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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一些过去


    “李某刚刚说, 许言出国,是在他高二之后,他们?学校发生了好几件凶案, 后面凶手?也抓了 , 刚好是他们?高二时期,听说许言目睹过凶案现场, 有了心理阴影, 所以他的家人?便把他送到国外, 想让他走出来。”


    流年垂眸盯着手?机屏幕,继续说:“他还说, 许言目睹了最?后一个受害者被杀现场, 这几年一直都生活在自己心理阴影之下。”


    外面阳光正慢慢趋向暖黄,卧室里光线渐渐黯淡,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这里隔音效果一般, 透过窗户墙壁, 有外人?小孩嬉戏打闹的声音传进来。


    待许言出事之后,为?排除其它的危害, 后续的调查人?员来这里搜查过一番, 这也是衣柜里面那符咒纹路被发现的契机,不过这些调查人?员都是看有没有咒物之类的东西存在, 其实?都只是大致看一下,并未深入。


    五条悟在卧室转了一圈, 然后在踩着床边地板的时候, 停下了。


    “木屑哎, 这床底下可能有东西。”


    半个身子探进衣柜的流年闻言钻了出来,走到他身边, 蹲身伸手?抹了一把地上的碎渣,床边的少一点,视线越往床底看去,那木屑便越来越多。


    木床很容易被掀翻,映入两人?眼帘的,是一道又?一道的划痕,凌乱且疯感的痕迹歪歪扭扭组成一个又?一个的汉字,有些地方还沾染着类似于?血液凝固后的团块。


    “我错了。”


    “放过我吧。”


    “杀你?的人?不是我。”


    “对不起。”


    这几句话都是勉强能辨认出来的,其它的,歪斜叠加,到那种和几乎没见过的存在感几乎为?零的生僻字一拼的地步了。


    “档案里面


    说,许言有段时间心理压力太大,出现过错觉,其中有一条就是,他经常听到床底下有抓挠的声音。”


    流年伸手?轻轻划过那些被人?刻了几乎有半个大拇指指盖深的痕迹,说:“我有个猜想,这些痕迹并不是别人?划的,而是他意识模糊之下,自己划的。”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人?在意识模糊之下,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现在许言还在昏迷,被人?看管着,直接把他晃醒有些废力气,我用虚镜看看。”


    这方法省事。


    五条悟点头?,靠在了柜门上。


    “离衣柜里那符咒远点喔,可能在我造虚境出来的时候,它会搞事情。”


    流年伸出一根手?指头?,指尖迅速凝了一个黑白相间的小球,她说:“早些年,螣八道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该说不说,它也很上进,造出来的符咒有些可以限制或者破坏我的法术或者术式。”


    “能看得出来,你?想把那边的人?挫骨扬灰,那边的人?想让你?魂飞魄散,除了任务必须的,你?和它们?还有其它的过节吗?”


    流年指尖的黑白小球愈发清晰,黑白揉杂成灰色,与?她星灰色的左眼瞳孔一般,她嘴唇微抿,片刻后才缓声地说道:


    “过节很大,那个人?不知死?了几回了,还是想着要怎么?折磨我,而我也是,不知道他死?多少回了,每次见面,也是想着怎么?折磨他。”


    五条悟还是第?一次听到流年有些痛苦遗憾的声音,正当他想着什么?,流年指尖的黑白小球迸发开来,周遭的一切都陷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中。


    几乎是被黑暗笼罩的第?一秒,五条悟就已经能感知到自己进入了很不对劲的空间之内。


    “嘀嗒——”


    像是有什么?滴入到水面之上,这道落水之音打破了原本的静谧,在这一声过后,他的身后便传来了那窸窸窣窣的声音。


    如水滴声不同,这声音就像是火焰燃烧的声音一般。


    五条悟转身,那像是活着的火焰便直直朝他面门快速涌过来,连周遭的热气也铺天盖地往他席卷而来,火焰张开巨口,誓要把他吞噬进去。


    只是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即使那热浪已经快要把他收拢进火焰的怀里。


    “砰——”


    那火焰在离他还有半米距离的时候,像是被人?抓着尾巴,狠狠地给扯了回去。


    周围原本漆黑的环境如同水墨一般慢慢褪色,新的环境在生成的同时,那树枝被火焰折磨后发出的痛鸣也传了进来。


    “噼里啪啦”的声音之中,那抹在火海中的身影越发清晰,还有她身边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可谓是已经七零八落的人?。


    眼前?的流年与?地上那些人不一样的,只是站着加之还喘着气而已,浑身浴血,就像是从地狱里面刚爬出来索命的厉鬼一样。


    只见她挑眉,一双异色瞳孔淡漠着看向被她踩在地上,已经没了四肢的“人?”。


    “我又?赢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她踩在那人已经腐朽成肉糜的胸口之上,像是看什么?极其不入眼的垃圾一般,笑着继续说道:“你的这些信徒挺忠心啊……”


    流年抬头?往四周自己缔造的人?间炼狱轻飘飘地扫了一眼,说:“为?了你?,砸锅卖铁,卖儿杀女?,最?后甚至都把自己身体掏空,这样了,也没对你?动摇过一分,洗脑工作做得不错嘛。”


    “我……迟早……要……杀了……你?……”


    地上的那个人?每说出一个字,就吐出一口黑血,已经分辨不出哪里是嘴巴鼻子的脸只剩下一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踩着他的人?。


    “我们……继续算……”


    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传过来,地上的那个人?慢慢化作为?一团黑水 ,即使是没有处在这个环境里头?的作为?外人?的五条悟好像都闻到了那腐朽的恶臭味。


    “咦——”


    流年满脸嫌弃地一下子蹦哒到了较为?干净的地方,她像是扫着什么?极其厌恶的东西,拍打身上的衣服,但其实?,她满身血污,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仰头?打了一个哈欠,满脸惬意地舒展自己的腰肢,而后看向了五条悟所站立的方向。


    猝不及防对上一张明?明?是笑着却?顶着一双淡漠异瞳的脸,五条悟暗自挑眉,倒没有什么?恐惧的情绪,有的只是对她是否能看到自己的兴致。


    “五条家?那个有过六眼术师的五条家?”


    五条悟在她开口之后,就知道她不是在和自己说话,他也就往自己身后看去。


    在他的注视下,一位穿着常服的人?就慢慢显现出身影,这人?有些眼熟,但一时,他的脑海中只有模糊不清的脸。


    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封黑金请柬,用一口听上去有些别扭的口音说着中文,道:


    “是的,顺带,天元大人?想和你?叙叙旧。”


    这个名字一出,五条悟原本勾着兴致的嘴唇瞬间僵住了。


    流年还滴着鲜血的手?接过那干干净净的黑金请柬,她翻开之后,很随便地扫了一眼。


    “喔~五条家又?出了个六眼啊?行,等我收拾好这里,就去看看。”


    她合上,然后挥手?把那请柬利落地丢进了祸火海里头?。


    那个人?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与?已经像是被烧成黑炭的尸体一起燃烧的请柬,声音没有起伏地说道:


    “那是五条家这次宴席的请柬。”


    “so?”


    “没它,进不去的。”


    “……”


    流年回头?瞥了一眼已经烧得差不多的请柬。


    “你?不早说。”


    “……”


    请柬上面明?晃晃写着这些内容,只是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人?就只很随便的看一眼,就自认为?很潇洒地丢进火海里头?烧了。


    事已至此,他面上没什么?起伏地说道:


    “你?刚刚那个动作很帅气。”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嘲笑我。”


    五条大宅,所有人?都在低头?忙碌地处理自己的工作,气氛严肃,来来往往的宾客也都是漠着一张脸,不像是来参加宴席的,像是来奔丧的。


    “嚯~那个就是五条家的小孩啊?”


    屋顶之上,流年趴着,望向那被众人?簇拥着的小不点。


    她身边站着那个之前?在火海中给她递请柬的人?,与?她完完全全放松的姿态不一样,男人?有些无措地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人?。


    “起名了吗?”


    “五条悟。”


    流年在心中把他自动翻译成中文,装作“我非常懂非常理解”的模样点点头?,道:“好名字好名字。”


    又?过了好一会,宴席快要接近尾声,那个男人?才迟疑地说道:“我们?可以走了吧?”


    “来都来了,再看看呗。”


    “可是……”


    男人?瞥了一眼两人?现在极其诡异的模样,别说,你?还真别说,好像是来偷小孩的,偷感十足。


    要不是请柬被这人?烧了,要不是这人?不想重?新再拿一张,要不是怕她胡来……


    “放心吧,有能力发现我们?的人?,喏——他连说话都还不会。”


    流年指了指那个小不点,然后换了个姿势,晃着长腿,坐在了屋顶边缘。


    见她掏出几枚铜钱,男人?蹲身,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你?要做什么??”


    “给他算算命啊,告诉我他的生辰,我给他好好算算。”


    男人?半信半疑地把五条悟的生辰说了出来,五条悟的出生在咒术界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的生辰倒是很容易知道。


    流年捣鼓了好一会,见她停下来,男人?问?道:“有算出什么?吗?”


    “刺儿。”


    “……什么??”


    “你?们?东京咒术界以后要遭老罪噜,他是个天才,一个将有着很多东西但也会失去很多东西的——天才。”


    “你?说了好像没说一样,出生在五条家,还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六眼,他自然会得到很多东西,但是在这个位置上长大,不失去些东西,是不可能的。”


    流年收起铜钱,笑道:“强者


    的成长都是这样的,得到以后就是失去,但结局怎么?样,就看他的承受能力了,卦数并不是真正的命数,变故太多了。”


    听着她说完一通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语,男人?见她径直且一点顾虑都没有就跳了下去,原本没什么?情绪的脸终于?有了裂隙。


    “你?要做什么??!”


    “来都来了,抱一下啊,我最?近运气不是很好,看看抱抱能不能转运。”


    “哈?!”


    第42章 不识抬举


    今天风和日?丽, 天气晴朗,气温舒适,真的很?适合, 打个盹睡个觉, 周公?梦里来玩闹。


    但好巧不巧,今天是第一次交流挑战赛的日?子。


    这?一次挑战赛的规则在原本姐妹花交流会?的基础上进行修改, 采用积分赛制, 除去团体赛和个人赛, 还有一个另外加上去的一个环节,前两轮积分前五的人组成一支队伍与神秘嘉宾进行对决。


    至于这?位神秘嘉宾嘛——


    流年垂眸看着自己手中抽到的红签, 陷入了沉思当中。


    “第一个就抽中红签了, 该说你运气好,还是运气很?好呢?”


    宁栀看热闹不嫌事大,伸手拍打流年的肩膀。


    “哈哈——”


    流年没感情地?张嘴吐出这?两个字。


    “既然这?样, 那么剩下的就按照时间表的来吧, 悟, 京都?他们应该快到了,你带学生们去见见, 记得不要搞出上次那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夜蛾正?道伸出自己快要和五条悟头一般粗的手拍了一下原本借着自己黑色眼?罩打瞌睡的人。


    “好啦好啦, 我这?就去迎接咱们京都?那学可爱的学生。”


    五条悟揉着后脑勺,迈着大长腿往门口走去。


    往门口的方向, 他会?经过正?皱眉看着手中红签的流年,从第一天到这?里开?始, 五条悟的无下限便再也没对流年开?设, 而这?两天——


    宁栀看了一眼?五条悟经过流年时, 流年那明显被空气墙直接轻轻无声碰开?的袖子,她抬头看向还在思索着自己“神秘人”身份的流年, 眼?眸中已有了些考量。


    感受到视线的流年抬头,朝她疑惑地?挑了一下眉毛。


    “所以,前两天,你们一起出任务,发生了什么?回?来之?后,你们两个好像……不太对劲,虽然也会?说话啦,但都?是公?事公?办的模样哎。”


    树叶间的光影打在两人身上,两人往高专大门的方向走去。


    “没发生什么,只是和他挑明了一些事情,顺带告诉他,我们不可能。”


    那天其实也没发生太大的事情,虽然最后两人有些趋势快要打起来,得亏理智还在身上,不然那那地?方就要被直接打穿了。


    五条悟进入的那个幻境,并不是螣八道的手笔,准确来说,是流年借助那柜子墙壁的符文,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塑造的一个空间。


    火海里头,是自己当初端了螣八道老窝时那残暴狠厉的模样,屋顶之?上,是流年当初混进五条大宅,给五条悟算命时的自己。


    为的是想要告诉五条悟,自己和他,之?间隔了太多的东西,就拿寿命来说吧,二?十多年了,五条悟从一个小布点长成一个一米九的大团子,但流年,模样未曾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


    流年最先进入许言的房子,也是她打开?了那柜门,在五条悟探查那间卧室的时候,后者?眼?里,她在搞柜壁的符文,但其实,她在设下那个幻境。


    实际上,五条悟在进入幻境的那一刻,就知道这?是流年的手笔,所以他面对那些光怪陆离的“新环境”,没有丝毫的恐惧,反倒是起了很?大的兴致,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的幻境,是流年想要和他挑开?关系。


    柜子一边的架子被两人的动作搞得摇摇欲坠,流年被撕开?幻境的五条悟困在一方,没有丝毫波澜的异瞳对上泛着冷意的蓝瞳。


    “所以,你依旧是保持着你原来的观点吗?”


    五条悟劲瘦却?有力的手臂横在流年的颈前,身高优势,他垂眸盯着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压迫感无意识地?逼着身前的人。


    “我说过的,五条悟,我们真的,不太可能。”


    面对几乎是扼住她喉咙的危险,流年倒是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她双手都?放进口袋里头,因为颈前的手臂,只能抬起头。


    这?一切发生得好像真的很?猝不及防,明明离五条大宅时和谐甚至有些暧昧的气氛才过去不到四个小时,明明这?一趟出来,是为了调查那该死的螣八道,明明……一切应该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五条悟,按理来说,我应该死在好多好多年前,现在也许连骨头都?找不到,时间在我身上是静止不动的,我身上的伤,除了我的左眼?,都?因为静止的时间而有了‘治愈’的能力。”


    “良花村的时候,白澈他们是不是一直对你说,要自己离开?,不要留给我一切的念想。”


    “我脑子里装了太多的信息,都?忘记了,我活了多久,那些年,一直得到也一直失去,我看着原本和我模样差不多的同伴,慢慢变成枯木,而模样未曾有过丝毫变化的我需要伸出双手,去埋葬原本和我一样的人,你也许也想象不到,我到底埋葬了多少人。”


    流年声线很?稳,没有丝毫的起伏,也没有一丁点的情绪,像是已经麻木了一样,只听她继续慢悠悠地?说道:


    “这?些年,在模样还未有太大变化的时候,在感情还没过于深进的时候,很?多人都?自动选择离开?,然后我就要慢慢地?忘记一切的事情。”


    “我从未怪你当初一言不发的离开,不止是因为这?原本就不是你自己想要的选择,而是他人一直劝告的结果,其实更多的是,我早就已经习惯了,得到之?后又失去的情况,我真的,早就习惯了。”


    “你想想啊,五条悟,这?些年我可以陪着你,但是以后呢?人都?会?老去,都?会?死去,你要让我,和很?久之?前那样,静静地?等待你闭上眼?睛,亲眼?看你被装进小黑盒里,亲手挖开?泥土把你放进满是泥腥气并且暗无天日?的地?方。”


    “我不愿意再去经历这?些事情,这?些年,我根本就不会?对任何一个人有过任何情愫,过去一样,现在一样,将来,也一样。”


    感觉到颈间的手有趋向发紧的意味,有些缓不过气的流年才抬手虚虚握住了那正?微微发抖的手腕。


    她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所以也几乎是很?残忍地?下达了通知:


    “他们一样,你,也一样。”


    “在我眼?里,你真的和那些我已经忘却?了的人一样,说的直白一点,那就是——什么也不是。”


    前面的话语可以说是好好的解释,但这?句明显带着挑衅的意味,流年没注意到自己的这?句话,已经算是有些过分了,如果还加上下面这?一句的话。


    “你这?些天,已经给我制造了太多的烦恼了。”


    虽然那些人惧怕着五条悟的实力,但更多的,不敢明面上真正?惹怒这?个在他们看来就是个怪物的人,但今天,大言不惭的流年非常成功地?挑战了五条悟的怒气值,


    两人可谓是剑拔弩张地?僵持着,靠得太近,流年的异瞳倒映在那双如同海洋深渊的蓝瞳里,而五条悟的蓝瞳也倒映在那双如同地?狱般诡异的异瞳里头。


    气氛实在是过于僵硬,以至于两人都?产生一个念头。


    打一架吧,发泄一些心?中所有的不快。


    一切的发生应该有个契机,五条悟的实力无需多言,虽然流年并未持有等级证明,但在众人看来,她的实力足以站在特级行列之?中,更别?提她还曾经还是天师界不可触及的存在。


    这?两人真的打起来,这?片区大概得重新来过。


    “呜呜呜呜呜呜呜”


    墙壁之?前传来了女?孩子的哭声,伴随着的,是某道很?温柔的女?声。


    快要肿破的气球瞬间泄了气。


    两人几乎是同步地?垂下眼?眸,平息着自己很?不对劲的情绪。


    最先开?口说话的人,是五条悟。


    只见他松开?了流年,冷淡却?也不屑地?呵了一声。


    “话


    说回?来,流年,你还真的是——”


    五条悟伸手拉起自己的眼?罩,灰蒙的乌云遮住湛蓝的晴空,在蓝瞳被遮住的一瞬间,他的声音也一字不落地?传到了流年的耳朵里头。


    “不识抬举。”


    于是,那天,两人不欢而散。


    “噢,这?样啊……”


    听了以上内容的宁栀了解般的点点头,片刻的沉默之?后,她才继续说道:“其实,如果换别?人来说的话,我会?觉得缠你的这?个真的很?烦。”


    流年斜眼?看她,问:“五条悟给你洗脑了?”


    “洗什么啊?”


    宁栀伸手揽过她肩膀,打心?里明眼?,幽幽说道:


    “换做是我,我也会?说你,不识抬举,但是这?里,我要违背老祖宗,歪曲一下这?个成语原本的含义。”


    “流年,你有点过分了。”


    流年抿唇,道:“我知道我说的话是有些重了,但是那时候上头,便忘记了委婉的说法,事后我有反省的好吗?”


    “哦,其实,我指的过分,不是你对他。”


    “那是什么?”


    宁栀无声一笑,道:“你对你自己有些过分了。”


    “要是其他的人,我会?护犊子,可以把一些的坏事都?推在他身上,但是对于五条悟,再深入一些说,对于你的感情——”


    “流年,你喜欢他。”


    “我……”


    流年张嘴,却?发现在宁栀直直的注视下,那些话语卡在了喉咙里头。


    “我没有经历过你所经历的,所以原谅我不能和你共感,一直得到一直失去的感觉,所以对于这?件事上,我只会?提醒你,你的确喜欢五条悟,但要不要面对这?份感情,我不会?给你任何建议,这?一切看你自己的选择,最后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宁栀轻轻地?拍了拍流年的肩膀。


    “好啦,我们快些脚步吧,我听到门口那里传来了嬉笑声,大概率是京都?和另外一支交流队的同学到了。”


    第43章 大凶


    去年并肩作战, 今年的交流会即使多了几位陌生人(两对国外?交流队队员),也没?有阻止这堆小孩在热情地?互相叙旧。


    另外?一队国际交流队伍来自?东南亚,长相虽然有些狠厉, 但性格还?行, 能?和其他人友好相处。


    交涉这方面交给了性格爽朗的宁栀,流年安安静静地?站在她身边, 这两天没?睡好, 她捂嘴打了个哈欠, 只是眼角挂着泪的她抬头顺着打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视线看过去。


    那是一个手持拐杖身形有些佝偻的老人,枯木似的脸, 白?眉之?下是一双有些涣散却?依旧狠厉的眼睛, 此刻的他,在紧紧地?盯着流年,像是在看着什么极其惊恐的事情一样。


    “???”


    流年有些疑惑地?歪头, 她脑子装了太多东西, 一时之?间, 她找不到任何有关这个老人模样的东西。


    收回?视线的乐岩寺校长看向了正在和庵歌姬打闹的五条悟,心下在慢慢考量着。


    上一次是死而?复生的虎杖悠仁, 这一次是与他遥远记忆中?相重合的脸, 不会又是五条这小子搞的鬼吧?但是五条又是怎么和这个人扯上关系的?


    再一次被五条悟耍了的庵歌姬气急败坏地?朝笑得没?心没?肺的五条悟轰炸着自?己的不满,不过还?是可以看得出来, 两人的关系其实是不错的。


    和东南亚队伍队长打完招呼的宁栀瞥了一眼那边的热闹,随即暗自?偏眸看向流年。


    但是流年正在垂头看手机回?信息。


    “……”


    好吧。


    “对了, 忘记问你了, 许言的那个任务, 怎么样了?”


    宁栀曲肘碰了一下流年。


    流年从?那对让人头疼的信息中?抬起头,道:


    “许言的确, 在拜着螣八道,校园连环杀人凶手的那件案子,他不是目击者,而?是最后的一个受害者,当时的他,为了保命,把自?己的朋友推出去了,之?后良心不安,有了心理疾病,一直看到他朋友所谓的鬼魂,精神恍惚的他也就?被他家人送出国,也不知道是怎么接触到螣八道的,他拜螣八道,是想摆脱所谓的鬼魂。”


    流年的视线有片刻的错开,落在了那边五条悟身上,但很快也就?收了回?来。


    “他怎么接触到的螣八道,还?需要查。”


    这次交流会,原本的队员林璃还?是没?有参加,局里边也发来了通知,让在这边的陆和暂时顶替一下,以至于,陆和回?国的时间往后延长了些许。


    不过,陆和这两天都挺安分的,并未做出什么类似于之?前的很极端的事情,没?有过多的纠缠流年,反倒是和梁致等人一起和虎杖悠仁他们出任务,安安静静的,只是有时候会自?己一个人发呆。


    “所以,这一次的神秘嘉宾是流年前辈?”


    团体战开始之?前,众人聚在一起展开了对这三天交流会的讨论。


    正在拉伸自?己筋骨的伏黑惠点点头,道:“是她抽中?了红签。”


    钉崎野蔷薇问道:“你们说?,是老师抽中?红签的情况好些,还?是流年前辈?”


    短头发的真希摸摸下巴,道:“按理来说?,对我们而?言,应该是前者的情况对我们好些,不过不排除那笨蛋白?痴白?毛怀着把我们当猴子耍的心思。”


    梁致哈哈干笑两声,道:“流年其实也会把我们当猴子耍,这得看当天她心情好不好了。”


    虎杖悠仁从?熊猫身后探头出来,道:“唉?流年前辈会使出大招吗?”


    “大招……我其实还?没?怎么见过流年使出大招,流翎见过。”


    众人看向乙骨忧太身边一直低头沉默不语的流翎,后者漠然地?抬起双眸,缓慢地?吐出几个字,道:


    “她不会。”


    “啊……其实还?挺想见识一下流年前辈放大招时的模样。”


    “还?是算了吧,我怕这里都让她给拆了。”


    离团体赛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一众小孩情绪已经有些兴奋高昂了。


    “所以说?,你们上次的姐妹花交流会,是遇到诅咒师搞乱是嘛?”


    “是啊,而?且上次乙骨前辈不在,这一次人可齐了,真的对这一次的交流决战赛很期待啊,我昨晚差点没?睡着。”


    梁致扫了一眼跃跃欲试的东京高专学生,道:“能?看得出来。”


    这边,熊猫道:“希望这次,不要发生其它意?外?。”


    众人立即偏眸有些不善地?看向它。


    “……就只是感慨一下啦。”


    虽然相处了一段时日,但梁致对这个高大的且有着自?主意?识能?说?话的熊猫持有很深厚的好奇心。


    外形和自己国家那憨厚老实但有时也会作死搞笑的国宝重合起来,不得不说?,和这只熊猫在一起,让她思乡的情绪好了些。


    她身边站着的是陆和,他手里拿着自?己的佩剑,剑柄处坠着一枚飘花玉佩,耳边打闹声依旧,他的心脏此刻却?平静得有些诡异。


    他垂眸盯着自己剑柄的玉佩,阳光照拂之?下,玉佩的飘花完完全全显露出来,他抿唇,不动声色地把那一抹红给遮挡住。


    随后平视前方前方的他,没?注意?到他身后的乙骨忧太把视线落在了他手中?的长剑之?上。


    监控室外?走廊,流年蹲在角落,正拿着手机,和国内的林璃通话,她身边是已经萎了七八分的小花,和已经有些枯黄的野草。


    “所以,你真的打算,定下这个婚约了?”


    “嗯,既然躲不掉了,就?既来之?则安之?吧,两家人都说?好了,婚姻不会成为我的束缚,以后除了不能?对婚姻有二心,其它的,我可以放手去做。”


    流年的手指卷着那长形的绿叶,没?怎么用力地?扯了一下。


    “还?是便宜白?澈那小子了。”


    林璃的笑声传进流年耳朵里。


    “白?澈去外?地?执行任务


    了,听?说?那任务有点棘手,需要一些时间,等他回?来,我们办了订婚礼,我就?去东京,和你们汇合。”


    安静的角落,让流年脑子冒了几分的困意?,她敛眸,声音有些失真地?说?:“他去出什么任务了?”


    “我也还?没?完全了解,好像是和什么墓有关的,对了,陆和有找你麻烦吗?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你去了东京。”


    “还?行,他这两天没?有——”


    皮鞋掷地?的规律声也传进了流年的耳朵里头,她顿住,抬头往已经走到她面前的人看去。


    “……”


    “……”


    五条悟这一站,便让流年落在了阴影的范围内,明明他浴在这温暖灿烂的阳光之?下,但此刻他周身却?萦绕着好几分阴沉,顿生了一股子的戾气。


    他低头隔着眼罩与流年对视,盯着后者那睁圆了的异瞳片刻,才把方才徒生的阴暗压迫收了些回?去。


    没?开口说?一个字,他扬起一抹极其恶劣的笑容,迈着大长腿,绕开流年,开门进了室内。


    “师父?”


    林璃的声音像是打破了什么很厚实的玻璃,终于挑醒了流年的神经。


    “噢噢噢,我在,刚刚……在看梁致流翎他们进场。”


    “哦哦,我还?以为你出什么意?外?了,其实我也有些不懂,局里为什么要让陆和掺和进来,明知道陆和和你不对付,我问过局长,他说?这是上级的要求。”


    流年缓下方才被五条悟扰乱的心绪,长舒一口气,道:“谁也搞不懂领导心思的啦,你也说?了,既来之?则安之?。”


    “或许吧,希望不要出太大的岔子。”


    和林璃结束了通话的流年在门外?静静坐了片刻,算着时间,在比赛开始之?前,进了门。


    “你来了?很快要开始了喔。”


    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宁栀把五条悟身边的椅子给流年空了出来,她身后是东南亚队伍的队长(文娜)。


    五条悟在和庵歌姬还?有文娜两人聊天,笑嘻嘻的模样,完完全全褪去了方才那一身的狠厉冷漠。


    不知为何,有一团污浊的气堵住了流年胸口的气管,很闷痛,她深呼吸一口气,在那椅子上坐下。


    “你觉得,最后和你对决的那五个人会是哪几个小孩?”


    流年抬头看向已经在起跑线上等待开战指令的众人,大概扫了一眼后,说?:“乙骨忧太,流翎,还?有虎杖悠仁,这三个是有的,等一下,流翎也有些悬,京都高专的学生能?力也挺好的。”


    “你都赌流翎了,为什么不赌陆和,之?前他可是赢了流翎的。”


    “你觉得我会希望陆和进到第三轮嘛?”


    “那倒也是,哈哈哈哈。”


    宁栀笑着,听?到了文娜在喊她。


    “噢~算命啊?这个我不太在行,不过我们队伍的指导员可会了。”


    宁栀伸手把拿着杯子正欲喝茶的流年转了身,手中?的热茶因着这动作洒了些出来,有些瞬间烫红了流年的手指,有些往五条悟那边洒过去,却?被一堵空气墙给隔开了。


    流年盯着旁边那从?空气墙上滑落的茶水,往问她有没?有伤到的宁栀摇摇头,在把茶杯放好的同时,她垂眸敛去了自?己有些不对劲的情绪。


    文娜说?对种花家的占卜算命这类东西很感兴趣,想见识一下,她睁着自?己快要成圆形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流年,满是恳求。


    没?人能?拒绝这么一个美?人这样看着你,喜欢磕颜的流年当然不是例外?。


    庵歌姬也来了兴致,笑道:“要不算一下是哪五个人进入第三天的比赛吧?”


    “唉?肯定是我家的小孩们啦~”


    五条悟欢快且自?豪地?说?着,视线却?粘在了流年身上,黑色眼罩遮住可以说?话的眼睛,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流年扯了嘴角,从?口袋里头拿出自?己的铜钱。


    看上去已经有些时间的铜钱铺展在流年的手中?,她垂眸,看着出来的卦象,微不可查地?愣了一瞬。


    文娜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会有些意?外?,但最终的结果不会改变。”


    “莫?”


    在众人满是疑惑的注视下,流年却?收起了自?己的铜钱,微微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嘿嘿……”


    “什么嘛?!你肯定知道些什么!”


    文娜像是撒娇似的朝流年晃了晃自?己的身子。


    流年把铜钱塞进自?己口袋里头,屏幕上显示比赛开始,众人也就?看向了自?己那些学生。


    宁栀暗自?凑到流年耳边,问道:“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都说?了天机不可泄露嘛。”


    “你有些不对劲。”


    “哪有?”


    屏幕里头,几步都是学生们的高光时刻,流年眼眸转着,把视线落在了正在和二级咒灵周旋的陆和身上。


    身边伸出一只手,瞬间把流年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余光里,那只修长的手握住了茶杯,屏幕里头传来一声惊叫,流年的注意?力便又回?到了屏幕里头去。


    “……”


    比赛还?没?开始五分钟,流年口袋里头的手机就?响了。


    是局长给她发的信息。


    “怎么了?”


    “有个任务要出。”


    “哈?!”


    宁栀皱眉,道:“今天不是没?任务的嘛?什么任务?不是有其它的咒术师或者这里本土的阴阳师嘛?”


    流年泰然自?若地?收起手机,而?后象征性地?拍打了两下宁栀的肩膀。


    “没?事,我出去一下,不会花我太多时间的。”


    在外?面关门的时候,原本一直垂眸思索事情的流年还?是感应到那道不可忽视的视线,只好抬起了头。


    只不过,下一秒,她合上的木门就?把五条悟的视线给隔绝开来了。


    周围没?人,流年眼中?压抑着的冷意?便开始肆无忌惮地?生长。


    往高专大门走去的时候,她把手伸进口袋里,指腹细细摩擦着那几枚铜钱。


    大凶——


    不是对这里的人,而?是对她。


    第44章 师姐


    “沙沙——沙沙——沙沙”


    又来?了, 那声音又来?了。


    他像是一只刚破壳出生?的小鸟,紧紧地缩在自己母亲的羽翼的之下,被窝里面空气很?沉闷, 但浑身已经快要抖成筛子的他捂着?耳朵, 没打算过?去掀开被子的一角从而去呼吸你新鲜的空气。


    “沙沙——沙沙——沙沙”


    床板那刺挠的声音依旧在持续,声音在耳膜上跳跃, 然?后?进入他的大?脑, 撕扯着?他的神经。


    “刺啦——”


    一声极其刺耳的声音划破黑暗, 像是之前那声音的收笔,而后?是一时的寂静, 好像之前什么也没发生?。


    被窝里面空气越来?越稀薄, 室内的空调开得很?低,可现在藏在被子里的他,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闷热, 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


    这安静下去的空间却让他的心脏慢慢提到?了嗓子眼。


    软趴趴的床好像陷下去了一块, 他在被窝里面立即瞪大?了眼睛, 头皮发麻,浑身僵直, 呼吸也在意?识到?有东西爬上他床之后?, 停滞了一瞬。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他意?识到?, 有东西,在慢慢地朝他靠近。


    别——别过?来?——不是我?——


    他无声地疯狂嘶喊, 想要往后?离那个东西远远的, 可是不止是他的身子已经僵住而不能有所动?作, 现在的他可以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四面八方都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爬过?来?了!都爬过?来?了!


    那声音越来?越近, 终于反应过?来?的他手脚并用,狠狠地压住被子,原本所有吞在肚子里面的声音此刻终于冲开了喉咙,他汲取着?已经污浊不堪的空气,忍着?胸口因为缺氧的疼痛,以一种携带者疯癫的绝望声音,大?声喊道:


    “不是我?!我?不知道他要杀我?!不是我?害死你的!是那个人?杀的你?”


    爬在他床上的东西停顿了一下,在他以为终于摆脱了所有危险的时候,却惊恐地发现,有一股无形强大?的力量想要把他从被窝里面挖出开。


    绝对不可以,外面的光会刺伤他的身体,


    把他肮脏丑陋的模样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绝对不可以出去,绝对不可以——


    于是,他开始手脚并用地敲击踢打着?那来?自四面八方的想要撕扯他被子的力量,像是一条疯狗面对捕捉者一般,拼命地挣扎着?。


    可是他抵挡不住,那被子依旧被人?掀开了。


    他蜷缩成一团,捂着?自己的脸,痛苦地喊道:


    “你滚啊!找他去啊?!不要来?找我?!”


    “阿言……”


    母亲的声音打破了折磨他良久的恐惧,原本快要旱死的鱼儿,在意?识迷糊的时候,终于获得了好些滴来?自上天怜惜的雨水。


    他缓慢且颤抖地移开遮住自己脸颊的手,呆滞漠然?地看着?一屋子围在他身边的人?。


    哦,这是他的母亲,这是他的父亲,还?有他的外公?外婆爷爷奶奶。


    哦,他睡的床,已经换成了不需要床板的垫子。


    哦,他,是在自己家里面。


    母亲带他去找心理医生?,他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我?没病。”


    爷爷从乡下带了个所谓的神棍过?来?,但也没什么效果,反而,他开始可以从镜子里看到?虚虚的影子。


    试了好多个办法,屁用没有,他耳边的挠床声却越来?越清晰,直到?最后?,他吵着?要离开这里,他想要出国,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到?东京之后?,他好了很?多,什么怪事都没有了,直到?某天深夜,他再次被那刺耳的挠床板的声音惊醒。


    为什么一定要来?纠缠他——他逃不掉的。


    在精神恍惚了好几天之后?,他收到?了国内母亲发来?的一条信息,在南城视察的她遇到?了一位高人?,而这位高人?在东京也有好友,后?者可以帮助他摆脱现在恐怖的一切。


    刚开始的他是不相信的,但被折磨了一段时间之后?,他还?是按着?母亲给的地址,找到?了那个看上去有些神经兮兮的人?。


    柜子里头便被画下了那副诡异的符文。


    那以后?,夜晚终于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那晚他迷迷糊糊之间,看到?了床边站着?一团黑影,黑影边界很?模糊,晃悠悠往上看,一双满是恨意?的眼瞳便猝不及防闯进他的视野。


    被惊醒之后?,原本被惊恐堵住的气管剧烈收缩,他垂头捂住胸口,想要平息自己的慌乱。


    “沙沙——沙沙——沙沙”


    那声音又来?了,原本紧绷的神经终于断裂,他崩溃地撕扯自己的头发,只片刻,他的十指便缠上了乱成一遭的带着?鲜血的头发。


    痛意从头颅往他的躯干四肢传过?去,逐渐开始麻痹他的心脏头脑。


    他有想过?,直接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可是胆小懦弱的他,只是推开窗户就被那夜风惊得跌坐在地上。


    对了,那个柜子,那个被画上了符文的柜子——


    他手脚并用地爬进那个柜子里,在挠门声往他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狠狠地合上柜子门,蜷缩在一团又一团的衣服当中?,不断地撞着?画有符文的衣柜壁。


    可是,今天那完完全全没有消停的意?思,甚至于,他听到?了指甲狠狠划过?衣柜木门的声音。


    精神强烈刺激之下,他磕在衣柜壁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带上癫狂的意?思,直至他额头撞烂,暖流从他满是泪水的脸颊划过?,衣柜壁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鲜血留进他的眼眶里,与泪水混杂在一起,模糊了他的双眼。


    “救救我?……救救我?……我?可以给你很?多东西……我?有钱……有钱……救救我?……救救我?……”


    他不知道对面的符文究竟和哪个神仙有关,现在只要能救他,他可以当这位神明最中?心最虔诚的信徒。


    付出什么都可以。


    也许是听到?了他绝望的呐喊,视线迷糊之中?,一只腐朽露出白?骨却也还?耸拉这一些皮肉的手从那符文蛇头那处伸了出来?。


    那只手安安静静地对着?他摊开手掌,似是想对着?他索要什么东西。


    他并未在意?这恐怖诡异的画面,反而像是握住最后?的希望,紧紧地握住那只已经与枯木差不多的手。


    “救救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旁边好像有人?在笑,可是偏头望去,这狭窄逼人?的衣柜里,除了身体发颤的他,哪里还?有别人?呢?


    可是,衣柜外面没有了动?静,他呆呆地等了很?久,外面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安宁。


    神明显灵了?!但是代价是什么?


    他原本不在意?的,反正自己有很?多的东西,只是很?快,爷爷奶奶相继离世,当商人?的父亲生?意?受挫,当官的母亲被查出贪污,甚至于,他知道了一直对他宠爱至极的母亲也离世的信息,而他母亲唯一给他留下的话语,就是让他离那个人?远远的。


    离那个人?远远的,那就说明,他也要离那个衣柜远远的。


    毕竟衣柜上留有那个人?画下的符文。


    原本的他,因为觉得符文可以拯救他于危难之中?,所以每天有时间就祭拜这符文,整个人?开始变得神经兮兮,周遭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渐渐变得怪异起来?。


    但现在,母亲的死让他的内心有些动?摇,而有了二心的信徒,是要被神明惩罚的。


    最后?的他,依旧疯了。


    有时候清醒的他,会想着?,如?果当初他没推那个人?出去当替死鬼,死在那个杀人?犯的手下,也是极好的,这样也比家庭破碎,比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他好多了。


    手机屏幕里,是一张图片,内容是歪歪斜斜写着?一个地址的纸张。


    流年坐在天台的围栏上,晃悠着?自己在空中?的腿,再三确认自己是不是开错了什么地方。


    而她的对面,是一栋正在忙碌的写字楼,里面全是从自己家里爬过?来?工作的“社畜”。


    “不是,这真的是许言精神还?行的时候写下的嘛?这不是玩我?的吧?”


    虽然?流年也在这种多人?的地方出过?任务,但是一般而言,这种急得未能散去人?群的任务,几乎都会死人?。


    人?固有一死,但流年不太愿意?把这些原本应该是另外死法的人?卷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来?。


    想赶着?回去看那群小孩比赛的情况,流年只好收起手机,一瞬便来?到?了这栋写字楼的里面。


    寻了一层几乎没什么人?的地方,她抬手一挥,这栋楼的一角便被她削没了,顺带着?,周围的几栋楼也被她削没了一角。


    紧急铃声瞬间在这栋大?楼响起,原本埋在工作中?的人?们瞬间抓着?自己的宝贵资产,往紧急出口走去。


    “怎么了怎么了?!”


    “好像是爆炸!赶紧走赶紧走!”


    “芜湖~终于可以放假了!”


    落下的碎石块砸在地上,周围楼层的人?也害怕殃及到?自己,很?快也簇拥着?离开自己工作岗位。


    铃声恼得人?一些烦,流年闪现着?,一间又一间地照着?手机屏幕上的地址。


    “社长!快走啊!”


    员工回头望向站在办公?室门口的人?,一脸着?急地挥手喊着?他。


    戴着?金丝框眼镜的中?年男子朝他们扬起一抹微笑,道:


    “你们先离开 我?去拿一下重要文件,我?很?快就跟上去了。”


    命比出头拍马屁重要,所有员工没再说什么,很?快,整个空间,就剩下了社长一个人?。


    准确来?说,还?有他身后?被办公?室门挡住的人?。


    流年紧紧压着?他的肩膀,歪头瞥了一眼他衣领后?面露出的一条黑线。


    “当社长有比坑蒙拐骗赚钱吗?”


    原本慈眉善目的社长此刻扭曲了脸,随着?皮肉绽放的声音裂开,阴森森的白?骨若隐若现地暴露在空气中?。


    流年抬脚,狠狠一踹,打断了他的“施法”。


    因着?这一脚,社长从墙壁穿


    出去,伴随着?破碎的石块,重重地砸在了走廊上。  ”


    流年像是来?参观的人?,慢悠悠地往走廊外走去,和不礼貌不走寻常道路的社长(虽然?是她踹的没错)不一样,她推开还?剩半边的门,正常地从门口走了出去。


    而此时,走廊尽头,站着?一个披着?黑袍,身形瘦高,面容清秀的男人?。


    他抬手,和流年打招呼。


    “好久不见——”


    男人?歪头,笑眯眯地看着?表情没什么起伏的流年。


    “我?的小师姐。”


    那社长还?在地上阴暗地扭曲自己的身子,嘴里也不知说着?什么,总之很?吵人?。


    流年抬脚,踩在了社长的后?背上,不知为何?,她的力度很?重,地面也裂开了好几条纹路。


    “你这次又想干嘛?国内没闹够,跑来?东京了?想埋了东京?”


    “你算卦的本事很?厉害,你应该知道我?想做什么。”


    男人?伸出一根手指,随着?“轰隆”一声,外面的天空瞬间阴沉了下来?,而一瞬过?后?,这栋大?楼像是被什么笼罩住一番,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了。


    流年垂眸,冷冽的眼眸里映了好些条散发着?黑红光芒的纹路,那些纹路从她身边划过?,很?快便湮灭了这周遭所有的现实环境。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便被拖入了这异空间里头,脚底,是一个巨大?的阴阳八卦图。


    而她站着?的地方,是太阳的位置上。


    “你想换命啊?你不是已经可以长生?了吗?我?的命,可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男人?此时已悬空至漆黑的时不时闪着?几道雷电的空中?,闻言,他哈哈笑了两声。


    “我?当然?知道我?受不起你的命数,所以这一次,我?会让其他的人?去承受你的命数。”


    他打了个一个响指,八卦图太阴的地方瞬间冒出了一股子的黑烟,黑雾浓重,流年看不清哪里到?底是什么,只知道那里流转的咒力很?强大?。


    没错,不是法力灵力,而是咒术师的咒力。


    “你想要复活谁?咒术界这样的啊……两面宿傩?”


    流年抬手拍拍掌,肯定般说道:“你不行,但是他肯定能承受我?的命数。”


    见流年没有丝毫慌乱的样子,男人?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你不害怕吗?”


    “我?为什么要害怕?”


    流年又踩了好几脚地上已经变回自己模样的“尸鬼”,垂眸不知情绪,她道:“你既然?会启动?着?阴阳换命,也肯定做好了十全的准备,还?有《子虚乌有》……你倒是把我?教你的全部用来?对付我?了。”


    《子虚乌有》,天师中?的一门已经失传了好久的阴阳阵法,被困在阵中?的人?,陷入之后?,所付出的全部法力灵力都会离奇地反弹在自己身上。


    “你教得好……这是你教我?的,你也知道,破解的办法,你可以挣脱。”


    流年摊手,笑道:“就算我?正挣脱了,你也会有其它的东西来?对付我?,还?不如?不费这力气。”


    “那我?倒是省事了不少。”


    “东京高专那边,你也搞事情了?”


    看上去有些闲的流年跳在了尸鬼的背上,来?回上下蹦蹦跳跳,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丝毫没有自己快要被换命而死去的觉悟。


    “不搞事情,怎么能拖住咒术界的最强,计划总需要计算一下变故才是。”


    “我?都不敢过?于激怒五条悟,你挺厉害的哈。”


    阵法早已启动?,流年的身体边沿慢慢地像是流沙一样,随着?这个空间的阴风吹散在黑暗之中?。


    “你不怕死。”


    “怕什么,谁没死过?啊。”


    流失了快一半力气的她,终于发善心,把那已经给她折磨得怀疑人?……不是……鬼生?的“尸鬼”踹向一旁。


    她盘腿坐在如?同水面的地上,像是看着?什么稀奇事物似的看着?自己已经接近半透明的手。


    “主要是想知道这换命的阵法厉害还?是我?身上的诅咒厉害,你也知道的,我?也尝试了很?多种死法,最后?也没死成。”


    男人?脸上的笑容一滞。


    “无论怎么样,今天,两面宿傩也不会醒。”


    流年掀起眼皮,盯着?他,继续说道:


    “阵法失败,那就说明你失败了,阵法成功,我?死,但我?也会拖着?它——”


    她指了指对面那团黑气,然?后?又指向他,扬起一抹甜滋滋的笑容,道:“和你,一起死。”


    “今天我?活,那么我?会把你揍一顿出出气,我?死,那就拖着?你们一起下地狱喝茶。”


    “总归,对我?来?说,都是件不错的买卖。”


    男人?的脸像是被歪曲了,也不知是不是被气的。


    “你就这么有自信心?!”


    流年的力气越发稀少,她双手往后?撑着?地面,虽然?一脸苍白?,嘴角也不断涌着?血,浑身的模样有些狼狈,但她依旧是一脸欠揍地笑嘻嘻看向男人?。


    “我?的小师弟~你的本事~都是我?~亲~自~教~的~”


    “你——”


    男人?正欲开口说什么,就感觉到?自己阵法出了问题。


    “轰隆——”


    他警觉地抬头看向这周围。


    不是他阵法里面出了问题,而是阵法外面。


    他喃喃自语道:“什么东西?”


    流年也是有些无辜地眨眨眼,她静下心,去感知这周围的情况,忽然?她用着?所剩无几的力气一下子从地面上跳了起来?。


    “哇靠!不要伤及人?质呐!”


    只见她闪现至角落的那一瞬间,一道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光芒像是子弹击碎玻璃一般,打破了这里所有的空间。


    异空间的碎片散去,现实世界的一切在重建,所花的时间,也不过?弹指一瞬间。


    流年整个人?紧紧地贴在墙壁上,而她的面前,是被直接打穿了成两半的楼栋,不仅如?此,这条划痕可以说是把这一片的区域都拉了一道口子。


    “……”


    看着?眼前房屋倒塌,堪比地震造出来?的景象,流年默默咽了咽喉咙。


    她从摇摇欲坠的另一半楼层跃下,闪现到?了正要戴上黑色眼罩的五条悟身边。


    “呃……高专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五条悟偏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戴上自己的眼罩之后?,道:


    “你想死,所以面对那个人?的束缚,你连挣扎都没有。”


    被人?猜中?心思的流年一愣。


    “笑话——也是,在你眼里,这世上应该也没有人?,能让你至少还?想要活着?。”


    五条悟的声音很?冷,基本是流年没有听到?过?的语气。


    “老师!这里后?续会怎么处理哇?!”


    这里的环境一团糟,后?续处理起来?,肯定会很?麻烦。


    “啊哈!让那些老头子头疼去吧!”


    五条悟抬头朝着?自己学生?说话,恢复了以往那不着?调笑嘻嘻的模样。


    他再也没看流年一眼,越过?流年,往那边的人?走去。


    而留在原地的流年,忽然?感觉着?,不仅是大?地被五条悟的术式划拉了一道口子,她的心脏也是,也被他拉了一道口子,此刻正不断地灌着?风。


    第45章 星星糖


    “怎么了?你脸怎么拉这么长啊?他逃了就逃了呗, 五条悟那?一击,大概也让他元气大伤了。”


    回去的轿车上,宁栀和流年坐在一辆车上, 他们身后还有一辆车, 上面坐着的,是五条悟和一众学生。


    “我没在想这个, 还是那?句话, 即使今天他死?了, 之后也能从地狱里面爬回来?烦我。”


    流年托着下巴,平静的眼眸瞥向外头一闪而过的景象, 她嘴角还残留着几分红, 脸倒是没有方才从异空间里头出来?时那?样苍白了,现在已经红润了不少。


    刚刚汇合之后,流年就比平日里头要安静, 时不时在发着呆,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高专里头发生了和去年交流会一样的事情?, 被帐围起来?,里面放了好些个诅咒师还有咒灵, 只不过这一次, 陆和参与了进?去,你看?看?这东西。”


    宁栀把一块碎玉递给了流年。


    那?块碎玉留有几分红, 摸起来?滑腻


    冰冷,若是一整块, 应该可以换不少钱。


    “除了帐, 这东西, 好像可以把那?些孩子?拖进?另外的空间里头,缠着他们不放, 乙骨同学先前就擦觉到陆和不对劲,在玉佩想要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的时候,抢先一步,打破了这块玉,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


    “……咒具。”


    “这我也是知道的,但是这块玉佩,也忒奇怪了吧?它……啧怎么说呢,它所捏造出来?的幻境,和你的术式,有辣么一点?点?像。”


    宁栀大拇指与食指相互揉搓着,朝流年微微瞪大了眼瞳。


    而流年垂眸盯了那?碎玉片刻,然后便五指收拢,紧紧地握着这块如?同寒冰的东西。


    她闭上眼睛,眉宇间多了几分的冷冽。


    “是从那?地方带出来?的,所以也具有捏造幻境的能力。”


    “啊?”


    “陆家不可能有这种东西,而今日,陆和的任务,就是要拖着你们,等待这边换命成功。”


    “你是说,陆和他搭上螣八道了?但是螣八道又?是从哪里拿到的这东西?先前你找了那?个地方这么久,找到的都是假的,平白受了伤,他们从哪里找到的?”


    这块碎玉比五条悟给流年带来?的冲击力还要更甚,她胸口?堵着一团黑气,加之刚刚被那?阴阳八卦阵吸了些血气,她感觉到,此刻她的身体,哪哪都疼。


    “嘶——”


    流年抬手?捂住了自己左眼,因?着这动作,方才被她紧紧握在手?心的碎玉滚到了车里的地毯上,落地的时候,几乎没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你——你没事儿吧?”


    捡起那?块碎玉的宁栀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知道自己有些失控的流年摇摇头,瞥了一眼后视镜,刚好捕捉到司机有些慌乱的神色。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一手?捂着左眼,一手?从左边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糖,连糖纸都没有撕,径直丢进?了嘴里。


    “放心吧,我了解过,他听不懂中?文,待会下车之前,我会清扫他记忆。”


    宁栀可以抹去实?力比她弱很多的人记忆,这本事,还是刘森教的。


    脸色有些暗沉的流年点?点?头,启齿咬碎了那?颗硬物,瞬间,冲天的苦涩就在她口?腔中?蔓延开来?。


    今日真的是倒大霉了——


    好气好气,好想找个人消消气。


    回到东京高专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这时温度是一天之中?最热的,但这里可谓是深山老林,温度也没有很高,处在了比较适宜的位置。


    流年咬着糖果,她微微垂头,踩着宁栀的影子?往高专里头走去,不作任何?的言语。


    几位一同出来?的学生察觉到流年还有自己老师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便也默默地闭上嘴巴,一声不吭地走在最后头。


    除了他们,剩下的在高专里面的人都回到了自己队伍所设立的休息室,有些受伤严重的,在硝子?的医务室,而操场之上,是被绑着的流翎和站在他身边的乙骨忧太。


    流翎也惹了一身伤,他并未待在医务室里头,拖着绑着绷带的手?腿,徐步走过来?,见流年安然无缺,才松了几分握着自己唐刀的手?。


    陆和身上其实?还好,乙骨忧太只是毁了他的玉,并未对他下死?手?,毕竟这也算是国际友人,死?在异国他乡,麻烦总是会跟着找来?。


    原本这次扰乱比赛的陆和应该是要被关押在房间里头的,但是流年回来?之前,托乙骨忧太帮忙,让他把陆和带到了操场之上。


    不远处的楼栋里头,窗户那?里探满了充满好奇的人头。


    “你要怎么做?”


    宁栀看?向流年,道:“你身体还没恢复,别做太大动作的事情。”


    “我没事,你应该担心他,不会一命呜呼的概率有多大。”


    闻言,五条悟看?向流年,看?着她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没什么气色的脸,他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


    “悠着点?,别把人弄死在这异国他乡,运回去很麻烦的。”


    宁栀拍拍流年的肩膀,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她也没做出什么阻拦流年的实?际行动。


    流年摘下手?腕上的发圈,利索地绑好自己的头发,在往陆和走去的时候,顺手?把流翎的佩刀拔出,银光一闪,一根枯枝就从树上落在了她手?里。


    反手?把那?把唐刀丢还给流翎,流年摘下枯枝上的叶子?,在陆和面前止住自己的脚步。


    她垂眸,一双淡若深潭的异瞳瞬间映着陆和那?张有些疑惑与恐惧的脸。


    “你不是一直再?想和我比试一场吗?”


    流年的声音不大但也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清楚。


    当?然,她说的是中?文,在场很多人都不会中?文,但这不妨碍他们探头一副好奇的模样看?着这边的两人。


    流年打了一个响指,绑着陆和的绳子?瞬间四分五裂。


    “今天我心情?不好,想找个人消消气,能不能在我只恢复了不到三?成力气的情?况下为你父亲报仇,就看?你本事了。”


    “还有,乙骨同学出于双方的友好交流没有直接把你砍了,但不代表,我也是这样。”


    她朝乙骨忧太点?点?头,示意他先行离开。


    虽然这里的距离离操场有些远,但这边的人还是能看?到,陆和拔出了乙骨忧太丢给他的自己那?把佩剑。


    “流年前辈好像还受着伤,还挺严重的,真的没事吗?”


    虎杖悠仁等人在自己老师的吩咐下,也回到了这边。


    本以为梁致会说没事,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梁致神色有些严肃地点?点?头。


    “不仅是受着伤啊……”


    “???”


    在场的人大多数听不懂中?文,但从梁致的表情?上也能看?的出来?,流年的情?况其实?不算很好。


    梁致迅速反应过来?,摆摆手?眼睛不带眨地说道:“听天由命,听天由命,虽然但是,流年会赢的。”


    流年拉着陆和去比试,有太多的原因?,其一是因?为陆和与邪门歪道联手?威胁到了众人的安全,其二是流年对陆和的行为而感觉到了愤怒,其三?是因?为这次陆和实?质上是代表着自己身后的国家而参加到这次的交流会比赛中?来?,而他直接危害到了国际友人的安全,虽然没有闹出人命,但是这已经是严重地违反了规则命令,流年不教训他,那?是不可能的。


    其实?还有好多个原因?,比如?流年现在想揍一顿人消消气,而这个“气”是她对今日发生的所有事而感觉到的情?绪,不单是愤怒。


    “还能站起来?吗?”


    流年瞥了一眼再?一次被她掀翻在地的陆和,然后便低头去翻看?自己被枯木的倒刺惹得有些疼痛的手?掌心。


    现在的陆和比刚刚的还要狼狈,他撑着剑,摇摇晃晃地从地上拖着自己疲惫的身躯站了起来?。


    “继续吧——”


    陆和的声线都是颤着的。


    流年点?点?头,只见她手?腕一挥,那?原本平平无奇的枯木竞发出了极其凌厉的剑鸣声,点?点?星光落于空中?,顷刻间便湮末于阳光之中?。


    那?融合咒力的剑气从陆和侧脸划过,瞬间便把后者身后的树木炸开了一道很深的痕迹。


    陆和还没反应过来?,迷茫的眼眸里头属于流年的影子?便被放大,也不过是在一瞬间,他便被那?枯木给顶了出去。


    滑行了十几米远后,流年闪现至他身后,伸脚踩住了他肩膀,让他刹车了下来?。


    见人嘴里吐出一口?黑血,流年不甚在意地说:“还能站起来?吗?”


    陆和忍着胸口?的绞痛,踉踉跄跄地再?次从地上爬起来?,此刻的他,拿剑的手?腕都是抖的,也是现在,他才知道,之前那?一次比试,流年给他放了不知多少的水。


    既如?此,陆和的脑海中?涌现了一个很极端的念头——祭剑,然后和流年同归于尽。


    “你想要祭剑?”


    流年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身旁,抬手?搭在陆和还算是干净的肩膀上。


    她看?着陆和瞬间带上惊恐的模样,不禁有些失笑。


    “其实?,我也会这招,且让我一试?”


    枯木脱手?并被挥向空中?,翻了好几个跟斗之后瞬间迸发出一道又?一道的雷电,霎时间,悬于空中?的太阳被厚实?的乌云所覆盖,天地昏暗,飞沙走石,黄土开裂,一条又?一条的缝隙以流年为中?心,迅速往外周裂开,随着呼啸的狂风卷起尘埃,一柄又?一柄的剑影从缝隙中?冲出来?。


    万千剑影,于枯木一处迅速融合,所形成的漩涡在顷刻间消散,一柄似是与天地之间距离同在的长剑便化作出来?,此刻风沙弥漫,众人看?不到里面的景象究竟如?何?,只看?到,那?长剑没有丝毫犹豫或停留,直直地往大地砸去。


    “流年!”


    宁栀靠近操场,但实?力还是有些追不上,和差不多同样情?况的流翎抬起手?肘捂脸,抵挡着那?些锋利的沙砾,不过两人面前,站了两个特级,所以波及到两人的能量,已经算是弱了很多。


    “停下!”


    长剑一滞,迸发出来?的气波冲开了笼罩着两人的沙土,金光也在顷刻间冲开朵朵乌云,倾斜着落在方才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大地之上,空中?尘埃被点?亮,缓缓飘落,这么一瞬间,是狂暴之后的宁静。


    长剑的剑锋于陆和眼前几乎是一公分的距离停下,他方才早已被这恐怖的气压按在了地上,像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一般。


    瞪着一双不可置信地眼睛,他看?着那?如?同幻影般的长剑化作了数不清的光点?,随风如?尘埃般飘散。


    漆黑的长发洒在空中?,站在他面前的人冷傲孤寂,披着源自于空中?悬日的金色光华,恍惚间,好像并不属于这里的一切。


    流年放下手?,听着身后那?柄枯木从空中?断开之后砸地的声音,还弥留着几分杀意的异瞳微微转动,望向陆和,后者一副呆滞的模样又?一次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扑通——”


    陆和的膝盖砸在地上,力气太大,好像还能听到了骨头开裂的声音,他的额头也是如?此磕在地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我——我输了——”


    他声音不再?带着不甘,更多的是,是对自己过去的释然。


    流年却只是很淡然地瞥了他一眼,她侧脸方才被沙砾所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但现在也只剩下了一道已经看?不到伤口?的血痕,她抬手?拭去那?里残留的红血,转身朝场外走去。


    宁栀连忙跑了上去,看?披着光华迎面走过来?的流年,她眼眸中?不经流转了一丝丝的赞许与惊羡。


    今日流年的身影在她心中?挺高大亮眼的。


    但转瞬,她立即挎了脸。


    流年散去方才浑身那?种睥睨天下的孤傲,反而是笑得有些贱兮兮地伸手?拍了拍宁栀的肩膀。


    “修操场的钱,就麻烦你报销了哈。”


    “……”


    我就知道。


    宁栀暗自翻了个白眼。


    “现在可能要过去商讨一下接下来?比赛的事情?,你还好吗?”


    流年捶捶自己的肩膀,伸手?比了一个耶,道:“我身体倍儿棒的,好吗?”


    “那?他呢?”


    宁栀往她身后的陆和扬扬下巴。


    “管他呢?这点?心里承受压力都没有,将来?怎么接管陆家?”


    “他联系螣八道,扰乱国际交流会,伤害国际友人,受的惩罚可不会很轻。”


    “再?重也不会折了他脊梁骨,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了。”


    这时两人已经到了乙骨忧太这边,几人往议事的地方走去,一路上,不知为何?,气氛依旧很沉默得离谱。


    不善言辞的流翎就不用说了,可以忽略掉这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不说话的少年,但是平日里喜欢和别人开玩笑笑嘻嘻的五条悟还有流年沉默,那?连带着的,乙骨忧太还有宁栀,也不知从哪里找话题,只能跟着低头不说话。


    见流年撕开了第四颗糖的糖纸,宁栀颇有些担忧地低声说:“你真的还好吗?要不你先回宿舍休息吧。”


    “我还好啊。”


    “……还够吗?你也不能这么吃吧。”


    “来?之前,阿璃给了我一大箱,够我吃几年了。”


    流年正欲把糖丢进?嘴里,便听到了乙骨忧太“啊”了一声,下意识抬头看?过去的她没注意脚下,被台阶拌了一下的她虽然没有摔倒,但是双指捏着的那?乌黑的圆物就脱离她的束缚,奔向自由了。


    倒也不是很自由。


    她面前的五条悟抬手?,轻而易举地把那?颗糖给接下来?了。


    对于正被五条悟话语扰乱了一天心绪的流年眼里,这和掉地上已经没什么差别了。


    但她也还是打算把那?颗糖要回来?,可她还没开口?,就听五条悟说:


    “咦?是糖哎?”


    下一秒,她眼睁睁地看?着五条悟学着她的姿势,把“糖”丢进?了嘴里。


    莫名被自己老师拍一下肩膀的乙骨忧太:“???”


    宁栀:“!!!”


    流年:“???!!!”


    流翎:“……”


    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五条悟口?腔里发出了很清晰的一声“咔擦”。


    这人应该直接咬碎了。


    反应过来?的流年原本苍白如?纸的脸瞬间染红并有了气色,她瞪着异瞳,怒视着五条悟,走上前,垫脚伸手?,掐住了五条悟的脖子?。


    “不是?哥们儿?!”


    “别什么都往嘴里丢啊!!!”


    五条悟装模作样地干咳几声,便顺势抬手?握住流年的手?腕,含糊不清地说道:


    “再?掐就出人命了——咳咳——”


    第46章 密室逃脱


    “这次又出事?了, 学生们也受了伤,接下来如何??”


    会议室里,夜蛾正道等人围在一起商讨着接下来的事?情。


    五条悟率先开口:“和去年一样?吧, 大家聚在一起, 玩好开心就?行了。”


    庵歌姬瞥他?一眼,道:“首先说一句, 这一次不是所有学生都认识棒球。”


    “也可以找一下其?它的游戏嘛。”


    文娜举起手, 说:“我觉得?, 可以个?人赛,就?直接拖到后天, 最后的那个?神秘嘉宾比赛就?不需要了, 流年看上去精气神也不太好。”


    闻言,众人看向五条悟身边一直低着头的流年,后者盘腿坐着, 双手抱胸, 像是缩成一团一样?, 看上去的确精气神不是很好。


    宁栀干咳一声,曲肘碰了她一下。


    流年瞬间?抬眸, 眨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异瞳扫视一眼众人, 笑道:“刚刚我只是在想些事?情啦,不过这一次学生的确受伤了, 之后他?们还是需要出任务的,我挺同意五条老师的观点的, 花一些轻松些的方法。”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咳咳——不知, 在座的各位, 有没有听说过,密室逃脱这个?游戏?”


    第二天晚上, 站在这被夜色笼罩的以传统风格为主的东京高专的大门之前,梁致看着已经里面?冒着的丝丝缕缕的黑气,有些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


    “很好,这一定是流年的手笔。”


    虎杖悠仁看着这与自己记忆中大相径庭的学校,听着里头时不时传来的阴笑声,哇哦了一声,说:“恐怖主题游戏吗?”


    站在他?身旁的东堂葵思索片刻后,才说:“这里面?的东西不太像咒灵?”


    这时,广播里传来了流年带着些许欢快的声音。


    “咳咳,现在来宣布一下游戏规则——”


    还没说完的她就?被宁栀用?茶杯敲了一下头。


    流年只好摸着脑袋,撇撇嘴,继续说道:“宣布一下比赛规则,被帐圈起来的范围是我们的活动场地,在场地里,一共有六把钥匙,学生们需要在一定时间?内找到这六把钥匙,然后在你们现在这个?位置把钥匙交给庵歌姬老师,就?算通关啦,在你们之中有六位同学是我们派过去的卧底,小心别被刀了喔~你们胸前也有的符咒点燃了就?算是被淘汰了。”


    “因?为大家都是咒术师,天天面?对?两个?鼻子一只眼睛的咒灵,应该都疲倦了,为了增加游戏的趣味性,场地里,有三个?国?家恐怖传说的主要人物?,什么笔仙伽椰子贞子啊啥的,他?们也可以把你们胸前的符咒点燃,当然哈,场地里也有道具可以把他?们消灭。”


    听闻自己国?家的那几个


    ?尤其?出名的传说,大家伙默默地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些平日里看上去庄严此刻却阴森恐怖的建筑。


    这时,五条悟的声音响了起来,说:“别怕哈,它们除了吓人一点,吓人一点,还是吓人一点,没别的伤害,大家聚在一起,就?是要好玩一些啦。”


    “这可是我们几个?老师精心为你们挑选的‘和善’友人,可以接受很多业务,拍照打卡签大名,握手寒暄交朋友,留个?纪念嘛。”


    和善……是吗?话说,谁会找这些“名人”要签名啊?


    最重要的是,这还不是亲签。


    一众学生:……


    夜蛾正道和乐岩寺校长有些惆怅地坐在角落里,颇有些头疼。


    “这真的行吗?”


    “……我觉得?悬。”


    等学生们进了那看上去阴森恐怖的建筑群里,宁栀才咬牙狠狠地朝流年说道:“流年,你怎么还留了这么多小鬼?”


    “养着玩玩啦,又不会害我,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还留着辣么多的小鬼。”


    现在活动场地里头的“NPC”,都是流年用?自己的小鬼包装好之后打包丢进去的。


    宁栀伸手扯住她耳朵,喊道:“玩玩?!外面?天师可以,但是你是有编制的!!!养鬼可是明令禁止的!!!”


    “哎嘛——”流年被她扯得?脑袋往一边倾斜而去,但她依旧没什么悔改地说道:“这些鬼都是没什么威胁性的,我当时也就?是收着,也没啥。”


    一旁的文娜笑道:“不过话说回?来,流年你那袋子居然装了这么多好玩的东西,下次让我看看?”


    流年一愣,然后探头朝她一笑,道:“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宁栀放下扯着流年耳朵的手,看向监控里那些正在讨论着谁是卧底的学生,说:“我不听你乱说八道,反正国内派人来接陆和回去的时候,你给我把全部小鬼给解决了,鬼比咒灵更能?蛊惑人心,一直以来,养鬼的可没什么好下场。”


    闻言,庵歌姬望向宁栀,问:“唉?是嘛?”


    流年扒拉自己被扯得有些发疼的耳朵,说:“无论如何?,鬼可以可以夺走人的气运,还能?吸人精气,与鬼共处,长久下来,这人会非常倒霉,最后气竭力尽,暴毙离死。”


    “当然啊,也有一些例外的,道行高深的天师,虽然这些人一般不屑于养鬼,但是也不排除一些有这种爱好的人,他?们从鲜血到内脏尤其?是心脏什么的,都是上好的镇压鬼怪妖精的宝物?,所以这种人养鬼,基本是没事?的啦,就?比如我,我这么厉害,养多少小鬼当然也是不可能出——”


    流年还没说完,就?又遭了宁栀的毒手。


    监控里面?传来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的喊声,流年看过去,发现两人被一个?模样?有些滑稽(瘆人)的纸人直接贴脸了。


    宁栀斜眼看她,问:“不过,你昨天还是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怎么今天有这能?力去划分这么一大圈的建筑群,还给那些小鬼装扮,现在——精力也很好,睡了一晚上,就?好了?之前也没见你有这恢复能?力啊。”


    这恢复能?力和流年受外伤时能?快速愈合的情况不一样?,一般而言,流年应该要歇好几天才能?恢复平日里那活蹦乱跳的样?子。


    空气不知为何?凝滞了一瞬。


    流年眨眨眼,出乎意外的,她有些不知所言。


    反倒是她身边的五条悟心情甚好地勾起了嘴角,惹得?刚好可以看见他?这边的庵歌姬有些疑惑地皱眉,生怕这人又搞出什么花样?出来。


    夜蛾正道刚好被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那声喊叫给吸引了过来,他?没听清宁栀前面?的说话内容,但是听到了昨晚那两个?字。


    他?想到什么,看向了五条悟。


    “所以,悟,昨晚的高层会议,你也没去,是歌姬替你出席的。”


    五条悟脸上笑容不知为何?愈加灿烂了,他?抬手朝庵歌姬打了个?响指,说:“真的非常感谢歌姬啦~昨晚我有事?情耽搁了。”


    庵歌姬横着双瞳,满不在乎地切了一声,其?实,这次会议,她也必须是到场的,至于五条悟没去,她也是在会上才知道,高层那边因?为这件事?没少发了些阴阳怪气的言语。


    所以,话说回?来,昨天发生了什么?


    昨天会议结束之后,一群人便散了,都去找自家学生去了。


    梁致和流翎受的伤不多,流年拍拍梁致拉了一下梁致头上的白纱布,还调侃说:“被爆头了哎,痛吗?”


    “你滚呐!”


    “情绪饱满,大概率是没事?哒。”


    侧身躲开梁致拳头的流年看向流翎,后者以那三下白明显的眼瞳与她对?视,朝她摇摇头。


    “你没事?吧?看你脸色,我觉得?你下一秒就?能?睡下了。”


    “我还好,吃了几颗糖,还能?撑得?住。”


    流年打了一个?哈欠,别人是不知道的,她现在的口腔里一股子铁锈血腥味,异瞳有些涣散,已经没有了方才会议室里那般清澈澄亮。


    “有关那块碎玉,那些人有追问你什么吗?”


    流翎开口能?说十个?字以上的话语,流年对?此表示非常赞许。


    “没有,但他?们其?实也看得?出来,那块玉佩所捏造出来的异空间?,和我的术式很相似,加之今日这事?又是冲我来的,说他?们不知道些什么,那是不可能?的。”


    梁致问道:“那你会把那些事?告诉他?们吗?不可以吧,这些事?情,知情者少之又少,局长也说了,知道的人越多,祸端就?越多。”


    “以后会的,毕竟也许,我一直在找的地方,还在原地,也就?是还在这个?国?家,只是,之前,我没找到而已。”


    正说着,忽然,梁致和流翎盯着流年,一脸严肃。


    流年歪头,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我脸上是有东西吗?”


    宁栀皱眉,伸手在流年脸上擦拭一番,然后翻手把指腹展示给流年看,只听她说道:


    “流年,你左眼,在流血。”


    水龙头被拧开,里头的清水立即冲出来,昏暗的浴室里,流年低头清洗着自己左眼。


    倒也不是在清洗,主要是那鲜血怎么止都止不住,流年索性也不管了,也就?低着头,看着一池子没有快速流走的已经被她鲜血染红了的水。


    不痛是不可能?的,但巨大的痛意实在是过于熟悉,她好像对?此有些麻木了。


    不过现在最让她有些烦躁的是,她可以感觉到自己脸上,又冒出了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鳞片,蛇的鳞片,想着不断刺进她皮肉里头,霸占她身体的玩意儿。


    之前她试过强硬拔下来,别提了,那玩意儿可疼了,还伤皮肤,之后她再怎么讨厌这玩意儿,也不再拔过了,反正等痛苦离去,这些个?东西也就?自己溜走了。


    过程有些难捱,但是结果还是不错的。


    支气管痉挛,她有些喘不过气,意识被疼痛有些麻痹了的她颤手扯开像是勒着自己脖子的衣领,可那窒息感没有丝毫消失,反而还愈演愈烈了。


    “……”


    实在是压抑不住那像是要撕裂她成两半的感觉,她咬牙冒了几声痛喘,意图缓解那正在她大脑来回?蹦哒的痛意。


    上一次,被折磨的时候,她怎么缓解来着。


    哦,上一次,那白猫跑进她房间?来着。


    脑海中那原本应该被丢进角落压缩箱的记忆此刻忽然自动解压,微微蜷起的指尖似乎想起了当天晚上那属于白猫身体的毛茸茸并滑腻舒服的触感,浑浊混沌的大脑像是被埋进去了一般,那感觉,的确很舒畅。


    可是她猫没了。


    可是五条悟还在。


    可是他?现在不是她的小五了。


    可是他?说他?可以切换形态。


    可是今天她差点就?把人给


    掐没了。


    唉……还是自己忍着吧,之前都是这么过来的,等再遇到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师弟”,她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出气。


    抽皮剥筋,剔骨削肉。


    疼痛感再一次爬到顶端,她脱力般,膝盖直直地砸在了地面?上,水龙头的水还在冲,在她捂着自己在地上可谓说是自我暗自阴暗发疯的时候,慢慢地带离了一切红通通的液体。


    虎杖悠仁被流年挡住去路的时候,正从外面?打算回?宿舍。


    “前辈在问五条老师啊,他?好像在办公室,我刚刚还和他?打招呼。”


    第47章 那就一起吧


    把手搭在门把手之上的?流年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 才会拖着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火海之上的?身体来这里。


    前几天因为那处幻境的?事情,五条悟在生气恼怒之后便?开始与她?开始保持距离,然?后又因为今天她?怀着赌徒的?心态去赴死, 又对她?冷了一天的?脸。


    之前好几次, 都是流年自动推开的?五条悟,现在, 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痛意?不断刺激着她?, 鬓发被?冷汗濡湿, 她?一手虚虚地搭在门把手 另一只手揣在她?随便?找的?一件外套里头,睁着快要?没?有聚焦的?异瞳, 她?咬牙, 忍着口腔中的?血腥气,按下了门把手。


    其实她?也可以像往常一样,咬咬牙就过去了, 第?一次“冒蛇鳞”的?时候, 疼痛感比现在要?多?了不知多?少倍, 那时候的?她?,一闭眼, 忍忍就到了醒来的?日子, 这一次,事实上, 她?也可以忍忍就过去了,但有些明显的?, 她?不愿。


    迈进这扇门, 这意?味着什么, 她?心知肚明,轻轻推开门扉, 走廊外的?光亮倾斜着,无声落在这有些昏暗的?房间里头。


    房间里面的?温度比外面要?冷上几分,她?呼吸颤了一下,抬起视线有些涣散的?眼瞳看向了隐没?在昏暗之中的?人。


    五条悟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微微歪着头,半张脸埋于衣领之中,许是因为双腿长?度,他翘着腿,让自己的?身体得已更好地放松下来。


    他整个人被?黑暗拢在怀里,明明是在睡觉,明明什么动静都没?有,明明浑身泛着的?是慵懒又肆意?的?调调,但是给莫名无形之中,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


    流年合上门,几乎是无声地迈着颤抖地步伐走向他,一步又一步,脚步不知是因为什么,越发地虚浮,像是倦鸟归林,也像是在无妄沙漠亦或是暗黑泥沼之中艰难涉徒的?旅人看到了出口。


    “砰——”


    应该是碰到了茶几,虽然?那声音微乎其微,但这阻碍,还是把流年拌了一下。


    在直接扑到五条悟怀里的?时候,流年脑海中想着的?是自己会被?那无下限给挡开。


    冒着雨后草木气息的?味道瞬间把浑身沾染了好些分血腥气的?流年包裹住,紧紧地,让人脑袋嗡了一声。


    头一次干这档事,流年身体有些僵硬,但身体的?本能?还是占了上风,她?缓了一分自己因为身体里头那无休止的?痛意?,然?后有些艰难地睁大自己的?眼睛,抬头寻着那双蓝瞳望过去。


    环境本就昏暗,眼前的?人还戴着黑色眼罩,她?根本就不可能?看清那双第?一眼就让她?惊艳至极的?眼睛。


    这第?一眼,是指她?第?一次在午后偷瞄到这个被?所有人簇拥着的?小布丁的?时候。


    陆和第?一次找上门来的?时候,他瞪大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问她?为什么没?有自己的?佩剑。


    流年面对他父亲的?时候,是路上随手拔的?细竹竿,第?一次面对陆和,直接把局里大门的?铁杆薅下下来,而今天,她?用流翎的?刀砍了一支枯木。


    在种花家,无论是天师还是咒术师,都喜欢拿着一把自己衬手的?武器,其中最为受欢迎的?,就是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一柄长?剑走天下,主要?是挥剑拔除鬼怪的?时候,真的?很帅啊!


    流年其实也有一柄自己的?长?剑,只是很多?年以前,她?亲手折断了这把拔除了不知多?少鬼怪咒灵的?银剑,然?后一挥,便?把这两把破铜烂铁丢进了深不见?底的?湖泊里头去。


    长?剑沉湖,她?的?内心就锁上了,尤其是越往后,越能?了解到身边的?人都不可能?陪着她?走下去的?真相,她?手中不止段送了太多?的?咒灵亦或是鬼怪,也埋没?了太多?的?同伴。


    她?看着同伴脸上被?岁月刻下的?痕迹,头发渐渐雪白,而自己,几乎是一丁点?都没?变,心里没?有落差,那是不可能?的?。


    这些年来,她?见?过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好强的?,懦弱的?,善良的?,极恶的?,温和的?,狂躁的?……一年复一年,有太多?双让她?想要?停下步伐的?眼睛,而当时午后屋檐上的?一瞥,也不过是千百双让她?不仅感叹十足的?其中一双而已。


    但有那么一次,是不一样的?。


    或许之前情愫便?已悄然?埋在脑中不知道那个角落里头,她?没?放在心上,所以在她?无知觉的?情况下,那情愫开始肆无忌惮地生根发芽,然?后在一次的?对视当中,遇上花期,它迅速绽放,开出了自己最为耀眼的?模样。


    在五条大宅的?时候,流年猝不及防地对上那双如同比晴空甚至于宇宙星空还要?惊羡的?蓝瞳,心脏处传来的悸动瞬间麻痹了她的大脑。


    那名为情愫的?花骨朵于茶香糕点?甜香之中轻轻摇曳着身子,无形地落在五条悟那随意?搭在乌黑茶杯之上那白皙得惹人眼球的?手指上,亲昵地蹭来蹭去,那时恍然?大悟的?她?面临着两个选择。


    一个是赶紧掐死这朵肆意?的?花朵,一个是任由这朵花绽放在她脑海里头,永不凋亡。


    答案是很明显的?,她?选择了第?一个,带着五条悟进入了由自己的?一角记忆捏造而出的?幻境之中,成功惹恼了五条悟。


    但这并未消去她?的?烦恼,五条悟的?疏离,或者是他和其他人的?打闹,亦或是自己午夜时分那一双绕她?梦境的?蓝瞳,都在让她重新考量自己的选择。


    或许,宁栀说的?不错,未尝不可一试。


    在流年隔着黑暗与眼罩盯着那双蓝瞳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条毛绒绒的?东西缠住了她?跪在五条悟身旁的?大腿,并且有往上试探的?意?味。


    流年立即回了神,有些错愕地望向眼前这个人的?头顶上,依稀地,她?看到了两朵正朝她?微微晃动的?云朵。


    明明五条悟手脚都没?动,甚至于呼吸都是睡梦中的?那平稳有规律的?起伏,但是流年却还是被?圈进了属于他的?领地当中。


    一经靠近,便?不可抵抗。


    拉链的?声音很清晰,但流年的?脑子却是一团浆糊。


    她?拉下五条悟外套的?拉链,然?后埋头靠进了那温暖的?颈窝里头,唇瓣之下,是正在彰显这生命的?有力的?跳动的?脉搏。


    那条毛绒绒的?玩意?儿正轻轻地揉搓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滚烫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从相贴的?地方往她?因为犯病温度低到不行的?身体蔓延向上。


    毛发有些痒,流年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腿,却被?强势地缠着继续拖了回去。


    脸上冒着鳞片的?地方在发痒并带着丝丝缕缕的?疼意?,就像是蛇类需要?蜕皮一般,可是流年也知道,这些个玩意?儿,是赖在她?身体不走的?,她?偏动自己的?脑袋还有身体,把自己往五条悟怀里挤了又挤,鳞片很敏感,她?感觉得到自己擦过五条悟脖颈处那温暖平滑的?皮肤。


    血液的?香味从皮肤之中冒出来,勾着她?于黑暗之中睁开了自己的?眼瞳。


    她?煽动着鼻翼,凑近了那皮下的?血管,底下的?人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只要?她?张开嘴巴,就能?直接咬上去,可她?去犹豫了。


    “五条悟,我知道你醒


    着。”


    头顶传来了一声轻笑,下一秒,一只手托起了流年的?下巴,两指狠狠捏着下颌,流年仰头,没?说话。


    而面前的?人正微微勾着唇,饶有兴致地看着流年这张已然?冒了一些鳞片的?脸,还有左眼的?那枚竖瞳。


    他也没?说话,但是原本缠着流年腿部?的?尾巴却往上,钻进了流年的?外套里头。


    温热的?鼻息洒在那冰冷锐利的?鳞片上,五条悟轻轻咬了一口流年鼻梁,花着如?同恶魔在勾引着路人时那般蛊惑的?声音说道:


    “是你先闯进来,打扰我睡眠的?。”


    “我待会可是还要?去开会的?。”


    话里虽是有赶客的?意?思,但是在这快要?让人感觉到窒息的?气氛之中,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尤其是——流年夹住了那条作乱的?尾巴,伸出依旧颤抖的?手,捏住了他头顶上也是毛茸茸的?玩意?儿。


    指腹如?同以往那般捏着温暖的?皮肤,片刻后,打着转往下,顺着额头那柔顺的?头发,搭在了那黑色眼罩之上。


    手指勾着扯下那眼罩之后,五条悟才握住了流年作乱的?手。


    感受着指尖被?拉着进入一处温热湿润的?空间里头,流年呼吸不知是因为身体的?痛意?还是别的?,愈发急促了起来。


    “你比我还胡闹。”


    回应她?的?,是指尖被?咬的?痛意?。


    “我有些后悔了。”


    流年松开夹着的?那条尾巴,任其继续肆意?作乱,她?重新埋首于那温暖的?颈窝里,唇瓣轻轻擦过那处冒着鲜血香气的?皮肤。


    “我觉得第?二个选择,才是我想要?的?。”


    手指被?吐出来,但耳垂却遭受了毒手。


    交颈而缠,流年宽大的?外套遮住了一切乱七八糟的?景象。


    “想咬吗?”


    五条悟好心地松了几分怀里的?人,偏头的?同时微微抬起来,给了流年更多?的?活动空间。


    “可以咬,但我不做赔本的?买卖,你咬我一口,我要?咬你两口。”


    他搭在流年腰肢上的?掌心正感受着那处的?颤抖,末了,才好心情地补充一句。


    “如?果是伴侣的?话,可以打折,你咬我一口,那我咬你一口就行啦。”


    大白天的?,面对这么多?人,剩下的?内容就不适宜再想起来了,赶紧撇开撇开——撇开。


    流年干咳一声,朝宁栀没?心没?肺地扬唇一笑。


    “我自有我自己的?办法。”


    宁栀瞥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偏头去看屏幕里头,那正追着贞子跑的?学生。


    在周围的?人都已经把注意?力完完全全放在自己学生上的?时候,宁栀才伸手掐了一把流年。


    “怎么了?”


    “你脖子上的?红痕是怎么回事?你不会去鬼混来缓解疼痛吧?”


    两人用的?是中文而且声音很低,周遭的?人没?怎么注意?到她?俩。


    “怎么可能??!我——这是蚊子包,对,蚊子包。”


    宁栀像是看傻子一样盯着她?。


    “你家蚊子成精了?”


    “啊?”


    “牙印啊,真当我眼瞎了,这是人类的?咬印,不是……你怎么做到的??这印子不是外伤吗?不是应该迅速愈合的?吗?”


    流年立即抬手捂住宁栀指着的?地方,刚刚被?夜蛾正道拉去一顿说教的?五条悟正好回来,见?她?这个动作,便?知发生了什么。


    流年的?愈合能?力的?确很好,但这个印子,是进门之前,五条悟拉着她?,在与这些人就隔着一扇门的?地方,直接低头啃上去的?,不是昨晚留的?。


    唇齿间似是还残留着一丝丝血腥味,五条悟却没?有任何的?不适,反而浑身都带着隐隐约约的?兴奋与餍足。


    “你真的?没?有事情要?告诉我的?吗?”


    感受到身后那道灼热得不可忽视的?视线,流年放下手,想了片刻后,说:


    “有倒是有,《子虚乌有》,过段时间抄写?完就拿给你。”


    “……”


    子虚乌有……


    子虚……


    乌有……


    宁栀有些迟顿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了


    那个赌约啊……


    “!!!”


    她?赢了?!


    第48章 拍卖会


    这次交流会就以?“密室逃脱”为结束点, 虽然一众学?生?被吓得有些恍惚,但出来之后,感知最多的就是刺激。


    待各自回?自己学?校之后, 又是一天不知多少个任务的忙碌时间, 难得一聚,可以?放松, 而且经历了去?年的大?战, 大?家身上的戾气也少了很多。


    局里来了人, 要把陆和押送回?国,走?之前, 陆和托人送信过来, 想见流年一面。


    两天不见,陆和虽然瘦削了不少,但精气神却?还是不错的, 他的佩剑被收了起来, 大?概率是要等惩罚过后, 才能重新握住自己剑柄了。


    “找我什么事?”


    把一堆小鬼丢出去?的后果就是要自己一个又一个地收拾好,流年刚收好, 就被这封信喊过来了。


    “那块玉佩, 是螣八道的人给我的。”


    “我知道。”


    陆和看着眉宇间满是疲惫的流年,道:“他说, 他有能力杀了你。”


    这个“杀”大?概率就是换命。


    流年撑着下巴,说:“就这些吗?这些我都知道, 他想杀我, 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同样的,我想弄他也不是一时兴起。”


    “他们好像在找着什么人, 在和他们讨论事情的时候,我听到了有人说,这个人在东京。”


    陆和看着流年敲桌子的手?指顿了一下,他眼眸也瞬间明了,继续说道:


    “你来这里,不止是交流会,是吗?”


    但流年只是有些不屑地嗤笑一声?,说:“你还是多想想怎么管束陆家还有陆家周边那些乱七八糟的家族势力吧。”


    “我当然会……这也是你没有杀我的原因,是吗?你们需要陆家,暂时管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陆和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我这辈子大?概就耗在这上面了。”


    “陆家给你带来了荣耀还有万人的崇敬,你们陆家又是怎么踩着以?人骨血肉上来的,你心里也该明白?了,因果轮回?,你这辈子,的确要耗在这上面。”


    两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直到局里的人来催促,在被人拉着离开的时候,陆和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流年说道:


    “哦对了,我之前去?过螣八道的一个据点,在里面,我听到了好些个,婴儿的哭声?。”


    流年抬头看他。


    “婴儿?”


    陆和点点头,说:“我刚开始以?为是他们什么人带婴儿去?那里,但是听声?音,婴儿不止一个,而且就螣八道那瘆人恐怖的氛围,带婴儿去?那里,总是感觉,是有些不不对劲的。”


    “……好,我知道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那就再见了,流年。”


    陆和走?后,流年也没有立即离开这房间,她有些疲惫地往后仰着身子,腿提着底下地桌腿,四腿椅子翘起两边,晃悠悠着,头枕着椅子靠背,她盯着天花板,在想着好多好多的事情。


    总是感觉,她的记忆想要提醒她些什么,但是千年的记忆聚在一起,她脑袋承担了太多的负重,她一时半会,找不到记忆想要提醒她的那些事。


    阳光从透明的窗户穿过,打进室内,晕开了一圈又一圈的光影,房间里头很安静,但流年的脑子却?在快速飞转,很吵闹。


    房间门被打开,声?音打断流年大?脑的运转,听着脚步声?,流年就知道,是谁来了。


    “今天不忙吗?”


    来人扶正她的椅子,并靠在她身旁的桌子,闻言,说道:“还行?,清闲的时间总是要自己捉着的。”


    “你在想些什么?”


    流年拉着椅子往五条悟那边靠近了几分,然后垂头偏着枕在他的腿上。


    “我的记忆想要提醒我些什么,但是目前,我还没整理出来。”


    携着暖意的指尖卷起流年颞骨那处的黑发,卷了又卷,酥酥麻麻的痒意从相?贴的皮肤


    传过来,流年也没有什么阻止的动作。


    她问?道:“你下午有任务吗?”


    “肯定是有的啦,哪一天没被安排任务,我就要怀疑那些人是不是不行?了。”


    “哈哈哈哈哈哈那下午我陪你出去?吧,我正好没事,梁致那边有宁栀在。”


    五条悟大?拇指往流年的太阳穴按了一按,颇有些欢快地说道:“是要去?约会嘛?”


    “这么想也是对的。”


    流年从他腿上抬起头,站起来直接伸手?抱住了这一个一手?就能把她圈进怀里的大?猫猫,有些熟稔地抬头蹭了一下五条悟的脖颈。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哪里?”


    怀里的人温度依旧和平日里偏低一般,五条悟伸手?,一手?把掌心捂在流年的后颈处,一手?把人揽进怀里,他把下巴搭在流年的头发上,说:


    “看那些小年轻,都是去?什么游乐园什么的,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哈哈——我听说,有家开在山里的旅馆,风景可好了。”


    旅馆……em……


    “你确定你是想带着我去?看风景的吗?”


    “是啊,流年酱在想什么?嗯?”


    知道自己被逗了的流年没再说话,只是偏头,压在了五条悟那极其明显的锁骨之上,力度有些重地磕下去?。


    午后的气温上升了不少,刚在操场训练完的虎杖悠仁等人坐在休息室,吹着空调,像咸鱼一样,趴在了桌子上。


    虎杖悠仁对着小风扇,额头的头发被风撩了起来,他说道:“这就是交流会的戒断反应吗?怎么感觉好无聊啊。”


    他身边的钉崎野蔷薇也有有些兴致缺缺地拖着手?机屏幕,说:“真希学?姐他们有任务,我们为什么没有啊,想出揍顿咒灵出出气。”


    伏黑惠是这些人中坐的最笔直的一个人,他瞥了一眼钉崎野蔷薇,道:“谁惹你了?”


    “就是你啊,你居然是卧底!啊啊啊啊啊啊我差点就拿到那什么的钥匙的,居然提前被你刀了!”


    “更正一下,”伏黑惠看向被梁致靠着的流翎,说:“刀你的人是流翎,不是我。”


    梁致焉了吧唧地举起手?,说:“我也更正一下,其实是京都的学?生?,那真依学?姐刀的钉崎同学?。”


    “那个——”虎杖悠仁默默举起手?,说:“我怎么看到的是,东堂刀的她。”


    流翎看着一众大?眼瞪小眼的人 ,抿唇淡声?开口:“幻境。”


    “鬼魂身上的怨气可以?扰乱磁场,捏造一个又一个的幻境。”


    梁致继续说道:“昨晚流年捏造出来的小鬼修为很低,所以?都是一些很容易被破解的幻境。”


    “不过昨晚还是挺刺激的,尤其是见到只有电视剧里头才出现的人物,那感觉真的挺不错的。”


    “别——相?比这些,我还是觉得去?和咒灵周旋才合我口味。”


    几个小孩正说着,流年就推门走?了进来。


    “那看来,你们应该真的挺想出任务的。”


    几人蹭一下抬起头。


    流年扬扬手?中的手?机,说道:“今晚有个拍卖会,届时会有很多大?人物在场,但就在刚刚,有人给咒术界高层发了预知信,说今晚那里会出现咒灵暴乱的情况。”


    “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是这场拍卖会有太多的大?人物,比较重要,所以?你们任务就来了,今晚进拍卖会,应对这一情况。”


    “宁栀刚刚有事出去?了,所以?我会带你们过去?。”


    梁致眯起眼睛,问?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你换新手?机了?”


    “没有啊。”


    流年摊摊手?,然后把手?中的手?机塞到了身旁五条悟的口袋里头,她眼底含着好几分的笑意,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唉?老师,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情绪有些不对劲哎。”


    虎杖悠仁探头看向紧紧抿着嘴唇的五条悟,有些疑惑。


    五条悟没说话,流年反倒是大?笑着把手?搭在了他肩膀上,她脸上挂着不要钱的笑容,说:


    “你们老师,只是计划被打乱了,莫事莫事。”


    至于什么计划,那就不告诉这些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


    这次拍卖会在某位大?咖的私人别墅里头,夕阳刚刚落下的时,这里便已经来了好些人,流年他们并没有和这些人一样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按照规定从大?大?小小的侧门之一进去?,有人引着他们进入了会场,拍卖会会场上有大?厅还有包厢,而流年身处的包厢,位于二楼,可以?看清全场的情况。


    几个小孩在隔着单面镜打量着这金碧辉煌的地方,而流年在背后拿着拍卖的册子,随意翻看着。


    虽然但是,这上面的东西?,倒是比不上流年在良花村收藏的那批,之前五条悟还是白?猫时,打碎的那只花瓶,换算下来的价格,都可以?把这册子的一半物品买走?了。


    时间流逝,很快就到了拍卖会的尽头,但几个小时过去?,场内一点动静也没有,不过看底下那些人叫价也是个消遣的。


    流年甚至拿出手?机,在玩单机游戏。


    “待会拍卖会之后还有晚宴,我们需要待着一直到晚宴之后吗?”


    流年点点头,手?指在屏幕上飞快迅速地点着,说:“如果在晚宴结束之后,都没有动静,那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这比在学?校还无聊,这周边一点咒力波动也没异常呐?”


    闻言,流年笑着摇摇头,真的像是哄骗小孩那般,说:“没事啦,就当出来呼吸一下不一样的空气,待会结束了,我带你们去?吃东西?。”


    “我之前出门看见一家火锅店,听说是我们这边国内的人开的,待会带你们去?吃一圈。”


    谈到吃的,一群人就来劲了,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自己国家被奉为“神仙制作”的吃食。


    忽然场外传来了尖叫声?还是起哄声?,比刚刚那个压轴的绿宝石出场的时候还要大?,像是要把这会场掀翻似的。


    众人望过去?,只见对面那清晰的大?屏上,是一个小木盒子,那黑棕色的木盒子封口处,是一张已经碎了一些边角的黄符,上面的符文?暗红且走?形怪异,很吸人眼球。


    梁致道:“这是什么东西??看上去?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哎……”


    虎杖悠仁:“非常赞同,如果打开,里面是一根手?指,我可以?直接冲出去?,砸了吗?”


    伏黑惠:“同意。”


    钉崎野蔷薇:“同意。”


    从手?机屏幕抬起头的流年撑着下巴,眯眼打量着那走?形诡异的符文?,很熟悉,真的很熟悉。


    主?要是,好像她以?前发疯时写写画画的。


    那样子的话,可能不太好。


    这时,场外传来了起价的声?音,听着那对于这伙人永远永远永远永永远远都触及不到的价格,几人都愣住了。


    梁致瞪大?双眼,说:“这比那块手?掌大?的绿宝石还贵啊?这盒子怎么看都是平平无奇呐!”


    “这底下的都是各个行?业的佼佼者?,处于这种地位的,家里或多或少都会摆些东西?,要么是用来保平安的,要么是用来处理竞争对手?的,刚刚的解说,最多的,是说这个木盒子在这些方面上的作用,所以?这些人争相?恐后地去?抢,也是正常的。”


    流年说着,不知为何,不安在慢慢麻痹她的脑子,同时,她的右眼皮刚刚跳了一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这时候就需要充分发挥唯心主?义了。


    左眼跳灾,右眼跳财。


    经常拎着铜钱决定怎么做的流年这样安慰着自己。


    面前的大?屏幕跳出一张木盒子里头的景象——圆溜溜的“石头”。


    梁致腾一下站起来,满脸震惊地几乎趴在了窗户玻璃上,就连前几天受重伤也一声?不吭的流翎此刻也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悚的事物,不可置信地睁圆了平日里低得不行?的眼眸。


    “开什么国际玩笑?!”


    梁致甚至抬手?狠狠锤了一下玻璃。


    “怎么了?”


    其余虎杖悠仁等人看着两位交流生?因为震惊都像是快要失去?理智的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向大?屏上那颗神似眼睛一样的石头。


    石头……眼睛?


    眼睛……


    忽而,脑海中顿生?了一个念头的三人头皮瞬间发了麻,像


    是被人牵着线的木偶,他们僵着身子,转身看向也在盯着大?屏的流年。


    房间里光亮是被调过的,偏于昏暗,方便里面的人更能看清外面大?屏的拍买品。


    而此刻,外面那颗木盒子里头黑石的身影也透过窗户,映在了流年的眼底,黑石通体发黑,在流年偏暗的右眼几乎找不到影子,但在那星灰色的左眼,却?是清晰得很。


    “我要冲出去?——”


    梁致刚撸起袖子,流年却?开声?制止了她。


    “看看呗。”


    流年微微笑着,眼底却?是一片寒冰。


    “看看,我的眼睛,可以?拍出多少钱。”


    第49章 男朋友


    在很多人的记忆里, 进入到?编制的流年几?乎没吃过什么苦头,一般而言,也只有她给别人不好?受, 在局里花费了不知多少年终于找到?螣八道的老巢之后, 为了谨慎,局里先是派了一支先遣队出发, 探探情况, 没成想, 先遣队的人刚到?那里,就看见浑身浴血的流年像个出门遛弯的老大爷慢慢地朝着他们过来。


    “哟, 早上好?。”


    和发愣的他们打了招呼, 一一拍了一把他们肩膀实则是把自己手中的血污擦在他们衣服上的流年就哼着小曲儿,在他们的注目之下,离开了。


    无?法, 先遣队就这样变成了编后处理队, 他们进去才?发现这里头早就已?经被清洗了, 字面意义上的清洗,一圈下来, 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


    经历了这件事, 原本?在局里地位就很高的流年真的一进门就能收获一群人的注目礼。


    所以?,在众人看着流年像是瞎了似的左眼的时候, 真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外星诡异事件,惊讶程度比看见自己太奶朝自己挥手更甚。


    那次任务, 也被当时的记录档案员存为了特级事件, 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几?十年, 灵异处理局因为保密性问题,迁了几?次地址, 有些?档案直接销毁或者是在运送途中消失,但这一份即使纸张已?经发黄变硬,但依旧和其它那些?等级高的被保存在档案馆最深处的保险箱里头。


    其实刚开始,全部人包括流年在内都认为那次任务难度并不大,甚至于出发前,流年还和局长?约着回?来之后一起?去搓一顿。


    任务地点在西南地区,一座位于深山老林的偏远山村,说是有异动?,当时流年正好?没事,就自己接下了这个任务。


    当时交通不发达,流年从那快要歇气的大巴下来,徒步加蹭人家牛车,花了好?几?天?,才?到?了那座村子。


    村里没通电话线,这里又太偏僻,信号莫得,流年进入这村,就相?当于进入了断联的状态。


    一进村,流年就被村头的一户人家里头传来的动?静给吸引了过去。


    她虽站在人群外围,但踩着石头,勉勉强强能看清里面的场景。


    一群人围着一头牛,牛绳绑在柱子上,很多人拿着一根连着牛的绳子,吭哧吭哧往外拽着什么。


    在帮母牛生孩子。


    “哎?!我怎么没见过你?”


    旁边有个大妈正好?被那有些?血腥的场景吓得回?头,看见流年这陌生的面孔,一下子就问了出来。


    这村子交通闭塞,村里的人都谁家谁家谁家有多少只鸡多少条狗都知道,更别提就那不到?两百的人了。


    这座村的人几?乎从小到?大都在这附近一带活动?,对外界接触不多,流年给自己捏造了一个报纸民俗栏目记者的身份,很容易就取得了这些?村民的信任。


    这座村大多数姓陈,村长?是住在村头的陈为,家里有个儿子还有病弱的妻子,给流年腾了一间屋子,让她暂时住下。


    原本?兴致不高的陈为见流年拿出了好?几?张钱出来,脸上立即堆了笑,开始这说那说和流年说话。


    “哎呀,其实啊,村里最好?的房子在村尾的陈诚家里,不过很不幸的是,他家刚死了个女儿,现在还在办丧礼,他家女儿真的很可惜,前不久才?刚谈下一桩婚事,下个月就要成亲了,没想到?出了这种事儿。”


    闻言,流年想到?了任务通知里提到?的“异动?”,问他:“出什么事情了?”


    “投井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井是枯井找到?她的时候,都发臭了。”


    陈为正戏着水烟,水烟筒里咕噜噜发出冒泡的声音,一股白烟冒出,他叹了一口气。


    “还不知道,不过这枯井是用石头围着的,不爬上去是不可能掉下去的,陈诚家里又没有仇人,大概率是这孩子自己跳下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能逼这个平日里爱笑的孩子跳下去。”


    流年暗暗偏头躲开那一股又一股的白烟,说:“会不会是她不喜欢这婚姻?”


    “嗐,不喜欢就说出来嘛,当初人家大老远跑过来和这孩子相?亲,这孩子害羞,看那小伙子眼睛都是亮晶晶的,脸也红扑扑的,直接让她家里人答应了这婚事,这婚事,两家人都欢喜,这孩子是不可能因为婚事投井的。”


    两人正说着,外头便跌跌撞撞跑来了一个人,一看见村长?,就直接跑过来,这人衣服乱糟糟的,最引流年注意力的是,他眉宇间很一股很浓郁的黑气。


    “村……村长?!我姐她——不见了!”


    流年跟着两人赶到?村尾,陈诚家里的确比周围的人家要好?上很多,虽然也是瓦片屋,但用的瓦片外边平整,颜色也比普通的瓦片好?上太多。


    灵堂里,大家脸色各异,流年暗地扫视一圈,没有一个人脸上带着悲伤的情绪。


    那时候火葬还没盛行,都是土葬。


    看上去颇有些威严的男子,也就是陈诚,有些?惊恐地拉着陈为,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今日是准备下土的,准备钉棺的时候,有人经验丰富,看到?了棺盖好像有被打开的痕迹,得到?了陈诚的允许,他们把棺盖推了一段,没曾想,里面啥也没有,尸体不翼而飞,众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没有守着吗?”


    时辰选的是下午下土,大家都去吃午饭,也留了两三个人在灵堂守着,但是这三人一直在背对着棺材打牌,根本?就没把注意力放后头。


    因着这件事,陈诚向?陈为说了情况之后,就对自己的妻子发了一通牢骚,阴阳妻子能力不好?,找来的人都不靠谱。


    她妻子也是不带怕的,立即回?怼他,说他给的就这么多,然后又不对这件事上心,有本?事让他自己找去。


    流年看着这一家子人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许的黑气,心想这件事大概率不会这么简单。


    她在这灵堂转了一圈,然后在一旁等着这群人吵累之后,才?出声说道:


    “你们想把人找回?来吗?”


    陈诚一脸不耐烦,他有些?粗鲁地喝了一大口茶,喊道:“废话,当然想,这都出钱给她办了丧礼,她不在,给我办啊?”


    “我有办法把人找回?来,孩子的母亲把外套脱了给我,除了陈为村长?,其他人给我离远一点。”


    面对着众人满是疑惑的视线,流年摊摊手,说:“我可是读过书的,懂的自是比你们多。”


    虽然这句话其实很冒犯,但是那时候真的,大多数都把读过书的知识分子当作无?所不能的人一样,是最容易取得信任的方法。


    刚刚她问过陈为,李凤虽然性子泼辣一点,但对自己孩子也是不错的,自己丈夫有些?重男轻女,被这种家庭压迫过的她平日里对自己女儿很好?,也把这个孩子(陈雨)养成了那种活泼开朗的性格。


    流年拉住李凤外套袖口已?经脱线的线头,扯了一段,与从自己袖口爬出来的红线一同烧了,低声念了一句话,就见李凤外套袖口的线自己飘了起?来,然后指向?窗户的方向?。


    陈为来不及惊讶,流年就出声让他跟上来。


    翻出窗户,是刚下种的稻田,这段时间经常会下些?毛毛细雨,田埂上的泥土黏糊糊的,一脚下去,留了好?些?个脚印。


    流年抱着那件外套,灵活地从人家菜园子翻过去,但陈为虽然平日也干着农活,也算是力气大些?,但翻墙这种事,他还是做不到?,于是选


    择走寻常路,打开菜园子的正门还有侧门,越过了菜园子。


    在外套的一个袖子的线用完的时候,两人在山脚下的一座已?经倒塌了一大半的屋子里头,找到?了靠在角落里,还穿着寿衣的女孩子。


    “真神奇!我们快把这孩子带回?去吧,她家里人可着急了。”


    “等等。”


    女孩子待的角落常年没有日光照到?,长?满了苔藓,流年靠近,先是瞥了一眼她的鞋底,然后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了手电筒。


    “怎么了?”


    “你看一下这周围。”


    陈为探头扫视一眼,还是没什么发现,在流年用手电筒照了一下他满是淤泥的鞋子,他才?恍然大悟。


    这附近就他和流年的鞋印,这孩子失踪了又不到?两个小时,一般而言,周围应该会留下小偷的脚印。


    但是没有,而且让人更加害怕的是,陈雨的脚底也没多少泥渍,相?比于两人已?经被淤泥包裹住的鞋子,陈雨的鞋底真的算是干干净净的。


    流年借着手电筒的光打量了一番这女尸,然后伸手拉下了女尸脖子的衣服。


    一条狰狞青紫的痕迹就映入两人的眼中。


    陈为一见,连忙慌乱地说道:“啊……这是什么啊?”


    “当初,陈雨是怎么死的?”


    “她失踪了好?些?天?,在枯井里头臭了,我们才?发现她的,当时就觉得她是自己投井,摔死的。”


    流年伸手在女尸身上摸索了片刻,说:


    “投井的话,她的身体没什么大伤口,除了脖子这条勒痕。”


    “啊……你是说,这孩子是被人……”


    流年没回?答,反问:“陈诚家里氛围如?何?”


    “还行吧,虽然有些?重男轻女,但是其实算不上很严重,家庭氛围真的算好?了,前面有户人家,哎哟,都是把女儿当牛马使的,要不是我多次介入,那女儿真的就疯了。”


    “先把人抬回?去吧。”


    陈为把人扛回?了陈诚家,在流年的授意下,他把陈雨脖子上的勒痕展示出来,用村长?的威严打压着明显脸色不太对的那一家人。


    “什么?你是说陈雨这孩子,是自己勒死自己的?!荒唐!”


    陈诚急了,哭着说道:“那晚我听她房里动?静不对劲,一进去,就看到?她倒在了地上,脖子上勒着那红绸,她已?经没气了!”


    “那那那你怎么把这孩子丢井里呢?!”


    “不是我丢的!我只是出去喊人,就一会的功夫,人就不见了,之后,就是枯井了。”


    流年看着眼前不像是说谎的人,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就直接认定陈雨是跳井自杀的?”


    “这——老一辈人说,新娘在出嫁之前死了,很晦气……我就想着,赶紧把小雨安置好?,不然……要是日子久了,晦气越来越重,影响我家财运怎么办……”


    说到?最后,陈诚声音越来越小。


    “你女儿死的不明不白,你就没想过找到?真相?吗?”


    “真什么相?啊,死了就死了别留下太多晦气就行。”


    尸体找回?来了,流年探查过,这尸体还没到?尸变成行尸尸鬼的程度,危险度不高,所以?面对大家留在灵堂明天?再说的这个决定,她并没有提出异议。


    但当晚,事情的变故就来了。


    陈诚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的祖坟旁边,而且死状极其惨烈,被人剥了皮,被人发现的时候其实还剩一口气,但在运去村医那里的时候,死了,死前就留下陈雨回?来了这五个字。


    当时流年在村长?家想着这一切的事情,在众人前往村医那里的时候,她和陈为去了存放尸体的灵堂。


    守夜人睡眼惺忪,还在状况之外,但领着人到?棺材面前一看,他瞬间醒了。


    棺材里,陈雨又不见了。


    “什么?你看到?了你的左眼?”


    电话里面,白澈的声音满满的都是惊讶。


    “不会吧?没多少人知道你左眼还是完整的,更别提留着的那地方了。”


    拍卖会的后台,看上去更加成熟一些?的伏黑惠被推出去和因为他们闯进来差点把拍卖会搞混而感觉到?恼怒的管理人员周旋。


    而唯一的大人,流年拿着那黑棕色的盒子,蹲在角落和国内的白澈通话。


    “看到?了,不过我现在,只拿到?到?一个盒子,盒子是陌生的,但上面的符咒大概率是我之前留在那里的。”


    “那我问问是什么情况,要是真的是你左眼,那麻烦可就大了,毕竟你左眼镇压着的,可是大人物呐。”


    有些?鬼魂怨气实在是过于厉害,已?经打不散了,只能镇压着,以?天?地之间的灵气,慢慢地消磨这怨气,不过这只是少数,和之前咒术界怎么也打不死两面宿傩的手指的情况有些?相?像。


    正说着,伏黑惠就走了过来,说:“这边的人说我们把这个买下来,才?同意把卖家的信息给我们,而且至于为什么这盒子是空的,刚刚拍卖会上说了的,后续卖家会双手奉上。”


    钉崎野蔷薇皱眉,说:“这么不靠谱,骗子怎么办?”


    虎杖悠仁:“而且,我们要出比拍卖会最终价格上还要高的数。”


    伏黑惠补充说:“我们其实已?经算是坏了拍卖会的规矩,所以?花的钱只有更多。”


    从电话里头听了这一切的白澈虽然想打趣一番已?经身为“穷鬼”的流年,但想着这件事实在是很严肃,便说道:


    “我来付款吧。”


    “国内有延迟,不用了,我已?经付了。”


    “啊?你哪来的钱?”


    “男朋友的。”


    “哦,那你男朋友还怪好?的嘞?”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随即便是满满的颤音。


    “你哪来的男朋友?!”


    流年没应,伸手握住五条悟的手,借力站了起?来,后者刚刚赶到?了她身边,不知是谁通的信。


    这边的一群小孩也不是傻的,刚刚流年的声音他们都听清了,而且看着五条悟伸手帮流年整理头发的场景,这真的极其清晰明了。


    亮着双眸的虎杖悠仁:“哇塞……”


    抱着自己刀的流翎:……


    钉崎野蔷薇用着一种自家猪拱了别人家白菜的眼神看着五条悟黏在流年身上的模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啊……流年前辈怎么会找这个人呐?!”


    “哈哈——我还想说,五条悟老师是不是眼神不太好?,怎么会找上流年。”


    伏黑惠抬手揉了一把自己发疼的眉心,最后也只是说:“……梁致,你继续说那个故事,所以?陈雨诈尸了还是什么的?”


    梁致学着钉崎野蔷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把视线从那两人身上收回?来,说:


    “不是,她的确是死了的。”


    第50章 枯井


    还?真是应了白天陈诚的话, 这场原本给自己女儿办的丧事,变成办自己的了。


    除了棺材又没有了人,灵堂其实和白天里?差不?多, 只是原本关上的窗户, 打?开了,外面?是漆黑得伸手不?见的田野。


    守夜人吓得连站都站不?稳了, 直接坐在?门槛上, 擦着?冷汗, 说:“我只是微微眯了一会,真的, 我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见了呢?啊?不?会是有不?干不?净的东西吧?”


    流年?让人看?好灵堂,不?要动这里?的东西,然后便和陈为?往诊所而去。


    “你说, 会不?会真的是闹鬼啊?这这也太恐怖了吧?现在?是晚上, 去镇里?的警局的话, 要走好远山路,不?安全, 报警的话, 要等明天了。”


    因为?陈诚出了事,这原本就人数不?多的村庄几乎每家?每户都醒了, 这会大概率都会围在?诊所周围了。


    今晚的村庄,除了平日里?那蛙鸣虫叫的声?音, 还?有陈诚家?里?人的哭声?, 和另外那些村民热哄哄地讨论声?。


    流年?和陈为?并肩走在?黄土路上, 踩着?凌


    乱的脚印,夜里?温度低, 一股风吹过,徒增了周遭漆黑的阴暗恐怖感。


    “是有不?干净的东西,今晚我会解决好。”


    流年?说着?,两人便到了诊所这里?。


    一进诊所门,迎面?而来的是那腥臭的血腥味,村医行医几十?年?,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和其它村民一样,被陈诚的惨状吓得脸都白了。


    陈为?遣了村民还?有陈诚家?里?人出到诊所外面?,他忍着?呕吐感,用破布和绳子,捂住了自己口鼻,虽然平日里?和陈诚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但是看?着?那血淋淋的场景,他还?是偏着?眸,不?敢看?着?躺在?临时搭起来的“木床”上面?的人。


    这时村里?还?没通电,流年?拿着?蜡烛,借着?烛光看?着?那被活生生扯下皮肤之后暴露在?空气支重的血肉。


    上面?隐隐约约带着?丝丝缕缕的黑气,流年?眉心皱了一下。


    按理来说,以今日她的观察来看?,陈雨是完完全全没有达到尸变的程度的,只过去几个小时,真的达到了可以自由行动并杀人的程度吗?


    她其实更偏向于,陈诚是被别的东西杀死的。


    “今晚陈诚去祖坟做什么?”


    刚刚陈为?在?遣人的时候,盘问了一圈,拿到了很多消息。


    “听他媳妇李凤说,陈诚是去祭拜自己老祖宗的,他说家?里?出了一个在?出嫁之前就死了的女人,满是晦气,他害怕老祖宗生气,不?再保他家?富贵,就过去道歉磕头拜一下。”


    闻言,流年?暗地翻了个白眼,低声?吐槽道:


    “谁能有他脑子浑。”


    也是感觉到陈诚这做法实在?是难评的陈为?哈哈尴尬一笑,抬手略微有些无辜地挠挠自己脸。


    “喊李凤进来,我有些事情问她。”


    李凤哭了有好一会了,但面?对几天之内就失去自己女儿和丈夫的这个情况,加之这些天一直为?自己女儿丧事操劳,她刚刚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但也还?是强撑着?自己身体,在?自己儿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进了诊所。


    “你们陈家?有仇人吗?”


    “肯定没有啊,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村里?就那么几个人,平时都会互相帮助,我们家?是没有惹过什么人的。”


    “陈雨失踪之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李凤的儿子陈嘉摇头,脸色憔悴地说道:“没有,因为?很快要出嫁了,姐姐她一直都在?房里?,缝衣服缝被子,接触的人也少,连一日三餐,都是我送进房的。”


    “陈雨和陈诚,有没有爆发过大矛盾。”


    “……有吧,之前讨论婚事的时候,我爸想让那边的人多出一点钱,陈雨觉得我爸实在?是狮子大开口,就和我爸争吵过,我爸一气之下,就说让我姐自己准备出嫁的衣服被子什么,他不?出钱买新的了,我偷偷喊人打?了柜子,剩下的被子,我姐打?算自己缝。”


    这么一说,陈为?忽然说道:“被子?我前些日子,看?见陈雨这孩子手里?拿着?一些旧布料,说是要自己做被子。”


    “是啊,我本来想去镇上给我姐入新布料的,但我姐说去镇上路太远,买新布又贵,她说自己去找些旧布,省事一些。”


    流年?看?向陈嘉,问:“那你姐是在?哪里?拿的布?”


    “我不?清楚,她那天出去回来,忽然就抱了一大堆布料回来,我问她,她说让我别问这么多,就自己回房了。”


    于是,流年?看?向陈为?,问:“你有看?到她是从哪个方向回来的吗?”


    “南边,我记忆可好了。”


    沿着?南边黄土路往里?走的时候,心里?发毛的陈为?下意识地往流年?靠过去,明明自己也走了不?知多少趟村子的夜路,但今日发生的事情,真的让人不?免往恐怖灵异的方向想去。


    “那个流年?妹子,陈雨这孩子真的变成鬼了吗?”


    “我偏向是有别的东西在这里。”


    流年?举着?某位村民给的油灯,这带着防风玻璃灯罩的油灯比较贵,村里?也没多少人有。


    “啊?可是我们村这些年?,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啊?难道是别的村子过来的?”


    “你再想想,这也许和你们村子以前的一些灵异传说有关。”


    “……真没有,我们村可安宁了,虽然有些村民思?想不?过来,但是我们村相较于其它村,真的算是最安定的那一列了。”


    “你确定吗?”


    “确定。”


    流年?止住脚步,举着?油灯的手往上抬了一下。


    “那为?什么,这条路走下来,是荒的,那么陈雨是从哪里?拿的布料?”


    陈为?终于反应过来,也举起自己油灯借光睁圆了自己眼珠子,看?清了这周围的环境。


    流年?说的没错,这里?其实很少人来,而且这里?也没人居住,陈雨从这里?拿的布料,怎么拿的,这是一个好问题。


    “难不?成是这孩子,从别处拿布料,忽然想起自己来这里?有事,于是走过来,看?一眼。”


    陈为?这般安慰着?自己。


    流年?倒是往前走,伸手拨开挡路的树枝,她看?着?地上那些叶子有被踩过的痕迹,于是继续往前。


    继续往前走了好一会,她再次停下脚步。


    “哎?这不?是去那个枯井的路吗?”


    这么一联想所有的事情,陈为?瞬间脑补了不?知多少个坏的猜想,立即往流年?身后躲去。


    这被杂草围着?的枯井安安静静地从地上拔出,围着?的青石爬着?草藤,走近一看?,黑不?见底。


    “这枯井是村里?用了很久的,但后面?因为?离我们主要住的地方太远了,后面?有了更好的水源,于是这个就荒了,我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没有问题的吧?之前还?没荒的时候,我们都用了好多年?,也没见出过问题。”


    流年?往周遭环视一圈,问:“这里?的山路是通向哪里?的?”


    “嗐,这山路都是四处走的,走的人多了,就有了,你看?那条,是通往其它村的,不?过现在?这里?也没多人来了,这条路也就荒了。”


    流年?点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掏枚铜钱,丢给了他。


    “我要进井里?看?一下,你在?这里?待着?,第一声?鸡鸣响的时候我还?没回来,你就回去带人来找我,有这枚铜钱,没什么东西能害你。”


    “啊?”


    陈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眼前的人拿着?油灯,翻身一跃,直直进了这井里?。


    周围实在?是有些恐怖,像是有人在?死死盯着?他一样,陈为?滚滚喉咙,哆嗦着?缩了一下脖子。


    祖宗保佑,我还?不?想死,一辈子都是穷命,劳碌命,我还?没享过福呢……


    夜幕笼罩在?大地之上,车辆亮着?灯,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行驶着?,一时除了车辆发动的声?音,周遭都安安静静的。


    伊地知在?前方开着?车,眼睛虽是盯着?外面?的马路,但有时却?会偷偷往后面?瞄去。


    后座上有两人人,五条悟系着?安全带端坐着?,一手正拿着?手机看?信息,而流年?,抱着?他的腰,枕着?他的腿,蜷缩着?侧躺在?椅子上,她身上盖着?五条悟的外套,只露出圆滚滚的脑袋。


    路灯的亮光时不?时从窗户外头爬进来,惹得闭眼静寐的人下意识紧了抱着?别人腰的手,脑袋往衣领里?头埋去。


    五条悟拽下自己的眼罩,轻手轻脚地盖在?流年?的眼睛上,他垂眸静静盯了人片刻,才重新看?向手中?消息已经炸了的手机。


    买下了那只盒子,拍卖会那边给了那个盒子原主人的消息,同时附上了一封信,信上说了盒子里?面?的东西所在?的地址,随时恭候拍下的人前往拿取。


    现在?几人就在?前往那个地址的路上,而流年?不?知为?何,从拍卖会会场出来之后,就开始打?哈欠,上车之后直接靠过来,枕着?五条悟的腿就这样睡了过去。


    拍卖会会场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连只有危害的咒灵都没有,但是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这只装着?流年?左眼的盒子,这般看?来,这大概率是让流年?知道这个盒子的存在?。


    目前为?止,都是别人在?引导着?自己


    走,说不?是特意的,还?真是不?可信。


    手机的屏幕太亮,五条悟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把?才回了一半消息的手机收起来,他原本的一只手就扶着?流年?的后背,减缓着?因车辆摇摇晃晃而带着?人往前往后的惯性,现在?又空出来的一只手,他搭在?了流年?的耳朵上。


    温度比刚上车的时候低了一些,五条悟手指轻轻地划过裸露在?外的皮肤,力度轻得不?行地帮人捋顺那处的黑发。


    六眼在?提醒他,流年?身上流转的咒力并未处在?正常范围之内,眼前的人却?是睡着?的,外表看?上去,是没有在?使用术式的。


    但这仅仅是外表看?上去。


    车辆进入了别墅区,这里?处于富人区,房屋之间距离很大,保密性强,寻着?给的地址,两辆车在?一栋亮着?灯的别墅门前停下。


    到了目的地,但是流年?却?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已经下车了的虎杖悠仁等人走过来,五条悟按下车窗,温热的手盖住流年?的耳朵,隔绝了外界的噪音。


    众人的视线只能看?到蜷缩在?椅子上的模样。


    钉崎野蔷薇问:“流年?前辈还?没醒吗?应该没事吧?”


    梁致默默地垂眸,道:“她可能是累了。”


    虎杖悠仁看?了一眼旁边这栋别墅,说:“那我们进去拿吧,老师你就在?这里?等我们就好。”


    五条悟点点头,掌心的温度又低了几分?,他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先进去吧,流年?酱应该在?睡梦打?怪啦,莫事莫事。”


    几个小的,走到别墅大铁门面?前,按响了门铃。


    “谁?”


    伏黑惠表明了他们是从拍卖会来的,并且对着?摄像头,亮出了自己的证明。


    “好的,你们进来吧。”


    大铁门打?开,几人往里?走去,待到别墅门口,那里?已经有人在?等候了,接待他们的人是一名穿着?休闲的老人,头发发白,虽然身材看?上去硬朗,但眼袋子耸拉着?,精神好像不?太好。


    “这个盒子,是我爸留下来的。”


    他领着?着?一众人上了二楼的书房。


    “最近公司资金周转有问题,所以在?朋友的建议下,我找出家?里?的古董,变卖收集一些钱。”


    男人往这群小孩扫视一眼,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头。


    “就你们来了吗?”


    “就我们,这是拍卖会那边给的证明。”


    伏黑惠把?拍卖会的证明亮了出来。


    “这样啊……但是我现在?不?能给你们哎。”


    男人瞥了一眼那证明,一脸不?认真,也没有打?算去找东西的意思?,反而是在?书桌面?前坐了下来,不?悦地看?着?他们。


    “我需要的是,真正把?这盒子买下来的人。”


    “我们就是啊。”


    男人淡淡一笑,说:“流年?,我需要见到的是,流年?。”


    几个小孩对视一眼。


    拍卖会的会场上,是五条悟老师付的款,那么拍卖会那边给的信息,应该是五条悟这三个大字才是,流年?至始至终,可没告诉过任何人自己的名字。


    果然是冲着?流年?来的。


    这时,梁致注意到了男人桌子上的全家?福,她看?着?那张照片背景,上面?的房屋,约莫是农村的背景,并不?是日式风格,反倒是和自己国家?西南地区的建筑风格很相象。


    她拿过伏黑惠手中?拍卖会给的证明,从拍卖会下来,她的注意力都在?想着?流年?左眼这件事上,并未看?过这张证明,而现在?,她这才看?清,卖家?的名字。


    陈海,也是姓陈的,资料上说的是,这人是移居到这个国家?的华人。


    梁致脑子飞快运转了片刻后,用中?文说道:“不?好意思?,冒昧了,想问一下,陈先生父亲的名字。”


    “嗯?我父亲的名字是陈为?,怎么了?”


    陈为?,那条村子村长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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