格格不入。
江禾不知道为什么,眼里突然滚出泪水。
她盯着棕熊的眉眼,哑声道:“熊哥。”
她的手成拳,在瞬间击穿棕熊的心脏。
红烛喜被,良辰美景全都如飞溅的雨点散开,一瞬间,全都湮灭。
江禾的眼前一片黑暗。
她还保持着捏拳砸穿棕熊身体的姿势。
像僵住了般,许久未动。
黑暗里,棕熊痛苦的声音响起,“小禾,我胸口好疼啊。”
江禾似乎这才反应过来,眨了眨眼,又眨了眨,将眼底泪意压下。
彩鹤说过,魔眼幻天藤,和大多畸变兽都不一样,最擅长编织迷人心智的幻境。
直到胸口狂跳的心变得平缓,江禾才冷冷道,“我哪里用得着这么大阵仗的幻境,你不如直接出来,和我堂堂正正的打,你比我厉害那么多,又不是打不过我。”
黑暗里,果然有个声音响起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那幻境本来也不是你的。”
“是棕熊的。”江禾的猜想得到了确认,她的手指紧紧捏在一起,杀意在胸口翻滚,声音反而冷静得过分,“你不能杀掉他的意识,干脆把他扔进幻境里,捉弄他消磨他。”
“桀桀桀,你这么聪明,怪不得他喜欢你。”魔眼幻天藤的声音离江禾越来越近,“你既然看破了,怎么就不满足一下他,哎,你这个狠心的女人,那小子时时刻刻惦记要和你结婚繁衍,你倒好,一拳头把他打死了。”
下一刻,江禾猛地朝前一跃而起,拳头狠狠砸向前方。
第76章
小小的萤火虫从远处飞来, 一个又一个,越来越多,犹如河流浩浩荡荡闪烁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中。
莹光闪烁, 四周不再混沌黑暗。
江禾收拳,呆滞地盯着面前巨树。
她才看清,眼前矗立着一棵粗壮巨大的树,盘根虬枝极为庞大,一眼望不到顶,脚下是盘绕的树根,蔓延至望不到的尽头。
那些萤火虫也是被树上枝丫吸引,一个个绕着树叶盘转。
江禾看到了棕熊。
他的身体是粗壮的树干,他的双腿成了虬扎于漆黑地底的树根,他的头发是一树茂密枝丫。
他的脸在树干上,和树干融合, 已经没了属于人的脑袋轮廓,只有五官还在。
长长的枝丫从树上弯下,靠近江禾,将一顶彩虹帽笨拙地戴在她头帽。
江禾这才惊觉,她刚刚一直在用拳头砸棕熊的躯干。
魔眼幻天藤丑陋狰狞,可棕熊哪怕被魔眼幻天藤融合,也没有变成魔眼幻天藤的丑陋模样,眼前这棵巨树,像在顶天立地, 在深渊之底为她撑起一片莹光闪烁的梦幻空间。
她抓住棕熊想要收回去的枝丫, 紧紧拉住, “熊哥。”
她声音滞涩,强忍悲痛, “刚刚我是不是打疼你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棕熊的眼睛在望着江禾,他本来已经失去掌控身体的能力,沉沦在魔眼幻天藤专门为他设下的幻境里,忘记了外面的一切。
但江禾找上了他。
她来到这里,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凶险,他都让她不要找来,可她依旧找来了。
魔眼幻天藤嫌他总在反抗,把江禾抛进他的幻境里,大约觉着这次的幻境更真实,想要把他最后这点反抗意识彻底囚困。
在魔眼幻天藤看来,用江禾囚困他,简直就是最完美的办法。
毕竟这是他心心念念一直舍不下的女人,有了这女人,就是在为他达成所愿。
可魔眼幻天藤不懂人性。
他可以沉溺在虚假的幻境里,却没法沉溺在有她的幻境中。
他喜欢她,却不想拖她进黑暗。
江禾的刺激,不仅没能让他的意识彻底沦陷进幻境里,反而让他粉碎了幻境,冲出魔眼幻天藤囚他的桎梏。
此刻的魔眼幻天藤在两人的意识空间中疯狂咆哮谩骂。
“老子都已经把她搞到你身边了,老子为你做的仁至义尽,你和她结婚生娃娃有什么不好,你脑子进水了吗,你脑子有病,你还是个男人吗?”
“老子就不明白,你怎么还能冲破老子的幻境!”
“你个懦夫,你连和她交/配都不敢,你不是人。”
“你个蠢货,这么个好机会!你/他/妈的竟然不行,气死老子了。”
……
不管魔眼幻天藤怎么咆哮,棕熊也不搭理。
他的目光注视着江禾。
比起幻境中近在咫尺的接触,此刻两人的距离其实有些远。
“小禾。”他说:“我不疼。”
他声音和从前不一样了,像老树的沙沙声,很刺耳,很模糊,几乎不成人声,很难听清在说什么。
或许他是觉着这声音太过难听,说完后,又沉默了。
江禾在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做了最坏的打算,但在看到棕熊这副样子,心头依旧难过的无以复加。
一根树枝碰在江禾的头顶,揉了揉,像在无声地安慰她。
另一根树枝牵住了她的手。
下一刻江禾的眼前一花,再次进入了幻境中。
夜空繁星闪烁,沙丘绵延起伏广阔无垠,江禾坐在高高的悬崖之上,好似置身于繁星夜空中,成为星辰一员。
她的身侧坐着棕熊。
棕熊对江禾道:“你得尽快离开。五年一度的出狱人选很快就到了,你的积分如果够了就参加试试,想办法离开训练营。”
在幻境里,他的声音正常,人也正常了。
但大概只想到了之前在幻境中发生的事,棕熊并不敢直视身边的人。
江禾:“你和我一起。”
棕熊摇头,他目光贪恋地望着触手可得的星空:“我没法离开了。”
“你不比魔眼幻天藤弱。”江禾望着他,坚定道:“最开始你就没被它蛊惑压制住,现在你肯定也能战胜它。”
棕熊摇头,他知道自己这种行为会让小姑娘失望,但还是说道:“我做不到了,被畸变物寄生后,会慢慢失去自我,我很快就会被它吞噬。”
“你这么拼命的活着,凭什么要被它吞噬。”江禾盯着他,倔强的目光灼灼如火,比夜空中的星辰更亮,“你连它为你精心布置的幻境也能打破,你能把我从它手里带出来,熊哥,你比自己想象的更厉害。”
“好,我再试试。”或许是被小姑娘感染,他的胸口鼓鼓荡荡,像也燃起了一把火。
识海里,魔眼幻天藤在桀桀桀怪笑,讥讽他痴人说梦。
讥讽他连交.配都不敢。
并扬言,要取代他,抢走他的交/配权。
棕熊的胸口愈发鼓涨,他注视着身侧的小姑娘,在她眼里,自己看起来很厉害。
他,不想让她失望。
“太好了。”江禾笑,“熊哥,你绝对比魔眼幻天藤厉害。”
魔眼幻天藤听不惯这种话,气得直咬牙,眼前的幻境顿时摇摇欲坠。
“你要先离开训练营。”棕熊知道时间不多了,连忙对她道:“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我在深渊下很安全,吞噬魔眼幻天藤需要很久,你先离开训练营,等我离开了这里就会去外面找你。”
江禾不理解棕熊为什么这么着急地想要她离开训练营,“熊哥,你以前说训练营很好,想一直待在这里。”
幻境动荡的越来越厉害,天上的星辰也在一颗颗地坠落,棕熊察觉到魔眼幻天藤正在改变幻境。
魔眼幻天藤最擅长用人的欲念布置幻境,棕熊生怕下一刻幻境再变成他和江禾做那种事,忙快速对江禾道:“我前段时间才知道,在训练营里太厉害活不长,小禾,你的能力肯定被那些人注意到了,你要赶紧离开训练营,你放心,我说话算话,一定会离开深渊去训练营外找你……”
眼看四周天幕开始崩塌,棕熊拉住江禾的手猛地朝悬崖下一跃。
江禾再睁眼,还是在深渊底,萤火虫绕着大树枝叶闪烁,棕熊的脸和树干融在一起,目光正望着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棕熊的五官没有刚刚那么立体,好似被树皮吞进去了一部分。
“熊哥。”江禾定了定神,对他道:“我就坐在这里,等你变回人形。”
“他这副样子,可不是你的熊哥哥。 ”监狱长叹了口气,从黑暗的远处悠悠走来。
她手中还把玩着彩焰虫,但身后却没跟着一直形影不离的张悦和蒋少校。
“他已经不算人啦,不过能把丑陋恶心的魔眼幻天藤融合成这副样子,倒也厉害。”
监狱长上前打量棕熊这棵树,叹了口气,惋惜道:“真是可惜,依旧失败了。”
江禾扭头盯着监狱长,“什么失败?”
监狱长斜睨她,笑眯眯道:“知道得太多了容易死,想在训练营里好好活着,少问。”
见江禾捏紧了拳头,她挑眉又道,“哦,也可以问你的熊哥哥,看他现在这副样子能不能回答你。”
监狱长一路走来,身上虽然有些许狼狈,脸上妆容也掉了,但她眉眼凌厉美艳,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睥睨蝼蚁的气场。
江禾没听从监狱长的建议。
虽然她喜欢监狱长这副皮相,但不代表她喜欢这个人。
她冲过去一跃而起,捏住监狱长立刻朝她甩来的彩焰虫。
彩焰虫身上钻出无数细细密密的尸虫,棕熊的叶子抖落几片,把彩焰虫裹住吞噬。
监狱上身上不止彩焰虫,但每次把那些小玩意朝江禾扔去后,都像在变相地投喂棕熊。
眼看江禾的拳头要砸到她脸上,她见识过江禾的手劲,这一拳头下来,怕是能把她的鼻子砸歪。
她抿着唇猛地从手掌心中抽出骨鞭卷住江禾拳头。
江禾有些惊讶,监狱长这种抽取骨鞭的行为,让她想到了当初在园区里,从自己背部抽出大刀的肖队长。
这些监狱里的掌权者,难道他们都有这种和身体融为一体的武器?
她抬脚踹上监狱长的肚腹,借着对方骨鞭缠着她的劲将监狱长甩飞在空中。
江禾是训练营里的犯人,成天和畸变兽搏杀,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反观监狱长,养尊处优,做最多的是虐杀犯人,虽然她被砍了一颗脑袋后也还有五级,身体又经过一次次的改造,总是能从身上取出各种各样的武器对付江禾,但面对江禾这种攻势凌厉拳拳到肉的打法,监狱长很快就不行了。
“别打了。”监狱长愤愤道:“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就是。”
江禾这才收手。
监狱长坐在地上,虽然满身血污,但目光依旧锐利,朝江禾讥讽道:“为了个男人成这么副疯魔样,你还真是出息了。”
江禾面无表情,不管刚刚暴揍监狱长,还是此刻,她看起来都极为冷静。
这份过分的冷静让监狱长很无语,“我最讨厌装高冷的人。”
平时看一个肖森就很不顺眼了,现在又跑出一个。
江禾:“熊哥怎么回事?”
她声音冷漠,大有对方不好好说,就早点去死的杀戾之意。
监狱长能跑到这种地方,江禾可不觉着是意外。
她几乎可以肯定,监狱长几人也是为了棕熊来的。
想到鹰钩之前给她透露的消息,江禾的心头像开了个黑漆漆的洞。
“他怎么回事,你不是比我更清楚。”监狱长没好气道:“魔眼幻天藤寄生在他身上,你别说你不清楚。”
江禾冷冷盯着她,显然对这样的回答不满意,她的拳头又捏紧了。
监狱长很识趣,一看她这副样子,立刻快速道,“我就是好奇……”
江禾心情不好,不想和她废话,打断她:“地下一层二层的实验是怎么回事?”
监狱长脸色微变,大约没想到江禾会知道实验室。
她狐疑地瞟了眼棕熊,觉着以棕熊现在这种自身不保的情况,没本事对江禾说什么。
“肖森告诉你的?”监狱长冷笑,神情极为不屑,“你还挺会蛊惑男人,一个两个都对你巴巴不舍。”
江禾抬头对棕熊道,“熊哥,你把她吊起来吧,有没有折磨她的方式,狠一点……”
一根树枝快速冲下来缠住监狱长的双腿。
“等等,我说我说……”监狱长的双腿已经被枝丫缠住吊了起来,气得朝江禾叫:“放我下来。”
话刚落,监狱长见又有枝丫要朝她身上穿刺,忙对无动于衷的江禾道:“快让你家熊哥哥停下,你想知道实验室的什么事,我都告诉你。”
江禾示意棕熊停下,这才望向监狱长。
“像棕熊这种只要被畸变物寄生的犯人,都会被送进实验室里记录情况。”监狱长道:“棕熊跑得太快,又有内应,没能把他抓进实验室,来抓他的人又都失败了,只能我这个监狱长亲自出马。”
江禾:“寄生?”
监狱长:“畸变物都想进化成人,它们爱走捷径,就是找人寄生,被寄生的犯人大多都会失去自我意识,加速畸变成怪物。”
这种情况叫寄生失败。
寄生成功的也有,但寄生成功的例子,大多都是被畸变物掌控了人类的意识。
这是人类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人类更想在被畸变物寄生后,由人类掌控意识。
“如果能和畸变物融合后还能掌控自我意识,也是人类进化的一种新型方式。”监狱长头头是道地说完,感慨道,“我一直对棕熊抱有很大希望,以为他会是开辟先河的第一人。”
江禾:“训练营里的犯人,都是你们的实验品?”
监狱长摇头,一脸嫌弃:“肯定不是啊,太弱了畸变物瞧不上,只有像棕熊这种,被畸变物寄生后的人才是。”
江禾突然明白过来,棕熊刚刚为什么在幻境里喊她离开训练营,又为什么说厉害的犯人在训练营活不长。
因为这种犯人最终都会被变成被畸变物寄生的人。
像棕熊是在任务重被寄生,但更多的应该是在实验室里被人为寄生。
江禾:“怎么才能让他恢复正常?”
“怎么可能?”监狱长被倒吊着,神情极不耐烦,但生怕近在咫尺的几根树枝扎进她的脑袋里,瞟了眼棕熊,耐着性子道:“他现在还能保持意识已经难得,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被魔眼幻天藤的意识取代。”
她生怕江禾不满意这个回答,继续说:“你要明白,我比你更想让他变得正常,我冒着危险来这里,就是看看有没有救他的办法。”
她前面一句江禾信,但最后一句分明就是瞎扯。不过江禾也不在意。
江禾问她:“为什么A62的犯人没有越狱成功的例子?”
蓝虎已经开着飞行舰要冲出A62星了,却还是会在接触到大气层那一瞬失去意识。
蓝虎不理解他为什么醒来时在遗迹中,江禾同样疑惑。
监狱长闻言失笑,“A62星可是防备最严密的监狱,别说犯人,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江禾盯着她,“想活吗?”
监狱长无语道:“我要是不想活,就不会诚心诚意和你说这么多了。”
江禾:“告诉我离开的方式,我让你活,不然,你只能死在这里。”
监狱长叹气:“我真没办法,就算杀了我,你也找不到办法。”
江禾神情无动于衷:“那你去死吧。”
她话落,那些枝丫全都朝监狱长脸上刺去。
“等等等……”监狱长气懵了,万万没想到这女人心狠成这样,竟然真敢杀她。
但又极为明白,这些十恶不赦的犯人,杀人如麻,杀她的事还真能做得出来。
“虽然离不开A62星,但我能想办法让你离开训练营。”
已经扎破她皮肉的树枝在江禾的手势中停下。
江禾微微俯身,面无表情捏住监狱长的下巴,“怎么离开?”
“我我我,我安排你变成这次五年一度的最佳,让你正大光明离开训练营,你……”
“你理解错了。”江禾慢腾腾道:“不是我一个人离开。”
监狱长:“安排你一个已经超出我的权利范围,其他人我无能为力。”
她瞟了眼棕熊,又好奇:“你的熊哥哥都在这了,你还想和谁一起?别说你有很多个情哥哥。”
江禾不理会她的戏谑调侃:“不止我一个,具体几个暂时不清楚。”
监狱长见她这么没脸没皮,气得不行,拿眼瞪她,对方却冷冷地不为所动。
她愤愤闭上眼,“你不如杀了我吧。”
远处传来高高低低的兽吼声。
江禾抬头望向声音来源的地方。
监狱长立刻睁眼,对江禾道:“想活就赶紧放开我。”
江禾:“不放。”
监狱长愤怒瞪她:“为了个臭男人你连命都不要了,鬼迷心窍了吧你。”
她的嘴巴下一刻就被塞了好些树叶子进去,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江禾本来忧心忡忡地,一看她这副模样,顿时失笑,扭头对棕熊道:“这办法真好。”
但扭过头望向监狱长时,神情更冷了。
树干上棕熊的五官愈发模糊,这次她可以肯定,棕熊的五官在一点点地被树皮吞噬。
会完全吞噬吗?
最终会怎么样?
她甚至不敢细想。
悠悠绕在上空的萤火虫像被什么惊吓到了,慌促地四处乱蹿。
被堵住嘴巴的监狱长目露惊恐,挣扎地发出响动,想让江禾把她松开。
江禾没理会监狱长,她扭头盯着远处的黑暗之地。
黑暗里,一只只畸变兽的眼睛在萤火虫微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冷森森地光芒。
它们密密麻麻地挤在黑暗里,像伺机待动的捕猎者。
江禾就是它们的猎物。
监狱长艰难挤掉嘴里的叶子,幸灾乐祸地对江禾道:“晚上十二点后,这里是畸变物的天下,你对这些畸变物来说可是大补,只有我能带你离开,你赶紧放我下来。”
江禾扭头问棕熊,“熊哥,你的树能结出毒果子吗,她满嘴谎话,我不大信。”
棕熊的其中一根枝丫朝监狱长的嘴巴上滴了很多绿油油的汁液。
直到这些汁液滑进监狱长的口中,棕熊的枝丫这才松开监狱长的双脚。
监狱长重重掉落在了地上。
她站起身磨牙瞪着江禾,眼看那些畸变兽离得越来越近,四周像在被黑暗一圈圈地吞噬。
“跟我走。”
江禾扭头对棕熊道:“我很快就会回来看你。”
监狱长冷笑了一声。
江禾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她问,“你笑什么?”
监狱长还在快速往前跑,她甚至没问江禾,棕熊到底给她喂了什么。
显然比起所谓的毒药,她此刻更害怕后边那些畸变兽。
“深渊里的畸变兽至少在七级以上。”监狱长冷声道:“你还是祈祷自己别变成它们的食物。”
江禾:“七级以上的畸变物离化形很近了,它们有化形成人的吗?”
监狱长理解不了江禾在这种时候为什么还要关注乱七八糟的问题。
不过问得挺好,因为这种问题,只有她能答得了,“因为它们被阉割了,没法化形。”
监狱长冲进了满是畸变兽的黑暗里,那些畸变兽都没理会她,它们的目光一直在江禾身上,监狱长扭头得意地朝江禾叫:“你以为我真会带着你离开?哈哈哈蠢货去死吧你。”
江禾冷冷盯着她:“我死不死不知道,但你被熊哥喂了毒,也别想活。”
监狱长:“你回头看看,你那熊哥哥已经是自身难保。”
她得意大笑:“我的身体根本就不会被畸变物的毒伤到,乖乖,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这女人会被哪只畜生寄生。”
江禾回头,见黑暗里的畸变兽已经涌向棕熊的树干,疯狂朝棕熊的树身撕咬。
她盯着监狱长得意而又高高在上的神情。
畸变兽在八级时就能化形成人,但深渊底部的畸变兽都没有化形机会。
监狱长说这些畸变兽被阉割了。
被阉割的畸变兽无法自主化形成人,只能选择人类寄生,用这种“捷径”变成人。
训练营里的犯人接二连三地做任务,能力弱的挖钧,能力强的来矿底猎杀畸变物,在和畸变物一次次的搏杀中逐渐变强或者死亡。
猎到畸变物的晶核越高,得到的奖励越多。
奖励吸引了无数能力强悍的犯人来矿底深处猎杀畸变物。
犯人当自己是猎人,但其实,他们是猎物。
是训练营处心积虑把他们变强,然后“投”给畸变物的饵。
黑暗逐渐笼罩在江禾四周,萤火虫全部死亡,最后一束光也消失,与此同时,无数的畸变物朝江禾扑去。
她在这密密麻麻的畸变物扑来时,依旧目光冷冷地盯着监狱长。
她的手上,粉色的触手快速扑出,触头嘴巴大张,密密匝匝的牙齿尖利而又森白。
在看到江禾手上涌出的触手时,监狱长的脸色大变。
第77章
棕熊的树身在被无数畸变兽疯狂撕咬。
他的枝丫抽打畸变兽反抗, 他试图伸出长长的枝丫护住江禾,但还没能笼罩她,枝丫就被畸变兽扑咬撕成渣渣。
每一支树枝的断裂, 江禾好似都能听到棕熊的闷哼。
哪怕没有回头,她也知道此刻的棕熊很痛苦,他像庞大的巨人在被万蚁吞吃。
“像他现在这样半人状态,在畸变兽眼里就是无上的美味。”监狱长与江禾隔着无数畸变兽,啧啧称叹,“实验其实成功了一半,不然他不会被畸变兽当美味点心。”
她得意地打量江禾,“真是期待呢, 也不知道你的实验会不会成功。”
江禾的目光越过无数畸变兽,盯着监狱长。
她在去往训练营的车上醒来时,没有记忆, 不知来处不知往后。
但凭着心头那股子想要活下去的执念,她和畸变兽拼杀,和犯人拼杀,一路走来,她以为自己恶贯满盈十恶不赦,能活着就好,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脑袋里,想起了姚棱的话。
“我们一起, 掀了训练营吧。”
这声音在无数畸变兽的吼声中, 愈发清晰入耳。
那就, 让我们一起掀了训练营!
江禾的指腹蠢蠢欲动,下一刻, 触手们齐齐出动。
自从进入先驱者遗迹,她的触手都像被剥离般没有了任何回应,哪怕后来回到训练营,她也没再感受到触手的存在。
但在这一刻,胸口滚烫的愤怒如同被压制已久的岩浆翻腾,触手如同迸发的岩浆,在瞬间弹射而出,绞断即将要咬上她血肉的畸变兽。
掌心里的大触在她的驱使中,朝连连后退的监狱长卷去。
大触穿过无数畸变兽,卷住了监狱长的脖子,在监狱长不可置信地目光中,把人卷到江禾的脚边。
触手们最开始并不长,也不粗,但随着它们疯狂吞噬吸食四周的畸变兽,变得越来越粗,也越来越长。
江禾听到它们在叽叽喳喳地叫嚷,“饿饿,饭饭,吃吃……”
她冲到棕熊树旁,触手与枝丫一起相互配合,刺穿畸变兽的脑袋并吞噬它们的晶核。
身体一直是鼓鼓荡荡的状态,意识很兴奋,如同被关押了万年后被释放,又饿又渴又有多动症。
她的目光盯着密密麻麻的畸变兽。
哪怕死了无数畸变兽,也没有让剩余的畸变兽后退半步,它们盯着江禾,脑海里有声音一遍遍地驱使它们:吃掉她,吃掉她就能化形成人。
这声音像魔咒,令它们忘却恐惧,也无法独立思考,只想要不顾一切地吃掉她。
触手没给畸变兽这样的机会,它们把江禾护的密密实实,它们的触头每一次都能精准刺入畸变兽的脑子,吞噬它们的晶核。
粘稠的血腥味充斥在鼻尖,畸变人的尸骨在眼前堆积如山。
触手越来越粗,越来越长,江禾的意识跟着它们,到了深渊的尽头。
尽头处,光幕般的星空中,群星闪烁,璀璨浩瀚。草地上萤火虫漫山遍野一望无垠。之前飞到棕熊树叶上的那些萤火虫或许就是从这里来的。
一根触手刚要碰触最近的一只萤火虫,下一刻,触手如同触电了般,快速缩了回来。
触手是江禾身体的一部分,这种电击般的疼痛同样反应在江禾的身上。
但江禾没什么反应,她像喝醉了,身体飘飘然,有点爽,有点困。
所以在触手被电了一下后,她顺势被“电”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小禾,小禾……”
隐约间,有人在对她说话。
“小禾,别哭,我是自愿的。”
“小禾,小禾,你要加油啊。”
“小禾,你可以的。”
……
好像有无数声音在对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温柔、期盼、亲昵、歉疚……
她泡在这些复杂的声音里。
突然间,听到“叮”地一声响。
【女王大人,极恶深渊解锁成功,是否进入极恶深渊论坛? 】
小A冷清清的机械音令江禾从飘忽的状态中惊醒,极恶深渊这四个字一点也不陌生,她立刻在脑海里回应:是。
【因为能量原因,论坛每天开放三次,总时长不能超过十分钟,这是第一次开放,女王大人您另外有三分钟新手引导时间。 】
透明的光屏上在乱码快速刷新后,变成注册页面。
江禾略一思考,在注册昵称的框框中填写:异形
界面弹出“该昵称已被注册,经搜索后自动为您填入异形女王,请您点击确认,或是重新填写”
江禾不想浪费时间,点击了“确认”。
登入中……
这三个字卡了很久,卡到江禾不耐烦之际,屏幕突然一片漆黑。
“极恶深渊”四个血红大字从漆黑的屏幕中缓缓显现。
这次江禾没等太久,界面很快切换,进入论坛。
论坛里密密麻麻全是帖子,最前面的几个带着红色大火标识贴后面跟了很多楼,江禾看了看发帖日期,都是今天,时间不久远。
左上角有倒计时,刚刚的登入费了点时间,她浏览论坛的时间有限,没有纠结犹豫,她点开第一个火爆贴。
【盲猜深渊底下有什么】
【为什么深渊下方没有直播镜头,极恶深渊不是说对A62星进行了无死角的直播吗,为什么我们不能把镜头切换到深渊! ! 】
【万恶资本家,我要看深渊底下,我要知道霸霸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熊熊】
【只有我的镜头在一直怼着痨病鬼的脸吗,呜呜呜,他这样微微垂头注视深渊的模样像在注视情人,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训练营里还有这么一号美男】
【楼上平时大概不关注其他人物,我经常会切换其他犯人的视角,见过痨病鬼好多次,但也是在这次我才发现他好好看啊,他比肖队长更好看】
【我不关注人长得咋样,我就关注霸霸,霸霸在深渊里会不会有事】
【以前去深渊的犯人,没一个活着爬上来,都死在下面了】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我就想知道霸霸现在的情况】
【连监狱长也去深渊了,或许霸霸不会死】
【楼上别那么天真,监狱长这女人狠着呢,但凡有机会,她绝对补刀杀了霸霸】
【我有个大胆猜测,直播镜头无法切换到深渊,可能是因为深渊太黑,在这种黑漆漆的地方镜头完全无法捕捉画面,而且我猜测,极恶深渊的工作人员大概也没想到今晚上会有这么多人蹲在深渊边等镜头,毕竟这地方,很少有犯人来】
【大家快去围观,极恶深渊的工作人员还真发了公告,说以前训练营里的犯人还没走到深渊就死了,很少能走到深渊,就算少部分走到了深渊,爬下深渊后也死了,很少有人关注深渊视角,以后他们会把直播设备延伸到深渊中】
【啊啊啊我不要以后,我就想现在立刻马上知道深渊底下的霸霸发生了什么】
……
江禾粗粗浏览了一遍,没看到这个帖子有她需要的信息,关掉打开了第二个。
【看大家都在说深渊,我也蹭个热度,扒一扒这些年训练营里有哪些犯人曾走到深渊前过】
【首先是秦翰,这家伙当年一个人单枪匹马跑到深渊前,和从深渊里冲出的畸变兽大战一场,那场战斗视频到现在都保存在我的网盘里,至今仍然无人能超越。
其次是银翼,不得不说,这位真的是机械人不能超越存在,很可惜现在很少看到他的镜头,我其实怀疑他已经知道训练营里的镜头位置,所以一直刻意躲避镜头。
三大组织的领头人物,只有枭煞没去过深渊,这人不仅心机深沉而且惜命。
…… 】
这个帖子还没更新完毕,但因为蹭了热度,下面跟帖的人很多,江禾大概扫了眼,没什么重要讯息,快速划过,继续下一个帖子。
【仇飞在实验室里死了,蓝虎被送了进去,我有预感,这一波厉害的犯人,怕是都得死】
【楼上是新人吧,每次都这样,厉害的犯人归宿就是实验室,我其实挺期待他们在实验室里完成蜕变,可惜,没人熬过去】
【实验室里那些研究人员觉着棕熊很有可能是第一个进化的人,不知道他现在在深渊下面是个什么情况】
【我试过了,还能给他打赏,说明人还活着】
【铁拳霸霸也去深渊了,监狱长应该不会放过她,这么个难得的好料子,联邦那些人想要杀了铁拳霸霸,监狱长想要活捉,啧,也不知道鹿死谁手】
……
实验室这三个字让江禾多关注了一会这个帖子,但关于实验室,帖子里没有更深入的资料。
这么一个帖子一个帖子浏览太浪费时间,她想学众人一样发帖抛砖引玉,让人讨论实验室,但发帖界面,显示她是游客,没有发帖资格。
等于在这个论坛里,她作为游客暂时只能浏览。
江禾瞟了眼时间倒计时,快速地又打开一个帖子。
【新来的两个女性机械人也太好看了,我盯着她们看了一整天了,又好看又飒爽,比那个什么铁拳霸霸好看一万倍,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她们,连睡觉的想法都没了,爬上来问一句,有人认识她们吗,她们犯了什么罪进的训练营】
【能进训练营的犯人都是罪该万死的人,楼上你别想了,她要是来你身边,估计你连命也留不下,还是庆幸你是在训练营里看到她们,不是在生活中】
【进训练营的犯人虽然大多十恶不赦,但也有一种是因为政治原因,大家不要一棒子打死】
【楼上大概不清楚,政治原因进入训练营的那些家伙都是弱鸡,大部分活不了两天,你看看训练营里的环境,也只有凶残的犯人才能在这种地方活下来】
政治原因?
江禾虽然没有记忆,但她觉着自己来到训练营和政治原因没什么干系。
她关掉这个帖子,又打开了一个。
【彩鹤竟然潜入了实验室,我一直觉着他身上有秘密,尼玛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啊,他这进入的时间点也太好了,监狱长和肖队长都不在,不过实验室里的守卫都不是吃素的,好担心啊啊啊,我现在心要跳出来了,你们蹲在深渊边上的还不如来看彩鹤呢】
……
江禾正要继续朝下浏览,帖子在下一刻关闭,整个论坛也消失了,眼前又变成了透明的屏幕。
小A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女王大人,您熟睡的时间太长了】
它这样一提醒,江禾这才惊觉,她一直在熟睡。
随着小A的话落,她的意识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深渊里的寒冷与黑暗感令她浑身不适。
她竟然在这种地方也能熟睡?
不过,每次触手吃饱后都会让她大睡一觉,想必是之前触手们全都吃饱了的缘故。
监狱长的声音传入江禾的耳朵:“我是监狱长,你们这些铁疙瘩,滚远点!”
“就你?”机械的声音响起,不屑道:“一个为了男人把家园抛弃的恋爱脑,也配?”
这话简直戳到了监狱长的要害,监狱长愤怒地咆哮一声,和面前的三个机械人战在一起。
三个机械人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他们像心有灵犀,进攻防守偷袭配合极为默契,简直像三个连体婴儿,三人联手很厉害,但他们在攻击监狱长时,脖子上的抑制器就会释放电流。
电流令他们的机械元件损伤,最开始他们还想硬撑,但很快浑身颤抖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
监狱长的细长鞋跟踩进其中一人眼睛里,满脸戾气,“你们这些臭虫,毒瘤,败类!”
今晚得到了太多耻辱,监狱长的愤怒犹如岩浆,恨不得眼前这些人全都挫骨扬灰。
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从掌心里再次抽出一根血鞭,她缓缓走向江禾。
旁边已经和三个机械人大战一场的姚棱和石老人虽然浑身是伤,但看到监狱长杀气腾腾朝江禾走去,立刻就要扑上去阻止。
监狱长头也不会,将手中长鞭甩出去,缠住了姚棱的脖子。
“我记得你和秦翰一样,都是冰属性。”监狱长捏住姚棱的脖子把人提起,“连秦翰在我面前都得是条狗,我喊东他不敢往西,呵,你算什么东西。”
监狱长的眼珠子一转,盯着姚棱缓缓笑道:“你要是求我,我就放了你。”
姚棱挣扎不脱,朝她脸上猛唾一口。
监狱长眼中杀意迸溅,立刻用力要捏断姚棱的脖子。
她的胳膊“咔嚓”一声。
手还在姚棱的脖子上紧捏着,但整个胳膊已经脱离她的肩膀。
姚棱后退两步差点跌倒在地,幸好被后面的石老人及时扶了住。
他把脖子上的断臂拽掉,扭头,惊愕地望向江禾。
从他们来到这里时,江禾就在昏迷,四周畸变兽的尸体堆积如山,他们猜测江禾杀完了畸变兽,又被监狱长偷袭昏迷。
没想到江禾会在这种时候醒来。
两人这一刻狂喜。
袭击监狱长令江禾的抑制器在释放电流。
但或许是上次抑制器释放的电流太多,过载导致空虚,这次的电流堪比毛毛雨。
之前江禾暴打监狱长时,甚至没感受到电流的存在。
“我的胳膊!”监狱长痛苦低呼,抬头见是江禾的触手绞断了她的胳膊,她睚眦目裂地盯着江禾:“你找死!”
她忍着剧痛,把鞭子甩向江禾。
江禾的触手先她一步,绞住她的手腕,令她鞭子没法挥舞。
制服了监狱长,江禾这才扭头,棕熊的大树就在旁边,他的脸彻底隐没在了树皮中,但在江禾望向他时,一根树枝弯下来,帮江禾把她头上的帽子戴好。
江禾:“我去一趟实验室,熊哥,你答应我,要尽快好起来,爬上深渊去找我们。”
棕熊的树枝弯了弯,像在说:好,我会尽力把魔眼幻天藤压制。
监狱长在江禾身后咯咯咯地尖笑,“他怎么可能还会变成人,就算真有变成人的时候,也会是你的熊哥哥,你真是天真得可笑。”
江禾却没被她激怒,告别了棕熊,她对监狱长道:“带我们去实验室。”
监狱长大约是觉着自己有了点用,暂时不会被江禾杀死,愈发得意,“想去实验室,啧,你知道你进了实验室是什么下场吗?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到时候可……”
江禾打断她的话,扭头对姚棱道:“把她的胳膊拿上,我再挖出她眼珠子,说不准实验室那边能用得到。”
监狱长的脸瞬间惨白,“ 0112 ,同为女人,你怎么能这么狠毒。”
江禾瞟了她一眼,神情冷冷的,像在看死人。
监狱长知道这女人心狠手辣,也没有被抑制器约束,真有能把她眼珠子挖掉的可能,她立刻改变主意,“我带你们去。”
有监狱长的带路,离开深渊甚至不用爬峭壁。
江禾走在她的身侧,问:“深渊里的畸变物,都是实验室投掷?”
监狱长:“对。”
江禾:“实验室由谁掌控?”
石老人谩骂:“靠,你们他妈的真不做人,比老子更恶毒。”
监狱长:“和我没关系,我就是个打工人,你以为我想待在这种地方?”
监狱长对江禾道:“我劝你想清楚再去实验室,那里可不是由我管辖。”
江禾:“是谁?”
监狱长:“陈老。”
他们在漆黑的深渊里走了没多久,竟然踩到了台阶。
姚棱受伤最重,石老人最开始搀扶他,后来干脆把他打横抱起来,走在江禾身后。
监狱长虽然好几次想要溜走,江禾的触手缠着她的脖子,根本不给她半点逃脱的机会。
她盯着脚下的台阶心思转动,“这个时间点,陈老应该不在实验室里,倒是能偷偷带你们进去走一趟。但你们最好别乱碰里面的东西,会留下指纹,到时候连我也救不了你们。”
江禾:“实验室的守卫是什么?”
她问的不是人数,监狱长猜测对方或许知道一点实验室里的事,所以没有完全造假,真真假假地说:“畸变物,都是至少七级的畸变物,而且不是深渊里的这些残次品可比。”
监狱长话落,目光瞟了眼江禾的触手,“0112,你失去了记忆?”
江禾不答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她语气依旧冷静,就连心跳也没有加快的痕迹。
监狱长刚刚确定了的念头在0112这种反应中又变得摇摆。
但不管怎么样,这人决不能被带到实验室,被带到陈老跟前。
在到达实验室之前,她一定要杀了0112!
还有几个台阶,只要再坚持一会离开深渊,直到到达中层,她就有能力杀死对方。
“很多犯人出现了失忆的情况。”断臂处的伤口疼得钻心,监狱长心头对0112恨极,声音却一点也不显,说道:“失忆的犯人身上的抑制器会时不时失灵。”
江禾也不在意监狱长这话是真是假,继续问:“所以呢?这些失忆的犯人,是因为食堂伙食不好食物中毒?还是别的原因?”
“是抑制器导致。”监狱长按捺心思,乖觉回应:“有些抑制器出现了问题。”
“你的母星是哪里?”
江禾这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偏题太多,监狱长愣了愣。
监狱长:“你问这个做什么?”
但她还是回答了,大概是觉着,说给一个必死的人听,无所谓,“三道沟子星,在十二星系外,很不起眼。”
江禾:“如果有机会,我会帮你回去看一眼。”
先前爬到深渊底极为漫长,像是爬了几百米的墙壁,但他们在黑暗里走的这处台阶,没有多久,就到了深渊的上方。
江禾抬眼,看到痨病鬼站在边沿处,还在垂头盯着深渊。
她的脑袋里冷不丁想起论坛里的话,再细看去,痨病鬼这样负手而立微微垂首的侧脸,果然很赏心悦目。
但他这样子,不怕后面有畸变兽冲过去,把他扑到深渊里吗?
毕竟,他离深渊只有一步。
江禾话落,踏过最后一个台阶,到了深渊上方。
身边的监狱长唇角露出笑意,眼底全是杀意,离开深渊,这可就是她的地盘了,“你没这样的机会了……”
她的话没说完。
她看到自己的身体站在深渊边沿,她看到自己的脖子上方没了脑袋,血如涌泉喷出,她看到身体被江禾一脚踹下黑漆漆的深渊。她两只眼睛瞪大了,最后一口气落下时终于反应过来, 0112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领路去实验室,对方的目的是跟着她走捷径离开深渊。
铁拳霸霸杀了监狱长。
极恶深渊的论坛瞬间炸锅。
第78章
触手绞断监狱长的脑袋的一瞬间, 江禾身上的三个抑制器全都在释放超级强悍的电流。
小A的机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女王大人,击杀监狱长会激活抑制器】
小A的语速很快,江禾能察觉到它的情绪波动很大。
击杀监狱长, 有连小A也会忧心的后果。
但江禾没有片刻犹豫或是停顿,依旧利落地驱使触手绞断了监狱长的脖子。
在监狱长眼里,犯人犹如蝼蚁,她高高在上,哪怕性命被江禾捏在手里,也绝不会屈服,从她口中说的那些话,江禾也不会完全相信。
监狱长说训练营里出现了很多失忆的人, 又说这些人的失忆是因为抑制器出了问题。
她是用肯定的语气陈述江禾失去了记忆,江禾倾向于她在诈自己,但监狱长为什么突然那么笃定呢?
对方得出这个结论的过程中没有发生过特别的事情, 只有她的触手出现并反制了对方。
触手,和失忆有什么关联?
江禾心头的疑惑很多,但她没打算在监狱长身上寻找答案。
监狱长有问必答,配合得很好,但以监狱长这样的人,如此奇耻大辱,绝不可能带他们进入实验室并让他们活着离开。
绞断监狱长的脑袋时,她的抑制器在瞬间释放强悍的电流。
江禾只来得及把监狱长的脑袋扔进姚棱怀里,连声音也没能发出一句,整个人冒着焦烟朝地上倒去。
“霸霸。”石老人惊呆了, 忙忙要扔掉怀里的姚棱去抱江禾。
有人比他更快一步,是之前站在深渊边上的痨病鬼。
他把浑身漆黑如碳的江禾搂进怀中,打横抱起。
他这个行为太过连贯,让人莫名觉着古怪。
姚棱把监狱长的脑袋冰镇,这才去查看江禾状况,“她怎么样?”
“还好。”痨病鬼瞟了眼浑身是伤的两人,率先从矿洞内走去,“走吧。”
矿洞里虽然冷,却没被冰冻,姚棱看了眼时间,早上七点多。
痨病鬼没有沿着原路返回,姚棱对这人了解不多,他心底警惕,试图把江禾从对方怀里转移。
他几步走到痨病鬼前方,将路截住,“你身体不好,让石老人抱她。”
痨病鬼抬眼盯着他。
他的眼珠泛着灰,这种颜色的眼珠子在训练营里很少见,没有焦距,像眼盲,或是眼球有毛病。
可在他望向姚棱时,姚棱的浑身汗毛倒竖,肌肉紧绷,莫名有了被猎人盯上的错觉。
“她需要星星草。”痨病鬼面无表情,“没时间拖延,你最好让开。”
他声音稳静沉着,但姚棱感受到了杀意。
“好。”姚棱让开路,干脆挑明,“她如果出事,我们绝不会放过你。”
痨病鬼没回应,他平日里身形伛偻瘦弱,看起来随时能咳死,但此刻,他的脚步极快,抱着江禾时极为稳健。姚棱盯着他的背影,总觉着这人哪哪都透着古怪。
石老人没明白刚刚姚棱为什么要拦住痨病鬼,“他没受伤,抱霸霸不会摔倒,比我抱着好点。”
矿洞里的路迂回曲折,稍不注意,脚下一个踩空就会摔落坑里。
姚棱:……对方不知根底,是人是鬼都还不知道呢,把人抱着跑路咋办?
不过他此刻关注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痨病鬼说江禾需要星星草。
“她为什么会突然全身焦黑?是因为抑制器的电流?”姚棱强忍着腿上的伤,紧紧跟在痨病鬼身后。
痨病鬼道:“犯人袭击监狱长的确会激活抑制器的消灭指令。”
他这话的意思是江禾浑身焦黑还有别的原因?姚棱没等到他的下文,察觉到让这人主动开口完全不可能,于是继续询问,“她呢,她是因为什么原因?”
痨病鬼:“因为她杀了监狱长。”
姚棱:……这不还是和之前的回答一样么。
沉默片刻,继续问:“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需要星星草。”
但没回答江禾的状况,姚棱的心头沉甸甸地。
他知道江禾的愈合能力超级强悍,但人被烧成焦炭,还能恢复吗?
之前江禾被岩浆火也烧成了焦炭。
别人或许恢复不了,但江禾有这样的可能性。
姚棱定了定神,问痨病鬼:“你现在怎么不咳嗽了?”
痨病鬼:“废话连篇。”
姚棱:……
进训练营这么久,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他!
前方的拐弯处突然出现黑漆漆的影子手,影子手的身形比之前大了很多倍,现在如同人影子那么大小,它的手心里堆满了星星草。
这些星星草在它的手心里,简直像遇到天敌般,一动也不敢动。
痨病鬼立刻把江禾放平在地上,从影子手的手心里抓了一棵星星草,捏开江禾的嘴巴,把星星草塞进去。
“欸欸欸。”石老人惊呼,“星星草怎么能直接吃啊。”
星星草虽然看起来像星星,长得漂亮又好看,但这是三级的畸变植,已经生出了自我意识,这样的畸变植吞进肚子里,会原地自爆啊!
痨病鬼却像没听到,塞了一棵后,又继续往江禾的嘴里塞。
影子手满手的星星草转眼被他全部塞进了江禾的口中,他对影子手道:“还要,再去。”
影子手转身“蹬蹬蹬”地跑了。
姚棱蹲在江禾身边,一看之下,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焦黑的江禾,没有心跳和气息。
痨病鬼把那些星星草塞进她口中后,蓝色的星星草像石沉大海般失去踪迹。
“星星草能治愈人受损的精神力。”姚棱问痨病鬼,“她这种情况吃星星草管用?”
星星草虽然能治愈人的精神力,但也从来不是直接吃,如石老人所说,正常人这么一口吞吃星星草,是会爆体的。
好在江禾现在浑身焦黑,再爆也爆不到哪去。
痨病鬼:“对她管用。”
姚棱心头那种对痨病鬼的古怪感又冒了出来。
他敢确定,痨病鬼认识江禾的时间没有他认识江禾的时间长。
但对方说话做事,看起来像跟随江禾很久了,对比之下他像个外人。
“这确定管用?人看着像死了啊。”石老人惊慌道,“完全没气啊,还能活吗?”
痨病鬼瞟了眼要伸手推江禾石老人,直到对方的手缩回去,他才重新望向江禾眉眼。
口中则对石老人继续道:“你也可以吞一棵星星草。”
石老人:……这家伙竟然想让老子爆体死,过于狠毒了!
姚棱若有所思地望向石老人快要完全石化的身体。
影子手很快就回来了。
这次它不仅自己手心里全是星星草,后面跟着小绿、碧翠、食人花、雄性噬铁蚁。
一排溜,每个都用嘴巴装了很多星星草。
痨病鬼蹙眉吐槽,“沾了口水,太脏了。”
姚棱发现,在痨病鬼说完这话后,食钉绿蟒这些畸变兽,一个个顿时像做错了事的孩子,恨不得用口水再把星星草洗洗干净。
痨病鬼或许也猜到了它们这种想法,立刻又说:“自己吞了,别再吐出来。”
他瞟了眼石老人,“留一颗给他。”
石老人:……不是,真要他吞啊?
他瞅着痨病鬼又把影子手带来的星星草全都塞进了江禾的口中,正犹豫呢,雄性噬铁蚁把一颗星星草径直喷进了他口中。
姚棱沉默。
这几只畸变兽桀骜不驯,也就江禾能把它们制服,但也只是制服。除了影子手对江禾温柔体贴,其他的畸变兽都很凶残,经常在“叛乱”。
可这些畸变兽,现在乖乖地被痨病鬼驱使。
姚棱的心头,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这家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咳咳咳咳咳咳……”痨病鬼突然开始剧烈咳嗽,他本来是盘腿坐地上,把江禾的脑袋放在他腿上,这一咳嗽,侧头弯腰,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
旁边的石老人在吞了棵星星草后,庞大的身躯“扑通”砸在地上,浑身抽搐片刻,厚重的石化肢体全都焦黑焦黑,嘴里也冒出浓浓的焦烟。
吞吃晶核原地爆炸,原来真不是传言啊。
姚棱一时不知道该去看哪个,“喂喂喂,你们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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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大人,欢迎归来】
小A的声音让江禾飘忽的思绪归拢在一起,她抬起头,发现自己在蓝银庄园的大门口。
这也是联邦那些人心心念念想要找到的先驱者遗迹。
她有些惊讶,举目四望,四周蒙蒙一片,只有面前的蓝银山庄大门无比清晰。
“小A ,这是什么地方?”
虽然她问的简略,但小A作为智脑型的机械人,明白江禾是在问蓝银山庄被它释放到了什么位置。
【在您的识海中,蓝银山庄暂时还不能在外面释放,能量波动会迎来那些人的觊觎。您的识海在吞噬了深渊底的畸变兽后晋级,蓝银山庄可以释放在您的识海里】
江禾有些不太明白:“识海?”
【也是人类说的精神力,精神力强悍的人会有精神海,被我称作识海。女王大人,您的身体还在修复中,可以先在蓝银山庄休息】
江禾想起了阿鲸,她和阿鲸之前应当也是在自己的识海中交谈,只是她之前的识海不够大,放不下蓝银山庄。
她问小A:“阿鲸在哪里?”
“在蓝银山庄里,您养的宠物都在里面。”
江禾已经很久没见到阿鲸,闻言大步进入山庄大门,口中继续询问:“小A ,我是什么属性的人类?”
小A没有回应。
江禾的脚步顿在大门口,正要继续问,一抬头看到站在门内朝她微微二笑的阿鲸。
阿鲸喜欢绿色的长袍,很有古风意境,他长发及腰,五官又过于精致,乍一眼会以为他不是个真人,像游戏中的捏人。
不过他的确也不是真正的人。
“阿禾。”他几步走到江禾身边,“我种的番茄和草莓正好熟了,你回来得正好。”
阿鲸其实话不多,但这地方没人,平日里就他一个难免孤独,在看到江禾后,把自己进入蓝银山庄后种地钓鱼的事全都跟江禾说了一遍。
江禾坐在阿鲸收工制作的躺椅上,吃着他从地里摘得小番茄小草莓,阳光穿过薄云洒在她身上,院子里鸟语花香,这日子有些过于美好了。
她和阿鲸聊了一会后,又在脑海里询问小A:“我是畸变人,还是异人,或者是基因改造人?”
最起码能排除机械人。
【女王大人,您是原始人】
江禾:……好家伙,据她所知,现在的联邦没有“原始人”这种类型。
江禾:“什么是原始人?”
小A再次变得沉默。
江禾问它,“不能说吗?”
【女王大人,关于原始人的资料只有纸质的,存放在联邦大学的图书室第36层282格的位置,很抱歉,您需要自己去查看】
她现在连训练营业出不去,更别提离开A62星球。
好在这事也不急,江禾继续问它:“我的触手,你知道它是什么属性吗?”
监狱长在看到她的触手后,脸上的震惊表情很难让人忽略。
【女王大人,触手是您身体的一部分】
这个回答不能让江禾满意,江禾猜测小A在人类畸变这方面的知识储备量属于它的那个时代,和现在的人类时代比起来有些落伍。
她在眯眼休息时,登入了极恶深渊论坛。
论坛里的帖子密密麻麻,江禾是个游客,不能发帖留言,也没有搜索关键词的权限,只能继续像之前一样打开一个个帖子浏览。
【关于星星草,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星星草是畸变植物,噬铁蚁是钧的伴生兽,星星草是钧的伴生草,星星草生来就是三级畸变植,不会晋级。
它有让人容颜换新的能力,也能让人的细胞快速分裂繁殖,康复新液里的主要成分就是星星草,出名的几个化妆品牌子,也都在一直采购星星草, A62星球的星星草效果最好,但也最稀缺,市面几乎没有。其他产地的星星草大部分都是人工养殖,因为星星草的养殖条件极为苛刻,哪怕是人工养殖的星星草,也是天价。
普通人对星星草了解不深,像我们这种医学生经常会在文献里见到它,无他,经过特殊炼化的星星草有一定几率可以治愈畸化人,但星星草稀有,治愈畸化人需要的量太多,这个方式暂时没法得到推广。
像霸霸这样一口吞掉无数星星草,约等于一口吞了颗小星球的价值,其实我科普星星草主要原因是告诉大家,这玩意真的真的很稀有。
稀有到什么程度呢,据说某一年,皇室一位王子出现了不可逆的畸化,需要星星草,当时A62星上的训练营里,发布采摘星星草的任务奖励,奖励史无前例地高,但前后几年时间,只有一个犯人采到星星草,矿底星星草生长的洞道那么大也是那会被掘大的。
星星草也有副作用,不过它的副作用微乎其微,对人类来说什至是大补,但霸霸一口气吞了这么多星星草,我真是担心啊】
【卧槽,楼上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前几年的确有报道过皇室某位王子出现了畸化,但很快就被媒体澄清是一个小记者哗众取宠,皇室人竟然真的会畸化吗,乖乖哦,我惊了个惊】
【连皇室这种有钱有势的巨佬也对畸化束手无策,哎,普通人该多绝望】
【普通人好歹要比皇室强,皇室成员一旦畸化,如果不能治愈,怕是会立刻被处理掉】
【皇室成员越来越少,今年甚至没有新的皇室成员出生,搞不懂皇室为什么不大规模繁衍子嗣】
……
江禾再往下拉,都是些关于皇室的八卦,这玩意和她的生活八竿子打不着,她划过,打开下一个帖子。
【扒一扒我家霸霸身边的那些美男们】
……
这帖子太过魔幻,江禾扫了一眼毫不犹豫划掉。
【霸霸杀掉监狱长会被处死吗】
【楼上想什么呢,现在没有死刑一说,不过我也很好奇,杀死监狱长,霸霸会被怎么处理】
【肖队长会抓霸霸吗,该不会被关进小黑屋吧,那地方太折磨人了】
【肖队长真会抓霸霸吗,可我觉着他喜欢霸霸呀】
【楼上别自作多情了,训练营那种地方,喜欢不值钱,肖队长可比监狱长要狠多了】
【肖队长要和霸霸相爱相杀了吗呜呜呜呜好激动我想看】
【你们别脑补那么多了,霸霸杀监狱长是在深渊边沿处,训练营那边根本不知道】
【也对啊,A62星上司法独立,直播虽然把整个A62星的一切都展示了出来,但外界不能干扰A62星的内部运行,也就先驱者遗迹这种事情才会让联邦调人过去。 】
【啊啊啊好想去提醒姚棱把监狱长的脑袋赶紧扔掉吧,杀人灭迹,这样霸霸杀掉监狱长的事情不会被肖队长知道】
【霸霸怎么还不醒来,想让霸霸赶紧醒来呜呜呜,看到霸霸这样我好难受】
【我是真没想到霸霸会把监狱长杀掉,她这样子让我终于相信了她是个十恶不赦的犯人,呜呜呜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难过还是开心,心情实在复杂,我真不希望霸霸是个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的犯人】
……
江禾划掉帖子,又打开了一个。
【论坛里真是乌烟瘴气啊,看个犯人们血拼的热血直播,结果都在说什么鬼玩意,好无语】
……
突然,江禾的身体无比沉重,像被绑着一块大石头泡进水里,下一刻,她蓦地睁眼。
她的身体被埋在土里面。
看到她醒来,旁边的姚棱一脸激动,“嘿,还真能醒来。”
他拽着江禾的肩膀,把人从土里拎出来,“感觉咋样?”
江禾低头瞟了眼浑身土扑扑的自己,发现她旁边也埋着一个人,看着有点眼熟?
“是石老人,痨病鬼说这样能让你们两个快点蜕皮,还真被他说中了。”
姚棱说话间,瞟了眼旁边看起来蔫蔫的痨病鬼,小声又对江禾道:“你在哪认识的这家伙,他像什么都懂,有点厉害。”
江禾拍打身上的土,闻言道,“之前还准备让他帮你们做剖腹产,可不万能么。”
姚棱:……蛛卵这个噩梦他差点要忘掉了,被江禾一提,恶心感再次涌了上来。
“我要去一趟实验室。”江禾打量一直在被姚棱冰镇的监狱长脑袋,“她的瞳孔应该还能用吧?”
姚棱点头:“很新鲜,绝对能用。”
“那就行。”
江禾伸手要去接脑袋,姚棱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压根没打算带着他去实验室。
他后退一步,没把手里的监狱长脑袋给对方,“我和你一起去。”
“那地方不好闯,我没打算活着回来。”
江禾顿了顿,慢腾腾地又说:“我赞同你之前的话,这个训练营该被掀翻,我如果从实验室能活着回来,就加入你。我对训练营一无所知,生还几率小,你留下蛰伏……。”
“我和你一起。”姚棱打断她,坚定道,“两个人摸瞎比一个人摸瞎好点。”
石老人也在这时睁眼,“霸霸我也去。”
旁边的痨病鬼:“咳咳咳如果你带上我,我或许能提供点关于实验室的事。”
江禾原本的单枪匹马,现在又变成了四人小队。
她走了几步,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小腹。
痨病鬼瞟了眼她这个行为,默默快走几步,跟在她的身侧,把姚棱和石老人都挤在了身后,他对江禾道:“实验室不属于训练营管辖,连监狱长进实验室也要征询里面人的同意。”
江禾:“陈老?”
痨病鬼:“是的,虽然只是实验室由陈老负责,但只要陈老需要的,肖队长和监狱长都得配合陈老,可以说,陈老才是整个训练营里的真正掌权者。 ”
江禾:“你见过他?他是异人还是畸变人?”
“都不是。”痨病鬼回答的极为坦然:“我也没去过实验室。”
可他知道的这么多,怎么可能没去过实验室。
“我有种可以窥探人脑的能力。”痨病鬼瞟了眼姚棱手里拎着的监狱长脑袋,“窥探人脑的条件很苛刻,恰好,你杀死监狱长时,我窥探到了她的一些念头。”
这个能力过于特殊,也太过恐怖,姚棱问他:“窥探活人还是死人?”
“将死之人。”痨病鬼,“情绪波动很激烈的将死之人,脑袋恰好被砍下,五级以上……”
光是一个五级以上,训练营里的大部分人都达不到。
虽然这个能力很强大,但以痨病鬼武力值为0的体质,这能力对他来说相当于废物。
姚棱松了口气,江禾继续问痨病鬼:“你窥探到了什么?”
痨病鬼:“你问她实验室的事,她当时脑子里都是关于实验室的信息。”
那就是,没有关于触手的信息。
江禾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她继续问:“有没有更多关于陈老的讯息?”
“有,陈老原本不姓陈,他是皇族。”
第79章
人类经历了大灾变后,因为异变进化,让人类短暂地到达了食物链巅峰,快速发展变迁,为如今繁荣的星际荣耀时代做下了基垫。
但人类进化后没多久,红石星河外的虫族出现在了十二星系内,对抗虫族的战争也从人类进化后拉开序幕,人虫之战一直持续至今。
人类的进化迄今为止有几百种类型, 哪怕是血缘亲密的一家人,进化后能力差异也很大。
但皇室是个例外。
开辟星际繁荣时代的皇室先祖是位女皇, 带领人类和虫族对抗,守住了人类的几颗要塞星球。
女王留下了两位公主,大公主继承了女王的好战因子,一生征战,由她创立远征军,把虫族驱赶在了十二星河之外,并和虫族女王签订和平条约,但大公主在从红石星河返回的路上,专属星舰爆炸,她和自己随从将领全都死于当时的爆炸中。
大公主没有结婚,也没留下子嗣,二公主作为唯一的继承人,在大公主去世后,为了繁衍皇室子嗣, 早早结婚并留在首都星, 自此, 皇室失去军权,几乎被彻底架空。
星际荣耀时代发展至今, 其实已经脱离了君主时代,各大财阀家族掌控经济命脉,和大臣们互为表里,把人类的命运玩弄于掌心。
但皇室依旧存在,并且在普通民众心里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当然,连财阀也不敢把皇室这个吉祥物忽略。
因为拥有皇室血脉的子嗣,生来就是虫族的天敌。
皇室子嗣越来越少,虽然大臣们想尽办法,甚至给了皇室中人可以娶N个妻子(丈夫)的特权,但皇族血脉还是在肉眼可见地调零。
皇室对于全星际的普通民众来说就是天上的太阳,耀眼而又高高在上,别说训练营这些犯人,就是三岁小孩也都知道皇室。
听到痨病鬼说出这两字,石老人最先反驳,“不可能, A62星怎么可能会有皇室的人,你胡说八道呢。”
皇室的人居住在玫瑰星,这颗星球专门为皇室打造,不管居住环境还是居住舒适度,都在全星际排行第一,可以说,玫瑰星球是全星际的人都想去一日游的地方。
痨病鬼说陈老是皇室中人,石老人和姚棱全都不信。
拥有皇室血脉的人都身娇体弱,只能居住在适合他们的玫瑰星球。
A62星球这种恶劣的地方,绝不可能会有皇室的人。
只有江禾因为失去记忆,对皇室完全没有身为平民的仰望感,她接触皇室还是在极恶深渊的论坛里,里面有人说关于皇室的八卦,过于无聊,她没看一半就把帖子划拉掉了。
她问痨病鬼:“陈老的能力是什么?”
石老人和姚棱没想到江禾能如此淡定地略过陈老是皇室人的这个讯息,他们一脸不可置信地瞪向江禾。
已经在心底开始纠结,如果真闯进实验室,抓住了陈老,是杀还是不杀!
如果痨病鬼说的是真的,那可是稀有的皇室人。
“皇室人的能力都一样。”这个问题不用痨病鬼答,石老人帮他回应江禾,“霸霸,皇室的人都是精神力强悍,强大的精神力虽然让他们能摧毁虫族,但也让他们自己的身体不堪重负。体弱多病不易生育子嗣,反正现在皇室人都是被保护的珍稀物种。”
江禾:“只是精神力强大,没有显性的异化特征?”
“没有,皇室人不存在异化或者畸化特征。”这次回答她的是姚棱,“他们一直是原始人的基因序列,身体没有进化趋向。”
原始人?
这三个字江禾不是第一次听到,就在刚刚,小A也提到过这个词。
她的心头“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又问,“原始人?”
“不能异化和畸化的就是原始人,也叫残次品。”石老人大咧咧道,“不过皇室人和普通人不一样,也不能用原始人或残次定义他们。”
说起残次品,江禾就懂了。
小A把精神力称呼为神识,把残次品叫做原始人。
她还以为原始人是有多高大上呢,敢情是因为她和小A有时代的鸿沟。
江禾望向痨病鬼,把他们的话语总结:“所以陈老是个精神力强大但没异能的残次品?”
石老人和姚棱瞳孔地震,不是,这样说皇室人不太好吧。
姚棱好歹能憋住,快人快语的石老人完全不能苟同,他弱弱抗议,“霸霸,皇室人不是残次品。”
虽然大家都是十恶不赦的罪犯,没有任何底线,但对于皇室人被称为残次品,绝不能赞同。
痨病鬼,“他们的确不是残次品。”
江禾get不到他们的点,她的关注力也不在这个上面,“从哪里能进入实验室?实验室的守卫是人还是畸变兽?”
她话题转变太快,又一本正经地非常严肃,导致石老人和姚棱虽然想要纠正她,却又没法再开口了,憋在心底有点难受。
等找机会,他们还是要给霸霸说一说,皇室人绝不是残次品!
“监狱长没见过实验室的守卫。”痨病鬼又开始“咳咳咳”地咳嗽,众人对他的剧烈咳嗽习以为常,都在沉默等他咳嗽完毕。
但这次,他咳着咳着,突然歪头猛吐一口血。
血喷在旁边的墙壁上,在探照灯下,像点点红梅瞬间绽开在黑暗里。
江禾和痨病鬼打交道两次,总见他咳嗽,从没见他吐血,她忙问:“你没事吧?”
痨病鬼:“咳咳!”
还在咳嗽,江禾见他病歪歪的,身体摇摇晃晃,略一犹豫后,把他打横抱起在自己怀里,这样不用浪费时间,也能让对方少耗费气力。
痨病鬼:“咳咳咳咳咳……”
江禾:“别乱动,我要尽快去实验室,你先缓和缓和一下。”
石老人,“嗨,我就说之前痨病鬼抱着霸霸咋那么古怪,原来是抱反了啊,现在看着舒适多了。”
姚棱瞟了眼石老人,畸变人的脑子缺根筋这事看来吃星星草也弥补不了。之前的古怪感明明就是因为痨病鬼照应江禾的行为太过亲昵娴熟霸道,完全没有他和石老人插手的余地。
江禾挑眉问痨病鬼,“你还能抱得动我?”
痨病鬼:“咳咳咳……”
矿道蜿蜒,回去的路上大约因为有前面的小绿和碧翠等开路,没有遇到畸变物,但也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到达红焰骨坑。
江禾在坑前仰头,盯着上看起来就是壁洞顶部的上空。
姚棱问她,“顶上有东西?”
他和石老人没经历之前的红焰骨,此刻在他们眼里,洞顶平平无奇,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所以不太理解江禾为什么盯着洞顶看。
江禾知道洞顶就是实验室,但洞顶距离地面太高,实验室担心畸变兽从这地方闯进实验室,一定把这里的防卫做的非常强,从这里闯入实验室不太现实。
江禾用下巴指了指洞顶,回应姚棱的话,“这上方就是实验室。”
她问怀里的痨病鬼,“我们必须回到训练营才能进入实验室?”
“是的。”
痨病鬼的嘴角还有殷红血迹,但他自己并没察觉,因为激烈的咳嗽和吐血,他的脸色看起来极为苍白,如同脆弱的纸片人,随时会碎掉,也因此,江禾和他说话时都带着几分轻声轻意。
痨病鬼垂着眼眸,瞧着很蔫,他缓了缓气,“实验室很大,旧的训练营塌掉,也只是实验室的入口垮塌,真正的实验室没有受到半分干扰,新的训练营建好后,延续旧训练营的建筑,把实验室的入口放在了新训练营的地下一二层。实验室有很多排污口,但入口只有一个,在训练营里。”
监狱长当时脑海里的讯息很杂乱,痨病鬼整理了一下后,把得到的讯息全都告诉众人。
石老人越听越摸不着头脑,“如果实验室的入口只能从里面打开,只有被允许后才能进入,那我们就没法进去?费心得来的监狱长脑袋是不是没什么鸟用了?”
姚棱:“暴力破门可以吗?”
但马上又被他自己否定,“我们在训练营时,抑制器会被激活到最强档,能发挥的实力有限,而且里面的机关枪随时会锁定我们,暴力破门可能性不大,只能混进去。”
“有一种办法。”江禾缓缓道,“被他们当合适的实验品带进去。”
姚棱晃了晃手里监狱长的脑袋,“那就在离开前把她毁掉?咱们在矿底杀得她,训练营里的狱警不会知道。”
毁掉不太容易,江禾的岩浆火暂时不能召唤出来,几人只能挖了个坑把监狱长的脑袋埋进去。
痨病鬼对他们这个行为全程没有发表意见。
回去的路上,江禾看到了一直被灰鼠扛着的两个筐子,筐子里的铲子都还在。
她扭头瞟了眼身后,问痨病鬼,“监狱长的脑海里有关于灰鼠的事吗?”
痨病鬼,“那一刻?没有。”
在死前那一瞬,监狱长的脑子里没有关于灰鼠的任何信息。
江禾抿了抿唇,“是不是也没有棕熊的讯息?”
“没有。”
这一次,痨病鬼的声音带着一点不悦。
江禾猜测他已经把所有监狱长的讯息都说了出来,但她还是左问右问,让对方觉着她是不信任。
江禾没再继续问,扭头对姚棱道:“蓝虎被拉进了实验室。”
姚棱脸上惊讶,他在训练营里待的时间比江禾要长多了,但还是第一次听说“实验室”,过于匪夷所思,所以至今对实验室依旧很懵懂。
听到身边的人也被拉进了实验室,他下意识地问江禾,“我们也快了吗?”
江禾:“或许。”
前方的矿道弯弯绕绕,脚下坑坑洼洼碎石泥土到处都是,每一步需要走得稳稳当当才不会跌倒,探照灯把漆黑的洞道照出蒙蒙光亮。
江禾听到姚棱说,“这个狗屁倒灶的训练营真该被掀翻。”
江禾:“那我们就一起,掀了它。”
……
来都来了,几人离开矿底时各自挖了一筐钧,把一百积分的任务完成。
毕竟是积分,不拿白不拿。
离开矿底前,江禾让食钉绿蟒和碧翠缩小缠在了她的腿上,食人花和雄性噬铁蚁一路因为“她嫁不嫁”“生几个孩子”的事儿一直在大打出手。
江禾在询问了小A后,把这两个小家伙都收为宠物,放进了蓝银庄园,影子手不能进入蓝银庄园,但它可以缩小变薄,装在江禾的口袋里。
虽然旧的训练营内部是因为没有检测到畸变兽的存在倒塌的,但新的训练营并没有汲取这个教训。
江禾只要带着影子手闯过进训练营时的检测门,在训练营内完全不用担心影子手会被检测出的问题。
关于怎么闯入训练营外围,小绿最有发言权,有它教影子手,江禾毫无后顾之忧。
在洗澡堂子里冲澡时,江禾一边错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一边扭头问旁边的痨病鬼,“你之前说你是什么?畸变人还是异人?”
“普通人。”痨病鬼挡在她的一侧,盯着前面的墙壁目不直视,“普普通通维修工。”
江禾总觉着他以前不是这么介绍自己,但一时又想不起,只得接受这说法。
“对了,我身体怎么总是这么热。”江禾问他:“会维修吗?”
痨病鬼的脸色僵了僵,“上火了,多喝水。”
江禾点头,觉着他说的有道理,回到训练营后,一直在给自己灌水喝。
晚饭时,江禾看到了坐在异人圈里的秦翰。
她端着自己的饭盘,坐在秦翰的对面。
四周人满为患,秦翰的桌子上只有他一人。
他察觉到动作抬眼,见是江禾,有些意外。
“去了矿底?”
声音温和清润,一如初见。
江禾点头,“是。”
“见到了棕熊?”
“是。”
“你没把他的头拿回来。”
江禾放下夹起的肉,抬头,盯着秦翰,“你为什么要杀棕熊?”
秦翰淡淡答:“上面要求。”
训练营里的各个组织虽然都有老大,异人老大又是整个训练营里的龙头,但说到底,还是犯人,依旧在底层。
真正的老大是掌控训练营的是狱警背后那些发号施令的人。
江禾面无表情地盯着秦翰。
这个男人和整个训练营格格不入,他气质温润矜贵,跟十恶不赦的犯人完全搭不上边,此刻大堂里,犯人们闹闹哄哄地打饭,可他坐在这里,如砂砾中的明珠,淤泥里的菡萏,耀眼明亮,将整个食堂映衬地蓬荜生辉。
对方并不在意她的目光,慢条斯理地在吃他盘中的饭食。
江禾收回目光,也淡定地吃肉。
她坐在秦翰的对面,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大家在偷偷打量她,猜测她是哪号大人物,为什么能和秦翰平起平坐。
有少数认识她的人,小心为大家科普。
“他就是被机械人通缉的铁拳霸霸。”
“卧槽,他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你小心点,铁拳霸霸的魅惑技能超级强悍,他本人超级丑,如果你觉着他好看,就已经中了他的魅惑。”
“鹰钩也没能打得过铁拳霸霸,据说他不仅杀了鹰爪和张久,还把火哥小队全灭了,他的魅惑技能对上机械人更强悍,那些机械人算是遇到了硬茬了。”
“他怎么坐在那位对面?难不成他是异人?”
“铁拳霸霸是畸变人,咦,他的石化铁拳怎么消失了?”
“他坐在那位跟前,该不会是去领赏的吧?难道他杀了棕熊?”
这话令四周有片刻沉默。
不知道是谁弱弱补了一句,“据说棕熊也被他魅惑了,如果是他杀棕熊,成功率挺高的。”
“那位,会不会也被他魅惑?”
异人组织里的成员全都忧心忡忡地关注秦翰和江禾的一举一动。
铁拳霸霸的魅惑恶名远扬,这家伙靠魅惑能把火哥小队全灭,自家老大再厉害,也抵不住对方的这种下三滥的魅惑技能。
大头凑到姚棱身边,大头和仇飞的关系最好,因为仇飞的死,他最近做任务也没那么积极。
他小声问姚棱:“你问过她了吗?怎么样?”
姚棱点头,“她答应了。”
掀翻训练营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他们也不是偶然冒出的这个念头,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亡,被死亡笼罩在头顶的惶恐与愤怒积攒到极致,与其温水煮青蛙慢慢等着头顶的刀落下,倒不如自己选择。
大头松了口气,“我就知道她会答应。”
话虽然这么说,大头和姚棱一样,最开始心里其实没底。
那女人太古怪了,你永远摸不透她心里的想法。
虽然大家都是犯人,但在训练营这种地方生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想掌控权利,想要更多积分,想加入组织,想活得好……
总之,大家都在为这些乱七八糟欲望奋斗,只有那女人,她做事总能出人意料,在这事前,他们其实没信心能把她撬动。
姚棱扭头望向大头,食堂里人太多了,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姚棱这次下矿,知道了训练营里太多的事,需要和大头知会一声,“后半夜你去我那。”
“好。”
石老人也被亮刀和常仔等围在中间。
“石老人你本人也不老啊。”常仔摸摸他胳膊,啧啧称奇,又想去摸石老人脸蛋,被石老人拍了开。
亮刀问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星星草,能逆转畸化。”石老人说起这事,仍然有种做梦般的错觉:“老子这次真是走了狗屎运。”
四周都在议论铁拳霸霸是不是把棕熊杀了,在和秦翰领取奖励的事。
石老人见几人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缓缓摇头,“没有。”
突然,他眼角余光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是灰鼠。
这家伙,他竟然都也从深渊里出来?石老人以为他死在了深渊底。
石老人很是惊讶,他晾开常仔等人,快步走向角落坐着的灰鼠。
灰鼠状态看起来不太好,像落汤鸡,蔫头耷脑的没有半点精神气。
察觉到石老人的靠近,灰鼠抬头。
石老人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多久。”灰鼠抿了抿唇,“你们都还好?”
“嗯,都没事。”
两人不算深交,虽然很欣慰灰鼠能活着回来,但真蹲在一块,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
石老人只得埋头扒拉盘子里的饭。
倒是灰鼠又问他:“霸霸还好吗?”石老人顺着他的目光瞟了眼坐在秦翰对面的霸霸,他不太喜欢秦翰,忍不住地想:铁拳霸霸坐在秦翰面前怎么能吃得下饭,铁拳霸霸好像在说什么,距离有点远,看不清神情,他慢腾腾地咽下嘴里的饭,“挺好?”
江禾把盘子里的饭菜快要吃完了,这才对秦翰道,“我要进实验室。”
秦翰掀起眼皮,面无表情盯着她,他微微抬手,四周笼了一层无形的冰层,周围人声嘈杂,但一直盯着他们的人看不清他们的嘴型,也听不到他们说话,他声音冷冷问江禾:“棕熊告诉你的?”
“监狱长。”
训练营至今没人知道监狱长已经被她杀了,这个信息差令江禾成功扯了监狱长的大旗。
江禾补充,“她让我来找你。”
秦翰依旧面无表情,但江禾敏锐察觉到,在刚刚那一瞬,对方的心跳气息都有了波动,不再表里如一的冷清。
对方在沉默,江禾并不着急,若无其事地小口小口喝豆浆。
片刻后,秦翰问她:“你知道那地方有什么吗?”
江禾点头。
秦翰冷笑:“呵,你该不会是觉着那里有能治愈棕熊的药吧?”
江禾慢悠悠地抬头望着他,“不用试探我,这不是你的风格。”
秦翰的眼神一厉,透明冰层笼罩的小小空间里,瞬间温度骤降,一切都在凝结成冰,江禾的睫毛上也有了冰霜。
她依旧面无表情地和这家伙对视,不慌不惧,大有“你有什么招一次性都搞出来,老娘怕你个球”的架势。
“我会把你报上去。”秦翰垂下眼皮,四周冰霜瞬间消匿一尽,“但具体时间我不知道。”
江禾猜对了,秦翰虽然是训练营里犯人们的老大,但他也是那些掌权者们手里的傀儡。
她收拾碗筷盘子,离开桌子。
刘保娃一回到宿舍,就看到了面无表情坐在床边的女人。
他下意识地瞟了眼,没看到那两条蛇蟒,心头松了口气。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间,细微的轻响让他立刻惊醒。
他以为是女人又要干什么恶毒事,没敢睁眼,只用精神力去感受。
宿舍的门从外面被打开,两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进门,将女人抬上担架车,无声无息地推着离开。
向来敏锐的女人像被下药了般,熟睡如死猪,全程没有醒过来。
第80章
黑漆漆的宿舍里,秦翰面无表情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他独住一间牢房,两张单人床并在一起, 算是非常奢侈的大床房。
黑暗中,他的双手手掌合拢在一起,手指在掐来掐去。
没人知道, 他有个特殊异能, 像大餐后的小甜点,买大件物品送的小添头。有强大的异能在前, 他的这个特殊小异能可以忽略不计。
小小的异能像根鸡肋,毫无用处不说, 每次使用都会令他有与之不匹配的反噬。
他这个大餐后甜点般的小异能是算命。
从不信命的他,偏偏拥有这种能力,很多时候他甚至会忘掉自己有这么一种能力。
不过今晚是个例外, 他被这个小添头搞得毫无睡意。
他过于无聊,算了一把0112,结果出人意料。
她怎么能在实验室里活下去?虽然几率只有一半一半,但进实验室里的犯人,活下去的几率从来没有超过百分之一。
他盯着黑漆漆地天花板,在心头纠结片刻后,干脆重新掐动手指。
每算一次,他就会倒霉一整天,喝水会呛到, 吃饭会洒米饭, 走路会绊倒, 虽说倒霉的都是些小事,但这些小事又极影响他的异人组织老大形象。
#她活下去的几率, 不是有贵人相助#
这个答案让秦翰极不满意。
他的耳朵在这时动了动。
从实验室出来的车轱辘在走廊里的无声无息地滚动。
他们去了七层,01号牢房。
竟然在今晚,这么快?
秦翰的心头恍了恍,他记得蓝虎刚被拉走没多久,正常情况下,实验室那边要人的频率没这么高。
难道实验室那边有了新的进展,额外需要实验体?
那女人,还真是赶巧了。
她能活下来,是不是和实验室的新进展有关系?
夜太漫长,秦翰睡不着,手指像到了躁动期,在动来动去。
反正已经要倒霉两天,再倒霉一天也无所谓。
大不了这两天不出门。
#和实验室的研究没关系#
已经是第三次了。
秦翰被她百分之五十的活下去几率调动出了好奇情绪,找不出原因,根本没办法停手。
没有犹豫,他的手指再次掐动。
……
姚棱早上看到秦翰时,见对方坐在食堂的桌子旁,眼圈很黑,连很苍白,像被吸干了精气。
怎么回事?监狱长已经死翘翘了,谁还能挖空他们老大的肾?
秦翰叫住他道,“坐下一起吃。”
大部分时候,姚棱都是坐另外一桌和队友们一起,老大看起来毫无攻击性,也从不出手,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对他有着莫名的怵意,都不会选择和他共坐一桌,太有压力感会吃不好饭。
姚棱端着盘子坐在老大对面,恰好还是江禾昨天坐过的位置。
秦翰问他:“看到棕熊了?”
姚棱沉默点头。
老大发布了杀掉棕熊的指令,姚棱听到他这样问,心头一时间沉甸甸地难受。
秦翰瞟了眼他,“他会被魔眼幻天藤吞噬意识,以后就算变回人形,芯子只会是魔眼幻天藤,不是棕熊。你现在没杀他,以后就杀不了他了。”
“为什么一定要杀?”姚棱问:“就算他身体以后被魔眼幻天藤掌控,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问题过于尖锐,向来沉静的姚棱竟然也有了无法自控的愤怒情绪。秦翰望着他,“你知道虫族吗?”
虫族差点把人类毁灭,但凡是个人,不会不知道虫族。
姚棱知道对方只是起个话头,耐心等他继续说下去。
“虫族最开始化人形,就是和人融合,吞噬人的意识,不仅把人的躯壳占用,把人的意识据为己有,它们每融合一个人,就能得到那个人的毕生所思所想所学,它们用这种方式轻而易举得到了人类的历史文明。”
姚棱听懂了秦翰的意思。魔眼幻天藤日后会伪装成为棕熊,和他们这些人混迹在一起。
但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这种事该由那些狱警,由那些资本家担心,他们这些犯人自身都难保,为什么要操这样的闲心。
秦翰扫了眼姚棱的神情,知道对方也曾和当年的他一样的想法,他在心头叹了口气,“畸变物和虫族一样,把人当大补物,它不会只想吞噬一个棕熊。”
人把畸变物的晶核当补物,同理,畸变物也把人当补物。
相互在进化的路上不仅是竞争关系,也互为猎物。
“它彻底吞掉棕熊后,会利用棕熊的意识,伪装棕熊率先吞掉棕熊熟识并对他不设防的人。”
秦翰缓声继续,“你以为棕熊为什么要去里层?”
姚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熊哥他,是想把魔眼幻天藤困在里层?”
只有把魔眼幻天藤困在里层,才不会伤害到最在意的那些好友同伴。
“是。”
姚棱盯着面前饭菜,想到江禾离开深渊底时对棕熊的殷切嘱咐,心头堵得难受。
如果真遇到棕熊,又该怎么去辨认对方是不是棕熊?
但马上,姚棱打住了这个念头,这些事都还遥远,当下才最重要。
“秦哥,你,你昨天和小江说了什么,我今天没看到她。”
姚棱一大早就在找江禾,他昨晚跟大头凑在一块儿商议,本来是想今天跟江禾说说大头那边打听到的事,但他们找了一早,也没看到江禾的踪迹。
人能去哪里?难道是联邦来的那几个家伙又把人带走了?
秦翰垂眼,慢条斯理夹了一块肉。
他总是优雅,姚棱只能等着他吃完这块肉。
然后,姚棱眼睁睁看到自家优雅斯文的老大夹着一块肉朝鼻子戳去。
不仅差点把鼻子戳穿,那块肉掉进了老大衣领内,并在衣领上留下了一块无比显眼的污渍。
四周默默关注两人对话的众人惊呆了。
像秦翰这种洁癖十足,又万分注重仪态的人,这简直就是世纪名场面。
以及,这是正常人喝醉了也干不出的事。
秦翰今年多大了?
他到老年痴呆的年龄了吗?
食堂里的喧嚣声少了一半,大家都在用眼角余光偷偷注视,想看秦翰怎么把这块肉拿出来。
从今天开始,秦翰被监狱长搞得走不动路的传闻,怕是会变成秦翰被监狱长搞得不会吃饭了。
姚棱也很惊讶,老大这是怎么了?
脸色这么差,现在又做出这种事,得什么大病了?
“秦哥,我帮你。”姚棱立刻起身,几步走到秦翰身侧,要帮他取出掉进衣服里的那块肉。
但让他意外地是,刚一碰老大的衣服,老大的衣服扣瞬间崩开。
这……
扣子也太容易坏了吧? !
而且连崩两颗,露出了老大白皙的胸……
咦?老大竟然没胸毛?
一直关注这边情况的众人……
咦?秦翰这家伙竟然没胸毛!
靠啊,异人组织的老大,连根胸毛也没有,果然是个小白脸。
连老大都没胸毛,其他那些人就更不用说了,啧,异人还真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秦翰就知道自己今天不该来食堂。
好在他心理足够强大,神色不动地把那块肉从衣服里捡出去,拉了拉衣服,遮住胸口,对姚棱道:“上面新出了个任务,奖励很丰厚,我帮你接了。”
姚棱短暂地犹豫了一瞬,他暂时不太想接任务,江禾想去实验室,他想先和江禾会面,把自己知道的那些消息都告诉江禾。
但口中问道:“什么任务?”
“去训练营外抓捕一只畸变物。”秦翰挥手,周围出现无形冰罩,“从实验室逃出去的畸变物,能够变形成人。你挑选五个人带上,畸变物有五级,级别很高,而且非常狡猾,虫属性,杀人如切瓜。”
秦翰脱下手上的一只蓝色手环,“或是杀死,或是把限制器扣在对方肢体上带回来,如果能把对方活着带回,奖励翻倍。三十天时间,如果你们没能按时回来,抑制器会激活死亡指令。”
“实验室”三个字令姚棱的面上难掩震惊。
这个畸变物,是从实验室里逃出去的实验体?
他和江禾正愁找不到实验室的突破口,当下就有一条关于实验室的讯息送上门来。
如果他接了这个任务,肯定能得到更多关于实验室的事。
但一个月的时间,他现在还没找到江禾,江禾一个人在训练营里孤立无援,遇到什么事无人帮忙。
姚棱面露犹豫。
秦翰:“你不接,这个任务会被外面那些人接了。”
姚棱闻言立刻道,“我接。”
这是一个了解实验室的突破口,机不可失,他绝不能错过。
他接过秦翰递来的蓝色限制器戴在自己的手腕上,手环除了有点重,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有任何异样之处,这东西想必出自实验室。
既然做了决定,姚棱定了定神不再纠结,心头思索该和哪些人组队,又该怎么给江禾留口信。
“秦哥,你要是看到小江,和她说一声我出任务的事,她可能会到处找我。”
秦翰点头。
老大既然点头了,肯定会把他的话传到位,姚棱大定,端着饭盘去找大头。
仇飞心心念念想离开训练营去外面看看,这个机会却以这样一种独特的方式落在他的头上,仇飞如果还活着该有多好,他就能带着对方去外面去瞧瞧了。
饭后姚棱已经确定了一起去的队员,他在特殊任务领取窗口领取了关于畸变兽的详细信息,带着队友登上训练营里的摆渡车。
在车子启动那一刻,他看到监狱长开着她那辆显眼的陆地车停在训练营门口,高跟鞋踩在地上,一身皮衣的监狱长张扬地从驾驶位置下车。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问旁边的大头,得到确认,是监狱长。
监狱长为什么还活着?
对方的脑袋被他拎了一路,最后还是他亲手埋的。
监狱长,还能记着被江禾绞断脑袋的事吗?
车子启动,并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监狱长踩着“蹬蹬蹬”的高跟鞋走进训练营里的那块大屏幕钱。
每天早上八点刷新的犯人编号大屏幕上,变暗的号码中,赫然出现了“0112”。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这个编号。
0112死了?
铁拳霸霸死了?
拥有超强魅惑能力的铁拳霸霸,昨晚还在和秦翰坐在一桌吃饭,今天怎么就死了?
训练营里的犯人早上还在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商议怎么杀掉铁拳霸霸领取奖励,没想到转眼,铁拳霸霸就死了。
谁杀的?
没人知道。
训练营里天天有新鲜事发生,死个人和死蚂蚁一样稀松平常。
铁拳霸霸的死像小石子投入湖水里,短暂地荡起了一波涟漪,但很快,涟漪归于平静,湖面再无波澜。
灰鼠在矿底遇到了正在为一个机械人修理元件的痨病鬼。
他抓着自己的筐子蹲在旁边围观,直到机械人的元件被修好离开,他才望向病歪歪的痨病鬼。
“ 0112的编号变灰了。”他问痨病鬼:“你知道这事吗?”
痨病鬼:“怎么?”
他神情淡淡,似乎对这事不感兴趣。
灰鼠欲言又止,他憋了一肚子疑问,心心念念想找到痨病鬼好好的谈谈。
但现在真和对方蹲在了一块,在这个狭小逼仄的矿洞里,满腹言语被对方的两个字噎了回去。
“没,没什么。”灰鼠叹气,“我以为0112不一样。”
能走到深渊前的犯人太少,能有魄力爬下深渊的人更少。
活着爬回来的犯人在0112之前从没有过。
他以为0112会是犯人里的奇迹。
可最终,对方依旧死了。
是了,在训练营这种地方,越厉害的犯人死得越快。
痨病鬼不搭理他,起身慢腾腾地用铲子掘墙上的钧。
灰鼠像根肉尾巴跟他旁边,“你,你是怎么回事?”
痨病鬼低低咳嗽了几声,嫌弃地对他道:“离我远点。”
灰鼠:……
“行吧。”难得遇到这么一个人,灰鼠极不甘心,故意用得意地语气问痨病鬼,“你想不想知道沿着深渊底下的渠沟走到尽头是什么?”
他以为对方连深渊也爬不下去,一定对里面的东西极有兴趣。
没想到等了片刻也没得到对方的回应。
对方专心掘钧,不再搭理他。
这个奇怪的家伙。
灰鼠只得悻悻拉开距离,在旁边的的墙上掘钧,时不时扭头瞟了一眼痨病鬼,观察对方。
痨病鬼捏着铲子的手极为用力。
或许是太用力了,他又开始“咳咳咳”地咳嗽。
就在昨天,有人帮他挖了满满的一筐钧,有人帮他提着那一筐钧,有人对他说,“咳得这么厉害,怎么拎得动钧筐,你该去种植园种地,比在矿下要轻松”。
痨病鬼垂着眼皮,也许明天,他该去领取种植园的任务。毕竟体验过有人帮忙挖钧拎筐后,再亲自动手,就没法再适应了。
“哎就你这慢腾腾的速度,两天都挖不满一筐子钧,我来帮你吧。”旁边的灰鼠实在看不下去了,打算起个互帮互助的头。
痨病鬼冷冷道,“不用,离我远点。”
他身上在瞬间散发出令人压抑窒息的死气,灰鼠吓一跳,他对死亡危险最敏感,立刻拎起筐子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
江禾在昏迷前,察觉到抑制器的异状。
抑制器内环像出现一根细长的针扎进她皮肤。
三个抑制器里出现三根针,刺破她的血肉,扎进她的骨头,朝里注射了陌生液体。
液体很少,但在瞬间,骨头像被硫酸腐蚀灼烫。
她没来得及发出痛苦的呻吟,就昏了过去。
意识清醒时,小A在唤她。
【女王大人,醒一醒】
【女王大人,醒一醒】
……
像充满电的复读机,冰冷冷的声音震耳欲聋般地洪亮。
深度昏迷江禾因为小A的声音,生生被吵醒了。
她没在自己的床上,身体被蓝色环捆缚在手术床上。
蓝色的环在她手脚和腰部各有一个,没看到系扣,应该是高科技元件,紧紧贴在她的皮肤上,稍微一动,蓝环就会收紧。
她侧头打量,身处一间简陋但干净的房间里,房间四面墙壁,包括天花板都是白色,炽白的灯光把房间里照得通亮。
江禾没看到窗户。她这张担架床停靠在最外侧,右边一排还有八个担架床,床上都躺了人。
这些人和她一样被蓝环固定在担架床上,进入深度昏睡状态。
她身侧担架床上的人应该是畸变人,身体大半畸化,厚重庞大,挡住了她的大半视线,她把脑袋抬到最高,也没能看清里面那几张担架床上的人具体长什么模样。
不知道会不会有蓝虎。
她在脑海里询问小A:“小绿和碧翠也昏迷了吗?”
【实验室里的仪器能够检测到畸变兽,它们没法进来,我自作主张将它们收进蓝银庄园,影子手无法被收入蓝银庄园,好在它不会被检测到,躲在实验室的一个垃圾桶中】
“嗯。”江禾没能挣脱蓝环,她发现自己的力气也受到了压制,“小A ,你知道这些蓝环是什么吗?”
【女王大人,这是畸变物限制器】
“畸变物限制器?”江禾有些困惑。
她现在,应该不属于畸变物吧? !
【女王大人,您被注射了畸变物基因,才会被限制器认定为畸变物】
小A的话让江禾在电光火石间蓦地明白过来,昏迷前抑制器的长针对她注射的不是让人昏迷的药物,而是畸变物的基因液。
“每个犯人身上的抑制器里都有畸变物的基因液?”
【是的】小A道,【女王大人您有三个抑制器,注射的基因液比别的犯人更多】
虽然小A的机械声音没有情绪,但江禾总觉着说这话的小A隐隐透着自豪。
她被注射普通犯人三倍的畸变物基因液,这在小A眼里是件值得骄傲的事,为什么?
江禾问它,“犯人被注射畸变物基因液后,身体会发生什么变化?”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会因为排斥反应爆体而亡,但训练营的犯人常年被钧污染,他们的身体对畸变物的基因液排斥性没那么高,爆体而亡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九十】
江禾:……
等于一百个人里,九十个人会死,进入实验室的犯人死亡率这么高,她旁边这些都是活下来的百分之十?
蓝虎呢,他有没有在百分之十里?
这么看来,她被注射这么多的畸变物基因液,不算好事。
小A提醒她:【女王大人,来人了】
江禾闻言,立刻闭上眼伪装深度睡眠。
她力气虽然被限制了,但意识没有被彻底封死。
门外发出“嘀嘀嘀”声响。
智能语音道:“人脸识别通过,员工七号、员工八号,对实验体进行夜晚例行巡检。”
电子门在咔哒一声,在下一刻打开。
员工七号和八号穿着白色大褂,白色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他们一双黑色的眼睛露在外面。
七号个头稍矮,他率先走到江禾的担架车边,俯身打量,啧啧称奇,“实验体79978的身上有三个抑制器,同时被注射三针基因液竟然还活着,真是稀奇。”
江禾猜测,79978实验体指的是自己。
如果实验体是按照人头排号,相当于在她之前,有79977个实验体。
这个数字,光是听着就令她的心头泛着冷意。
这么多的犯人被拉进实验室,可知道实验室的犯人却寥寥无几。
那些观看极恶深渊直播的观众呢?
他们是否知道实验室的存在?
他们对这种没有人性的实验室是什么看法?
但马上,江禾又为自己这个念头感到可笑。
训练营里的犯人全都坏事做尽十恶不赦,或许在普通民众眼里,这些犯人被送进实验室,就是有害物再利用,再好不过。
八号从最里面的实验体开始检查,闻言道,“现在活着不代表第二次第三次也能活着,很多实验体对基因液的排斥会延迟。”
“她长得真好看啊。”七号没把八号的话听进耳朵里,他盯着江禾的五官,目光榴莲反复,“这是我第三次看到女性实验体,她无疑是最好看的,光是睡着就这么好看,如果她睁眼,该多么漂亮。”
八号,“你最好别碰她,她体检数据都符合指标,上面很关注。”
“只要你不说,谁能知道。”七号今天特意和人换班,就为了晚上这个检查的机会,他的手缓缓碰触79978实验体的肌肤,沿着对方的脸颊往下,一点点掀开搭在她身上白布。
所有实验体在被拉进来后都会被扒光衣物投进消毒机中洗刷干净。
他们的身上除了这块白布,别无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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