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宋雁西外祖父身边的两位副将,一个姓高,一个姓袁,和宋雁西战死?的大舅同岁的,今年已是六十高龄了。
当初她外祖父带着小舅舅和两位副将的家眷从北平避战到上海,领着两位正当意气风发的副将和小儿子陆尊创建了三侠堂,开始的时候只做些当铺茶楼的生意,到后面才逐涉及赌场和舞厅。
反正这?酒色财气不?分开,想要赚钱又想要声望,自然是离不?开这?酒色二字的。
后来越做越大,宋雁西的小舅舅陆尊更是凭着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刀法,在上海滩混出?了个名头,连带着三侠堂也挤入这?二流帮会的名列来。
但是家大业大,责任也就越大,身上背负着下面数百兄弟的生死?富贵,想要过一天?清闲日子是不?可能的。
加上陆相?城的年纪渐长,便萌生了退位之意。
陆尊年轻时候打打杀杀的日子大抵是过够了的,现在就想学着姐夫生前那?样,过些逍遥的日子,自然是不?愿意接管这?三侠堂。
所以?陆相?城原本的意思,这?三侠堂也不?是陆家的,不?见得就非得让陆家的人来接手?,但两位长老?却也都?不?大合适,于是便想在孙辈这?一代里挑出?一个优秀的。
当然,也不?单只是陆禀言三兄弟,另外还有高家和袁家的小辈们。
但陆相?城除了和陆尊商量之外,并没有告知别人,就怕小辈们晓得了,为了争夺这?堂主之位,引发一些必要的纷争,只想暗地里偷偷观察,谁最合适。
只是结果还没出?来,陆相?城就忽然病了,药石无医。
陆尊心里着急,只能借着寿宴这?一日,让老?父亲退下来安心养病,然后先找个代理堂主。
他是这?样打算的,刚也才从三侠堂那?边过来,此刻正在老?太爷的房间里。
“家里这?三个小子都?不?愿意继续过这?种生活,我?也愿意尊重他们的意思,所以?我?觉得阿桀跟阿涂,他们两都?不?错,到时候在由着堂里的兄弟们投票选出?吧。”陆尊口中的阿桀和阿涂,分别是高长老?的长孙和袁长老?的小儿子。
陆相
?城脸色灰白,整个人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层死?气,听到儿子的话,虚弱地赞成道?:“可行。”只是看到自己如?今这?样子,很是担心,“我?这?老?骨头,也不?晓得能不?能熬到那?天?。”
“父亲莫要说这?样的胡话,若卿已经给你?联系法国?的医生了,肯定会有办法的。”陆尊嘴是这?样安慰父亲,可是父亲此刻这?状态,他是真真切切能感受到的。
就是那?濒临死?亡之前的样子。
于是打算说些高兴的,“雁西那?丫头我?让禀言亲自去接了,按理也应该到了。”他说着,按了床边的铃,随即一个佣人进来,“老?爷,您有什么吩咐么?”
“去看看大少爷和表小姐回来了没?”
那?佣人应了声,出?去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陆尊才侧头看去,敲门?声就传来了。
随后陆禀言便领着宋雁西进来了。
陆尊目光直接落到儿子身后那?个俏美人的身上去,不?看皮囊,只瞧她那?身气质,和当初的姐夫就无异了。
高贵又优雅,这?一身的气质,不?是寻常人多读几年的书就能有的。
他激动地叫了一声,伸出?手?:“雁西,快来。”一面又迫不?及待地朝床上的父亲看去,“父亲,您看雁西来了,这?丫头长得比姐姐好看呢!”
陆相?城原本在这?短暂的等待中,已经进入那?种昏沉沉的状态中了,听到儿子的话,勉强地睁开这?浑浊的眼睛,果然看到床前多了个年轻姑娘,和他女儿有些相?似,便试图想要抬起手?去拉她。
不?过宋雁西已经先一步抓住了他枯廋苍老?的手?,“外祖父,我?是雁西,我?来看您老?人家了。”宋雁西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
她从前是很少有喜怒哀乐的,因为作为门?中的天?才,她没有多少感情需求,物质上也能无条件被满足。
可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家人的缘故,还是在这?个世界太久了,整日混迹于这?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让她身上这?凡尘的气息也越来越重。
感情也多变起来,就如?同现在,看到外祖父消瘦病重
的模样,她心里就莫名地觉得难受。
难受的同时,也愤怒于这?幕后的黑手?,到底是什么仇,非得要致外祖父于死?地?
也正是因为知道?外祖父的病从何来,所以?她连问都?没有看什么医生吃什么药?只是紧紧握着他的手?,“祖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笃定的口气像是充满了什么力量一样,让陆尊觉得父亲的精神似乎好了些一样,“对,父亲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但陆相?城其?实此刻已经十分疲倦了,虽然看到了外孙女,但艰难地说了几句话后,他就觉得耗尽了自己浑身上下的精力。
陆尊见此,又想到宋雁西一路车马劳顿,便让陆禀言先带她去休息。
陆禀言陪着宋雁西出?了房间,见她脸色不?好,便安慰道?:“你?也不?用太难过,八国?军进北平的时候,祖父受了很重的伤,其?实能活到现在,也能算是奇迹了。”
嘴上是这?样说,但陆禀言并不?愿意相?信,自己心中的英雄,会因为一场病痛而狼狈地躺在床上离开。
宋雁西没有走向通往楼下大厅的楼梯口,而是直径往前,走到这?长廊尽头,那?里有个窗口。
窗户安装着彩色的玻璃,很是绚烂。
她推开窗户,入目的便是后花园。
和她所想的一样,后花园还有与前面花园假山相?互呼应的布局。
陆禀言以?为她因为祖父的事情难过,有些不?放心跟了过来,却见宋雁西直勾勾地盯着那?后花园里的一尊石雕,很是疑惑:“怎么了?”
“我?不?喜欢那?个石雕,砸了好么?”宋雁西回过头,认真地看着他。
陆禀言没有半点犹豫,立即喊了人来,“去把那?石雕砸了搬走。”
“禀言哥你?真好。”宋雁西露出?一个看似天?真的笑容,心里却再想,这?石雕被无理取闹的表小姐给砸了,如?果真和高家脱不?了干系,只怕消息很快就会传过去,那?他们应该也会借故看望祖父,再送来个什么?
如?果真是这?样,那?基本石锤,不?是高家送的东西不?小心摆了这?样一个局,而是刻意而为之,那?时候她也不?用有什么顾虑,
完全可以?改变布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好了,我?先带你?去休息。”陆禀言见石雕已经砸碎,几个佣人正将其?搬离,便朝宋雁西说道?。
宋雁西的房间在后面一栋洋楼,得穿过这?后花园。
小塔已经在这?边楼下的厅里等着了,她嘴巴很讨喜,哄得佣人们给她端了不?少西式点心过来,此刻正吃得满嘴的奶油。
见到宋雁西兴奋地迎上去,“姐姐,这?个好好吃,你?也尝一下。”
宋雁西不?太喜欢蛋糕,自然给谢绝了,只喝了一杯牛奶,便上楼去休息。
不?多会就听到陶陶送小塔上楼来休息的声音。
宋雁西躺在床上,觉得才迷迷糊糊睡了会儿,陶陶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来了。
原来已经晚上,二表哥陆知堂和三表哥陆若卿都?回来了,正眼巴巴地等着想要见她这?个小表妹呢。
宋雁西简单梳洗一番,下楼去便见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两个西装革履的英俊少爷,两人显然也看到了宋雁西,没等她下完楼梯就起身迎过去,“雁西。”
然后便有着说不?完的话,问她在北平怎样,又问来上海可否适应等。
只是可惜现在要忙三侠堂那?边的事情,不?然一定带她出?去逛一逛,看一看这?上海滩的繁华热闹,可不?比北平差半分。
大家一起吃过晚饭,去看过了一回陆相?城,又在客厅喝茶说了会儿的话,才去休息。
宋雁西对这?几位表哥,以?及小舅舅和外祖父,都?很喜欢。也正是因为喜欢,所以?她有些开始动摇,其?实在这?里多留一阵子也不?错。
毕竟好像这?里,比自己的后世还要温暖一些。
夜里,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宋雁西忽然惊醒开,是小塔。
“姐姐,院子里有人。”宋雁西连忙起身走到窗前。
外面下着雨,路灯微黄的灯光在雨里显得模糊不?清,但是宋雁西还是依稀能看到,白天?拆了石雕的那?个地方,有人。
“你?去喊禀言哥,让他不?要惊动别人,我?在楼梯口等你?们。”宋雁西说话间,已经开始换衣裳。
然后穿着布鞋小心翼翼走到楼梯口,没一会儿就见陆禀言和小塔来
了。
陆禀言一见她,就立即小声劝道?:“你?回房去。”外面下着雨呢,淋坏了怎么办?
宋雁西当然不?,已经率先下楼梯。小塔见了,连忙跟上脚步,偏陆禀言又不?敢大声喊她,既怕惊动家里,也怕惊动那?花园里的人,只能着急地追上去。
小塔速度很快,动作轻盈盈的,在那?人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就已经走到他的身前,然后抬起来抬手?一巴掌将他劈晕。
如?此彪悍的举动,到底将陆禀言给震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小塔,小塔她?”不?是雁西捡回来的孤女么?
且不?说自己刚才没怎么看清楚她怎么跑过去的,就她把人劈晕的这?个举动,即便是一个成年人,也须得是个练家子才可行。
“咱们先过去看看。”宋雁西当然没有办法回答陆禀言的话,所以?只能试图转开话题。
好在有用,陆禀言也好奇那?人三更半夜在这?里做什么?
兄妹俩走过去,只见小塔一脸着急地站在银松下。
原来除了他劈晕的这?人之外,现场还有一个人,但头上全是血,泥土已经埋到脖子上了。
陆禀言见此,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连忙蹲下身检查,发现那?人还有些气息,捡起旁边的铲子连忙挖。
宋雁西怕那?人在这?泥土里,支撑不?了多久,朝小塔示意了一下。
小塔立即蹲下身,双手?飞快地刨着泥土,很快便将这?人给挖了出?来。
举起铲子的陆禀言不?过得挖了两铲子罢了。
但当务之急,也不?是问小塔这?手?是怎么回事?而是先将这?人抱回屋里救治。
至于这?个埋人的,不?是别人,是家里的一个园丁阿四。
陆禀言将人抱进房间去后,将陆若卿和陆知堂都?给喊了起来,将家里这?园丁给捆了。
反正下半夜,一直在忙。
不?过没敢惊动前面楼里的陆尊等人,也没去请大夫,因为陆若卿本身就是学医的。
那?个受伤的青年陆家三兄弟也认得,是洪门?一位大佬在外面的私生子,但不?知道?怎么就被家里的园丁给打得半死?,还试图埋在这?花园里。
如?果被查到了,那?对于陆
家来说,便是灭顶之灾。
几个兄弟百思不?得其?解,是什么样的仇恨,让这?园丁才有如?此举动?
于是将那?园丁浇醒审问,可这?园丁死?活不?说,任由陆知堂将皮带抽得他浑身的伤,也不?为所动。
宋雁西见这?样下去,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很是焦急,直接起身走过来说道?,“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想想你?的家人们,即便是现在有人承诺你?,会保护他们,可是你?死?后,你?怎样去保证?更何况你?的孩子还需要大笔的钱治病呢,你?确定你?身后的人,真的愿意出?这?笔钱?你?要晓得,人死?了,有的承诺可能就随着一笔勾销了。”
这?话一说出?口,陆家三兄弟和这?园丁阿四都?疑惑地朝她看过来。
然还没等陆家三兄弟将心中的疑惑问出?,那?阿四就满脸震惊地看着她,“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女儿病了?”
他有病,女儿也遗传了,自己这?个是无药可医,但是女儿年纪小,还有的救,那?些人答应,只要自己办成了,就给女儿找最好的洋大夫,一定会给女儿把病治好的。
宋雁西当然不?可能说自己观他面相?,发现他大限将近,而且子女宫又十分不?好,不?是缺儿少女,就是儿女多病多灾。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反正我?知道?你?本来就快死?了,想趁着临死?前,为孩子争取些东西,这?无可非厚,可是我?觉得你?找错了雇主。”一个能狠心在别人家里设下此等霸道?狠毒阵法的人,能是什么善良之辈?
人不?善良,怎么可能相?信他言而有信?
陆禀言虽然不?知道?宋雁西如?何知道?这?些的,但现在看到阿四,明显是有些动摇了,“那?苏公子还没死?,三少爷已经将他救活,天?亮就能醒来,到时候就算你?不?说,我?们也能从他口中问出?来,那?时候你?就没什么价值了。而且你?要想清楚,你?雇主让你?办的事情,你?已经办砸了,你?觉得他承诺的你?的,还能继续履行么?”
阿四慌了,到底是女儿重要一些,“我?,可我?什么
都?不?知道?,反正就是傍晚的时候,有人给我?消息,半夜给我?送人来,我?把他埋在这?后花园里石雕搬走的地方就行了。”
别的他是一概不?知道?的。
陆知堂当然不?信,甩着皮带还要上去,不?过被宋雁西拦住了,“二哥,不?用问了,我?知道?是谁。”
“你?知道??”陆家三兄弟齐刷刷朝她看来,异口同声地问道?。
宋雁西颔首,一面看朝陆禀言,“大哥白天?我?问你?前院大厅的假山时,你?说是高叔一个朋友指点摆放的。”
陆禀言颔首的,“你?说挺好看的。”
是好看,这?点不?容否认,毕竟那?假山也是下足了功夫,不?远万里从西南搬运而来的。“好看的东西,通常都?是致命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禀言隐隐觉得,这?位小表妹似乎不?似自己所看到的那?样单纯天?真,她的身上有种当年姑父的影子。
心中莫名有些激动,很是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陆知堂和陆若卿也充满疑惑,觉得宋雁西好像在打哑谜一般。
小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了纸笔来,这?会儿很默契地递给宋雁西。
此举让陆家三兄弟越发觉得好奇了,都?跟着她的步伐,一起朝着桌前走去。
只见宋雁西很快便将这?陆公馆大致的布局给画了出?来,然后将前面的假山,后院的石雕,以?及左右两边的两个新增建筑个标注出?来。
三兄弟看到这?张平面图,心中少不?得是露出?些佩服之意,好奇宋雁西怎么凭着在这?陆公馆逛一圈后,就能划出?这?样精细的平面图来?
然这?还没完,宋雁西朝陆若卿伸手?过去,“三哥,把你?的钢笔借我?。”
陆若卿连忙从口袋里拿出?,双手?递了过去,目光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平面图。
他的钢笔是蓝墨水,与图上的墨色可以?清楚地分辨出?来。
然后在他们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宋雁西以?这?四个建筑为点,画出?了一个骷髅头。
“雁西这?是?”这?东西一看给人的感觉就不?好,陆禀言总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
“这?叫一种比
较恶毒的阵法,可聚集四处阴煞之气,灌入被害人的身体中,让人看起来犹如?身患重病,最后无药可医而亡。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四个点下,必然有祖父的生辰八字。至于埋人,大概是我?白天?让大哥把雕像砸了,对方担心出?现意外,所以?直接埋人,这?样阵法会变得更凶,祖父的病也就会越来越严重。”
可能都?撑不?到寿辰那?天?了。
至于为何将这?洪门?某位大佬的私生子作为阵眼之一,可能想一箭双雕。
宋雁西也不?知道?三位表哥到底接不?接受自己这?‘一派胡言’,继续说道?:“其?实这?个阵法,如?果是普通的人话,早就已经支撑不?下去了,但是外祖父年轻时驰骋沙场,一般这?一类人,身上都?有一种霸气,阴煞之气想要入侵,是有些难的。”
然她刚说完,就听到陆禀言咬牙切齿地说道?:“高叔为何要这?样做?”
陆知堂和陆若卿不?解,“大哥,这?是?”
陆禀言冷笑一声,“这?布局是高叔找来的人指点摆放的,前几天?高敖为了一个舞女,才和苏灿在舞厅里打起来,若不?是当时有个门?中前辈当时正好在,做了和事佬,只怕事情早就传开了。”
苏灿虽是私生子,但那?位对他的偏爱,是众所皆知的。
高敖和他打架,迟早是瞒不?住的,没准就叫那?位记在了心里。
这?对高敖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过知道?了凶手?又如?何?实质的证据根本就没有,而且这?事情如?果让祖父知道?了,只怕他心里多难过呢!
自己的心腹,如?今三侠堂就要传到他们两家手?里了,他们为何要如?此歹毒?
陆知堂性子相?对于冲动些,当即就拿出?枪来,要出?门?去。
不?过被陆禀言给唤住了,“老?二,站住!”
陆知堂不?情愿地停住了脚步,“难道?就这?样任由他们欺辱么?”
“当务之急,是先破除这?阵法。”陆禀言深吸了口气,然后朝宋雁西看去,“雁西,我?看出?来了,姑父的本事的确都?教给你?了,那?这?阵法你?有办法么?”祖父的身体最为
重要。
姑父的本事?爸爸会这?些?宋雁西的记忆里,好像不?会吧?不?过现在也没多想,只回着陆禀言的话,“这?阵法很拙劣,四个阵眼缺一不?可,白天?砸了那?个石雕,已经是破阵了。”往书架后面小床上的苏灿看了一眼。
“埋他是补救阵法。”但这?人不?是没被埋进去么?
陆若卿听到她这?话,恍然大悟,“难怪晚上我?觉得祖父的状态好了不?少。”原本他还以?为是见到表妹来了,心里高兴,身体状态才有所好转的。
没想到竟然是因为阵法的缘故。
而陆知堂听说阵法已经破除,对祖父没有什么威胁了,还是准备去高家。
陆禀言也是好脾气,依旧将他给拦下了,“先不?急,而且我?觉得,真要报仇,也不?该以?正面的方式。”
毕竟高家对他们,也非正面。
而且袁家那?边又是什么态度?陆禀言不?确定袁家是否参与了,毕竟高家和陆家鹬蚌相?争,得利的可就是袁家了。
他将心中的想法和顾虑都?说出?来,才将陆知堂给劝住了,便去连夜翻找祖父的生辰八字。
反正苏灿在手?里,如?果真的可以?百分百确定是高家所为,那?这?苏灿就是一个有效的报复武器。
谜团暂时都?解开,宋雁西也回房继续休息。
小塔跑来跟她挤在一起,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话。
但宋雁西已经很困了,压根没听清楚。
第二天?起来,果然听到好消息。
陆若卿一早就等着她,见到她连忙迎过去小声说道?:“东西你?二哥找到了,祖父今天?的状态比昨晚还要好。”可见雁西真说对了。
对于这?种玄之又玄的文化知识,陆若卿充满了好奇心,所以?对于精深的宋雁西很是敬佩,好奇她是怎么弄懂这?其?中的规则。“苏少爷醒来了,但你?一定想不?到,打晕他的那?些人,是袁家的。”
陆若卿其?实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是很难过的,平时明明看起来的兄友弟恭,可什么时候开始,背地里便都?将对方当做是眼中钉肉中刺了?
“你?们怎么知道??”宋雁西疑惑,其?实她昨晚觉得陆禀言说得也对
,高家要害人,不?可能一点遮掩都?不?做。
所以?极有可能,袁家也参与了。
陆若卿叹着气回道?:“他们只怕觉得苏少爷死?定了的,打他的时候也没想着把脸遮住。”领头的,便是袁叔身边一个心腹的儿子。
不?过现在他也很茫然,到底是袁叔陷害高叔,还是高叔和袁叔联手??
他不?大插手?三侠堂的事情,所以?其?实并不?是很清楚,这?平日里大家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
宋雁西见他因为此事,心情有些低落的样子,安慰道?:“其?实吧,现在三侠堂这?状态,跟合伙做生意是一样的。可是你?看这?些合伙做生意的,能有几个一辈子不?翻脸的?所以?想开些也没什么,毕竟人性这?东西,从来都?叫人难以?捉摸的。”
陆若卿听到她这?番话,却是露出?一个苦笑来,“昨天?我?们怎么会觉得你?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呢?明明你?才是活得最明白的那?个人。”
“这?话我?就当你?夸我?了。”宋雁西也不?想自己什么都?看得清楚,晓得多了,却又不?能去改变,谁晓得这?其?中的痛苦呢?
她抬头朝外面这?灰蒙蒙的天?空看去,天?道?不?可逆啊!
而在这?座城池,某一个小弄堂里,几个烟鬼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进了那?藏在里面的烟馆。
一进门?,便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烟雾。
一个身影急匆匆地穿过这?些随便躺着或是坐着的身影,朝着后堂而去。
越是往后走,空气就变得越发清新起来。
若是说这?前面是人间地狱,那?后面就是天?上人间。
待穿过那?长长的烟雨巷后,推开门?入目就是一处华丽的苏式园林的宅院。
“王爷在么?”那?人走上前去,朝门?口的白净男子躬着腰问道?。
“等着呢。”男子回了话,给他打起厚厚的门?帘子,推开了房门?。
那?人才进去。
一个略有些发福的白胖男人正拿着象牙筷子在吃饭,一大早他这?桌上就是些油腻丰盛的大盘子,此刻吃得正津津有味,嘴里不?断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那?人进来了,双
腿直径就在桌子前面跪下来了。
就他这?举动,惹得那?原本吃地十分有味的白胖男人随即将筷子一扔,“没用的东西!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那?人见此,吓得整张脸都?快要埋在地上了,“王爷,小的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发现了。”这?眼看着陆老?头的寿辰又要到了,他只能做主往坑里埋个人,加大这?阵法的力量,争取让陆老?太早些断气。
他断气了,三侠堂才能乱起来。
可他断然没有想到,那?些人胆子怎么这?样大,还不?够事情招人眼么?居然把苏灿给绑了去。
如?今他倒不?是怕陆家发现了阵法,而是担心苏灿,那?帮没用的东西,连脸都?没遮,苏灿那?小子要是不?死?的话,必然会找到他们。
这?要是查下来,肯定会牵扯到王爷这?里。
于是现在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禀道?:“下面那?些人不?懂事,把苏灿给抓了去,现在求王爷出?手?。”
只要王爷出?手?,苏灿死?了,应该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陆家那?边反正都?发现了,撕破脸皮也不?怕,反正现在三侠堂大半的势力都?在自己的手?里。
白胖男人更生气了,圆胖胖的脸气得发白,一把将桌子上的饭菜都?给掀在地上,气急败坏地指着这?跪着的中年男子,“你?,你?怎么不?去死??”这?样的小事情都?办不?了。
中年男人俯身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任由白胖男人发脾气。
倘若陆禀言在此,一定是能认得这?两人的。
地上跪着的这?个是他们三侠堂高长老?的长孙高桀,也是陆尊看中的继承人之一。
另外一个,则是前朝的恭顺王爷奕侟。
要说起来,也算得上是陆家从前的旧主子了,但前朝早就被推翻了,他们这?些前朝皇室贵族们也纷纷往辽东走了。
厅里一阵寂静,气氛变得压抑,让高桀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有种大限将近了的感觉。
隔了好一会儿,才听奕侟问道?:“他的生辰八字。”
高桀听罢,心中一喜,连忙从袖笼里将苏灿的生辰八字给双手?奉上。
而此刻的奕侟,看
起来十分奇怪,原本整齐的上牙里,左右两边居然多出?两颗尖尖的长牙,硬是将他那?圆胖的脸衬托得有些扭曲起来。
也就是他拿到这?苏灿的生辰八字不?到半个小时候,原本已经有些精神,起来跟着陆禀言说话的苏灿整个人忽然一怔,随后变得僵硬起来,表情怪异,然后伸手?反掐着自己的脖子。
陆禀言也就是忽然转过头罢了,一回头发现他的异样,连忙扔下手?里的事情上去阻止。
可谁曾想原本受伤的他此刻变得力大无比,陆禀言竟然丝毫没有办法,只得连忙喊人。
宋雁西闻讯而来,见状立即道?:“大哥你?让开些。”随即手?指在苏灿身前画了一道?符,掌心一推,肉眼可见一道?金光逐渐浮出?,然后往此刻疯狂状态中的苏灿身上盖了上去。
一阵铮铮之声从他身上发出?来,像是这?金光碰撞到了什么,就好像是金属间的摩擦声。
待声音消失,面色已经发青的苏灿身体一软,两条手?臂软绵绵地随着身体落下。
陆禀言顾不?得问宋雁西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让陆若卿快些上前急救。
过了十几分钟,那?苏灿终于喘过气来,陆若卿才松了一口气,到书房外间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禀言也不?知道?,“我?和他正说话,他忽然就变成那?样。”自己用尽了力气,他掐着脖子的手?也是纹丝不?动。
与此同时,朝宋雁西看去。
于是又到了宋雁西的科普时间,“方才他那?样子,是有人拿了他的生辰八字,直接给他下了禁制。”当然了,终极目的就是要苏灿死?。
陆禀言听罢,神色有些凝重起来,“你?这?样一说,我?即便让十个保镖看着他,也没有办法保护他的安全?”
宋雁西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我?觉得对方应该是想让他死?在陆公馆。”所以?完全可以?将苏灿现在送回去的。
陆禀言当即做了决定,“等他醒来,立即送他回去。”现在家里已经够乱了,不?能再多添是非。
这?时候却听宋雁西说道?:“他们明目张胆用禁制杀人,显然已经不?在乎大哥你?们知道?在家里设
阵法害外祖父的事情了。”
高家和袁家不?会这?么明目张胆,毕竟现在坐在三侠堂堂主位置上的,还是陆相?城,如?同他们这?样胆大妄为的话,下面的几百号兄弟也不?会答应。
“雁西你?的意思是,不?是高家和袁家?”但陆禀言想不?通,陆家一向不?惹事,在这?上海滩也没得罪过什么大人物。
宋雁西摇着头,“我?不?确定。”如?果允许她大刀阔斧将两家的人喊来问,兴许能问出?个一二三。
但现在这?件事情要瞒着小舅舅和外祖父,只怕是不?可行的。
然而好不?容易等苏灿醒来,他却是抱着陆禀言的大腿怎么都?不?松手?,“陆大哥,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真送我?回去,可能我?没到家门?口就没了。”
他刚才自尽的时候,身体虽然不?受控制,但脑子是清楚的啊,亲眼看到了陆禀言费尽全力救自己。
虽然他失败了,但是这?救自己的心是真的啊。
还有就是这?位表妹,最后是她帮自己解除身上的禁制,她就是救命的护身符,现在自己是断然不?可能离开陆公馆的。
如?果不?是陆家兄弟可以?杀人的眼神,自己早就改抱她的大长腿了。
“苏少爷,陆家也没得罪你?。”陆禀言不?想见死?不?救,但奈何能力有限啊,他也不?确定雁西救一次,会不?会伤神什么的。
苏灿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为什么要让雁西劳神费心?
苏灿见求陆禀言没用,转头又去抱着陆若卿的腰,“陆三哥,你?是大夫,大夫的责任是什么?就是救死?扶伤啊!现在我?要死?了,你?真的不?打算救我?吗?”
“救你?有什么好处?”宋雁西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样子,挑眉问道?。
他虽然是私生子,但是大佬偏爱,还是有些分量的。
苏灿一听这?话,就知道?事有转机了,立马松开陆若卿,跑到宋雁西身前来,下意识要伸手?去抱住她,不?过被陆禀言从身后拉住了衣领,“你?给我?站远点说。”别吓着雁西了。
“我?马上给容盛迟写信说明缘故,他也认识些玄门?中人,等他找到人来接我?,我?
就走。”苏灿觉得这?样,就算自己真在陆公馆出?了什么事情,应该也不?会牵连他们吧?
宋雁西点头,“可以?。”只要苏灿活着,容盛迟就欠陆家一个大人情。
但陆禀言不?同意,只将宋雁西拉到一边,“雁西,这?不?是一件小事情。”
“我?知道?,顺手?而已,反正幕后的人,我?能找到他。”小塔已经去查了,不?出?意外的话,晚上是能得到结果的。
她很好奇,这?上海滩当真是藏龙卧虎之地?才初来乍到,便一下遇到这?样厉害的人物,以?生辰八字控人生死?。
幸好自己在外祖父身上挂了护身符,那?人即便是用对付苏灿的手?段来对外祖父,也是没有一点用的。
不?过小塔还没回来,宋雁西倒是接到了一封信。
听佣人说有表小姐的信时,她还以?为是萧渝澜写来的,哪里晓得竟然是佟鹤亭。
他什么时候也来上海了?
而且要约她出?去见面,说是有要事相?告。
宋雁西有些好奇,准备去赴约。
陆禀言不?同意,这?佟鹤亭在他眼里就是个狡黠狐辈,生怕宋雁西吃亏。
苏灿也不?同意,宋雁西出?去了,万一那?人又要害自己,谁来救自己?
于是最后他俩都?跟着宋雁西去了。
佟鹤亭早等在餐厅包间里,见着这?先进来的黑压压身影,有些意外,“陆先生?”
陆禀言并不?愿意搭理他,只看了一眼,便让开身,宋雁西才进来,身后还等着一个苏灿。
佟鹤亭见着这?俩门?神,有些为难,“宋小姐,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有什么话还是我?这?个做兄长的听不?得?”陆禀言看着佟鹤亭浑身上下都?不?顺眼,总觉得他想占妹妹的便宜。
苏灿则是为了小命,不?敢离开宋雁西半步。所以?态度也十分坚决,“佟经理,你?说你?的,我?们又不?听。”
佟鹤亭一脸犯难,他怎么说?说恭顺王爷奕侟没去辽东,就在这?上海滩,他还想要三侠堂。
而且奕侟不?是人?
这?些话宋雁西能听,可陆禀言和苏灿多半将自己当傻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万更试试,不然下周可能没榜了好惨呀感谢在2021-07-1817:57:582021-07-1917:51: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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