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回头看着施逸。
这是他们自那一夜后第一次见。
她看着他拨动打火机,点着一支烟,也吸起来。他一边吐着烟,一边抬起眼,眼神落在她脸上。好看男人总是有一副看狗都深情的眼睛。
他们之间明明隔着距离,他的眼神却让何欢有种他们紧贴在一起的错觉。
他刚刚说什么?那件她听不得的生猛事,她自己都已经和他亲自做过了。
想到这,她冲他笑了笑,挑挑眉说:“嗯,刚刚就是想跟她们装个纯。”
一句话倒把施逸真给逗笑了。
吸烟区又来了其他人,施逸和他们打招呼。何欢垂下眼,自顾自吸自己的烟。
很快那几个人接到电话匆匆按灭了烟就走了。吸烟区又只剩下何欢和施逸两个人。
刚刚的气氛被打断,两个人一时不知道要聊些什么。
施逸想了半天找到切入点:“听说你们事业部又拿到一个晋升名额。这次不管论资历论能力,都该轮到你了吧?”
何欢不在乎地耸耸眉峰:“轮不到我。”她知道这次会是谁升上去,那位的动作不要太明显了。
施逸看着她,问她:“如果轮不到你,你介意吗?”
何欢轻轻吐口烟:“不介意。”她笑了下,“升不升无所谓。抢破头才有希望得到的事,何必去做,累得慌。”
施逸隔着薄烟看着她。他知道她是真的无所谓。
他觉得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慵懒的样子,吐烟的样子,很魅。
一如那晚她长发散在枕间,双眼迷离,嘴唇微张地看着他的样子,很魅。
身体里忽然涌起那夜后残存蛰伏的欲念。
他走近过来,凑近到她身边。
按灭烟头后,转头看她,目光深深地低声问:“晚上要不要来我家看其他相机?我还有好多部好相机。”
何欢一扭头就撞进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里。
那副眼神此刻充满祈望和邀请,长睫毛黑眼珠,又热烈又勾人。
何欢当然知道“看相机”背后意味着什么。
是那件她刚刚骗人说听都不敢听的生猛事。
本想把关系止于那一夜的。
可他现在,用那种炽热的目光看着她,又用迫切旖旎的声音再次邀请她:
“来吧,好吗?”
她鬼使神差地动摇了。
“方便吗?”
她听到自己问。
下一秒她看到他眼睛一亮,“当然!”
何欢垂眼按灭了烟,再抬眼时对他说了声:“好。”
*
两个人做好了约定后,回去大厦里面继续各自上各自的班。
谁也没有特意说明,却有不约而同的默契,两个人前后错开乘了两部电梯。
好像心照不宣地认定,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见光。
一天在忙碌工作中很快过去,时间在职场上永远不经用,资本家领导们总是派下多于时间的工作量来消耗大家好好活下去的热情。
何欢从来秉承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她不会加班。一天八小时,已经把劳动力出卖得足够,再多就显得廉价了。
再说她本就不在意晋升与否,又何必加那么多伤害身体的班?
所以下班时间一到,她就准备关机走人。
装好包包起身时,忽然想起和施逸的“去他家看相机”的约定。
随即又跟着想到,他们两个居然没有给彼此留过联系方式。
何欢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他们把男女间最亲密无间的事都做过了,却还是彼此并无对方号码的陌生人。
虽然在同间公司,但楼上楼下事业部日常间并没有什么联系,也没有共同办公的群,连办公系统里的通讯录都是不彼此共享的。
何欢只思考了一秒钟,眼下情况要怎么办。
随即她就决定,算了,直接回家好了。
想办法问其他人要他的联系方式,或者去他部门外等他,这两种情况每种都很麻烦,都不可能会发生在她身上。
天意如此,叫他们联系不上,索性直接回家去。
这么想着,她把椅子推回工位,拎起包包走出公司。
她住的地方离公司不算远,乘公交车只要两个站地。但她通常不去挤上下班高峰期的早晚公交,宁可走路也不想把身体交给无数陌生人去挤来挤去。
她挎着单肩包,两手插+进风衣口袋,一步利落过一步地往家走。
没走出多远,身后响起脚步声。她没在意,继续走自己的。那脚步声却变得快起来,从走变成了跑。
跑步声音一直跟到她旁,然后重新变成走步声,保持和她并肩同行。
何欢转头看眼旁边身影。施逸大大的笑脸闯进她视线。
“你是不是忘记我们晚上有约了?”他笑得红口白牙地问,有那么点做作出来的咬牙切齿的无奈感。
何欢停住脚步。施逸也一起停下来。
何欢看着他,不露真假地笑笑,说:“还真是忘了。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她懒得解释忘其实是没忘的,只是因为没有联系方式,下班联系不上你,索性就直接回家了这件事。
施逸好就好在也不是个刨根问底要究竟的人。给他一个说法,他就接受,甚至愿意帮着对方糊弄自己。
他马上接受了何欢的糊弄,向着相反方向扬扬下巴:“走吧,我家在相反方向,我的车停在那边。”
何欢向后转身,和他一起去取他的车。
他的车是辆大越野,很酷。这是何欢最喜欢的车型。有时她想,她和施逸能搅在一起不清不楚,也许真有点宿命的感觉,毕竟他俩的爱好审美是那么一致。只是年龄差距太大了,这在世俗评判中,有那么点离经叛道和美中不足。
但管它呢,他们又不是要认真在一起,要对彼此负责后半生。人生那么苦短,她现在只想及时行乐,关爱自己的感受。
何欢走到副驾拉开车门,没有什么迟疑犹豫地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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