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遇宵联系了公司的律师,但没想到钟知礼会亲自过来,他屁股还没坐热,椅子就让给了钟知礼。
和钟遇宵不同,钟知礼在商业圈子里是大名人,他接手鼎铭盛世后,公司迈上了新的台阶,旗下产业遍地开花,在霖城是家喻户晓的存在。
时峰盛脸色难看:“这是我们晨曦国际的股东大会,钟总,你一个外人,这样闯进来不太好吧。”
按照辈分来说,钟知礼是钟遇宵的大哥,比他要小一辈,称呼名字就行了。
不过他和郗时的父子关系不好,钟母又因为郗悦的事怨恨他,在商言商,没有辈分一说,平时遇见了,钟知礼也没给过他面子。
“我是名正言顺来参加股东大会的。”
钟知礼一个眼神,律师立马拿出准备好的文件:“这是股权认定书,钟先生拥有贵公司3%的股份。”
3%,对在场的股东来说并不多,这是能够参与股东大会的最低标准。
但对郗时和时峰盛而言,这3%又足以决定当下的投票结果。
律师又拿出一份文件:“这是股权转移协议,钟知礼先生自愿将其名下所持有的晨曦国际股份赠与郗时先生,加上钟遇宵先生所持有的10%,如今郗时先生持有晨曦国际43%的股份。”
43%,恰好压了时峰盛的42%一头。
钟遇宵暗暗松了口气。
收购晨曦国际股份是钟知礼操作的,上次吃饭,郗时给钟知礼留下的印象不错,他哥以为他俩两情相悦,在发现时峰盛暗中收购公司股份的时候也掺了一手。
钟知礼手里攥着3%的股份,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手里拿着30%的股份。
“43%,应该比在场所有人持有的股份都多了吧。”
参与会议的大部分股东都被时峰盛提前打点过,被突然扭转的局势打了个措手不及。
钟知礼双手交叠,气势足有两米八,好似这里是他的主场:“郗时是晨曦国际的最大持股人,现在是不是该宣布股东大会的决议结果了?”
“钟家可真是下了血本。”时峰盛咬牙切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钟知礼赞同地点点头:“晨曦国际发展潜力大,为了这3%的股份,确实花了不少。”
“时总要是不甘心,努努力,看看能不能再娶个新老婆——”钟遇宵恰到好处地停住,哂道,“不对,是弄点新股份回来。”
兄弟俩一唱一和,堵得时峰盛什么都说不出来。
郗时和时峰盛所持有的股份加起来高达85%,剩下的股份向社会公开销售,收购散股需要时间,并非花点钱就能买到。
时峰盛如坠冰窖,他收购股份,郗时也能收购,郗时背后有郗家和钟家,资本雄厚,想压他一头总能压住。
十分钟之前,他还胸有成竹,稳操胜券,现在却是兵败如山倒,大势已去。
钟知礼不再虚与委蛇,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座的股东:“郗时必须是晨曦国际的掌权人,要是有人想和他抢这个位置,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钟总说笑了。”
钟遇宵轻叹,他还觉得自己刚刚挺帅的,一出标准的英雄救美,没想到他哥一出现,顿时就把他比下去了,就连郗时也一直盯着他哥。
啧。
“他有那么好看吗?”
郗时愣了下:“什么?”
“没什么。”钟遇宵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弄得心烦,把手往郗时面前一递,“手疼。”
郗时捏住他的手腕,小心翼翼地避开擦伤的地方:“等下带你去处理伤口。”
钟知礼的视线逡巡,最后落在时峰盛脸上,意味深长道:“时总,你要把家事搬到台面上,那我就只能奉陪到底了,毕竟郗时是我弟弟的伴侣,也该叫我一声大哥。”
言下之意,你父子俩的事关起门来,爱咋咋地,别人管不着,但你要是想抢我弟夫的公司,那我这个做大哥的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太子爷手里的股份多,又有钟家保驾护航,这谁敢惹啊?
原本支持时峰盛的人临时倒戈,转而支持郗时,经过投票表决,郗时以超过50%的股份,以及大部分股东的同意,成为晨曦国际的新任决策人。
时峰盛像是斗败的公鸡,没有了嚣张气焰,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
郗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时光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现在的时峰盛和当年截然不同,郗悦郁郁寡欢的时候不愿意见时峰盛,只是抱着两人的结婚照流眼泪,当时他不懂,现在似乎明白郗悦为什么会那样做了。
“如果我妈泉下有知,一定会来见你的。”
时峰盛脸色煞白。
离开会议室后,郗时清了清嗓子,尴尬地冲钟知礼道了谢:“谢谢。”
他停顿了一下,想起刚刚钟知礼和时峰盛说的话,不自在地喊了声:“大哥。”
钟遇宵大跌眼镜,不得了啊,大少爷什么时候这么乖过。
钟知礼也有些惊讶,上次他夹菜郗时转桌,大少爷就差摔筷子骂人了,知道他没苛待钟遇宵后变化这么大,有点见家长的样子了。
他似笑非笑地瞥了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打趣道:“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嫁了个好老公。”
钟遇宵火急火燎的让他找律师,准备合同,郗崇阳给的10%不够,他把公司私下里收购的股份也拿出来了。
一副不值钱的样子,和大闹水韵画舫的郗时如出一辙。
钟知礼啧了声,心里酸溜溜的:“我头一回见他对别人的事这么上心。”
都领证了,也不算是别人了。
是质检合格的猪。
临走之前,钟知礼又敲打了一句:“郗时,过往不论,你最好别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他最讨厌的人是时峰盛。
郗时看了看钟遇宵,他当然不会变成和时峰盛一样的负心渣男,就算他和钟遇宵之间没有那纸合约,他也绝对不会占钟遇宵的便宜。
“今天的事,谢谢你。”
钟遇宵心中暗骂,他哪像钟知礼说的一样,只不过是事态紧急,催了两句罢了。做的时候没感觉,但被钟知礼当着郗时的面抖搂出来,就有点丢脸了。
“不客气。”钟遇宵随意地摆摆手,“毕竟是一张床上的合作伙伴。”
根本就没有睡在一张床上。
郗时默默腹诽:“那10%的股份仍然属于你,你随时可以收回,剩下3%的股份我会按照市价折给……你哥。”
叫一声大哥已经用光了郗时所有的羞耻心,那时还是上了头,现在冷静下来,郗时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自己。
钟遇宵没有异议,临时收购3%的股份不是个小数目,他和郗时是假结婚,这份人情太大,以他们的关系承受不起。
助理拿来了医药箱,郗时没去办公室,带着钟遇宵回了车上。
当时随口一提,看到郗时认认真真拉着他的手消毒,上药,包扎,钟遇宵后知后觉的不自在起来:“你看起来还挺熟练的。”
“熟能生巧。”
钟遇宵挑了挑眉。
郗时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我妈生病后经常受伤,她不让别人碰,伤口都是我帮她处理的。”
郗悦到抑郁症后期经常会自残,家里的尖锐物品都收拾起来了,但她总能用首饰,花瓶等东西在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
他每天回到家里,都会看到郗悦身上新添几道伤口,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只有在看到他的时候,空洞的双眼才会染上些许色彩。
从那以后,郗悦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会让他对时峰盛的恨意加重一分。
“抱歉。”
“没关系,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快记不清她的样子了。”郗时利落地收起碘伏和棉签,挤出个笑,“不过处理伤口的技能倒是一直没丢,也算是……一技之长?”
这算哪门子的一技之长?
“当然算。”钟遇宵端详着自己的手,给予了肯定,“业务熟练,细心负责,下次还找郗医生。”
“……”
“希望下次郗医生能打个折。”
郗时把医药箱扔到后座上:“再有下次,给你打骨折。”
-
郗时的逍遥日子到了头,股东大会后,他成了晨曦国际的新任ceo,郗崇阳有心放权,连股东大会都没出席,为的就是逼郗时接手晨曦国际。
郗时不想进公司,郗崇阳就把大门关了,连老宅都不让他进。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响动,钟遇宵捏着棋子迟疑不决:“外公,真不让他进来吗?”
郗时吃了两次闭门羹,今天特地拉着他一起来了老宅,没想到郗崇阳只把他放进来,郗时被拦在大门外,撒泼打滚骂街都用上了,还是进不来。
“等他什么时候好好去公司上班了,什么时候再让他进门。”
钟遇宵委婉劝道:“他不去公司,可能是怕管不好,毕竟以前学的也不是这个专业。”
“我给他报了管理的课,请了专业的助理,让他一边学一边工作。”郗崇阳恨铁不成钢,“这小子不思进取,还说什么自有打算,我看他纯粹是懒,找借口想啃老!”
钟遇宵哑口无言。
郗崇阳理直气壮:“国家规定了法定退休年龄,我现在是合法享受生活,还指着我去工作养他吗?”
股东大会该不会就是郗崇阳一手促成的吧,为的就是逼郗时接手晨曦国际。
钟遇宵越琢磨越觉得这才是真相,他们都被郗崇阳给耍了,包括时峰盛。
郗崇阳催促道:“该你了,快点快点。”
钟遇宵无法,给郗时回了四个字——[自求多福]。
一盘棋没下完,外头渐渐静了下来,郗崇阳叫来管家:“你出去看看,别让他钻空子。”
管家:“好的。”
见钟遇宵神色疑惑,郗崇阳解释道:“他鬼主意多,正门进不来,就琢磨起旁门左道来了。”
过了没多一会儿,管家回来,镇定从容地问道:“先生,少爷上树了,要不要把他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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