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把温景宜惹急了,那端的乔然发了几条消息没得到回复后,立马打了电话过来。
好在电话还是接了。
乔然赶紧讨好卖乖:“好了好了,我错了嘛。我这不是怕你刚嫁过去紧张,给你缓解下心情。”
可太缓解了。
温景宜没好气道:“你少来。”
乔然求饶:“真错了。”
温景宜勉强不和她计较了,翻了一页书,边问:“你不是说婚礼结束就要回学校了,还不回去?”
南城举办的婚礼结束一两天了,看乔然还没有一点儿要回学校的样子,这段日子,朋友圈实时更新她的娱乐日常,今天不是和谁家大小姐骑马,就是明天和谁去海岛度假。
今天倒是难得安分。
没什么动态。
乔然叹了口气,语气颇为幽怨:“你以为我不想回去,初赛过了又要准备复赛,我们导师也催得紧。”
“那怎么不回去?”
“还不是我哥。”
“怎么了?”
说起这个,乔然就头大:“你知道吗?我哥最近在和赵家争客户,都竞争了不知道多久,现在客户好不容易已经定了要买我们公司的设备,你也知道的,在医疗方面我们公司还是新手,还在不断完善中,因此就算合作定了,我哥仍然很犹豫,搞得我也紧张。”
看他这样,她怕自己走了,要是项目出现什么问题,哥哥就没人安慰了。
父亲最近身体不好,母亲胆子又小。
没她真不行。
虽然说几千万的单子丢了就丢了,但是这次失败了,以后就很难起来了。
又拉不到投资更新设备。
温景宜皱了皱细长的眉,一下子抓住了关键:“安惠医疗呢?”
赵家扎根医疗设备多年,向来是和安惠医疗争得头破血流,两家都是老产业,有着足够深的底子,只不过这几年据她所知,却都是赵家更胜一筹。
什么时候安惠不打算分一杯羹,赵家都只能和新起的公司开始争了。
难道是安惠医疗对这个客户不感兴趣?
“谁知道呢。”乔然兴致缺缺。
她对商业上的事不感兴趣,也没有任何慧根,不像景宜,上学的时候就会帮自己的父亲出出主意。
只不过高中毕业后开始修身养性,除了上学,只对看书、养花种草之类的事感兴趣,家里人也没让温景宜再碰过商业上的事,显然是想免她烦忧。
她不太懂这些,不然就和景宜一起商量着想想。
温景宜抿了抿唇,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什么时候签合同?”
“唔……下周吧。”乔然想了想说,“反正没几天了。”
想不出来哪里不对,温景宜也不敢妄下定论,只好道:“你哥哥有顾虑很正常,多考虑总归是好的,你也不要太担心,”
“好吧。”
两人又随便聊了会儿,姜嫂过来敲门,说是晚饭好了。
于是温景宜挂了电话,出去吃晚饭。
晚饭很丰盛,还有刚才从老宅回来的时候,谢老爷子硬要让他们带回去的新鲜蔬菜,都是自家农场种的,没打农药。
温景宜刚在餐厅坐下,换好衣服的谢津南从楼上卧室下来。
男人刚才游泳起码有四十分钟,许是被水泡过的缘故,皮肤格外的白,几乎快要追上温景宜的肤色。
落座后,谢津南视线扫过她还泛红的手背,低沉的嗓音温和,像是例行公事的询问:“好点没?”
温景宜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现在伤处已经没有上午那么触目惊心,只不过隐隐还是火辣辣的疼。
“擦了药感觉好多了。”
“睡前再上点药。”
“知道了。”
温景宜笑了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医生呢。
饭后,莫晨来找谢津南谈公事,两人便一同去了书房。
温景宜拿着笔记本回卧室,想要稍微查查最近几年医疗器械行业的发展情况。
网络不算真实,但也能了解个大概。
安惠医疗近几年的发展确实不如陈家,但底子还在,有不少老客户,加上有品牌支撑,总体来说还是处于上升状态。
虽然这几年好几次败给陈家,但发展的势头仍不容小觑。
温景宜又查了查陈家和乔家争夺的客户,确实是个成熟老练的大客户。
这一单成了,得到的回报岂止能用金钱来计算。
对以后的单子成交也有好处。
但是,这个客户为什么要选择乔家?
不知道两边具体都谈了些什么,温景宜很难猜测。
思考过于认真,她完全没察觉到谢津南回来,直到男人的身影笼罩过来,她才倏然反应过来,抬起脑袋,对上了男人漆黑的瞳眸,不由微怔。
“你忙完了?”
“对医疗感兴趣?”
“啊?”
谢津南薄唇微扬,解释了下:“路过,不小心看到了。”
温景宜将碎发撩至耳后,有些不好意思着道:“也没有感兴趣,就是随便查一查。”
谢津南也不多问,看她忙着,打算先回浴室洗澡。
还没迈出脚步,女孩忽然问:“津南,你在京江,知不知道安惠这几年为什么会频频败给陈家?”
温景宜其实也是死马当活马医,顺口一问,谢家产业虽然有涉及医疗方面,但毕竟不是专门干这个,谢津南不一定会花心思去了解这些。
但安惠医疗的总部在京江,说不定他多少会知道些。
谢津南沉吟片刻,说:“安惠这几年几乎没拓展新客户。”
嗯?
温景宜讶然。
他真清楚?
“都是老顾客?”温景宜眼里露出疑惑,“我要是没记错,安惠的设备好像没出过什么问题?”
也一直在更新换代,与时俱进。
加上有口碑。
不至于吸引不了新客户啊。
谢津南看着女孩格外认真的眸子,那严谨的模样,就像他公司里开会的那群股东,他忽然就觉得有些荒唐。
浓黑的眉毛蹙起,纵使不清楚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还是言简意赅地道:“要是其他已经没有任何地方有问题,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设备本身没有任何问题……
温景宜眼眸微微睁大,一下子反应过来。
是价格。
安惠的价格让客户不满意,所以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另外几家。
至于最后为什么会选择乔家,或许是因为条件更好?
毕竟都要签合同了,温景宜觉得多想无益,也只能往好处想。
“忙完了?”
谢津南低沉的嗓音忽地问,温景宜愣了下,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看到了他拿在手里的一份文件。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好像是上午谢老先生给谢津南的文件。
温景宜小声问:“是有什么事吗?”
谢津南没回答,而是顺势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把文件放桌上,朝她推了过去。
“看看。”他嗓音极淡,“没有问题的话,可以签字了。”
什么东西?
温景宜疑惑地拿过文件,低头翻看,然而看清合同内容,眼眸微动。
是一份婚后的财产协议。
协议上面清楚的表明,婚后谢津南名下的所有财产,百分之五十归她所有,并由她任意支配。
结婚满三年后,剩下的百分之五十也归她所有。
谢津南适时出声:“这是婚前同岳父,以及你哥哥商讨过的决定。直接投这么多钱给你们公司多少有些显眼,以这样的形式,让这些钱归属于你们温家,还算名正言顺。”
温家要扩大市场发展,自然需要一大笔资金支持。
但没有保障,不是谁都会愿意投那么多钱进去,而联姻是最好的方式。
这些钱基本算是无条件的支持,以夫妻的身份,把这笔钱给温景宜,既不会太扎眼,也合了大家心意,两全其美。
只不过……
温景宜一辈子就要被谢家拴住了。
协议清楚明了,温景宜从小的家庭教育里,也稍微包含了法律知识,自然知道这个协议所蕴涵的深意。
但是结婚满三年,所有财产就归她所有,是不是哪里不对。
温景宜目光迟疑犹豫,声音很小:“不应该是我生下一个孩子后,剩下的百分之五十才生效?”
见她没有任何问题的模样,谢津南便给她备笔,刚把笔帽摘下往笔尾套,女孩的这句话像一句重锤般砸下,他一个不稳,笔帽套错了位置,倏然掉落在了桌上,响起清脆的声音。
“……什么?”
谢津南眯了眯黑眸,似乎是觉得难以置信了。
男人的目光深沉,仿佛有穿透人心的力量,让她无所遁地,温景宜喉咙莫名干涩起来,不自在地撇开视线:“一般……不都是这样吗?”
谢津南似乎是觉得可笑:“谁告诉你的?”
温景宜噎住。
谢老先生这几年一直在给谢津南物色结婚对象,不就是着急让他结婚吗。
而急着让他结婚,不就是想要抱孙子。
不然就让他自由恋爱了。
见女孩说不出话,目光闪烁,谢津南还以为她被自己吓到了,有些无奈的把笔递了过去:“谢家是需要继承人,但也不会乘人之危,一切都会等你做好准备,不至于那么强盗。”
温景宜忽然有些羞愧,面颊一阵臊热,接过笔:“抱歉,我说错话了。”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也小看了谢家。
谢家这样慷慨大方,表面上是将所有好处都给了她,实则也把她一辈子都和谢家捆绑在了一起,只要她一天是谢津南的妻子,谢家就不会损失什么。
甚至温家通过这笔钱赚到的利润,谢家也能从中收益。
女孩子红着小脸,急忙低头签字,是他从没见过的模样,比起往日里的沉静端庄,更多了几分生气,莫名娇憨。
也是他头一次遇见有女孩子,竟然主动说要给他生孩子。
望着她止不住的羞窘,谢津南有意问:“还是谢太太想要孩子了?”
孩子?
温景宜倏地抬头:“啊?”
话问出口,谢津南就后悔了。
女孩子娇红的脸蛋,好似预示着什么,谢津南喉结微动,原本清冷的空气中弥漫起不知名的热度,仿若挤走了氧气,令人难以呼吸。
温景宜心跳乱了下,垂下眼眸,把签好字的协议递了过去。
“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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