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哀乐的声音愈发临近,周遭也没有方才那般荒芜,已经有了很明显的人类活动痕迹,不远处,冒着那黄光,唢呐声喇叭声等乐器的声音混杂着哭声,往四周散去,徒增夜晚行人的恐惧。
“越往那里靠去,我们也可能遇上巡逻的,万事需小心。”
白澈恢复了自己平稳内敛的模样,仿佛刚刚骂了一路流年的人不是他。
“你能帮我联系上咒术界的人吗?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东京咒术界可能乱成一团了,毕竟那些烂橘子,多事起来是真的烦。”
闻言,白澈的眼睛在漆黑的环境中垂了一通,他平静着声音说:“可以,不过需要时间,我会直接帮你找东京咒术界那边的人,毕竟你也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吧。”
确实,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在此之前,不要告诉流年,你的真实身份。”
五条悟抬眸看向他,即使在昏暗的环境中,他那双蓝瞳依旧有些惹人注意。
“不要告诉流年,你的真实身份,依旧把自己当成流年她捡来的白猫。”
白澈说着,想到了一些事情,胸前起伏降落,他叹了一口气。
“总之,这就当作我帮你去找东京咒术界的人条件吧,为什么要这样做,具体原因,我不方便透露。”
“行……不过,你能教我中文吗?”
“什么?”
白澈停下脚步,垂眸看着他。
五条悟伸着猫爪,继续在他手臂上写字。
“周围都是说中文的。”
“那我知道了,这个可以,不过我不会在这里待太长的时间,能学到多少,就看你本事了。”
忽而,面前漆黑的荔枝林里,传来了利器破空的声音,白澈眉心狠狠一挑,抱着白猫,利索迅速地躲开了那些朝他投掷过来的银器。
那几抹寒影从他眼底划过,在传来银器落地之后那叮当响声之后,他看见几缕白毛在他面前缓慢飘扬着。
“早知道就不该听神婆的,应该把你杀了直接喂狗的。”
一束又一束手电筒的亮光落在了一人一猫身上,方才把白澈吊挂在树枝上的那些人,此刻拎着什么斧头铲子,慢慢地从那树叶的黑影中走了出来。
最后头是那一脸犹豫,害怕着从树干那里探头出来的眼睛男。
“你们那个神婆是个骗子,奉劝你们擦好眼睛看看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
白澈倒是不怎么害怕这些人,怕就怕在打起来的话,肯定会引来一些其它的村民,到时候会把什么东西吸引过来,那就不可而知了,毕竟,那神婆的行为,的确是有些邪门在心上的。
“我们眼睛可好着,倒是你,我们神婆都想着放你一马了,还回来找死,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领头的那个人脸上横着一条疤,说话气势汹汹的,但是面色发青,眼袋下垂,一双眼睛有些涣散,怕是已经被神婆养的那些东西给影响到了。
“首先,现在是法制年代,不是那些乱七八糟能吃人的时候,你们没有权力剥夺他人的生命。”
趴在白澈怀里的五条悟来回看着这些不知道说什么的人,他有些无趣地扫了一下尾巴。
(这么多话说的吗?)
他一巴掌拍在了白澈手臂上。
还想着以理服人的白澈有些疑惑地吹头看去,但只感觉怀里一轻,眼前一抹白光闪过,紧接着的,便是那一道又一道沉闷的砸声就响了起来。
不出一刻,原本站在白澈面前的,那些拎着武器虎视眈眈看着他的人,直接轰然倒地,整个过程,安静又迅速。
“……”
五条悟甩了一下自己发酸的手,慢悠悠地借力一跳,回到了白澈的身边。
“不是——你怎么做到的?”
“就这样做到的。”
白猫挥舞自己的爪子,好像真的要展示如何把七八个人在一瞬间弄晕。
“不愧是——当代……咒术界最强的人……现在是猫了。”
白澈晃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而后看向了树后躲着的眼睛男,后者见他看了过来,才有些尴尬地摸着脑袋走了出来,往两人走过来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地上倒着的人。
来人看上去憨厚老实,朝一人一猫点头笑道:“你们……为什么没把我……”
他指了指地上离他最近的那个人。
“总得需要有个人带路的,而且——”白澈指向自己装有法器的乾坤袋,继续说道:“刚刚也是你偷偷塞给我的,你对我,并没有太大的恶意。”
眼镜男扶了一下自己鼻梁上挂着的有些破损的眼镜,顿了片刻,才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陈恕,是名记者,我是来卧底的,主要是为了向社会揭露清宁村邪教的真实情况……当然啊,我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写进去的,就算我写进去了,大概率也不可能发出来。”
想到刚刚自己看见的场景,陈恕有些后怕地瞥了一眼地上正在用青草擦着自己爪子的白猫,后者瞬间抬起头,像是朝他笑了一下。
“!!!”
陈恕立即抬头看向白澈,顺带抬手擦了一下自己额头上已经冒出来的冷汗,喉咙滚动,他的手在微微发颤着。
白澈并未问太多,他掏出一瓶药粉,在地上那些人的周围撒了一些。
“防蛇虫的,他们结局如何,自有因果报应。”
他抱起终于擦是干净自己爪子的五条悟,看向陈恕。
“带路吧。”
可步子还没迈出几步,整个大地就狠狠地一颤,林子里头原本包着自己窝的飞鸟瞬间被惊醒,纷纷拍打着翅膀,惊慌失措地四处乱窜。
原本在前面带路的陈恕立即跳到了白澈身后,害怕地看着那些飞鸟逃散的模样。
“发生什么事情了?”
五条悟在白澈手臂上写着。
“是流年那边,不用太担心,她是不可能出事的。”
陈恕有些疑惑地探头,疑惑地看着嘴里说着他国语言的人。
见人没理反倒是无声地催促他赶紧带路,他只好垂下脑袋,颤着腿走在了最前头。
“你在清宁村待了多久了?”
路上,白澈问着陈恕一些大概的情况。
“约莫半年了吧。”
“那你知道这件事的具体起末吗?冥婚的这件事。”
陈恕点点头,道:“那个神婆,来找她办事的人还挺多的,前些日子,村里原本搬离的一户人家回来找她,那户人家早年发了财,早早地搬离了,他们家的小儿子死了,就回来办丧事,顺便请那个神婆帮忙给他找个伴。”
“刚开始,神婆的确找到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的女儿和他们儿子的八字相合,但在前天吧,新郎的那户人家发现了原本的新娘不是因为什么车祸死亡的,是因为打胎死亡的,觉得这样子的新娘不干净,就让神婆重新给找一个,很快下葬了,临时临急,重新找个和新郎八字相合的死人太难找了,那户人家说,可以找活人,这样子,就简单了点,神婆好像还真是找到了两个,一个和新郎年纪相仿,十多岁,一个大一些,不过其实也很年轻,才二十多不到三十,那户人家首选的,是和新郎年纪相仿的那个女生。”
那个什么晓晓,大概就是首选的那个了。
白澈下意识看向怀里因为听不懂而满脸无趣的白猫。
“不过,我刚刚出来的时候,神婆说最合适的那个女生是找不到的了,只能启用第二个方案。”
“第二个女生,是从哪里来的?”
“不知道,就过了一晚,神婆就从她屋子里把这女生给扯了出来,听说只用了一个纸人换来的,你们……呃……这类人,都能大变活人的吗?”
白澈眯了眼睛,冷了声音说道:“我们可不会大变活人,那个女生有很大概率是被神婆强行拐进来的,那个纸人大概率在那个女生原本的地方,勤勤恳恳地当着替身,来模糊女生家人或者朋友视线的。”
“啊?”
陈恕立即掏出了手机,说道:“那还是报警吧,这可是涉及到拐卖事件了。”
白澈却按住了他的手腕,皱着眉头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和警察说,那个纸人还在替着女生,女生表面上,可是还没失踪的,而且这里面这么偏僻,警察就算第一时间赶过来,这里的证据什么的,早就被销毁了,你们记者,都是这么冒冒失失的吗?”
“不过我们要快点赶过去了。”
“啊?”
白澈脸色凝重,比了手势,示意边走边说。
“冥婚的话,死人和死人之间的还不是这么没人性的,但放在死人和活人之间,这就是场虐杀,毫无人性可言。”
“他们害怕新娘子或者是新郎,不过我们现在面对的,是新娘子,死后会找上门报复或者到下面告状,会在新娘活着的时候,银针穿线,活生生把新娘子的嘴巴缝上,之后又用长钉死死把新娘子钉在棺材里,最后,盖上棺盖,用符钉死死钉住,把新娘子永远困在那棺材里面。”
陈恕闻言,脸色都吓白了,他直接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喊道:“这是疯了吧?!这些习俗不就是害人的吗?!”
院子里,已经穿好送亲的红衣和送丧的白衣的人都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子上,等待着“良辰吉时”的到来,有些胆大的,在打量着院中央那两个大棺材。
不远处的角落负责帮忙准备吃食的人在窃窃私语着。
“刚刚神婆,怎么从房里出来,离开这里了啊?她走了,待会谁来主持这冥婚呐?”
“还有她徒弟在呢?不过我怎么心慌慌的?”
一位头发发白,身材有些矮小的老人摸着自己跳得有些迅速的心脏。
“可能是没休息好吧,听说你家晓晓一个人在家,身体不舒服请假回来休息,还好吧?”
“还好,今早她打电话过来了,说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等明天下午,我就送她回校。”
几人还在说着什么,忽然,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哭喊。
“!!!”
她们下意识地看向那间房子,却被院子里那些红衣白衣地狠狠瞪了一眼。
“你们这是犯法的——”
那女生的声音还没说完,就像是被人捂住了一样,瞬间消了音。
“不是!这不会是活人冥婚吧?”
“啊?不是说都是不幸离世的孩子吗?”
“活人葬死人,麻烦惹上身,他们在做什么啊?!这是犯法的!这这这——那是什么?!”
老人看着围墙上跳下来一道白影,被吓到了,惊呼喊着。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那白猫极其利索地踢倒了那些陪葬的纸扎小人,移动的速度极快,都快成残影了,借着守在门口那些人的头,它瞬间闪进了房子里面。
院子里头所有人都还没从这变故中反应过来,就听到了房子里头传来了带着满满惊恐的喊叫声。
“啊!!!!!!”
……
“快来人啊!”
直到里面传来这道声音,院子里头的红衣白衣瞬间蜂拥似的跑进去。
“抓住那只猫!”
“抓不住啊!它挠我脸!”
“你踩到我脚了!”
“我抓到了!”
“屁!那是老子用来保暖的毛手套!”
原本安静有序的地方,瞬间乱成一锅粥。
“抓不住就乱棍打死它!”
里面吵闹声涌着出来,院子外,白澈和陈恕还在准备翻墙进去,而他们身后,是倒在地上,不知道情况如何的人。
忽而天空闪过一道雷,而后极其响亮的轰声就炸在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白澈瞬间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那像是雾气一样涌动的乌云,里面正缓缓闪着雷光,气势逼人,有那即将劈下来的趋势。
“快去找掩体!”
他拉着陈恕往那离他们最近的大开的鸡窝屋跑去。
“怎么啦!!!救人要紧呐!!!”
陈恕有些不满地大喊着。
“你想被雷劈吗你?!”
远处,那间摇摇欲坠的瓦屋,爬满着肢体运行平缓且身体错乱的“人”,他们往最顶上的人爬去,双眼冒着凶光,像是在抢夺着什么饱餐的东西。
而屋顶上的那个人还踩着一个身体僵硬如石头,衣服错乱,鼻腔里还时不时冒着黑气的“东西”。
手指交错结印,并高高举起,在划破空气挥舞的那一瞬间,数不清的蓝色雷电从漆黑的天空降落,气势磅礴,像是要把大地劈穿了一般。
蓝光有一瞬间把整座清宁村照亮,而瓦屋盯上,星灰色的瞳孔在蓝光中尤为惹眼。
在那些雷劈下来的瞬间,白澈刚好带着陈恕飞扑进那屋子里,惊了一屋子从冥婚流水席上侥幸活下来的鸡鸭。
白澈看着屋外那看上去要夺命的蓝色闪电,咬牙狠狠地说道:
“流年!你就等着写报告!赔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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