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折磨也是一辈子。
李芷绒本来缩在他的怀里装缩头乌龟，听他这么说立刻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你下去？下去说什么？”
谢为：“告诉你母亲，你今天不打算回去了。”
李芷绒看她一本正经，扑哧一下笑出声：“你真是的，不怕她报警啊？”
“报警后后失踪二十四小时以上才能立案。”谢为笑了笑，修长的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她就算想让人抓我，也没这么容易吧。”
这个李芷绒当然知道，她也就是开个玩笑，担心的还是别的。
“不要。”她抓着谢为的手，小鼻子皱起：“你下去干嘛，我妈又不会说一句好听的话。”
不光这样，怕是还会狠狠羞辱他一番。
她自己不想下去，当然也不能把他推进火坑里。
谢为揉了下她的脑袋：“没事，你看着厨房里的火，再过十五分钟就关掉，我下去看看。”
李芷绒很会抓重点，依旧扯着他的袖子不放手：“你十五分钟还不能上来吗？”
“……”谢为哭笑不得地应了句：“我尽量。”
谢为走到小区西门，看到陈彦芝的那辆车。
他过去敲了敲后座的车窗。
停顿了大概十几秒的时间，窗户才缓缓落下，陈彦芝似乎是懒得看她，目视前方的问：“虫虫怎么没下来？”
“她还没吃饭。”谢为有问必答，然后说：“陈女士，我一会儿可以送她回去。”
话音刚落，陈彦芝忍不住轻蔑地一笑。
“我来都来了何必用你呢。”她淡淡道：“还是你自认为你那种破车虫虫已经坐惯了，还是不得不适应？”
说来说去，还是会绕到‘讥讽他’的这个主题上。
可惜谢为早就听麻了，脸皮厚如城墙，没有半点动容。
他甚至问：“陈女士，你觉得物质和精神上哪个快乐更重要。”
“你的意思是你给虫虫带来的精神愉悦可以超于物质？”陈彦芝嗤笑：“太看得起自己了，难道你没听说过那句没有物质的恋爱就是一团沙，风一吹就散了。”
谢为：“既然如此，您还担心什么？”
……
陈彦芝一瞬间被问的哽住。
她不是哑口无言没话说了，她只是没想到他的脸皮居然这么厚，居然真的坦荡承认自己毫无‘物质’这件事。
谢为抬了抬嘴角：“陈女士，既然你坚持认为我提供不了虫虫的物质需求，早晚会散，又何必穷追猛打？”
“你！你当然提供不了，但这个‘早晚会散’也有个早晚的问题。”陈彦芝回过神来练练冷笑，更加刻薄：“我才不会允许我的女儿在你这样的人身边蹉跎时间，一天也不行。”
谢为无声的叹了口气。
“陈女士，我觉得您口中的主角应该是李芷绒本人，而不是‘您的女儿’这四个字。”他平静道：“她现在很难受。”
“她从小到大没吃过任何苦头，所有的难受都是遇到你之后开始的。”陈彦芝能听出来他的嘲弄，反唇相讥：“你只要离远点，她难受一阵子就过去了。”
反之则后患无穷。
谢为没有生气，很耐心地说：“陈女士，您应该了解她的性格，她是个很有韧劲儿的姑娘。”
“诚实地说我也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曾经拒绝过她许多次，但三年过去了，结果并没有改变。”
他们还是在一起了，这都是李芷绒的‘坚持’促成的，所以……
“如果您真的了解她，就知道不会有‘一阵子’这么简单的事儿。”
陈彦芝逐渐变得焦躁：“少说废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心里其实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只不过不想面对罢了。
有的时候闭着眼睛向前走就是自欺欺人的最好办法，走着走着，路就到头了。
“我想您别逼李芷绒，给她点喘息空间，否则她真的会崩溃。”谢为顿了下，继续说：“起码是在今天，等明天她会回去的。”
陈彦芝沉默片刻，冷冷扔下一句：“一次两次让步不是不可以，但我是为了虫虫，你有点自知之明。”
谢为笑了笑：“自然。”
“还有，成年人没几个情绪不崩溃的，有些苦如果虫虫非得没苦硬吃，我肯定宁可和她互相折磨。”陈彦芝淡淡道：“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
说完她合上车窗，让前面的司机把车开走。
谢为目送这辆车开远，才转身上楼。
回去的路上，他慢慢品味陈彦芝的话——互相折磨，在反复的折腾中不管是爱意还是恨意都会被消耗干净，其他的感觉也就淡了。
甚至，互相折磨也是一辈子。
但这种话一旦说出口，陈彦芝还记得她一开始的阻止是为了‘李芷绒幸福’的这个本质吗？
谢为开门之前，看了眼手表。
还不到十五分钟，他能自己关火。
李芷绒正在餐桌前面趴着等，听到开门的动静就崩了起来，澄明的灯光下眼睛亮亮的：“你回来啦，怎么样？”
“你妈妈走了，晚上住在我这儿吧。”
李芷绒开心的‘嗷呜’一声，直接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抱住他：“你好棒，怎么把我妈劝走的？”
谢为笑了笑，自然不会描述的那么详细，只说一句：“我没怎么劝，其实是你妈妈关心你。”
如果不是为了照顾李芷绒的情绪，陈彦芝自然不会管他的死活。
只是这种‘关心’只能是在她的界限范围内，女孩儿不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否则她还是会走极端。
李芷绒显然也很明白她和家里人之间陷进去的这个死胡同，撇了撇嘴：“她关心我却根本不在乎我想要什么。”
这种关心就像是富豪扔了一粒米施舍，不值得感恩戴德。
尤其是她从小到大不缺钱也不缺爱，她不需要别人在人为制造了大雪之后给她‘雪中送炭’的关心，需要的就是别人配合她，顺着她。
这是绝对本我主位的思维才能时时刻刻拥有的极强自我意识。
谢为定好的闹钟响起，他走到厨房去关了火，热了一勺热油配合着蒸鱼豉油浇在蒸好的鲈鱼上，窜出来的香味立刻萦绕着整个房间。
这种简简单单的家常菜的味道让李芷绒久违的感觉到‘饿’，甚至肚皮都‘咕噜’了一声。
她跑过去帮他捡碗拿筷子，好多天都没有这么积极主动的想吃过晚饭了。
结果一不小心就，吃的有点多。
“呃，我居然吃了一整碗饭。”李芷绒摸着自己的肚皮，臊眉搭眼的苦恼着：“会变胖的。”
而且鱼也啃了不少，一整条鲈鱼就剩下鱼骨头了。
“少说那些没用的。”谢为边收拾完边吐槽：“瘦成竹竿了有什么好看的。”
因为天生的性别意识不同，他大概这辈子也无法理解女生对纤细身材的病态追求。
李芷绒不服气的嘟囔：“我就是觉得撑了。”
“那一会儿下去走一圈？”谢为把碗放进洗碗机里：“当运动了。”
他平时一个人住，做饭的次数都不多更别说刷碗，其实根本用不到洗碗机这个东西的。
但托了某个败家玩意儿去买家具的福，还给他弄了个洗碗机。
李芷绒心想着七月天这么闷热，离开空调房就是一身汗，谁家好人把出去走一圈当‘运动’啊……
“不要，太热了。”她无情拒绝，走过去挽着他的手臂笑眯眯的意有所指：“不如我们换个别的方式运动吧。”
人可能就是这样吧，每次吃的太多了都会被撑到哭。
但是一段时间没吃到的话，就又会很想……
谢为黑眸顿了一下，大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这才七点半。”
虽然不算白日了，但‘宣淫’的时间是不是早了些？
“正好嘛，早点做完早点让我睡觉。”李芷绒捧着他的脸，踮起脚来一边亲亲一边嘀咕：“我明天还得早起回家呢。”
不用他主动说，她也知道陈彦芝不可能允许她‘放肆’两天的，所以还是得及时行乐。
谢为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再犹豫的低头吻她。
薄唇温热的撬开齿关，纠缠中李芷绒有种被亲的喘不过来气的感觉——其实她肺活量还行，平时do的时候谢为也不是那种会在接吻上缠个十几分钟，亲个没完没了的类型。
因为她虽然喜欢他，但可能是因为年纪小的原因，每次做的时候总是湿的比较慢，所以比起接吻他的嘴巴总有更多用处。
但这次亲了好久，李芷绒都被亲迷糊了。
直到细细的腰肢被提起，她人被放在了身后的流里台上，嗯……没回卧室，是想开发一个新的场所么？厨房倒也不错……
她胡思乱想着，直到谢为放开她的嘴唇，湿热蔓延向下，才意识到原来这也是‘前戏’的一种。
亲吻亲的够久，也是可以动情的。
李芷绒今天穿的是裙子，轻而易举就能便宜了对方。
谢为探到她的变化，轻轻笑了声。
“笑什么啊。”李芷绒有些不好意思，嘴硬道：“你先/硬的！”
“是啊，又是五天没见，想你了呗。”谢为懒洋洋的说着，修长的手扯开她的脚踝迎上去，反问：“你想他了没？”
热热的贴在一起，李芷绒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她白皙的面颊通红，胡乱说：“不知道。”
说不想吧是口是心非，说想了吧……那岂不是太让他得意了？她才不说呢。
谢为也无所谓，抬起唇角散漫的笑了笑，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解皮带，淡淡道：“那就进去感受。”
第82章 惊蛰
从七点半折腾到了十二点半，五个小时的性/爱体验像是一场马拉松，让人觉得又累又爽。
以至于李芷绒根本数不清自己多少次在气若游丝，头脑泛白的情况下挺过来的。
只是全身像从水里捞过，湿漉漉的。
她趴在床上，总觉得今天的谢为有些不一样——虽然平时也凶，掌控欲很强，但这种想要弄死他的用力好像还是头一次。
李芷绒整个人都**迷糊了，粉粉的眼皮哭的发肿。
这也就是没下地没说话，否则双腿肯定抖若筛糠，嗓子也是哑的。
半晌后水杯递到唇边，她叼住杯口猛猛喝了好几口，这才稍微恢复了一丝力气和手段。
“你，”她抬眸盯着谢为，控诉：“禽兽啊。”
谢为把水杯放在一边，回到床边扳开她的腿。
李芷绒‘哼’了一声，又怕又怂的叫：“真的不要了……”
再做的话明天真的不用下床了。
“别动。”谢为低声道：“给你上药。”
今天是弄的有点过火了，他拿着药膏过来的。
修长的指腹沾着药膏伸进去涂，李芷绒身体绷紧的哼哼，脚趾不自觉蜷缩蹬蹭着，让谢为拍了她一下：“别闹。”
……
谁闹了？真的冤死人了，这是生理性的反应啊！
直到他弄完，里面有种冰冰凉凉的感觉了，这种‘折磨’才堪堪结束。
李芷绒靠在床头，脸颊气鼓鼓的像只仓鼠：“我要吃蝴蝶酥。”
“这个时间吃？”谢为表示难以理解：“你不是说晚上吃撑了吗？”
“现在被你操饿了。”李芷绒大放厥词，直言直语，一双眼睛瞪着她：“你去不去给我买啊？”
……
她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狼，但凡他要说‘不去’，怕是就要扑上来咬他了。
谢为被她逗笑，爬起来穿衣服：“要吃哪家的？我去买。”
因为他知道她就是想折腾他跑腿罢了，所以都没说‘要外卖’三个字。
等人走了，李芷绒靠着床头揉捏自己的腰。
真是作孽啊，她感觉腰都要被顶断了，也不知道谢为那家伙是不是吃了春/药。
她伸手摸到床头上的手机，看到未接来电里一长串的‘小汐’，连忙回了过去。
刚才被按在床上操的时候，就隐约听到手机一直在‘嗡嗡’的响。
电话接起，应妤汐忍不住的抱怨：“怎么这么久才接啊，我打了那么多个！”
“刚才办事儿去了。”李芷绒揉着腰，喝过水的嗓子冲淡了一些被情欲熏染的声音。
不过应妤汐也就是随口抱怨一句，很快就说起了正事：“你让我帮你把长安街那套店铺挂出去，有好几个问的买家，你真的要卖啊？”
一周前她接到李芷绒的电话，说要自己帮她卖房子……直到今天她也不是很能理解。
李芷绒‘嗯’了声：“价格合适就出手吧。”
反正谢为现在都不在长安街工作了，她还要那边的店铺做什么？装修好了转出手，还能多点现金流。
应妤汐纳闷：“你手头要这么多现金干什么？财产两年前不就都转移了吗？”
她也知道李芷绒最近和家里人这一系列不可调和的矛盾，不得不感慨女孩儿确实是有先见之明——可能两年前就预感了会‘闹翻’，在财产不受控制这方面，李芷绒做的一直很到位，早早就把属于自己的那份该转移的都转移了。
沉默片刻，李芷绒实话实说：“我不想继续在京北呆着了。”
“……啊？”应妤汐懵了：“那你要去哪儿？”
“还没想好，不过只要手头的钱够多，我在哪儿都能继续过和现在一样的日子。”但这些都得是瞒着陈彦芝做的，所以李芷绒选择了找最好的朋友帮忙。
“你说的是真的假的？”应妤汐听的一愣一愣的：“你要把钱全攥在自己手里没问题，卖房子兑换成现金也没问题，但你还真打算换个城市过日子啊？谢为怎么办？”
她要是没记错，女孩儿和家里闹翻就是为了他啊，要是换个城市，这段恋爱关系也不要了吗？
“我就是想想，还不一定这么做呢。”李芷绒理直气壮的说着：“而且我要走，肯定也把他带走啊。”
……
应妤汐无语，真觉得这人有够幼稚的。
她气笑了：“他也不是商品呢你说带走就带走了，你还是想点靠谱的吧。”
“都说了我就是有这个计划，还不一定这么做呢。”李芷绒嘀咕着：“除非我妈继续逼我。”
她又不是什么软柿子，既然早就有那种把所有公正赠予过的财产全都正式归拢到自己名下的‘心机’，又怎么可能任由陈彦芝摆弄？
可能这个计划有点白眼狼，但她就是受不了这么一直被管着的人。
她可以当个孝顺的女儿，但做不了那种无底线的‘愚孝’。
正说着话，李芷绒听到安静的客厅传来脚步声，便对着电话说了句‘挂了’。
谢为是去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甜品店买的蝴蝶酥，按照她的口味和要求买了巧克力和原味的两种。
女孩儿接过来就躺在床上吃，故意的，蝴蝶酥的碎渣子扑簌扑簌的掉。
“……”谢为看着，毫不怀疑她就是在故意气自己，但他居然已经对李芷绒的种种奇葩行为已经有了超强耐受力了。
此刻看着，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天知道他之前可是个最洁癖的，别说在床上吃东西，就连在卧室里都觉得难受。
可现在看着就觉得，一会儿换个床单被罩就行了。
李芷绒瞧着谢为面不改色的换衣服，眨了眨眼：“你不生气？”
后者一顿，淡淡道：“你很期待我生气？”
“……被看出来了哦。”李芷绒忍不住笑了笑：“谁让你刚才那么用力欺负我。”
所以她小小的‘报复’一下也在情理之中啦。
谢为走过去，伸手呼噜了一下她乱糟糟的头发。
等李芷绒吃完蝴蝶酥又去重新刷牙，他趁机换掉床单被罩。
两个人收拾干净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快两点钟了。
之前定制的早睡计划又泡汤了，且两个人都有点毫无睡意。
李芷绒即便看着天花板，也能感觉到身边男人平稳的呼吸声是没有睡着的信号，和自己一样，她忍不住轻声问：“你为什么不睡觉啊？”
旁边沉寂片刻，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夜色中响起：“你呢？”
“不舍得睡。”李芷绒实话实说：“感觉现在和你相处的时间好珍贵，明天就又要回家了。”
也许这就是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她总是实话实说，让谢为无话可说。
他静静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感觉心头像是有羽毛划过，异样的痒，又暖洋洋。
“早晚会好起来的。”谢为转身把人抱在怀里，低声道：“睡吧。”
没有谁能和谁倔强一辈子，就看哪方先妥协。
李芷绒纤细的手臂回抱住他，嘴唇无声的张合，说了一句话——你能跟我走吗？
可她本能觉得谢为肯定会拒绝，根本不敢问出来。
所以只能在他怀里蹭了蹭，又蹭了蹭。
察觉到女孩儿的心情莫名其妙的低落下来，谢为大手在她背上轻轻安抚，转移话题的问：“你说朋友结婚，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嗯？”李芷绒一愣，下意识问：“哪个朋友？”
“小五，她下周结婚。”
“……”李芷绒酸溜溜的‘哦’了一声。
谢为哭笑不得，拍了她一下：“又在瞎吃醋？”
“没有。”李芷绒才不肯承认，皱了皱鼻子：“我才没有瞎吃醋呢。”
否认完她又给出建议：“你给人家包红包啊。”
她没参加过谁的婚礼，周围都是同龄朋友，所以也没有经验，只知道随礼包红包了。
谢为：“准备了，还想送点别的。”
“那你对她可真好。”李芷绒还是有些气，忍不住问：“包了多少红包啊？”
谢为说了一个将近七位数的数字。
这个数字对于李芷绒来说不过是一个限量皮包的钱，但放在他身上确确实实的让她有些惊讶：“这么多？你发财啦？”
“没有，攒的。”谢为顿了下，平静的解释：“谢鸢的病一直需要去医院治疗，不能停，我进去的那几年小五帮了许多忙。”
“她知道我妈和谢鸢都不是随随便便会接受别人辛苦赚来的钱的人，每个月都会更换账号和ip地址在网上捐款。”
可这么持之以恒愿意帮忙的人能有几个呢？他刻意调查一下，就能查出来了。
李芷绒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件事，心里那些本来泛酸的气泡在男人平静的叙述中一点一点的消失，只剩下脉脉温情。
“她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儿。”她说着：“怪不得你们关系这么好。”
这句话就完全是释然的感慨了，并没有半点拈酸吃醋的意思。
甚至这个时候她有点埋怨谢为之前没跟自己说过这些——要不然她连之前那些醋都不会吃。
谢为听着她的控诉，抬了抬唇角：“除了你我没和别人说过这些，之前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总觉得自己从前的那些过往说出来都是没必要的，但逐渐开始明白，或许女孩儿想要了解。
李芷绒感觉自己被他的一句话就哄好了，好像是有点没出息……
不过无所谓了，‘唯一性’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
李芷绒笑了笑，抬头亲了他一下：“那你包这么多红包是应该的，还可以包更多一些，钱不够管我借哦。”
或者，也可以当他们这对情侣的‘共同财产’送出去。
“这就不用了，不过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参加？”谢为问她：“到时候把你介绍给小五认识。”
第83章 惊蛰-
你不开心的话可以离开，我不会走。
在谢为发出邀请的时候，李芷绒的第一念头就是答应。
可她张了张唇，想到这个小五和谢为一家的关系都非常好，那他的妈妈和妹妹肯定也会去参加婚礼……
而自己暂时还没有做好见他家里人的准备。
“呃，还是不了。”李芷绒说：“我和她又不认识，再说了，我妈看我看的很严的。”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可以隐藏很多心虚，让她把拒绝的理由都推到陈彦芝身上。
看似说的是事实，但主观意愿还是她不想去。
不过谢为并没有多问，只说了句：“也行。”
漆黑的房间内安静了下来，这才有些睡觉的氛围。
在迷迷糊糊睡着之前，李芷绒忍不住去想谢为这么聪明……是真的不知道她不想见他的家里人吗？
还是已经接受了，平平淡淡的装作不知道？-
整个七月份，李芷绒都是在和陈彦芝的‘斗智斗勇’中度过的。
她不想在家待着被她盯，宁可到李擎威那里去上班——只是她学的专业是动物科学，和李家兄弟经营的金融公司半点不沾边，去了也只能当个助理，做做打杂的工作。
然而李擎宇哪里舍得指使她干这个干那个啊，所以她到公司基本就是个摆设。
还是一个被盯着的摆设，只是盯着她的人从陈彦芝变成爸爸和二叔了而已。
就连中午出去吃个饭，李擎宇都会让司机去送她。
李芷绒忍无可忍的爆发：“我还能跑了吗？别老让司机跟着我行不行！？”
“……虫虫，这是嫂子找来的司机。”李擎宇被她吼的有些委屈，无奈道：“我也不想看你看得这么紧，主要是你妈妈……”
现在这母女两个几乎是‘针锋相对’的状态，其余的人都成了炮灰。
李芷绒按了按太阳穴，平静了一下情绪后道歉：“二叔，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喊。”
李擎宇算是对她最好的了，她不能随便和人发火。
“说什么呢。”他揉了揉女孩儿的脑袋，想了想说：“你要是想自己待会儿我就不让老苏送你了，尽快回来。”
老苏就是陈彦芝安排让看着女孩儿的司机，李擎宇这么做，也算是帮着反抗了一下前嫂子。
李芷绒眼睛一亮，抱着二叔的手臂撒了撒娇，然后迫不及待的跑了。
她现在自由的时间为数不多，真的得珍惜才行。
可能说自己被‘监控’住了有点夸张，但事实就是只要她失联两个小时以上，陈彦芝或者是李擎威肯定都会立刻打电话过来。
他们不是近乎病态的掌控着她，而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防谢为的靠近。
李芷绒抓紧时间给谢为打电话。
但奇怪的是一连打了三个过去，那边都没人接。
女孩儿皱眉，思索片刻给他发了条微信过去：[你在忙吗？]
现在只要不是实在没时间的话，他都会第一时间接她电话回他信息的——不过谢为现在是社畜了，时常要开会什么的，没时间也正常。
刚给他打了电话没人接，现在肯定也不会这么快回信息的。
李芷绒没有继续纠结，快速吃掉午餐后就回了公司。
路上的时候接了个宁舒兰的电话，后者给她整理了一堆资料发在邮箱里，让她记得去接收。
女孩儿‘嗯嗯’了两声，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回国？请你吃饭。”
宁舒兰还待在澳洲读书呢，整个一乐不思蜀的状态。
她跟她说只有留在校园里才能一直保持快乐，并且短时间内不打算结束这种状态，现在也是如此。
“我才不回去呢，在这儿直接硕博连读。”她笑了笑：“等过年回去一小下，到时候找你哦。”
宁舒兰的这种生活态度传递给李芷绒，让她都有点想回到校园里了。
在家里，公司中陈彦芝都能时时刻刻安排着让人盯着她，那倘若她回到校园中呢？
况且她年纪小，还真没有必要这么早的步入社会当社畜，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工作。
思来想去，李芷绒还真有了再去读研究生的冲动。
而且前两天她在和谢为打电话的时候还说起了这件事情，后者听了也挺赞同的。
“这个计划不错，你读书蛮有天赋的。”他说：“回到校园挺好的。”
李芷绒听着有趣，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读书有天赋啊？”
平时大家都是夸她聪明，有天赋这个词倒是第一次听到，不过嘛……她喜欢听谢为夸她。
“这很难想吗？”谢为淡淡道：“你这么不爱吃苦的人能考到京大，不是有天赋是什么。”
而且就她那懒散随意的性格学习这么好，还得是那种爆棚的天赋。
李芷绒笑出声，实话实说：“我喜欢你夸我。”
结果谢为听了哄她：“乖。”
……
感觉像是哄小狗。
还没等李芷绒有所不满，谢为在电话那边说：“有点事先挂了，一会儿给你回电话。”
他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上有事，总是很忙的样子。
李芷绒从回忆中抽神，下意识看了眼攥着的手机，还是没有任何回信。
唔，看来真的很忙。
临近快要下班的时候，谢为才给她回了电话。
他说开了一下午的会，声音都累的有些疲惫。
当社畜这么忙吗？
李芷绒有些心疼他，更觉得自己这么被‘半圈禁’着什么都做不了的日子更难过了。
她忍不住说：“我要是能陪陪你就好了。”
“算了吧。”谢为轻笑着开玩笑：“你来我累得要死还得给你做饭。”
……
李芷绒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自己就是这么一个需要被别人伺候的主儿。
不过鼓了鼓脸，她还是底气不足的反驳了一句：“怎么就不能是我学着给你做呢？不相信我啊？”
“算了。”谢为说：“我怕你烫着自己。”
啧，真会哄人。
李芷绒满意的弯了弯眼睛，低声说：“想见你。”
“明天中午能偷跑出来吗？”谢为说：“我去找你吃饭。”
他也知道她现在‘上班’的事情，公司离得并不远，一起吃个饭还是不难的。
李芷绒想着二叔今天中午的‘宽容’，不太确定的说着：“应该……可以吧？”
大不了她再和李擎宇撒娇一下，现在这个阶段能见到谢为实在是很诱惑的一件事。
谢为：“那我明天去找你。”
李芷绒‘嗯’了声，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敲门声，连忙小声说了句挂了。
莫名有种偷情的感觉，又紧张又刺激的。
看到陈彦芝敲完门走进来时，她脸上的表情已经调整到正常状态。
李芷绒摆弄电脑，假装很忙的样子：“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跟你说几句话啊？”陈彦芝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笑了笑：“最近在你爸爸那儿上班感觉怎么样？”
呃，明知故问。
李芷绒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平静的怼回去：“你不是都知道吗？”
找那么多人看着她的日常生活，还有什么好问的。
陈彦芝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微微叹了口气：“虫虫，既然上班了就好好上，别闹倔脾气了。”
李芷绒皱眉，侧头看着她：“是我闹脾气吗？是你非要我在你和我爸的公司里面二选一，里面明明都没有适合我做的事。”
如果想让她‘好好工作’，就应该让她自由的做选择才是。
可关于‘自由’的定义，她和陈彦芝在这短短两个月中就已经吵了很多次了。
她们达不成一致的观念，所以只能这么互相折磨的拉扯着。
就像现在，陈彦芝重复着早已经说过数十次的话：“你想要什么自由？和谢为在一起？说了我不允许，如果你能放下他，你想做什么我都同意。”
李芷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一个多月都过去了，”陈彦芝忽然问：“你觉得他对你的态度还没有改变吗？”
李芷绒一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人性大多都经不起考验这是事实。”陈彦芝意味深长道：“聚多离少，被刁难，强迫着妥协，被你连累，虫虫，你以为一个心智成熟的男人真的能一点也不在乎这些吗？”
“如果你真的认为他一点都不会怪你，那就太天真了。”
李芷绒沉默片刻，面无表情的下逐客令：“我要睡觉了。”
陈彦芝也不介意，笑了笑离开。
伴随着门‘咔哒’一声合上，李芷绒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她当然明白陈彦芝是故意在挑拨，可是……她说的也是事实。
所有局外人的角度看来都是谢为在攀自己这根‘高枝’，实际上谈恋爱以来他才是一直付出更多的那个。
因为陈彦芝和李擎威的反对，谢为为了和她在一起，真的被迫承受很多和放弃很多东西了。
长此以往下去，他真的不会感到厌烦和疲惫吗？
李芷绒设身处地的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要是谢为的那个角色，还是个心高气傲怕麻烦的人，想必早就受不了了。
所以这段时间，他才格外的忙吧。
越想越不安，李芷绒咬了咬唇，犹豫半晌还是给谢为发了条微信：[明天能早些见面吗？]
她等不到中午了，一些这段时间早就想问他的话，迫不及待的想说。
谢为回了句：[好。]
第二天上午，李芷绒逮了个机会就跑出去，钻进谢为来接她的车里。
他们又有快一周没见了，只要不是天天见面，她就能非常鲜明的感觉到对方的变化，当下见到男人就忍不住愣了下：“你怎么瘦这么多？”
不光如此，气色也不太好的样子。
谢为抬手摸了下下巴：“没有吧，最近总加班。”
李芷绒一下子就忘了自己本来要说什么了，顿时皱起秀眉愤愤不平道：“怎么总让你加班啊？枞舟哥是老板还是吸血鬼！”
她一贯是不服气就要说出来的，才不管对方是谁。
谢为被逗的笑了下，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有加班费啊。”
虽然在笑，但眼角的褶皱明显带着疲惫。
李芷绒心疼的不行，反手抓住他捏自己的手，本来在心理准备许久的话忍不住就脱口而出了：“谢为，你能不能辞职？”
她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谢为愣了下：“什么？”
“你辞职吧，我们一起去别的城市好不好？”李芷绒一鼓作气说出她觉得可行性很高的方案，眼睛亮晶晶的：“我可以申请去外地的学校读书，我们一起去，到时候就谁也管不着我们了。”
天高皇帝远看起来是个很逃避的选择，但有用。
谢为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漆黑的眼睛里似是有一些无奈。
直到李芷绒也意识到车内的低气压，眼睛一点一点的暗下来，轻声问：“你不想走吗？”
“嗯，你不开心的话可以离开。”谢为平静道：“我不会走。”
他的家在这里，活不成那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肆意妄为。
第84章 惊蛰
听到谢为拒绝的第一时间，李芷绒还没反应过来他是彻底的不愿意，以为他是瞻前顾后放不下京北的工作，于是有理有据地解释着——
“你这么有能力，去别的地方也能找到工作啊！为什么不试试？”
“咱们要是困在这儿……就该一直被我爸妈盯着了，真的好烦。”
家庭和血脉相连的关系与她而言就像是挣不脱的魔咒，除了逃她都想不出第二个办法。
谢为沉默片刻，又重复了一遍：“所以我说你可以走，我不会走。”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芷绒皱眉：“我自己走？是要分手吗？”
说着说着，声音末端就控制不住的带起了火气。
在她看来他这种态度是消极的，不配合的，简直是浪费她斟酌好久才跟他说的这种苦心。
“没有要分手的意思。”谢为平静道：“只是我不会离开京北。”
“不光是工作，我的家人朋友都在这里，我没有年过三十还要换一个城市生活的想法。”
李芷绒忍不住的有些失望：“你连试一下都不想试试吗？”
坚持留在这里的话除了让他们被困住，关系变得越来越僵硬，疲倦，还能有什么新的变化？她想要离开，也是因为眼前看得到的每一条路都是死胡同。
谢为却说：“这种肉眼可见不靠谱的事没必要去试。”
肉眼可见的……不靠谱？没必要？
李芷绒听他这么说，心里无端凉了半截。
也确实，他家里人他的生活都比她重要，自己干嘛要问呢？
女孩儿漂亮的眼睛看着车窗外，有些发怔。
谢为伸手碰了碰她：“生气了？”
“别动我。”李芷绒偏头躲开，秀眉轻轻皱起。
她没直说生气或者是不生气，但态度已经表明一切了。
谢为没说话，两个人算是不欢而散。
李芷绒回去之后趴在床上思考他白天的态度，莫名心梗到有些吃不下去晚餐。
敲门声响起，陈彦芝端着一碗面条进来给她放桌上：“又闹什么？干嘛不吃饭啊。”
她实在是担心，就亲自送过来了。
李芷绒眼神放空，呆呆的回答：“不饿，不想吃。”
“我听你叔叔说你中午在公司就没怎么吃饭啊，还不饿？”陈彦芝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身体不舒服？”
李芷绒无声叹了口气：“你能别这么‘关心’我吗？”
她现在很焦躁，被逼着问这问那的话真的会忍不住想要‘不孝’的。
陈彦芝皱了皱眉：“你这儿是在哪儿受气了，来我这儿泄火啊？”
李芷绒：“……”
“你偷偷跑出去见谢为了吧？”
“你能别瞎猜了吗？”李芷绒烦的要命，干脆用枕头蒙住自己的头。
陈彦芝沉默片刻，轻轻笑了声：“看来还真是，在他那儿受气了？”
李芷绒咬着唇不说话，埋头在黑暗里。
“猜也能猜到，别以为我说的话是骗你，你俩就不是一路人，稍微冷却两个月就能发现问题。”陈彦芝不疾不徐的说着：“虫虫，我告诉你一个事实，你以为光是我看不上他？不光如此，谢为的母亲也未必能看得上你吧。”
李芷绒心脏感觉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了一下。
“凭什么。”她轻声嘟囔，不像是在反问，就像是纯粹的自言自语：“为什么看不上我啊？”
“因为人贵有自知之明。”陈彦芝接过她的话，淡淡道：“你们两个当事人可以沉浸在所谓的爱情里看不清局势，做长辈的要是跟着一起胡闹就真的太荒唐了。”
“只要稍微懂点事的人，都知道自家儿子能不能配得上你——你觉得谢为的母亲会怎么想？”
李芷绒眼中划过一丝难堪，从枕头里钻出来瞪着她：“你别胡说八道，在这儿随意揣测别人！”
她头发乱七八糟的，脸颊红红，像是一只愤怒的小兽。
“我是不是‘随意’揣测你心里有数。”陈彦芝很精明的点到即止，没有多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个世界不是只围着你转，对方会不会因为你的存在而感到压力，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就像你说的，不是所有人都想攀高枝，在乎钱的。”
陈彦芝故意说完这几句，把给她带来的面留下，自己走了。
李芷绒当然吃不下去压根也没想要吃，她任由面从热放到凉，一直呆呆的坐在床上。
其实她心里明白陈彦芝说的肯定有一部分是对的，否则她也不会在谢为提出带她去参加婚礼的时候想办法拒绝掉。
她不敢见谢为的家里人，怕看到一些不赞许甚至是埋怨的模样。
所以在这种矛盾的情况里，李芷绒第一想法就是想逃的远远的，哪怕这个建议已经被谢为很干脆的否决掉了。
可是……也还是想试一试。
李芷绒咬了咬唇，拿过手机给谢为打电话。
一连打了三个过去都被挂断，后者给她发了条信息：[忙。]
忙？这都下班时间了还忙？还是又被扣下来加班了啊？！
李芷绒焦躁的情绪达到顶点，一下子都迁怒到谢枞舟身上了——要不是他总安排人加班谢为能这么忙吗？简直是黑心资本家！
愤怒之下，她直接给谢枞舟打电话，直言直语：“你能不能别老让谢为加班？”
“……啊？”对面都没听懂，迟疑的应了一声。
李芷绒恼怒的表示别给谢为安排那么多工作，他忙的都没时间接自己的电话了。
“虫虫同志，你这可就冤枉我了。”谢枞舟听完都气笑了：“我哪有让他加班啊，最近工作挺宽松的，你说他忙是因为他家里人住院了吧，最近总跑医院。”
住院？李芷绒一愣，立刻从床上坐起来：“谁住院了？”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谢鸢，心里重重的‘咯噔’一下。
而谢枞舟说：“好像是他妈妈，我也没问那么多。”
……他妈妈？李芷绒懵了，呆呆的反问了一句。
“好像是吧，你不知道吗？”谢枞舟也很纳闷她的反应：“他没告诉你？”
女孩儿没说话，皱着眉把电话挂了。
李芷绒此刻不在乎‘谢为有没有告诉她’这件事——他家里人生病了，他不告诉她不想让她担心再正常不过，尤其她这边焦头烂额的情况下。
她更关心的是谢为的妈妈生的什么病，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李芷绒立刻继续给谢为发微信：[你到底在哪儿？]
[别骗我说加班了，我给枞舟哥打电话问过了！]-
第二天，李芷绒起了个大早，特意在所有人睁眼之前偷偷绕过陈彦芝的眼前跑出门去。
她打车去了谢为昨天和她说的医院。
医院是从早到晚都不缺人的，时时刻刻‘络绎不绝’，她抱着一束花和水果，来到了对应的楼层。
然后站在电梯口等着，拿出手机发信息。
谢为是住在医院里的，很快从走廊前面的一个病房中跑到他面前。
男人似乎是有点憔悴，清早冒出来的胡茬还没挂，在下巴上覆着浅浅一小层，但精神状态似乎还不错，看到她笑了笑。
“来就来了。”谢为说：“还买什么东西啊。”
太见外，这几个字他没说。
“当然得买。”李芷绒难得有些紧张，一贯散漫的人都局促了起来：“是来看你妈妈的啊。”
更重要的是来探望病人。
谢为笑笑，拉起她的手：“那走吧。”
“等，等下。”李芷绒连忙拽住他，小声说：“我一会儿该说什么啊？”
嗯？谢为有些纳闷，眨了眨眼：“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有什么好问的？他都不明白女孩儿的意思了。
“不是，我在长辈面前一向挺没大没小的，怕说错话。”李芷绒抿了抿唇，显得鹌鹑似的乖巧：“有点紧张。”
谢为被她逗笑了：“你不是见我我妈么？”
李芷绒眨眨眼，很是无辜：“身份不一样啊。”
之前那次在修理厂的偶遇她是见过黎清雅，可那时候她只是一个朋友的身份，现在是谢为的女朋友了……
“万一你妈妈不喜欢我怎么办？”她忍不住有些无助的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不会的。”谢为却很笃定：“我都喜欢你，我妈不会不喜欢，她没我这么挑。”
……
这话说的又简单粗暴又让人开心的。
要不是昨晚刚听了陈彦芝那番很打击人的言论，李芷绒相信她一定会信心满满向前冲。
可现在她又不是小白痴了，难免有些细微的考量。
李芷绒张了张唇，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谢为又开口：“再说，不喜欢又怎么了？”
他说：“你也不是那种在乎别人看法的人啊。”
如果李芷绒也会在乎别人‘喜不喜欢她’的话，那她就不是那种绝对不内耗的公主了。
女孩儿愣了愣，忍不住笑：“你说的对。”
自己是该这么想的，但是，对方是谢为的妈妈啊。
和他沾边，李芷绒总会忍不住更在乎的，但无论如何，谢为的这几句话都给了她很多信心了。
起码他们现在的关系不是陈彦芝说的‘冷却期’。
谢为是因为母亲生病住院才忙的，没有不理她，甚至现在还在哄她。
李芷绒没有让人更操心，笑着重新握住他的手：“走吧。”
昨天是她主动提出要来看他妈妈的……想着，不能总是固步自封，哪怕不安，也得做出第一步尝试。
敲开病房门进去的时候，黎清雅正靠在床头吃早餐。
她听到门口的声音别过头，见到几分钟前跑出去的儿子回来，还带来一个漂亮姑娘。
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模样，漂亮得要命，而且还有点眼熟，她一双猫一样明亮的眼睛眨巴着，对自己笑眯眯地说：“阿姨，您好，我叫李芷绒。”
第85章 惊蛰
黎清雅愣了几秒才回过神，忙说：“你好。”
然后她看向谢为，疑惑地问：“阿为，这是……”
“我女朋友。”后者很直接地介绍着，结果拉着女孩儿的手被捏的一疼——某些人还是很紧张。
黎清雅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因为他们牵着的手猜到这个可能性了，问谢为其实只是要一个确认的答案而已。
她对着李芷绒弯起眼睛，实话实说：“原来是这样啊，我家阿为真是找了个漂亮姑娘。”
“阿、阿姨。”李芷绒紧张的有些结巴：“您叫我虫虫就好。”
“虫虫？是小名吗？好可爱的名字。”
黎清雅之前是中学教师，教语文的，非常会和年轻人沟通，别说李芷绒这个大学刚毕业岁数的姑娘了，就是年纪在再小一点的，她也不会有代沟。
眼下态度和煦，非常温柔的和她聊着天。
“阿姨。”李芷绒把买来的花束放在病床边的桌子上，微笑道：“希望您身体早日康复。”
她买的是探病时最大众的康乃馨，浅黄的颜色在窗边被阳光沐浴着，生机勃勃的感觉。
黎清雅看着那生命力十足的花朵，笑了笑：“谢谢你啊，真的是个很浪漫的小姑娘，像我们家阿为就从来不会买花给我的，虫虫，你多担待一些。”
李芷绒眨了眨眼，忍不住暗暗想黎清雅是真的很会说话。
短短一句话没有像是别的家长一样客气的让她不要买东西，反而是赞许夸赞了她的行为浪漫，顺便还很直接的说了谢为不浪漫的这个事实，让她多多担待。
就，太会表达了。
李芷绒一瞬间心暖暖，情绪也没刚进来的时候那么紧绷了。
她认真的点头：“阿姨，我会的。”
黎清雅更忍不住微笑，心想这真是一个单纯稚嫩，却又生命力十足的女孩儿。
就和她送来的花一样，她很喜欢。
谢为去了洗手间一样，进门就看到李芷绒已经放松下来，和黎清雅小声说话的样子。
听到他回来的动静，女孩儿转头看过去时眼睛里的笑意还在。
看她还蛮开心的谢为就放心了，抽了张纸擦手：“走，带你去吃早餐。”
听他这么一说，李芷绒才发现自己是有些饿的——她没吃早餐就跑来了，但之前因为紧张，也没意识到。
黎清雅听了忙说：“虫虫还没吃早餐啊？那你快点带着去吃吧。”
说完，她拍了拍李芷绒的手：“虫虫，谢谢你来看我，吃过早餐就让阿为送你回家吧，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见。”
‘探病’之所以是探病，就是没必要一直待在这里的。
而且病人也需要休息，探病的人留太长时间就是没眼力见了，李芷绒轻轻点了点头：“阿姨，那我下次再来看您。”
医院附近有很多早餐店，谢为找了家店面大一点干净一点的早茶店带她去吃。
李芷绒早晨的时候胃口一贯不好，虽然饿了但也吃不下去太多东西，就要了碗粥慢吞吞的吃。
谢为已经吃过了，但她说自己一个人吃饭没意思，他就又陪她吃了点。
两个人上次见面算是不欢而散的，但在昨天的通话中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了。
知道谢为的母亲生病住院的时候，李芷绒是真的感觉到很慌张。
虽然和黎清雅素不相识，但她关心谢为的情况——本身他的经历就坎坷到苦涩，但凡老天爷有一点点公平的话，就不该让他的家人再生病了。
毕竟，人也不该惨到这个地步。
幸亏谢为告诉她，黎清雅的病不是很严重，只是之前查出肺部的阴影是一个良性的肿瘤，已经做了手术摘除了。
现在恢复得很不错，只需要静养就好。
李芷绒在知道他母亲生病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对他提出‘两个人一起去别的城市’这件事有多么天真可笑。
谢为确实就像他自己说的，被许多事情羁绊着，他不想也不能离开京北。
明白了这一点，李芷绒就没什么好生气的了，昨天主动提出想见黎清雅一面——还好谢为没有拒绝。
如今在早茶店里吃饭，心情还是很轻松的。
谢为坐在她旁边，隐约听到女孩儿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响，轻轻挑了下眉：“不接？”
“都知道是谁打来的干嘛接啊。”女孩儿笑了笑，理都没理：“让我踏实吃个饭吧。”
李芷绒吃饭本来就慢，如今更是刻意拖延了节奏，一顿早茶吃了将近一个小时。
她后来喝着热茶胃口打开些，谢为又哄着她吃了点别的东西。
“好啦。”李芷绒一顿早餐吃得很开心，完事儿后挽着他的胳膊笑眯眯道：“陪我这么磨磨蹭蹭的吃饭烦了没？”
谢为：“胡说什么。”
李芷绒捧着他的脸亲了口：“真舍不得你——不过你还是赶紧回医院吧。”
既然谢为是留在那里陪护的，就说明黎清雅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帮忙，而且病房里并没有护工的影子。
一大早上的，她都把人拐出来一小时了。
“回什么啊。”谢为却抄起车钥匙：“送你回去。”
“别啊，你赶紧回去陪你妈妈吧，我这顿饭吃这么慢是已经把你送我的时间算进去了。”李芷绒笑了笑，眼睛弯弯的：“再说，我是自己开车来的。”
西苑离这个医院挺远的，她怎么可能用别的方式过来。
听她这么说，谢为也的确没有非送不可的理由，就是……他也有点舍不得，毕竟又一周没见了。
他们两个虽然是在近距离的谈恋爱，但和异地恋也没什么差别了。
谢为抬了抬她的下巴：“亲一个。”
这种难得的主动让李芷绒忍不住‘扑哧’笑了下，然后凑过去咬了下他的嘴唇。
然后被按住了后脖颈，反客为主的亲了一通，唇舌交缠，她被彻彻底底的扫荡了一圈。
李芷绒都被亲的有些迷糊了，漂亮的眼睛泛上一层水光。
近距离对视，能看到谢为眼睛里有一抹压抑的火气——她瞬间有些控制不住的得意。
“你想跟我睡觉吗？”她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角，像是一只狡黠的小狐狸：“但不行哦，没时间。”
亏得他们是在小包厢里，才可以肆无忌惮的耳鬓厮磨。
谢为捏了捏她的腰：“什么时候再逃出来一次。”
他显然是调侃她那次的用窗帘爬下来的行为。
李芷绒皱了皱鼻子，小小掐了他一下：“才不便宜你呢。”
“走了，”她说着不再依依不舍，直接站了起来：“再不走真的要被催死了。”
毕竟自己现在还是被严格‘监管’中。
尤其……她此刻需要一些‘空出来’的时间，这并非是因为陈彦芝在催的原因，是因为她想杀个回马枪，跟着谢为。
李芷绒知道自己这么做是有些不道德甚至有些激进的，但她控制不住心底滋生的欲望。
在刚见过他的母亲之后，她不可能不好奇黎清雅对于自己的评价。
至于为什么不主动问问谢为，非要偷偷去听？
李芷绒觉得这是完全没必要的事，毕竟别人口中说的，肯定比不上自己亲耳听到的评价。
哪怕那个‘别人’是谢为，她也更信任自己的耳朵。
李芷绒在车里看着谢为走进医院，也下车跟着走进去。
为了避免被发现，她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反正也知道病房在几楼几号。
等过了五分钟，女孩儿才摁电梯上去。
早晨的病房走廊还是人来人往的，尤其是住院的楼层，除了陪床的家属还有很多查房的医生护士。
李芷绒在一片人流中走到黎清雅的病房外面，隔着薄薄的门板，轻易就能听到里面的声音——这也亏得这个病房在走廊尽头，比较安静。
而且医院偷工减料，在门板上显然用了不怎么样的材质。
她能听到黎清雅温柔的问：“把虫虫送回家了吗？”
然后是谢为的声音：“她开车来的，我陪她吃的早餐。”
……
这人还真是耿直啊。
李芷绒在门外听着，无奈的笑了笑。
黎清雅果然斥责他：“你应该把人送回去的，找到这么可爱的女朋友，懂不懂主动一点啊？”
“妈。”谢为哭笑不得：“我还用不着您教我谈恋爱。”
“谁教你了？我是看你和木头一样。”黎清雅说：“虫虫年纪那么小，你得多照顾她……你比人大了七岁呢，老牛吃嫩草啊。”
李芷绒是真的捂住嘴避免笑出声了，她真没想到看起来非常端庄的黎阿姨私下和儿子说话是这么有意思。
而且听到这里她能感觉到对方没有不喜欢自己，这就够了，再偷听下去就不合适了。
思及于此，李芷绒打算悄悄离开，然而谢为的下一句话又让她的脚钉在原地：“妈，您是不是担心我高攀啊？”
他很散漫的一句话，让室内室外都安静下来了。
半晌，李芷绒在自己艰难的呼吸中才听到黎清雅略有些可惜的叹气：“那确实是也是啊。”
“阿为，我不干涉你的事情，甚至你不想谈恋爱，结婚，我都没有催促过。”
“但是如果谈一段恋爱，人家姑娘的父母不同意，甚至强烈反对……还是需要考虑一下的吧？”
黎清雅居然知道这些？是谢为和她说的吗？李芷绒脑子嗡嗡的，不确定的想着。
然而事实远比想象的更令人崩溃——
“虫虫的妈妈已经给我打过几次电话了。”黎清雅说：“她是个很可爱的姑娘，可是……阿为，你好像不会被接受的。”
“对不起，是我和你爸耽误了你。”
第86章 春分
如果一段感情不被祝福到几乎全世界的人都想要他们分开，那似乎就应该是到了分开的时候了。
尤其是当自己也感觉有些累，好像快要承受不住的那一刻。
可是……李芷绒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嘴唇，想到谢为刚才抱着她亲的画面。
抱歉，她还是想勉强。
尤其是听到谢为对黎清雅说：“妈，别人的看法不需要介意。”
“李芷绒还需要我，我也喜欢她，这就够了。”
说到底，生活是给自己过的不是给别人看的——哪怕那个‘别人’是李芷绒的父母亲戚也依旧是‘别人’，斗替代不了他们本人过日子。
李芷绒没有继续听下去，她已经知道黎清雅和谢为两个人的态度了，再听下去就属于窥探其他的隐私。
轻轻鞠了一躬表示歉意，女孩儿转身离开。
太阳穴轻轻地跳，脑神经其实也觉得隐约作痛，她走出医院的一路脚下都是飘忽的。
李芷绒第一念头就是想找陈彦芝算账，但拿出手机在电话打过去的前一秒，几乎都能预见到她会是一个多么理直气壮的态度。
自己即便去质问了，怕是也根本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相反的，她现在一举一动几乎都有可能让陈彦芝变本加厉的打扰到谢为和他的家里人……她应该保护他们猜对。
李芷绒咬了咬唇，纠结了有一段时间的情绪突然坚定了下来。
她拿出手机给陈彦芝发信息，言简意赅：[晚上叫上我爸，咱们三个一起吃个饭吧。]
这样不明不白的生活蹉跎下去没意思，是时候彻底做个了结了。
李芷绒没有回西苑，找了个相熟的酒店睡了一会儿，稍微拾掇了自己。
等到傍晚时去开车订好的餐厅，她到了的时候，李擎威和陈彦芝也已经到了。
在她十八岁之前，他们三个还是豪门里标志性‘和谐’的一家三口，女孩儿不知被多少人羡慕过天生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只是后来分崩离析的太过仓促。
直到现在，他们连坐在一起吃顿饭都难了。
李芷绒已经想不起他们‘一家人’上次只有三个人一起吃饭是在什么光景了，更别提情绪是开心的时候。
即便这顿饭，也不会有多愉快。
陈彦芝和李擎威见她推门进来，第一反应都是紧张的，还下意识对视了一眼。
说实话，在用力压迫李芷绒的自由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始终也有些忌惮，生怕女儿会用什么过激的手段来反击。
他们一边不希望真的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可一方面又是了解她的脾气，始终都在提防着……
但好在李芷绒没有一进来就翻脸。
包厢里是一张圆桌，女孩儿落座，翻了翻菜单：“点菜了吗？”
“点了。”陈彦芝见她神态自然，轻轻松了口气，忙说：“都是你爱吃的——你看看在点些什么？”
“那还点什么啊。”李芷绒合上菜单：“算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在陈彦芝的眼神示意下，李擎威不得不开口问：“虫虫，你今天没来上班……我听你妈说你一早就出去了，去哪儿了？”
李芷绒到了杯热茶慢吞吞的喝，‘哦’了一声没说话。
“……虫虫。”李擎威硬着头皮批评：“你不上班也得和…和你二叔说一声，不能说不来就不来了。”
李芷绒这才掀起眼皮，淡淡道：“我去不去上班有什么意义？那叫上班吗？不就是被你和二叔盯着。”
“你，”李擎威被她怼的有些无言以对，苍白地反驳：“你这胡说些什么呢？”
“我是胡说吗？说的都是事实。”李芷绒‘呵’了一声：“我也懒得继续去那儿玩什么过家家了，明天你就让二叔把我那个闲职撤了吧，我不去了。”
她张口就是语出惊人，让对面的两人再次下意识的对视一眼。
陈彦芝忍不住问：“虫虫，你不上班……待在家里不觉得无聊吗？”
其实她问这话的时候也是有些心虚加上心累的——虽然是她上赶着讨人厌非得做棒打鸳鸯的大反派，但这个过程中其实也是费心费力。
如果李芷绒不上班又回到家里的话，那自己也不能把人囚禁在家，只能把更多精力留在‘盯她’的这方面。
实际上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费力不讨好。
李芷绒瞄她一眼，轻描淡写的说了自己做出的决定：“我不待在家里，已经申请了去申城的大学读研究生了。”
这段时间其实她一直都在忙活这件事，就是原本的打算是想带着谢为一起的。
前几天被拒绝后，在宁舒兰的帮助下提交申请时，李芷绒不免去想如果她不能把人带走，自己还要不要去了……
但其实无论谢为和不和她走，她都没有办法继续在如今这个环境中坚持下去了。
李芷绒是一个做事完全从自我角度去思考和享受的性格，这并不能说她完全共情不了别人，可是当一段时间积累的负能量超过一个‘度’，那些本来能让她愉快的事情都会变成负担了。
她舍不得谢为，更不想和他进行偷偷摸摸的异地恋，可持续被这样四面八方的反对包围，只会让她越来越难受。
所以选择离开看似是放弃，实际上是在保护这段来之不易的恋爱。
“申城？”陈彦芝一惊，下意识问：“怎么突然要去申城读书了？你什么时候决定的？”
李芷绒歪头，定定的看着她：“你说我为什么要走？”
继续在京北待着，和生活在她的视线网里有区别吗？
“……”陈彦芝有些心虚的避开她的视线，却依旧嘴硬：“虫虫，你不要在这儿曲解我的动机，我并不想让你去外地，你离我远是我难受，我只想让你和那个谢为分手。”
李芷绒笑了声，无情戳穿：“是啊，可我不听你的你不就打算走极端吗？之前是谁说要把我送出国的？”
“你，”陈彦芝被她气的脸色苍白，秀眉紧皱：“你非得说这些话气我吗？”
实话罢了，李芷绒撇了撇嘴，但也没有再说。
现在她妈妈可‘脆弱’得很，要是一不小心又给人气进医院了怎么办——女孩儿有些大逆不道的想着。
沉默中，服务员陆陆续续的上菜。
就三个人，但桌子上的菜足足点出来十个人的量。
李芷绒除了早上和谢为一起吃的早餐以外直到现在什么都没吃，早就饿了，二话不说的撸起袖子开动。
和谢为一起吃饭吃多了，她不但习惯‘食不言’，而且无意识的吃饭越来越快，和原来的慢吞吞大相径庭。
李芷绒觉得这样挺好的，大大节省了吃饭磨蹭的时间还能提升效率，给做别的事情留下空间。
但陈彦芝却觉得她如今是‘吃没吃相’，这随便的样子和原来慢条斯理大家闺秀的模样差远了。
果然，和差劲的人在一起就会潜移默化的变差。
陈彦芝本来想忍忍的，但还是实在忍不住：“虫虫，如果你想好了，要去申城读书我不反对，但你和打算和那个谢为怎么办？”
女孩子多读些书她是支持的，虽然不在本地，但这个节骨眼李芷绒去外地反倒是件好事也说不定。
但她最关心的，始终是李芷绒打算怎么去解决自己的感情问题。
李芷绒抬眸看她，反问：“你觉得呢？”
陈彦芝一愣：“你问我做什么？这件事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意见了？要是你听我的，你们早就分手了。”
“哦，那就分手吧。”李芷绒平淡的应：“行了吧？”
……
她的态度平静到几乎有点摆烂的模样，让陈彦芝根本没办法开心的起来，只会去想女孩儿嘴里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你要是能分的话当然好。”不过她很快平静下来，尖锐道：“但别在这儿故意搪塞我。”
李芷绒忍不住抬了抬唇角。
搪塞？如果陈彦芝能是随随便便就被糊弄就被‘搪塞’的人，她也不至于被逼到走这一步。
“会分手的。”她深吸口气，平静道：“你得到想要的结局后，就别去打扰谢为和他的家里人了。”
陈彦芝眼中划过一闪而过的心虚，又有些微微的恼怒：“这都是谁跟你说的？你今天去找谢为了吧？”
虽然她本来也猜到女孩儿一大早跑哪儿去了。
“妈，你敢做还怕别人戳穿？”李芷绒手指抓着自己的裙摆，努力控制着想要爆发的情绪：“谢为的妈妈生病住院了，你要是有点良心——或者可以说是良知，就别再去打扰人家，还不嫌丢人吗？”
陈彦芝一愣：“生病？”
“总之我会分手的。”李芷绒冷冷道：“我说到做到，你别再管这事儿了。”
“如果再去打扰他和他家里人……妈，你知道我是什么脾气的。”
确实，陈彦芝知道李芷绒就是个定时炸弹。
同时她也知道了她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反常的做了这一系列决定——多半是因为自己给谢为母亲打过电话的事和他闹翻了。
虽然她在联系黎清雅的时候打的就是希望双方父母一起介入，促使他们闹翻的这个主意，但她生病住院这点却是在陈彦芝的意料之外。
说实话，还是有一点抱歉的。
但这一点歉意抵不过陈彦芝的私心，对于李芷绒终于愿意和谢为分手这件事，她更多的还是庆幸。
而且有了黎清雅住院的这层原因，她对于两个年轻人‘闹翻’的这件事反倒更相信了。
“既然你愿意分手，我自然不会再去说什么，本来就该是毫无交集的人。”陈彦芝没有否认自己的手段，生硬地转移话题：“什么时候去申城？”
李芷绒讽刺的抬了抬唇角，淡淡道：“九月初。”
九月初，是所有高校开学的时候，以她的水平用不着走后门，正常提交申请也轻轻松松就能通过。
而且，她也实在是不想多待了-
在阶段性的‘聊开’之后，陈彦芝说话算话的没有继续监管着李芷绒的一举一动。
女孩儿恢复到自由自在的状态，第一件事就是给谢为打电话，问他黎清雅出没出院。
听他说没有，又连忙问：“那我能不能再去看她一次？”
李芷绒对黎清雅的印象是很好很好的，离开之前，自然是还想探望关心一次这位温柔的阿姨。
谢为沉默片刻，声音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来疑惑：“行倒是行，就是…你能随便过来吗？”
“可以啦。”李芷绒笑了笑：“我现在没人管，自由啦。”
谢为没听明白：“嗯？”
“今天能见一面吗？”她声音顿了下，脸颊幼稚的微微鼓起：“有些事想当面跟你说。”
不知道谢为听了后会不会生气，感觉不会。
就李芷绒感觉自己之前有意识打过的那些‘预防针’而言，就算她当着他的面说自己明天就要去申城读书啦……
估计谢为也只会淡淡的说让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意识里，他真的是一款情绪稳定从来都不会发疯的家伙。
第87章 春分
谢为说有时间，问她想去哪里吃饭，他开车接她。
李芷绒想了想，还是说：“去你那儿吃吧，想吃你做的饭。”
而且她现在不喜欢去餐厅了，麻烦，就觉得在家里穿着睡衣随随便便的吃饭是最轻松的。
“你来接我吧。”她笑着说：“一起买菜。”
谢为在电话对面答应下来：“嗯，等我下班。”
他下班的时间是五点半，六点出头的时候开车到西苑来接她。
李芷绒穿着浅紫色的裙子出来，裙摆在一举一动中都有种飘逸轻盈的蝴蝶美感，谢为鲜少见她穿的这么‘温柔’，等人上车后，甚至发现她还画了个妆。
谢为有些不明所以：“不是要回家吃吗？”
那怎么打扮的这么……正式？
“是啊，在家吃就不能有点仪式感了吗？”李芷绒当然知道他问的意思是什么，笑眯眯回答：“你这人懂不懂浪漫啊。”
早就说了他好像是对浪漫过敏。
谢为也确实不大懂，只笑了声：“那你打扮这么漂亮，就别跟我去菜市场买菜了。”
菜市场的食材要比超市里的新鲜很多，但环境也要脏乱差许多——之前同居的时候李芷绒和他一起买过几次，每次都是穿的随随便便的。
今天打扮的这么‘庄重’，显然和乱糟糟的菜市场不太适配。
“不要。”女孩儿却不同意，和他一起下了车：“一起买。”
见李芷绒坚持，谢为也无所谓的同意了。
还好傍晚的菜市场人没那么多，还达不到拥挤的程度，两个人手拉着手，也算是比较闲适的买完了菜。
就是她穿着的小白鞋脏了点。
李芷绒是对衣服有洁癖的，就算是自己闹着要来也不开心了，回去的路上一直忍不住用脚蹭地。
谢为揉揉她的头表示安慰：“等回家我给你刷了。”
他虽然对浪漫过敏，但在‘脚踏实地’这方面从来不含糊，从来都是说得少，做得多。
其实真的很让人有种暖洋洋的安全感，就觉得虽然有点气人，但真的是能和他长长久久一起过日子的温馨感。
李芷绒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追求那些‘华而不实’了，但她真的就是很简单的想和他在一起。
虽然，暂时还做不到。
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女孩儿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调理好的心情又有些down下去了。
谢为敏锐的察觉到她叹气，侧头问：“怎么了？”
李芷绒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有很多话想说也想问，可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你能和我异地恋吗？能等我几年吗？应该不会很早计划结婚吧？在扛一下好吗……
这些都不适合在车里问，太冗长复杂了。
谢为见她不想说也没有追着问，趁着红灯的时候捏了捏她的手。
“别不开心了。”他有些笨拙的安慰，硬生生的。
李芷绒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来，反握住他的手，嘟囔道：“能不能快点回家，我想……”
“开车的时候不太方便亲你。”
等回到笠景阁了，在电梯里李芷绒就想亲他。
奈何电梯里不光他们两个，还有其他的乘客——大庭广众之下算不上法外之地，女孩儿只能心痒痒的忍着，和谢为拉在一起的手不自觉的撩拨他，在手心里挠来挠去的。
后者忍无可忍，有些用力的反握住她。
谢为是一手拎着各种袋子一手拉着她的，此刻要不是电梯里有人，被撩的都想把她‘就地正法’了。
但说句实话，李芷绒是‘无意识’撩拨的，实际上大脑思维在放空，被用力捏住手的一时间还‘啊’了一声，侧头看向他。
谢为低声说：“老实点。”
……
她又哪里不老实吗？真够冤枉的。
李芷绒完全不检讨自己，理直气壮的想着。
等电梯终于熬到对应的楼层，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去，李芷绒就立刻跳到谢为背上咬他耳朵：“我哪儿不老实了？”
仗着一梯一户的优势，闹起来也不担心会有不长眼的邻居出来扫兴。
谢为：“你应该问你哪儿老实。”
根本就没一个地方是‘老实’的，一直在暗戳戳。
谢为说着，侧头和凑过来的女孩儿接吻。
他们早已习惯这种自然而然的交颈亲密，一边纠缠着一边手指摁上指纹锁那里进了门。
伴随着‘咔哒’一声关上的响动，谢为拎着的袋子放到地上，空出来的手搂住女孩儿纤细的腰，帮助她更舒适的挂在自己身上。
从后面绕到前面，就像是考拉绕着树转了一圈。
气喘吁吁中，谢为和她短暂的分离，声音有些哑：“不想先吃饭？”
“唔，想先吃你。”李芷绒用最纯的脸说着最黄暴的话，身子滑下去靠着墙坐着，懒洋洋的勾人，小手一碰一碰的：“哥哥让吃吗？”
“……这段时间没干别的就看黄片了是吧？”谢为被她气笑，伸手想把人拉起来。
都说的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李芷绒却不干，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让我试试呗，还没试过呢。”
她这种放低了姿态‘玩弄’的手势，想要试什么不言而喻。
谢为也不是什么不懂事的纯良少年，也不是没看过片，但他始终没想过让李芷绒给他做这种事——哪怕是她自愿，主动想尝试，但他还是觉得有些脏。
虽然他主动为她服务过很多次。
谢为皱眉，抓住她的手腕：“别闹，赶紧起来。”
“谁闹了，干嘛这么小气。”李芷绒皱了皱鼻子，果然用礼尚往来的说辞反驳他：“你不是也帮过我吗？”
“这能一样吗？”
李芷绒反问：“有什么不一样的？”
是啊，有什么不一样的？
说到底，这些你来我往的互相服务不过是情侣在床上的小情趣，情到浓时，玩儿的更过分的都比比皆是。
可是……谢为就是不想。
某种程度上，他确实是把李芷绒当成眼珠子一样的珍惜的。
见女孩儿固执的不起来，谢为干脆后退两步系上扣子，拎着装菜袋子走到厨房去做饭了。
李芷绒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说走就走，气的只拍地板：“你！你是不是忍者转世啊？！”
她都做好在玄关这里会来一发解解馋的准备了，结果这人一不满意，居然说走就走的？
简直是不可理喻啊啊啊啊！
谢为的声音淡淡的从厨房传来：“地上凉，别坐太久。”
她还穿着裙子呢。
“……”李芷绒彻底无话可说，只能灰溜溜的站了起来。
她气的鼓了鼓脸，心想谢为整个人都是她的，她迟早能吃到。
也许是因为明后两天是周末的原因，周五晚上的饭总是比平时要丰盛一些。
谢为按照李芷绒的口味做了四菜一汤，端上来的时候都快八点了。
但还好两个人之前买了些小零食简单垫了一下胃，也没有饿到饥肠辘辘的状态。
李芷绒盛了碗热汤慢悠悠喝了几口，然后才开始吃饭。
她向来是饭吃的少菜吃的多一些，尤其喜欢谢为做的糖醋小排。
兔子一样‘咔哒’的啃着，旁边没一会儿就堆了好几块骨头。
谢为吃饭又一贯是快的，很速度的解决完就坐在对面看着她吃了。
“你怎么又吃这么快？”李芷绒不满的皱了皱眉，用筷子敲了敲汤碗：“喝点汤陪我。”
一个人吃饭多无聊啊。
谢为没说什么，很干脆的盛了碗汤陪着她。
其实他吃饭比较糙，没有喝汤的习惯，但李芷绒从小到大都是家里阿姨给精心准备的餐食，吃晚饭是必须喝汤的。
所以同居之后，他也逐渐养成了做饭做汤的习惯，并且学会了很多种汤的做法。
李芷绒一边喝汤，一边细细思索着谢为为自己做出的改变和妥协，就有点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开口。
她该怎么才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让谢为和她异地恋的这个请求？
他们的身份，年龄，还有被家庭阻碍的差距明晃晃地摆在这里……过个几年，她就能给他蹉跎的时间负责吗？
可是她才不要分手，死也不想。
谢为看出她有些失神的踌躇模样，长眉轻皱：“你在想什么？”
“在想之前跟你说过的，回学校读研的事。”李芷绒想了想，还是找个切入点试探：“你觉得怎么样？”
谢为沉默片刻，轻而易举的戳穿她：“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决定了？”
……
这人还真是敏锐，言辞闪烁的试探根本没用的。
李芷绒轻轻叹息，实话实说：“是……我打算去申城，你觉得怎么样？”
她虽然之前觉得男人应该不会发火，但这时候还是避免不了的有些心虚，硬着头皮看他。
谢为一张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半晌后才在死寂的氛围里轻轻嗤笑一声：“你都决定了，还来先斩后奏的问我有什么意思？”
呃，这是在发火吗？李芷绒不太确定，迷糊地问：“你之前不是说了，我不开心可以离开吗？”
“是，你当然可以。”谢为索性站了起来，顺势收拾起桌子上的碗：“爱走就走。”
噼里啪啦的声音中，是真的能听出来有些破防到生气了。
李芷绒一瞬间心里有种酸酸甜甜的感觉。
就，谢为没有想象中那么淡定让她有点开心，但更多的还是难受。
“别生气了。”她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委屈的嘟囔：“我就是不想跟你分手才这样做的……也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有效办法，要不然我妈会一直想尽各种手段强迫我们的。”
聪明人总会适当示弱，就像她现在在装小可怜。
谢为没说话，开了水龙头刷碗。
李芷绒忍不住寻思这不是有洗碗机吗干嘛用手刷——真是能闹别扭的一个人呢。
“天高皇帝远，等我走了我妈就管不着我了。”女孩儿歪头蹭着他，继续循循善诱：“申城离的也不算特别远，我们异地恋怎么样？”
“……”
“说句话嘛。”李芷绒委屈的推他：“这可是我精心想的办法。”
谢为摘掉手套扔进水池里，面无表情：“治标不治本，这样又能拖到什么时候。”
啧，他这句话的反应倒是和她预想的差不多，李芷绒也早就想好应对的答案。
“最多三年。”女孩儿信誓旦旦的保证：“谢为，再试三年好不好？”
“如果各种困难和异地的阻碍都改变不了我们，到时候我就回来和你领证。”
这是李芷绒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和她切实可行的计划。
但她也知道让一个已经三十岁的男人和自己谈这场‘主动权’完全被她掌控的恋爱，甚至还规定了时间……实际上是有些自私的。
所以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勉强他答应。
谢为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在头顶澄黄色灯光的折射下几乎有种‘琥珀’的感觉。
对视太久，不免有种会被吸进去的错觉。
所以李芷绒真的是硬着头皮没有避开视线，任由他x光一样的眼睛盯着自己，仿佛要解剖她的内心——
她需要证明，自己递上去的是最纯粹的东西。
半晌，谢为开口问：“什么时候走？”
他声音软了些，李芷绒一听就知道是妥协的信号。
女孩儿如释重负的同时鼻子有些酸，扑向他怀里，瓮声瓮气：“月底……谢为，谢谢你哦。”
“就算是异地恋，我也会好好宠你的。”
小姑娘大言不惭的模样让谢为有些想笑。
“先不用想那么远，现在就兑现吧。”他看了眼日历，平静道：“八月底，那这就是你去申城之前的最后一个周末。”
李芷绒没听懂：“嗯？”
“留下来赔我。”谢为点了点手表：“两天两夜。”
第88章 春分
李芷绒听到他说‘两天两夜’的时候第一时间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等反应过来，白皙的脸颊就忍不住红了。
她轻轻‘呸’了下，明亮的眼睛怒瞪着他：“你也不怕精尽人亡！”
“你还用不着这么早操心这件事，先操心自己累不累吧。”谢为低头凑近，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我现在有点生气。”
李芷绒已经过了‘如履薄冰’的阶段，在得到承诺后就皮了回去，抬着下巴欠欠的的挑衅他：“那你收拾我啊。”
谢为眯了眯眼，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言简意赅的说了两个字：“等着。”
女孩儿本来晃来晃去的小腿一抖。
然后，李芷绒就深刻体会到了被‘收拾’是什么感觉了。
在五光十色夜景中的映射中，她被按在飘窗上操了四十多分钟，这期间后面的谢为一次都没射。
打桩机一样的，撞的她从里到外都麻透了。
地上几乎积了一小滩水洼，腿一动还能稀稀拉拉的往下落。
李芷绒意识到他的‘生气’不是在开玩笑，而是憋着的情绪全发泄到这上面了。
她声音颤着求饶，娇滴滴的忍不住哆嗦，在持续性的卖惨了几分钟后就带上了哭腔，柔柔弱弱的。
——她也只有在这时候才不耍那点小心思。
谢为修长的手掐了下李芷绒的腰，就在那软雪一样娇嫩的皮肤上留下一抹红痕，而向上蔓延的痕迹则更佳斑驳，粉粉紫紫的全是草莓印。
他看着眼热，莫名就更想折腾她了。
“别叫了，”捂住女孩儿求饶的嘴，他哑声问：“叫这么久，不渴？”
他这么有人性的问题让李芷绒眼睛一亮，拼命点头——不管结不结束的，先让她喝口水缓缓也行。
谢为笑了声：“行，给你喝水。”
然后他就抱着她去了。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两个人也没有分开过，反倒因为走动的颠簸更刺激了。
李芷绒盘在他腰间的脚趾敏感的蜷了起来，真的很想一脚把人踹走，奈何身体意识不受她控制，他稍稍一用力，眼泪都快爽出来了。
等被抱到桌边喂水时，李芷绒整个就是一个白目失神的状态。
小巧精致的下颌微微颤着，杯子抵到唇边只知道乖乖的喝。
然而没过一会儿小腹饱胀，被顶的就更难受了。
“不行，酸……”她快哭了，小拳头捶他肩膀，声音破碎的断断续续：“出去……我要……那个……”
谢为很冷静的用拳头包裹住她的手，淡淡道：“想去洗手间？”
他把人抱了起来：“抱你去。”
“不行——啊！”李芷绒来不及阻止，在他故意为之的颠簸下手脚并用的蜷成一团，没等人走到洗手间里就忍不住了。
她丢人的呜呜直哭，也知道谢为就是故意的了。
故意喂自己喝水！故意报复！这人坏死了！
李芷绒委屈的要命，小腿乱蹬的抗议，只是头顶很快洒下热水包围住两个人，在‘哗啦’的声响和热吻中，她骂骂咧咧的声音都被吞咽下去。
……算了。
就让他短暂欺负一下自己吧，她自会想办法讨回来。
折腾到后半夜天蒙蒙亮，洗了两次澡，用完一盒避孕套，李芷绒眼皮子都抬不起来的时候，头发才被吹干放上了床。
她就像是熬夜了七天七夜的人终于沾到枕头，如饥似渴的只想睡觉。
就连谢为又顶了进去也顾不上，毕竟这人一向说到做到，说折腾她两天两夜，就肯定会‘持之以恒’……
更何况他现在是有意折腾她。
李芷绒管不了那么多，就算有明显的饱胀不适感也抵不过铺天盖地的困意。
她不满的哼唧了两声，随后没心没肺的继续睡。
接下来的周六周日，谢为真的没让她出门。
之前买够了周末的菜，饿了就直接做，不想吃就叫外卖，哦对，套子不够用也叫外卖送了一堆，除了正常的吃喝拉撒，他们真的是一直在做/爱。
也许是因为分离迫在眉睫，也有可能是谢为心里真的有股闷着的火需要无声的宣泄，总之他精力无限。
到了周日的晚上，李芷绒几乎有种分不清白天黑夜的感觉了。
总之绝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待在床上，沙发上，被驾着腿横冲直撞，像是沉沉浮浮的飘在海浪上，难以言喻的快感一波接着一波……
真的快把人淹没了。
甚至他们连手机都没开，完全不知道外界为何物的只沉浸在这两天里。
直到最后一次彻底结束，谢为从浴室里出来，拍了拍趴在枕头上的女孩儿：“送你回家？”
李芷绒已经被伺候着次完了澡，正‘休养’着，闻言气若游丝的哼唧了声，嘟囔：“明天再说吧，好累。”
在住一宿也没什么——前提是别做了。
她说完，警惕性的瞪着他。
谢为笑了声，上床抱住她：“不动你了。”
可能情/欲真的是一条很好的发泄途径，他的模样明显没有刚听说她要去申城时那么阴郁了。
李芷绒微微松了口气，又觉得虽然有些累，但这两天其实还蛮爽的，无论是从生理到心理。
她现在也算是被‘练’出来了。
好不容易能安静的躺一会儿，不掺杂任何其他色彩，在月色的照映下分外安详，静静地氛围里似乎都流淌着甜丝丝的感觉。
“谢为。”李芷绒勾了勾他的手指：“你会去看我吗？”
男人‘嗯’了声：“有时间就去。”
李芷绒很满意这个答案，忍不住得寸进尺：“那你会周周都去看我吗？”
……
谢为：“两周去一次行吗？”
周周都去的话，也太折腾了。
李芷绒‘扑哧’笑了声：“逗你的啦，你不用去看我，起码前半年都不用，我会找机会回来找你的。”
由于陈彦芝的存在，他们这个异地也只能暂时和打游击战一样的‘偷情’着。
以她对自家母亲的了解，自己离开的头半年陈彦芝肯定会盯着她的动向，也会盯着谢为这边的，如果让她发现他们继续‘藕断丝连’，那自己这走的意义就没有了。
谢为也明白她的意思，沉默着没说话。
一时间屋内安安静静的又陷进去沉寂的氛围。
“别生气。”李芷绒抱着他的胳膊撒娇：“这种情况不会太久的。”
她只是要想办法，暂时蒙蔽陈彦芝的眼睛而已。
“没生气。”谢为说：“都听你的。”
只是不知道是否无声轻叹了口气。
他只是觉得有一个爱折腾又会折腾的小女朋友……挺好的。
作为一个本身无欲无求的人，现在反倒有了一个陪她一起折腾的目标，也挺好的。
谢为亲了亲她的头发：“睡吧，明天早晨送你回去。”
“不要，你明天要上班早起的。”李芷绒皱了皱鼻子，无情拒绝：“我要睡到自然醒。”
这的确是她这种懒蛋的作风。
谢为没说什么，拉高被子囫囵蒙住两个人：“睡觉。”-
然而实际上，李芷绒第二天并没有睡到自然醒。
她在谢为轻手轻脚的洗漱完离开的时候就已经醒了，静静睁开眼睛躺了一会儿，然后爬起来拾掇自己。
小巧的脚踩在地板的一瞬间还是软的，连着腰一起，半个身子都有种难以启齿的酸涩。
就是那种当时后知后觉的缓过来后，反倒更加厉害的后遗症。
李芷绒扶着‘使用过度’腰慢腾腾的走进洗手间，然后就通过镜子看到自己脖颈上密密麻麻的痕迹。
“……”如果说身体的酸软尚且在她的忍耐范围中，这种肉眼可见的痕迹就让女孩儿有点想骂人了。
啊啊啊啊精神病啊什么精神病！
李芷绒在洗手间一边刷牙一边无能狂怒，心想着还好自己在这这儿装修好的衣帽间流了好多衣服，春夏秋冬的款式都有，想找到一件高领的应该不难。
否则她真的没办法出去见人了，尤其是重要的人。
翻箱倒柜的找了会儿，李芷绒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件能在八月底这个季节穿的高领长袖的裙子，又不会太热。
就是莫名显得太端庄了。
李芷绒在全身镜前对着自己的着装笑了会儿，又有点想骂谢为了。
她叫了车，直奔之前去过的医院。
在进去之前，李芷绒照例是在花店买了花，只是和上次常规的康乃馨不同，她买了郁金香。
郁金香的寓意是博爱，优雅，体贴，聪慧……她觉得每一样都和黎清雅很配。
虽然谢为之前说过等他下班一起过来医院，但是李芷绒还是想自己过来探望。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要他送的缘故。
站在病房门口，她敲了敲门，很快听到里面说‘请进’的温柔声音。
李芷绒推开门走进去，迎着黎清雅惊讶的眼神笑了笑：“阿姨，我又来看您啦。”
她刻意卖乖的时候是真的很小孩儿，做长辈的很难不怜爱。
黎清雅笑弯了眼，忙说：“是虫虫呀，快进来，怎么没和阿为一起来？”
“他上班了呀，我自己来看阿姨不好吗？”李芷绒说着，把带来的花束送给她：“阿姨，这束花很适合您，祝您早日康复。”
黎清雅是真的开心：“谢谢虫虫，除了你没人会这么细心送给阿姨这些花花草草的，我再过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那太好了。”李芷绒坐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笑完又叹了口气：“只可惜我月底就要去申城了，不能接阿姨出院。”
“没关系的，这有什么。”黎清雅摆弄着郁金香的花瓣，微笑着问：“虫虫去申城做什么？旅游吗？”
李芷绒想了想摇头，实话实说：“是去读书。”
在黎清雅略有些诧异的目光中，女孩儿深吸口气，坦诚地说：“阿姨，我知道我妈妈曾经打饶过您……对不起，我其实是来道歉的。”
黎清雅眨了眨眼，回过神后忙说：“虫虫，这没什么好道歉的，如果我是你母亲的角度，我也会为了孩子考虑很多，去做很多。”
哪怕是在晚辈眼里这些手段是‘卑劣’的，可长辈和晚辈的区别不就在于此吗？
李芷绒听着她包容的话语，忍不住就有些鼻酸：“阿姨，您不是在安慰我吧？你会不会因为这个讨厌我？”
她有点瓮声瓮气的声音更像小孩子撒娇了。
黎清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胡说，怎么会呢。”
女人的皮肤带着一种古早香皂的味道，让人有种暖暖的很安心的感觉。
李芷绒不自觉蹭了蹭，小动物似的，眼睛巴巴的看着她：“阿姨，我不会……也不想和谢为分手，异地恋也不想。”
把自己的自私暴露出来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但在黎清雅温柔的注视下，她忍不住坦诚。
说完，就提心吊胆的继续看着她。
然后女孩儿就看到黎清雅弯了弯唇角，有些俏皮地对她说：“那就要谢谢虫虫咯，你这么爱我的儿子。”
第89章 春分
从京北到申城坐飞机两个多小时，算不上很远的距离，但两个城市的温差气候还是蛮大的。
比起京北春夏秋冬气候都很分明的状态，申城有种四季如春的感觉。
作为国内的超一线城市，李芷绒之前自然也是来过的，旅游，吃喝玩乐，但从来没有待过超半个月。
这次就要待好久了。
李芷绒发现申城还是不错的。
以往到了十一月中旬，京北通常都冷得不行不行的了，但在这里只穿着一件厚点的毛衣，卫衣，或者套着薄外套就可以出门。
女孩儿在申大附近租了一套房子，离学校很近，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教学楼了。
大多数时候她的课没有那么频繁，一周去学校两三次就足够了。
来到申城一个多月，李芷绒总体来说还是很适应的。
这也亏得了之前去澳洲留学的那两年经验，让她非常有了独立生活的经验——区别是之前她在悉尼还会想家，想妈妈，但这次不会了。
还有之前是有宁舒兰陪她一起住的，这次李芷绒是真的自己住。
毕竟刚来学校，她这种一向挑剔的人也没交到什么朋友，更何况就算交到朋友也不会随随便便住在一起。
李芷绒照例是请了个经验丰富的阿姨帮自己做饭，收拾屋子。
陈彦芝说让韩阿姨过来照顾她，被女孩儿无情拒绝。
“算了吧，人家韩阿姨在京北没有家人朋友啊，你干嘛随随便便发陪发配人家。”李芷绒干脆利落的怼了回去：“还有，你别费心找个人过来看着我了。”
……
“说什么呢？”陈彦芝因为她的不给面子有些恼羞成怒，怒斥道：“我是担心你一个人在那边不适应，想让韩阿姨去照顾你，和看着你有什么关系啊？！”
李芷绒无情拒绝：“那就更不用了，之前在国外我自己找的阿姨也挺好的。”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如今天高皇帝远，她更加用不着在乎陈彦芝会不会生气这件事了。
上完课，李芷绒去学校附近的超市买了点日用品，结账的时候还给谢为拍了张照片过去。
异地恋就是这样，除了吃喝拉撒睡都向对方报告一下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所以在微信上聊天就越来越频繁。
李芷绒逐渐有变成话痨的趋势，也想把谢为变成话痨。
经过一个月的努力，也差不多做到了。
比如现在把照片发过去，谢为就开始老气横秋的告诉她别买太多可乐，喝了对身体不好。
……废话，她还能不知道吗？
但有的时候碳酸饮料这个东西，就是会给人带来很简单的快乐感啊。
李芷绒想了想，拿出去两罐可乐，然后才扫码结账。
拎着一袋子东西走去车上的时候，李芷绒接到了宁舒兰的电话——自从知道她一个人到申城读研了之后，女孩儿就经常跟她打电话或者视频的嘘寒问暖。
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和澳洲时期也没什么区别了，除了多了一个在电话里的男朋友，和少了一个很靠谱的室友。
宁舒兰听她这么说，笑着问她：“在学校没交新朋友吗？不应该啊，你这么大方。”
李芷绒是个很简单直接的人，宁楚岚记得大学刚开学时，女孩儿就整天撺掇着所有室友和她一起出去开大灶，根本不怎么吃食堂里的东西。
可大学生里哪有几个那么富裕的，大家虽然算不上囊中羞涩，但还是要计划着花生活费的，谁能和李芷绒这般大手大脚的？
虽然女孩儿说了请客，但她们也是不好意思总让她请客的。
于是满朝文武支支吾吾，宁舒兰和其余两个室友都是连连拒绝。
但李芷绒是个不喜欢被别人拒绝的性格。
没人和她出去吃，她干脆叫了大餐送到寝室里，强行请客。
这种大方的行为一开始确实会让人觉得拘谨，甚至觉得她故意炫富，但久而久之了解了一个人的性格品行，知道她就是坦坦荡荡的如此，其他人也都不会纠结了。
固然因为四个人都是好姑娘，所以关系才能很快的熟络起来，但归根究底和李芷绒这种大方脱不了关系。
宁舒兰曾经评价过，李芷绒这样的人是最容易交朋友的一种。
不管什么类型的人，都会下意识的对她趋之若鹜。
所以哪怕自己到了陌生的申城，她也坚信女孩儿在人际交往这里绝对不会是问题。
果然，李芷绒轻笑一声，干脆的回答：“有啊。”
“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小妹妹，唔，觉得她很可爱。”
“小妹妹？”宁舒兰愣了下：“怎么没找同龄朋友啊？”
李芷绒虽然读的是研究生，但和在读的大学生是在同一个校园里的，能认识到学妹学弟之类的并不稀奇——可她这种比较幼稚的性格理论上是不会和比她小的一起玩儿。
李芷绒想了想，也没瞒着她：“其实是谢为的妹妹，我俩在一个学校。”
“啊？”宁舒兰这回是真的惊讶了，拔高声音：“谢为的妹妹？你俩怎么会在一个学校的？”
她笑了声：“那就说来话长了。”
关于这点，李芷绒也觉得很巧。
在经历了那疯狂的‘两天两夜’后，她临走之前又和谢为聊起学校的事，后者听她申请了具体是申请了哪个学校的研究生，愣了下。
谢为：“好巧，谢鸢第一志愿就报的申大。”
“啊？”李芷绒愣住，半晌后回神，惊喜的眨了眨眼：“真的假的，也太巧了吧。”
“是有点。”谢为笑了声，不过想想也很合理：“你俩成绩都很好，可选择范围里选择申城的大学也不奇怪。”
有可选择的情况下，肯定大家都会去超一线的城市。
李芷绒眼睛亮晶晶的，拽着他的手蹦蹦跳跳：“那你妹妹被录取了吗？”
谢为点了点头：“前两天刚发过来。”
“啊啊啊啊那太好了。”李芷绒兴奋地说：“那我们就可以当校友了。”
而且她们都是刚入学的——虽然一个大一一个研一，但能和男朋友这小了好多岁的妹妹当校友，想想就是很奇妙的经历啊。
李芷绒眼珠转了转，叮嘱他：“你别告诉你妹妹我也在申大。”
“啊？”谢为没听懂。
“就是，不要告诉嘛，这样一点惊喜感都没有。”李芷绒皱了皱鼻子：“我可不想顶着她嫂子的名义和她相处，我要用我的个人魅力去接近她！”
“……没事儿闲的吧？”谢为忍不住说大实话。
但刚说完，就被李芷绒拧耳朵了。
她无理取闹的跺脚：“反正就是不许说。”
谢为虽然不知道她这是什么猎奇的隐瞒心理，但在他眼中这都是芝麻大点的事儿，既然李芷绒不想‘公布身份’的话，也就随她了。
他顺从的点了点头：“行，不说。”
但李芷绒该问的还是会问，比如谢鸢在哪个系报的什么专业等等……为自己的‘偶遇’大戏脑补了一堆计划。
只是真的在校园里遇到谢鸢时，她发现根本不用做什么计划。
小姑娘看起来是个很温柔乖巧的人，似乎只要接近她稍微释放一点善意，就可以和她做朋友。
李芷绒是特意用钞能力打听到了谢鸢会选修的公开课，然后也跟着去听了一节。
女孩儿选的是很生僻的什么运动康复课，听课的学生很少，大教室里没有什么人，她走进去后很轻易的就捕捉到坐在窗边的谢鸢。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卫衣和牛仔裤，很清纯稚嫩的打扮，马尾辫高高扎起，清丽的小脸上一点妆都没化，有种弱柳扶风的美感。
李芷绒想了想，径直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这教室很空，充其量双位数的学生都是各坐各的四下分布，但她却直接给人家当同桌了……
谢鸢明显很意外，可眨了眨眼又没说什么，继续认真看着讲台上的老师好好听课了。
她桌上还放了个笔记本，不知道在记着什么。
真是个好学生，李芷绒忍不住想。
然后她就有些困——就，很难不困，上课呢她又没办法调戏旁边的小姑娘，耽误她听课多不好。
但这个什么运动康复的选修课她是完全听不懂，就像是高中时听最不喜欢的历史课一样，像是被下了什么瞌睡虫……只想睡觉。
于是李芷绒也就真的趴在桌子上睡了。
她虽然阔别学校已久，但摸鱼睡觉的本领还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有人轻轻推了推她的手臂。
李芷绒迷迷糊糊睁开眼，侧头看过去。
“呃，同学。”谢鸢有些局促的小声说：“下、下课了。”
她碰了碰她的胳膊，是因为她坐在里面要出去。
而且周围老师学生都走了，显然是谢鸢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她自动转醒，才不得已叫醒她。
李芷绒打了个哈欠，心想这姑娘还有点怯生生的——自己又不吓人，说话怎么还结巴了呢？
“不好意思哦，耽误你下课了。”她找了个借口切入：“我请你吃饭吧。”
“啊？”谢鸢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芷绒：“耽误你下课了啊，当赔礼道歉。”
……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
谢鸢忍不住缩了下肩膀，直摇脑袋：“谢谢，可是不用了，你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困扰啊。”
不需要赔礼道歉，又怎么好意思去吃人家请客的饭呢。
李芷绒皱了皱眉，心想怎么文绉绉的这么麻烦。
“想请不行吗？”她干脆放弃找借口，简单粗暴道：“我觉得和你非常投缘，合眼缘。”
谢鸢眨了眨眼，纠结半晌后还是慢吞吞的开口：“同学，我性取向是正常的。”
……
这女孩儿不愧是谢为妹妹。
看着乖，说起话来也非常噎人。
第90章 春分
李芷绒后来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如果换成男生，真的很像打直球追人。
偌大的教室几乎全是空椅子不去坐，偏偏要坐在人家小姑娘旁边当同桌，下课后还不让路，还要强行请人家去吃饭，口口声声说投缘……
不得不说，李芷绒遇到这样的也会自恋的误解成自己被看上了。
就是没想到，谢鸢看起来清瘦柔弱，没想到还蛮有脾气的。
李芷绒想着，忍不住笑了声。
“妹妹，你以为我是个拉拉啊？”她歪头看着女孩儿：“姐姐我有男朋友的。”
谢鸢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咬唇不说话。
“真就是看你顺眼，想交个朋友。”李芷绒转了转眼珠，开始改变策略：“你该不会这么不给面子，一起吃个饭都不愿意吧？”
谢鸢忙说：“没、没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个这样莫名其妙的姑娘，但她没有不给面子的意思。
只是觉得让别人请客不好，无功不受禄。
女孩子想了想，试探地问：“要不然我们一起去吃食堂吧。”
……
李芷绒觉得这姑娘真难搞，还要去吃食堂。
她追她哥的时候好歹还去吃个石锅菜呢……
不过申大的食堂味道还行。
李芷绒入学快一个月了，还是第一次过来尝，结果因为没有饭卡用的还是谢鸢的。
她有些尴尬，只能说下次请回来。
两个人加了微信，也没有在教室的时候那么尴尬生疏了，谢鸢给出中肯的建议：“姐姐可以办一张饭卡。”
在交流的过程中谢鸢才知道李芷绒比她大了好几岁，是读研的学生。
所以她就自然而然的叫姐姐了。
李芷绒吸着面条，等咽下去之后才‘嗯’了一声：“一会儿办一张吧。”
“姐姐之前读本科的时候不是在申大吗？”谢鸢好奇的问她：“要不然不会没有饭卡。”
李芷绒点点头，想了下还是说：“我在京大读的本科。”
“听你的声音就是京北人哦。”谢鸢笑笑：“我们还是同乡呢。”
她一开始觉得莫名其妙，现在也开始觉得很合眼缘了。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也许就是这么奇妙，哪怕一开始是‘人为接近’的，也不耽误她们可以发展成好朋友。
李芷绒三不五时的就想请客约谢鸢吃饭。
她说自己不住在宿舍，也没什么朋友，一个人很无聊的各种卖惨，轻而易举就能获得小姑娘的同情心。
一起约饭的次数越来越多，关系也就越来越熟络。
在李芷绒这种难得超绝主动的交朋友方式下，谢鸢一个独自在外地上大学的小姑娘自然而然的会向她靠近。
况且，她和宿舍的人相处的也不能算特别好。
如今有了一个从天而降的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姐姐，很难不依赖。
只是谢鸢不会主动说这些糟心的事儿，还是李芷绒某次看到她买耳塞的时候很敏锐的咂摸出来不对劲儿的。
“买这东西干嘛？”她问：“你们宿舍睡觉的时候吵吗？”
“就，还行。”谢鸢拿着耳塞去前台结账，小声说：“是我自己睡眠比较浅。”
所以哪怕是一点玩手机不静音的细碎声音，也都会让她受到影响。
李芷绒皱了皱眉：“你怎么还检讨自己啊？宿舍过了十一点手机静音这不是基本常识吗？你们辅导员怎么管的？”
因为她的寝室生活基本就是一个绝对不委屈自己一分钟的‘大魔王’性格，所以对于谢鸢这种窝窝囊囊的忍者模样忍不了一点。
更何况女孩儿身体本来就不好，睡不好觉怎么成？
可谢鸢笑了笑，强调自己是真的没关系：“戴了耳塞就一点都听不到了。”
她晃了晃手中的小盒子：“其实我早就戴啦，只是该换新的了——虫虫姐，我们别说这个了，去吃饭吧。”
她十分孩子气的过来挽她的胳膊。
李芷绒想了想，勉强放弃了大评价的冲动：“行，吃饭。”
学校附近有一家新开的铁板烧，李芷绒开车载着谢鸢去那儿吃。
据说这是小姑娘的同学力挺的一家店，说是味道很不错。
“虫虫姐，今天我请客吧。”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餐的时候谢鸢抢着扫码：“前两次都是你请的。”
虽然她是被拉着出来吃，但也会不好意思的啊！
李芷绒没啥金钱观念，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这有什么，我自己吃也要出来啊。”
顶多算是带着小姑娘改善伙食，总吃食堂多可怜啊。
谢鸢笑笑：“就让我请吧，我最近赚钱了哦。”
“赚钱？”李芷绒一愣：“你怎么赚钱了？不应该好好上课么？”
“课不多呀，有的时候一天一节。”谢鸢一边用热水涮了盘子先递给她，一边说：“同学都趁着闲暇的时间去兼职来着，我也就去了。”
无论谁和李芷绒吃了几顿饭都会产生一个被动技能——不自觉的伺候她。
李芷绒：“……”
原谅她只知道享福的人生里甚至容不下‘兼职’这两个字的存在。
李芷绒皱了皱眉，忍不住问：“什么兼职啊？累不累？”
她可还记得女孩儿身体不算怎么好呢，这又上课又兼职的难道不累？
“就给初中生当家教。”谢鸢眨了眨眼，乖乖回答：“不累的，赚的还蛮多，现在家教市场很缺人。”
对于大学生而言，有着华丽的文凭就算是敲门砖了，这么好的赚钱机会怎么能放过？
李芷绒手指点着桌子：“你…你家里人给你的生活费不够吗？”
她刚才差点脱口而出‘你哥’，堪堪憋了回去改成你家里人，不然就露馅了。
“够啊，我生活费都是哥哥给的。”谢鸢倒是自己把哥哥暴露出来了，很坦荡的说着内心想法：“就是也想尝试着自己赚点钱，反正待着也是待着。”
“要是赚的多了，还能帮我哥分担一点。”
真是个乖巧听话的小妹妹，堪比贴心小棉袄了，怪不得谢为这么疼她。
李芷绒看着谢鸢白白净净的脸蛋，有些唏嘘的想着。
而且想什么来什么，她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屏幕上赫然是谢为的名字。
悄悄看了拄着下巴等上菜的谢鸢一眼，李芷绒站起来：“鸢鸢，我出去接个电话，要是菜上来了你就先吃。”
后者点了点头，眼睛弯弯：“不着急的。”
李芷绒有种揉一下她头毛的冲动，因为女孩儿真的很像一只小乖猫——她也没忍着，直接上手。
揉谢鸢脑袋的时候，她还隐约意识到了谢为为什么非常喜欢揉自己的脑袋……
慢慢腾腾的走到洗手间去接电话，李芷绒发现谢为居然还有耐心的一直等着没挂。
她开心的接了起来。
谢为没问她怎么接的这么慢，而是说：“干什么呢？”
“在外面吃饭呀。”李芷绒笑眯眯的问他：“你是不是想我了？”
谢为‘嗯’了声：“几点吃完？”
“干嘛呀？”李芷绒不懂他干嘛问的这么详细，看了眼手表后云里雾里的回答：“七八点钟？”
虽然现在才五点出头，但她寻思着吃完饭再陪着谢鸢溜达会儿来着。
据她观察，小姑娘不是那么愿意回宿舍。
“没什么。”谢为淡淡道：“我来看看你，回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
“……啊？”他陈述这件事的时候就像在说吃饭喝水这么简单，李芷绒都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来申城了吗？”
谢为：“嗯，前几天去温州出差了，提前把事儿办完就顺便过来看看你。”
他这是顺便解释了一下自己过来的理由不会被陈彦芝发现，因为他是以出差的名义从温州转过来的。
李芷绒眼睛一亮，立刻很不矜持的‘啊啊啊啊’了起来。
她是真的开心，本来还以为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见到他呢。
“你等我你等我。”她连忙说：“我吃完饭就回去。”
女孩儿瞬间把刚刚制定的‘逛街计划’抛诸脑后——就是这么一款重色轻友的家伙呀。
“我不等你能去哪儿？”谢为失笑：“你慢慢吃，不着急。”
“嗯嗯嗯。”李芷绒狂答应着，末了声音顿了下，才说：“其实我是和你妹妹一起吃饭呢。”
这么巧合的一件事，不告诉他有点说不过去了。
谢为沉默两秒，问：“那我过去陪你们一起吃？”
“呃，还是算了。”李芷绒有些心虚的拒绝着，并且倒打一耙：“你会吓到鸢鸢的。”
“……”
“你明天再找个合理的借口去学校看她。”李芷绒就这么兴奋的决定了：“今天就我们俩吃吧。”
她现在做这个‘突如其来’的漂亮姐姐做的好好的，还没准备好和谢鸢摊牌呢。
谢为搞不懂女孩儿这些古灵精怪的把戏，但他会配合，无奈的应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李芷绒回到座位上时刚刚好上了两道菜，谢鸢还没动筷，见她笑容满面地回来怔了下，忍不住说：“虫虫姐，你好开心的样子。”
她下意识摸了下脸，唇角还是翘着的：“这么明显吗？”
唔，自己也是没想藏。
谢鸢点了点头：“虫虫姐你刚刚是和男朋友打电话吗？”
“嗯。”李芷绒大方的承认，若有所思道：“改天介绍给你认识怎么样？”
估计场面会非常抓马。
“啊，还是不用了。”谢鸢却摆摆手，连忙拒绝：“我不太会说话的。”
……
还真是个实诚孩子。
李芷绒不再说话，低头飞速吃饭——几乎吃出了历史最快的一次，毕竟谢为还在小区外面干巴等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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