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楚媛以前其实并不是个慈母。
江望舒本来就是半路穿过来的,穿过来的时候原主才7岁,意外落水,送到医院的时候,都宣布脑死亡了,没想到被她鸠占鹊巢,突然醒过来,把负责抢救她的医生都给狠狠吓了一跳。
她醒来的时候忘记了很多事,既不记得自己做鬼时候是什么样,原主的记忆也散落得七七八八,她不知道原主以前是什么想法,反正她自己觉得,有钱人的日子,过得还挺累。
江家养孩子,讲究的显然是一个全面发展,放在古代,可能是礼乐射,御书数,放到现在,大概就是文史数理外语,几门体育,几门艺术课,一些礼仪教养课,一点练字鉴赏之类的杂项,七七八八,把小姑娘的时间给填得满满当当。
虽然想不起来以前的妈妈是什么样子,反正她知道,肯定不会这样。
身体还没好全呢,就要压着她写作业,学东学西,跟个陀螺一样停不下来。
也是这段时间,她变得特别叛逆,大概叫楚媛多掉了不少头发。
母女两个那时候的关系,是很紧张的。
后来有一次,好像也就八九岁的时候吧,她调皮捣蛋,不小心弄坏了楚媛一个很喜欢的茶盏。
那东西她知道是从拍卖会上得的,价格昂贵且不说,楚媛还时时拿在手上把玩,爱惜得不得了。
对一个玩意儿的态度,简直比对自己都好。
江望舒知道,这下肯定免不了一通皮肉之苦了。
没想到,楚媛只是很淡定的把破损了的茶盏收进匣子里,一句责怪都没说。
面对一脸不解的江望舒,她只是笑:“既然被我摆在外头,就不会担心磕碰。”
“在我们这样的家里,器物本来就不值当什么,坏了也就坏了,”她轻飘飘的说,“人也一样,在这个家里,你想当花瓶,还是当摆弄花瓶那个人,全看你自己。”
那时候江望舒半懂不懂,就感觉不明觉厉。
后来,江屿回来的次数多了,有时候还带着她去老爷子那边问候长辈,江望舒慢慢就看出来,在老头子眼里,长孙才是值得重视培养的那个,她这种小女孩儿,学学琴棋书画,修身养性就够了,反正以后最大的价值,也就是联姻。
楚媛不一样,她对那些老派想法不屑一顾,对这个女儿,也有高得多的期待。
可惜江望舒自己不争气,乐曲歌赋一学就会,数学题却做不出几道,性格又憨,软绵绵的,以后要进了商业场,怕不被那些老狐狸给活生生吞掉。
后来转学了音乐,进展倒是一日千里,叫楚媛十分意外。
毕竟家里好像也没哪个特别有艺术细胞的长辈。
虽然如此,楚媛还是很高兴,她时常对望舒说,无论哪个领域,只要成为最顶尖的那一撮,一样不容易被别人轻易拿捏。
艺术这条路虽然难,但是有家里托底,比一般人还是好走多了。
可惜,最后她还是叫妈妈失望了。
江望舒又把脑袋放在楚媛怀里,惋惜的嘟囔到:“梨若脑子比我聪明多了,要是一开始没弄错人,妈妈你以前肯定不会生那么多的气。”
楚媛忍不住笑起来:“你这样的也挺好,磨了我不少性子。”
女儿虽然鸡不太动,她自己的事业倒是一路向上。
这几年,楚媛的脾气确实比之前平和了不少,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在集团里的地位稳步上升,让老爷子再也不能把她当成一个只会生儿育女的媳妇看。
人一顺风顺水,脾气都变好了,连带着看这个小废物一样的女儿,也慈祥不少。
就算江望舒自己立不起来,她也自信能护住,不会再轻易被老爷子当做筹码给交换出去。
但谁能想到,如今竟然又碰到这么意外的局面呢!
“你那个婚约……你自己对贺云平究竟什么想法?要是不愿意,正好趁这次机会把婚约给解除掉。”楚媛缓慢的拍着江望舒的背。
虽然贺家家大业大,她也没看上贺云平那个小子,娇生惯养的,还带点油滑。
无论是哪个女儿,她也舍不得就这么嫁出去,倒不如直接踢开干脆。
“我对他没什么想法,”江望舒眨巴着眼睛说,“梨若他也配不上,直接解除就好了,我无所谓,不过妈妈,什么时候跟梨若说这些事?”
楚媛好笑的摸了摸女儿的头:“不急,你哥先去了,总要让人家有点心理准备,免得事发突然被吓到。”
宋梨若确实是被吓到了。
她暗地里也的确羡慕过那个衣食无忧,一看就是被宠大的大小姐,但除此之外,其实并没有太多想法。
虽然在外人看起来,她这段时间过得很累,但至少在出事之前,母亲慈爱,继父宽厚,妹妹乖巧可人,她的生活也还算优裕。
要不是妹妹出事,几乎用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在外面借了一笔债务,她现在也是个快乐的准大学生,可能还跟其他以前的同学一样,正在没心没肺的到处参加联谊聚会。
之前江望舒主动提出合作,她就已经有种被天降大饼砸中的感觉,没想到,这饼里还藏着馅儿,就是……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不是宋岚的亲生女儿?
宋梨若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很不爽,差点把跟她说这话的江屿给直接揍了。
要不是摆在面前的证据无可辩驳,那些有钱人,也不至于如此戏耍她一个刚成年的小女孩,她真的会揍人的。
江屿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很冷静,态度比上回温和一点,但还是叫宋梨若看得很不顺眼。
对这个自称自己亲哥哥的家伙,她真是多看一眼都嫌烦。
“我知道现在跟你说这些很突然,”他说,“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努力挽回,我和母亲的意思,是欢迎你回家,但也希望两家以后能像亲戚一样走动,不要疏远了。”
宋梨若恍惚的看着他,还是有一种很强烈的不真实感。
所以……她其实是江家的女儿,那个江望舒,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
她一点没有突然成为富豪千金的惊喜,反而很不知所措。
“再……让我想想,这事先别告诉我妈,她身体不好,不能受太大的刺激。”宋梨若冷着脸说。
江屿点点头,递过来一张卡,说了卡里的金额和密码:“不要误会,我知道你们家出了点事情,这也是我和父母对你母亲表示的心意,感谢他们能把你养得这么好。”
宋梨若犹豫了一会儿,想想家里的情况,到底还是接了。
“先给我一点时间,”她说,“等我准备好了,再去见那位……楚女士。”
第19章
出了门,宋梨若失神落魄的回了家,不是在京市暂租落脚的公寓,而是远在上百公里以外,那个真正的家。
她在手机上买了票,行李都没带,空手坐着最近一趟火车,一路晃晃悠悠的回家,甚至连经纪人的电话都没听到。
一下火车,就有一股湿润的海风扑面而来。
她在京市出生,但是这么多年,还是更习惯东城湿润的海洋气候。
东城是个海边的老城,远比京市安逸闲适,街面上走的行人,步履都要慢几分。
她家在主城区原本有一套4室2厅的大房子,为了筹医药费已经卖掉了,所以宋梨若直接去了家里的店面上。
那是一个小花店,上屋下店的结构,上面的屋子小,只有1室1厅,以前是用来放包材的,住起来很逼仄,但是现在,也顾不得讲究这个了,卖了原来的房子以后,一家人就搬了过来。
店门现在开着,但是里面没开灯,暗沉沉的,原本永远朝气蓬勃的花木看起来也有些发蔫,远没有以前的繁盛灿烂。
看见宋梨若进来,坐在那里呆呆发木的女人突然抬起头,愣了一下,又马上站起,迎过去,脸上挤出笑:“若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你爸现在在医院,等一下就回来了,你吃饭了没,要不我现在给你去下一碗面?”
虽然年纪上去了,宋岚看起来依然极漂亮,精致的眉眼,温婉的气质,往那里一站,就是花店活生生的招牌。
现在虽然有些憔悴,却反而更显得美丽脆弱,但是一见到大女儿,又忍不住团团的忙起来。
宋梨若身上原本紧绷的气场突然一下就泄了,她抱住宋岚,声音有点哑:“妈,我想你了。”
宋岚的心酸涩得厉害,她用力回抱住女儿:“是妈妈没用,你才这点年纪,就害你在外面那么辛苦。”
“要是觉得累了就回来,大不了把这个店子卖了,妈妈再求求以前的朋友,总能找份工作。”她说。
宋梨若用力摇头:“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出去了,我和爸都不放心。”
妹妹出事的时候,宋岚就大病了一场,养了很久都没好,所以那时候,明明是妈妈准备重新进娱乐圈赚钱,却被宋梨若拦住,自己转头就跟经纪人去了京市。
就算她亲生父亲压根不管这个女儿,至少,不会像对母亲那样严防死守,生怕她东山再起。
想起那个恶心的男人,宋梨若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又轻轻拍了拍宋岚的脊背:“我在外面不累,还得到了一个参加音乐大赛的机会,奖金都提前发了,别说妹妹的医药费,咱们以前的房子都能买回来了,到时候咱们一家四口住进去,就又跟以前一样了。”
她拿出了一张卡给宋岚。
这张卡里存了500万,确实足够解决家里这次危机了。
江屿那家伙虽然看着讨厌,做事倒是滴水不漏,无可挑剔。
宋梨若看着母亲憔悴的脸,出神。
所以,她突然成了别人家的女儿,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情。
很小的时候,她就立下誓言,等她长大,一定好好的保护宋岚,谁都不能欺负。
虽然后来,继父安恒益的出现,让这份责任稍微减轻了一点。但是,她依然很爱很爱她的妈妈。
她的妈妈宋岚,是个很美丽也很温柔的女人,以前当过演员,后来结了婚,生了她,可惜所托非人,离婚离得很狼狈,她的前夫手腕极狠,几乎彻底阻断了前妻继续在娱乐圈发展的一切机会。
即便如此,她带着女儿,依然过得很好,当不了演员也没关系,她就搬来东城,开了个小花店,虽然赚不了大钱,也算衣食无忧。
宋梨若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跟着妈妈在公园里踩水,去追彩虹的日子,她笑得没心没肺,妈妈也是。
宋岚一点都不在乎女儿身上乌漆抹黑的样子,就算再成了个泥猴,她也永远都是温柔的笑,甚至还会跟女儿一起玩泥巴,撩水,笑起来天真得像个孩子。
冬天雪花飘起的时候,母女两个还会同时把手伸进雪里,又快速抽出来,看着冻得通红的指尖,又用力在一起搓,咯咯直笑,幼稚得很。
后来,宋岚遇到了她现任丈夫,动了心,也会很认真的问小小的女儿,可不可以接受自己有个新爸爸。
她要是不愿意接受的话,宋岚是肯定不会再婚的。
宋梨若并不介意继父的出现,她能看出来,这个温和的男人很爱她妈妈,几乎跟她一样爱。
后来,妹妹也出生了,小小的一团,眼睛很大,笑起来跟妈妈有点像。
妈妈对宋梨若的爱,并没有因为妹妹的出现而有丝毫的减少,或者说,宋梨若觉得,这个世界上,好像又出现了一个特别特别爱自己的人。
小小的妹妹,奶呼呼一团,总喜欢跟在她屁股后面,啊呜啊呜的叫,调皮捣蛋的时候,父母的管教一概不听,只有姐姐才能叫她稍微乖巧一点。
就算被骂了也不生姐姐的气,明明眼里含着一泡泪,还会扭着屁股,努力往姐姐身上爬,手里还要拿颗糖,讨好姐姐。
那几年,家里一直和和美美,不能说特别富裕,但是很安逸。
那么可爱的妹妹却突然出事了,倒在路上,受了很重的伤,可因为正好在监控的死角,连肇事车辆都找不到。
妹妹被下了无数次病危通知书,医生都要放弃了,父母却坚决不同意,然后就是钱流水一样花出去,才终于勉强保住了命。
这时候,她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颊彻底瘦下去,仿佛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轻轻一碰,就要碎了。
看着妹妹安静的睡颜,宋梨若突然就想到了江望舒。
难怪她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女孩子面善,原来,她和母亲还有妹妹都有点像。
都是漂亮的圆眼,明媚的长相,笑起来仿佛停驻在阳光里头。
原来她们,才是一家人啊……
她心里有点难过,又好奇,江望舒现在是什么心情。
就算成长的环境完全不一样,她也自然而然的觉得,那个叫她觉得亲切的漂亮女孩子,应该跟现在的自己有类似的心情。
然后,她给江望舒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一阵沉默,电话两端,只能听到很轻的呼吸声。
还是江望舒那边先开的口:“你……江屿都给你说了?”
“嗯。”
“妈妈……楚女士,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母亲,你们肯定能相处得很好的,还有江屿,别看他又冷又酷,其实很宠妹妹,没有底线的那种宠,到时候你跟他要什么,只要撒撒娇,他肯定会给。”江望舒说。
“我妈也特别好,她脾气软,但是宠孩子,你……跟她有点像,我爸人也好,也宠我,比我妈对我还没原则,还有我妹妹,她特别可爱,叫起姐姐心都能化掉,我……”说着说着,宋梨若就哽咽起来。
她觉得自己没有江望舒那么大方,根本不可能那么慷慨大度就让出自己的亲人,然后自己变成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她压根就做不到。
那个千金大小姐,凭什么可以那么豁达呢!
江望舒的声音还是那么轻柔和缓,水一样:“妈妈说了,既然碰到这种事情,就是个缘分,就算你回来,依然也还是那边的女儿,这个关系,剪不断也变不了。”
宋梨若就哭得更厉害了。
她其实是个特别不喜欢哭的人,妹妹出事的时候,她躲在被窝里红了一会儿眼睛,后面就再也没哭过。
可是现在,眼泪好像被打开的水龙头,怎么都停不住。
“我不会跟你抢他们,”江望舒的声音忽然就低了下去,“你不用担心的。”
这话一出,宋梨若又不高兴了:“你是嫌弃我爸妈?他们是没有江家有钱,但是……”
“不是,”江望舒很轻的打断她的话,“我不是嫌弃,但是,我快要死了,要死的人,谁都抢不走。”
第20章
江望舒从来就不是个慷慨大度的人。
打小她就小心眼,还虚荣,后面有几年,她和楚媛关系好了,巴不得妈妈的关注全在自己身上,至于江屿,那就是个给自己背锅的工具人。
可是在外头,对于江屿只宠她一个,她又得意得不得了,经常借此骗吃骗喝,就算曝光到江屿那里,她都一点不带心虚的。
分明就是个恃宠而骄的大小姐,无忧无虑,横行霸道。
她才舍不得把自己的妈妈和哥哥让出去,就算是那个只会给钱的爸爸也一样。
那种恶毒女配的不甘心态,她现在其实特别理解。
可惜,留给她发挥的空间,实在不大。
总要有命在,才恶毒得起来啊!
再说了,她打从一开始就挺喜欢宋梨若的,看着就觉得亲切,跟失散多年的姐妹一样,也实在使不出什么恶毒的招数来。
既然如此,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放手,留一个漂亮的离场姿态。
可是想起刚才那通电话,她又忿忿捶床。
江望舒跟宋梨若说自己要死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人吐露这个秘密,可惜,对方不相信。
也是,她要听人这么说,第一反应也是不相信。
骄傲的大小姐突然变成冒牌货,发发疯,胡言乱语一通,好像也正常。
顺便还能被扣上嫌贫爱富,不认亲妈的名头,多么顺理成章。
宋梨若可以坦坦荡荡表示不爽的情绪,她呢?明明酸得要死,委屈得要死,还要装成温柔大度慷慨豁达,可真累得慌!
累得大小姐特别想摆烂。
退场退得再潇洒又怎么样?人都死了,过几年就被忘得精光了。
到时候,说不定连她的名字,人家都要想一会儿才能想起来。
这么一想,她鼻子又酸了,还很气。
生了一会儿闷气,口又渴了,她爬起来,一口气灌了一杯水下去,还是不过瘾,干脆下了楼,准备喝点冰的冷静冷静。
宅子里很安静,楼下的大灯已经熄了,只有一盏壁灯,幽幽亮着光。
江望舒踩着毛茸茸的拖鞋,懒得开那边的大灯,就这么摸黑走到冰箱跟前,拉开,找冰块。
就在她东翻西找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个声音:“你在找什么?”
江望舒被吓了一跳,回头,借着冰箱打开发出的光才看清,江屿正坐在旁边的吧台前,手里拿着一杯红酒,大约是用来助眠的。
他身材高大,即便半在那里,在沉默的暗影里,看起来也像是一只蛰伏的猛兽,带着危险的气息。
“我……我找点喝的。”江望舒结结巴巴的说,带着点心有余悸。
“又想嚼冰块了?”对江望舒这个坏习惯,他也很清楚。
江望舒抿抿嘴,没说话。
江屿摇着红酒杯,莫名看起来心情不错:“听母亲说,你同意和贺云平退婚了?”
“本来就没什么意义的事,”江望舒终于找到了冰块,夹了几块在杯子里,听令哐啷响,又倒半杯气泡水,咕噜噜喝下去,最后再含一块冰,咯吱乱嚼一通,终于爽了,“再说,现在这种乱七八糟的情况,贺家也不一定乐意继续。”
江屿原本一直半端着酒杯,看江望舒,听到最后这句话,他突然放下红酒杯,站起来,转身去开了灯,明亮的大灯亮起来,江望舒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江屿又走过来,伸手关了冰箱门,手抵着门,也不急着离开,反而低头仔细去看江望舒的脸:“所以,你还是舍不得?”
他本来就比江望舒高了将近一个头,黑沉沉的罩过来,压迫感十足。
江望舒想退却退无可退,她身后是冰箱门,再往前一丁点,仿佛又能闻到那股馥郁的酒香,幽幽暗暗的,却又隐约透着强势霸道。
她一时被吓住了。
眼前的江屿,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她怎么撒娇都愿意容忍的好哥哥。
没等到江望舒回答,江屿眼神一暗,收回手,站直身体。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极快接近又被迅速拉开,酒香侵袭又远去,江屿的神情重新变得冷淡:“要是担心贺家对你不满意,去跟母亲说,她总会给你撑腰的。”
他转头准备走。
江屿最近好像总奇奇怪怪的。
不过现在,她懒得思考这些问题。
压迫感刚一消失,江望舒又放纵起来。
骄纵任性的大小姐,装腻了。
人家有妹妹撒娇,她也一样有哥哥,可以让她尽情撒娇耍赖的,她伤心的时候,不被好好的哄一通,也是好不了的。
江望舒马上红了眼眶,可怜兮兮的看江屿:“贺家又不重要,我舍不得的,明明是你和妈妈。”
从真假千金的事情被揭开以后,她始终都是稳重的,识大体,知进退,持重得不得了,但是现在,她不想忍了。
果然撒娇任性,才是她的舒适圈。
憋了好久的话,刚一说出来,她就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江屿离开的脚步果然停下,回头看她,黑眸深沉,其下波流涌动。
江望舒又伸手,轻轻拉了拉江屿的衣角:“哥,我现在心里很难受,怕你们不要我,又怕你们觉得我不懂事。”
少女小脸惨白,眼神柔软,乌黑的发丝蓬乱的落在肩上,更显得可怜。
“我刚做了个噩梦,你们都不要我了。”她仰着头,看江屿,细白的脖颈毫无防备的展露出来,还有精致如一湾浅月的锁骨。
江屿沉默地盯着她看,她也看回去,眼眶泛红,眼底蕴着泪。
每次她一装可怜,江屿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乖乖投降,过来哄她。
这次原本也该这样。
可是过了好几秒,江屿还是一动不动,仿佛僵硬在那里。
就在江望舒放弃,觉得他现在可能不吃这套的时候,酒香和灼热的体温,一瞬间拢了过来。
江望舒吓了一跳。
兄妹俩长大以后,其实很久没这么紧密的挨在一起过了。
记忆里的江屿还是单薄的少年体型,可是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成年男人,胸很宽,肌肉结实,力气很大。
带着强烈的侵略感。
那种尴尬不安又奇怪的感觉再次上来,江望舒下意识想躲开。
但是动不了。
她被紧紧的压在江屿的胸口,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强硬,有力,急促。
连带着她的心跳也跟着快起来。
江屿低下头,在她耳朵边上低声说:“不要害怕,我不会让你离开。”
他的手指插进江望舒的发间,柔软的发丝纠缠着修长的手指,无比暧昧。
彼此间的距离更近,酒香更迫。
“你绝不会离开这个家。”他再次肯定的说。
气息灼热而深沉。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