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221:地狱


    那一天的东京发生了很多事。


    一个人都没有想到,一向自诩为这个国家法律执行者的检察厅竟然会在片刻之间崩塌。


    数万名人民自发组织成游行梯队。


    他们拉着横幅、举着牌子手握喇叭,站在检察厅门口进行游街示威。


    而示威的内容也非常直接。


    就是让检察厅对于心鬼侑的案子上,警视厅刑警松田阵平出示的那张合同书进行解释。


    ——“这样的人还算是检察官吗?就这样不把普通人的性命当一回事的人,有什么资格坐在办公室里天天吹空调?”


    ——“我们辛辛苦苦的工作努力纳税,就是为了给这样的人提供宰割人类的机会吗?”


    ——“原来霍尔夫医院的院长只不过是一个替罪羔羊而已。”


    ——“检察厅能够用精神类患者的身体作为实验对象,保不齐哪一天就会用我们正常人的身体进行实验。”


    ——“我们是人类,我们不要成为小白鼠!”


    ——“书上签名的那几个人都站出来谢罪啊!”


    堵在检察厅门口示威的群众越来越多。


    几乎是容纳着来自全国各地的怨气所在。


    没有人在想要知道心鬼侑最后的判决是什么了。


    他们只想听检察厅亲口讲述自己的罪过。


    全部都乱套了。


    警视厅、警察厅出动了很多警力维护治安,但是根本无法平息民众的愤怒。


    这样的躁乱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傍晚的时候,检察厅突然借由东京电视台发布了一则新闻。


    ——喜多结一郎失踪了。


    准确来说是潜逃了。


    尽管检察厅和警察厅都声称一定会尽力逮捕,但是群众们并不吃这一套。


    曾经荣耀了半个世纪的检察厅,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速水悠実离开庭审现场,站在检察厅顶楼看到楼下的这一幕时,他的心情并没有好很多。


    或许这就是因为从一开始,就应该把检察厅归于到为民众才对。


    现在只是一切,都回到原点了而已。


    至于喜多结一郎……


    现在除了检察厅在找他之外,警察厅和警视厅也是有史以来第1次那么默契地共同逮捕着同一个人。


    和喜多结一郎一起消失的还有自己身边三个亲信。


    当合同书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内时,喜多结一郎就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总长,我们现在必须要去知来别,组织在那里为我们准备了逃离日本的渡船。现在日本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待下去了,百分之八十的资金都被公安冻结。但好在以前我们挪了一小部分到国外的账号……”


    开车的下属一边说,一边马不停蹄的抄近道。


    曾经他们是主宰整个国家法律的检察官。


    但现在就像是丧家之犬,连鸣笛都不敢。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喜多结一郎看着外面不停转变的风景,耳边听着广播里传来速水悠実的采访,这个年轻人面对东京电视台的采访时说道。


    “我的爷爷在去世之前对我说过,公正的审判才是检察官的意义,绝对不要成为一个被权柄把控的检察官。曾经我也迷茫过,一直坚守的底线到底是不是对的。诚然,我的爷爷曾经也做过很多伤害别人的事情。他现在已经去世了,没有办法向那些受害者们赎罪。但是此时此刻我站在这里,坚定不移地向全国人民保证。我一定会坚守本心、成为一个真正为受害者辩白的检察官,希望大家未来进行监督。”


    这个狗杂种。


    喜多结一郎的脑袋开始发昏,气火攻心之下胸口好像堵着一团能够让他爆炸的东西,随时会将他拆得粉身碎骨。


    他有可能逃离日本吗?


    现在整个警察厅、警视厅都在铺天盖地在抓捕他。


    而坐在车里的下属们反而还带有一点庆幸的意思,幸亏他们跑得快。


    刚才广播里面播报了很多落网的人员名单,都是检察厅的高级干部。


    整个检察厅的内部被一锅端。


    原本喜多结一郎还在参与者晋升内阁的政选。


    现在他的死对头们应该已经笑开花儿了吧。


    知来别的港边停着好几座轮船,因为这个地理位置在日本的北边,有些靠近俄罗斯区域。这两年日本和俄罗斯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商业往来,整个知来别像是一座空城。


    喜多结一郎下了车,被下属们团团位置。


    他们的手里端着枪,准备随时保护喜多结一郎的安全。


    在确定了轮船的位置时,喜多结一郎在下属们的保护下摸到了渡船的边缘。


    已经有人在船的后舱门口等着了,打了个照面对上暗语之后,确定是组织那边的人后,喜多结一郎开始出示自己的相关证件。


    而接待自己的那个年轻人皮肤看起来有些黝黑,帽檐下露出来的一小部分金发让这个人看起来有点像是外国人。


    在口袋里面掏出证件的瞬间。


    喜多结一郎想了很多事。


    为什么自己这一路走来的时候如此顺畅?


    为什么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日本口音这么地道,听起来像是在日本土生土长的人。


    为什么组织在明知道自己内部可能有卧底的情况下,还要接自己离开?


    几乎是下意识的。


    喜多结一郎在摸证件的时候在暗中对站在身后的下属比了一个“警惕”的手势。


    确认完证件之后,金发年轻人侧身让出一条道:“喜多先生,您可以登船了。”


    喜多结一郎看着他,想要从帽檐下看清这个年轻人的长相,但是对方好像是刻意规避掉和自己对视似得,一直用帽檐遮住双眼。


    他越看这个年轻人越觉得有些熟悉。


    公安里面那个叫诸伏景光的家伙,就是卧底在组织里面后来身份暴露回归到警察厅,一直调查自己和霍尔夫医院的公安。


    根据喜多结一郎在组织得到的信息,诸伏景光卧底时和组织里面的另一个代号为波本的家伙关系非常好。


    而眼前这个人……


    在脚步踏上渡轮台阶的瞬间,喜多结一郎忽然抬起手,让身后下属对眼前这个金发青年射击!


    金发青年早有准备,借着渡船的舱门为掩体后,迅速抽出手枪进行反击。


    而那个手枪的型号喜多结一郎也很熟悉,和诸伏景光的惯用枪是同一种!


    他也是卧底!


    他在组织得到了情报,知道自己会抵达知来别这里乘坐渡轮离开日本!


    砰!砰!砰!


    枪火交织之下,带来的是某种绝望的深渊。


    喜多结一郎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古稀之年,到了拿不动枪的年纪。


    为了能够延续生命,他确实牺牲了一些人。


    不。


    人还能称之为是人吗?


    那些连自我意识都没有的家伙们,还能称之为是人吗?!


    连吃喝拉撒都需要别人的帮助,每年国家为了养这些人耗费了多少粮食?


    这难道不是和畜生一样的分类吗?


    他用那些人来做人体实验,为的就是能够延续全人类的生命,他到底有什么错?


    潮水的气味加上咸鲜的海洋生物味道。


    高远的蓝天之外是连绵不绝的海岸线。


    沙滩的干风里又有着硝烟弥漫的气息。


    尽管他的身边有一些雇佣兵的保护,但是喜多结一郎的身体状况实在是太差了,根本没有办法第一时间迅速逃离。


    有一个下属中了枪倒地。


    金发青年只是见自己暴露后,就补了几枪将他们驱离后,就给组织打了一通电话。


    “是我,波本。喜多结一郎没有按照约定时间上船,警视厅的人赶到了。是的,就是那伙刑警……我知道了,为了避免喜多结一郎说出组织的情报,需要处理掉他,是吗?我会做好这一切的。”


    安室透挂断电话之后,听着远处连绵不断的枪声放下心来。


    接下来他就能以“喜多结一郎被刑警逮捕”为由,向组织表述自己的任务失利。


    喜多结一郎根本没有办法逃离警视厅的围剿,听着耳边越来越近的警笛声,他茫然失措得朝着海崖边奔跑。


    身边保护自己的人,就剩下了最后一个。


    喜多结一郎看着远处自由的海鸥,忽然抑制不住地大笑。


    他就像是被困在一个名为“权柄”牢笼里的猛兽,享受着权柄为自己带来的一切优越和红利,最后还是没能逃过被人宰割的命运。


    组织也放弃他了。


    他永远也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了。


    那个女人出现在喜多结一郎的面前,手里同样握着一把枪,瞄准着自己。


    跟在她旁边的还有那个刑警,松田阵平。


    “奉劝你现在不要继续挣扎了,继续跟着这样的长官还有什么意义?现在放下手枪,戴上这个,我可以为你争取自首情节。”


    下属回头看了看站在悬崖边的喜多结一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手枪。稍稍思量之后,下定决心的扔掉了手枪,接过松田阵平扔过来的手铐给自己套上之后朝着不远处警视厅停靠的警车上走。


    说实话。


    云居久理很喜欢此时此刻喜多结一郎的这个表情。


    与他平时在新闻里面那副恣意慈祥的嘴脸完全不同,整个人脸色灰白,看起来了无生机就像是一个濒死的老头。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云居久理问。


    喜多结一郎大笑,笑得整个人身体发抖:“你和你的父亲,你的叔叔完全不一样。你比他们更心狠,居然能用自己同伴们的人生设局,就为了把我引出来。听说也是为了获得有关于我的情报,才会跟你旁边这位刑警先生交往,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


    “你不会到现在以为说这种话,还有什么挑拨我们之间关系的作用吧?”松田阵平觉得他十分可笑。


    喜多结一郎才没有功夫去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我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你们一定要付出整个人生来做这些事?明明你们都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可以平安的渡过未来的每一天,为什么一定要堵上一切做这些?”


    “当然是为了看到你被逮捕的这一刻。”云居久理指了指自己胸口那枚银色天平葵花章。“代表那些曾经同样和你抗战过的人,带着他们一起看到这一切。身为检察官的你只是法律的执行者,你没有任何权利代表任何事例去抹平掉任何生命。你一直看不起的精神类患者们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自己在医院里面遭受的那一切,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当成牲口一样看待的精神病患者在法庭上指认自己的罪行吧?我也很不理解,为什么你已经身居高位,获得了全国99%的人努力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度,还追求着什么离谱的长生不老呢?”


    “你们不明白,你们当然不明白。因为你们还很年轻,你们如此富有活力,你们的人生还很长怎么可能会理解一个将死之人的感受呢?”喜多结一郎一边说着一边颤颤巍巍的向后退。


    他的脸上被绝望和愤怒扭曲得不成样子,就像是一个拧起来的抹布,散发着糜烂恶臭。


    “你们怎么可能理解日复一日的看着自己身体逐渐老去,听着医生向你宣布身体里面各个器官逐渐衰竭。这种感觉就像是每时每刻在等待死神的降临,将你的生命从你这副衰老又丑陋的躯壳里剥离开。你们根本就不懂,也不明白这项实验对人类来说有多么的伟大,只不过是牺牲掉几个蝼蚁而已……”


    他的脚已经踩在悬崖的边缘,半个身体立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松田阵平看出了他的意图:“喜多结一郎!不要再说这些没用的屁话了,是时候该为你曾经做过的罪恶赎罪。”


    “想要让我变成那些蝼蚁一样,把我塞到那漆黑的牢狱里,我死也不要——”


    喜多结一郎大叫一声,身体直挺挺的向后栽去。


    电光火石之间。


    云居久理犹如脱弦的弓箭,充了上去抓住喜多结一郎的衣服,用尽所有的力气没有让喜多结一郎从一百米高的悬崖上坠海。


    她不能让喜多结一郎死得这么轻松。


    这样的混蛋,就应该用他最恐惧的方式渡过未来每一天。


    松田阵平想要过来搭把手,可是根本没有办法触碰到喜多结一郎的身体。


    喜多结一郎极度不配合,他看着云居久理胸口那枚银色的天平葵花章,双瞳像是被刺痛了似得让他瞳孔骤然放大。


    恍惚之间,云居久理的模样和那个男人重叠。


    云居久理的声音也变成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他们的模样如出一辙,喜多结一郎又看到那个男人在对自己说。


    “我在地狱里等着你。”


    第222章 222:爱情的誓言


    虽然喜多结一郎最后还是坠了海,但是公安早早派出了潜艇在下面捞人。


    尽管呛了几口水,但喜多结一郎被送到公安内部医院的时候还有生命体征。


    看着病床上浑身上下插满管子的喜多结一郎。


    云居久理以为自己会很高兴,有复仇后的快感,但实际上自己却异常平静。


    面对着自己一直以来想要解决掉的仇人,反而有一种极致冷静的漠然。


    就像是一个负重前行了很久的人,突然卸下身上的担子。


    这种感觉第一时间带来的并不是轻松,而是一种茫然若失。


    见云居久理一直不说话,松田阵平走了过来,与她并肩而立。


    “医生说,喜多结一郎落水之后时间救助上岸,所以身体有落水之后的惊厥反应。总体来说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这老头子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又受了一些惊吓,再加上自我意识里面有逃避情绪。所以清醒过来的时候,意识总是会出现*模糊状态。”


    “看样子老天都觉得这个人罪大恶极,应该多受一点苦再把他的命收走。”云居久理开了个玩笑。


    松田阵平看着自己女朋友,轻声笑道:“说的是啊,现在组织到处都在找喜多结一郎的下落,生怕他醒过来之后透露有关于组织的事情。现在要忙起来了,24小时不间断的保护这个人。”


    云居久理点了点头:“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降谷警官……”


    “那家伙的身份还没有暴露,听说那边的人对他依旧十分信任,但是对于他没能完成组织派发给他的任务,成功地将喜多结一郎带回去很不满意。给他放了一个‘短假’,这段时间都没有再分配任务给他。”松田阵平耸了耸肩。“真是令人羡慕啊,拿着两份工资还有时间休息。”


    云居久理失笑。


    可不是吗?


    不过要忙起来的不仅仅是公安们,还有她自己。


    因为这连接几场和检察官对战的庭审都赢得十分漂亮,妃英理认为她已经完全具备自立门户的水准。


    而妃英理也和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前夫关系逐渐融洽,最近正打算复婚。所以——她要把妃律师事务所换个牌子直接交给云居久理。


    云居久理的个人律所准备正式营业了。


    她除了继承妃英理留给自己的律所之外,还原地“继承”了妃英理的助理——栗山绿。


    年轻的刑警先生挠了挠头,有些羞妗的说:“难道你不想要休息一下吗?”


    云居久理回答:“不想。”


    她很喜欢律师这份工作。


    通过这几件事来看,这个国家的法律还出现了很多问题。


    所以非常需要她这样的人权律师。


    “人权律师——吼,不赖嘛。”松田阵平看着女朋友递给自己的名片,揣在怀里。“好的,我记得了,以后遇到需要打官司的嫌疑人会给你提供案源的。不用谢,这是我身为男朋友应该做的。”


    “嘿,说什么呢?”伊达航朗声笑道,出现在二人的身边。


    两个男人勾肩搭背了一会儿说笑片刻之后,伊达航把喜多结一郎的精神鉴定报告拿了出来:“你们猜怎么着?他查出了疑似精神分裂。”


    命运啊。


    真是有趣。


    河里被捞上来救治了一个多月,喜多结一郎的身体没有出现什么特别致命的问题,但没想到心理上面却出现了。


    曾经那么鄙夷、嫌弃着那些精神类的病患们,而现在自己也变得和那些人一样了。


    有的时候人的精神世界要远比肉体还要脆弱。


    但这个时候云居久理很关心一件事:“他出现了精神分裂的情况,那么还能为公安提供组织的情报吗?”


    “目前初步判断只是疑似或者是轻微,如果药物和心理干预的话,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伊达航笑着说,随后又说了一件事。“对了,你的伙伴们……”


    梅泽一见、中条青方因为私藏非法枪支,虽然没有对社会造成什么危害,但需要拘留一个月交罚款。


    这两个人的情况比较简单,心鬼侑就复杂很多了。


    好在公安帮心鬼侑出示了公示函,表示心鬼侑有辅佐公安调查喜多结一郎参与霍尔夫医院的行为,可以酌情减刑。


    最后法庭判决心鬼侑10年有期徒刑,缓刑3年。


    后续在公安的干预下,再加上云居久理为心鬼侑提供了一大笔“罚款”,在一年后成功将心鬼侑捞了出来。


    曾经的妃律师事务所变成了云居律师事务所。


    虽然换了老板,但是律所依旧每天门庭若市。


    “呜呜呜呜,我那该死的老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明明当年结婚的时候他说过的只爱我一个人,可是他居然出轨了!还出轨了一个男人呜呜呜呜……”


    “太可恶了,那个小子居然骂了我非常恶毒的话!我一定要告他!把他送进监狱里!——什么?你问我他骂了我什么?他骂我的妈妈不要我了!该死的!我可是我妈妈最疼爱的儿子!我现在四十了,我妈妈还每个月都给我零用呢!”


    “律师小姐,我家的猫和邻居大婶的狗打起来了,她居然要我向她家的狗磕头道歉!这是不是太过分了!这可是人格侮辱啊,我能够以人格侮辱罪起诉她吗?”……


    乱糟糟的每一天、乱糟糟的案件和乱糟糟的委托人。


    虽然繁忙,但很充实。


    栗山绿看着原本妃英理的位置上坐着另一个女人,抱着茶托的时候露出了无比欣慰的表情。


    真是太好了,这样的日子……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回到了最开始的原点。


    小山黑智依旧做他的院长、中条青方还是他的黑老大。


    至于梅泽一见……


    “嘟嘟嘟——”口哨声参杂着乱糟糟的车流。


    云居久理站在律所二楼,端着咖啡看着不远处十字路口站着的那位交警,心中欣慰。


    梅泽一见出来之后重新考了公务员,一举夺魁。


    不过他没有回去做刑警,而是报了交通部门。


    似乎是察觉到了云居久理的视线,梅泽一见……哦不,交警先生也看了过来,在烈日下朝着她敬了个礼。


    这条“弃犬”最终还是回到了自己最初的岗位上。


    他对云居久理说,他还是觉得在一线工作更踏实。


    只不过梅泽一见还保留着曾经做刑警的铁面无私,即使碰到了心鬼侑骑着摩托超速,还是会毫不留情的给她贴罚单。


    “好过分、好可恶、好见外!”心鬼侑拿着罚单,气哼哼地坐在云居久理面前,控诉梅泽一见。


    云居久理看她一眼:“你的车行现在怎么样了?”


    “警视厅还没给我解封,说我违规改装!”


    “早就跟你说了,不如来律所给我做助理,栗山一个人忙不过来。你非不愿意,一定要继续重开车行。”


    心鬼侑头摇成拨浪鼓:“不行不行,我可受不了那些怨妇怨夫们,天天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跑到这里一边哭一边喊一边骂的。”


    云居久理笑了笑,没说话。


    外面的夕阳正好。


    明亮的橙色阳光照入律所的时候,让人的心情也变得暖暖的。


    心鬼侑打开了房间里的电视机,正好播放到时事新闻里速水悠実的采访。


    上一次见到速水悠実,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速水悠実自请到地方检察厅磨练,凭借自己出色的能力又成功被召回了东京检察厅。


    他在采访中说:“检察官也需要一面‘镜子’,能够随时检查自己身上是否有所不足。我认为律师就是这样的一面‘镜子’,我也期待‘镜子’的存在能够越多越好。”


    而他最希望碰到的镜子,此时此刻正端着咖啡看着他的采访。


    突然,采访变成了一个插播的新闻。


    ——“杯护游乐园时隔三年,再一次出现爆炸性事件!据警员来报,罪犯将炸弹装置在游乐园的各个游乐设施上,目前已有十一位游客受伤。爆破组警员人数不足,请求警视厅的警力协助。搜查一课的一位刑警曾担任爆破班班长一职,已前往杯护游乐园进行炸弹拆除……”


    云居久理端着咖啡的手微微一抖。


    心鬼侑也听了出来,错愕道:“这个刑警不会是松田阵平吧?不对啊,传真炸弹犯不是已经……难道是什么模仿犯吗?”


    云居久理放下咖啡,朝着门外走:“带我去杯护游乐园!快!”


    ……


    …………


    杯护游乐园。


    曾经是云居久理和他定情的地方。


    也是云居久理第一次失忆的地方。


    因为这段时间遇到了太多的事情,一直没有时间在故地重游。


    谁能想到再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云居久理看到的又是无比熟悉的警戒线。以及围在四周的搜查一课刑警们,其中竟然还有几位眼熟的公安。


    诸伏景光也在。


    “怎么回事?他人呢?”云居久理急急跑过来,看着已经停止运转的摩天轮。


    伊达航先看到了云居久理,赶紧解释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警视厅又收到了同样的传真。可能是模仿犯,这次的炸弾型号有些棘手,是从来没有见过的那种……松田已经带着拆卸工具准备出发了,哎!云居小姐!你不能去!”


    云居久理不管不顾的跑向摩天轮。


    风在耳边呼啸。


    夕阳已经坠入地平线,黑暗吞噬掉了这个城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是听到这个家伙身处于危险之中,就会如此坐立不安。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人就已经被捆绑为命运共同体。


    她有些害怕。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又会出现炸弾犯?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罪犯总是层出不穷?


    她还有想要传达的话,没有说出口。


    “阿仁!”云居久理看着独自一个人登上摩天轮车厢的松田阵平,分离朝着他奔去。


    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呢。


    好像三年前也是这样,他坐在车厢里,阻止她进入,而她不管不顾的一脚踏上去。


    “你疯了!?”松田阵平失控般的斥责,把她往地平线上推。“下去!趁现在车厢还没升高,不然一会儿摔断你的腿!”


    “要下去就一起下去,否则我是不可能一个人离开的!”云居久理死死抓着他的手臂。


    微弱的月光里,云居久理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不管怎么样,请让我和你呆在一起。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阿仁,对我来说你是亲人一样的存在。”


    松田阵平有些动容,嘴角若有若无扬起一丝轻笑。


    云居久理开始环顾四周,找炸弾:“东西呢?在哪里?你需要做什么?我需要做什么才能帮助你?我……”


    啵。


    他捧着云居久理的脸,在她的嘴角处亲吻。


    云居久理瞪大了眼,推开他:“这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吗?!”


    “就是现在要做这样的事啊。”松田阵平笑道,掰着她的脑袋,笑嘻嘻道。“这里没有炸弾,是骗你的。插播的那条新闻是提前录制,我让心鬼侑放出来的。”


    “什么?”云居久理还买来得及反应,再一次被亲吻填住。


    他的嘴角有淡淡的烟草味,但还有一点轻微的薄荷糖气息。


    是熟悉的,那种亲吻。


    砰——


    天空绽放出几团烟花。


    亮盈盈的光芒填充着整个星空。


    云居久理甚至能看到地面上的那些朋友们、伙伴们都在朝着自己的方向仰头大笑。


    她被骗了?


    云居久理还没来得及苦笑,忽然看到面前的男人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银色的手链。


    手链很漂亮,上面点缀着碎钻,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这个可是捆绑住我们人生的‘草绳’哦,我一直都保留着。”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云居久理的手指,像是捧着心爱的宝物,将银色手链套在云居久理的无手腕上。“嘛,我觉得如果送钻戒的话,有些太老套了,毕竟我们的爱情可是独一无二的故事,自然需要独一无二的求婚礼物。”


    云居久理哭笑不得:“哪有不等人同意,就自顾自的戴上的啊!”


    松田阵平楞了一下,好像没有想过云居久理会拒绝这件事。


    “难道你要拒绝我吗?”他低着头,有些委屈。


    看着这个男人低着头,手足无措的委屈样子。


    云居久理玩心打起,很想逗逗他。


    “至少要给一点考虑的时间吧,毕竟我现在的生意这么火爆、律所才刚开业一年……”


    松田阵平嘴巴越来越扁,像是得不到奖励的孩子。


    云居久理话锋一转,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说道:“所以婚礼要尽快进行哦。”


    黑色的天边泛起了鲜丽的颜色。


    夺目璀璨的烟火,见证了爱情的誓言。


    他们曾在同样的地方确定心意,也在同样的地方结下了共度一生的承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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