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惜福
◎他有没有一点点喜欢她呢。◎
“今天你和小柠做什么菜哪?要不要我给你们带点儿菜过去?带只腊鸭怎么样?我记得小柠可喜欢吃腊鸭粥了,正好去年冬天阳光不错,我晒了几只。”
那头,裴老爷子声音听着中气十足,精神矍铄。
裴止本想说什么都不用带,听到老爷子的话,改了下口。
“那带点腊鸭,别的不用带。”
等裴止挂断电话,许柠不由得问:“爷爷待会要过来,是不是我们还得把东西再搬回主卧?”
“嗯。在沙发坐着,我自己搬就好。”
许柠当然不干。两人分工合作,像蚂蚁搬家似的,又一点点将行李搬回客卧。
就这样一来一回地搬。将将搬好之后,门铃便响了。
裴止前去开门,裴老爷子提着一只蛇皮袋子,穿一套洗得发白的老年Polo衫出现在门口。
他手提鼓鼓囊囊的蛇皮袋,身上衣裳破旧,任谁也想不到,老爷子是航天所的研究人员,领着国家一级津贴。
“阿止,小柠,我来啦。你们吃早饭没哪。”老爷子乐呵呵的声音响起。
“爷爷好,我们吃了。”许柠乖巧地应声,正要上前接过老爷子手里拎的袋子。
裴止先她一步,把蛇皮袋接了过来,提到厨房里放好。
“爷爷,我们吃没吃,你不知道吗。”裴止瞥了一眼老爷子,似笑非笑。
“啊哈哈,你爷爷我又不是人肚子里蛔虫,怎么知道的呢。”裴老爷子呵呵干笑两声,从心底知道,他和甘悦兰“串通”一事,已经被裴止察觉到了。
今早上甘悦兰打电话给他了,跟他说,这两个小年轻关系看起来不大像寻常夫妻,估计晚上还是分床睡的。
裴老爷子一听,这还了得?照这样下去,他真的很担心裴止的终身幸福。他晓得他的孙儿性子独,除了数学别的都是可有可无,估计还没体会到婚姻的好。
放着个美若天仙的小姑娘,自己非要去做那数学题。裴老爷子就不信,他这孙儿是当代柳下惠,一点心都不动。
这不得让他们两个老家伙给添一把火?
他和甘悦兰一商量,当即决定,等甘悦兰前脚走了,他后脚就去天誉湾,就算“强按牛头喝水”,也要让这两人睡在一起。
“当然是有人打电话告诉您的了。”裴止笑笑,脸上难得带了点揶揄。
“哈哈,哈哈。我还没吃午饭,准备点什么午饭吃哪?”裴老爷子干打哈哈,一面说着一面走进客厅。
“爷爷,你想吃什么?你现在饿了嘛?”许柠洗了红枣,切了橘子,装在果盘里捧到茶几。
她知道裴爷爷牙齿不好,所以准备的水果都是绵软的。
她的这点细心,也没逃过裴止的眼睛。
“不饿不饿。吃饺子怎么样?你们会不会包饺子?蛇皮袋里有我头茬种下的韭菜,新鲜割的猪肉,拿来包饺子最合适了。”
裴老爷子越看许柠越觉得可心,是个好孩子。要是裴止对她不好,他第一个不放过裴止。
“猪肉韭菜饺子,嗯,我可以问问阿婆怎么调味。”
“好,待会我们就吃饺子。”裴老爷子说。
许柠进厨房,将蛇皮袋里的东西一一掏出来。裴老爷子果真有备而来,不仅准备了猪肉、韭菜,还买了饺子皮。
许柠把东西一样样摆上厨台,一回眸,看到裴止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身后,正在挽袖子。
因为勤于锻炼的缘故,裴止小臂筋骨分明,绷住一根根好看的青筋。一时间,许柠盯着他的手,想到昨晚上,他如何用这只手揽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折向他。
又是如何隔着毛巾,握住她的小脚,替她将脚一点点擦拭干。
他的手,握着钢笔的时候好看,捧着高数书的时候也好看,现在,准备下厨房了,也这样好看啊。
“你洗韭菜,我来剁馅料。”他简明扼要地说。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许柠一个人准备中午饭的。
“好。”
许柠将袋子里的韭菜一股脑地倒出来,正准备放进菜篮中清洗时,裴止的声音响起。
“等等。”
“嗯?”她回眸,疑惑地看向裴止。
“用这么多韭菜就已经足够。”裴止说着,修长手指从菜篮中抓出一把韭菜。
“你算过猪肉和韭菜的比例吗?”许柠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嗯。”裴止点头,“还有饺子皮的比例,以及我们三个人该吃多少量合适。”
许柠不由得暗自佩服。果然,人和人的脑子还是不一样啊。
她脑子还迷迷糊糊的,裴止就已经将数**用到了生活当中的极致。
回想起来,她和裴止一起吃饭,鲜少有剩菜剩饭的时候,是不是裴止脑子里有一把秤,飞速运转着,计算着各式各样的数据、比例?
客厅里。
裴老爷子拈起一颗红枣,用牙齿慢慢地咬开,眼神没离开过厨房里那两人。
只见裴止正站在案板边,颀长的身躯微微弯着,在剁肉馅儿。“当当当”,刀与刀之间间隔几乎匀速。在裴止的对面,许家的小姑娘正在洗韭菜,耐心地把韭菜叶里发黄的部分,一点点地挑出来。
中途,小姑娘系在身前的草木色围裙脱落,似是转身叫了声裴止,裴止放下刀把,仔细用湿巾擦了擦手,然后替小姑娘把围裙系好了。
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却充满了烟火气。
裴老爷子在这厢越看越满意。
啧啧,他的裴止好孙子,总算有点人气儿了。以前总感觉飘在天上似的。
厨房里。
许柠将韭菜洗好,裴止也差不多剁好肉馅了。许柠先打了个电话给外婆,询问韭菜馅的调法,还有酱料。
甘悦兰自然是忙不迭地全部说出,殷殷叮咛。
“对,你看到爷爷带有西红柿过来是不,用西红柿、小葱、姜蒜
香菜做道酸甜蘸料,很开胃。”
“嗯嗯。”许柠一一细心记下。
裴止剁完肉馅后,把洗好的韭菜拿过来切。这时,许柠收拾饭厅的大石饭桌,将饺子皮一一摊好。等韭菜切好之后,她按照外婆教的方法,放油和盐去调肉馅。
女孩左手拿着盐罐,右手拿着小调羹,轻轻往肉馅里撒盐调味。
裴止看着她调味的手势,忽然生出岁月悠悠之感。
好像,他们已经这样过了很久了。
韭菜饺子包好之后,三个人都吃了不少。这头茬的韭菜就是香,猪肉还是裴老爷子挑遍市场才选的,加上许柠又做了一道酸甜蘸料,吃得很是开胃。
裴止尤其喜欢韭菜饺子配酸甜蘸料,酸甜而爽口。
“啧啧,你小子,今儿吃得这么香啊?怎么样,有个媳妇的感觉还是不赖吧?”裴老爷子看着裴止动筷的动作,笑得开怀。
“不赖。”裴止声音平平地说。
倒是一旁的许柠,听到这句“不赖”,浅浅地红了脸。她也觉得,有裴止这个丈夫,很不赖呢。
为人情绪稳定、举止温和,方方面面都很照顾她。
吃完饭后,裴老爷子跟着裴止进了书房。老爷子人虽然退休了,但脑子还没退休,很喜欢做一些数独题目,做了得空就请教裴止。
裴止一一耐心解答。
这边。许柠先是简单收拾了下碗筷,又躺在沙发上玩了会手机。
看看墙上的钟表,发现那爷儿俩也差不多在书房里待了一个小时了。
许柠看了看茶几上,果盘里装着切开的橙子,还没有吃掉多少。不如就将它们端进去给爷爷和裴止吃,待会再给他们接两杯水。
想到这儿,许柠端着果盘,走到了书房门口。
书房门半掩着,里头传来裴止清冷的声线,句句清晰。也不知道裴老爷子和裴止说了什么,许柠听到裴止的声音,不觉咬住了唇,莫名觉得,裴止的情绪好似十分内敛。
“…爷爷,我知道您的想法,您放心,我会对这门婚事负责,我和小柠也是真心想走下去,这件事它有自己的节奏,不需要旁人来干扰。”
裴止的话一字字钻进她耳朵里,后面声音渐渐转低,许柠就听不清晰了。
只是那句“我会对这门婚事负责”,落在她心上,沉重又清晰。许柠捧着果盘站在门外,愣怔了好一会儿。
负责。该是什么,才要用“负责”这个字眼呢。
原本昨晚上,裴止为她半膝跪地,替她把脚一点点擦干的动作,让她以为或许他还是有一点喜欢。
其实,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她。他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呢?
不过,不管怎样,他对她的喜欢,应当都是比不过她对他的喜欢,那种敬仰、爱慕、喜欢、痴迷混杂在一起的情感。
很快,许柠就不纠结这个问题了。裴止本就和常人不太一样,他情感的底色是十分淡漠的。
他的世界里,有可能没有“喜欢”这个词。
从她向他请求结婚那一刻起,她就没想过他会喜欢她。能像现在这般,她做什么,他都照顾着,已经很好了。
等书房里声音停顿了好一会,许柠才敲门进去,把果盘端给爷孙俩。
裴老爷子十分给面子,一边夸赞孙媳妇儿贴心,吃了一瓣橘子,语重心长对裴止道:“你小子,有个媳妇不容易嘞。要惜福。”
惜福。
裴止爷爷说到这两字时,许柠忍不住偷眼去看裴止。
裴止垂着眼眸,眸子深不见底。许柠没看见他眼中泛起的波澜-
正如裴止料想的那样,裴老爷子在天誉湾住了一晚,第二天大清早就回去了。没过两天,甘悦兰借口要给这小两口“开小灶”,又要过来住。
两个老人家像接力棒似的,一个在这住两天就走,另一个隔两天又跑过来住。
他们两老人家没玩腻,两个年轻人都应付不过来了,成天把那点行李搬来搬去的,简直是浪费光阴。
裴止觉得这不是久远之计,索性和许柠商量,以后他们两个人的物品就都放在主卧。
这样一来,等两个老人家住进来的时候,看到裴止的胡须刨旁边就是许柠的洗面奶,挨得亲亲密密。
乍一看,就像两人新婚燕尔,好得蜜里调油。
当大地上最后一缕暑热还不死心地笼罩着江城时,天空变得十分渺远,太阳照出的人影也越拉越长。
夏天就要过去,金秋时节就要来临。
在这由夏转秋的时节里,裴止到北城出了一趟差。
而许柠那边,体育教研部的黄老师将拉拉队员们集合起来,参加啦啦操集训,为开学之后的大学生足球联赛做准备。
为了这次啦啦操集训,许柠把舞蹈室的带课任务推掉了。作为拉拉队队长,许柠要协助黄老师一起编排队形和动作。
光是这件事,就足够把许柠忙成小陀螺了。
原本许柠还沉浸在裴止去北城出差,不能天天见到他的难过情绪里,但如此过了两三天独居的生活之后,发现独居生活真是爽、爆、了。
不想吃饭就点炸鸡和小龙虾吃。家里的客厅也都属于她,可以铺开厚厚的瑜伽垫子,穿着运动内衣,打开超大液晶屏电视放啦啦操视频跟跳。
跳累了往沙发上四仰八叉一躺,把空调开到26度,觉得口渴就叉一块西瓜吃。
还有比这更爽的生活吗?
对于许柠这个从小被外婆管束到大的小孩来说,天誉湾简直成了她的天堂。
这天,许柠打开达拉斯牛仔拉拉队的跳舞视频,正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跟练,一边练一边琢磨,到底怎么才能把这些美式辣妹们奔放、大胆、妩媚、性感而不讨好的舞姿精髓给学到位。
她们追求的不是白幼瘦、不是球场旁的点缀,而是她们的啦啦操本身,就传递出阳光大方之感。
许柠也想让她带领的拉拉队呈现出这般风貌。
动感的音乐从高级音响中传出,跟随着音乐,只穿一件运动内衣和一条运动短裤的许柠举着两个花球,热烈地扭腰、摆臀、转动手臂,每一个动作都自然、舒展、大方。
这时,入户门“滴”地一声,指纹锁解码,穿着白衬衫和黑色西裤的裴止挎着公文包走进来,恰好和听到入户门响、停下舞姿的许柠四目相对。
女孩儿明显是被他惊到了,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饱满的丸子,因为剧烈运动的缘故,脸蛋儿红彤彤的,洇着一层健康的粉色,还有汗水沿着额头滴下来,滑过她细嫩的小脸蛋,俏丽的下巴,修长的脖颈,直没入胸口。
她的运动上衣是紧身包裹的款式,透气的紧身棉垫紧紧地裹住她发育完满的胸,一道沟壑若隐若现。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冬至快乐!!!【阴暗爬行】【嘶鸣】【快来看啊啊啊啊啊!!这个作者又又又更新了一章!!】
我在想这个故事篇幅到底有多长。嗯,应该是15-20万之间,一个甜甜的日常小甜饼。感谢在2023-12-18 23:08:14~2023-12-22 18:0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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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悦纳
◎教授喜欢什么样的。◎
看到裴止那张清冷端方的脸,许柠也是一怔。
裴止怎么突然回来了?她一点准备都没有。许柠下意识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右边手腕,指尖摸到自己光滑细嫩的手臂,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她现在穿的可是小背心和小短裤。
虽说是运动小背心,但腰和背都露着,大腿也露着,脖子也露着,和在裴止面前只穿着胸衣和小胖次有什么区别?
这个念头在许柠脑海短短地划过,让她顿时羞得满面通红。后悔自己不该怕热,贪图凉快穿这么一点点。
裴止再怎么端方,清冷,矜贵,她都有领略过他强势的一面。
他肩膀很宽,因为常年健身规律,衬衫下隐约可见肌群微鼓,其下隐含着磅礴的男性力量,要是用力一点儿,是不是能直接把她的纤细腰肢给折断?
而且,他还这样高,似乎能把她小小的身体整个罩住。
光是想到这些,许柠都觉得自己腿在发软。
现在,是要直接进房间,把衣服换成平常的T恤和小裙子,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和裴止打个招呼?
直接进房间换衣服,这动作也未免刻意。
但,要是不换,她根本就不能这样站在裴止面前,在他目光的注视下。
明明他的目光那样平静,那样克制,她却觉得,好像要让她每一寸肌肤都燃烧起来。
好在她没有纠结多久,裴止不紧不慢说了句“回来了”,把公文包在玄关置物架上挂好,便朝着书房走去了。
也许是天热的缘故,许柠觉得,裴止声音比以往哑了不少,那粗粝又沙哑的质感,让她耳心一酥,那滴在她胸前白嫩肌肤上颤颤巍巍的小汗珠,也随之没入峰间沟壑中。
入户门被关上,客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裴止走开了,让她觉得压迫感降低不少,松了口气,借机溜回房里换衣服。
书房里,裴止站在书桌前,筋骨分明、修长的手指抵在桌面上,直抵到骨节发白,脑中出现方才惊鸿一瞥中,女孩的模样。
她转过来看着他,那双小鹿眸里好像含着光,熠熠生辉。
裴止没料想到,她也会有那般舒展、大方之时,想来,她跳啦啦操的时候,就是这样落落大方?
只可惜,她这副模样实在少见。见他回来了,她又变回原先温柔、害羞、内敛的小女孩。
不管是害羞的,还是奔放舒展的,都挺好看啊。
这些念头在他脑中闪过,乱如流星。第一次,他脑中不完全是数学符号,而是被一个女孩占据着。
其实,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身体该有的女人的曲线,她都有了,只要稍加打扮,即刻就有女人轻熟甜美的气息。
他知她害羞,特意打了声招呼就往书房里走了。
果不其然,他听到主卧室“喀嗒”一声落锁声,想来是她回卧室换衣服了。
这“喀嗒”一声落锁,似乎落在他心上,让他一颗心莫名多了几分燥意。
应当是今天的阳光太炽烈。
裴止特意又等了一会,等到许柠解了主卧的反锁,再度回到客厅时,才走出书房。
许柠穿着日常的白T和短裙,脸蛋还红彤彤的,不知是刚才跳啦啦操出汗热的,还是脸红烧的。
“教授,你怎么今天回来了呀。”许柠问。
“嫌我回得早?”裴止看向她,似笑非笑。
“没有,没有。”她哪里敢?许柠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研讨的问题解决了,就回来了,再在那儿也是浪费时间。”裴止淡声。他一向把时间和效率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待在北城不走,借此多让公家出几天差旅费的想法,在他这儿是完全没有的。
许柠点点头。
“你呢,这几天在家做了什么?”他问她。
“就,练习了下啦啦操,编排队形。”许柠一边说着,忽然瞥到茶几上,还放着从中剖开一半的西瓜,挖了一半的红熟果肉上叉着一只钢勺,而西瓜旁边,还有她吃剩的麻辣小龙虾,红彤彤的一只只虾壳卧在白色塑料饭盒里。
瞥到这副情景,她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
这几天,是不是在这里过得太放纵了?
吃完的东西不收拾,就那么大喇喇放在桌面上,还被裴止看到了。
裴止会怎么想她?他那么注意卫生的人,会不会嫌弃她呢?会不会觉得她是个懒女孩?
想到这儿,许柠沮丧地咬住了唇,深恨自己偷懒,为什么吃完的东西不及时收拾。
裴止的目光扫到她吃剩一半的西瓜,还有小龙虾,再看看女孩沮丧的小脸,知道心思细腻敏感的她又多想了。
他试图说出点什么话,好让她放松下来。
“小龙虾配西瓜,好吃吗?”裴止想了想,这般问。
“好吃。”许柠硬着头皮说,“下次我…”
下次她不会吃完不收拾了。
“下次怎么样?下次不会就小龙虾配西瓜了?还是下次不会放在这,不及时收拾了?”裴止直接打断她的话,不给她继续说下去。
他耐心地假设,语气温和。
许柠抬头,怔怔看着他,不敢相信,他口吻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好像根本不放在心上。
“吃小龙虾配西瓜,你开心吗?”裴止双眸凝视她,问。
“开心。”许柠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心里话。偶尔放纵一回,不用吃完饭就匆匆忙忙想着收拾干净,像有个任务似的追着她,这让她真的很开心。
“那不就行了,你开心就好了,不要顾虑这么多。”
“可是,我在阿婆家时,阿婆说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规矩。”许柠迟疑地说。
阿婆是老一派的家长,对她的约束也多。譬如,吃完饭一定要及时收拾饭盒、不要吃外卖、不要吃炸鸡、辣条等垃圾食品。
“你现在不是在外婆家,而是在你自己家。你阿婆定的规矩,很多都…有点过时,没必要遵守。自己开心最重要,知道吗?”
他在他的词语库里搜寻了下,最终用了“过时”这个词。
“做你自己就好。”
从心底里,裴止心疼这个女孩。
因为从小双亲身亡、被外婆一手带大的缘故,她羞涩得要命,也有很多规矩要遵守。这些规矩像枷锁一样锁着她,让她不得轻松,为了“规矩”,牺牲了这个年龄段女孩子该有的快乐。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展露本性,能大声地笑、蹦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钱,怎么开心怎么来。
许柠没想到,裴止不但没有“嫌弃”她没有女孩家的规矩,还劝她不要把规矩放在心里。
一时间,连鼻头都有些发酸,心里被一种奇异的、酥麻的感觉弥漫着。
所以,她是可以把本性完全露出来,他也不会嫌弃她,是吗?
她可以更活泼一点,更在意自己感受一点,不用管别人怎么想,是吗?
一直以来,许柠都抱着一种,如果我不乖,不听话,周围人就不会喜欢我的“讨好”心态,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做你自己”。
这个人,竟然是裴止。
是高高在上、不可高攀、光风霁月的裴止。
“所以,有没有成功编出什么舞蹈?”裴止看这小女孩怔愣着,小鹿眸子颤着好像要哭出来的小模样,选择转移话题,引导她更多表达自己。
“算是有,你看,这是美国达拉斯大学的啦啦队,她们的动作大方又好看,我打算用到我们队伍里。”
说到啦啦操,许柠就来劲了。她拿过一旁遥控器,按下继续播放键。
裴止目光随之挪到客厅中央的夜景大屏幕上。
屏幕上,来自美国达拉斯大学的拉拉队,有着橄榄色皮肤的金发美少女,四肢健壮,穿着蓝色和银色的啦啦操服,虽然腰、背和大腿都露着,但因为动作舒展大方,一点也不显得色。情。
这还是她和他第一次看美女。许柠忍不住偷偷去看裴止的反应,只见他眼神专注,眼底一片干净,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被啦啦队员们的动作所感染。
他是真切地在欣赏她们热切、热烈的舞蹈。
许柠忽然想起,裴止是普林斯顿大学毕业的,他接触过美式流行文化。不知道普林斯顿大学的橄榄球队和足球队厉不厉害?场边的啦啦队美女们是不是也都阳光大方?
他是更喜欢这种阳光大方的美女吗?
还是高知美女,戴着眼镜,眼底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里外兼修?
想到这里,许柠忽然有点小沮丧。不论是阳光美女还是知性婉约,她都不太沾边啊。
她就是她,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没什么脾气,也没什么性格,非要扣一个个性的帽子,那就只剩温柔内敛、善解人意了。
想到这,许柠鼓起勇气。
“教授,你是不是更喜欢这样的?”她边说边用手指了指屏幕上的金发啦啦队队长。“就是,这种阳光开朗大方的?”
她问出这问题,让裴止觉得有点好玩。
她也会在乎他“喜欢”什么样的吗?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考虑过。
想了想,裴止这么回答:“不算喜欢,只是辩证地去欣赏。至于你说的‘更’,在我这没有更欣赏之说。”
他转头,看到女孩认真倾听的双眸,难得地起了一点谈性。
“不同的性格,就像院子里开的花,有铃兰,有玫瑰,有月季。花各有各的美,各美其美。”
许柠了然地点点头。这也就是说,裴止能接受所有人最本真的性格吗?
“你刚刚说的是‘辨证’,意思是,你能接受所有人性格里,好的一面和不好的一面?”许柠若有所思地回应裴止,不觉用上了辩证法的思想。
“不错。”裴止看向她,眼中有的欣赏之意一闪而过。
万物有阴有阳,阴阳相生。正如世界上没有相同两片叶子,那一片叶子,也会有阳光照到的一面,和照不到的一面,也就是阴面和亮面。
若喜欢一个人的光风霁月,清冷禁欲,那也要接受他适时的淡漠。
若喜欢一个人的温婉内敛,那便也接受她的柔弱和敏感。
在这个夕阳漫天的下午,许柠一颗心轻盈地到达顶端,从未如此舒展过、释怀过。
因为,裴止不经意间的话,让她接受了她自己。
接受了她性格中温柔内敛,善解人意的一面,也接受自己性格中因此而生出的敏感、羞耻、小心翼翼。
吃饭时,裴止问许柠明天有什么安排。许柠想了想,啦啦操的第一次正式集训安排在明天下午,那上午不如就和裴止一起自习好了。
想到这里,许柠说:“明天上午我和你一起去研究所,下午啦啦队有集训,就在第二体育馆附近的操场,到时候我直接从研究所到第二体育馆就好。”
“好。”
裴止淡淡地回应,忽然想起,第二体育馆就在数学研究所隔壁。而他的办公室的座位,正好对准第二体育馆前方的操场。
也就是说,他能在工位上看到她跳啦啦操。
一瞬间,裴止忽然对明天有所期待。期待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看到跳啦啦操时的她。
【作者有话说】
抱歉宝宝们,三次元在来大姨妈所以更迟了www,我昨晚上设想了下裴止从高岭之花人设崩塌后,会和我们小柠檬玩的普雷。啊啊啊啊啊,果然这就是将清冷禁欲者拉下神坛的快乐吗!!
裴止和小柠檬,真的挺美好的,小柠檬解他的淡漠,裴止包容小柠檬的敏感。感谢在2023-12-22 18:06:47~2023-12-27 18:1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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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称呼
◎“不要叫我教授。”◎
第二天,许柠早早起床去研究所食堂,在食堂东边的餐位和裴止碰头。
这是她和裴止约好的。昨夜吃完晚饭后,裴止就回研究所了,晚上也是睡在学校分配的公寓宿舍里。
新婚夫妻分房子睡,这在外人看来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在裴止和许柠这儿却显得十分正常。
许柠要从天誉湾走到研究所,路程远了一些。等她走到食堂,老远就看见,裴止已经把两个装满食物的餐盘运到了座位上。
男人长身玉立,正慢条斯地挽着小臂上的衣袖。
许柠看到他,从心底溢出甜蜜的泡泡,流光溢彩地往上冒。
“教授!”
许柠太过欢喜,这一声“教授”,声音软糯糯底里透着几分清亮。
少女一件简单的白T,一条宽松的灰色长裤,白T上印着一只镶钻的猫猫头,衣服的剪裁极好地包裹出她凹凸有致的腰身。她朝他走过来时,好像整个人都稳稳软软地在发光。
裴止定了一瞬,过了几秒,才声音稳稳地回叫她“小柠”。
“来吃早餐吧。”
许柠看到,自己面前的餐盘摆了一碗核桃粥、一只鸡蛋,一瓶牛奶,就连水果都是她爱吃的青枣。
想来,裴止是真有留意过她喜欢吃什么。
“教授,我今天来晚了。”
她用调羹舀粥送到唇边,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又是一声“教授”,裴止太阳穴微跳,用骨筋分明的手指按在其上揉了揉。
教授,教授。
她还是个学生。
虽说他只是个访问学者,她也从未上过他的课,但,她一声声稚嫩地叫着他“教授”,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和地点。就连他们同睡在一起那晚,他用毛巾包住她小脚,温柔替她擦拭时,她也用那双小鹿一样的眸子,怯生生望住他,叫他一声“教授”。
足足九岁的年龄差,还有这一声声“教授”…
裴止皱了皱眉,内心升起隐隐的悖德感。
“小柠,以后不要叫我教授了。”
“嗯?那我叫你…叫你什么好呢?”许柠顿了顿,回他。
“都行,直接叫我名字。”裴止淡淡地说。
“可是,在我心里你就是教授呀。”许柠仔细想了想,窘迫地说。现在是在学校里,不叫他“教授”,还能叫他什么?
叫他裴止吗?可是她比他还小九岁,这样叫他,总有一种冒犯感。
叫“老公”吗?这个念头冒出来,把许柠自己都吓了一跳。老公也太亲密了一点,他们现在也没有到能叫老公的地步。
女孩神色犹疑,变幻不定。
坐在她对面的裴止,修长手指执起一旁的豆浆杯,浅浅啜了一口。液体入喉的那一瞬,裴止脑中忽然划过一个念头。
这个小小的女孩子,之所以会答应和他步入婚姻殿堂,难不成只是因为仰慕,一种天真的、小女孩对于年长男性的孺慕之情?一种单纯的崇敬感?
她对他,有没有一个女孩对男性该有的喜欢?
想到这里,裴止脸色霎时阴翳了起来,本就出尘淡漠的眉眼,更带上了几分森冷,让人不敢亲近。
吃完早餐,两人将餐盘收拾好,就上楼自习了。
许柠乖乖跟在裴止身后,心里想,怎么裴止脸忽然就冷了?在过去几周内,裴止虽然也有过冷漠而直接的时刻,如巍峨冷峻的山峰,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温和的、甚至称得上善解人意。
这样具有反差感的裴止,真是让她又怕又喜欢。
许柠不敢出声,乖乖地在自己座位写数学题。
下午,拉拉队集训时间一到,许柠就拿好装衣服的包包,和裴止说一声后,去了第二体育馆。
第二体育馆门口,同为拉拉队员的梁清清和汤佳然,已经换好了江华大学的啦啦操服。
“小柠檬,你从哪里跑来的啊?”眼看许柠换好拉拉队服,汤佳然上前,对着她左看右看,简直挪不开眼。
不得不说,许柠的身板就是很适合穿拉拉队服。她不是那种干瘦的身材,她脊背纤瘦,但却香肩圆润,被运动内衣所包裹之处丰盈,就连小屁股的线条都又翘又可爱。
“嗯,在数学研究所。刚刚我在…裴止的办公室里自习。”
“哇,研究所,那可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地方,教授带你去那里自习,好宠啊啊啊啊!有没有感觉,自己沐浴在数学圣光里,一下子脑瓜开窍了?”梁清清凑过来,笑嘻嘻地说。
“这倒没有。不过,我倒是学了不少高数。对了,清清,佳然,你们的文科高数不是还没修吗,等你们开学修文数,说不定我可以辅导你们呢。”
“好呀好呀。”汤佳然、梁清清忙不迭地点头。
待所有人换好衣服后,黄老师就让队员们在体育馆投下的墙荫下集队了。
黄老师先言简意赅地说了一番足球联赛的重要性,让队员们好好重视,接着朝许柠挥了挥手。
“许柠同学,上,给大家示范下这几天我们编好的舞蹈。”
许柠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出队列,上前几步。
“大家好,我来说一下,黄老师和我在编舞时特意参考了美国达拉斯、阿肯色等大学的特色,想走一种大方、舒展的风格,想象一下,我们现在是世界上最棒、最好的啦啦队,然后起跳。”
“带着一种自信感去跳。”
许柠的声音响起,软糯但有力量。
一站上拉拉队的舞台,她好像换了一个人。台下那个乖乖软软、温和宁静的许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活力四射、自信大方的许柠。
她伸手拧开一旁的音响,动感流畅的音乐泄出,如丝带一般在操场上空飘扬。
音乐响起的一刻,她合着节拍,摇着手里两只红白相间的花球,扭腰、摆胯、舒展上臂、弯腰曲背…简单大方的动作,她做得灵动、美丽、惊艳-
这时,数学研究所,裴止的办公室。
裴止正在思考the Furstenberg set conjecture费斯腾伯格猜想。自上次去北城出差后,他和北城大学的几位数学教授深入交流后,忽然有了启发,想将这一猜想完全证实。
但,前途是光明的,路途却是反复的、曲折的。
因为思考过度,裴止脑中不断出现“穿过点的线组”。眼下的感觉,就像证明的大门已经向他打开,但他好像走在长长的走道之中,找不到进入证明的大门,不得其法。
裴止放下纸笔,眉头微蹙,难得现出一缕烦躁。
这一缕烦躁,也不知是因为近在眼前亟待证明的数学问题,还是因为早上吃早餐时,女孩怔怔的一双小鹿眸,还有她软声嘀咕的那句“在我心里你就是教授呀”。
…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飘来动感的音乐声。
秋日的午后,该是平静无比,偶尔传来几声足球场上,运动员们的呼喝。
裴止听到这动感的音乐,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他闭了闭眼,瞬时从数学世界里抽离出来。数学符号消失后,脑中出现的,是昨天女孩儿站在电视机前,穿着运动背心和短裤,脸蛋红彤彤的模样。
他在座椅上静了几秒,还是站起身,颀长身躯立在窗前,循着乐声望去。
透过被阳光照得金斑闪闪的绿叶梧桐,裴止看向远处的第二体育馆。
在露天体育馆的阳篷顶下,舞台中央,一个身穿红白两色啦啦操服的女孩儿,正随着音乐扭动着腰肢,甩动着花球。阳篷顶的缝隙处,正好漏下一缕阳光,像是给少女打下的追光灯。
偌大的操场,成了她一人的舞台。
美丽而富有活力的女孩,成了原野上蹦跳的小鹿,她的一举一动都那么轻盈。
明明他和她之间,隔着遥远的、几百米的距离,这一刻,男人心中却涌出一股陌生的、燥热的冲动,想去追随这头小鹿,直到把她完完全全地扑倒在原野之上,将牙齿印进她柔嫩的颈项,吞噬她、噬咬她、直到这头小鹿因为他而哭泣、而失神、而低吟。
她又好像成了古希腊神话里的狩猎女神,自由独立,风和雨露常伴她身旁,她穿着猎靴弯弓搭箭,她享有林莽和荒野,她是永远的、不嫁的处。女,年轻而活力四射。
那个在台下怯生生的小姑娘啊,一上台,怎么会爆发出这般能量,这样的美好?
这一刻,男人只觉得,他好像在经历一场夏天,在这个夏末秋初,他即将三十而立的午后,一场在他生命中迟来的夏天,终于到场。它如旗帜般燃烧,又像弥散在树叶上的浅浅微光。
那边,许柠已经一曲舞毕,礼貌地朝面前大家鞠了一躬,“有什么跳得不好的地方,请多多指教。”
她脸上,重新挂上了温和的、略带些羞怯的内敛笑容。
“小柠,你跳得太好了吧!和你平时完全不一样。”
“对对,让我想想,这要怎么形容?叫反差感!反差感,真的绝杀!太美了太美了,要是再配上舞台和妆造,我觉得你能直接上春晚,男女老少通吃!!”
“对了,我们就跳这支舞吧!小柠队长编的舞蹈真好呀,大大方方的,跳起来一点都不媚男。”
“就是,我投票,就跳这支了,就是一些高难度的动作需要我们加强训练。”
集训队里,队员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气氛都被许柠这一支舞给带动了起来。
若是这支舞换成一个性格本就开朗大方的女孩来跳,引起的轰动可能还没这么大。
但许柠一直以来,都以一个柔弱温婉的形象示人,她是乖乖女,是小兔。
但站上舞台,她性格中狂野的、富于生命力的部分一旦展现出来,那反差感,就像引爆一切的炸弹,让她的美得到了极致的升华。
就这样,这支编舞得到了拉拉队员们的一致好评。
不远处,和第二露天体育馆十几米之隔的第二足球场,穿10号足球服、头上黑发用G家发带系起的少年将望远镜对准了许柠。
方才许柠跳舞的一幕,少年尽收入眼底。
“燃哥,你在看什么?”一旁的守门员小磊凑了过来。
“在看一些…好玩的。”陈璟泽一边说着,玩味地勾起唇角。
“好玩的?”小磊挠挠汗湿的头发,眯着眼睛朝不远处的露天体育馆望去。那里,一群穿着红白相间啦啦服的少女,正凑在一起唧唧呱呱地交谈。
她们凑成一个圆心,在那圆心中央,有一位少女,纤细窈窕、凹凸有致的身材,格外地吸引眼球。
“那那那、有个美女。”小磊一下子喊了出来。“泽哥,你在看美女?”
“滚。”陈璟泽一巴掌呼在小磊的脑勺子上。
“去给队员们买点饮料回来,顺便数数那边拉拉队的人头,给她们一人买一杯奶茶,人头别数错了。”
“诶诶,好。”
小磊一边应声,一边回头看了看陈璟泽,见他还握着望远镜,不住瞧着拉拉队那边。小磊内心小声嘀咕,泽哥这不会是,看上哪个拉拉队的漂亮妹妹了吧?
【作者有话说】
看到了吗!!!反差感才是最叼的!男高男二就要出场啦,接下来要进入裴教授哐哐吃醋男高的剧情了!!感谢在2023-12-27 18:13:49~2023-12-31 21:4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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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吃醋
◎内敛含蓄的醋意◎
第二体育馆的露天操场。
黄老师和许柠带跳,将动作教给队员们。
一套啦啦操,消耗的卡路里并不少,女孩们举着花球,又是蹦又是跳,不一会儿额头便沁出热汗。
路旁,梧桐树上的知了正一声一声地叫着,越发渲染了这燥热。
“好热啊,小柠檬你不热吗?”汤佳然捧着电动小风扇,将额前头帘儿吹得飞起。
“我觉得还好。”许柠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手帕,轻轻印掉额上的汗,方才的热舞,让她细腻晶莹的肌肤洇上点点红晕。
她以前和外婆一起住的幸福小区,夏天闷得跟个蒸笼似的,可比这热多了。
在夏日的燥热里,她似乎有独一份的安静和清凉。
汤佳然看着许柠定定的模样,心想,难道这就是“心静自然凉”吗?
“虽说今天下午很热,但我看了,预报说,晚上会有有雷阵雨,那时候就凉快啦。”汤佳然嘟哝了一句。
“雷阵雨?你说,今晚上会打雷?”
“是呀,天气预报说的,80%的概率会打雷。”汤佳然说。
许柠动了动嘴唇,还想再说什么,这时,梁清清跑过来,欢喜地对大家道:
“啊啊啊,姐妹们是不是热坏了?足球队队长请我们喝奶茶!!御茶,很好喝的,人人有份,人人有份!”
梁清清往旁边一闪,身穿足球服的小磊跟在她身后,推着一辆小推车,小推车上整整齐齐摆着奶茶。
“陈璟泽送的?他真是大方啊,御茶可不便宜,一杯差不多三十块呢。”
“不仅大方,人还很帅喔。”
女孩们一边窃窃私语,一边上前拿起一杯奶茶。
“小柠檬,我们快去拿,不然都拿不到好喝的口味了。”汤佳然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许柠。
“这这这,还有两杯奶茶没拿,是谁没拿呀?”负责给大家分发奶茶的足球队员小磊大嗓门叫了起来,一边叫着一边偷眼看向还坐在看台上的许柠。
小磊当然知道是谁没拿。就是陈璟泽最想请的这位拉拉队美女队长,还有她的好同伴。
不远处,陈璟泽目光正密切关注着这边的举动。
既然大家都拿了奶茶,许柠也不想显得太过特殊,站了起来,把剩下的两杯拿了起来。
这两杯,一杯是芝芝草莓,一杯是芝芝葡萄,汤佳然选了葡萄那杯,许柠便要了剩下的草莓。
“噗”地一声,吸管戳破奶茶杯盖,放到唇边吮吸,清凉的、酸酸甜甜的奶茶沿着喉管下肚,解了一下午的热气,清爽无比。
远处的陈璟泽看着这一幕,目光停留在女孩吮吸奶茶的唇上,她的唇显得分外诱惑,柔软好似果冻。
陈璟泽勾着唇笑了笑,找黄老师说了几句话。
眼看着快到吃晚饭的时间,黄老师让队员们解散,大家欢呼一声,如鸟兽般四散,黄老师朝许柠招了招手。
许柠走到老师旁边,这才注意到,黄老师身边还跟着一位少年,穿着红白条纹相间的球服,头上扎着一根发带,很有几分不羁。
“小柠,来来,这是咱们学校足球队的队长陈璟泽。是这样的,足球队有一些进球之后庆祝的手势,想让咱拉拉队配合下,设计一些相对应的舞蹈动作。”
许柠听了,点点头。
“那这件事我就交由你负责了哈。”黄老师笑着说,“还有咱拉拉队的新服装没搞定,我回头还得联系厂家定制个相配的。”
黄老师简单吩咐两句后,就走了。
只剩下许柠和陈璟泽在原地。
“你叫小柠檬?”陈璟泽打量着眼前的女孩。方才,她的好朋友喊她“小柠檬”,他听到了。
“…我叫许柠,你叫我许柠就好。”许柠有些不太适应陈璟泽的“自来熟”,不觉往后退了一步-
数学研究所。
不知怎的,往日对裴止很有吸引力的数学符号、数学问题,在今天失去了原有的魅力。
裴止将目光投向门边,落到那个空荡荡的座位上,上面还摆着他给许柠的马克杯。
似乎,她学习的间隙,会停下来喝水。
喝水的时候,粉白的脖颈仰起,咕嘟咕嘟,无论是拿起水杯还是放下水杯的动作,她都做得极轻,怕打扰到他。
有时,她还会将落到颊边的长发挽到圆润的、小巧的耳朵后,再偷偷看一眼他。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却不知她的小动作,会被他的屏幕毫无保留地映出来,使得他也知道她在做什么。
只不过,她看向他的时候,眼底是仰慕,还是喜欢?
他从来都是习惯独来独往的人,习惯了将自己一个人封闭在数学世界里。
但今天,他不习惯了。
裴止横过小臂,看了看腕上的朗格腕表,关掉电脑,起身下楼。
此时正值放学时分,穿过研究所和体育馆中间的梧桐大道时,裴止迎面遇到不少学生,穿着红白相间的啦啦操服。
“诶诶,今天足球队长请我们喝奶茶诶。”
“你真以为人家足球队长是想请你喝奶茶呀?人家那是为了请许柠队长喝的!你没看到,足球队长全程都在看咱们小柠檬队长吗?”
“哇,怎么回事,磕到了磕到了!这就是,为了拥抱了一个人,所以我拥抱了所有的人?为了请一个人喝奶茶,所以请了一班的人喝奶茶?”
“是呀,而且足球队长还让老师把咱们小柠檬叫过去了,现在就是,很期待他们发生些啥,哈哈哈哈哈。”
两个女孩一人捧着一杯奶茶,说着笑着走了。她们的谈话字字句句落到裴止耳中。
裴止不觉朝第二体育馆看台处望去。
巨大的天顶看台下,许柠正和一个身量瘦高的少年说话。不知许柠说了什么,少年频频点头,弯起的唇角透着两分欣赏,还有别的情愫。
绿茵场上,女孩和少年都穿着红白相间的衣裳,他们显得如此般配。
“那个,小…许柠,我加一个你的微信吧,我可以把一些想要的手势发给你,让你编到舞蹈里。”
陈璟泽把该沟通的都沟通了,终于露出真实面目:管美少女要微信。
“…好。”许柠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由,拿出手机,放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远处,裴止将这一幕看在眼底。
陈璟泽被几个哥们叫走,许柠回到看台上收拾背包,抬眸,就看到站在站台边的裴止。
她没想到裴止会主动过来找她,还有些惊讶。
“教授,我本来想,等结束了就上去找你的。”许柠几步小跑到裴止身边,和他并排走着。
又是一声清脆稚嫩的“教授”。裴止听在耳中,一向稳定的情绪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波动。
“今天研究做不下去,所以就提前下来了。”裴止低声,目光扫到她捧在胸前的奶茶上。
还是草莓口味的。
“你也会有研究做不下去的时候?”许柠微微有些讶异。
不怪她惊异。不论何时,她看到的裴止,都是绝对冷静、绝对智、绝对稳定的。
就算他偶有情绪变化的时候,许柠也能感知到,他的情绪变化是他主动操纵的,目的是靠情绪变化来达成他的目标。
“当然有。”
“…我只是没想到,教授也会有烦恼的时候。所以,教授你现在的烦恼是什么?”许柠问。
裴止看向走在一旁的女孩。许是因为练习啦啦操的缘故,她走起路来自有一股轻盈感,像蹦蹦跳跳的小鹿。
他的烦恼。
说得准确些,应当叫,他的情绪失控。
他眼下的情绪失控,却是因为她。
裴止顿了顿,到底没有把真实的由说出来。
“烦恼大概就是,长时间进行思考和阅读,却只能得出结论:此路不通。”
“喔。”许柠点点头,思索了一瞬。“那,如果长时间阅读和思考之后,得到结论是‘此路可通’的时候,岂不是烦恼就可以消灭得差不多了?”
裴止万万没想到她会这般回答自己,有些讶异地扬眉。
她的回答,正中靶心。
“你说得没错,大概能从研究中获得的快乐,就是经历思考和阅读之后,知道‘此路可通’的稳定感。”
数学的快乐和烦恼,就如同数学规律一般,是简洁的,纯粹的。
而她给他的感觉,竟然奇异地与数学给他的感觉一致,简洁而纯粹,就像雪山上从未有人涉足过的那一掊雪,晶莹纯白。
两人继续朝校门口走去,沿着熟悉的路径回天誉湾。许柠有咬吸管的习惯,她把这杯芝芝莓莓捧在手心里,一点点咬着吸管,这个动作,不免使得她的唇微微撅着,还带着果冻样的色泽。
“奶茶有这么好喝?”裴止低声问。
不知怎的,他忽然就有点看不下去了。之前,他一直有在提醒自己,许柠虽然有和别的男生说话,有喝那个男生请的奶茶,还和男生交换了微信。
但那是许柠正常的社交,他不应当去干扰她。
每个人在社会中扮演的身份都是复杂的,她也不例外。
她不仅是他的妻子,她还是拉拉队的队长,啦啦队长就是有义务和足球队长沟通相关事宜。
只是,她咬着吸管的模样,真的很像在和什么间接接吻。
冒出“间接接吻”这个念头时,裴止终于克制不住自己。
“?”
许柠不明所以地看向裴止,难道,裴止这种老古董也想试试御茶的新口味吗?
她将奶茶递给他。
“我觉得挺好喝的诶,你要不要试试?”
递到一半她又觉得有些后悔。吸管上还沾着她的唾液,裴止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怎么会喝呢?
是她平时和汤佳然、梁清清经常互换着喝奶茶,造成这个习惯。
“…不用了。我的意思是,奶茶的热量很高。”裴止顿了顿,一向逻辑强大的他,此刻竟然有些语塞。
他没有接她递过来的奶茶。
“教授,你是不是觉得我胖了,应该减肥?”一听他提到“热量高”,许柠心虚地征询意见。
裴止目光落在她身上。她身上还穿着那套紧身啦啦操服,凸显出她圆圆的胸脯、圆圆的臀部,在炎热的夏季,有一种莫名的诱惑,他只扫了一眼,便将目光挪开了。
【作者有话说】
果然,老干部吃醋都是这么内敛,含蓄吗哈哈哈哈哈哈。我脑补了一下裴止吃醋的情景,像他这样智到极点的人,在吃醋之前,也会先分析小柠“为什么这样做”,去解小柠檬的立场。
有时候疯狗男主写多了,会真的很爱这种性又克制的呜呜。我把男二的名字改了下,因为发音和女主闺蜜撞了。
完蛋,我今天看到有咕咕被吐槽坑品差。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乱立flag了,希望大家不要嫌弃我的更新时间呜呜呜。如果连载的另一本正文完结后,这本还没写完,我大概是可以日更的(心虚对手指)感谢在2023-12-31 21:47:57~2024-01-05 02:52: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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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哭泣
◎是不是做噩梦了?◎
裴止摇了摇头,缓声。“不胖,你这样…就很好。”
好得超出他原先的预想。
“有多好?”许柠咬着吸管,好奇地追问。随着和裴止接触越来越多,她现在胆儿越来越肥了,也敢问一些之前不好意思问的话。
她是真很想知道,她在裴止心中,到底是什么形象?
“…体重在合区间,体脂率低,骨骼肌比重合适,身型健美,身体健康。”裴止回答。
他的回答太过官方教科书,许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教授,怎么还有你这样夸人的呀——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漂亮的女孩子可以被夸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可以被夸可爱,如果可爱和漂亮都夸不出来,那就夸她健康喽。”
“…”
裴止不言。他知道她漂亮、可爱,也认为她漂亮、可爱。但是一件事放在心底和表达出来,到底是两回事。老干部如他,万万说不出这种夸奖的话。
许柠等了等,没等到他的回答,心底觉得好笑。她就知道,教授太老干部了,带有强烈主观个人色彩的话,他是说不出来的。
她不介意他此时的沉默,把喝空了的奶茶杯子连同吸管丢进垃圾桶内。
回天誉湾的路上,经过一座商业广场。广场的一楼,开着各个手机品牌的专卖店,店内灯光大炽。
裴止在广场门前停住脚步,问许柠:“要不要进去看看?”
“你要换手机了吗?”许柠抬头看了眼店内的装潢布置,有些讶异。
裴止不是一向拒绝更新电子设备、以拒绝无效社交的吗?就她所知,他所有的远程社交,几乎都通过邮件、固定座机电话来完成。
这也就是缘何天誉湾大平层里,要装着一台固定座机了,还定时给它缴纳话费了。
“要换,黑莓手机更新微信系统不大方便。”
裴止一边说着,一边推门,让许柠先进。
店里正无所事事的销售,看着许柠和裴止一前一后进来,忙露出笑容,向两人迎去。
“您好,这边是女士需要换手机,还是男士需要换手机?”
许柠正想说“要换男式机”,裴止先她一步答道:“都要换。”
都要换?许柠懵了。她以为只换裴止的手机而已。再说了,她的手机还能用。
“教、阿止哥哥,”在校外管他叫教授是有点不妥,许柠另改换了一个名称,细嫩的小手放在裴止的手臂上。
“嗯?”察觉到称呼上的细微变化,裴止唇角往上挑了挑。
“我手机还能用,不用破费。”
其实,许柠的手机已经用了三年了,看起来仍如刚用不久那样。她是个惜物的女孩,会仔仔细细地给手机贴膜、套上手机壳,定期删除手机里的照片、用不着的文件,清内存。
“换就一起换了,不用折腾。”裴止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来,你们看看这款情侣机如何,处器最先进,内存也是最高的512G,男款有黑、灰、白三色可以选,女款除了基础的黑、灰、白三色外,还有奶黄色、玫瑰金粉色——”
销售察言观色,一看裴止玉树临风、气度不凡,身上满满的精英阶级气息,首先推荐的自然是店里最贵的一对情侣机。
许柠目光在柜台里停留了下。流线型的机身,超大屏幕显示,超高分辨率的屏幕,续航长,这些都很美丽,只是价格不太美丽。
她也没必要用这么好的手机的。
“你觉得怎么样?”裴止征询她的意见。
许柠还没来得及说话,销售又道:“小姐姐这么好看,就让你男朋友买一台吧,玫瑰金粉色的喜不喜欢,最适合你这种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啦。”
漂亮又可爱。
销售的嘴真会说话,怪不得是销售。许柠扑哧一声笑了。
“就要这款了,男款黑色,女款要这个色。”裴止好似很满意,修长矜贵的手指在柜台上点了点,指着那款玫瑰金粉色的女式手机道。
“好嘞好嘞。”销售没想到,这单生意如此之快就做成了,脸上笑容真了几分,飞快地去取库存。
等销售走远,许柠才凑过来,对裴止小小声。“怎么不再多看几台?这台也太贵了。”
“不贵。”裴止唇角带了浅浅的笑。“这手机的颜色适合你,就买了。”
玫瑰金粉色、又漂亮又可爱、适合你…许柠脑子里转了几个大弯,终于反应过来。裴止这是借着销售的话,在表达他的观点吗?
他不好直接夸她漂亮可爱,但是销售说,玫瑰金粉色适合漂亮可爱的女孩子,所以,他就指定要买这个色?
许柠弄懂这点,心里有甜蜜的泡泡泛上来。看着那台玫瑰金粉色的手机,忽然觉得价格没有那么刺眼了。
以他的性格,他无法直接夸出口,却愿意绕一个弯,拐着弯儿说出他心中所想,承认她是漂亮可爱的女孩子,这种暗戳戳的表达,似乎比上下嘴唇一碰说出的话更令她感动。
两人买好手机后回到家,先坐在沙发上,把通讯录、基础的软件给备好了。许柠用湿巾把两台手机仔仔细细擦过一轮,再把手机壳给套上去。
手机壳也是专卖店里赠送的,借着情侣机的掩护,许柠大着胆子挑了情侣款手机壳,黑色的小羊皮壳套裴止的那一台,她这台套樱花粉的小羊皮壳。
裴止接过她仔细擦干净、套好壳的手机,在应用商店里下载了一个微信,当场注册了一个微信号。
“把你微信给我一下。”裴止说。
“你下载微信啦?”许柠听裴止这么一说,感到讶异。他不是从来不用微信这种即时通讯软件的么?
“要跟上时代,所以下一个。”
只有他心底才知道,真是因为跟上时代么?他从不觉得他会和这世界、这时代脱轨。只不过,许柠使用微信的频率太过频繁,她会通过微信给她的好闺蜜们发消息,好像微信上有一片她小小的世界。
以前他很漠然,从不觉得通过电话和她联系有什么奇怪。
如今却觉得,不该错过她这片小小世界的。
微信如愿以偿地被添加上了。裴止的头像还是微信的原始头像,注册账号也是一串乱码,但聊天框里,有了一个小小的粉色兔子头像。
许柠看着她的粉色兔子头像出现在裴止的手机界面上,笑眼弯弯。她是他微信里,第一个添加的联系人啊——虽然说是占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宜。
加好微信后,许柠就把新手机放在茶几上充电,自己先回主卧换衣服了。
只剩裴止还坐在沙发上,将手机闹钟、日历、天气界面按照他习惯的方式设置好。这时,许柠手机发出“铮铮”两声轻响,裴止将目光扫过去。
是许柠收到了两条信息。
都是一个备注叫“陈璟泽”的联系人发过来的。
泽:「奶茶好喝吗?」
泽:「那个,足球队和拉拉队有联谊的传统。我们这届的联谊还没办过呢,要不咱两牵头办一个?一起去看电影怎么样?大学城附近新开了一家影院,有IMAX荧幕和杜比全景声,体验很好。」
裴止不动声色地扫过,目光在“看电影”三字上停留了一瞬。
两人一起吃过晚饭,裴止没有回研究所,收拾好碗筷之后,去了书房。
许柠今天一大早起床,早上自习消耗脑力,下午又带着队员们练习啦啦操,一整天下来体力脑力双消耗,小小身板根本支撑不住。
她给阳台的绿箩和多肉浇了水,把衣服从阳台撑下来叠好,放回衣柜,就去洗澡准备睡觉了。洗完澡后,看书房的灯还亮着,想来裴止今晚不回宿舍公寓睡了。
也就是说,今晚他会和她一起睡主卧。
想到这里,许柠从衣柜里摸出一件纯棉无钢圈的文胸套上了。和裴止同床共枕,其实也没什么。这段时间,裴爷爷和她阿婆时不时隔三差五过来,她和裴止都被迫睡在一块。
好在床够大,她睡觉也规矩,裴止睡觉也很规矩,两个人不怎么会碰到。
每当这时,许柠就把当下的处境想象成古时候睡大通铺。据说以前生活条件没这么好,一家子人睡在一个炕头上,不就是一人一个被卷,互不打扰么。
而且,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每当要睡在一块时,裴止会推迟入睡时间,通常都是她上床坠入梦甜乡后,裴止才回房。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他的脚步声,放得很轻。
今晚估计也一样。
许柠睡前看了下手机,看到了陈璟泽发来的那两条,想了想,这般回复。
小柠檬:「奶茶挺不错的,谢谢你请我们拉拉队喝奶茶,下次我们拉拉队也回请你们。」
小柠檬:「我记得是有联谊这么一个传统,回头我和她们商量一下,看看是想一起团建看电影,还是喜欢别的活动。」
她把两条消息回复过去,和汤佳然、梁清清水了一会群,道了“晚安”之后,就把手机放好在床头柜,关掉卧室灯,拉起被子盖到下巴。
半个小时后,隔壁的裴止关上电脑。
今晚,他根本无心学术。书房的门半掩着,他侧耳,不时关注着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听到许柠走过来打水,水落进她的帕恰狗小茶杯里,然后有很轻微的“咕嘟咕嘟”声,是不是她在喝水?
她自己喝了水,去浇阳台上的多肉和花草。
等到外头彻底没有了窸窣声,他知道她睡下了,才走出书房,洗澡上床。
主卧里留了一盏小夜灯,是她为他留的。
小小的橘黄灯光下,映出许柠那张脸,她已经睡熟了,小脸恬静而柔美。
裴止走过去,盯着她的小脸看了好一会。脑中,许柠在表演台上跳啦啦操的一幕挥之不去。
心中有某个角落,已经不一样了。
半夜,窗外狂风大作,呼啸的风如过无人之境,带着一种将道路两旁行道树都劈折的力量。黑沉沉的夜幕里,银蛇跃动,像鞭子,霹雳声不绝于耳。那雷声好似响在人耳根子底下,将人从一片模糊混沌里唤出来。
裴止不是被雷声吵醒的。而是被哭声。
他起初以为是梦境,那哭声一阵阵的,像幼猫低低的呜咽,怎么会有小猫咪哭得这么厉害呢?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
哭声莫名让他心沉,一直下坠,当他坠到最底时,他猛然惊醒,终于意识到,那只哭泣的小猫是许柠。
主卧的窗大开着,狂风吹起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一道闪电劈进来,霎时间将主卧映照得犹如白昼。
也就在这一瞬间,裴止看清了许柠的脸,她闭着眼睛,一双小鹿眸哭得发红发肿,鼻头红红的,两片娇嫩的红唇呜咽着贴在一块。
看到她哭泣的小脸,好像那道闪电也劈进了裴止的心里,让他心脏疼痛。
裴止支撑起半个身体,将手放上她肩膀,轻轻地摇动。
“小柠,醒醒,是不是做噩梦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来了~【哭成泪狗】【咬牙切齿】【很好,今天又填了一章】【非常感谢小可爱的留言,如果不是留言可能这个坑会被我留到很后面才填,呜呜】感谢在2024-01-05 02:52:17~2024-01-09 23:4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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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梦魇
◎那就陪你一辈子◎
窗外依旧狂风大作,雷声如潮,豆大的雨点砸到窗棂上,碎裂。许柠哭得抽抽噎噎,不能自己。
冷汗顺着她的额头一阵阵流下,将她的小熊睡衣完全打湿。裴止握住她肩膀,轻轻摇晃,但还是叫不醒她。
裴止从未见到一个人能哭得如此伤心、如此难过,就好像遗失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这种伤心和难过,几乎能将他一个淡漠之人内心深处的相似情感完全唤醒,这一刻,他恨不得能和她感同身受,恨不得能痛她之痛。
许柠被困在一个梦境里。梦里,她被一团迷雾追赶,那团迷雾要全然地笼罩她、要将她完完全全吞噬。被冷汗浸透的衣服紧紧贴在她后背,黏腻无比。她头脑发麻,双脚好像被灌了铅,明明想跑却使不出一点力气,只能眼睁睁看自己被迷雾吞噬,连叫喊都泯没在喉咙里。
迷雾将她完全笼罩之际,忽然散开,许柠眼前出现了两张血淋淋的、破碎的人脸。妈妈那张精致、姣好的面容面目模糊,五官因为激烈的撞击而完全变形。爸爸那张英俊、深邃的脸都骨折了,凹陷下去一块,雪白的脑浆从茂密的黑发里渗出…
他们临死前的惨状就这么硬生生刻在她的脑海里,在她的视网膜中,要叫她一辈子记住、一辈子忘却不了。
爸爸妈妈流出的血那样红、逐渐蔓延到她脚面,如附骨之蛆。许柠“啊——”地一声尖叫出来,只觉得上臂剧痛,终于从噩梦中醒转。
睁眼,对上裴止冷静的,关切的脸。
许柠一声呜咽,猛地伸出手臂,揽住了裴止的脖颈,泣不成声。
“教授你救救爸爸妈妈,他们死了,流了好多好多血,我不知道怎么救他们,求求你帮帮忙…”
她几乎是埋在他怀里,埋在他胸膛处,滚烫的泪水烫湿他的睡衣,揽住他脖子的手紧得像胶圈,紧紧地搂住他,箍住他,好像他成了她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妈妈她这么爱美,她知道自己脸碎成那样,她肯定受不了的…”
“小柠。”裴止唤她一声,全然没想到她即便从噩梦中醒来,也依旧未摆脱梦魇,心疼地反搂住她。
这是两人第一次全然的肢体接触,拥抱。但谁都没有邪念,非常纯洁。
“不怕不怕,小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裴止靠着床头坐起,将许柠玲珑的身躯完完全全抱在怀中,一手在她背部轻轻抚摩,另一手穿过她的膝弯,像抱一个被噩梦吓坏了的孩子。
此刻,他心中没有一丝一毫别的想法,他只知道,许柠有多么多么需要这个怀抱。
改变了睡姿,被从床上抱起来,许柠才稍稍恢复了一点思考能力,也才从梦境中挣脱,意识到那是一场噩梦。
但,那又不完完全全是一场噩梦。只是往日现实在眼前的又一次重现。
“梦到什么了?可以和我说说,别怕,我一直在这里。”
窗外的雷声仍在持续。雨声更大了,许柠感觉到,湿漉漉的雨气要漫进来,将她整个吞噬。但,半明半寤里,裴止的言语显得如此稳定、他的身躯紧紧地抱着她,不动如山。
好像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在那里,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他是恐惧的迷雾里、是不真实的噩梦里,唯一真实的、让她心安的存在。
“都会过去的,宝宝。”他低声,一声“宝宝”自然而然地叫了出来。现在的许柠,可不就是宝宝?一个需要大人安慰抱抱的宝宝。
他忽然好庆幸,今晚他留在这里,留在许柠身边。
她是不是怕雷雨天气,怕打雷?
一想到她要是从噩梦中久久挣扎,被噩梦久久缠绕,却没有一个人来叫醒她,他就心痛得无以复加。
许柠背上汗珠半干,极度流汗引起的蒸发让她身体轻轻打了个寒噤。裴止立即扯过床上薄被,像包住小婴儿那般紧紧将她裹住。被褥下,他搂着她的臂膀是那样温暖,有力。
“擦一擦汗。”裴止拿过床头柜上一条干毛巾,递给她。
“嗯。”许柠终于再度开口,原本柔美的嗓音变得十分遥远,好似从一个幽灵之地传来。
“我是做噩梦了,也不算是噩梦,是发生过的…”
她用毛巾印上脸颊,低声。
这是她从小到大最害怕的梦魇,一直追着她跑。她不敢告诉任何一个人,哪怕阿婆也不敢。
她怕她会刺激到阿婆脆弱的神经。毕竟,阿婆将她一人辛辛苦苦拉扯大,已经很不容易。她妈妈的早逝,阿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永远是阿婆心口的一块疮疤,是心尖上溃烂的一隅。
若在平时,她一定会觉得裴止是高冷的存在,是山中高士,是山尖雪,就连她同他多说一句话,都害怕打扰到裴止研究数学。
但今晚实在太特殊,她不记得这些,只记得他是她迷雾里唯一可以拥抱的存在。
她想将一切都和盘托出,告诉他。就像心里怀揣着一块巨石,那巨石每每在雷雨天气下便变得格外沉重。而今,她终于找到一个深谷,这深谷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她终于可以将这巨石丢进深谷中。
裴止如深谷。他是平静的,永恒的,他会永远在那里。
“我小时候,身体很弱…”许柠慢慢地打开话匣子。
她是母亲早产生下的小孩,从小身体赢弱,小时极容易发高烧,烧到一定程度,还会惊厥。是以每次高烧,都会将父母吓出一身冷汗,在家里一丝一毫耽搁不得,立即将她往医院送。
好不容易养到三四岁的年纪,许柠的高烧惊厥症终于好了,不再犯病,爸爸妈妈也渐渐放下心来。
只是,随着她年岁渐长,从幼儿园到小升初,父母之间的关系却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剑拔弩张。他们争吵的话题永远只有一个,钱。
六岁的一个夏夜,小许柠记得父母吵得格外严重,妈妈对爸爸说了重话,爸爸把暖水壶都摔了,壶胆碎了一地。小许柠在学校里上了游泳课,回来只觉得浑身湿黏黏的,想洗个热水澡。
她不敢找妈妈,妈妈在哭,爸爸涨红着脸,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眼看着到了睡觉的点,小许柠自己走进浴室,想像往常一样洗澡。只不过,那晚恰好家里煤气烧完了,莲蓬头里洒出的水很冷,淋在她的小身板上,她冷得骨骼都在打颤,牙齿格格作响。
洗了冷水澡,结果自然是她发烧。
等妈妈发现时,她的额头已经烧到铁板一样滚烫,小身板一直打颤,白净的小脸发绀发紫。这可把父母急坏了,忙忙送她去医院。
爸爸只有一辆摩托车。爸爸开车,妈妈坐在后头抱着她。
当时已是半夜十二点。小许柠被妈妈抱在怀里,忽然听闻一声雷电巨响,几乎把迷糊的她震得清醒,一个激灵。
耳边,父母的争吵仍在继续。妈妈埋怨爸爸出门前不看天气、车上不放雨衣,爸爸则面色铁青地反驳,说要不是她不料女儿洗澡的事,女儿也不会跑去洗冷水澡,也不会发烧。
争吵持续升级。经过一个拐弯,一辆失控的大卡车猛地撞了上来,雪白的灯光刺得人瞳孔皱缩。卡车像末世里的劫难,要把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家庭,全然地撞击、撞毁。
…
幸存下来的只有小许柠。小小只的她被爸爸妈妈很好地护在了怀里。爸爸甚至张开双臂,试图以人肉之躯为身后的妻女抵挡一个钢铁巨物携带着可怖加速度的更惨烈撞击。
而妈妈紧紧地搂住了她,像一床鸭绒被,把她包在怀里。
小许柠双手双腿骨折,内脏受了极大程度的冲击,在ICU急救了两天,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那个下着暴雨的夜晚,夏天过后,她在医院里度过。她的外公外婆闻声赶来,外婆流了很多眼泪,给女儿女婿料后事,照顾外孙女。两位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哭声令人肝肠寸断。
小许柠闻着医院干净清洁的消毒水味,灵魂却一直飘荡在那个雷电交加的夏夜。
她活下来了,代价是父母的性命和不体面的遗体。是留在她视网膜上永不能褪却的、她对父母印象的最后一面。骨折和内脏受损固然疼痛,但没有什么比见到那样的父母更让她疼痛。
裴止听后,久久不能回神。原来,许柠经受过如此大的精神冲击吗?难以想象,她当时只有六岁,是如何经受住这样鲜血淋漓的画面,还能好好地长大成人。
小许柠能长大成人,实在是太难。
好在,她现在就安安生生地在他怀里了,从此以后,他要她永远安安生生地在他的庇佑之下,要她一生无虞,所有的噩运都将终结,他要她快乐无忧。
他亲亲她的额角,唇角和女孩细腻娇嫩的额头轻触,是全然的怜惜和安抚。
“小柠,你常做这样的噩梦?”
“嗯,尤其是…打雷的夜晚。”许柠点点头,眼角的泪已经干涸。她终于把这一切都说出来了。
所以她怕打雷,也怕黑。
都说和一个人分享快乐,快乐就会翻倍。那,和一个人分担痛苦,是不是痛苦也会减半?
目前许柠的感受是,痛苦大大地减少了。巨石被她扔进了深渊里,深渊替她消化、卸走这一切。
只是,能分享快乐的人很多,就像和汤佳然、梁清清分享一杯奶茶那样,她能把微小而确定的幸福和她们分享,却不能向她们倾倒痛苦。
她没想到,裴止居然成为了她能够分享痛苦的那个人。
怎么会是裴止呢?
他们明明是——形式婚姻的啊。
居然是裴止。是什么时候,她开始全然地信任他、把自己交付给他了?好像是有哪里开始变得不一样了。不,是早就变得不一样了。
“别怕,以后下雨天,我都会陪着你。”裴止手指轻扯她一绺柔软的发丝,凑到她唇边,郑重其事。
“嗯。”许柠轻应一声。心想,还好今晚有他。
“那,我之后给你预约心咨询,我们一起尝试跨过噩梦这个坎,好不好?”裴止缓声。
“遇到这样的事,留下心方面的后遗症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不要怕,你已经比很多人勇敢、坚强了。”裴止大掌轻抚她圆圆的脑勺。
“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放轻松,我们一点点解决她。看一个心医生看不好,就看两个,两个不行,我们就看更多个…”
裴止定声和她说。
许柠心中涌起一股酸楚。酸楚中夹杂着烘烫的暖。
这就是裴止吗?情绪稳定,内核强大,不论出现了什么问题,第一反应都是条清晰地分析,使用什么手段,如何达成目标,如何去解决问题。
他不仅抱着解决问题的心态去面对他科研上的坎途,对于生活,他也是如此。
他没有指责她,没有责怪她,为什么这么麻烦?为什么还会怕黑?他不会。
在他看来,指责不能解决问题,只能激化矛盾。
“那,我要是一辈子都怕打雷呢?”许柠犹疑地问。她一打雷下雨就做噩梦、梦回六岁雷雨夜的症结,已经跟了她16年了。这16年里,她不是没想过靠别的办法解决,但从来没有生效过。
“那也没有关系。”裴止在她发顶落下一吻,嗓音温和。“那就怕打雷一辈子,我一辈子陪你。”
许柠怔了怔,没想到他会说出“一辈子”的话。他说的可是一生啊,他是真有把她当成妻子来看了吗?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裴止从未将她的症结视作累赘。也从未将她视作累赘。
他的确是个足够好的伴侣。何其有幸,在她犹如儿戏一样的“婚姻”里,她误打误撞,撞到一个好男人。
许柠张嘴,想说“谢谢”又说不出来。
也不应该说“谢谢”。言语太过苍白,她也不应该同他客气,他已经将丈夫的责任和义务履行得非常好,她能回报的,就是做好他的妻子。
不知不觉间,雷暴雨退去,太阳升起,光明重新覆盖大地。天鹅绒窗帘的缝隙中露出灿烂的晨光,她心间的阴霾也随之褪去了。
从此以后,都不一样了。她不是一个人在对抗梦魇,她有了裴止。
“这么快就天亮了,”许柠嘟哝一句。“我要起来洗个澡,今早上拉拉队也要集合的。”
她脑中迅速转过这点。
这时,她才发现,她如今的处境,是被裴止紧紧抱在怀里。她一侧的肩膀贴着裴止的胸膛,两条胳膊还挂在他脖子上。
因为抬起胳膊的缘故,她的长袖睡衣,荷叶边的袖口滑落,露出柔嫩如新藕的小臂,而她小臂上柔嫩的肌肤,正和裴止修长的脖颈相贴,体温交换。
肌肤的相触带来全新的颤栗感。察觉到这一点,许柠脸红了。
真不敢想象,她居然那么直接地搂住了裴止的脖子,几乎将她送到他怀里…
“我、我去洗澡了。”
她挣扎着从他怀里起身,几近于落荒而逃。
裴止垂下眼眸,不经意间看到她滑落的小熊睡裤。那系着松紧带的裤头落到她胯骨间,隐隐露出她细腻白皙的胯骨边缘,形状优美。还有被她贴身穿着的小内裤,是极其可爱的、淡淡的粉色。
裤头还是松紧带的,内裤是淡粉色。她真的是一个小女孩。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觉得裴止是很适合结婚的男人。除开情感比较淡漠(后期对小柠檬就不淡漠了,十分热烈),其余无论何时,他都情绪稳定,内心强大,遇到困难,永远考虑解决困难,解决路径。此外,男女平等的意识强,家务意识强,尊重伴侣的选择和想法,把对方看成一个全然独立的人格。
又是为教授的魅力哭泣的一天…嘶哈嘶哈,我有一天居然也能写出这么健康的恋爱!!抱抱我的小柠檬女鹅,女鹅好惨,一定要写更多更好更配得上女鹅的东西…
又来迟了,而且很迟,真的抱歉,发个小红包给蹲蹲的宝宝表示歉意~【哭成泪狗】【同时更两本真的会碎掉啊啊啊啊】【不过真的很不想让蹲蹲的小天使失望,只要有一个小天使蹲下去,我就会隔几天隔几天地更完它】【咬牙切齿】【转身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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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看电影
◎揉弄她的唇◎
许柠走到浴室,把汗湿的小熊睡衣脱掉,拧开莲蓬头,开始清洗自己。完全脱离了梦魇的困扰,她才更多回忆起方才的细节。
不敢想象,她居然和裴止有了如此直接的“肢体接触”,几乎是坐在他腿上,被他抱在怀里。隐隐约约地,她有隔着睡衣感受到他小腹传来的灼烫。她不是不懂那灼烫意味着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时,她脸很快地烧红了,小鹿一样的眸子圆睁着,滑入腿间的手指也有些犹豫。
毕竟是直接的身体接触,她比以往都更清晰地认识到,他是个异性,是个男人。他再好讲,再好说话,也不会在那方面放过她的。
而且,好像并不小…她其实没有可对比的,只是直觉地觉得…有点吓人。
莲蓬头下,少女紧闭着眼睛,在温热的水下仔仔细细搓洗着自己。她心跳快到无以复加,有些苦恼,无措。不过是他抱着她而已,她就这么受不了了,不知道到后面要怎么办,裴止已经和她说过,正常夫妻要做的,他们都会做的。
如果这种事能像上手术台一样轻易就好了。被抬上手术台,打一针麻醉,然后睡过去,等醒过来就完成了,人自己是不知道的。
许柠胡思乱想,暗自希望这种时刻来得再迟一点。
洗着洗着,她发现了一件更让她窘迫的事。
她忘记拿换洗的衣物了。
小内衣、小内裤,外面的衣服,全部忘记拿了。她总不可能披着条浴巾,光溜溜地出去吧?小心脏都要受不了。
她鼓足勇气,在“围着浴巾出去”和“让裴止帮她拿衣服”之间,选择了后者。
“裴止…我衣服忘记拿了,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只是她求助的声音实在是小。裴止正在客厅外头准备早餐,凝神听了几遍才听到。她的声音好像也被热水浸润过,湿漉漉的,像某种小动物。
“好。”他应声,有点拿不定主意。好像浴室的湿气也一并浸润了他。
“全部都要?”
“嗯,全部都要…就在衣帽间右边,有叠好的。”
她羞得好像要哭出来。女孩细软清甜的声音好似拂在他心尖,裴止擦了擦手,极力忽视心中的异样。
来到衣帽间右边。自她搬进来后,他还是第一次路过这里,以前他都是下意识避开的,在他潜意识里,这些都是女孩子的东西,非礼勿视。
那是一堆浅色的衣物,浅浅的粉色,白色,香芋紫色,鹅黄色,好似所有天生柔软的、细腻的色泽,都汇聚在这里。
其实,家里明明就有洗衣机,但她所有的小件衣物都是手洗的,洗得很干净,洗完了再整整齐齐地、分门别类地叠好,用收纳篮一格格收纳好。
走得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甜的香,是织物和洗衣液混合在一起的香气,依稀有少女的体香。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如何下手拿起。这些布料都柔软得不可思议。裴止捡了最上头的几件,一件碎花小开衫配一条苏格兰格子裙,雪白的文胸和白色的、腰间同样缀着蝴蝶结的内裤。
其实她应该不算一个小孩了。裴止下意识地将眼神放在缀着蕾丝的文胸上,又挪开。
倒是这羞涩劲,妥妥的还是个小孩,一张白纸。
他拿到浴室门口,许柠在里头小心翼翼地放出一条缝,白白软软的手臂探出来,勾住了自己的衣物。
裴止扫了一眼她的手臂,嫩得跟笋一样,湿漉漉的,指尖因为浸水的缘故,泡得白白的,透着粉粉的色泽。
许柠拿到衣服,换好。
她像只小松鼠似的,窸窸窣窣在主卧里忙了许久,把衣摆捋得整整齐齐,又把头发吹好吹干。
等她最终从主卧里走出来,又恢复了往常端庄的模样,连小开衫的衣扣都扣到最上方一颗。她被水汽氤氲过的脸颊还粉粉的,小鹿眸子湿漉漉的,裴止盯着她扫了两眼,心内好笑。
这小姑娘在台下内敛害羞,温婉得不行,怎么到了台上就变得开朗大方起来?
完全不像一个人。
怪可爱的。
“来吃早餐,有饺子和煎鸡蛋。”
饺子是阿婆上次包好,用分装的格子一格格装好的。鸡蛋裴止特意煎了溏心蛋,他记得许柠喜欢吃这种流心蛋。
他吃早餐吃得比她快,吃完之后,从厨房里翻出一个大水杯,替她装好水。
“待会带到训练场喝。”裴止轻描淡写地吩咐,
“嗯嗯。”许柠乖乖点头,心想,裴止够贴心的,连她要喝的水都帮她准备好了。
虽说是秋天,夏日的热潮已过,但拉拉队的训练任务重,消耗体能大,一早上下来,个个都跟水池里捞出来的一样。许柠给自己准备了条吸汗的小手帕,在训练的间隙擦一擦汗。
“热死了热死了,小柠檬我喝你的水呗。”汤佳然不顾形象地喘着,拿起许柠的水杯就一阵灌。
“嗯嗯,你喝。”许柠点头。裴止给她准备的水杯是超大号,矮矮胖胖的,瓶盖的造型是一只长耳小兔,很卡哇伊的款式。
很不“裴止”的款式。
“佳佳,少喝点水,待会还有人请喝奶茶呢。”这时,一旁的梁清清说。
“哇哦,有人请奶茶,这羊毛不薅白不薅。”汤佳然一听,把许柠的水杯给放下了。
和拉拉队训练台几步之隔的足球场旁,足球队员们正结束一场训练,陈璟泽坐在球门下,拧开一瓶矿泉水,往自己头顶浇。
凉水浇下,因剧烈运动而发热的头脑凉爽了不少。
身边不时传来路人的窃窃私语。
“你们快看快看,那是足球队队长陈璟泽吧?泽神怪帅的啊!”
“就是,往头顶浇凉水的动作太帅了吧!”
听到路人的议论,陈璟泽心中有点飘飘然,下意识就去看许柠,想看他方才“帅气”的一幕有没有被许柠看到。
透过嘻嘻哈哈、三三两两的女孩们,只见许柠坐在台上,双手捧着水杯,濡湿的发粘在雪白的脖颈上,皮肤因为剧烈运动而白里透红,甜美得像一颗桃子。
她很专注,浑没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这让陈璟泽有些泄气,盯着许柠打量。
女孩被富有弹性的跳操服覆盖的隆起处,正有节奏地、微微急促地起伏,只看一眼,陈璟伦觉得心里发痒。
陈璟泽挥手,把他的臭屁跟班小磊叫过来。
“小磊,不是安排你去给拉拉队买奶茶吗?你怎么没买,欠抽了是不是?”陈璟泽声音凉凉的,想着少女白中透红的脸,不知道许柠是不是被这天气热到了。
“泽哥,不是我不买,我本来正要去买,结果黄老师拦下我,说今儿个不用我们足球队买啦,数院学生会已经承包了拉拉队的每日奶茶饮料,这不,你看那不是好几个数院的老铁,已经把奶茶车推过来了。”
狗腿子小磊对陈璟泽说。
陈璟泽薅了一把头上发带,斜斜地朝那几个推着奶茶车的男生看了几眼。
“靠,数院的书呆子要来和老子抢女人?”
“泽哥,数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你看了吗,他们推来的奶茶可是福记的新品啊,手打生椰柠檬青提,卖点是含糖量很低很健康的。不是说数院一向抠门,连他们学生会用水都是瓶装凉白开吗?现在还装起来了?”
小磊也摸不着头脑。
拉拉队这边。
黄老师做了一个集合的手势,对大家道:“队员们,来领奶茶啦,这么大热的天,大家都辛苦了。对了,要感激我们数院的同学,以后你们每天的奶茶、饮料都由他们包了。”
“是数院的同学请的?他们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豪了?”
“据说背后有神秘大佬资助,哈哈哈哈哈。我们只管喝就行。”
队员们领了奶茶,嘻嘻哈哈地打闹。许柠接过负责人分发的奶茶,看到包装上复古的“福记”二字,心念一动。
神秘大佬资助奶茶?还来自数院,还是福记这个牌子。
会不会是裴止“资助”的呢?
这个念头冒出来,又很快被她打消掉。不,应该不是。再怎么样,裴止都不太像会请人喝奶茶的那一类男人。
他应该只会请人喝茶,用茶叶泡出来的那种。
当然喽,福记的奶茶也很好喝,生椰青柠,酸酸甜甜的,冰凉的甜意渗进喉咙里,像咽进一口冰凉的夏天。
训练任务结束后,许柠和汤佳然、梁清清讨论要去哪里吃晚餐。汤佳然建议去学校附近福乐汇新开的小吃一条街,剩下两人都说好。
这时,许柠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掏出手机一看,居然是裴止打来的语音通话。许柠“咦”了一声,裴止这个老古董,才换上的新手机,今天就懂得用微信语音了?
“喂?”她接起电话。
“小柠,我下班了。今晚上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那头,裴止冷静温和的嗓音响起。
“想做的事?”许柠迟疑地重复一句。是什么想做的事?
“嗯,最近手头的课题不紧,空闲时间多。”裴止顿了顿,继续道,“要不先回家再说?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
许柠下意识地报出自己的位置。挂断电话后,汤佳然和梁清清都在对她挤眉弄眼。
“哇,你家教授终于有点儿长进了,不再是一心只研究数学了,终于发现身边有咱们小柠檬这个大美女了?”
“行了行了,你还陪我们去什么小吃街,快点回家,和他做点‘想做的事’‘爱做的事’。”
她们调侃得许柠脸都红了。
“好啦好啦,你们在说什么…”
许柠嘴上这般应着,心底其实是期待的。她隐隐意识到,裴止好像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呢?以前,裴止绝对没有“陪”她这个概念,他会把所有时间都花在课题和研究上。而她也乖巧地,一切以他的科研、他的课题为重。
她甚至觉得,裴止会选择和她领证,完全是因为她很乖,不吵不闹,对陪伴没有需求。
现在,她没有提出需要陪伴,却是裴止主动减少了工作时间来陪她。难道是昨晚上她因为梦魇哭了,裴止觉得她怪可怜见的,需要拿出点时间陪着她吗?
等裴止来到第二体育场看台旁时,汤佳然和梁清清已经愉快地手拉手去小吃街了。
远远地,他看到少女捧着一杯手打青提,时不时吮上一口,嘴唇红红的,像果冻一样Q弹。这幅画面,让他嘴角微微上扬,带过转瞬即逝的笑意。
此时,天色差不多黑了。两人沿着往常的路走回家。
路上车水马龙,许柠踢到一颗小石子,她顿了下脚步,把小石子踢到树坛里,以确认不会影响来往交通。
把小石子踢走,抬头,发现裴止正站在一步之外看着她呢。勾着的唇角似有笑意,好像将她方才低头傻乎乎踢石子的行为看在眼里。
许柠还以为他按照正常步速朝前走了呢。
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她停顿,他等她的行为,莫名地让许柠想到一句话:随意平淡,爱意流淌。
她和裴止之间,是流淌着“爱意”吗?
在小区门口的超市里,许柠顺手挑了一把青菜、一把羊肋排,打算回去用空气炸锅烤哥肋排吃。
自然而然地,裴止结账,然后接过她手中的食材。因为不能老是让许柠跟着他吃牛排,裴止这段时间有好好“进修”厨艺,做出来的菜肴供填饱肚子没问题。
饭后,许柠伸了伸懒腰,去洗了个澡,把阳台上的绿植淋了,捧着手机在沙发上玩。这时,裴止从厨房出来,用纸巾把手擦干净,也一并坐在了沙发上。
两人之间隔着一臂距离。
许柠抿了抿落在颊畔的一缕长发,正想开口问裴止什么时候回研究所,忽然想起,裴止和她说过了,最近手头的课题不忙。
也就是说,今晚不用做研究。
“你原本饭后有什么打算?”这时,裴止清和低沉的嗓音响起。
“原本,我想饭后看电影来着。”许柠想了想。最近汤佳然给她推荐了一部小众文艺电影,号称“情侣必看,看一个哭一个”。
在汤佳然的极力推荐下,她打算抽个时间看一看,放松放松。
“那一起看?”裴止说着,拿起遥控器。
“…好。”许柠轻应一声,接过遥控器,对着屏幕,熟练地输入、寻找汤佳然给她推荐的那部电影。
“啪”地一声,却是裴止伸手,把客厅灯关了。偌大的客厅霎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屏幕的荧光幽幽亮着,映出女孩娇柔的脸蛋。许柠眼睛看着屏幕,裴止却是看着她。
女孩像只小兔子似的,始终和他隔着一臂距离,就连看个电影,姿势也不放松,两只小手放在膝盖上,眼睛一瞬不瞬看着屏幕。这哪里是看电影的姿势?分明像是在听课。
实话实说,许柠刚开始是紧张的。她可从来没和裴止一起看过电影啊。别说看电影了,就连一起待在黑暗里,也很少见。她眼角余光偷偷看着裴止在地上映出的影子,那影子高大魁梧,像一座巍峨的山峦,好像能将她覆灭。
咚咚咚。许柠听到自己的心跳,跟一只小兔子似的。
到底是落入了什么陷阱里?她瞪大眼睛,努力排除这丝因和裴止独处黑暗中带来的异样,把注意力放在屏幕上。
荧幕里,女主正骑着自行车,穿过长长的、湿漉漉的街道。下一秒,镜头一切,不知怎的,转到了女主和男主单独相处的画面。逼仄的浴室里,女主穿着白色的吊带,头发湿漉漉的,花洒仍在肆意地洒着水,男主忽然把女主按在墙上亲。
不得不承认,导演有着极好的镜头美学。男主按住女主颈侧时贲张的手臂筋脉,女主被迫仰起的脆弱颈线,两唇相触时,音响里响起的吟哦,若有若无的喘息…
许柠也没想到这部号称“小清新治愈系”的爱情电影,会突然来这么一幕。有一瞬间她脑袋是空的,涌出好多念头。要不要现在借口去上个厕所?还是干脆一点,把屏幕给关掉?要不就闭上眼睛,装作自己在睡觉?
她不知道她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听在裴止心上,像一面鼓,被鼓槌急促的、轻轻地敲动。
女孩喘息微微,忽然觉得纤瘦的肩膀一紧,自己被拥进了一个宽大的怀抱中,那怀抱里,有着雪松的干净香气,像是冬日初雪推窗的一霎,清凉凛冽干燥。
裴止微带粗糙的指腹,在她柔软异常的唇瓣上划过,带着一丝慢条斯的意味。是他在抚弄她的唇,力度还有点重,揉弄,在她圆润的唇珠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就这么一下,许柠好似浑身过电,头皮酥麻得不行。她半边身体霎时软了,无措地叫了一声他。
声音很轻,带着少女独有的无措。
“裴止…”
【作者有话说】
啧啧,老干部要变坏了!小柠檬以后岂不是要被吃得渣都不剩…揉揉女鹅的头,不要怕,享受就是了~(奸笑
很抱歉这章来得如此之晚。实在是两书同更,分身乏术,这本书找了好久的状态来着。之前我说过只要有一个小可爱蹲蹲我就会几天一章地把它更完,现在看来是我有点托大了呜呜。放心,坑是肯定不坑的,考虑到为了更好地呈现故事,把它写得更好,我需要一个连续的、不间断的时间把它完成,所以我打算等隔壁正在连载那本正文完结后,再日更小柠檬的故事。很抱歉辜负了每天蹲蹲的小可爱,霸王票我会返还,浇了营养液的小可爱没法退,给你们发个小红包吧~如果你们还愿意等,可以等到我结束那本,再回来更这本炖香香饭。再三保证,这个洞绝对不是无底洞呜呜呜/感谢在2024-01-17 18:11:18~2024-01-31 02:4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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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初吻
◎“乖,张嘴。”◎
“…现在不叫我教授了?”
黑暗里,男人立体的侧颜掩在昏黄的壁灯下,嗓音沉沉。
陡然的靠近,温热呼吸的浅浅交融,许柠被这强烈的男性气息弄有些昏沉,心跳加速,偷眼看去,只觉得裴止的轮廓像夜幕里的山峦,很好看啊。
“…我。”她苦恼。
裴止到底想让她叫他教授,还是不想?
细嫩的指尖陡然被扣住,像是小羊羔忽然被猎物惊吓了一般,许柠的手指挪移了下,不曾想他的手如影随形,追了上来。
“小柠,你把我当成什么呢?”昏暗的光线里,男人低哑的嗓音再度想起。
当成什么?
教授、长辈、还是丈夫?
许柠拿捏不准。在学校里,偶尔她会把他当成教授,像仰望一座高山那般仰望他。特别是他给她讲题时,条例清楚,逻辑清晰,一步步带领她打开数世界的大门,她很难不对他产生崇敬爱慕之意。
回到生活中时,偶尔,她还是会把他当成丈夫的。就比如,她忘了拿换洗衣物进浴室,不得已让他帮忙拿时,他从浴室门前伸出一只修长劲瘦、绷着青筋的手,那时她心砰砰直跳…
“我当你是裴止。”
女孩低低地说。
“…”
男人眼中,晦暗不明一闪而过。
他一贯心思深沉,许柠看不出他对这个回答的态度。
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他扣着她手背,她柔嫩的小手被握在他的掌心里。
许柠不由得想,他的手还是好大,筋骨分明。
光是看着这一双手,就让人联想到,这双手执笔写出的字,恐怕也是“颜筋柳骨”,一撇一捺皆分明。
电影情节仍在继续,而且相比起之前,画面的限制级别更上了一个档次。
潮湿氤氲的浴室里,男主的手放到了女主不可描述的位置,女主美眸微睁,被男主堪堪放开的唇角牵出银丝,红唇中发出不知快慰还是难耐的低吟。
他们的衣服一件件掉落在地上。
导演还在这儿别有深意地切了一个远镜头,将画面排得浪漫又唯美,交错的光影从窗外射入,影影绰绰罩在两人身上,似乎让观众相信,他们即将进行的那件事,也是非常美好的,值得人享受,且快慰。
这若有若无,带着气音和女性独特柔软的勾人低吟,让许柠的脸越发红了,心里暗暗腹诽,是她傻还是她傻,居然相信汤佳然的话,相信这电影是一部“小清新治愈系”。
这一点也不小清新,更别说治愈,简直就是羞涩加尴尬的存在。
一时间,许柠好像有了偷偷摸摸看小电影,结果被长辈抓住的错觉。
“在想什么?”裴止嗓音响起,低沉如大提琴的奏鸣。
“没想什么,在想电影什么时候结束?”
“以前看过这部电影?”他陡然发问。
“没有…”
他另一只宽大的掌,陡然捧上了她的脸,在少女白皙软嫩的脸颊上轻轻流连。只是如此温和的动作,却让许柠身体轻轻颤抖起来,颈侧丰富细密的神经末梢,将被他抚触的感觉传遍身体每一处…
“那,以前有做过这种事?”男人嗓音温和,带着点儿冷静。
不知不觉,局面已经被他掌控了。
他的手指重新游移到她唇上,慢条斯,不轻不重地拧弄着,将她软软的唇瓣揉到变形,许柠有些心慌意乱,却在他的动作里明白了那句“这种事”,指的是什么。
“没有…”
她怎么可能和别人亲过。她浑身上下,都是完完整整的一片处。女地。
“那来试试。”裴止话音刚落,抬起她的下巴,倾身,攫住了她的唇。
女孩一双小鹿眸子陡然睁大,脑中乱成了一团毛线,柔软小手攀上他平阔的肩膀,不知道是迎合还是拒绝。
他极有耐心地,吮吻她的唇瓣,原本两人的唇都是干燥的,慢慢地变得湿润,浸润。
“乖,张嘴。”当柔软有力的舌碰到女孩因紧张而紧闭的牙关,男人哑声。
“呜…”她连眼睫都要湿润起来,陌生唇舌的破入让她惊慌,但他身上熟悉的清冽气息,他蛮横中不失温柔的动作,寸寸的探入,全都在抚慰着她。
脚趾紧紧蜷成了珍珠,慌乱中勾到了他光滑整齐的裤缝,许柠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正跨坐在裴止腿上。
好危险的姿势…
她还不习惯对一个男人敞开自己。细密的吮吻发出的水渍声,听得她双颊发烫。
原来,和一个人接吻是这种感觉吗?浑身骨头都软乎乎的,好像要融化了。
平时看起来温和的裴止,现在强势得要命。
他手从她颈侧滑下,抚下锁骨,粗粝的指尖带着烫人的温度,当摸索到她勒在浑圆香肩上的肩带时,许柠觉得头皮都在紧张,颈上的毛发竖起来,低低喊了一句“不要。”
她怕,裴止不会…想摸她那里吧?
这个念头让她害怕。
其实后来许柠都没弄懂,该不该喊这句的。
那个原本情致很好的吻在这一声“不要”之后,戛然而止。
男人把她从怀里捞起来,在昏暗的壁灯下打量仔细。她白皙的脸蛋上洇着一层红,小鹿眸潋滟又漂亮,含着一层水泽,饱满的唇珠微微发肿。
是他肆虐留下的痕迹-
“喂!”汤佳然在背后拍了拍许柠的肩膀。
“小柠檬,你今天怎么跟个呆头鹅似的,发了好久呆了。”
“啊?有吗?”许柠好像才反应过来,一双小鹿眼看向汤佳然。
“可不,发了好久呆了小柠檬。在想什么呀?还有,你今天好像有点儿不一样…”
听见这话,许柠有点儿心虚。
她刚刚是有点心不在焉。思绪止不住地溜回昨晚。
实在是裴止昨夜留在她身上的感觉太强烈,虽然他只是亲了她,舌吻了她,但好像浑身都被他调动了起来,每一个毛孔都荡漾着旖旎。
真是不敢想象,如果她没有说那句“不要”,是不是那些男女之间该做的,就全须全尾都要做了?
“你的嘴唇…好像有点红有点肿。”汤佳然背起双手,装起一副老学究模样儿,绕着她转了两圈。
“…才没有。”许柠小小声辩驳,苦恼于闺蜜怎么长了一双“火眼金睛”。
主要是,这事儿和好闺蜜解释起来太复杂。要是汤佳然知道,她和裴止已经同床共枕这么久,都还只进行到接吻,汤佳然的眼珠子能翻到天上去。
其实,这事许柠有自己看法。
人和人之间,毕竟是不一样的。
有些夫妻嘛,婚后生活甜甜蜜蜜,如鱼得水,也有的夫妻平平淡淡,互相当对方的后背,关键时刻是家人是战友,不论是那种关系,只要夫妻双方处得舒服合适就可以。
至于她和裴止的关系嘛…大概是比“形式夫妻”稍稍深了一点…
不管怎么说,她有性羞耻,裴止是个性冷淡,其实还挺契合的。他们生活在一起很默契,符合1加1大于二的情侣相处准则。
“嗯?小柠檬,你自己把你嘴巴咬了吧?”
“没有没有…”许柠柔嫩的小手盖住嘴巴,不准汤佳然再看下去。
好在这时,黄老师召集大家继续练习啦啦操,许柠才顺利“躲”过了汤佳然的盘问。
啦啦操训练结束后,陈璟泽朝许柠径直走了过来。
“小柠檬,联谊的事情你们啦啦队商量得怎么样了?”他神情里带了一丝勾人的懒倦,一双桃花眼看着眼前的少女,眼底兴致不减。
“叫我许柠就可以。”许柠蹙了蹙眉,软声。
这人怎么这样?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她“小柠檬”,这人真是一点分寸感和边界感都没有。
陈璟泽笑笑,没有接许柠这句话。
许柠:“我们啦啦队商量好了,周六那晚去站点披萨聚餐。”
她在拉拉队群里发了一个投票。
拉拉队大多数女孩子也存了找一个体育生男友的念头,同意了联谊。
“光吃披萨哪够,”陈璟泽大咧咧地说,“电影你们不喜欢看是吧?吃完饭我们去唱K,足球队包一个大包厢,唱个通宵。”
提起“看电影”,许柠还是脸颊发烫,眼睫像蝴蝶似的扇动几下,直到发现陈璟泽在盯着她的脸看,这才及时将思绪拉回来。
“…那我去问问她们,要不要一起唱歌。如果大多数队员都想去的话,KTV的钱也和站点披萨一样,大家AA,好不好?”
她是一种商量的语气。特别是尾音的那句“好不好”,软软的,像一根羽毛在人心尖上拂过。
陈璟泽顿了好一会,才说“好”。
她总是让人无法拒绝。
许柠在啦啦队群里询问了下队员们的意见。
「去啊去啊去啊!好久没唱K了!」
「哈哈哈哈哈哈,唱K只是借口,去那里玩游戏钓男人才是正经。」
「必须去,小柠檬队长,快和足球队长说,我们想去wwww」
既然大家一致同意要去,许柠也没什么异议。
只是,她自己到底去不去?许柠稍有些迟疑。
之前阿婆对她严格管束,晚上22:00之前必须回家,所以什么KTV,她去得很少,要去也是周末下午和汤佳然、梁清清等人一起去。
至于有男有女的KTV局,她更是一次没去过了。
这时,宿舍小群跳了出来,是梁清清和汤佳然给她发消息。
「啊啊啊啊啊!小柠檬你可千万要去!!千载难得的大家相聚的机会,你阿婆不会还要管吧!!」
「就是,去吧去吧,大群里已经在商量到时候玩真心话大冒险了,感觉就好好玩,到时候缺了你一个,我和佳佳都觉得少了点什么。」
看到两个闺蜜的消息,许柠唇角微翘。
现在和她一起住的是裴止。总体而言,裴止很好,他给她全部的自由。
应该不会介意她去?
一回到天誉湾,许柠就和裴止一五一十地说了周六拉拉队、足球队聚餐、唱K的事。
自从初吻事件发生后,许柠尽力装得若无其事,就好像只是寻常夫妻接了一个吻一般。令她难懂的是裴止的态度。
那晚她说了“不要”之后,裴止就完全停下来了,两人照常休息睡觉。
待被男性侵入的恐慌感一点点褪去,许柠心底剩下的,是娇羞和喜悦。她和她心爱的男人接吻了,虽然只是接吻,但也是婚姻过程里程碑式的突破?
就是不知道,裴止那边是怎么想的。
许柠既有点儿好奇下一步,又有点害怕下一步。
第二天,裴止的态度淡淡的,他的生活依旧是规律的三点一线,看不出他对那个吻有什么反应。
许柠好奇,会不会那个吻就是那时情境之下的“自然而然”?
“唱K的话,我可不可以去呀?”末了,她问。
“…你的两个闺蜜,汤佳然,梁清清也去?”裴止淡淡地看着她。
“嗯,佳佳和清清也去。”许柠有些诧异,没想到裴止居然知道她两个闺蜜,还能准确说出她们的名字。
她还以为,裴止对她的事一无所知呢。
“你很想去?”
“挺想的。”她抬起双眸,眼底有希冀。
“周六晚上,聚餐连带唱K,是几点到几点?”裴止问,眼眸沉静,如浸在冰泉里的黑曜石。
“嗯…聚餐是下午六点开始,KTV包厢的时间嘛,是晚上八点到凌晨十二点。”许柠说着,想了想,她会玩到十二点才结束吗?可是大家都兴致勃勃的,她早退也很影响大家心情的。
“好。”裴止沉吟了下,沉声。
“周六那晚,夜晚十二点过十分,我在KTV门口等你。”
【作者有话说】
裴止:小柠檬,到底是怎样天大的误会,让你觉得我是个性冷淡?
今天是虽然不想给老婆去,但还是要尊重老婆意见的老男人一枚。
你们的作者【一个鲤鱼打挺】【从坑里僵尸复活了】【来填坑了呜呜呜】这段时间一定会填完这个坑坑。就是目前手上活儿太多了,还是不能保证日更,我尽量隔日更或者隔两日更,求宝宝们轻拍。谢谢你们的营养液,完全够啦不用浇啦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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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聚会
◎“醉了,连老公都不认得了?”◎
十二点过十分,在KTV门口接她…
许柠怔了一下。平时裴止的作息很规律,都是十一点就上床睡觉了,等到十二点,会不会影响裴止的作息?
“不用啦,你第二天,不是要做研究,扰乱作息就不好了。”
裴止轻笑一声,灯光从头顶打下,脸庞轮廓清绝,温润端方,可眼神有点儿冷,嗓音也低低的。
“你就这么怕麻烦我?”
怕麻烦他?
“我、我也没有…”她的解释有些语无伦次,而且是越描越黑。
她囧囧地想,她的确害怕麻烦裴止…一开始,裴止会和她领证,不就是因为,她很乖,不像别的女孩那样黏糊糊的,方便他做研究,所以才同意的?
她的确没有底气,可以直气壮、光明正大地,像别的女孩子麻烦男朋友那样,去麻烦他。
“就这么定了。”裴止看眼前女孩低垂着头,粉颈微露,小巧玲珑的耳朵都泛起一层胭脂似的红,淡声-
很快,周六就到了。
佳佳佳:「小柠檬,你看我穿这条裙子,好不好看?」
清小清:「阿旭让我穿好看点,他要在他好兄弟面前炫耀啊啊啊啊」
「小柠檬!!你一定要穿好看点啊啊啊啊,快把你的T恤收起来,不准大美女再穿T恤了,穿条裙子好不好?我需要美女养眼养眼养眼!」
周六下午,汤佳然和梁清清发来消息,催促许柠。
「好啦,满足你们两个。」
许柠回完消息,走到衣帽间,手指在一排排整齐的衣服上停留,最后抽出一条白底小粉碎花长裙,一件纯白的羊绒开衫。
换好这套衣服,许柠对着镜子照了照,正要出门时,一声轻响,裴止从书房里走出来,目光在许柠身上停留了一瞬。
她很少穿得这样清雅温婉,一贯扎成马尾的长发放下来,披散在凝脂似的肩膀。花瓣一样柔软的嘴唇好似抹了唇蜜,亮晶晶的,像果冻一样Q弹。
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盈盈锁骨,凹陷处白得发光。
裴止目光在她唇上格外停留了一瞬。
“你今天在家?”许柠有几分诧异。往常,裴止这时候都是在研究院的。
“嗯,在家看课题。你要出门?我送你。”他走到玄关处,拿起车钥匙。
约定好聚餐的披萨店和天誉湾并不远,开车五分钟就到了。
许柠下了车,向裴止招招手,软声说“晚上见”时,目光无意落在裴止的小臂上。他小臂微微挽起,露出冷白的一截,其上青筋深刻,很有几分禁欲的性感。
而那件象牙白的衬衫,更衬他端方如玉。
最关键是,这件衣服怎么看怎么眼熟…许柠终于想起来,这不就是,她刚刚搬进天誉湾时,给裴止买的衬衫嘛?
没想到他今儿还穿上了。
许柠想到这里,心里涌起点点甜蜜。
她提前半小时到了披萨店。之所以将聚会定在这儿,是因为足球队和拉拉队人数加起来,拉拉杂杂快三十个人了,只有这家披萨店有如此长的方桌,足以容纳这么多人。
把位置定好,又扫了小程序码,发到群里,让足球队、拉拉队的人都点了菜,对着他们点的菜,再补上别的菜式,许柠忙活了约莫二十分钟。
这时,陈璟泽带着跟班小磊到了。
“小柠…你来得真早。”
陈璟泽一面走进来,一面对许柠说,目光落在她身上,只觉眼前一亮。
她不过比平常打扮得精心了些,就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你想吃什么菜,我来点,要来点饮料吗?小磊,把菜单拿上来。”陈璟泽想了想,在隔着许柠一个位置的地方坐下。
“不用,等他们来了再吃。菜我都点好了。”
陈璟泽看着许柠,扯起唇角笑了笑。她真的好漂亮,又好乖,细心周到,好想做她男朋友。
很快,聚餐的人到齐了。
这些天,拉拉队员们和足球队都处熟了,大家三三两两坐在一块,边吃东西边讲话,唧唧呱呱的,女孩们清脆的笑声和少年略显粗嘎的嗓音夹杂在一起,奏响一曲青春的欢歌。
梁清清和她的男友坐在一块,汤佳然坐在许柠右手边,穿着学生式样的白衬衫陪格子裙,显得俏皮又甜美。
此刻,汤佳然正和对桌的一个男生在说笑,说起自己一门通选课的老师上课念ppt是多么地无聊,得到了对方的连声附和和吐槽。
许柠认出,这个男生是足球队的后卫,汤佳然前段时间在宿舍小群里念叨了许久。
这次,希望汤佳然早日抱得“帅哥”归。许柠心情愉悦,将自己隐在这片欢歌里,看着大家笑笑闹闹,有种置身于同龄人之中,被活力盈满全身的满足。
“要不要试试这个?”这时,坐在许柠右侧的陈璟泽,切了一小块榴莲披萨,放进了许柠的餐盘里。
许柠回过神,低头,雪白的瓷碟上躺了一片榴莲披萨,酥软,切割得利落的边缘流出内里的金黄果肉。
“别家的榴莲披萨甜过头了,这家的刚刚好。”陈璟泽抿了抿唇,低声解释,只觉自己耳朵慢慢发烫。
要命,又不是第一次撩妹,怎么感觉自己成了个楞头小伙?
许柠看着那片披萨没做声,好一会才说“谢谢”,她拿起刀叉,不熟练地把披萨切成一小块一小块,一点点吃完了。
她吃完抹抹嘴,陈璟泽看着雪白的餐巾纸接触到她果冻一样柔软的唇,喉结吞咽了两下。
聚餐结束,大家伙儿呼啦一下子,出了披萨店的门,你开一辆自行车,我开一辆电动车,三三两两往KTV冲。
许柠留下来核对账单,正要结账,陈璟泽先她一步,把账结好了。
“走吧,去唱歌。”
“回头发起一个微信收款,记得大家AA。”许柠软声吩咐陈璟泽。
“好。”
两人走出披萨店门口,才发现这儿就剩他们两人了。
许柠嘀咕了一句“佳佳呢”,陈璟泽脸上闪过一抹笑意,原来小磊看到了陈璟泽的脸色,早早骑上小电驴跑了,给老大创造和佳人独处的机会。
走之前,还一并拉走了原本要等许柠的汤佳然。
“车被开走了,我们一起走过去?”陈璟泽放慢脚步,等了等许柠。
“好。”许柠点点头,自觉地和他拉开一米距离。
她就算再这么迟钝,这下也感觉出来了,陈璟泽对她的朦胧心意。
这种心意,不满不溢,陈璟泽目前也没有做什么特别越界的事,她也不好直直告诉他,她已经有对象了。
而且,她和裴止的婚姻实在特殊,再怎么说,如今她还是一个大四学生,裴止是访问教授,虽然和她没有直接的师生关系,但两人的社会身份摆在那儿,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在里头。
她不想让人戴着有色眼镜去想这门婚事,所以打算闭紧了嘴,不详细透露她和裴止的婚姻,就连知晓一二的梁清清和汤佳然,也被她叮嘱,不要将她“闪婚”这件事说出去。
最近开学,她更是减少了和裴止在学校里的接触,也不怎么去研究所和裴止一起自习了。
陈璟泽察觉到许柠不动声色的疏远,心里有点儿失落。
但转念想想,追女孩子不就这样,女孩子哪有这么容易追到手嘛。小柠檬看起来就是没怎么接触过男生的乖乖女,性格挺慢热腼腆。
所以才和舞台上光彩四射的她有着巨大的反差。
想到这儿,陈璟泽给自己鼓了鼓劲,加把劲儿再追,追到了小仙女就是他的了。
乖乖的小柠檬,蹦蹦跳跳的小柠檬,可爱的小柠檬,惊艳的小柠檬,就都是他的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了KTV。
找到对应的包厢,推开厚重的箱包门走进去,宽敞的包厢,巨大的迪斯科灯球悬在厢顶,缓缓旋转。
随着灯球的旋转,射出紫红炫目的光线,紫红的灯光抹出暧昧的色泽,青春洋溢的少年少女们挤在沙发上。
有人霸占了话筒,正在唱歌,冒出几句带劲儿的Kpop。
也有人拿了牌正在打斗地主,时不时传出“火箭”、“炸弹”、“顺子”的叫嚷声。
还有人在摇骰子,猜点数,把骰子摇得叮当作响。
看到陈璟泽和许柠推门进来,一时,大家纷纷停下动作,看了过来。
不知是谁带头吹了声口哨。
“呼~陈队,你这有情况啊?”
“就是,陈队和我们小柠檬队长,挺般配的。”一个嘴快的拉拉队女生说道。
又是一阵心照不宣的怪叫,男孩女孩们相对着挤眉弄眼,荷尔蒙和多巴胺的气氛渲染到极致。
陈璟泽勾了勾唇角,也不知该夸兄弟没这帮“助攻”来得及时还是不合时宜,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许柠,只见她绯红着小脸,果冻样的红唇咬着,很难为情。
“得了得了,给我闭嘴。”陈璟泽知道这玩笑开早了,“助攻”不成反蚀把米,赶紧叫停。
许柠循着沙发找了一圈,看见梁清清和自己男朋友正搂着相互说小话,汤佳然被足球队后卫逗得前仰后合,正想找个空位坐下来旁观他们玩游戏,就被人拉进了骰子局里。
她极少接触这种社交娱乐场面,简单学了学规则,就开始摇了。
几局下来,她有猜错的。一个男生倒了一杯酒,放到她面前。
“喝。”
许柠咬了咬唇。输了要喝酒?她想了下,前几局别人猜输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怎么,愿赌服输哟?”那个男生笑了笑,又朝陈璟泽挤了挤眉毛。
“我来替你喝。”陈璟泽说着,就要拿起酒杯。
“不用,我来吧。”许柠按住了自己的杯口。她算是看出来了,大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也想把她和陈璟泽往一对儿凑。
不过,她可不打算欠陈璟泽喝酒的人情。
她就少少喝一点,酒的度数也不高。
女孩纤细修长的脖颈一仰,咕嘟咕嘟,学着方才大家的样子,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哇,我今天第一次看见小柠檬队长喝酒诶。”
“我还以为队长是乖乖女,不喝酒。”
“本来就是乖乖女呀,但是队长喝酒真的好有反差,好想把她带坏呀——”
拉拉队的女孩子在悄声议论。
酒液入喉的感觉,甜甜的,还有点儿冲。
许柠摇了摇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前十几年被阿婆管得太严,这下和大家玩玩骰子,也觉得很上瘾,性格中爱玩的一面露了出来,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先玩个痛快再说。
倒是陈璟泽,在一旁看着许柠,看着她莹白的小脸浮上浅浅的红晕,觉得她像被缓缓浇开的玫瑰花,动人得紧。
玩着玩着,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差一刻钟就到12点时,KTV的工作人员过来,礼貌地通知,就要打烊了。
骰子收起,衣服穿起,扑克牌散放在桌子上,少男少女们开始撤退了。
“小柠檬,你去哪里喝得这么醉?”
汤佳然和梁清清也注意着许柠,看她捂着脑袋皱着眉头,懵懵的模样,实在不放心,把男伴都抛下了,走了过来,扶起许柠。
汤佳然架住许柠的胳膊。
“喝几杯呀,醉成这样,不是说果酒嘛。”梁清清摸了摸许柠的脸,只觉得她脸颊滚烫。
许柠眼睫合着,睫毛又卷又翘,在洁净的脸蛋上划过两道弧光,很有几分潋滟。
此时,KTV门口外。
穿着卫衣、短裙、风格时尚嘻哈的学生们,笑笑闹闹地走了出来。
裴止静静立在一辆布加迪侧旁,身上一件象牙白衬衫,目光沉静,秀如芝兰玉树,不沾尘世浮尘丝毫。
他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朗格腕表。
此时,零点过十五分。
就在这时,远远看见三个女孩相互搀扶着,走了出来。准确地说,是两个在搀扶着中央那个。
“教授,可把你家小柠檬交给你啦。”梁清清浅浅开了句玩笑。
“谢谢。”裴止向两个女孩道谢,一边打开车门,将许柠抱了进去。闻到她身上稍稍浓重的酒气,他不觉皱了皱眉。
和许柠的两个闺蜜告过别后,裴止拉开后车厢的车门,坐进去,将许柠往座椅中央挪了挪,拉过安全带,想将她扣住。
他倾身,手绕过她的肩膀,从另一侧拉出安全带,雪白干净的安全带斜斜从肩膀带过,拉到她腰际,不可避免地勒住她襟下的柔软,山峦凸显。
裴止浅浅扫了一眼,垂下眼眸。许柠在熟睡中恍若被什么勒住,嘤咛两声,吧嗒了两下小嘴。她身上甜甜的果香混合着淡淡的酒气,矛盾又勾人。
他拧开一瓶矿泉水,递到她嘴边。
“张嘴。”
许柠眼睛还合着,乖乖张嘴,像小猫似的,就着他的手咕嘟咕嘟小口喝了起来。
看着她晕乎乎的模样,裴止眼底晦暗不明,反手替她抹了抹唇边的水痕,哑声。
“醉了,连老公都不认得了?”
【作者有话说】
酒前:乖巧小猫小柠檬。
醉酒后:狂野小猫www下一章写狂野小猫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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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醉酒
◎”昨晚做的那些,今早上不认了?”◎
KTV内。
陈璟泽去结账回来,发现原本正歪在沙发上的许柠不见了。
少年眉头皱起。恰好这时小磊推门进来,他目光转到小磊身上,嗓音里带上几分急躁。
“小柠檬呢?刚刚不叫你看着她么?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啊啊?她人呢?”小磊挠挠头。“我刚刚啤酒灌多了老想跑厕所,就放她一个人在这里待了会。”
“靠。你还敢放她一个人在这?她喝得多醉你又不是不知道。”陈璟泽想起许柠莹白的小脸上洇着玫瑰色的红晕,很不放心。
小磊一脸委屈。“老大,确实是我做得不对…”
一旁有个拉拉队的女孩没走,插了句话。“你们找小柠檬啊?刚刚清清和佳然把她扶出去,说是有家里人来接她了。”
“你确定?”陈璟泽一下将目光转到这女孩身上。
“嗯嗯。”女孩迎着陈璟泽炯炯的目光,有些脸红,嗓音也不觉细了两分。“我亲眼看到的,不信你可以问问。”
同时,她在心底腹诽。看来,足球队长和啦啦队长传绯闻不是空穴来风嘛。这明明看着,足球队长就是对她们的小柠檬队长很感兴趣,很关心她。
也不知道小柠檬对陈璟泽有没有心动。
陈璟泽掏出手机,打电话找梁清清的男友,顺带着找到梁清清,确认许柠已经安全回家了,这才放心下来。
只是,心底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到底遗憾什么呢?
或许,他知道自己没有将许柠送回家的权利吧-
布加迪从KTV开回天誉湾,一路平缓。
裴止修长的手臂搭在方向盘上,将车倒入车库内,缓踩刹车,车稳稳地停了下来。
他起身,轻关车门,拉开后座车门。
后车座上,许柠正睡得香甜。娴静甜美的小脸上,鸦羽一般的睫毛覆盖下来,在莹白的脸上划出两道抢眼的斜线。
就连呼吸里,都透着甜美的香,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酒气,像是被美酒浇灌的花骨朵缓缓绽放时,所散发出的气息。
再度闻到这酒气,裴止蹙了蹙眉,俊美瘦削的下颌轮廓绷得更紧了。
“到家了。”他低声,倾身将她安全带解开。
女孩睡得很死。
这些天她是真累了,酒的度数也不低。
直到被一个宽大清冽的怀抱所拢住,整个人好像置身于冬日清晨的新雪之中,她才轻轻嘤咛一声,察觉到自己在移动,便将两条柔荑攀上那人宽阔的肩膀,乖乖地将脸埋在裴止怀里,两条小腿从他腰侧垂下。
乖得让人想欺负。
眼下这姿势,像大人抱小孩。裴止面无表情,宽大的手掌捧住她的臀,一路将她抱上电梯。
电梯缓慢上升,“叮”地一声,到了顶楼。
裴止打开入户门,将她抱回卧室,将她放在宽大柔软的床上。顺带着,在床边半跪下,解开她脚上小皮鞋的鞋扣。
她穿漆皮的小皮鞋配白色的船袜,袜子是卷卷的小花边,将袜子小心地脱下,露出嫩嫩的小脚丫。
他握住她脚踝,将她的脚放到床上,正要给她掖好被子,自去洗漱,谁知一只柔嫩的小手拽住了他的领带,细白的手指将绀蓝的绸缎布面抓皱。
“陪我嘛。”
女孩一双小鹿眸睁开,黑白分明如两丸乌水银,略略失焦。她可能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血液里的酒精很狂放,激得她本性苏醒,想要放肆起来。
裴止定定凝视她一会,将她眼下的模样尽收眼底。
借着床头昏黄的小壁灯,她两腮浅浅染着红晕,像逐水飘零的桃花,少女般天真生涩的眉眼中,掺了几丝动人的妩媚。
“小柠檬,知道我是谁吗?”他沉声开口,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细腻柔滑的下巴,轻轻把玩,像在把玩一件上好的孤品玉器。
她的肌肤称一句细腻如玉也不为过。
“嗯…是我最喜欢的人呀。”许柠软声,双臂搂上他脖颈,一个翻身,冷不防地,裴止被她翻到床上,两人呼吸浅浅交融,四目相对。
“你最喜欢的人…是谁?”裴止试图握住她柔润浑圆的肩膀,不让她再贴过来。
许柠却不依不饶,残余的半分智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好吸引她,好想同他接吻,好想把他扑倒。
“就是我最喜欢的人…”她咕哝着,细白柔软的手指不听话地钻进他纽扣与纽扣之间的缝隙里,像羽毛,轻轻拂过男人坚实有力的胸膛,微微鼓起的肌群,贪恋那手感。
这么醉,也问不出什么。
“许柠。”裴止无奈地唤了一声。
她现在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女孩双足在床上踢蹬着,碎花的裙摆翻起,露出两条又白又细的小腿,浑圆的膝盖,大腿,恰到好处的肉感。
其实平时她穿衣保守,膝盖往上的地方,都被她藏在裤子或裙子底下,包裹得严严实实,轻易看不到。
裴止垂下目光,当看到两腿往上的交汇处,女孩白白的小小的三角裤,顶上缀着一只小小的丝带蝴蝶结时,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山丘有起伏的弧度,有幽谷。而这山丘和幽谷,都被一层白色所覆盖,就像被新雪覆盖一般——雪下,并没有浓密的毛丛,这便也越发显出山谷到幽谷,曼妙的,吸引人的起伏。
男人呼吸停滞了一瞬,闭上眼睛,转向别处才睁开。
偏偏女孩仍无知无觉地,往他身上靠,柔软的唇瓣陡然含住他山尖一样的喉结,点火。
许柠细细的啮咬,品尝,唇齿向下滑动。
裴止素来清冷的眸光,也不觉黯了又黯,这一刻,他不是神坛上的高岭之花,他亦是凡夫俗子,也会冲动,会不想克制。
大掌向下,将她的裙摆捋了捋,那裙摆像一朵缓缓闭拢的花,盖住她白白的小小的内裤,盖住她的大腿,直垂到小腿。
许柠才不知道裴止在做什么,她向下滑了滑,窝在男人肋骨交汇的凹陷处,脸颊隔着衬衫贴着他的肌肤,手揽住他的腰,闻着他身上清冽又好闻的气息,许柠觉得很安心。
不会再做噩梦了。
第二天,晨光熹微之时。
许柠无意识地呻。吟一声,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睁眼,眼前是衬衫布料细腻的象牙白,鼻端是新雪般的气息。???
她正在裴止怀里吗?
许柠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恨不得立时跳起来,却发现当下暧昧得紧。她像只小小的挂件,几乎整个人都挂在裴止身上,脸颊贴着他的胸膛。
意识到他们姿势亲密,隔着她的碎花裙和他的衬衫,肌肤几乎紧密地相贴,许柠脸不争气地红了。
原来,他们之间的体型差距还是蛮大的。更让她发窘的是,小腹上传来阵阵灼热的触感,她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那是什么。
囧。
只是很正常的生现象。她打断自己的胡乱发散的思路,力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别怕,都是很正常的。
此刻,裴止的手正揽在她腰上,亲密得很。
她小小地挣扎了下,裴止睡得不深,便也醒了。
对上裴止的双眸,只觉得他眸如冰泉中浸泡的黑石,迎着光的那面粼粼。
许柠像只小兔子似的,从他怀里蹦了起来,坐在床上,细白的小手卷着自己垂落的长发,有些懵。
“早上好。”裴止正了正解开的领带,早晨的嗓音含着沙哑。
“早上…好。”许柠歪了歪头,目光落在他皱巴巴的领带、衬衫上。她心里咕哝,这不会是她弄的吧?
裴止一向睡觉都很规矩,他会换好浴袍再上床,不会穿着衬衫和西裤到床上。现在,他不仅穿着衬衫和西裤,就连领带,也是解开的状态。看起来,就很像是被人硬留在床上,他来不及去换睡衣一样…
这个强行把裴止留在“床上”的人,不会是她吧?
许柠咬了咬唇,只恨自己昨夜怎么玩得那么嗨,喝了那么多酒,已经想不起细节了。一想起细节,脑袋就疼。
女孩的目光不安地在四周转着,像飞飞停停的小蝴蝶,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落点。
谁知,她越看越羞窘。
昨天她穿去KTV的小皮鞋正整整齐齐地放在床沿下,就连船袜都在皮鞋里叠得整整齐齐。床上枕头乱飞,原本整齐的被褥也被掀得乱七八糟。
这倒很像是,一个战场。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战场了。
许柠不敢再细想下去,特别是,她慌乱的眼神陡然和裴止的对上,这个一贯禁欲又斯文的男人,正浅浅勾着薄唇,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呢。
怎么突然用这种眼神看她?
许柠心里泛起阵阵涟漪,既欢喜,又害怕,一颗心里好像有好多头小鹿,在扑通扑通扑通地撞着。
“那个,现在几点啦。”她挪开目光,将目光放到墙壁的挂钟上。
早晨八点。
“我、我去洗个澡换衣服,今天拉拉队还有排练。”她心虚地解释,一边坐到床沿,想溜下床。
“等等。”裴止扣住她手腕,将目光定在她红晕满颊的脸上,哑声。
“昨晚上刚做了那些,今早上就…不认了?”
裴止一边说着,将衬衫松了两颗纽扣,更好地将脖颈露了出来。他肌肤冷白,昨夜因她吮咬而生的红痕,蜿蜒在他修长性感的颈间,在禁欲中添了几分性感。
【作者有话说】
裴止:小柠檬要对我负责。感谢在2024-03-05 20:45:46~2024-03-09 19:35: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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