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好,法丽塔的子个体。”
今天的枢零陛下依旧是那副肩披红披风、胸挂金胸章的打扮。
不过这次他的红披风换了一条,胸前的胸章也换了一批,只有脑门后的帝皇冠冕仍旧是以前见的那一轮。
他正端坐在一把通体纯白的、以昆虫节肢纹样做浮雕的虫族特色惊悚风高背椅上。
他过分高大的体型使得只和他的全息影像相坐了半米远的曦雾,必须仰起头才能和他相对视。否则就只能看见一堵胸墙。
曦雾觉得自己的二叔有一点说得挺对——帝权陛下的胸肌的确很浮夸,让人不敢多瞧,稍微多瞧一眼就会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尊重礼貌。
曦雾默默用智脑调控椅子向后退开一些距离,又微微仰起头。
“嗨,下午好,帝权陛下。”曦雾已经思考了一件事情很久,“我觉得,既然我们的婚约已经定在了纸上,婚礼日期也已商定好,那么,我们是时候交换彼此的名字以称呼彼此了。还像以前那样相互称呼就太过生分了。”
枢零点点头,“我没有意见。”
曦雾向他开玩笑,“枢零,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吧?”
他毛绒绒的头颅再一次点了点,“当然,我记得,你叫曦雾·法丽塔。”
“你只叫我的名就好了,姓氏可以省去。”
“好。”枢零头顶的羽须在晃动着,“曦雾,我已经帮你开启了一级保密模式,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如果我们要生小孩,我们该做些什么事情了。”
曦雾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着,脸上有些许发烫——
陛下,这都好几个月了,你咋还记得这事啊!我当时只是随口说说想找你要个联系方式而已,一级保密模式不该被你用来做这个啊!你不要用那种纯洁懵懂、且充满求知欲的眼神看着我啊!
可恶!为什么虫群帝权不能是位身高矮矮的、香香软软的美少女!如果是那样的话,此时被美少女询问这种涩涩问题的我,将成为一名多幸福、多快乐的男孩子!
但现实总是残酷且冰冷的,此刻,曦雾看着眼前的毛绒蛾子头,他内心底完全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他的眼神在左右躲闪,“想生小孩要干嘛,那当然是,要交/配咯。”
枢零想了想,“据我所知,在你们异族者中,‘交/配’的具体方式是多种多样的。而我们将会采取哪一种呢?”
多种多样?陛下您知道得还挺花嘛!
曦雾如坐针毡含糊地说:“最传统保守的那种吧。”
枢零思考了一会儿,“是指体外受精的那种方式吗?我可以负责产出精细胞,但无法负责产出卵细胞,我不具备该种功能。”
“啊?你在说什么?”曦雾感觉自己跟他好像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枢零解释到。
“我认为,宇宙中最传统保守的交/配方法,应该是由一方产出精细胞、一方产出卵细胞让两者在外界自然环境中自由结合的体外受精方式。
“该种交/配方式通常具有成本低、风险小、代价小等多种优点,宇宙中有大量种族都不约而同地选用了这类交/配方式以延续种群。
“曦雾,你所指的交/配方式,并非是这一种吗?”
越发难以和眼神纯洁懵懂的枢零相对视的曦雾,后背开始冒虚汗了。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对不起,都怪我的心太污浊了!”曦雾捂住脸,“我们要采取的方式,不是这种,而是——辣种,就是辣一种,像把螺丝钉锤进膨胀螺栓里的那种。”
枢零似懂非懂。
曦雾赶在好奇虫宝宝进一步询问之前赶紧转移话题。
“反正婚后等我们做到那一步了你自然就会知道的,到时候我会教你。咳咳!我们现在先来讨论一件别的更迫切的事情吧!”曦雾询问他,“我该怎么用这台机器传资料给你?”
枢零帮他进行了一番远程操作,曦雾在弹出来的新窗口上轻点几下,将那份资料顺利发了过去。
枢零将收到的资料点开。
“……这些是什么?”
资料夹中有着许多全息图片。
每一张图片中都有着两只样式不一、材质不一的环状物体,它们使枢零感到困惑且陌生。
“它们是什么机器的不同型号的零件吗?”枢零紧接着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不,它们看起来都很脆弱,不像能派上用场的样子……”
曦雾笑了起来,“枢零,这些是婚戒。”
“婚…戒…?”枢零摇摇头,“抱歉,我没听过这个单词。”
曦雾解说到:“你可以将它认为,是一种我们联盟的习俗传统上需要用到的仪式物品,是一种象征婚姻与誓约的艺术装饰物,我们通常把这个环状物佩戴在手指上。
“当然,联盟除了婚戒外,也有用以佩戴在身体其它地方上的婚誓物,以适应不同文明种族者的习惯。但我个人更青睐佩戴在手指上的戒指的款式,我更希望能与你拥有一对婚戒。”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曦雾指指那些图片,“枢零,你从这些对戒里挑一对你最喜欢的吧,我觉得都挺不错的。你想选哪对,我们就在我们的婚礼上戴哪对。”
这二十多对婚戒,都是由联盟顶尖的珠宝设计大师所创作的。
联盟可能干别的什么不行、样样拉胯,但在艺术文化方面,联盟可以说是星际中集众家之大成者。凡是自诩艺术家者,无不向往能前去联盟的艺术之都“天琴系”镀一层人生履历的金。
曦雾就去过天琴系参加艺术展好几次,不过他参加的是第九艺术的展览,游戏展。
枢零的目光在这二十多对婚戒上一一滑过。
当他浏览完所有全息图片后,他毫不犹豫地将爪子指向其中一幅。
“我最喜欢这一对。”
曦雾也将目光投了过去。
这对戒指,一枚是金色戒托配红色宝石的,一枚是银色戒托配透明宝石的。
曦雾不禁又将目光落向枢零的身上。在枢零毛绒绒的胸膛前挂着的那几枚宝石胸章,也全都是金色配红色的。
——看来,金红配色,是枢零很喜欢的配色呢。
这样的富贵配色若放到旁人身上,或许会显得有些俗气、土气。但放在身形高大、气势威仪、毛发黝黑的枢零身上,却是更衬枢零为帝王者的霸道。
曦雾动手将这对戒指的详情介绍点出。
“这是一对以ia型超新星为灵感而设计的对戒,它们分别名为‘烈红巨星’、‘苍白星核’。”
ia型超新星的形成,需要一个包含有一颗红巨星和一颗白矮星的双星系统。
红巨星就如其名一样,是一颗巨大无比的红色恒星。所有的红巨星都是衰老垂死的恒星。
拿蓝星的太阳举例,当她衰老时,她便会发生身体膨胀,最终演变成一颗红巨星。她的直径将足足膨胀200倍左右,这意味着她的身体边界将膨胀至火星轨道,吞没掉火星、地球、金星、水星这四颗行星。
白矮星则是更为年迈的失去了外围物质只剩下白色星核的红巨星,它的光芒暗淡、体型矮小,就像一只不甘入土的幽灵。
而当白矮星这只幽灵,利用自己巨大的密度优势,去不断吸取另一颗红巨星蓬松的外围物质时,一个能引发ia型超新星爆的双星系统就这样组成了。
白矮星迟早会因为自己的贪婪而撑爆肚皮,最终轰的一声爆炸,和它的红巨星一起在宇宙中炸出一朵最绚烂的烟花。
对戒中象征红巨星的那枚戒指,以数颗红宝石和黄金为主材料。
它看起来就像一颗燃烧的太阳,但向八方喷吐出的光焰并不规则,组成光焰所使用的红宝石也深浅不一。只是珠宝设计大师以一种灵性的巧思,使这些不规则的形状与不一的颜色间组合成了一种别有韵律的美感。
象征着白矮星的那枚戒指,则以数颗白钻石与白金为主材料。
它带给人的观感是安静沉默的,有意加宽的戒托又为它带去几分力量感。它虽并不如红巨星戒指那般华丽夺目,但戒指上大小碎钻优美的排列方式倒也让它十分耐看、引人着迷。
枢零评价到:“有趣的创意。”
曦雾咂了咂嘴,“怎么感觉,这对戒指的寓意不是很好呢……”
枢零反驳:“恒星的爆炸也是新生的开始。宇宙中每一个自然生成的重元素都来自于一场恒星的爆炸。”
看得出来,枢零真的很喜欢这对戒指。
曦雾也就不再多bb扫他兴了。
之后,曦雾又跟枢零一起选了婚礼场地的设计主题、婚礼蛋糕的样式、婚礼请帖的模样等等等等。
一个下午的时间就那么过去了,在选定了所有的这些物品后,曦雾终于能长松一口气。
“没有要选的东西了吗。”枢零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曦雾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脚下蹬地让椅子转起了圈圈。
“没了,选完了。我滴任务完成辣。”
枢零沉思了好一会儿。又忽然向曦雾发问:“婚礼蛋糕真的只能选一个吗?”
曦雾枕着手臂,“那当然。怎么了,还有其它款式的婚礼蛋糕你也挺喜欢?你挑蛋糕的时候,好像是纠结了很久。”
“我都喜欢。”
“……?”曦雾一脚刹车停下了转圈圈,重新看向全息光幕里的枢零。
枢零那笔直板正的坐姿从通讯开始到现在就没变过。
他的语气也仍旧一成不变,平静而又冷淡。
“所有款式的蛋糕,我都想吃。”
曦雾不禁重新打量起了他的身材体型——不能说是胖,但也跟瘦毫无关系。
曦雾又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枢零试图去抓桌子上的果酱饼干,但他的全息影像穿了过去使他抓了个空。
一抹快乐的笑容出现在了曦雾嘴边。
“你都想吃?好啊,你的亲亲老公我可以都给你带过来。虽然在我们的婚礼上,你只能吃一个,但其他的那些你可以放私底下慢慢吃。”
曦雾又将手一抬,“枢零你先别急着高兴啊,我还没问你,那么代价是什么呢,你能多吃到这七十多个巨无霸多层蛋糕的代价是什么呢。”
枢零一愣,“……我不知道。”
曦雾“哼哼~”一笑,“代价就是——我听说你们虫族人的身体柔韧性都挺不错的,所以在我们结婚那天,你可以用缩骨功变得比我矮吗?”
——二米四!枢零他的身高怎么可以有二米四!一米八的自己跟他牵手走婚礼红毯时,一定会显得像是一只被他拎在手上的白色垃圾袋一样!
曦雾光是想一想那个画面就要尖叫抓挠了。
“很遗憾,”枢零摇摇头,“我的身体并不具备该种能力。不过我可以把我的腿锯掉一半,等到我们的婚礼结束后再放回去。”
“啊???”曦雾目瞪口呆,“虽然这个方案听上去挺可行的,但是……还是算了吧。”
枢零平静地二度提议到:“或者也可以把我胸腔及以上的部位锯掉,等到我们的婚礼结束后再放回去。”
曦雾一点也不怀疑,以虫族人强大的身体素质,他们在胸腔及以上的部位被锯掉后也仍旧能像刑天一样的行动自如……
帝权陛下他真的有在认真提意见呢。
“哈哈哈……”曦雾的笑声很苍白,“枢零你把头锯掉了,那我们在婚礼仪式最后的接吻环节该怎么办,哈哈哈……”
枢零想了想,“我可以再锯掉一截腹腔,然后把我的头放上去。”
曦雾捂住脸,“蒜了,我不需要你付出什么代价了……那七十多个蛋糕我会记得给你带的。”
枢零头顶的羽须开心地左右摇摆着,“谢谢。”
“你还有别的也想要的东西吗?我都可以给你带。”
枢零摇头,“没有了。”
“那还有别的什么想和我说的事情吗?”
“没有。”
“好。”曦雾双手一拍,“我也没什么要和你说的了,那这次聊天就这样吧,我们以后再联系。”
于是,两人的第二次约会,就这么结束了。
再下一次两人再度联系时,已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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