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回到庄园,田阮听管家说:“先生晚点回来。”
田阮:“他不是明天才回来?”
管家称叹:“家有娇妻,当然要早点回来。”
“……”
直到晚九点,田阮作业都写完好一阵了,忽听外面汽车响动。他自窗前一瞄,果然是虞惊墨最常坐的那辆迈巴赫。
田阮把桌上的零食藏进书包,故作淡然地下楼,见到虞惊墨就笑:“虞先生你回来啦。”
虞惊墨脱下风尘仆仆的大衣,瞥了田阮一眼,“假。”
田阮的笑慢慢收敛,“吃饭了吗?”
“没有。”
“我也没吃。”
虞惊墨唇角微翘:“去吃饭,下次不用等我。”
田阮心想,谁敢先吃。虞家的当家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虞惊墨。
“一家三口”一起吃晚饭,虞商向来不会多问,虞惊墨也不会多作解释。如果没有田阮偶尔说那么一两句,简直比墓园还安静。
好在晚点睡也没关系,因为第二天是星期六。
不用上学的田阮一大早起来就很没劲,在庄园里东逛逛,西转转,就是找不到事做——之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不上学这么清闲。
难道要像虞商一样,星期天去搞社团活动?
田阮用手机上校园论坛查了一下社团分类,总共有三大类,文艺、体育、其他。
文艺的分类里又有“翻译”,田阮点进去看了眼招收标准,年满十六,喜欢读书,对国外名著原文有较多的了解,拿到小语种课的三次9分成绩。
田阮:“……”
小语种课半学期考一次试,拿到三次成绩,起码九个月后。
唯一感兴趣的社团没能进,田阮百无聊赖地刷着论坛八卦,其中一条后缀带“火”的帖子是某个美女美术老师即将生产,可能要休课半年。
底下不少学生祝福,并猜测代课老师会是哪位画家。
是的,德音高中就连美术老师都是知名画家,就是这么豪横。
“小叔父你在家吗?”楼下响起少女清脆的嗓音。
田阮收起手机走下楼,宅子太大,他人没到,声音先到:“在——”
过了一分钟,田阮才从螺旋状的楼梯下来。
虞啼手里拎着一个牛皮纸袋,另一只手欢快地挥了挥,“小叔父,我给你带了礼物。”
佣人送上红茶与桂花糕。
田阮坐在沙发上拆礼物,包装精美的礼品盒子里,是一根水晶老鹰的胸针,用黑水晶和粉水晶搭配,风格甜酷。
“怎么样?喜欢吗?我在店里一眼看中,觉得适合小叔父。”虞啼眉眼弯弯笑道。
田阮的腕上戴着虞惊墨送的檀木串珠,算是他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礼物。如今,他收到了第二份礼物,来自“侄女”。
“谢谢,我喜欢。”田阮真诚道。
虞啼哈哈一笑,却又说:“但小叔父你去上学居然不告诉我,我还是听家里说才知道。”
“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不是大事?这样每天中午我可以找你一起吃饭。”
“德音的初高中虽然在一块儿,但隔着铁网,不许往来。”
虞啼摇头,“小叔父你也太老实了,铁网又不是没有洞,可以钻过去。”
田阮:“那是狗洞。”
“管它什么洞,反正能钻过去就是好洞。”
“要是被学生会拿住,虞商……”
“打住,别提他。”虞啼结束这个话题,“小叔父,你知道明天就是小叔三十岁生日吗?”
田阮一愣:“啊?”
“小叔生日,你不会不知道吧?”
“……不知道。”
“我今天去奢侈品店,就是给小叔买礼物,花了我二十万零花钱呢。”
田阮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多少?”
“二十万。”虞啼盯着田阮,语气惊诧,“小叔父,你不会连二十万都没有吧?”
田阮:“……有被羞辱到。”
虞啼连忙摆手,“我不是看不起你。我就是纳闷,小叔不给你零花钱?”
这也不能怪虞惊墨,衣食住行和上学其实都给田阮安排了。沙美鹃住院也完全用不着操心,可以说,田阮平时没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
就连零食,都是家里专门有个零食柜,他悄摸拿的——然后第二天就会很神奇地补满。
“我用不着零花钱。”田阮为自己挽尊。
虞啼:“那你有多少钱?”
“几千吧。”
虞啼睁大眼睛,发出一声“天哪”,可见几千块钱在她眼里根本不是钱。
幸好田阮心理承受能力高,要是田远听到,指不定就破防了。
虞啼满脸苦恼:“小叔父,几千块钱,我实在想不到可以买什么礼物。小叔他品味高,一条领带就要万元以上。”
田阮认真地问:“我可以不送礼物吗?”
虞啼上下打量田阮,桀桀怪笑:“也可以,你人在小叔面前,他也不想要别的礼物了。”
田阮无语。
虞啼干咳一声:“看来我的幽默并不好笑。其实穷有穷的活法,也有穷人能买得起的礼物。说不定小叔就喜欢什么冰淇淋、抓娃娃、小黄漫呢。”
田阮:“那都是你喜欢的吧。”
“不管怎样,要先了解。”虞啼竖起纤纤手指,“找他的秘书或助理打听一下。”
“也可以问问管家和刘妈。”
招来管家和刘妈,虞啼直接问他们自己小叔有什么便宜的爱好,管家说“锻炼身体”,刘妈说“喝茶”。
虞啼摇摇手指:“喝茶可不便宜,刘妈,你不知道小叔喝的茶,一两就要一千块吧?”
刘妈吓了一大跳:“这么贵?!我平时看茶罐里剩一点,就自己喝了……阿弥陀佛。”
家里打听不出什么,虞啼当机立断用她的玛莎拉蒂载着田阮出门,去虞家总部,位于苏市市中心的摩天大厦——冬青集团。
海东青雕像于大楼上振翅欲飞,大楼几乎高耸入云。内部人员进入刷卡,外来人员要预约,或者有人领。
虞啼就是活的“虞家通行卡”,田阮因为没在集团露过脸,大厅前台小姐不认识,微笑表示:“虞小姐,这位需要做个登记。”
虞啼惊讶:“你们老板夫人还需要登记?”
前台:“什么?”
“我小叔的老婆啊。”
前台连忙说:“抱歉田先生,我不知道是您。请问您是来找虞总的吗?我为您通报秘书室。”
田阮不想麻烦人,“不用,我去找他就好。”
一个大的集团,光是精锐秘书就有五个,底下还有十几个备用职员,随时充当临时秘书。此团队叫文秘团。
文秘团又是女性居多。
女性心思柔软,在面对如虞惊墨那般各方面都很完美、只有一两个缺点的男人时,很难稳住不动春心。
更何况还是一个登临世界富豪榜的男人。
然而这样的男人,忽然结婚了。
文秘团首席安妮这些时日很忧伤,因为她失恋了。是的,自从五年前来到集团开始,她就对英俊多金而又能力卓绝的虞惊墨动了心。
安妮从小到大都是校花,走到哪儿都被众星拱月,直到看到虞惊墨,她才明白之前沉溺于虚假幻象中的自己有多可笑。
众星拱月?也许她是的,但在耀眼如太阳的虞惊墨面前,她连一线光辉都比不过。
比不过,就加入。所谓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安妮决定用自己的能力征服虞惊墨这样一座冰原高山。
结果兢兢业业干了五年,虞惊墨说结婚就结婚了。芳心碎一地的她开始摆烂,不再对着虞惊墨露出迷人的微笑,不再贴心地给他的咖啡里加牛奶,不再每天穿得艳光四射。
——这些她以为的变化,虞惊墨一个都没发现。
安妮的芳心又碎了一次,可见老板铁石心肠,根本不在乎她。
“安妮,你的这份文件起草很潦草,收集的资料也不全。”虞惊墨眉心微蹙翻看手里的打印文件,丢在办公桌上,“回去重做。”
安妮咬牙拿过文件,腰杆挺直,“我不重做。”
虞惊墨看向她,“你想辞职?”
“……如果我辞职,你会怎样?”
“文秘团想顶替你这个位置的人很多。”
“但她们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能力出众,还漂亮。”
在一些商务场合,有个脸蛋漂亮的秘书,确实会省去不少力气。虞惊墨问:“你想加工资?”
安妮一口气憋在胸腔,刚要发泄出来,忽听徐助理的声音:“虞先生,您夫人来了。”
虞惊墨:“嗯。”
徐助理:“从监控里看,他在上了一次卫生间后就迷路了。”
虞惊墨:“?”
虞惊墨站起来,长腿阔步往外走,“哪层?”
徐助理急忙跟上,“26层。”
安妮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离去,无奈地回到秘书室,边上的秘书助理问:“安妮姐,怎么了?”
“没怎么。”安妮烦躁地回了一句,心想这位总裁夫人当真是只小白兔?这都能迷路。
还劳驾虞总亲自去接……不是说他们的婚姻没有爱情吗?难道传闻不实?
安妮实在想象不出虞惊墨谈恋爱的样子,暂时作罢,决定待会儿去探探底细。
十分钟后,田阮被虞惊墨带回“董事长兼总部执行总裁”办公室。
后脚虞啼和徐助理也来了,虞啼张口就说:“小叔父你怎么乱跑,我找你好久!”
田阮说:“我出来没看见你,就去找你了。”
虞惊墨淡淡道:“监控显示,你们就在两个走廊走来走去,鬼鬼祟祟,差点被当成可疑人员抓住。”
“……”
安妮进来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尽管已经从新闻媒体模糊地看过婚礼现场照片,但经过刻意的模糊,只能大致辨认相貌。如今细看,安妮不淡定了。
业内多有传闻,虞惊墨不近女色,后来塞给他的男色也一概被拒。于是有了“虞惊墨脸盲“的说法,辩不出美丑。
可是现在,这个看上去很像高中生的青年,毫无疑问长着一张非常漂亮的脸蛋。
“来这里找我有事?”虞惊墨缓和了语气,坐在沙发上,拍拍身边,示意田阮过来。
虞啼:“也不是来找小叔你……”
“是来找你。”田阮过去坐虞惊墨身边,“明天你生日对吧?”
虞惊墨:“嗯。”
“那我要买礼物。”
“你要买什么礼物?”虞惊墨来了点兴趣,嗓音也染上细微的笑意。
田阮看着他,认真地说:“我没钱,但你可以从我这里挑一百钱以下的礼物。”
“……一百块钱,以下?”
虞啼:“小叔父你不是有几千块钱?”居然就拿出一百块给你的亲亲老公??
安妮也震惊了,不过她震惊的是堂堂虞惊墨的夫人,就这么点钱?天哪,虞总私底下居然这么抠!
安妮的春心顷刻间变成了秤砣,冷冰冰地压在胸腔里,再心动不了半分。
甚至,她看向虞惊墨的表情都带上了鄙夷,深深的鄙夷,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安妮的表情实在太明显,场面一度寂静。
徐助理拉走安妮,“跟我来一下。”
田阮:“她为什么要那么看你?”
虞惊墨:“不知道。我们继续聊一百块钱。”
动辄千万上亿生意的虞家掌权人,居然愿意花费时间和自己的夫人聊一百块钱。这件事很快传遍集团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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