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1
随着新证人的出现,对顾澎、萧婓的调查也在展开,不仅时不时会有民警到医院和顾家公司询问情况,两人的财务状况也被调取,下一步很可能是聊天和通话记录。
挖出萝卜带出泥,这样查下去还不知道会查出多少事,原本只是一个案子,未来可能会牵扯出十个八个。
而就在这个时候,周淮给萧婓来了一通电话,汇报之前的调查结果:“有人给了那两个证人一笔钱,是来自f国的匿名账号。”
顾澎听闻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她要立‘投名状’,拿咱们献祭?”
萧婓没表态,虽然提到f国会联想到林纯,但这件事还没有确实。
顾澎有些焦躁:“你该不会还以为是许垚吧?她针对咱俩有什么意义?”
许垚去过f国疗养院,住在那里的是谁他们很清楚,那个女人没道理针对他俩,不可能委托许垚来对付他们,要对付也是对付林纯。
顾澎又道:“你想想看,肖润芝和汪鑫那个圈子早就换了几波人了,许垚就算有本事查,也查不了这么快,还能这么精准找到两个证人。能在短时间内一击即中的,一定是知情者。除了林纯,我想不到别的可能。还有她那段录音,你没听出来吗,她早就算计好了!”
听到这里,萧婓终于出声了:“那你想怎么做,反击?”
顾澎吸了口气:“不是反击,是举报,尽一个公民应尽的责任。不然再这么查下去,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
顾澎话落就要往外走:“律师我已经找好了,如果你有顾虑,我不勉强。”
“你急什么。”萧婓将顾澎站住,“就算要去,也得先商量好策略,统一口径。什么说,什么不说,谁是白脸,谁是黑脸。最终目的是什么?”
“警方的是留学生案,咱们的目的就是帮助警方破案,点到为止,不要再往下挖。”顾澎接道。
萧婓点了点头,这其中的利益牵扯他也很在意,都是多少年累积下来的,谁也不愿意为了这么个案子赔进去,不值得。
“好,你叫律师过来吧,咱们先讨论出方案。”
……
林纯出院两天,依然住在民宿里。
她看上去很平静,尤其是和比第一次来这里时相比,就像是来度假。
林纯又画了一幅画,但没画完。
许垚见过那幅半成品,看得出来林纯心境的变化。
这天,许垚带回来一个消息:“听说警方找到证人了。”
林纯拿着画笔的手一顿,原本流畅的笔尖,在画布上留下一道诡异的轨迹。
安静了一秒,林纯放下笔,看向许垚。
许垚将两张在分局门口抓拍的照片放在林纯面前,问:“认识吗?”
林纯仔细看了一眼,摇头:“她们是谁?”
许垚说:“是那两个留学生在国内的朋友,她们找留学生买过包。”
林纯垂下眼,刚才一瞬间的紧绷感又消失了:“国内的朋友则呢么能证明在国外发生的案件?我还以为你说的是目击证人。”
“要是真有目击证人,早就找到了,还会等到现在?”许垚坐下说,“这两人只能作为间接证人,证明两个留学生和顾澎、萧婓的关系。她们是头骨遭到重击而亡,凶器一定是重物。到现在都没找到,我看很难定罪。”
林纯问:“是不是凶器在谁那里,就能说明谁是凶手?”
许垚微笑:“当然,不然怎么解释呢?”
……
又过了一天,顾澎和萧婓在两位律师的陪伴下来到专案小组。
傅明裕正在和上级开会,走出会议室就见到等在门口的组员。
组员将消息高知:“他们说愿意作证,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但有个条件。”
傅明裕已经猜到了,这几天专案小组雷厉风行地搞“针对”,心里有鬼的人一定坐不住,就怕查到更多比留学生案还要严重的事。
“他们希望到此为止。”
“是的,所以在这个案件上,他们愿意完全配合警方,还说……”
“什么?”
“他们说,知道警方一定被林纯的身份困扰着,关于这件事也愿意和盘托出。还说只要解开这件事,一切就都明了了。”
傅明裕淡淡笑了:“安排询问室。”
“是,傅队。”
专案小组立刻行动,傅明裕转头便给江进去了一条信息:“告诉许垚,顾澎和萧婓主动申请协助调查。”
……
此时的许垚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林纯讨论画画,许垚还有模有样地问了几个问题,比如笔法,比如画家在画布上签名的习惯。
林纯对此颇有研究,还举了几个例子:有的人会在画布正中间先签上名字,然后再用油彩盖上去,需要用多波段灯照射才能看到签名;有的人会在画布后面留下小字;还有的人会在油画完成且油彩彻底干燥之后,再在正面比较显眼的地方签字。
许垚听得并不认真,直到手机响起,她走到一旁接听。
“什么?你没看错?好,我知道了,谢谢……”
挂断电话,许垚又站在窗边片刻,看上去像是被电话里的消息影响了。
林纯问:“又出什么事了?”
许垚转身说:“顾澎和萧婓去专案小组了,而且还带了律师。像是有备而去。”
林纯的眉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打了个结:“律师?”
许垚接道:“我不想乌鸦嘴,但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情况下才会带律师去警局?
许垚折回来坐下:“你在这边有没有熟悉的律师,你比较信任的?如果没有,就要用我安排的律师。我还是那个意思,趁着还有时间商量出一个策略。这时候再犹豫不决,耽误的可是你的未来。”
林纯眼睛里划过一些情绪:“你认为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我认为不重要,事实才重要。而且你了解他们,你心里应该比我有数。”许垚反问,“现在你最应该问自己的是,他们知道你多少事,你又知道他们多少事,若真到了互咬的那一刻,你有没有本事把它们装进套里,自己出来?”
许垚话音刚落,手机再次响起。
这一次是专案小组来电。
许垚当着林纯的面接起来:“喂?您好。好,我会转告她。”
挂上电话,许垚看向林纯:“专案小组传唤,请你协助调查。”
……
不到一个小时,林纯在许垚和覃柊的陪伴下来到专案小组。
专案小组安排的是一间询问室,这说明还没有发展到最糟糕的情况,一切都还有机会。
许垚在外面小声嘱咐了几句,又问林纯到底要不要请律师?
此时的林纯心里没有底,何况来到专案小组,氛围也和之前不同,她隐隐感觉到警方已经掌握了一些关键信息,尤其是傅明裕之前还问过许垚那几个问题,顾澎和萧婓还是主动前来,这每一件事都对她不利。
林纯犹豫了几秒钟,问许垚:“你的律师靠谱吗?”
许垚说:“他拿了钱,就有义务保障你的合法权益,但律师不是救命稻草,也只能尽力。这一次还得靠你自己的故事,当然我也会帮你。”
“好。”林纯点头,“我从没有指望过别人,但我也的确需要帮手。”
安排好外面的事,林纯走进询问室。
面前负责询问和记录的民警和之前一样,却不见傅明裕。
林纯心里稍稍松了,想着照现在看,形势还不算特别严重。
林纯坐下之后,民警核实了几个简单问题,便将询问拐向一个诡异的方向:“其实今天请你过来,是想先和你了解一下方许父母生前的事。”
“方许的父母?他们早就不在了,问这个做什么?”林纯本能排斥,“再说他父母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呢?我们都没见过。”
“可顾澎和萧婓都说你知道。他们还提供了一些信息,说都是你告诉他们的。”
“他们在撒谎,我根本没有说过!”林纯反驳之后静了两秒,又问,“他们都说了什么?”
……
顾澎:“其实程芸是女同。”
程芸就是方许母亲的名字,不过后来大家都叫她方太太。
“程芸在m国不只是非常激进的学生会成员,还曾经入过一个组织。听说是她选修课的专业导师引她入门的。具体专业名我不记得了,就算知道也没有意义,像是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专业,一定会起一个听上去很讲人权名字,实际上干的都是反人类的事。如果他们到处宣扬反人类,就一定会遭到抵制,所以要包装嘛。”
顾澎轻描淡写的开场白一下子将负责询问的民警说懵了,谁也没想到顾澎说要主动提供线索,会从方许的母亲开始讲起,还是这样一种神展开。
“我所知道的是,那时候程芸因为女同身份得不到认同,加上性格本来就激进偏激,看事儿比较极端,所以才会剑走偏锋。她入了会以后表现得非常优秀,很快就成为骨干。而且她还是中国籍,非常受到那边看重,要她回国之后发展壮大,导师也对她寄予厚望。”
“你先等等,程芸念的不是生物基因吗?”
“什么是生物,什么是基因,什么是染色体?男性、女性、多性别。往深了讲,不都能联系上吗?”
“你继续。”
“方许的父亲方晟倒不是同性恋者,但他和程芸的婚姻根本不是大家以为的那种。我所知道的是,程芸发展到后来已经从女同变成了无性恋。总之在和方晟结婚的时候,程芸是喜欢女人的。方晟也知道这件事。”
“既然程芸的性取向是女人,那方许又是怎么来的?”
“我听过两种说法,但没有证据,到底哪一种才是事实,我想连方许本人都说不清楚。他父母一直隐瞒到去世。”
……
而另一间询问室,萧婓是这么描述的:“要么就是通过试管婴儿自己生,要么就是找人代生。我听我母亲说过,她更倾向于第二种说法,因为她的朋友有很多m国华人,她们更了解当地情况。她和方许的母亲一起去做过spa,方许的母亲原本是想推荐她购买这套‘服务’,说不会破坏身材,不用再经历一次痛苦,还可以在试管阶段筛除掉基因里的不良因子,再注入一些优秀因子,保证生出来的孩子是人中龙凤。我母亲没有上当,但她说她见过方许母亲的身体,不像是妊娠过的。所以我们都觉得,方许是代|孕来的。”
萧婓:“我们都知道,方许的父母没有感情,只有利益。因为方许母亲的引路,方许父亲才能顺利跻身那边一个民间组织的上层。其实那个组织的规模不算多大,但对于两个急于成功,急于在某个领域占据一席之地的华人来说,这就是捷径。我们家和顾家上一代就积累一些家底,但方许的爷爷奶奶辈比较普通,后来能和我们两家平起平坐,靠的就是这套背景。当然,他父母的野心不小,不止想当新贵,还想再上一层。但这很难,那些有规模的组织,他们根本没有能力进去,就算进去了,也是最底层。”
顾澎:“以前我们都小,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还单纯认为,是因为程芸无法通过正常途径怀孕,所以才走这一步。我甚至一度觉得,就算是同性也应该拥有生育权,不应被剥夺。直到后来我们都长大了,接触这个行业里的人多了,回想起方家的事,才生出一个疑问——程芸没有背景,是怎么在短时间内成为那组织的骨干?方许真的只是为了圆她当母亲的梦想,还是某种利益谈判下的产物?方许的‘病’又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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