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在两年后那个噩耗传来之前,我的世界还很渺小。
这个年纪的我,除了学习之外,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
方冬说,男人上进的动力是女人和权力。而女人产生上进的动力,是在摒除情爱之后。
做一个无情无爱的女人,这听上去多酷啊!
可我是个恋爱脑,我做不到。
我是后来才知道的,顾澎投资了他那个前女友的出版事业,这就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签售会后台。
他们那天争吵,也不是我以为的谈复合,而是为了生意。
因为林苏白搬走了,我们的联系越发减少,且只在线上。方冬怕我孤单,又怕我被学校里的毛头小子拐走,就让好哥们儿顾澎和萧婓帮忙照顾我。
欸,这在小说里往往会发展成非常狗血的桥段,将女友托付给好兄弟,结果就照顾到自己床上去。
我看过的言情小说用这种烂梗的不计其数,不过它们通常都用在女配角身上。因为女主角在道德层面必须是“洁白无瑕”的,这样才方便站上道德制高点,和女配角进行对比。
而现实中,这个烂梗却是发生在我身上。
难道我是女配角?
不,我一定是女主角,也必须是。
在林苏白远离我的生活之后,我的注意力很快就切换到和我比较熟的顾澎身上。
我不知道花心是不是每个人类与生俱来的本事,专注反而是认死理。我们班上的男生女生,经常讨论这个帅那个好看,喜欢的偶像也不止一个,就像是同时学习数理化一样,完全可以兼顾。
我在这个年纪产生的最大的困惑就是,为什么人一定要专一呢?
我们从小就被培养着“一心二用”“一心多用”的本事,既要喜欢妈妈,又要喜欢爸爸,既要学习文科,又要学习理科,既吃动物的肉,又喜欢着可爱的小动物。那为什么在对人类的喜欢方面,不可以既要也要呢?
我心里的秘密没有告诉其他人,包括方冬。
这个秘密就是:我既喜欢顾澎,又喜欢萧婓。
意外的是,我原以为顾澎是个外放不羁的人,实则他很真诚;我原以为萧婓是个儒雅斯文的人,实则他喜欢“偷鸡摸狗”。
不,这么说也不恰当,我又不是鸡狗。
事情是这样的。
因为在“照顾小米妹妹”这件事情上顾澎表现得更积极,我和他相处的时间自然就多了。
顾澎还接替了林苏白给我补习功课的任务,又当“哥”又当“老师”。
可他不知道,我对于“近水楼台”是有些经验的。
而我不知道,对于男性来说,未成年女性是最有吸引力的,“未成年”三个字听上去就充满了禁忌感。
在顾澎的辅导之下,我的学习成绩又一次提升上来。
当我将拿着最新出炉的考试成绩,迫不及待去往顾澎家那天,很意外,萧婓居然也在。
看到萧婓,我下意识生出了一点防备和一点失落。
失落的是,不是我和顾澎单独相处,防备的是,萧婓有一双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睛,总是笑而不语地注视着我“暗恋”顾澎这件事。
我用笔写文章,而萧婓用眼睛记录他目睹的一切。
我不喜欢这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就像现在——
我局促地站在沙发前,不像以往那样,直接笑着将成绩单摆在顾澎面前,直到顾澎伸手跟我要,我才递过去。
顾澎看了眼成绩,又看向下面扣分的题,不过只是粗略地过了一遍,说:“好,照这样努力下去,高考没问题。”
我也笑了,问:“春大也能考上吗?”
春大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大学,虽然在全国的排名并不算多高,但它有一些科系非常热门。
顾澎就是春大的。
顾澎提到几个科系,说:“这几个问题都不大。你数学成绩之前落下比较多,上升空间大,再提高三十分还是有可能的。”
我心里顿时乐了,正要接话,却不经意瞥了一眼旁边。
萧婓双手环胸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微笑地瞅着我。、
不,应该说是观察、审视。
他在看戏。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诡异。
在电影院当观众看电影,没有人会觉得别扭,可是如果屏幕里的角色突然有了“生命”呢,他们突然发现屏幕外有一群人观察、审视,甚至是窥探他呢?
我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顾澎起身去接电话。
我用余光瞄过去,虽然没有听到里面的声音,却认定了那一定是个女人。
“喜欢顾澎?”几秒种后,萧婓笑着打破沉默。
我心里一紧,快速看了他一眼,又鼓起勇气瞪过去。
可我还来不及反驳否认,萧婓又道:“他很好追。只要是女生提出来的要求,他都不会拒绝。”
这话令我觉得很不开心,我问:“任何女生?”
萧婓说:“倒也不是。不过既然他允许你靠近,你的胜率就很大。你还有其他竞争者,要尽快。”
这话落地,萧婓就站起身,一副要走的模样。
我正要松口气,没想到萧婓刚经过我便又后退一步,无声地站在我面前,并低下头。
我原本要松开的那口气又一下子憋了回去,下意识屏住呼吸。
萧婓距离我很近,近到我足以透过他眼前的镜片看清楚他眼里的光泽,而他必然也看到了我鼻头上的雀斑。
“这么看起来,其实你长得很可爱。”萧婓说,“是顾澎会喜欢的类型。”
我的脸“烧”了起来,而萧婓落下话,就轻笑一声抬脚离开。
我僵直地站在原地,不知道什么时候顾澎回来了,叫了我的名字,我才如梦初醒。
这之后持续好几分钟,我都表现得心不在焉。
以前顾澎说什么,我都会专心地听,可这几分钟我的魂儿却都跟着萧婓跑了。
我搞不懂,难道是因为一个长相帅气的男生突然靠近我,我才这样的吗?如果换做别的女生,是否也会“心花怒放”“小鹿乱撞”?
我左耳进右耳听地和顾澎说了会儿话,他按照往常那样教我做题,但我怎么做都是错的。
我很挫败,埋头趴在桌上,为自己感到羞耻。
顾澎摸了摸我的头顶,并不介意地进了厨房,说要拿果汁给我喝。
我们边喝果汁边说话,直到顾澎的妈妈回来了。
顾澎的爸爸常年在外面出差,他妈妈是主内的贵妇。、
我们两家父母包括萧婓的父母是朋友,因此顾家、萧家的长辈都很喜欢我。按照方冬的话说,我这张可爱清纯的脸很占便宜,男人看着喜欢,同性看着没有攻击性,而且很容易讨长辈喜欢。
顾妈妈回来了,我立刻回了神,“乖巧”地坐在沙发上陪她说话。
不知道怎么的,聊着聊着顾妈妈就半真半假地问我,以后要不要给顾澎当媳妇儿。
我一下子愣住了。
顾澎笑着制止。
顾妈妈却开始认真分析这样选择的好处,起码大家都知根知底,顾澎人品好,家底也殷实,两家也算得上门当户对。
我后来一直低着头,红着脸,不想说不愿意,也不敢说愿意。
要不是顾澎为了缓解我的羞怯,拉着我出门,我还不知道要钻到哪里去。
然而到了大门外,我却没有松口气的机会。
我以为接下来会发生小说里那种桥段:男人对女人无疑,就说只拿女人当妹妹,叫女人别多想,也不要计较长辈的话。
没想到我和顾澎沿着路边走了一分钟,顾澎却这样问:“小米,我能不能做你男朋友?”
听听,他说的是“我做你的”,而不是“你做我的”。
看似都是询问,但前者更多的是尊重,后者更多的是命令。后者要是被拒绝了,大多会恼羞成怒。后者的问法是一种极端自尊,且极端自卑的投射。
而顾澎是前者
我的心一下子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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