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旻顿了一下，顺着许筱的目光看过去，台上先是出来的祁至臻，而后边儿似乎跟着一个少年探出头，露出了脸。
触及到那眉眼时，似乎在哪见过，但卫旻一时没想起来，只是莫名觉得熟悉。
只不过在低头看着自己轮椅扶手上放着的奶茶，甜腻的味道还在口齿之间徘徊，卫旻思绪飘远。
难怪觉得熟悉，那天在四季阁里，他似乎，就见过这个少年。
——
台上的主持人激情介绍完校歌赛立马开溜，而一边儿的楚瑾上了场便是一阵激烈的欢呼，有点局促，坐在高脚凳上低头调整着耳返，心下乱糟糟的
被暂时充当成主持人的祁至臻从一边的角落拿过准备好的吉他，见人儿一直调不好，走过去替他调了调，却察觉到人儿的紧张。
他在他耳侧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不紧张，我在。”
而此时的观众席。
“他们两个好配，好配，好配！”
“这真的真的不是小情侣么，离得这么近说什么悄悄话呢!为什么祁至臻看楚瑾的眼神这么宠溺啊！”
“楚瑾好乖，祁至臻好宠，我要磕疯了！”
祁至臻拿着吉他坐在高脚凳上，试了试音，随后扫弦起了个旋律，众人开始欢呼，瞬间燃起了气氛。
拉低话筒后，楚瑾总算开始开口，带了点真心实意的笑:“大家上午好呀，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学生会外联部部长，楚瑾……嗯，会长要介绍一下吗?”
言毕他转过脑袋看祁至臻，祁至臻接过话，短暂地笑了一下，听话道:“我是祁至臻。”
在场谁不认识祁至臻啊，瞬间开始起哄，气氛在尖叫声中炒热起来。
尤其是第一排的楚行，看着自家儿子在台上的模样，内心欣慰得疯狂鼓掌，极度想发出尖叫，但表面还得保持矜持，维持自己霸总人设:“儿砸加油，爸爸在这儿!”
“临时加了热场节目，给大家带来不便实在不好意思。”楚瑾眨了眨眼，有些腼腆，看着观众席的众人，诚实道。
众人:“没有不便，没有！你们多来点，我们爱看！”
“曲目大家可能也意想不到，咳……马上就能听见了，会长弹，我唱……唱的不好多多见谅。”似乎说起这儿有点儿不好意思，楚瑾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耳尖都红了，转头看了一眼祁至臻，似乎在求助。
对上人儿的视线，祁至臻心领神会，指尖扫弦，一段温柔的旋律从吉他里流了出来。
随着吉他声进行，楚瑾开了口，声音清澈，带着独特的少年感，仿佛能让人儿回到青涩的学生时代。
只不过歌词和旋律却有点不对劲。
“真情像草原广阔……”
众人:“……”
极具年代感，众人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越到后面，越觉得这首歌莫名的熟悉。
但由于是用一种比较柔和的方式唱出来，众人一时之间还没能想起来，直到歌到了高潮部分，旋律越发的抓耳。
“这，这不是《一剪梅》吗？整活??为什么校歌赛要唱这个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祁至臻和楚瑾这么和谐的弹唱出了这首歌，还怪好听的！”
“救命，为什么祁至臻弹吉他这么帅，楚瑾唱歌好可爱，我磕的cp在舞台上一起表演《一剪梅》，这是什么奇怪的走向，我要笑死了！”
悠扬的旋律伴随着楚瑾清澈的声音，众人欢笑，鼓掌，欢呼，气氛在《一剪梅》的歌声中达到了高潮。
一曲结束，楚瑾擦了下汗，没了最开始的局促，似乎也放开了，没了一开始的紧张，露出笑容，用话筒道:“表演结束，校歌赛马上马上，让各位久等了，让哥哥久等了，让姐姐久等了，久等了。”
众人欢呼:“没有久等，你们多唱点，我们爱听！”
气氛在楚瑾带着笑的声音里彻底炒热，欢呼尖叫声不断:“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楚瑾只是笑，祁至臻拿起话筒，起身，倒是官方:“感谢大家的喜欢和支持，希望大家今天玩得开心，校歌赛正式开始。”
言毕，他转过脑袋看向楚瑾，非常娴熟地向他伸出了手，楚瑾眨了眨眼，随后反应过来，伸手搭在了祁至臻的手上，借着力从高脚凳上下来。
众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尖叫。
“为什么要牵手，为什么要牵手，祁至臻你为什么这么自然的牵了楚瑾的手?!”
“啊啊啊啊他们穿的情侣装吗才发现!!”
在一片欢呼和尖叫声中，楚瑾和祁至臻下了台，把舞台交给了参赛的同学们。
刚走到台下，祁至臻正把刚刚的吉他放回道具处，楚瑾在嘈杂的后台找到了自家爸爸，眼睛一亮，挥了挥手。
儿子一唱完他就来了后台，楚行也挥了挥手，见自家儿子过来，赶紧迎了上去，抓住楚瑾的肩膀，一脸激动:“儿砸，你表现得很好，品味非常完美!爸爸为你骄傲！”
楚瑾:“……”
他才想起来，他爸真的很喜欢一剪梅……
刚走过来的韩竹还没察觉到楚行，一脸磕到了的激动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磕到了，我磕到了，你们刚刚在台上好配，就像婚礼现场，新郎入场致辞完把舞台交给司仪，我天，我天呢！”
原本喝水的楚瑾被呛了一下，开始剧烈咳嗽，咳得眼眶都红了。
不是，他爸还在这儿呢。
韩竹还在激动中，没察觉到自己用力过猛，导致楚瑾被呛到，仍在输出。
“真的，祁至臻牵你下来的时候，你们真的很像一对新婚夫夫，我磕死……直播人数已经破十万了!!”
话还没说完，韩竹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楚瑾背后还有个人，他缓缓转头，看见了楚行。
楚行一脸慈祥的看着韩竹， 然后乐呵呵道:“同学你好，我是小楚的父亲。”
韩竹:“……”
楚瑾:“……”
韩竹沉默了一下，最终选择了闭上眼睛。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楚行仍是一脸慈祥，仿佛没听到韩竹刚刚的一长串虎狼之词，和蔼道:“原来年轻人私底下是这么相处的，你们同学感情真好。”
恰巧此时祁至臻走了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随后礼貌道:“楚叔叔好。”
楚行又转过去，脸上是和面对韩竹时如出一辙的慈祥笑容:“小祁啊，刚刚表现的真不错，吉他弹得真好。”
趁二人交谈之际，韩竹已经去了一边儿 当背景板，努力让楚行忽略自己，降低存在感。
楚瑾便在一边儿坐着，偶尔听楚行跟祁至臻聊事，没想到说起智能农业项目，楚行还挺来劲儿，跟祁至臻交流了不少。
这孩子对答如流，偶尔提出自己的见解，竟然也头头是道，颇有见地，楚行越聊越开心，觉得这小子真是不错，长得帅，有礼貌，有才有上进心。
楚瑾坐在一边儿，撑着下巴，看着自家爸爸跟祁至臻聊的开心，偶尔也插上一两句嘴，但大多数时候都听着，点点头，一脸赞同。
他忍不住弯了弯眼睛，脸上出现了小小的梨涡，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偶然看过来的祁至臻，跟人儿倏地对上视线，微微偏了下脑袋，轻轻挑眉，眨了下眼，一时间，温和在眸中泛滥成灾。
在嘈杂喧闹的后台里，在闪烁的灯光下，在谈笑声里，二人就这么静静对视着，带着几分稍纵即逝的温度，空气中似乎都弥漫起了奇妙的气氛。
韩竹站在一边儿，看到这一幕，眼睛一亮，赶紧摸出手机，打开相机，镜头对准二人，比了个耶，然后“咔嚓”一声，按下了快门，成功偷拍到了这奇妙的一幕。
许久后，楚行总算跟二人打了个招呼离开了，又回了观众席。
“叔叔和小瑾先去观众席吧，待会儿我出场。”
校歌赛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楚瑾看着台上的表演，偶尔也跟着摇摆一下。
直到祁至臻再度上场，光影在他脸上跳跃，一束暖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
他身形修长，坐在高脚凳上，一条腿支在地上，一条腿踩在横杠上，目光透过人群和楚瑾对视，琥珀色的眼眸在灯光下像一面波光粼粼的的湖，随后轻轻透着一个弧度。
“希望你，听到这首歌。”
楚瑾轻轻眨了下眼，嘴角微微勾起，目光也静静注视着台上的人，放在腿上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手机屏幕。
坐在一边儿的裴青，转头看了楚瑾好几眼，脸上露出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楚瑾。
“诶，他说希望你听到这首歌诶。”
忽然被cue到的楚瑾愣了下，转头看了裴青一眼，裴青把手里的奶茶立马递了过去:“还没喝呢?”
接过奶茶后楚瑾说了声谢谢，然后忽的听优缓的音乐响起，伴随着清冽温缓的嗓音，传入楚瑾耳中。
“city of star，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
“……”
“city of stars，you never shined so brightly……”
像歌词说得那样，你从来没那么闪耀过，楚瑾望着台上的人，在灯光的照耀下，身上也仿佛闪着细碎温暖的光，吸引人向他靠近。
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楚瑾捧着热乎乎的奶茶，轻轻眨了下眼，听着温柔舒缓的歌，忽然觉得这个冬天也没有那么冷。
一首歌结束，他收回了目光，抿了口热乎乎的奶茶，忽的觉得心里头暖乎乎的，像是有温泉水滑过。
下面屏声静气地听完这首歌，然后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久久不息。
而楚瑾似乎想到什么，有点焦急:“啊，我忘录像了!”
裴青:“……”
见楚瑾一脸懊恼，裴青忽的笑了，从兜里摸出了手机，打开了相机，然后点开了视频。
楚瑾:“???”
裴青嘿嘿一笑，然后向楚瑾展示了自己的成果:“我录了，待会儿发给你。”
楚瑾愣了下，看着裴青脸上的笑，也忽的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谢谢。”
裴青摆摆手:“咱俩之间还用说这些。”
似乎心情有点波动，楚瑾站起身，就要往后台走去，他现在想立刻见到祁至臻。
“诶，你去哪儿?”
“找祁至臻!”
楚瑾穿过人群，刚来到后台入口，没想到就跟里头出来的人迎面碰上。
熟悉的气息包裹着楚瑾，他愣了下，一抬头就对上了祁至臻的眼，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他伸出双臂，把楚瑾抱了个满怀。
第82章 小弟们的近况
楚瑾的心忽的疯狂跳动了起来，像是揣了只小兔子，忽然觉得耳边有点热，他轻轻眨了下眼，然后伸手轻轻回抱住了祁至臻。
旁边却忽的传来一阵轻微咳嗽声。
许筱原本想在后台坐坐再走，没想到刚进来就看到自家弟弟跟楚瑾抱在一块儿，瞬间脑袋空白。
他万万没想到，这俩人会是这种关系。
楚瑾转头一看看到了许筱，像是做坏事被家长抓包的小孩儿，赶紧松开了祁至臻，有点拘谨的站在一边儿，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衣角。
“哥哥好。”
祁至臻并没有半分被抓包的尴尬，反倒是歪了下脑袋，也有模有样道:“哥哥好。”
许筱:“…… ”
他看着祁至臻，又转头看向楚瑾，脸上露出几分复杂，沉默半晌后，总算开口:“你们……在谈恋爱?”
饶是再怎么迟钝，结合刚刚在台下观众的反应，还有一见面就抱的二人，藏不住的眼神……许筱忽然有点不是滋味，眼眸都带了点复杂，但面上倒是淡定。
“过两天会去找阿姨的。”
祁至臻从容不迫地从兜里摸了个巧克力出来，然后给他扔了过去。
许筱条件反射的接住，反应满了半拍，在看到是草莓巧克力的时候微微怔愣。
“哥不是爱吃这个味道？”
祁至臻察觉到人儿的眼神，随口道。
许筱又沉默几秒，看着手里的巧克力，又抬头看向祁至臻，动了动唇瓣，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你兜里的零食就没少过。”
许筱把巧克力揣进兜里，然后抄着兜转身离开:“带人也不是不可以。”
却在转身的那刻隐约带了点愉悦。
弟控属性又犯了。
一出去就看到迎面摇着轮椅而来的卫旻，卫旻也看到了许筱，见他从后台过来，便停下了动作，静静注视着他，像中彩票似的。
“许总高兴?”
许筱走过去，在卫旻面前站定，头一次用这么柔和的语气跟卫旻说话:“卫总要是不忙，咱们去吃个饭。”
卫旻:“?”
“我弟弟给了我一个巧克力，他还记着我喜欢吃什么味道。”
他的表情似乎充斥着几分笑，像是枯木逢了春，整个人带着点生机。
可卫旻从不理解为什么兄弟能掏心掏肺到这个地步，起码在他的视角，兄弟之间的争斗甚至比仇人还狠。
“你对自己弟弟很好。”卫旻想不通，神色淡淡的，转动轮椅往外面走去。
“不过许总请客，我怎么能不给面子。”
——
这些天期末考试已过，陆续放假，楚瑾先是去医院看了一下王池母亲。
因为他资助的那五万，王池母亲已经顺利做了手术，在医院休养几天就可以回家过年。
看到楚瑾王池母亲脸上露出和蔼的笑，热情的招呼他坐下，给他削苹果，倒水。
“妈，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等毕业后我会好好赚钱，把钱还给楚瑾，好好养你。”
王池眼眶红红的，也在一边儿开口，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眼里头闪着细碎的光。
听到王池的话，楚瑾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想说些什么，没想到王池母亲却先开了口:“严越那小子呢?”
倒是没想到王池母亲会忽然问严越，楚瑾他也不清楚严越在做什么，看向王池。
但王池还是如实回答:“他最近有点忙，忙着找兼职什么的，听说你住院了，本来打算过来看一下，但实在是抽不出空，有空来看你。”
“好孩子，严越是个好孩子，就是有点心浮气躁，你跟他关系好，可千万不要学坏了。”
楚瑾:“……”
忽然觉得，王池母亲好像知道了什么。
从医院离开后，楚瑾给王池发了个消息，问严越在哪儿，王池很快回了消息，说在一个超市里做促销员，楚瑾便直接打了车过去。
来到超市不远，大老远一眼就看到了严越，穿着红色的老虎玩偶服，在促销酸奶，似乎也看到了楚瑾，严越愣了下，然后赶紧把头低下，装作没看到他的样子。
看到严越这副模样，楚瑾缓步走过去，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于是故意装作没看到他，从他身边路过，然后拿了一版酸奶。
他低声咕哝:“具体有什么活动啊？”
严越:“……”
“买三送一。”严越把头套摘下，叹了口气:“大哥，你怎么来了。”
“不是，我就这么见不得人？”楚瑾眉头挑了一下，眨了眨眼，笑看着严越。
严越赶紧摇头，又叹了口气:“这不是怕你看到我穿这个丢人吗。”
“这有什么可丢人的，凭自己努力赚钱，不管做什么都不丢人。”
楚瑾拍了拍严越的肩膀，认真开口。
听到楚瑾这么说，严越忽然觉得眼眶一热，这些天受到的委屈忽然就消散了许多，他吸了吸鼻子，笑着点头。
“我刚刚去看了王池妈妈。”把酸奶放进购物车里，一边往前面推着一边跟严越开口。
“她怎么样？”严越一听，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赶紧询问。
“挺好的，手术做的很成功，现在在医院休养，年后就可以出院了。”楚瑾回答。
听到王池母亲没事，严越松了一口气，双手合十，脸上露出笑:“那就好，那就好。”他连说了两声那就好，足以看出真心实意。
楚瑾看着严越脸上的笑，忽然觉得，严越好像变的不一样了:“你或许一早就觉得我跟以前，不太像一个人吧。”
他知道严越反应没那么迟钝。
严越愣了下，脸上的笑慢慢敛起，他抿了抿唇瓣，在楚瑾的注视下，缓缓点头。
叹了口气承认了，有点局促:“是，也是在慢慢发现，直到现在差不多才反应过来。”
但其实现在的楚瑾，他更喜欢一些，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会变化的这么大。
“没事，看到你状态挺好的，我也放心了。”楚瑾倒是一副温和的样子。
买完东西，他走出门 ，外边还下着雪，他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冰冰凉凉的触感，在他的掌心里融化。
手有点冻的泛红，楚瑾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的——真实存在的，有血有肉。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楚瑾的思绪，看了一眼是祁至臻的电话。
“在哪儿？”祁至臻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点电流声，却依旧好听。
像是风吹过松柏，发出飒飒的声响。
“刚买完东西。”楚瑾笑着开口，呼出的气变成白雾，慢慢升腾到空中，然后消散。
“来杏园山庄，要我去接吗? ”祁至臻问。
“不用，我打个车过去就行。”楚瑾赶紧拒绝，然后挂了电话，在路边打了个车，往杏园山庄赶去。
他在超市买了些补品，想着等会儿给许筱的母亲送过去。
来到杏园山庄后，祁至臻在门口等他，看到他来后，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然后牵着他的手往里面走去。
“手这么凉。”祁至臻把楚瑾的手放进自己的兜里，又给他暖手。
任由祁至臻牵着他往里走，原本冰凉的手也慢慢变的暖和起来，直到走到一栋别墅，穿着日常的许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在看到祁至臻和楚瑾交握的手时，许筱的眼里闪过一丝怔愣，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快的仿佛像是错觉。
“来了，走吧。”
许筱开了口，然后转身往屋里走去。
别墅里很暖和，开着空调，还放着电视，但声音被调的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妈，至臻接到人儿了。”许筱走过去，在一个中年女人身边坐下，然后开口。
那是许筱的母亲，虽然看起来有点病态的苍白，但依旧可以看出，她长的很漂亮，岁月在她的脸上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风韵犹存。
在听到许筱的话后，她抬头往门口看去，在看到祁至臻身边的楚瑾时，她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
“这是小楚吧，长的真标志。”
许母开口，声音很温柔。
楚瑾赶紧走过去，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开口回答:“阿姨好，我是楚瑾。”
他提前听祁至臻说许母已经知道他是楚行的儿子了，便也放得开。
“哎，好，快坐。”许母拍了拍楚瑾的手，示意他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楚瑾坐下后，把祁至臻手里的东西递给许筱:“这是我给阿姨买的一些补品。”
“哎呀你这孩子，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
俩人聊得倒是投机，祁至臻和许筱坐在一旁，看着俩人时不时发出笑声，像是相处了很久一样。
旁边儿的许筱看了一眼祁至臻，不禁问道:“你不回祁家，决定读研么。”
“嗯。”祁至臻应了一声。
听到祁至臻这么说，许筱便不再开口，偏头看了一眼聊的正欢的俩人。
“他很受欢迎。”许筱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祁至臻知道许筱说的是楚瑾，他看了一眼楚瑾，然后收回视线，眸光流转，轻轻开口:“我知道。”
“……”
“那你有什么打算?”许筱沉默半晌，又问。
“走一步是一步，最近跟他父亲商讨了一下智能农业的发展，等过完年了，去实地考察一下。”祁至臻慢声开口，对于未来，他一向有明确的规划。
听到祁至臻这么说，许筱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他有点诧异的开口:“你要跟着做智能农业相关?”
“对，也算是给我自己留一条后路。”祁至臻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如实回答。
许筱了解的祁至臻一直都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能达成自己想要的东西，他聪明，睿智，冷静，几乎是无可挑剔的。
楚瑾这边，许母还在问:“你爸爸最近怎么都不发朋友圈了，前些天看他还去了一趟马尔代夫度假。”
楚瑾震惊:“啊……”原来他爸还去度假了啊，他还以为很忙呢……
“可能他忙忘了……”
“问题不大，你爸还真的有意思!……啊呀，我得去做饭了，都聊了这么久了”许母说着就站起身来往厨房走去，楚瑾赶紧站起身，想要去帮忙，但被许母制止了。
“至臻跟筱筱带小楚玩儿点什么吧，不用帮我，你们玩儿就行。”
说完就转身往厨房走去，楚瑾只好作罢，然后转头看向祁至臻和许筱。
在三人互相沉默对视的时候，楚瑾打破了这份尴尬，从兜里拿出了一副牌。
“要不，我们玩牌?”
祁至臻:“……”
许筱:“……”
这牌是哪来的？!
第83章 卫琛落网
于是三人真就这么诡异的玩了一下午的斗地主，直到许母过来叫他们吃饭。
许筱对楚瑾有了一个定义——不务正业!不然为什么把牌打这么好？!只有他一直输!
饭桌上，许母一直给楚瑾夹菜，让他多吃点，楚瑾也很给面子的吃了很多，还一直夸许母的手艺好，几人都默契的没有提祁家的事，像是不放在心上。
这过后就进入深冬了，忙忙碌碌好些天，终于有休息下来的间隙，楚瑾我在家里原本想找祁至臻，一去就看到一个稚嫩面孔。
小女孩儿给他开了门，好奇地仰头看他:“你是来找我哥哥的吗？”
这是……祁琳?
楚瑾愣了下，蹲下身平齐到祁琳的视线，温声开口:“是的，我叫楚瑾，是你哥哥的……”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面对这么小的一个小孩，楚瑾斟酌了下用词，刚想说朋友，就听到祁琳脆生生地开口。
“我知道！你是哥哥的对象!我在他手机上看过你的照片!”
楚瑾震惊地瞪大了眼，对象……
看着楚瑾的表情，祁琳歪头笑了起来，然后拉着他进了屋，一路走到客厅，祁至臻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平板，像是在处理什么。
在祁至臻抬头往这边看过来的时候，祁琳松开了拉着楚瑾的手，跑到了祁至臻的身边。
“楼上去。”祁至臻跟她抬了下巴。
祁琳捶沙发:“不要，我要看哥你的对象!!”
“……”楚瑾格外局促走过去，在祁至臻的旁边站定:“你知道我来了呀。”
“嗯，听敲门声。”祁至臻放下平板。
坐在祁至臻的旁边的祁琳，转头看着俩人，脸上带着好奇，趴在沙发扶手上，戳了戳祁至臻的手臂，在祁至臻看过来的时候，她指了指楚瑾，小声问道:“哥哥，你对象……”
当着楚瑾面说这些，祁至臻拿着橘子的手一顿，偏头看向祁琳，神色异常和善:“英语作业写完了吗？”
祁琳被问的一噎，然后小声嘟囔:“今天的作业不是很多，不是很多嘛……”
说完就赶紧往房间跑去。
看着落荒而逃的祁琳，楚瑾转头看向祁至臻，调侃:“你倒是会转移话题。”
祁至臻将橘子剥开递给楚瑾，抽了一张纸擦着手，脸上神情从容不迫，轻微地带起一个弧度:“小孩子懂什么。”
刚吃下一瓣橘子，酸酸甜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楚瑾嚼了嚼，听到这话，刚咽下去，忍不住噗嗤笑了一下，转头看向祁至臻，俩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你说得有道理哦……”
他察觉到祁至臻平板上的东西好像是一份商业策划书，楚瑾收回视线，将最后一瓣橘子扔进嘴里。
“你忙你的，我就在这看看玩手机就行。”楚瑾抽出一张纸巾擦着手。
祁至臻闻言，抬头看向楚瑾，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将平板锁屏，然后放在了茶几上:“本来是给你父亲做的策划书，不过已经忙完了。”
“嗯?这么快?”
“只是一个初稿。”祁至臻站起身，往厨房走去，似乎没怎么睡好，声音绵绵的:“要喝点什么吗？”
楚瑾赶紧站起身，跟在祁至臻的身后，有点不好意思:“不用，我来就是看看你，没想到你妹妹在家。”
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祁至臻拧开，然后递给了楚瑾，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祁至臻从兜里拿出手机，手指滑动屏幕接听了电话。
“哥?”
是许筱的电话。
“至臻，有要紧的事，卫琛被逮捕了。”许筱的语气很凝重。
如此重大的消息，祁至臻闻言，转头看向楚瑾，楚瑾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俩人稍显诧异地对视了一眼。
“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卫旻把跟他交易毒的人给牵扯出来，卫家现在一团乱。”许筱叹了口气:“卫琛这次，恐怕是出不来了。”
但祁至臻却难掩眉头中沉思，卫旻直接将卫琛供了出来，显然是跟卫琛彻底撕破了脸。
“是楚修之。”像是知道祁至臻心中所想，许筱直接开口，语气不是很好。
这下楚瑾都愣了，他转头看向祁至臻，一时间脑子嗡嗡作响，怎么楚家……楚家也沾染了这种事吗，那岂不是祁至臻上辈子的死因，是和楚家有关?
“我知道了，先这样吧。”祁至臻挂断了电话，转头看向楚瑾。
此刻楚瑾脑子里很乱，他靠着墙，垂眸看着木质的地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
“没，就是有一种，忽然之间不知道剧情的走向。”楚瑾微微蹙眉，摇摇头。
现在的世界，和他看的小说内容完全不一样了……总觉得在逐渐脱轨。
祁至臻伸出手握住了楚瑾的手腕，轻轻捏了一下:“不会有什么意外的，相信我。”
楚瑾看着祁至臻的眼睛，眸里自己的情绪一览无余，他忽然就安定了下来，脸上扬起一抹轻松的笑:“嗯，相信你。”
他相信祁至臻总能把一切问题化解!
“现在去天恒一趟，去看热闹么。”
闻言，楚瑾赶紧点头，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变得犹豫:“但是，我们就这样去好吗，毕竟你现在身份可是祁家……不对，你已经拒绝认亲了。”
看着楚瑾一个人在那碎碎念，本来心情淡淡的祁至臻都稍微好了点，他伸手揉了揉楚瑾的头发:“走吧，去看看好戏。”
二人在玄关处收拾好，楚瑾看见他稍微松散的神色，忽然心痒痒的，迅速在祁至臻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就要没心没肺开门儿离开。
“走咯。”
但还没等他迈出去一步，祁至臻刚把外套从架子上拿下来，他转头看向楚瑾，伸出一只空闲的手捏住楚瑾的脸颊，然后俯身，吻在了楚瑾的唇上。
“唔……”
本来只是想浅尝而止的吻不由得加深，他轻轻舔舐着楚瑾的唇瓣。
一吻过后，楚瑾满脸通红的看着祁至臻，只见他穿上外套，脸上神情依旧从容不迫，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小楚老师，撩完就跑可不是好习惯。”
楚瑾清了清嗓子，做贼心虚的打开门左右看了一眼，赶紧跑了出去。
他摸了摸滚烫的脸，咕哝道:“还以为要睡着了，原来没有……”
等俩人到了天恒楼下的时候，这里已经围满了人，警察也已经来了，正押着人出来，楚瑾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卫琛。
卫琛的脸上有一抹淤青，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不甘和恨意，正在大力挣扎着，直到被送进了警车里。
“上去吧，卫旻知道我来了。”
往公司里走去，一路上畅通无阻，直接到了顶楼的办公室。
此刻，许筱和卫旻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警车从公司楼下离开，听到开门声，俩人转过了头:“来了。”
跟在后边儿的楚瑾忽然有点紧张，忽然想起来还没有见过卫旻，但门一开，在看到门内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时，顿时一怔。
他见过这人。
但卫旻看过来似乎不震惊，跟他对上视线，似乎对他出现在这很了然。
“认识?”
许筱瞧着楚瑾的神色，困惑问了一句，楚瑾正在斟酌该怎么说，有点为难，卫旻点点头:“一面之缘。”
这下祁至臻也不禁看向楚瑾，似乎意想不到，卫旻操纵着轮椅到了沙发处，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几杯茶，分别推到了祁至臻和楚瑾的面前。
楚瑾赶紧双手接过，抿了一口，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但还是忍不住把视线往卫旻脸上看，那天这人也是这样坐在轮椅上，还像个孩子。
没想到卫琛有朝一日落网……竟然会是这个半大不大的少年的手笔。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卫旻随意道。
祁至臻似乎心情一般，神色淡淡的:“你把楚修之曝出来，楚家必然要立马用手段掩饰交易，到时候彻查楚家难上加难。”
闻言，卫旻低低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眉眼都弯了起来，但眼里却没有笑意:“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需要，让卫琛再也出不来就够了。”
似乎见祁至臻的神色有点冷，卫旻敛了笑意，安静地道:“吓唬你的，你以为我就只有卫琛跟楚修之交易的证据？”
他叫来助理，把文件递给二人。
“你哥看过了，这是楚修之这些年来的交易记录，以及人脉网，如果不是他太蠢，我倒真找不着办法把这些调查清楚。”
接过资料后，祁至臻翻了几页，意料之中看到熟悉的几个名字，倒是没有太大波动，反倒是旁边的楚瑾越看越觉得心惊。
他看到了楚乐白的名字。
还有……李涛……
“第二个问题。”祁至臻没了重要的问题，倒也放松下来，随口问:“你跟警方怎么表述。”
毕竟，祁至臻先前让他注意卫琛的动向时，卫旻答应以后，并没有问他为什么。
毕竟没人愿意去调查水里有什么。
似乎是早就想好了措辞，卫旻从容不迫的道:“卫琛有给我买过意外保险，受益人是他，我察觉到了周围总是有些危险冲突，怀疑他想杀人骗保，就让助理去调查，发现卫琛在暗中做这些勾当，我想大概率会在水里动手脚，调查了我身边的水有没有问题，这番措辞如何?”
倒也是缜密。
“可以。”祁至臻手指敲打着沙发:“你就这么把楚家的人抓起来，这几天当心。”
“现在警方盯着，他们倒还不敢明目张胆，况且我手里证据不少，尤其是李涛，若不是前阵子落网，也基本查不出来。”
“……”
卫旻也只是简单说了一下目前情况，把手里文件给祁至臻后，跟楚瑾便离开了，只剩下卫旻和一直听几人说话的许筱。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无法行走的双腿，上面还盖着一条毯子，将他的腿紧紧包裹着。
“其实我根本不在乎这些，我只要卫琛付出代价就够了。”他语气淡淡的。
按照以往，他不会给自己找那么多麻烦，没有祁至臻让他去调查卫琛的动机，他也能把卫琛踢出家门。
最初他把祁至臻招聘进来，原本就是想让他调查卫琛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但现在根本算不上是“老板和下属”关系。
或许是互帮互助的关系。
他多为祁至臻考虑了一通，冒险拿到了更多的情报网，为的是牵出祁家在这条线上的交易，卫旻不懂为什么祁至臻不是祁家人了但依旧执着调查这件事……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许筱，他们的亲人之间的情感，卫旻永远体会不到。
“卫总，人是有血肉的。”
许筱原本正也翻阅那份人脉网的资料，看着眼前的少年，忽然有一种他像一只百孔千疮，却依旧露出自卫的獠牙的小动物。
既脆弱，又不屈。
仿佛看到儿时的祁至臻一般。
第84章 生日宴
“楚乐白的生日晚宴?”楚瑾听着楚行打来的电话，重复了一句，楚行似乎很忙，那边很吵，但楚行依旧保持着温和的语气。
“到时候祁至臻会去的，爸爸知道你想跟他一块去，但这次听爸爸一次话，别去。”
宴会?楚乐白?还有为什么祁至臻……会去，楚瑾隐隐猜到了大概跟楚家的事情有关联，或许说……祁家。
“为什么……”楚瑾捏紧手机多问了一句。
“去问问小祁，他知道很多消息。”
楚行沉默半晌，似乎在纠结要不要问，还是开口道:“儿子，你对楚乐白是什么看法。”
楚瑾晃神了一下，对楚乐白什么看法……
“其实目前，我也没见过他，但他风评特别差。”楚瑾仔细思考一番。
楚行那边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又或者是在忙，楚瑾试问:“爸?”
“没事，去跟小祁商量一下吧。”
跟楚行挂完电话后，楚瑾坐在沙发上，望了一眼在厨房洗水果的祁至臻和祁琳——祁琳在旁边儿捣乱，一直甩水到哥哥身上，祁至臻瞥了她一眼，也不恼，洗好了水果就端出去。
“那我去写作业啦。”
洗完后祁琳做了个鬼脸，然后又跟楚瑾愉快地做了个拜拜的姿势:“小楚哥哥也拜拜!!”
“拜拜。”楚瑾露出一个笑，也挥了挥手，看着小姑娘一蹦一跳的离开。
拿着果盘放到茶几上，祁至臻用叉子叉起一块苹果，还没递到楚瑾嘴边，就看到楚瑾直勾勾的盯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
楚瑾把刚刚楚行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道:“你……会去吗。”
“嗯，知道叔叔为什么说你不能去么?”祁至臻见人儿缩在沙发里，兴致并不高， 把苹果凑到人儿嘴边。
楚瑾闷闷地咬了一口，如实道:“不知道……爸爸只让我问你。”
似乎觉得人儿这副不怎么开心的模样有点乖，祁至臻轻微笑了一下，忽的道:“过来点儿，我告诉你。”
楚瑾往人儿那边凑了凑，还未反应过来，祁至臻便揽住他的腰，把人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楚瑾吓了一跳，手抵在祁至臻的胸口想下去:“你干嘛呀。”
“楚家刚发生变故，办生日宴的目的，能出来么。”祁至臻却微微用了些力让他动弹不得，用叉子叉起一块苹果，又递到楚瑾嘴边。
楚瑾乖乖咬了一口，含含糊糊道:“ 为了稳定在柏市的地位……人脉。”
确认人脉，各大家族选择站队。
“对，那为什么楚叔叔不让你去。”祁至臻依旧保持着耐心，低声道。
“因为……我爸他不站队。”被这么问，楚瑾老老实实道，他想了想，根本没想到这点呢。
但既然他爸都这样说了，说明楚家还是邀请了他爸的，于是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楚乐白会邀请我爸呀，他们以前一点交情都没有。”
祁至臻从容不迫开口:“楚乐白骑虎难下，拉拢一个是一个，叔叔在柏市以前也是有些地位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见人儿嘴唇有些干，便用手蹭了蹭，然后轻轻贴了一下那柔软的唇瓣。
有点干，但很软。
楚瑾的耳根唰的红了，他轻轻推了一下祁至臻：“别这样……小琳还在家里呢……”
“不写完她不敢出来，因为我会没收零食。”祁至臻丝毫不给人儿下去的机会，一只手环着人儿的腰，一只手轻轻抚上人儿的脸颊，稍微低下头，便能轻轻吻到楚瑾的唇。
被亲的迷迷糊糊，楚瑾用手抵在祁至臻的胸口，道：“不准亲，我还有问题……”
“亲一下都不行了?”祁至臻又亲了一口，轻轻咬了一下那柔软的唇瓣:“你问。”
“不是……那你为什么要去……唔。”楚瑾刚说一句话，祁至臻又亲了上来，楚瑾这次用手捂住嘴，道：“你先回答我……”
“因为……”祁至臻微垂着眼，神色说不清是什么意味，楚瑾还想说什么，祁至臻却微微低头，轻轻吻上了那掌心。
“祁城找我了，祁家快不行了。”
他的语气很随意平静，安静了许久后，楚瑾愣了一下，望向祁至臻的眼睛里，似乎察觉到一点黯淡：“你……你要帮祁家吗?”
“对于祁家，我并不留恋。”祁至臻稍微眯了下眼，轻嗤一声。
“但曾经的祁家在做信息科学方面为国家做了些贡献，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让楚家毁了祁家，会引发不少大问题。”
那时候楚家定能垄断信息科技行业，一家独大，本就是一个涉及犯罪的家族，又壮大了势力，这对社会，对国家百害而无一利。
楚瑾大概明白了，又听他淡声道:“上位者变成祁致，以后祁家彻底变成楚家的工具。”
到时候，科研界的祁家彻底不存在了。
“祁城……为什么敢跟楚家有牵扯……”楚瑾知道许多家多多少少沾了点不法勾当，但祁家地位特殊，真的敢掺和这些违法交易吗?
祁至臻徐徐道来:“祁城并不清楚这些，只有祁致跟楚家有牵扯。”
一个庞大家族，科研界巨头，被一个私生子逐渐搞垮，说来倒也可笑。
他又道:“之前我们去东韵广场看烟花，热气球上面有缩写，记得么。”
这么一说楚瑾就想起来了，当时觉得这楚乐白可真高调，到处宣传自己女友。
“让我想到个人，找卫旻查了楚乐白的女友，发现她是祁致的母亲。”祁至臻轻嘲道。
楚瑾这下稍微有点讶异:“祁致的母亲……当年和祁城……”
“嗯，也是被祁城抛弃的。”
这下楚瑾沉默了。
或许祁致的母亲和楚乐白达成了什么交易也说不定，她给楚乐白祁家的机密或者渗透势力，让他吞并祁家。
如果不是上辈子的祁至臻，在临死前听到已经疯癫的祁致供出是他下的毒，恐怕这辈子许多事情，依旧无法重见天日。
“等等，这次你如果去生日宴，那岂不是就等于承认了你是祁家人?! 你这样祁致会对付你的啊!”楚瑾觉得这个行动太冒险了，有点急迫:“能不能换个方式?”
“祁城已经焦头烂额，许筱不愿接手，只有祁致。”祁至臻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祁城把他的行径看在眼里，不愿让出位置，但祁家的股东已经被渗透的差不多，大多是祁致的人，楚家也已经等不了太久，我没有时间。”
“可是……”
祁至臻他耳侧细语，道:“我暂时接管祁家，两边都猝不及防，现在跟楚乐白谈条件是合适的时机，后面会让给合适的人选。”
“可是……你怎么跟他谈。”楚瑾忽然有点堵，他实在想不到祁至臻去跟能搞出一个犯罪网的人谈条件。
而且祁至臻不像现在的祁致，掌握了祁家大部分经济命脉，祁至臻甚至都不在祁家的利益链里，他用什么跟楚乐白谈。
“祁致暂时没有上位的机会，他对我动手也需要考虑，需要时间，现在动手，所有人都会怀疑是他，所以上辈子他忍了十年。”
祁至臻捏了捏楚瑾的手，神情自若:“和楚乐白谈条件是表面，趁着当下，从楚家获得证据是真的，放心，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卫旻给出的那份名单，也仅仅是涉及这些犯罪交易的人中的一部分，楚乐白能走到今天，隐藏之深，不可能轻易露出马脚，而警方也不可能因为一份名单贸然出动去调查没有确凿证据的事。
否则打草惊蛇。
楚瑾垂下眸子，祁至臻真的能从楚乐白手里拿到证据吗？
他正心不在焉想着，感觉到腰腹一紧，祁至臻竟然打横将他抱起来，楚瑾惊的连忙环住祁至臻的脖子，道：“你干什么……”
“睡会儿吧，昨天熬夜了?”
祁至臻把楚瑾轻轻放在卧室的床上，楚瑾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黑眼圈有点重，他打了个哈欠，有点困倦的看着祁至臻。
“昨晚……嗯。”楚瑾忽然有点说不出口，他昨天晚上嗯，就是研究了一下一些成人资料。
结果他低估了自己的纯洁程度，看到一半就面红耳赤，但还是强撑着看完了。
怎么视频中的这些演员会做出这种表情呢……紧接着他做梦了。
早上醒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梦里的祁至臻做了多么过分的的事，他居然被那样那样，然后这样这样……楚瑾闭了闭眼，决定把这个秘密带入坟墓，于是他道：“有点失眠。”
他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红，索性拉过被子蒙住脸，道：“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但他忽然发现这是祁至臻的床，被子上都是祁至臻身上那种清淡的味道，楚瑾的脸更红了，他悄悄把被子拉开一个缝，看见祁至臻居然还在盯着他看。
“你、你怎么还不走……”
“嗯，现在走。”
祁至臻俯下身在他耳朵上吻了一下，给楚瑾掖好被子，温和道:“好好睡。”
“嗯……”楚瑾看着祁至臻出去，轻轻关上门，才松口气，慢慢闭上眼睛。
祁至臻去了隔壁的书房，关上门，脸上的温和才褪去，他从书架上抽出一份文件，打开看了许久，才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股份转让书已经拟好，发在您的邮箱。”对方道。
祁至臻挂断电话，打开邮箱，下载了文件，然后连接打印机，打印出后，签了字，再次扫描到电脑上，发了出去。
做完一切，他拉开椅子，靠上椅背，目光落在电脑——祁城的股份，全部要转给他。
上辈子也只是一部分……兜兜转转回到了上辈子的起点，不过这回，终点即将转移罢了。
第85章 生日宴2
生日宴的当天，楚瑾特意把祁至臻送出门，说是晚上要来接他。
“我一直很想知道，为什么卫琛会那么早对你哥哥动手，上辈子不是十年后吗?”
外边儿飘着小雪，楚瑾的鼻尖被冻红，他呼出一口热气，“可那个时候楚家和祁家的人并不认识你，所以我想不通。”
所以除掉许筱对他们没有好处呀。
祁至臻给楚瑾拢了拢围巾，道:“我哥和楚祁两家没有仇，唯一一种可能，是卫琛起了私心，他想要使手段，借此控制祁家人。”
这么一说，楚瑾就懂了。
所以那个时候卫琛还没跟楚家谈条件，只是也参与了违法交易，单纯想用毒来控制许筱……让其成为自己的势力。
“如此疏漏百出，到时候一查一个准，看得出来他夺权心切。”
楚瑾捏了下手心的雪，有点想不通:“卫琛分明已经年过三十，怎么这么没耐心……比他弟弟差远了。”
“卫旻从小就卷入夺权纷争，表面云淡风轻，心里比谁都谨慎，卫琛则不一样，本以为能顺风顺水的接位，结果被卫旻棋高一着，怎么会不眼红。”
他话音刚落，远处的车忽然闪了两下灯，楚瑾裹紧了围巾，道：“祁家的车来接你了。”
他忽的上前，抱了一下祁至臻，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声音有点闷：“小心，我晚上接你。
“晚上见。”祁至臻回抱住他，俯身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气息在雪天里却格外温热。
一时让楚瑾有点舍不得，看他起身走向车，片刻后他落下车窗，楚瑾又招手给他拜拜，笑了一下:“晚上我来接你。”
“好。”祁至臻目光温和。
看着楚瑾的身影越来越小，神情才彻底淡下来，靠上椅背，闭目养神，道：“去祁氏。”
——
祁家已经乱成一锅粥，因为祁城把股份尽数转给了祁至臻这件事，其他人不可能接受这件事，纷纷闹着要祁城给一个说法。
祁城坐在会议室，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吵嚷，整个会议室充斥着吵闹声，他有点不耐烦的揉了揉太阳穴。
他就不明白了，祁至臻也是祁家人，怎么他们就这么看不过眼。
“你们哪里看不惯他？他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有资格拿到这些股份。”
祁城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他身材高大，这么一站，顿时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你们手里的股份也不干净吧，要不要我查一查？”
众人顿时噤声，他们默然的坐回椅子上，脸色都有点不好看，心里冷笑。
公司已经乱成这个样子了，就算查出来有什么用?现在内部都是他们一体，祁城有什么办法?很快，他就会倒下了。
“他可是一个私生子，哪里配！”一人嚷道。
“那你觉得，哪位人选才称你们的心？”
祁城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众人顿时噤声。
过了许久，才有一人试探道：“我觉得，祁致就不错，这些年为公司做了不少贡献……”
显然这位已经忘了祁致也是个私生子。
“祁致?”
祁城嘲讽道:“我倒是不知道，他原来这么得你们看重，你们说的贡献我倒是要好好查一查是什么贡献了。”
这时候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推开，祁至臻走了进来，瞬间让众人屏声静气，在看清那张脸时充满了震惊。
这下众人瞬间来了憋闷的情绪。
就这么直接进祁氏了?!
“不好意思，有点事，来晚了。”
祁至臻扫了一眼众人，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他后靠上椅背，双腿交叠，神情闲散，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各位继续。”
祁城冷着脸扫了一眼众人，众人顿时撇撇嘴，不说话了，他这才看向祁至臻，神情缓和了一点：“你来了，正好，关于股份转让的事……”
“祁至臻你脸皮厚不厚?!先前分明没有回祁家的意思，现在又回来争股份，你算什么东西?”一人猛地站起来，指着祁至臻道。
“他算祁家人。”祁城脸色彻底沉下来，“怎么，我做事，还要给你们一个交代?”
他目光沉沉的扫过众人，道:“你们是不是忘了，祁氏，究竟是谁的，占了一半以上股份，有话语权的人，还是我!”
祁城在祁家积威甚久，此刻一发火，顿时没人敢说话。
一直听热闹的祁至臻靠在椅背，把钢笔放在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随声道:“看来大家都知道了，那正好，目前其他手续差不多了，我过来就是走个过场，正式接手祁氏。”
他话音一落，众人脸色骤变，一人猛地站起来，道：“不行！我们不同意！”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祁城猛地把手里的文件砸向他，道:“滚出去！”
文件砸在他的肩膀上，顿时让那人脸色一白，他嘴唇蠕动了几下，却到底没说出什么，最后阴沉着脸坐下了。
他就不信祁至臻还真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稳!
祁至臻没说几句话就出去了，似乎没有兴致再谈，只不过一出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轻挑了下眉。
走廊不远处的祁致忽的停下脚步，原本烦躁的神色忽的柔和起来，朝这边走过来，倒是小心翼翼，祁至臻倒也不动，两手揣在大衣的衣兜里看着他，看不出什么情绪。
“昀哥，你回祁家啦。”
祁致在他身前站定，有点踌躇的开口，笑道：“那挺好的，以后我们就能经常见面了。”
他长得倒是颇为清俊，笑起来很温柔，若是忽略他眼底的算计，倒还算迷惑。
祁至臻垂眸看着他，过了许久，才从容不迫开口：“我倒是不记得见过你。”
随意的一句，祁致脸上的笑意却一僵，他勉强笑道：“昀哥，你怎么就忘了呢，我们小时候见过的，那时候你才这么高。”
他抬手比了一个身高，认真道：“那时候筱哥经常把你带来玩儿，我们……”
“说了不认识。”
祁至臻眉眼稍显燥意，再次不耐重复了一遍，看祁致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迈开步子与他擦肩而过。
“昀哥！”
祁致猛地转过身，他看着祁至臻的背影，忽的喊道：“你是不是还在为苏家女儿那时候的事生气，可那时候我还小我什么都不懂，那个成植物人的孩子……我……”
“你。”
祁至臻神色漠然，脚步一停，他甚至连眼神都没给一个，道:“那孩子也是你敢提的? ”
言毕，他跨进电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徒留祁致一人站在走廊里，他脸上的笑意褪去，转而覆上一层寒霜，眼神阴鸷的盯着祁至臻离开的方向。
——
生日宴上祁至臻来得最晚， 他进酒店的时候大厅里面已经热闹起来了，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直到他一走近，声音才渐渐消失。
大厅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隐晦的盯着他，有人重重的放下酒杯，嘲讽道：“一个私生子，居然还真敢进来。”
“现在他可不是私生子，听说祁城已经把股份全部转给他了，现在人家才是祁氏掌权人。”
“什么?!祁城疯了?”那人猛地站起来，道：“要是这样，我不服！祁氏迟早要毁在他手里！”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主人公楚乐白站在楼梯上，神色云淡风轻的看了一眼众人，确切来说是确认名单。
此刻祁至臻就站在下面大厅吊灯的光线照下来，他稍微撩起眼皮，隐在光影里，却还是被楚乐白捕捉到了。
他长得极好，眉眼深邃，肩宽腿长，站在人群，是极为出挑惹眼的存在。
楚乐白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他抬手把袖扣系好，转身往下面走，他今天的重点是确认在场的名单，最好能把人认全。
只是他刚走下去，就看到先前说话的那人猛地拿起一杯酒，朝祁至臻走过去，似笑非笑道：“这不是我们小祁总吗，多有得罪，还请祁总不要介意，这杯酒，就当是赔罪了。”
楚乐白脚步一顿，他往旁边走了几步，以一个极好的视角看着这边。
那人说完，也不等祁至臻说话，直接眼神一狠抬手把酒往祁至臻身上泼过去，只是下一刻，他动作却忽的顿住了。
祁至臻连看都没看一眼，抬手掐住他的手腕，任酒水从杯里晃出来，顺着那人的手腕往下流，一滴也没沾到身上，随口道：“不用，我不介意。”
话音一落，他忽的松开手，那人顿时往后踉跄了几步，撞在桌角上。
砰的一声，杯子猛地摔碎在地上，酒水溅了他一身，看上去好不狼狈。
有人顿时嗤笑出声，那人脸色一阵青白，楚乐白却不怎么留意这边，开始发话了:很高兴各位今天能来楚家，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各位海涵。”
他说完，让人把准备的礼物都拿上来，一一送给各位，算是见面礼了。
送给祁至臻的时候，楚乐白特意看了一眼，道：“小祁先生，这是我们楚家的一点心意，还请不要嫌弃。”
也就是一瓶比较昂贵的红酒。
闻言，祁至臻抬眼，看着楚乐白忽的笑了一声，道：“不嫌弃，只是……”
他说到一半，忽的停住了，抬手接过礼物，声音放得低道：“突然想了解一下楚先生……”
楚乐白眼神一顿，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祁至臻，过了几秒才开口：“小祁先生客气了。”
把礼物都送出去后，楚乐白就借口离开了，只是他刚走到酒店花园口，一人忽然走过来，小声道：“楚先生，祁先生在花园里，说是有事要见你。”
楚乐白闻言，他低头看了一眼来人，眸色稍顿，过了几秒才开口：“我知道了。”
他就知道祁家这个儿子，不废。
无论是调查的结果，或者是刚刚见到的第一眼，以及临危不乱的应变能力。
酒店花园很大，绿植茂密，灯光影影绰绰，楚乐白往里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一人坐在椅子上，正无所事事翻阅着手里的书。
就这么直接敢来见他……
楚乐白走近一看，这书似乎是刚刚酒店里那大书架上的……平时都没人翻阅……在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整个人都顿住了。
这tm居然是劲爆成人读物!
但他刚刚看见祁至臻从酒店大厅拿的，酒店怎么会有这种非法读物!!他还以为在看什么经济学!
楚乐白沉默了许久，看着面前这人神色不变，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他实在没忍住，清了清嗓子道：“祁先生。”
闻言，那人翻页的手一顿，他抬起头。
第86章 小忻
一张清冷的面孔映入眼帘，楚乐白一顿，他还没说什么，就看到祁至臻随意把书合上，道：“楚先生的品味，挺有意思。”
听那在书架边儿看书的人说，这书架上的书都是楚乐白最爱看的一些书。
楚乐白：“……”
他沉默了几秒，才捏了下眉心道：“这并不是我的品味。”
他压根没看过，这本怎么混进去的。
“楚先生坐吧。”
楚乐白也没客气，他拉过椅子坐下，道：“不知祁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
迎着人儿若有所思的目光，祁至臻轻声道:“楚先生应该有不少问题想问我，不妨先问。”
祁城可是连夜将法定代表人换成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把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转让出去，并且那些手脚不干净的股东也没办法。
公司章程上规定了股权对外自由转让，是很早的事情了，那些股东也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一直没有动这条规定。
或者说，即使有人提出要修改，但手脚不干净的股东还是达不到修改章程的人数。
祁致就算渗透了一半的股东，也达不到三分之二，祁城这招，算是给他们都摆了一道。
现在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祁城跟祁致之间的争斗，已经分成了两拨站队。
祁家是真的乱成一锅粥。
楚乐白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祁至臻，手指轻敲着椅子，倒是没想到祁至臻这么直接。
他也没客气，直接开口：“既然你父亲直接让你替代他的位置，你或许应当知道祁家目前的情况，我想知道祁先生对祁家是什么态度。”
祁至臻看着楚乐白，他脸色不变，眼底却带着几分打量，过了几秒才开口：“楚先生对祁家的事情，倒是挺上心的。”
楚乐白稍微扯了下唇，不语。
“祁城拜托我一定要让祁家重新返回市场，但……”祁至臻迎着楚乐白的目光，不疾不徐道：“祁致跟先生有合作？”
楚乐白闻言看了一眼祁至臻，微微一震，过了许久，望了望天上的月亮，情绪捉摸不透道：“确实有合作，但祁先生初来乍到，恐怕对两家的情况还不怎么了解。”
“抱歉，这几天了解的差不多了。”祁至臻收回思绪，慢声道。
楚乐白：“……”
“楚先生不必震惊，我既然接下了这个摊子，自然是要好好处理的。”
祁至臻看着楚乐白，他脸色不变，忽的笑了一声，姿态随意：“合作不过是两家的勾当，实在上不了台面，这期间我会慢慢清除异己，只是时间的事，祁致暂时动不了我。”
楚乐白:“……”
似乎没想到人儿说话如此直接，连他都茫然了，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
楚乐白要被人逗笑了，似乎没把人放在眼里，接着道:“祁家目前过于混乱，坚持不了那么久，到时候更多人倒戈也不是不可能。”
连祁城都解决不了的摊子，有何办法。
“就算先生掌握祁氏，祁家的光景也不复当年，甚至愈发衰退。”祁至臻客观道。
特别是在祁致做傀儡的经营下，不超五年祁家便会沦为人人抵制的破烂家族，他相信楚乐白看得清这个结果。
随后他缓声补充道:“商人或许是利益至上，若我能拿出更大利益的合作方案，想知道楚先生是否能转移重心。”
毕竟真正走得长远，依旧是要靠稳定的信任合作关系，而非不断吞并其他产业。
特别是祁氏的产业，是a国的信息科技龙头产业，换谁做都不稳定，一旦祁氏被吞并，恐怕后面走得愈发不稳。
楚乐白:“……”
他的神色丝毫不乱，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疲惫和恍然，祁至臻只不过在一边儿安静看着，就瞧出了端倪。
既然楚家涉及犯罪交易，祁城又誓死不与他们为伍，自己被当作祁城派来的人，以后是自己接手祁氏，那么祁致便失去了部分作用，刚刚他又说了这番话出来，让楚家掌控祁家的目标难以实现是绝对的，照理说楚乐白会急。
那么楚乐白为何一点动摇也无。
“这件事你不用告诉我。”楚乐白眼神污浊，本还算周正的面庞也有些憔悴。
空气似乎安静了片刻。
“情况似乎跟我想的不太一样，楚先生似乎有难言之隐。”祁至臻微微挑眉。
闻言，楚乐白一顿，他抬起眼，定定的看向祁至臻，道：“既然祁先生都清楚现在的情况，那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
“请。”
“真正掌握楚家黑色产业链的，并不是我，但我不太能向你透露，毕竟我也卷入这其中。”
楚乐白四周环顾后，确认无人才捏了捏眉心，看不清表情:“你来找我，应该是为了让我帮你对付祁致，但我想告诉你我无能为力。”
祁至臻没说话，他的目光不变，落在楚乐白身上，似乎在辨别这话的真假，楚乐白也没着急说话，安静的迎着祁至臻的目光。
事情比想象中好办些——
本以为是被祁致的母亲蒙蔽，就算损己也会去做，毕竟楚乐白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过了许久，祁至臻收回目光，他的指尖轻敲着桌面，发出细微的响声，在这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我了解了，那么楚先生对以后有什么打算么。”
楚乐白闻言沉默了几秒，他的目光落在祁至臻身上，眼底的情绪很淡，过了许久才收回目光，缓缓道：“我没什么打算。”
他这话一出，又是一阵沉默。
“楚先生是聪明人，该知道现在的情况，所有祸水都往你身上引。”
祁至臻看向天上的圆月，轻轻眯了下眼:“若是没什么打算，那最后也只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我想，这应该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空气似乎安静了几秒，祁至臻也知道他暂时是一种不抱希望的态度，毕竟是曾经盛名一时的楚氏ceo，落到如此田地自暴自弃，自己也无可奈何。
“你有什么办法?”就在这时，楚乐白忽的声音沙哑地出声了。
即使想脱身，但碍不住这些年那女人一直让自己当替罪羊，手上也不干净，想脱身根本没办法。
只要有心要退出这些勾当，利益链上的人都会把责任尽数推在自己身上，他们时刻监视自己的举动，连电话都会监听，自己不过是个傀儡罢了——所有人以为祁致是那个傀儡，没想到他才是那个傀儡。
即使他知道铲除异己需要从最底层慢慢拔出根这个道理，但他依旧不敢有所举动。
所以这些年，做什么事都听那女人的，她在外把他打造成一个混蛋角色，多情风流，风评变差，露出大众视野，让自己的行踪更加暴露，根本无法低调行事
“清者自清，先生的忧虑或许是因为并无可信之人，不敢踏出这一步。”
他递给楚乐白一张名片，继续道：“目前的祁氏话语权在我这里，祁氏暂且能成为你的人脉，希望跟楚先生合作，而并不是楚氏。”
言毕徒留楚乐白一个人在原地坐着，他看着祁至臻离开的背影，目光又落在手中的名片上，眼神忽明忽暗。
可信之人，说的简单，谁愿意跟一个犯罪集团的首脑建立合作关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收回思绪，站起身离开了。
——
临近傍晚，楚瑾在酒店附近找了个小吃摊吃烧烤喝啤酒，然后打算慢慢等祁至臻办事。
“那里头全都是有钱人嘞，刚刚我去那门口看了一下，有好多穿得人模狗样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好像是哪个大家族的生日宴。”
“已经结束了，有钱人走得差不多了，现在大家都去里面凑热闹去了呢。”
不远处几个摊主凑在一起闲聊，楚瑾一边撸着串儿一边听了一耳朵，这才注意到不远处一个宴会厅门口不断有人来来往往，立马就擦了下嘴，付了钱就过去。
但祁至臻还没给他发消息呀，半个小时之前说还有一个小时。
他在酒店大门口边儿往里面看，拉起的警戒线已经撤离，安保也陆续走掉，一边等着祁至臻的消息。
不远处有几个狗仔蹲在不远处拍里面的名流，打算拿点一手新闻，眼见刚刚烧烤摊上那俩八卦的人儿进去看，楚瑾也不免进去凑凑热闹，打算边看边等消息。
不愧是上流社会的宴会，入眼就是璀璨的吊灯，奢华的桌椅，还有零散穿着不菲的人，还有那一排基本没人吃的蛋糕。
看起来好好吃!!
似乎察觉到楚瑾的目光，旁边儿的保洁员看到他穿着日常乖巧的装扮，知道是外边儿进来看热闹的，凑近道:“小伙子，想吃就吃，这些蛋糕到最后没人吃，都是要扔掉的。”
楚瑾眨了下眼:“有点可惜……”
“这有啥可惜的，有钱人嘛，要的就是排场，哪会真的吃。”
保洁员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絮絮叨叨:“这蛋糕只是摆个样子，显示生日宴会的气派，别的宴会也是如此的，反正咱普通人是不理解，我已经拿走几个了。”
到这儿楚瑾就免为其难拿起一块儿，一边吃一边跟保洁员搭话:“阿姨，刚刚生日宴具体是什么场面呀。”
“这我哪儿知道，我就是个打扫卫生的，不过听他们说?楓，好像冲突还蛮多的。”
楚瑾心下一紧，稍微有点不安，如果有冲突，那大概率和祁至臻有关。
他环顾四周，依旧没看到祁至臻，正要又拿起一块蛋糕，忽然被一下子撞掉，一下子掉到自己身上，奶油都沾到衣服。
他愣了一下，看向面前捂着脑袋醉醺醺的男人，稍微有些风霜的脸，看起来大概四十几岁，一身酒气，旁边儿的人立马过来扶着他。
他冲楚瑾道:“抱歉，我们家先生喝醉了。”
“没事没事。”
有钱人不能计较，不然徒增麻烦。
楚瑾摆了摆手，就要拿出纸巾擦下手，谁知男人忽的冲过来攥紧他的手臂，满身的酒气扑过来，眼底却稍微有些怔愣:“你……”
旁边的人立马要拉过来，却被他摆手，似乎有几分清醒，艰难道:“小忻……小忻……”
被这么拉着楚瑾还没反应过来，旁边儿的人就拉了下他，致歉道:“抱歉，我家先生喝多了，认错人了，我立马把他拉走。”
“没，没事……”
楚瑾艰难地把手臂抽出来，但这男人似乎喝的神志不清，紧紧不放。
在拉扯了半天无果后，甚至有安保走向此处，围上几个人后楚瑾有点窘迫，直到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楚先生这是在做什么?”
楚瑾感觉到腰腹一紧被揽住，转过脑袋，鼻尖闻到一抹安心又清淡的气息，一抬头便看到祁至臻的侧脸。
第87章 take a shower
最终楚乐白被拉开离去， 楚瑾还看着楚乐白的面孔，总觉得他眼神格外痛苦和悲伤，他自言自语道:“原来他是楚乐白呀。”
还没从刚刚的情况里反应过来，唇侧忽的被纸巾擦了一下 轻轻的。
“沾到奶油了。”
忽的被擦了下嘴角，楚瑾才回过神来，然后局促道:“蛋糕挺好吃的。”
但重点不是这个，他左右环顾一圈，低声问道:“你跟楚乐白谈的如何呀。”
“回去慢慢跟你讲。”
祁至臻见人儿脖子上似乎还有奶油，便又靠近他，伸手帮他擦了一下，从容不迫道:“喜欢蛋糕可以再拿点。”
手指却不小心蹭到他的喉结，便听到楚瑾微微吞咽了下，莫名耳根微红。
“不，不吃了。”
祁至臻手指微微蜷缩了下，眼神微暗，手指向上移，轻轻摩挲了下他的脸颊，低声道:“那要回家去喝酒么。”
“啊……喝酒?”
楚瑾眨了下眼，忽然觉得祁至臻手指温热的触感在脸颊上格外明显，稍微往后撤了一步，有点懵懵道:“可是太晚了吧，应该睡觉了。”
有点奇怪，但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明明看起来跟平常差不多，但手指好像一直在他身上流连，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不对……
他隐隐约约嗅到一丝酒精的味道，混着清冽的味道，从刚刚开始靠近时就一直在，只不过刚刚心神被楚乐白吸引，没有察觉。
“你喝酒了吗?”
他凑近祁至臻，仔细闻了闻，鼻梁蹭到祁至臻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祁至臻喉结上，有点发痒。
“嗯，喝了点。”
说完，他忽然伸出手握住楚瑾的手腕，轻轻一带，便让楚瑾跌入他的怀里，声音似乎有点不舒服:“所以，跟我回家么。”
楚瑾脑袋抵着祁至臻的胸膛，隔着衬衫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脸颊微热，他伸出手推了下祁至臻，没推动。
“我跟你回家，但你先松开我。”
祁至臻蹭着发丝道:“我有点想你。”
楚瑾愣了下，唇角轻轻弯起来，但又觉得祁至臻实在奇怪，明明早上分别时还很正常，怎么喝了酒就格外黏糊，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虽然宴会厅只有刚刚那个保洁员八卦地往这儿看，但楚瑾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推了推祁至臻道:“你先松开我，我们回去。”
“嗯。”祁至臻松开他，改成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那种，让楚瑾莫名觉得祁至臻现在很像黏人的猫猫，不过是体型稍大点儿的。
平时可能还有点克制，喝了酒后本性便一览无余，又黏又爱贴近人。
他就这么被牵着上了车，到了家，刚关上门，还没开灯，祁至臻忽然俯身亲了下来。
本来想给他倒蜂蜜水的楚瑾被亲的有点懵，手抵着祁至臻的胸口，腿被他抵开，后背忽的贴到冰凉的墙面，激的他有点发抖。
“祁至臻……开灯……”
黑暗莫名让他有点没有安全感，楚瑾能感觉到祁至臻的吻从唇侧移到了耳畔，又沿着下颌移到了脖颈，浑身战栗。
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喉结上，让他有点发软，楚瑾忍不住仰头，双手抓紧了祁至臻的手臂，轻喘了声。
“嗯……别。”
锁骨被轻轻地啃噬，楚瑾喘了口气，有点没辙，他感觉到祁至臻的手也撩开他的衣服下摆，钻了进去，温热的手心贴着腰侧，轻轻摩挲，让他有点发软。
“你去洗……你去……”
楚瑾被亲的有点七荤八素，只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要神志不清了，他推着祁至臻，腿软的差点跌下去，幸好被祁至臻紧紧揽住腰，然后被抱到了沙发上。
“陪我……” 祁至臻整个人笼罩在楚瑾上方，手指轻轻摩挲着楚瑾的指尖，在上面轻轻落下一个吻，昏暗的灯光从背后照过来，拉出了暧昧的影子。
楚瑾仰躺着，有点呆滞，祁至臻的眼睛在昏暗中很亮，像藏着钩子一样，心脏好似被他用眼神勾缠住，随着他的眼神起起伏伏。
可是……可是一起洗……好难为情，但以后还要做更过分的事。
“求你……”祁至臻又低下头，轻轻蹭着他的鼻尖，在上面落下一个吻。
一想起那个梦境，楚瑾就忍不住捂住脸，耳尖红红的，可是祁至臻说求他……他的声音透过指缝传出来:“可，可以……”
——
直到真的要一起洗，楚瑾才觉得事情的发展好像快的让他反应不过来。
“你……你自己解开……”
楚瑾忽然有点后悔答应一起洗了，好难为情，为什么还要他帮忙解开扣子……
话虽如此，碍不住祁至臻那直直的眼神，还是伸出手帮祁至臻解开了衬衫扣子，手指不可避免地蹭到他的皮肤，赶紧向下，帮祁至臻解开扣子，脸颊红红的，眼睛看向一边。
但就忽的回头瞟上一眼， 扫了一眼祁至臻脱掉上衣后的身体，又赶紧转回去，心脏砰砰直跳，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往脑袋上冲。
……平时也看不出来……
以前楚瑾从来没关注过男主的身材，最多就是看到他的身高体型，但从来不知道他衣服下面身材如何。
但此时乍一看到，还是冲击力过大，解开衣服后，身体呈现在灯光下，宽肩窄腰，线条流畅， 比例尤其好……腿也长。
祁至臻把人儿脑袋板过来，吻了上去，用牙齿轻轻咬了下他的唇瓣，道:“还有呢……”
还有的扣子没解开……
“还有……什么……”，楚瑾才觉得这幅情景有多令人燥热，他靠着祁至臻，腿软的几乎站不住，被祁至臻半搂半抱着，才勉强站稳。
忽然他一往后退，不小心考上的打开花洒的开关，花洒喷出的水有点凉，激的他一个激灵，他刚要离开水喷洒的范围，却被祁至臻握着腰搂了回来。
“咳，咳，我，我还穿着衣服呢!!”被水倏地冲击，楚瑾一边咳嗽，就要摩挲着去关水。
这才发现，自己确实还穿着刚刚换上的祁至臻室内穿的衣服，被水淋湿后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身体曲线，他脸瞬间烫的要命，眼眶都泛了红。
不是……怎么会这样……
花洒的水流还在不停喷洒着，楚瑾被水冲的有点睁不开眼，也就半推半就任由祁至臻帮他脱掉湿哒哒贴在身上的衣服。
忽然有点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抵着祁至臻的胸口，仰起头，任由祁至臻缠绵地舔舐过他的唇缝，勾着他轻启唇瓣，被趁虚而入。
怎么感觉，喝醉酒的是他……不是祁至臻……
在氤氲的水汽中，楚瑾的视线渐渐模糊，感觉身体被一股温暖而有力的水流环绕，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的纠缠，直到后面水忽的停了，一下子打了个哆嗦。
身上忽的被裹了一件身上忽的裹上一件浴袍，被祁至臻抱进了卧室，楚瑾感觉脑子有点晕乎乎的，搂着人儿的脖子，浑身乏力，但心脏却以惊人的速度持续跳动着。
直到意识稍微清明后，这才如梦初醒，发现自己还赤条条的，瞬间脸颊爆红，头埋进祁至臻怀里，只想找块豆腐撞死。
刚刚……
“……”
但祁至臻说今天不做别的，想让他慢慢适应，于是楚瑾抱着膝盖蜷在椅子上，攥紧身上的衣服，一边儿感受祁至臻吹着自己头发，拨弄着自己的发丝。
一边又有点懊恼，他怎么就……这么把持不住，被亲了几下，腿就软了，也太丢人了。
直到又被抱到那张熟悉的床上，楚瑾从被窝里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刚给他吹完头发的祁至臻开始给自己吹头发。
因为穿着衣服，似乎又变成了那副随心所欲般的模样，但楚瑾知道，这都是假象!!
刚刚这人儿，一边吻着他，一边拉着他手，让他帮忙……那种事，他都没有准备……
楚瑾想到刚刚的场景，又忍不住捂住脸，感觉脸颊发烫，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祁至臻这么会…明明之前，他都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祁至臻刚吹完头发，这边儿余光瞟见又把自己裹成蝉蛹的楚瑾，有些趣味上了头 ，漫不经心坐在床侧，双臂撑在他枕头边。
他伸手戳了戳这团被子，就看到楚瑾从被子里伸出头，脸颊红红的，一双杏眼眨了眨。
然后就对视了快半分钟。
“怎么这样看我?”
祁至臻把他稍微有点乱的额发拨开，曲起手指，用指节蹭了蹭他的脸颊，楚瑾被他揉捏的有点舒服，像只被顺了毛的小动物，闭上眼。
祁至臻觉得可乖，心尖痒痒，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皮，感觉到他的睫毛在自己唇上轻扫，有点发痒，于是又向下去寻他的唇。
“不可以亲!!睡觉!!不然你……”
想起刚刚浴室里祁至臻的反应，居然……让他用手那什么，楚瑾心里抓狂，脸上刚退下去的热度又升了起来，一边推拒着人儿，一边磕磕绊绊地威胁道。
“不然，不然你……唔……”
一时间，唇齿忽的被堵住，剩下的话都无法宣之于口，刚刚被水湿润过的唇瓣相贴，被祁至臻轻而易举地攻城略地，楚瑾想要推开，手却被按压在胸口，被亲的一双杏眼也雾蒙蒙的，眼角含着水色。
肇事者轻轻舔唇，把人儿的手给牵起来，吻了一下，在他的指尖上轻轻咬了一下，又轻轻磕咬着指骨:“小楚老师……”
“祁至臻……你真的喝醉酒了吗……”楚瑾被他的动作弄得心跳如鼓，一边往回抽手。
“嗯，喝醉了。”
“……”楚瑾看着他眼神清明，哪里有一点喝醉了的样子，有点闷。
“不逗你了，睡吧。”
祁至臻轻吻着他的指尖，看到他眼眶和鼻尖都泛了红，知道不能逗的太狠，于是把他揽进怀里，伸手关掉灯。
楚瑾只感觉这一晚上过的像梦一样，此时也云里雾里，伏在祁至臻怀里，半阖着眼，意识渐渐模糊，陷入了沉睡。
还做了梦……
第88章 故人
深冬的清晨，楚瑾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蹭自己的脖子，但困意袭来，又实在睁不开眼，于是翻了个身，继续睡。
但身后的人显然不愿意放过他，手臂伸过来，揽住他的腰，又把他给翻了回来。
“嗯……祁至臻，我要睡觉……”
楚瑾眼睛都没能完全睁开，但被他弄的有点清醒，睁开眼，清晨的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漏出来，有点刺眼。
“嗯，睡吧。”
察觉到人儿似乎已经起身了，楚瑾又困又懵:“你不睡吗……”
“得去祁氏。”祁至臻从一边儿的衣柜拿出一件毛衣，然后作势就要脱掉上面的家居服。
这副场景顿时把楚瑾给整完全清醒了，想到昨天这人的流氓行径，顿时睡意全无，拥着被子坐起来，脑子空白。
“我，我醒了……”
“嗯?”祁至臻往后看了一眼。
楚瑾睡眼惺忪，头发也因为刚刚自己闹他的动作而变得乱糟糟，此时拥着被子，就露出一颗脑袋，脸又红红的:“我，我马上起……”
他偷偷往那看了一眼，祁至臻背对着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毛衣从下往上套到了头，楚瑾只看到他腰腹劲瘦，线条流畅。
随着他的动作，线条若隐若现，直到毛衣完全遮住，楚瑾心里扑通扑通，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同性的身体会让人心跳加速……
“怎么了。”
祁至臻刚换上衣服，一边儿把稍长的袖子挽上去，一边转身，就看到小楚老师正直勾勾盯着他看，一双杏眼连眼神都没能聚焦，就知道是又在发呆。
楚瑾被抓包，但他心里又划过一个念头，分明祁至臻也是第一次谈恋爱呀，为什么比他镇定多了，难道这就是……年龄的优势?
嘶，这话不能拿出来说。
“祁至臻，你以前有心动的对象吗……”他也只是心里想着，就脱口而出。
祁至臻走过来本想俯下身去，似乎要去拿楚瑾枕头边的手机，听到这句，忽的又改变了方向，骤然把人儿压进了被子里。
楚瑾被他压的一惊，顿时一双眼都瞪圆了，双臂抵着他的胸口，但祁至臻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只是撑在人儿身边，格外清闲地把玩着人儿的发丝，然后开了口:“很早以前就想问了，小楚老师，那封情书是怎么回事……”
说的是岳蝶送给楚瑾那次的情书事件。
“那个……那个是。”
楚瑾回想起那次的乌龙就感到一阵局促，怎么突然把这件事拿出来说了。
他默不作声地捂住了脸:“对不起，我以为，你喜欢岳蝶……怕你生气……”
话音刚落，祁至臻轻微挑眉，若有所思:“所以，你是因为那封情书，反应才不太自然?”
“嗯……”楚瑾从指缝里偷偷去看祁至臻，但祁至臻只是从被子里捞出了他，让他坐在床边，然后去客厅给他拿昨天的衣服。
这时候，祁至臻的手机铃声响了，但祁至臻已经出去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愣了一下——楚乐白?怎么这么早打电话?
这不是小事，楚瑾立马就掀开被子下床，找半天没找到鞋在哪，才发现昨晚全程都是祁至臻把自己抱着回来的，鞋还在门口。
他拿起手机，就往客厅里去，生怕错过这个电话，但就在他跑到卧室门口时，脚下一个没注意，顿时整个人往前扑。
楚瑾吓得紧闭了眼，但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他跌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祁至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怎么了。”
“楚乐白打电话来了……”
楚瑾被祁至臻抱在怀里，他抬头，把手里捏着的手机给他看，祁至臻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手机，又看了人儿一眼，接过手机，按了接听，还开了免提。
此刻的楚乐白站在公用电话亭，握着听筒的手都捏的发白，听到对面接通之后，声音平淡:“我找了借口去卫生间，只能跟你说两分钟，那女人的人很快就会怀疑。”
“你说。”
楚乐白道:“我答应你，但我始终被监视，目前祁家另一半被楚家控制，你这一半暂时不够插手楚家的事，你要彻查，得让楚家暂时起乱子，这期间我可以帮你取得证据。”
“可以。”
“还有……”楚乐白的声音忽的压低:“那女人最近会转移一批私产到国外，数额不小，他们不会放心交给外人，但她信任的人不多，此前的楚修之已经落网，只有一个人选……”
“祁致。”祁至臻接上话。
“是……”楚乐白说完这句话，忽然有点沉默，问道:“想多问一个问题。”
祁至臻看着搂着自己腰腹的人儿正趴在他身上认真听着听筒对面的声音，不疾不徐道:“你问。”
楚乐白想起昨天醉酒后看到的那张脸，顿时头又有点疼，看到是和祁至臻一起离开的那个孩子，但那张脸，太令人深刻。
“我想问，跟你离开的那个孩子叫什么。”
紧接着双方都有点沉默，但楚乐白似乎意识到什么，疲惫补充道:“我没有恶意，况且我也做不了什么，只是觉得这孩子很像一个故人。”
他现在也没本事查。
祁至臻垂眸看了一眼楚瑾，楚瑾眨了眨眼，他听出来了，电话那头是楚乐白，只是楚乐白竟然会问他叫什么?
不过他倒是也真的很好奇，毕竟昨天回家的路上听祁至臻跟他讲了宴会厅上发生的事，还是觉得有点迷幻，原来堂堂楚家掌权人，竟然不是楚家真正的主人。
“要说么?”祁至臻低头轻声问他，楚瑾点了点头，于是祁至臻对着听筒道:
“他叫楚瑾。”
电话那头顿时就没了声音，楚瑾甚至听到了听筒里传来的呼吸声，沉重地呼吸了好几声，才听见楚乐白的声音，似乎带着些许颤抖:“姓楚……”
但楚乐白似乎意识到什么，忽然镇定下来:“我得走了，那女人要起疑了。”
说完，楚乐白就挂了电话，楚瑾去看祁至臻，顿时有点茫然:“他……”
“我暂时不清楚为何楚乐白会知道你的名字，不过楚叔叔或许清楚。”
二人去洗漱完毕后，祁至臻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双毛茸茸的拖鞋，然后半蹲在坐在床沿的人儿身前，替人儿换了一双，楚瑾瞧着这一幕，顿时俯身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话说回来，楚瑾看到好多情侣之间都有爱称，他跟祁至臻之间好像永远都是叫名字，虽然他很喜欢祁至臻叫他的全名。
总有一种珍视感。
要么就是最近研发的小祁同学和小楚老师，咳咳，但是有点刺激……
“我该怎么叫你呢，要不就叫宝宝?我看这个很常用。”
楚瑾说着，还用手轻轻捏了捏祁至臻的脸，祁至臻抬头看着他，楚瑾顿时就有点怂。
虽然他能感受到祁至臻对他几乎是没有底线的纵容，但……
“不习惯吗，要不还是……啊!又咬我!!”
由于他的手原本就放在祁至臻脸旁边，祁至臻只是稍微偏头，就轻而易举地把他的指尖含进了嘴里，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
楚瑾赶紧抽回手，却被抓住手腕，在手腕上落下一个格外温情的吻。
“没有不习惯，很喜欢。”
“真，真的?”楚瑾顿时脸通红，小声道:“那，那我以后，常叫给你听……”
“好。”
“不过你怎么确定楚乐白没骗你呢？”楚瑾不免有点担忧，毕竟这反转有点措手不及。
听到他的顾虑，祁至臻揉了揉楚瑾的发丝，轻声道:“因为他没必要撒谎。”
若真是楚乐白精心策划这一切，只会给自己徒增麻烦，分明他方已占优势，能够直接对抗，却选了一种更弯曲的路。
——
这天祁至臻走后，趁着这些天，楚瑾想弄懂楚乐白具体是个怎样的人，他打电话问了裴青:“小裴，听说楚家是从国外发家的，你知道楚乐白这个人吗，楚氏ceo。”
裴青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裴青的声音，似乎是在斟酌措辞:“楚乐白啊，他确实是个人物，他家不是做药业的吗。”
“嗯……他个人有什么瓜吗?”
“瓜?”似乎被楚瑾这番话逗笑了，裴青正在五星奶茶里做奶茶，一边儿戴着蓝牙耳机接听:“要说他在国外上流圈子里的确知名度大，瓜可能多点，不过一般人也还真的不知道……
对了，有一个。”
“嗯?”
“据说他之前在国外的时候有一个很相爱的恋人，但那个女人好像是盗窃楚家当时着重研发某种抗癌的药物，然后后面被楚家抓起来了，但却又意外消失，有消息透露说女人回柏市了，之后楚乐白才回了国。”
楚瑾:“!!”
什么狗血小说剧情!!!
“不过也不知道真假，都是当年里的八卦，我们也就是听听就算了。”
裴青说完，顿时道:“58号好了!”
“好嘞，谢谢小裴。”
这下楚瑾有一个不太实际的想法，他立马就回了自家，然后意外看见陈梅跟小述都在。
许述一看到他就过来一把子抱住，眼神亮晶晶:“哥哥，好久不见!”
楚瑾有点惊讶:“小述怎么没去上学?”
“放寒假了，哥哥。”许述眨了眨眼，楚瑾一愣，顿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好久不见，小述有没有想哥哥?”楚瑾笑着揉了揉他的头，然后去看陈梅，轻声道:“梅姨，我有点事想问你。”
第89章 楚家的过往
陈梅似乎头一次看到楚瑾这般，道:“好。
楚瑾带她去了自己书房，留下许述一个人在大厅里看动画片，时不时能听到小孩的笑声，一到书房，楚瑾就关上门，然后道:“梅姨，我想问你，你认不认识楚乐白?”
这个名字似乎很是遥远，久远到陈梅恍惚了好一会儿，才从回忆里扒出这么一个人，随即他神色怔愣:“小瑾，你从哪儿知道”
似乎见人儿反应在意料之中，楚瑾忽然拉开抽屉，从里面翻出来一封信，这封信已经陈旧暗黄，似乎有些年份。
“信上说让我看完就烧掉，但我没烧，这两天又看了一遍，我才知道我母亲原名叫袁忻。”
之前很早就看了一遍，但那个时候对信里的内容云里雾里，又是提到楚家可恨，又是隐姓埋名，这下或许有一点懂。
所以原主如此恨楚行，是因为看到了母亲对楚家如此之恨么。
但袁忻笔下的楚家，却非楚行……
袁忻跟楚行结婚的时候，用的也不是真名，而是一个已经改变的身份，信上说，楚家这些年一直在查她的身份，却什么也没查到。
陈梅已经说不出话来，看着他手里的信，眼眶蓦然红了:“原来她把这些都告诉你了。”
她顿了顿，擦了擦眼睛。
“当年你才上高中的年纪，你还很懂事，我刚来楚家不久，她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陈梅语气叹惋:“楚家还在不懈调查她，并且那时候她肝癌晚期，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看着楚瑾，她似乎又透过楚瑾在看另外一个人，轻轻叹了口气:“她跟我说对不起先生，她出于投靠来了楚行这里，但却享受了这么多年楚行的体贴。”
当年的楚行非常爱她，爱到即使袁忻的身份特殊却依旧娶了她，帮她隐姓换名，抹去了她之前所有的痕迹。
这都是在袁忻临终前告诉她的。
她想起什么，去客厅茶几下面翻出来一个盒子，里面有一张照片，拿给楚瑾:“你看，你母亲把这张照片也送给了我，年轻的时候，跟你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楚瑾接过照片，上面的女人跟他有八分像，抱着还是婴儿的原主，对着镜头微笑。
“剩下的事情，去问问先生吧，我对具体的细节了解不多，只知道你母亲忌讳楚乐白的名字，我也仅仅知道这么多事。”
楚瑾手指摩擦着照片，道：“好。”
当晚，楚行依旧是在十点到的家，他最近公司很忙，看到大厅里还亮着灯，楚瑾坐在沙发上，正在看书，暖光落在他精致的眉眼，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笑着喊了一声：“爸。”
楚行很惊讶，自家儿子这么晚还在客厅没睡觉，走过去在他旁边坐着。
“看什么呢。”
正在看漫画的楚瑾：“……”
他默默地把漫画塞到沙发缝里，然后拿起旁边的书，正经道：“看《史记》。”
楚行一看，好家伙，漫画版史记，他笑一声，也没拆穿，只当他是无聊解闷，道：“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嗯……有点疑问。”
楚瑾坐直了身体，双手放在书上，微微侧头，看向楚行，眼神里充满了探索的意味：“爸，你前几天没去楚乐白的生日宴呀。”
楚行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这个，随即他笑了：“推了，没必要去。”
去了就会被记下，他并不想跟楚家扯上关系，他揉了揉楚瑾的脑袋：“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因为我前些天遇见楚乐白了，他好像把我认成了另一个人。”楚瑾眨了眨眼看他，然后垂下眼，道:“我已经知道一些事了，问了梅阿姨。”
果然，楚行的手微微一顿，然后收回手，看着楚瑾，眸光复杂道：“知道……”
知道什么……
但好像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祁至臻接手祁家，近日祁家和楚家之间来往密切，这俩孩子成天黏在一块儿。
知道，也仅仅是时间问题。
“那，小瑾想知道什么?”
似乎无论楚瑾知道些什么，楚行都不甚在意，依旧如平日一般，是个温和的父亲，但如果不是刻意垂下眼，掩饰掉眼底的黯淡。
楚瑾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所以岔开话题，笑道:“没事的爸，我也没那么好奇…”
他想知道袁忻为什么要来投靠楚行呢，和楚乐白有关系吗，裴青口中的传闻居然是真的，这不就说明，楚乐白和袁忻曾经是恋人么。
楚行神色飘远了片刻，随后轻叹一声:“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原本不想告诉你，是怕你觉得难受，但看样子，你已经知道了不少事。”
他身体微微后仰，陷进柔软的沙发里，眼睛看着头顶明亮的吊灯，缓缓开口:“我当年还在楚家待着……是，是楚乐白那个楚家，我是他们领养的孩子。”
此话一出，楚瑾猛然睁大了眼睛，楚行是楚家的养子?这件事他闻所未闻，他甚至不知道楚行居然跟楚家还有关系。
楚行轻笑一声，嘲讽地勾起唇角：“很惊讶么，谁知道呢，他们当年为了营造善良的形象，领养了不少孩子，虽然下场都不太好，不过我算是听话的那个，也就一直待在楚家，我和楚乐白一起长大，算是他的弟弟。”
“后来楚乐白成了楚家的掌权人，而我，成了他背后的影子，扶持他上位。”
楚瑾依旧无法平息，整个人呆呆的，楚行似乎觉得他的反应好玩儿，徐徐道:
“你的母亲袁忻，曾是楚家药物制剂研究员，是个天才，也很善良，那抗肝癌的特效药物研究就是她带起来的项目，临床试验救了很多人的性命，我很敬佩她，也很…爱慕她，也向她表达过爱意，但她和楚乐白相爱，两人原本打算结婚，但楚家手段狠辣，怎么会允许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研究员做楚家的当家主母，他们需要的是利益，是权势。“
说起此处，楚行闭了闭眼，道:“你母亲被逼无奈，想要带着剩下的实验资料一起走，却被楚家以实验为借口囚禁起来，想要联系楚乐白，却联系不到。”
听到这楚瑾觉得有点憋闷，攥紧手里的书:“不允许结婚，还要留她继续做科研，拼什么，这都得压榨吗?”
楚行淡淡地笑了笑:“谁知道为什么，利益至上吧，那时候楚乐白却被楚家人告知小忻已经逃走了，终日颓靡，借酒消愁，我也以为她逃走，便回国了，不再跟着浑浑噩噩的楚乐白，打算开始做自己的事业。”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你母亲打来的，她在电话里哭着求我救救她。”
说起此处，楚行捏了捏眉心:“那一刻我才知道，她被楚家囚禁了整整一年，时间长了，楚家开始松懈，一次机会她拿着在楚家所有的实验数据离开了，而楚乐白却什么都不知道。”
楚瑾听得压抑，道:“那妈妈后来……”
“把她救了出来，把她带到我郊外的房子里养病，那时候她瘦得只剩下骨头。”
说起此处，楚行眼底有了一丝温度:“我每日照顾她，看着她慢慢好转，于是她把这些事告诉了我，那个电话号码，是我当时向她表明心意的时候塞给她的，没想到她能记住。”
楚行叹了口气，道:“我不愿强迫她，就这样陪着她，照顾着她，她接受了我，我们结婚了，然后有了你。”
只是好日不长，在楚瑾十岁的时候，袁忻竟得了肝癌，到楚瑾考上柏大的时候去世。
上天似乎给这么美好的人开了一个玩笑，但即便生前研究抗癌药物，最终她还是死于肝癌，死于冬日里一个带着暖阳的下午，她死的时候很安静，也很痛苦。
若是她生前研究的抗癌药正式投入市场，用在身上，或许不会那么痛苦，也说不定能活下来，但她不愿。
她知道自己已经坚持不住了，不愿因为这种药被楚家追查，让楚家找到她，连累楚行。
那份实验数据，现在被楚行所保管，楚家这些年一直在找，但始终找不到，他们永远也想不到，袁忻居然会把那些资料交给楚行。
“所以这份资料一旦公开，会有祸乱是么。”
楚行看着他，轻轻扯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楚家当年那批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已经退下来了，小瑾，爸爸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他摸了摸楚瑾的脑袋，忽然温和地笑了:“爸爸知道你是想替小祁问问楚家的情况，我相信小祁做事很稳进，会有让这份资料重现天日的机会。”
一直听完这些旧事，楚瑾暂时还没回神，看着窗外明月高悬，忽然有点难过。
“明明有可以治疗的机会，就因为楚家的利益争夺，而被迫痛苦十年。”
他眼眶有点热，心里闷，原本对原主母亲的感情可能不深，但又听完这些故事，心里怎么会不难受。
“一定会有那一天的，你母亲的心血重现天日的机会。”楚行道。
恰巧祁至臻这几日托卫旻查到了一个新结果——祁致在海外的账户，但用于接受祁致母亲那笔巨款的资金账户暂时还没有查到，因为并未使用真实身份，难以追查。
祁致并不聪明，有野心，嫉妒心，所以连开户的时候直接实名制，或许他也没想到有人会来查自己海外的账户。
账户是在海外开户，里面居然高达一亿美金，折合成人民币有六亿之高。
六亿是什么概念……
不知道祁致母亲知不知道这件事。
“祁致的母亲，叫什么来着。”楚瑾捧着热咖啡，跟祁至臻坐在户外公园的湖边，看着湖面已经枯败的荷叶，忽然想不起小说那个名字。
“陆霜，曾用名叫陆斐音。”祁至臻目光似乎透过冰凉的湖水，靠在椅背上回忆道:“年幼时我见过她。”
第90章 陆霜
祁至臻手指轻轻抵着眉尾，道:“小时候的祁致，似乎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和胆子。”
无非就是那一刻，指认他是把那个孩子带去废弃大楼，罪魁祸首的那一刻。
上辈子的祁至臻后来不想计较，本以为是孩童时期恶劣，但没想到他藏得那么深。
“在祁家就注定会有野心。”楚瑾抿了口咖啡，味蕾被苦涩充斥。
因为涉及到财产分割的问题，祁家小辈多，大多是私生子，若说正统血脉，只有许筱。
“你哥哥，我知道他为什么不想参与争斗，但对你真的很好，我想知道……”
“想知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楚瑾听着他自然接下来的话，忽然被揽过肩膀，轻轻撞进祁至臻怀里，听他随声道:“大概是因为，我是祁家唯一一个对他没有任何偏见，和给过他好脸色的祁家人。”
即使是小孩儿，似乎都能觉察到许筱身份的不同，所以祁家小辈从小就不喜欢许筱。
一般情况，分明应当是正统子女，看不起私生子，在祁家却是相反，祁城不管事，由着下面的人胡来，正统血脉许筱却是被针对得最惨的一个。
年幼的祁至臻给他带去了诸多治愈，在他被其他孩子欺负的时候，祁至臻黏着他，甚至连许筱母亲都难得喜欢他这个孩子。
楚瑾脑袋搁在祁至臻肩膀上，轻轻晃着咖啡:“原来如此，所以许筱很珍惜你这个弟弟。”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现在的许筱都不参与财产争夺，因为他根本不在乎祁城的东西，还有就是祁家人虎视眈眈，对他忌惮。
“嗯，说起祁致，也是陆霜的一枚棋子罢了。”祁至臻手指伸进他的围脖里轻轻挠了挠，惹得楚瑾冻的一激灵。
“很凉啊。”楚瑾离他远了一下，缩了缩脖子，脸颊被冷风吹得通红， 咖啡的热气升腾，他眼睫被热气蒸得湿漉漉的。
他抱怨了一句，就被扭过脑袋捏着脸颊，被迫嘟嘴看着祁至臻，祁至臻轻轻在他唇角啄了一口，又软又凉。
“楚乐白说，虽然陆霜想让祁致上位，但目的是为了更好地摧毁祁家，而非真正控制，她从不指望祁致能做出什么功业。”
只不过想毁掉祁城心血罢了。
所以一开始他便奇怪为何楚家会扶持祁致上位，如此，未来便必定会毁掉楚家……祁致有野心，想要祁氏完全落入自己手中，陆霜却只看得到复仇——祁氏就应当消失。
被这么亲了一下，楚瑾耳朵有点红，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温热的咖啡杯，然后开了口:“证明祁致意识到陆霜并不是帮他夺得祁氏，而是控制他毁掉祁氏……他的私人账户那么多钱，是在为自己铺后路。”
说到这里，楚瑾轻轻啊了一声:“所以，这是一个让楚家起乱子的好办法。”
只要将这个信息透露给陆霜……但通过谁呢?楚乐白?可是他一直被限制被监控着，一举一动都会被陆霜知道。
况且谁去告诉陆霜，似乎都会都会成为一个被怀疑动机的对象，除非是她身边的人。
难保不会被针对。
“嗯。”
似乎看出他的忧虑，祁至臻手指轻轻在他通红的脸颊上抚了抚:“目前我并没有让我哥明面插手楚祁两家的事，他可以。”
楚瑾懵了:“可是，你俩不是关系一直很好吗，陆霜会怀疑吧……”
“嗯。”祁至臻轻声道:“但陆霜坚信所有人只为利益而活，许筱没有从我这得到半分利益，倒戈是迟早的事。”
许筱不参与争斗，大可以作为局外人，让陆霜发现这件事，至于如果陆霜问起来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如何知道祁致这件事的……
“只需要编撰一个虚假的理由，比如——有人给他匿名塞了一封信，信上写着这件事。”
祁至臻轻轻挑了下眉，神色捉摸不透:“他抱着怀疑态度去查了查，发现竟然是真的，因为对祁家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大可以把这件事告诉陆霜，卖她一个人情。”
至于人情是什么，无关紧要。
楚瑾轻轻眨了眨眼，看着祁至臻的眼神带着些许惊异。
倒是没想到这点呢。
“诶，你俩在这儿呢。”
裴青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楚瑾被吓了一跳，腰忽的被揽着轻轻带进祁至臻怀里，猝不及防:“裴……”
他抬眼一看，“啊”了一声，正要跟裴青打招呼，裴青就被一个男生拎着后脖颈，一脸痛苦地要被拖走。
“wc，孟弛你放我下来！这我朋友!”楚瑾还没看清他脸，孟弛面无表情地拎着裴青走了。
跟抓小鸡崽儿一样。
楚瑾:“……”
他好像隐约听到那个男生的一句:“啧，人家谈恋爱呢，你凑什么热闹。”
接着是裴青震惊的声音:“原来你也看出来他们谈恋爱呀！”
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了。
楚瑾:“……”
“那不是安颜么。”
楚瑾腰腹上的手还没松开，他也没挣开，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姿势，听到祁至臻的这句话，忽的哈哈笑了一下，眼角都笑出泪。
“什么呀，人家有名有姓，也不是一直是女鬼npc好不好。”
祁至臻也轻轻弯唇，手轻轻在他腰间捏了一下，被楚瑾拍掉了。紧接着他被楚瑾忽的捧着脸颊，被迫和楚瑾对视。
“你每次看到裴青反应就怪怪的。”楚瑾眼神有点飘忽，但还是执着地盯着祁至臻的眼睛，耳朵红通通的。
是不是吃醋了……
祁至臻安静地眨了下眼，半晌后忽的侧过脑袋，在他捧着自己脸的指尖亲了一口，轻声道:“嗯，是吃醋了。”
楚瑾:“……”
啊，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但是氛围都烘到这了……
“要亲一下吗?”
祁至臻轻轻蹭了蹭他手，声音缓慢又绵，温热的气息轻轻打在楚瑾手心，有些痒。
像只猫猫。
虽然楚瑾知道祁至臻好像格外喜欢猫猫，他也给他买过很多周边，但楚瑾莫名就是觉得祁至臻现在这个样子，很像猫猫。
楚瑾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脸颊连着耳朵都红了，小声道:“要不回家亲吧，外面太冷了。”
祁至臻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嗯”了一声，把人儿手轻轻握着拉了下来。
下一瞬间，楚瑾正松了口气，整个人忽的被祁至臻带进怀里，下巴被轻轻捏住抬起，唇上便贴了一个温热柔软的触感。
他眼睛微微睁大，看着祁至臻近在咫尺的眼睫，唇瓣有点干，被祁至臻用舌尖轻轻描摹唇线， 湿润了干燥的唇瓣，才轻轻地含住他的下唇瓣，探了进去。
湿润温热的触感让楚瑾脑袋有点晕，整个人被祁至臻的气息包裹，被轻轻舔舐，身体一软，手紧紧攥着祁至臻腰间的衣服。
偷，偷袭!!!
“不行，不能亲了。”楚瑾整个人被祁至臻圈在怀里，脑袋抵在祁至臻脖颈处，喘着气，脸颊脖颈都红了。
“怎么不行。”
“会感冒的!!!”
“……”
——
不出三日，许筱便“偶然”间让陆霜发现了这件事，就如同祁至臻所想，陆霜果然问了许筱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会告诉她。
她暂时相信了许筱。
即使要调查许筱话里的真实性，也不是现在，留给的时间也完全来得及。
“现在祁致已经被陆霜暂且关起来了，祁家股东开始乱了起来。”
许筱坐在祁至臻对面，轻轻抿了口咖啡，道:“但陆霜应该还不想这么轻易放弃祁致这颗棋子，顶多是关几天罢了。”
“时间充裕，我会找时机问楚乐白查清楚楚家最近一批犯罪交易的时间，地点，以及——货物，接手人。”
不过即使楚家内部就是一个巨大的犯罪结构，但陆霜永远信任的——依旧是祁致，即使祁致依然有私心，但接手这种大型交易，陆霜不敢交由别人来做。
之前是楚修之，但祁至臻知道为什么是楚修之——因为早些年楚修之没有母亲，陆霜为了拉拢他，假情假意地对他好。
逐渐，陆霜发现这个楚修之有利用价值。
因为除了他，剩下的人只看得到利益，只有楚修之，把她当做真正的母亲。
祁至臻撑着下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届时，还需要哥帮我联系一下警方，不过希望警方不要声张，秘密抓捕，我需要引蛇出洞。”
许筱抬起眼睫看着他，心绪复杂:“至臻，你现在倒是完全让我刮目相看了。”
又过几日，楚乐白果然来电话了，声音又急又快，似乎是怕被人发现一样:“那女人这两日无暇顾及公司的事，应该是祁致那边出了问题，满心都是祁致，我在公司这边平时没有她电脑权限，借这些天破了她的权限。”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就在大后天晚上，柏市西郊云跃废弃工厂，负责交易的人是祁致，这次交易的数目不小，可能会有持枪的人在身边，一定不要打草惊蛇。”
“嗯，知道了。”
“小祁先生。”楚乐白忽然冷静下来，有点犹豫地道:“等事成后，那女人应该不会在我身上下功夫，我能不能见见楚瑾那孩子。”
祁至臻指尖微微一顿，眸光落在身边儿正戴着蓝牙耳机打游戏的人儿，楚瑾忽然转过脑袋来看他:“怎么啦。”
他收回视线，道:“过几日，我会询问他的意见。”
“好，好。”楚乐白连声应道。
第91章 互生隔阂
这两天借卫旻的力量联系好了警方，说明情况后，警方那边表示会尽量配合。
上一个卫琛的事总算有了苗头，如此之大的一个犯罪集团，警方已经盯了很久了，要不是陆霜行事狡猾，也不会一直抓不到证据。
交易当天，警方都换上了便衣守在外围。
“抓几个无关紧要的，引起风声，剩下的回去通风报信，然后放跑祁致，他应该会往来的路线跑，再在外边儿把他单独秘密抓捕。”
警察点头，表示明白，耳麦里忽然传来声音，道:“各组注意，有车辆过来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废弃工厂门口忽然出现一辆车，祁致从车上下来，身边还跟着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看起来像是保镖。
等人进去过后，警察把门口两个放哨的摁住，比了个手势，一部分警察悄无声息地迅速包围了工厂门口，另一部分从窗户翻了进去。
“别动，警察。”
里面的人被这一声吼得都不敢动了，祁致身边儿的保镖刚想有所动作，就被警察扑倒在地，扣住双手，拷上手铐。
对方接头人见此状骂了一句，刚摸出来枪就被踹了一脚，枪瞬间脱力掉在地上，整个人被按在地上，其余人见此状况也不敢动了。
祁致整个人没有理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惊恐万状，看自己好像并没有人管，于是趁人不注意，悄悄地往后门溜。
“别动。”
他跑出去了好长一截，累的直喘气，冰凉的触感抵在脖颈处，祁致连动也不敢动。
祁至臻靠在一边栅栏，看警方把一箱一箱的货搬出来，祁致被人压着出来，整个人死气沉沉的，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睛蓦然睁大，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徐队，抓了几个?”他不理会这眼神。
“五个，跑了一个。”徐队冷笑道:“应该是回去报信了。”
一打开箱子，里面白花花的粉末映入眼帘，徐队脸色铁青，让人把这些货全都搬回警局，然后深吸一口气:“这些够他们死刑了，先暂时收队，今晚辛苦各位了，回去好好休息，把他们暂时关押起来。”
祁至臻目光难以看透地落在那粉末身上，神色飘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队转过头来看他:“小祁先生，这次多亏了你，我们警方盯了陆霜很久，一直没有证据，无法实施抓捕，这次总算是人赃并获，我们也好交差。”
祁至臻收回思绪，不以为意:“多亏了各位，希望这次不要打草惊蛇，等陆霜自投罗网。”
徐队点点头，道:“我们明白，这次回去我们也会和上级商量，不会声张。”
夜色正浓，废弃工厂的事悄无声息，没有激起任何水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陆霜坐在书房，给祁致拨了好些电话都没有人接，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站起身来在书房里走来走去，眉间焦躁愈发明显。
她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刚想点一根烟，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顿了顿，把烟和打火机放进抽屉里，深吸一口气，道:“进来。”
门被推开，楚乐白开了门进来，陆霜看到他，勉强压下那股子心慌，冷笑:“你来做什么?”
“你的人在门口找你。”
陆霜愣了愣，想起什么，快步绕过楚乐白，往门口走去，楚乐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然后缓缓把门关上。
陆霜快步走到门口，门被人打开，他刚深吸一口气:“不是别让你们来楚宅找我……”
“夫人，货和人都被警察抓了……”
陆霜脑子忽然嗡了一声，整个人僵在原地，竟然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愣愣地转过头，看着楚宅那扇紧闭的门，脑子里一根弦忽然断了。
“楚乐白！”
谁报的警，只能是楚乐白!
她怒吼一声，楚宅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楚乐白站在门口，看着她一副暴怒的模样，微微歪了下头，然后退了一步，艰难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今天有交易!”
其实陆霜逐渐冷静下来后，闭眼揉了揉太阳穴，也知道楚乐白并没有权限知道这些，可现在她正在气头上，她抬起手，狠狠一耳光甩在他脸上，整个人都在发抖。
“夫，夫人……”门口的人战战兢兢，忽然开口道:“祁致少爷跑了……”
“什么？！”陆霜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他，整个人脑子发蒙，忽然想起什么，快步往书房走去拿手机，楚乐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疼痛提醒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低下头，自嘲地笑了一声，然后缓缓把房间门关上。
陆霜快步走到书房，打开抽屉就想拿手机，却在看到自己拨出去的五个未接电话，整个人僵在原地，电话并没有人接。
但他已经跑了，并不是没有接到电话，而是故意不接，甚至，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霜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一个她恐惧的猜想浮出心头——祁致背叛她了。
前些日子，她就应该明白，祁致并不是她想象中那么听话，陆霜闭了闭眼，整个人气得发抖，她死死地捏着手机，忽然怒吼一声，把手机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
这两日，陆霜派人着重去调查祁致的去向，基本没有回过楚宅。
“要把陆霜的证据拉出来，只能从她往的账本入手，她名下有很多空壳公司，以及假账户，这些账户都是用来洗钱，只要找到这些账户，就能顺藤摸瓜。”
祁至臻正在跟楚乐白通电话，食指轻轻敲着沙发，道:“但她藏得很深，账户都是假身份，根本无从下手。”
就连祁致私人账户里那笔钱，本以为是通过这些账户转账，但实际上可能是在这些账户里取出大笔现金再转入祁致的私人账户。
“不用担心，我早有办法。”
祁至臻神色处变不惊:“什么办法？”
“当年她为了拉我下水，让我经手过一笔账，就在我的电脑，那笔账最后流向哪里我不知道，但那个账户，绝对是她的账户之一。”
“她也会用我的电脑转账，不过平时我根本没有用自己电脑的机会，但这两天或许是出事，她警惕性比之前高，已经恢复了出厂设置……但我前些天猜到她可能会毁掉痕迹，以防万一备份了数据。”
祁至臻安静半晌，道:“看来最了解陆霜的人，果然还是楚先生……”
“她不了解我罢了。”楚乐白嘲讽地笑了一声，点了根烟，站在窗边:“她或许以为我死都不会把她供出来，否则我也自身难保。”
毕竟某种程度，他们算是一条船上的。
“我很快会把账户名告诉你，至于后面的事，只能靠祁先生了。”
楚乐白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轻声道:“这期间，我能不能见见楚瑾那孩子？”
“可以。”祁至臻道：“但我得跟着去。”
“好!”
当天下午，祁至臻就接到了楚乐白的电话，他给了祁至臻几个账号，祁至臻把这些账号给了警方那边后，就开始让人查资金流向。
因为这些账户都是假身份，并且钱最后都是流向国外账户，所以查起来需要些时间。
“咱们要去楚宅呀。”
楚瑾坐在沙发上看前些天被抓的那几个上了新闻，还是觉得就这么顺利，有点不可思议:“没想到楚乐白是真的很谨慎，备份这件事太细心了，否则基本都找不回来那些账户。”
他想了想，道:“不过你应该还有别的办法，比如审讯楚修之和祁致，楚修之或许审不出来，不过祁致不一定，或者……祁致和楚修之身上的手机被缴获，查查通话记录什么的……”
“嗯，很聪明……”
祁至臻稍微弯了下唇，枕着他的膝盖，轻声打了个哈欠，嗓音哑哑的:“陆霜这两日不会回楚宅，楚乐白找你应该是想问点事。”
“问我吗？”
楚瑾低下头，看着祁至臻闭上眼睛，似乎有些困了，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祁至臻这几天忙着调查，其实很累。
“嗯。”祁至臻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没了声音，楚瑾低头一看，发现他睡着了。
他本想把人儿抬起来放床上，但看他睡得这么熟，又不忍心吵醒他，就这么让他枕着自己的腿，安静地睡去。
不过没睡一会儿，祁至臻就醒了，他似乎不太清醒，在楚瑾的手放在他脸上的时候捏住他的手腕，无意识地蹭了一下。
楚瑾睁大眼睛，也没把手抽回来，就这么让祁至臻抓着，另一只手戳着他的脸:“醒了呀，我刚刚跟我爸说了，我爸说让我回家拿个东西，到时候交给楚乐白。”
“嗯……好，我陪你。”
祁至臻似乎没睡醒，一坐起身下意识朝楚瑾倒过去，双手搂住人儿细软的腰，下巴搁在肩膀，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有些依赖的模样。
二人拿到楚行给的东西后就去了楚宅。
手里捧着的一个小盒子好像是一个戒指盒，还有一封信，楚瑾约莫能猜到是什么。
果然，楚乐白拿了那个盒子后，打开看了一眼，眼眶似乎红了一些，他深吸了一口气，把盒子盖上后，才抬起头看向楚瑾。
他二话不说，就上来直接抱住了楚瑾，眼泪打湿了楚瑾肩上的衣服，他颤着声道：“谢谢……谢谢你，孩子。”
楚瑾的心情也复杂，这段时间他想过有一天会和楚乐白见面，但不知道会是这种场景。
“我爸说，把这封信给你……这是妈妈留给你的。”他又拿出来一封信，递了过去。
第92章 我们会一直……
楚瑾道:“我已经知道了，我爸都告诉我了，这些都是他让我给你的。”
接过信后，楚乐白还没看，忽地笑了，但眼里却含着泪，他看向楚瑾道：“谢谢你，也替我谢谢你父亲，他愿意把这些东西给我，谢谢。”
没想到当年跟在自己身边那个孩子也有了自己的事业，而他现在却落得如此下场。
楚瑾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握住身旁祁至臻的手，尽量释放善意笑道：“以后出来，有机会来家里一起吃饭吧。”
“好，好。”
环顾四周一圈，楚乐白把信放进自己贴身的衣服口袋，才缓缓开口：“陆霜已经三天没回来了，楚宅太高调，她这几天警惕，不敢回来暴露行踪，我的人也在盯着她，你们放心，她目前还没发现什么，仍然在查祁致。”
“你……身边有人?”
楚瑾还没问完，祁至臻就捏了一下他冷冰冰的手，然后放进自己衣兜。
他看向楚乐白，从容不迫开口:“宴会厅上那个说你要见我那人?”
楚乐白点点头，也没打算隐瞒：“对，他是我的人，叫陈斌，具体来说，是陆霜还没进楚家的时候就跟在我身边的，帮了我不少忙，不过也没办法，现在他只是个替我打探那女人行踪的，太大胆的事，不敢让他做。”
所以这些年，也就一直忍着，看着陆霜一点一点渗透楚家，也无能为力。
“这样啊……”楚瑾若有所思。
“要进来坐坐吗，这两天宅子里没人，监控也弄掉了，陆霜不会随时有闲心监视我的……”
楚瑾刚想说什么，祁至臻就握了握他的手，婉言谢绝道：“不用了，后面会再见的，这两日不能在这待太久。”
“好……你们小心。”楚乐白也心知目前也不能太松懈，也知道只是短暂的见面，深吸一口气:“谢谢你们来。”
“嗯……后面见。”
二人便离开了。
回家以后已经快入夜，祁至臻脱了外套，在手机上跟许筱确认楚氏最近情况，然后坐在沙发上，把楚瑾拉下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这期间楚瑾却一直在想事情。
据楚行说，楚乐白以前是个比较心高气傲的人，和袁忻在某种程度上有些相似，都很坚定，所以才会相互吸引。
只不过这么多年，被陆霜一点一点消磨，才成了如今这样，几乎有些唯唯诺诺的样子。
“怎么了?”祁至臻留意到人儿的反应，捏了捏楚瑾的下巴，让他回过神来，楚瑾转过头，看着祁至臻那双剔透的眼，轻轻眨了眨。
似乎回过了神。
半晌后，楚瑾双手勾住祁至臻的脖子，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我突然想起来，其实如果没有外力，或许我妈妈真的会和楚乐白在一起很久，他们当时真的很爱对方……”
说着说着，楚瑾沉默半晌，声音越来越小，忽然有点不安，但他强行忽略掉这种不安，轻轻蹭了蹭祁至臻的颈窝。
“我们会一直…唔……”
话还没说完，楚瑾被捏着下巴，唇就被祁至臻轻轻堵住，抵开唇齿，舔舐啃咬。
意识逐渐不清晰，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揪着祁至臻的衣领，对方另一只手也不老实，从衣摆下摆伸进去，抚上腰侧，轻轻摩挲着。
“等等……你不是在忙吗……”楚瑾面红耳赤，声音细若蚊蚋，已经被祁至臻渡过来的气息吞没。
“不会分开，也……不要想……”
——
楚乐白打开信，里面的字迹已经有些褪色，信里似乎有千言万语，但他看了许久，最后却笑出声，眼泪都笑了出来。
袁忻从来都是心软的，似乎连写的信都在照顾着他的自尊，没有一句责怪。
“乐白，不知道你现在过的怎么样了，听说你找了我很多年，但，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已不在人世。
肝癌持续了快十年，再也无法坚持，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阿行，辜负了他，也大概知道你的苦衷，但我至今明白，我们似乎从头至尾没有一点可能。
当年的我可能过于傲气，我分明可以直接就走掉，也不会有人再来管我了，非要带着这份资料走，非要为了所谓的骨气，连累了楚行，还有小瑾，辜负他。
你知道我多么想让得病的人们少一点痛苦，我亲身体会，多么难以支撑，我想拜托你，有一天让那份成果重见天日……
我这一辈子，似乎总在被命运推着走，我想以你的能力，你的正直，一定可以帮帮阿行和小瑾……让他们过上平静的生活，那份结果，交给你……完成我最后一个心愿……”
信读完，楚乐白已经泣不成声，眼泪从指缝间流出，滴落在信纸上，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等，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等什么。
明明已经没有当年青涩的爱恋了。
或许是等袁忻的一个解释，又或许，只是不甘心，为什么两个人会走到这种地步，可当两人阴阳两隔，好像一切没那么重要了。
“对不起，我活成了这个样子，对不起……”
还能帮你完成心愿吗……
楚乐白捂着脸，似乎想让自己的情绪宣泄而出，但最后只能靠在沙发上，哭到哽咽。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上散落着几个空酒瓶，楚乐白红着眼，忽然笑了一声，死死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看什么。
就连门口忽的出现人影，他都没有察觉。
“呵……你说，是不是，很可笑啊……”楚乐白自言自语道，他以为不会有人回应，但门口的人却忽的出声。
“是挺可笑的。”
熟悉的声音让楚乐白一愣，他猛地转头看去，门口的人忽的笑了。
陆霜走过来，狠狠踢了他一脚:“楚乐白，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真tm让人恶心。”
不对，陆霜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楚乐白恍惚间忽然意识到了不对，蓦地睁大了眼，猛地站起来，死死盯着面前的人:“你，你回来干什么?”
“呵，你这副样子是什么意思。”
陆霜嗤了一声，蹲下身拍了拍人儿的脸，道:“原本要回来拿电脑，没想到还能看到你这么颓废的样子，真是让人舒心畅快，是不是这些天我没看着你，你心里很痛快?”
楚乐白咬着牙，猛地拍开他的手，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
陆霜忽的笑了，他一把捏住楚乐白的下巴，猛地往前一拉，逼迫人儿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像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一样。
“回来真是意外之喜啊，发现电脑居然不在公司，本来打算回来拿了马上走，看到你这一地酒瓶倒是有趣，平时怎么没有这个习惯?”
陆霜眼神忽的凌厉，他猛地甩开楚乐白的下巴，站起身，冷冷地看着他:“监控没了，谁来找过你?你找过谁？做了什么?”
楚乐白被他甩的一个踉跄，他抬头死死盯着陆霜，眼神像是淬了毒。
“陆霜，你这个疯子，你凭什么监视我！你有什么资格！”
陆霜闻言，不怒反笑，他忽的弯下腰，在人儿耳边轻轻道:“凭我可以随时让你身败名裂，一辈子替我背锅……想当初我刚进楚家，楚家那群老不死的看不惯我，只有你替我说话，为什么后面就不爱了呢……你和祁城一样……”
陆霜轻轻说着，每一个字却都像是带着血，楚乐白瞳孔骤缩，他忽的想起了陆霜刚来到楚家的样子。
他原本是接济，却逐渐也心软。
当年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就带着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被其他楚家人欺负，孤立，却格外坚强，也聪明，事业上有自己见解，某一刻，他以为看见了袁忻的影子。
于是他拼了命的去维护她，爱恋，不顾她已经有了一个孩子，而他错就错在，把她当成了袁忻的影子。
直到醒悟过来的时候，陆霜知道一切，心死如灰，却还假装爱他爱的要死。
然后在不知不觉中，腐蚀楚家。
“查查外边儿的监控，还有他手机通话记录，今天谁来过。”她打了个电话，道:“我要一个小时内有结果。”
挂断电话，她转头看向楚乐白:“一个小时，楚乐白，你最好祈祷今天没人来过。”
她忽然坐上了餐桌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红酒，轻轻晃了晃，道:“等着吧。”
一阵死寂。
尽管楚乐白很是心惊，但也逐渐冷静下来，这两日证据已经被彻查的差不多了，很快就会有结果，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就算现在她察觉到什么，也无用。
于是就这么等待了半晌，来电话了:“夫，夫人，楚宅外面的监控，好像都坏掉了。”
陆霜动作一顿，她转头看向楚乐白，忽的笑了:“监控恰好都坏了?楚乐白，你可以啊。”
“夫人……”对面似乎在犹豫。
“说。”陆霜冷声道。
“就是，之前有一次楚先生的行迹似乎有点可疑，但当时并没有想多……”
“说重点。”
“就是……生日宴那次，他莫名消失了一个小时，说是要一个人喝酒去……然后……祁家现在的掌权人，当时也不见了。”
听到此，陆霜猛地攥紧手机，怒吼:“这件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对方哑口无言，因为当时生日宴，人员纷杂，楚乐白没有应付酒局，换成他们来应付，后来便找不到楚乐白了，随后楚乐白浑身酒气地出现在他们视野，也没怀疑什么。
而祁家掌权人，因为一开始就被针对，原本以为也是躲起来了。
“后来楚先生出去的时候，还认错了一个人，那人似乎跟祁家掌权人认识，我们……我们都没太在意。”
“那人是谁?!给我查!”
“当时的监控查不到了，但……这人挺高调的，长相也很突出，随便一查就能查出来，名字叫楚瑾，是楚行的儿子。”
紧接着一个视频发到她手机上，封面是柏大宣传片的模样，她从头拉到尾，在那个少年的笑容上停留了许久。
瞧着跟祁致差不多的年纪。
她踢了一脚楚乐白，漠然道:“你说，我该不该怀疑你跟祁至臻有勾结?到底是相信祁致背叛我，还是你背叛我?”
她忽然觉得有点奇怪，又看了一眼视频，恍然大悟……这张跟袁忻三分之二像的脸……
“楚行的妻子是谁?”
对方很快就回答:“目前楚行并未公开过他的妻子，有一种传闻说是已经去世了。”
“啧，麻烦，还得我亲自去问个明白。”
陆霜起身，将红酒瓶剩余的酒悉数倒在楚乐白身上，带着点兴味:“那个女人，倒有意思，还有……我去见见这位小朋友，说不定能套出来什么信息。”
她的目光掠过弹幕上楚瑾和祁至臻cp粉的狂欢，意味深长——毕竟这些小年轻，经不住利益的一点儿拷打呢。
第93章 一段密码
这些天要过年了，街上异常热闹，好消息是陆霜的那些证据都查的差不多了，坏消息是陆霜居然有跑路的打算。
“她买了机票，今晚的。”
虽然不知道陆霜知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彻查，但她或许是想以防万一，早些跑路。
警察局内，徐队请示了上级，道：“现在证据确凿，不过目前无法锁定陆霜具体行踪，等晚上在机场进行抓捕。”
这个消息从祁至臻传到楚瑾的耳朵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要过年了啊……的确是个好事呢。”
晚上能睡个好觉了呢。
想起这儿他就在沙发上高兴的滚了一圈，想起来最近祁致“失踪”，祁家乱成一锅粥，他本来还担心没办法过个好年……
但祁至臻也会很忙，处理一下公司那些股东，然后可能就会忙跟他爸的智能农业项目。
“我打算去东韵广场集市那边买点糖，你不是想吃那里的软糖很久了么?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年货。”
楚瑾窝在沙发里给祁至臻打电话，祁至臻坐在办公室里，眼前拥着一群面色铁青的股东，然后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偏了偏头。
“警察叔叔看着办就好。”
“嗯?”楚瑾有点懵。
叫他……警察叔叔?
一部分股东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居然在跟警察打电话，瞬间大惊失色，紧接着就急匆匆离开，还有一部分将信将疑，直接拍桌。
“祁至臻!今天你不把祁致交出来，就别想安稳地坐着这个位置!”
“对啊，装神弄鬼什么呢?你以为这样就能吓退我们?!”
迎着众人直接砸在自己桌上的拳头，祁至臻轻嗤一声:“警察叔叔，他们好像不信呢。”
听着这番举动，楚瑾似乎明白什么了，清了清嗓子，压低声:“开免提了吗?”
“开了。”
楚瑾立刻换成一副沧桑的嗓音，道：“近日我们查到多起来源不明的资金，正在逐一排查中，已经有人落网了，请各位好自为之。”
这段话一出，众人脸色大变，警察……资金……难道说他们的把柄都已经被抓住了?!
“这……”
角色扮演可是楚瑾的拿手好戏，他见众人神色，乘胜追击，继续胡诌:“不少犯罪分子已经供出同伙，这些天已经开始逐步调查……”
众人脸色苍白，哪有功夫继续闹事，特别是“供出同伙”“逐步调查”仿佛触达敏感神经，众人落荒而逃，生怕晚一步就被抓住。
等人走完，祁至臻说人都离开了，楚瑾才笑出声，切换成正常的声音:“我学的像吗？”
“嗯，要去东韵广场么。”
见人儿演的这么一场戏，演完还美滋滋的，尤其可爱的反应，祁至臻稍微翘起一个弧度，慢条斯理道:“回来再听一遍。”
他稍微想象了一下刚刚的楚瑾板着一张脸，用沧桑的嗓音说话，一副要教育人儿的模样，似乎被触碰到什么禁忌的点似的，掠过一些刺激的念头。
“什么嘛……”
楚瑾有点奇怪，怎么突然这么说啊，但他没细想，继续道，“我刚刚说的软糖……”
他忽然觉得祁至臻这番话有点奇怪，回去再听一遍……听他扮演警察?但逐渐意识到什么后，睁大眼睛：“你、你不会是……”
他脑子有点转不过弯，脸有点红，好像……祁至臻有点喜欢自己这个角色扮演？
“去吧，小楚老师。”祁至臻神色从容不迫，好像真的是在回味刚刚的场景，这几个字他念的暧昧，像是唇齿间掠过无声的缠绵。
“早点回家。”
他又恢复了往常温和随意的调调。
楚瑾被震撼了，捏着手机风中凌乱，为什么忽然觉得祁至臻是个闷骚型。
跟祁至臻打完电话楚瑾还是去了集市，东韵广场的集市算是柏市的一大景点，楚瑾喜欢这里的热闹，他买了几大包软糖，忽然听见一道声音。
“这糖好吃吗，小朋友。”
一个女声忽然响起，楚瑾低下头，看见一个长相明艳的女人，她戴着墨镜，跟自己说话。
但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他脑子里“嗡”地一下，有点空白，电光火石间，这张脸和祁至臻给他看过的陆霜的照片重合在一起。
陆霜!!
可是……陆霜不是三小时后要上飞机么，现在怎么会在这里。
陆霜见楚瑾呆呆地看着自己，笑着摘掉墨镜，眼神却紧紧盯着，似乎要觉察到一丝端倪。
“小朋友，可以告诉阿姨这个糖是不是特别好吃？好吃的话，阿姨也买一点……
咦，小朋友怎么一直盯着阿姨呢……”
“……好吃。”他回过神，怕被发现什么，露出一个笑容:“阿姨长得很好看，我看呆了。”
陆霜为什么突然找自己搭话，他是认识自己还是不认识?这么看来认识的概率大一点。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更何况楚瑾长的乖，笑起来更乖了，暂时没引起陆霜的怀疑。
紧接着楚瑾装作不经意的四处张望一下，笑道:“今天人好多啊，这家糖铺的糖卖的特别好呢，阿姨您可以尝尝，这边儿有试吃的。”
陆霜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她今天就是来盯楚瑾的，眼下楚瑾没走，她也不着急，从容的试吃着糖，偶尔跟楚瑾说几句话。
只不过视线依旧没离开。
“阿姨也有个儿子，跟你一般大，不过不太争气，阿姨看到你就觉得亲近，他小时候也喜欢吃糖……”她怅然道。
儿子?说的是祁致么?
跟陆霜聊了许久后，尽管周围人尤其多，但楚瑾似乎发现不太对劲的地方，暗处似乎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在监视这边。
但目前不太容易拿出手机，得先脱离这些人的视线再发消息。
“阿姨，有点事先走了，您慢慢逛。”楚瑾露出有些歉意的笑，说罢就要急匆匆往外走。
不对，这周围人不少……
原本想出去发完消息继续留意陆霜行踪的楚瑾，发现里面有人立马跟了过来，楚瑾拿出手机迅速给祁至臻发了个消息。
“陆霜在东韵广场，我把定位开着，看到了马上给我回在，然后不要发了。”
刚刚在糖铺，不说身边一直看着自己举动的陆霜，甚至身后还有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对面也有一个。
似乎是觉得紧迫，不出一分钟祁至臻便回了消息:“在。”
紧接着楚瑾就把消息全删除了。
这条消息刚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删掉，自己的手臂忽然被抓住，是个穿着低调带着帽子的男人：“别说话，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楚瑾正要说什么，忽然看见他袖子里藏着的刀，心下一紧，随后冷静道:“广场上都是人，你们倒也真的胆大。”
就不怕直接暴露。
“呵，我们这种人在意什么生死，况且我们并没打算对你做什么。”男人笑了一下:“我家夫人只是有点事想问问你，但你要是不听话，喏，我们也不介意自损八百伤敌一千。”
他把袖子里的刀拿出来亮了亮，意思是不听话真的可能光天化日之下来一刀。
看来这人嘴里的夫人就是陆霜没跑了，男人环顾四周，见没什么人注意，压了压帽檐，拉着楚瑾道: “走。”
只能被迫跟着走的楚瑾被带着七拐八绕的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那里有一辆车，陆霜就在车边坐着，见到楚瑾被带过来，她笑了一下，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小朋友，又见面了。”
楚瑾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阿姨找我什么事。”
陆霜没说话，眼神紧紧的盯着他，半晌她轻轻笑了:“有点意思，看来你真不知道。”
她看向旁边的人:“把他手机收了，放车里，然后你们先走，在老地方等我。”
“等一下。”楚瑾忽然好声好气道:“我……能不能给我爸，报个平安，就几分钟。”
“行，我的人看着你发。”陆霜意外的很好说话，她似乎一点也不怕楚瑾搞什么小动作。
楚瑾拿着手机，在旁边男人的注视下打开了楚行的聊天框，他刚刚只是快速瞟了一眼就看到最近祁至臻给他打过的微信电话，瞬间有点沮丧——虽然他知道祁至臻自觉的没有发消息，但他一定开始乱了起来。
“爸，我今天来买软糖了，门口好多车啊，大家都喜欢吃这个牌子，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是二十号呢，要过年啦。”
这段话打完他发了出去后，又面不改色发了一句:“就是只有柏市有的这家，走的时候我还确认我有没有买错了，进门我就先买了橘子味的，草莓味儿的，蓝莓味儿的，然后我看见了老板谭林!!”
这段话打完他发了出去后，又发了一句:“给你报个平安。”
发完后，他心脏扑通扑通，知道祁至臻能看到这些话……希望他看得懂。
在男人奇怪的目光下，他把手机递了过去，男人看他的目光似乎在看一个神经病，不知道打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上车。”
楚瑾坐上车后，大脑飞速运转，面上却不露声色，心想所以她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如果知道自己身份，威胁祁至臻?
但她现在祁致还未调查出结果，贸然对祁至臻产生敌意，要么就是，她知道了什么……是楚乐白吗?
“去雅苑。”陆霜淡淡道。
雅苑?楚瑾迅速思考，却并未思考出这个地方具体在何处，他悄悄打量了眼陆霜，她正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久后到了地方，楚瑾被带着下车，发现这地方是个类似于民宿的地方，这地儿在郊区，人不多，所以陆霜才这么肆无忌惮?
“楚小少爷不用这么拘谨。”
进了门，陆霜才再次开口，她倒了杯茶，递到楚瑾面前:“来，尝尝。”
楚瑾接过茶，却并未喝，他轻轻放在桌子上，抬头看着陆霜，眼神清澈。
“您找我什么事，可以说了吧。”
陆霜轻轻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请小少爷在这里住几天。”
“你……”楚瑾差点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会买机票，但被忍住了。
“我们并不认识。”
“怎么会不认识呢，你不是袁忻的儿子吗。”陆霜笑了笑:“还是……你不是袁忻的儿子呢。”
楚瑾心下一紧，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但他面上却不露声色。
第94章 大寒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没关系，慢慢想，毕竟是客人。”
陆霜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想好怎么告诉我，袁忻在哪，她手里那份资料又在哪……还有，告诉我是不是祁至臻从中作梗……”
“这就是您请客的态度。”楚瑾沉默半晌，指了一下外面守门的人:“请人做客却不让出去，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陆霜轻笑一声。
“因为有的客人不乖啊……不乖的客人总想通风报信，你说怎么办。”
楚瑾捏了下手心，环顾了一下四周，心想这tm通风报信也得有手机啊，他手机都给收了，上哪通风报信。
“袁忻在哪。”陆霜又问了一遍，她站起身，走到楚瑾面前，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轻声道:“想好了再告诉我，我不着急，嗯?”
不过虽然嘴上说不着急，但她眼神一冷，忽的把桌上的滚烫茶水拿起来，捏住楚瑾的下巴就要灌下去，楚瑾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
他拼命挣扎起来，陆霜力气不大，只不过被猝不及防喝了好几口，烫的舌头发麻。
好烫，好疼。
他猛地甩开，咳嗽了好几声，刚刚陆霜是使了大力气，他的下巴被捏的生疼，像是被卸下来一样:“你……”
“没事，小少爷别怕。”陆霜轻轻笑了笑，把杯子扔在了地上，清脆的声音响起，杯子瞬间四分五裂，楚瑾瞳孔微缩，就听陆霜说。
“只是想让你长个教训，我好好说话的时候，就要好好听话……”
言毕，她向门口的男人 使了个眼色，男人明了，他抓住楚瑾的胳膊，把他往房间里带。
楚瑾拼命挣扎，却挣脱不开，他被推进房间，男人在门口冷冷道:“别想着跑，这地儿你跑不出去，信号也不会有。”
楚瑾痛得眼眶泛红，背靠着门，嗓子还火辣辣的痛，心跳的极快，大脑飞速运转，祁至臻知道自己失踪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但陆霜既然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抓自己……
或许什么手段都逃不过她的耳目。
这女人……太疯了。
他得想办法出去。
他摇晃地站起身，环顾了下四周，这屋子跟普通民宿没什么两样，外边儿也不止这一家，窗户被钉的死死的，他只能去敲门，门口的男人警告道:“干什么。”
楚瑾没说话，又用力拽了几下门，发现根本拽不开后，他沉默片刻，忽然道:“大哥，我嗓子烫伤了，有药吗。”
声音格外干涩。
门口的男人愣了一下，他打开门，上下打量了一下楚瑾，嘲讽道:“当着我们要求这个要求那个，怎么，真以为自己是来做客的。”
楚瑾抿了抿唇，没说话，男人嗤笑一声，把门摔上了:“胆子不小，老实点。”
楚瑾:“……”
是真一点情面都不留啊。
他现在忽的想起来楚乐白说的那个身边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也在此处，虽然不知道楚乐白跟陆霜透露了什么……
另一边，祁至臻收到楚瑾的消息时，原本正在警局的他立刻看了一眼，顿时气温骤降，指骨都泛了白，神色却不显，声音冷淡:“徐队，麻烦查查定位。”
楚瑾的手机的确开着定位，移动踪迹也在东韵广场那附近，只不过不出十五分钟，忽然就关机了，这下整个警察局的人都觉得不对劲了，气压顿时低了下来。
“小祁先生，现在他们已经不在监控范围内了，好像进入了监控盲区。”徐队拧着眉，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巨大的电子屏幕，上面正是东韵广场的监控。
“查查其他地方的监控，但需要点时间。”
话音刚落，半晌没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去，他坐在椅子上握着手机，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但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嗯”了一声。
“辛苦大家了。”
他朝众人道，手机界面还停在和楚瑾的聊天上，背景图片是他们的合照，他指尖轻轻擦过屏幕，像是在擦过对方的脸。
和以往的神色没有太大区别，很安静平淡，但徐队却莫名觉得他有点不对劲，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和楚瑾的聊天界面。
“不辛苦，卫先生的朋友，我们帮到底，况且这件案子不能放过任何细节。”
徐队应了下来，然后转身跟正在查监控的警察道:“把东韵广场附近的，能调到的监控都调出来，一分钟也不能漏，仔细的查。”
大家马上就开始动起来。
没过一会儿，祁至臻忽的起身，轻声道:“我出去一趟。”
“啊……好。”
他出去的时候，外边儿不太合时宜地飘起了雪，祁至臻靠在警局门口，大衣上落了几片雪花也没拂去，闭了闭眼，又睁眼，白茫茫的天空，一片混沌似的。
发梢落了几片雪花，被体温融化成了水，湿漉漉的，外边儿四面八方的风都往骨头里吹，连血液都是冰凉的。
消失了半小时便煎熬得让人有些神志不清，他忽然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手机铃声响起，他拿起来看，是楚行，他很快便接了，缓慢开了口:“楚叔叔。”
“小祁啊，我感觉小瑾出事了!他给我发了一段我根本看不懂的文字，平时他没这个习惯啊，你看看你能看懂吗。”
“没事的叔叔，小瑾没事。”他也不知道是在跟楚行说，还是自己催眠自己。
楚行声音有些焦急，祁至臻听着，打开了他发过来的截图，看着这段没头没尾的文字，大概看了一分钟，他眼神忽然凝住。
似乎想到什么，他立马回了警察局，然后直接跟徐队道:“徐队，麻烦查查这个车牌号，柏A724TL。”
那发来的消息，是一段类似密室的密码，第一段的倒数第二个字，得出车牌号。
第二段的“橘子，草莓，蓝莓”是那家糖铺里面进门开始糖果摆放的顺序。
而后，糖铺老板实则不叫谭林，谭林只是最后两个字母“TL”的缩写罢了。
之前和楚瑾玩过的那次密室，密码基本上都是这个规律——这家糖果店他们去了不下十次，里面所有糖果的顺序，都熟记于心。
徐队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出的这个车牌号，却也没问，马上便让人去查了，敲了几下键盘，警察马上便道:“徐队，这车牌号……车主是楚氏ceo……楚乐白。”
徐队也愣了一下，望向一旁的祁至臻，他似乎并不意外，淡光线下的脸色像是蒙上了一层寒霜，轻声道:“先查行踪，徐队……能不能带几个人去公司，先把查清楚的那几个都控制住，然后审问。”
卫旻当时给自己那份名单，涉及的比较浅，早就查了个清楚，本想不打草惊蛇，等抓捕到陆霜之后再抓捕。
但现在时机正好。
“好，我也正有此意。”
既然陆霜买了今晚的机票却不打算走，调虎离山，说明意识到了自己可能被彻查被围捕，大概率是意识到楚乐白做了什么。
祁至臻不清楚陆霜为何要带楚瑾走，看似没有绑架勒索的意思。
目的猜不透，但手段不会好到哪去。
如今的楚乐白多半是被关押起来，要么就是被陆霜也带走，不过陆霜生性多疑，意识到楚乐白做了什么，就猜的到自己身边会有楚乐白的人。
所以身边这些人她没有时间彻查，不敢带走，以免坏了自己的事——然而平时她除了祁致没有信任的人，就这么把楚瑾带走，多半也是勉强带了几个稍微信得过的。
而据楚乐白所说，他的人在公司。
“警察，工作牌都亮出来。”徐队拿着大喇叭喊:“都别动，警察，手举起来蹲下。”
顿时整个楚氏员工都躁动了起来，原本还在工位上坐着的人顿时不敢动了，一个个都蹲了下来，抱着头。
按照祁至臻的意思，徐队把涉及的那几个，先全部扣住，然后趁众人骚乱之际，祁至臻单独把陈斌拎了出来。
“过来说话。”
陈斌稍微怔愣，看着眼前的男人:“祁……”
“我知道你的身份，楚乐白呢。”
陈斌愣了愣，看着眼前的人，深吸一口气，半晌才疲惫道:“祁，祁先生，先……先生他，现在在楚宅被关押，我也不敢回去。”
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次陆霜会生气成那般，回去就关押人，然后把人打了一番，在家里还安装了监控。
这都是前些天陆霜突然回家，没有一点兆头，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楚乐白，忽然听见陆霜和她身边那俩人通电话，顿时心惊胆战。
他知道陆霜把监控重新安装起来的用意，是想盯着到底是谁跟楚乐白通风报信，陆霜手段多狠他知道……
“但先生应该暂时没事，只是被关押起来，以前也不是没有过。”陈斌道。
“陆霜消失了。”
祁至臻站在昏暗的过道里，微微侧头看着他，看不透神色:“你知道多少?”
“消失了?”
陈斌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沉默半晌，忽然道:“当时我听到，陆霜提到了当年的袁夫人，说是要去问楚家那孩子什么问题，至于会把人带去哪里，或许不太清楚。”
话音刚落，一片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祁至臻淡声开口:“袁夫人，已经去世了。”
陈斌听到这，猛地一凛:“什么……”
“所以，你不清楚陆霜在哪。”祁至臻靠在墙边，指尖按了按眉心，半晌才开口。
“我……的确不知道，但，如果那孩子真的和袁忻有关系，我猜陆霜或许知道自己走投无路，现在最想要的或许是那份资料，那份资料的重要性，能让她彻底翻身。”
甚至免于死刑。
陈斌看着祁至臻，揉了揉太阳穴:“但即使我们有筹码，陆霜不会把自己手机开机的，定位无法查明，她应该有不少备用手机……或许，她认定了那孩子会知道一切。”
“祁致呢。”
祁至臻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祁致?”
陈斌愣了一下，忽然豁然开朗，一下子睁大眼:“这是个突破点，祁致绝对能联系上她。”
祁至臻没说话，转身往外面走。
徐队那边已经把该扣押的人都扣押了，不该扣押的，也一一审问，然后放走。
与此同时，警局也传来最新消息。
“我们查到车辆最近停留的地方，进了一个乡下地带，不过那里范围不小，偏远，路上没有监控，且住户不少，如果要排查，可能会打草惊蛇。”
雪似乎越下越大，整个天空都弥漫着阴沉的暗色，厚厚的云层积压在一起，仿佛承受不住即将破开。
今天是二十四节气里的大寒，气温格外冷。
“祁致，审吧。”
第95章 做梦吗?
“要是协助你们破案，你们会放了我?”祁致笑得有点猖狂，阴狠地盯着角落的祁至臻。
“你觉得呢。”徐队冷笑一声:“你涉及的不止一个罪名，当自己是无辜的?当法律是玩笑?”
祁致顿时脸色难看了起来，似乎想到什么，忽然又笑了:“可你们需要我对吧，需要我联系陆霜，需要我……”
“你可以试着说说，或许将功补过，兴许能活着。”祁至臻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只黑色的钢笔，不以为意地打断了祁致的话。
祁致这些天整个人人不人鬼不鬼的，头发蓬乱，衣服也乱糟糟的，眼里布满血丝，这么些天他就没好好睡过觉，整个人显得非常阴翳，尤其是在看到祁至臻的时候。
往日，分明是他风光无限，现在，祁至臻和他的身份扭转过来，他不甘心!
他惨笑道:“我说了，我还不是死。”
祁至臻闻言，手里的钢笔忽然被捏住，他抬起眼，淡声道:“协助抓捕，可以立功，或许你可以试着相信法律会从轻发落。”
言毕，祁致果然不说话了。
在众人的不断沉默中，祁致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很多天没说过话，咬牙:“她不会见我的，她不会见我的，你们不懂，她不会见我的……”
他偷了她那么多财产，她不可能相信他!
“她现在在莲山村那一带，在那附近，她有没有落脚点?”祁至臻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怎么样，跟他对上视线，仿佛一场无声的对峙。
“我……”
“你说了，不会死。”
祁致喉咙仿佛被扼住，对上祁至臻视线那一刻，他仿佛被看穿一般，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众人以为祁致不会开口的时候，他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
“莲山村……莲山村，她有个房子，是她一个属下购置的，在，在莲山村……往山里走，但她应该会派人看着有没有外来者。”
祁致掩去眸中的暗色:“那一带都是她认识的人，不会给你们提供任何消息，具体位置，你们去容易暴露，我带你们，你们找机会进去。”
众人脸色顿时一变。
祁至臻神色难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徐队立马去安排。
……
莲山村的确是在乡下，今天下大雪，外面基本没什么人，以防万一，只带了三四个人来，加上祁致，几人把车开到村子外围。
距离楚瑾失踪已经一天左右，祁至臻通宵未眠，却也不显任何疲态，浅金的眼眸依然沉静如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祁致带着他们绕小路，大雪覆盖，周围仿佛一片白茫茫的雪海，风声呼啸，带着刺骨的寒意。
而此时，楚瑾半梦半醒间又被叫醒了，又是门口那个男人，凶巴巴地让他出来，给他蒙上黑色眼罩。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他又困又饿，从昨天到现在还没吃东西，他感觉陆霜是真的不打算给他吃东西。
被推着往前走，手腕被捏得发疼，直到被带入一个房间内，楚瑾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他唯一向外界透露的就是这辆车的车牌号，但他又十足不安，陆霜会不会弄了个假车牌号出来，但转念一想，她或许没有时间这么快去弄一个车牌号。
在跟祁至臻去见楚乐白那两天，陆霜可能才发现了什么，在那之前她确信没人会查到自己头上，或者说不会有证据暴露。
即使以为是祁致背叛了她，也认定祁致多半只是卷钱跑路了，而被抓那几个，也就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喽啰，多半什么都不知道。
但似乎她在那之后知道了自己是袁忻的儿子，知道她或许在被抓捕，所以故意买了机票，因为走投无路，没两天就把自己抓到这里，应该还来不及考虑那么多。
听她的意思，一心只想要那份资料，毕竟这份资料的重要性，足够她铤而走险。
他忽的被捏住下巴，传来了一声笑:“饿坏了吧孩子，阿姨给你做了饭。”
肚子的确饿了，但就这么饿着，他也没那么难受了，只是有些无力，黑色眼罩被扯开，他有些不适应地睁开眼，便看见陆霜笑着把一桌饭菜放在他跟前。
“吃吧。”
陆霜笑眯眯的，像是个和蔼的长辈。
即使饭菜的香味一直在往鼻子里钻，很饿，但理智告诉楚瑾这饭里多半不干净。
陆霜见他迟迟不动筷，笑意逐渐消失了:“怎么不吃，不合胃口?”
瞧着人儿已经饿得有气无力的模样，陆霜眉头一皱，没了耐心，忽然站起身，拿着筷子夹了菜，便往楚瑾嘴里塞。
“唔……你，你干什么……”
楚瑾被迫仰起头，一下子撇开头，谁知陆霜似乎被触怒了，忽然狠狠一巴掌甩了过来:“贱东西，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为了那份资料，老娘真想把你千刀万剐!”
陆霜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卸了力道，轻声道:“你乖乖把资料交出来，阿姨不仅不打你了，还放你走好不好？”
她循循善诱，楚瑾却偏过头，不肯看她，刚刚那一巴掌甩得他嘴角都出了血，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疼 。
“不说？”陆霜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忽然端起桌上的汤，掐着楚瑾的下巴，便要给他灌下去。
“我说了我没有资料!!”
楚瑾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狠狠推了她一把，陆霜一时不察，被推翻在地，碗里的汤也洒了一地。
“贱种!”
陆霜顿时火冒三丈，从地上爬起来，便狠狠一脚往楚瑾身上踹。
楚瑾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蜷缩在一起，陆霜依然不解气，又狠狠往他腿上踩了几脚，没吃饭，他又疼又饿，几乎快没了意识，只能无力蜷缩着，陆霜又狠狠踢了他几脚，才停下来，气喘吁吁的。
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忽然从一旁抽出一根木棍，阴森森地笑了。
“不说，那就打到你说为止。”
“……我知道那份资料在哪里。”
楚瑾浑身是疼得说不出话，几乎已经没了站起来的力气，只能无力趴在地上，他闭了闭眼，身上疼得倒吸凉气。
疯女人。
“被埋起来了，就在圣城寺附近山顶那无人凉亭那，我妈也在那附近下葬的，得挖不少时间呢，你现在去挖还来得及。”
他睁开眼，眼神表现得格外害怕。
圣城寺那凉亭地位置，每个一天一夜是回不来的，拖延点时间。
陆霜将信将疑，但看着楚瑾害怕的眼神，又信了几分，她蹲下身，拍了拍楚瑾的脸，笑着道:“早说不就行了，看把你打的。”
她握紧了铁棍，忽然狠狠往楚瑾腿上砸去，一声闷响，楚瑾疼得脸色惨白，额头上顿时疼出了冷汗，整个人都在发抖。
“先给你点颜色瞧瞧，要是敢骗我，你的另一条腿就别想要了。”她笑着站起身，把木棍在一旁，便径直出了门。
听见关门声，楚瑾疼得几乎快没了意识，整个人都在发抖，他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恢复了一些意识。
他似乎听到外面的窃窃私语。
“夫人，需不需要把他带上，我怕有诈。”
“你要带个残废?还嫌不招摇?有诈回来继续打他另一条腿，留两个人看着他就行了。”
声音逐渐远去楚瑾勉强睁开眼，离他不过几米远的门口，似乎门没有反锁。
也是，自己这副模样倒也不会引起太大警惕，其实刚刚那一下没有特别疼，因为怕冷身上穿了两条裤子，只不过陆霜刚刚过于愤怒没有注意到罢了，某种程度上，这本小说里的人物，有点降智。
只不过忽然有点想祁至臻，好想他。
楚瑾好想跟他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接吻，一起干很多亲密的事……分明刚刚一点儿都不委屈，此刻却委屈得想哭。
他恢复理智，忍着疼小心翼翼出了走廊，在楼梯口看了一下一楼，两个人坐在门口那啃炸鸡，一边儿看电视。
得趁这个时间赶紧跑，否则那女人回来了，就真的完蛋。
楚瑾把刚刚的木棍捡起来，然后在房间里喊道:“有人吗?”
听到这声音，门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连忙站起身走了进去。
楚瑾躲在门后，听着脚步声进了门，他握紧木棍，狠狠往其中一人的脑袋上砸去，他捂着脑袋惨叫一声。
另一个人见状，骂了句脏话站起身便要去掏腰间的匕首，立马上了楼。
听着即将上来的脚步声，楚瑾立马开了对面房间的门，进去露出一个缝，看着男人进了对面后，立马把那扇门关上然后迅速反锁。
听着男人骂着脏话拍门的声音，楚瑾立马下了楼开了门，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门。
冷得浑身战栗。
那锁上的门迟早要被拧开，他拼命跑着，茫茫雪天，群山环绕，距离下山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说不定在半山腰就会被抓回去。
他只能一家一家找过去敲门，看有没有人愿意送他下山，谁知这一带似乎在看到他这一身伤的时候吓得连忙关了门。
让他都茫然了。
腿好疼，好冷，跑得好累。
手机也不知道在哪，刚刚在那屋子里找不到……但是没有时间了。
后边儿似乎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往这边开，楚瑾心里一惊，立马躲在了旁边的一块儿田地里，蹲下去，用那些干枯巨大的玉米杆子遮住自己。
等摩托车开过去后，他马上出来，继续往前跑，可是腿好疼，好像已经冻僵了。
跑得好慢。
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雪地里。
好冷，好想回家，好想祁至臻……
眼泪逐渐模糊了视线，楚瑾已经有点神思模糊了，抹了一把眼泪，忽然撞上了一堵肉墙，他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顿时摔在地上，疼得脸色惨白。
“小瑾?”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楚瑾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是祁至臻那张熟悉的脸，紧接着自己忽然落入一个怀抱。
整个人被抱在怀里，似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温热的气息，他用手轻轻擦去自己脸上的泪痕，浑身冰凉的血液似乎又热了起来。
做梦吗?
第96章 我在呢
好像不是梦。
模模糊糊间楚瑾被无声无息抱了起来“祁至臻……”
他抓着祁至臻的衣服，眼泪又掉了下来，然后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感受着熟悉的味道气息:“陆霜跑了……现在得去追，不然马上有人要给她通风报信。”
祁至臻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他的手紧了几分，然后楚瑾便听到身后的警笛声，往前一看，似乎有不少警察，驾着一个女人出来了。
那边是陆霜的车，被警车围堵。
悬着的心顿时松了下来，他顿时安心了，神思也越发混沌，直到被抱上车后，祁至臻给他开好空调，用大衣把他裹在怀里，温热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你可以说句话吗……”似乎被冻得太久，此刻回暖了一些，他的手和脚都在发疼，头也晕晕乎乎。
但他听不到祁至臻的声音，有点茫然害怕，直到脸颊被捧起来，然后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唇瓣上柔软温热的触感传来，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祁至臻……”
“我在。”
祁至臻回应着，用手轻轻拨开他被雪水浸湿的头发，露出那张苍白如纸的脸。
心如同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然后撕裂一般的疼，轻轻抵住他的额头，温热的呼吸撒在他的鼻息间，将人儿的手轻轻包裹在手心，然后眼眶泛红地在手上落下一个吻。
楚瑾半梦半醒间瞧着祁至臻轻轻闭上眼，眼眶泛红，似乎头一次看见他这般，他慢慢眨了眨眼，轻轻笑了笑，用沙哑的声音道:“好爱你，好想你……”
原来祁至臻也这么难过呢。
紧接着，车门忽的被打开了，而后徐队正要说什么，瞧着里边儿顿时噤了声。
“我带你去医院。”
祁至臻似乎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用手轻轻抚着楚瑾的发丝，见人儿睡着之后给人系上安全带，回头便看见徐队冲他点头。
他下了车，回头透过窗看着里边儿安睡的人，帮他关了车门，而后连忙走到徐队面前，缓了片刻，此刻却恢复了平日清冷疏离的神色，沉声道:“徐队，我先送人去医院，等下赶过来。”
“先去吧，这边儿陆霜逮住了，跑不了，你到时候直接回局里就行。”说着拍了拍他的肩，有点不是滋味:“如果不是这孩子把车牌号透露出来，怕是还要花费不少时间。”
“好，麻烦各位了。”
——
这一觉睡得格外长，又格外不安稳，楚瑾做了个梦，似乎回到了上辈子，他爸去世那几年，不断兼职挣钱，身边朋友寥寥无几的日子。
这个梦里没有楚行，没有祁至臻，没有他的朋友们，他就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教室里，或者是兼职的饭店门口，还有炎热天里在游乐场发传单的日子，无比煎熬。
倏然间，梦境似乎变成了他无聊听小说的那一幕——图书馆里，刚刚完成毕业论文的他睡了一觉，起来后发现世界并没有变化。
眼前依旧是来来往往的学生，埋头苦学的学生，他摘下耳机，似乎觉得心里有点空，但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楚瑾，校招要开始了，今天有不少企业过来招人，还搁这写论文呢，你不去看看吗?”
室友扯着他就要往图书馆外走，楚瑾看着被拉着的袖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奇怪，他问道:“我这边睡了多久？”
“嗯?大概一个小时?”
室友似乎觉得他反应很迟钝，在他面前挥了挥，然后低声道:“你可千万别熬夜了，听说咱们学校已经有人猝死了，你悠着点，宿舍里就你喜欢熬夜。”
听到熬夜这个词汇，楚瑾难得怔愣一下，莫名有点心不在焉，是啊，不能熬夜了。
可是……心里为什么会难受呢，是因为刚刚看的那本小说吗，可是那本小说的剧情……
“哎呀，都在看呢，我相中了好几个岗位，咱都可以去投一投简历，薪资待遇都可以谈的……你也别天天除了睡觉就是学习。”
“可是我要考研……”
“不耽误的，先找工作，考研不是问题。”
两人从天亮逛到黄昏，室友便跟他朋友一块儿去吃饭去了，楚瑾也就去了食堂，点了一份黄焖鸡米饭，一口一口扒着。
往日食欲还不错，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吃不进去东西，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看着碗里的饭菜，眼睛眨了眨，，看着对面桌上打闹的情侣，又移开视线。
是毕业压力太大了吗。
“咱们会长好像有那个大病，天天闲着似的，动不动就当甩手掌柜，还要骂人。”
“他还喜欢记仇，可别被他听到说闲话。”
“啊!!!会长!!对不起我们错了!!”
听到“会长”的字眼，楚瑾急忙站起身，往那个方向看过去，周围人都奇怪的看着他。
结果那个方向，是个大着肚子然后戴着眼镜，格外凶样的男人，正在数落他们。
“平时不好好做事，就喜欢乱讲话是吧?”
楚瑾:“……”
不对，不是这样的。
今天天气格外炎热，他只走了几步就出汗了，路过小卖部的时候鬼使神差的进去，超市下面有长长的台阶，玻璃推拉门里面是闹哄哄的学生人群，正买冰淇淋。
他被拥挤着喘不过气，只能撩了一把汗水濡湿的刘海，然后正打算买瓶水，目光却落在旁边的一个棒棒糖盒子上，霎时怔住。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那么长的时间，他的眼眶不知道为什么倏地变红，却无言说出。
他抱着这个盒子离开了，然后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打开来，在里边儿找着一个水蜜桃味儿的，正想拆开，却又放了回去。
“你什么时候喜欢吃棒棒糖了?”
室友的声音在后边儿又响起，他攀着他好哥们儿的肩膀，俩人调侃道。
楚瑾扭过脑袋，然后默默抱紧盒子，似乎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清楚。”
天上的月亮可圆，但总觉得缺了一块。
站在月色下往天空看，暗沉却布满繁星，似乎有那么一两颗格外明亮，忽闪忽闪的，格外引人注意，他走着就停下脚步，仰着脑袋。
“全体注意，今夜将迎来史上全体注意，今夜将迎来的这场流星雨持续时间大约五分钟，将是史上最直观感受到的绚丽美景，睡觉的同学可以起床了，有设备的同学可以做准备了!!”
校园广播激情响起，天边开始闪烁起微妙的光芒，一颗颗流星带着绚烂的尾迹，从天际呼啸而过。
宛如梦境一般，悄然绽放在无垠的天幕上，带着炽热而短暂的光芒，映照在楚瑾的眼底，仿佛能捕捉到每一道光的轨迹。
倏然间，记忆碎片如同被打乱的拼图，在他的脑海中缓缓拼凑起来。
潮水般涌来的记忆涌来，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他自言自语道:“祁至臻……”
“祁至臻……”
忽然间，像是喘不过气似的，意识逐渐模糊，整个人宛若崩溃边缘，泪水决堤。
眼前一黑，忽然失去了意识。
但这边，他又睁开了眼，熟悉的面孔就在自己上方，手轻轻贴了上来，格外温暖。
“做噩梦了吗?”
他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蹭了蹭那只手，仿佛有什么碎了，他呜咽出声，眼泪又掉了下来:“是梦吗，你消失了。”
瞧着人儿梦里也在哭，一醒来便哭，祁至臻心口处泛着密密麻麻的疼，指腹轻轻蹭了蹭他泛红的眼尾，轻声哄道:“乖，我在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以及脸颊边的手，温热的，真实的，有感觉的……
意识逐渐回笼，他慢慢眨了下眼，看着上方的人，眼睛一眨也不眨，眼泪还在掉，他轻轻开口，仿佛害怕眼前人是假的似的，小声道:“祁至臻……”
“嗯。”
“你……亲我一下。”
“好。”
直到他稍微俯下身来，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以及唇上落下来的柔软触感，他微微张嘴，笨拙的回应着，才真切的感受到。
不是梦。
祁至臻还在。
他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颈，眼泪蹭在他的脸颊边，然后又亲了上去。
但祁至臻忽的反客为主，攻略城池，掠夺他的呼吸，然后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唇瓣，楚瑾呼吸不过来， 脸颊连同耳尖都红了，只能发出细微的呜咽声，他才放开他。
“身上还疼吗?”
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询问，楚瑾这才感受到身上的不适感，稍微挪动都酸疼的厉害，脑海里又忽然想起那个女人拿着木棍在自己腿上狠狠打下去的场景，无意识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没事……”他声音弱弱的，并不想让他担心，不过祁至臻还是注意到了。
他眸光难以捉摸，稍微起身，拉起人儿的手腕，上面还带了点青紫，他稍微侧头，在上面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唇上的温度透过皮肤，楚瑾只觉得那一处仿佛灼烧起来，他轻轻挣扎了下，小声道:“没事的，祁至臻，不严重。”
祁至臻却轻轻拽住他的手腕，似乎没有听到，只是回想起前些日子第一次把人儿救出来的情景。
整个人混混沌沌的，发着高烧，身体虚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腿上的伤似乎有些发炎，上身还有几处淤青和伤口。
即使是看见人儿安好的在面前，他也依旧记得当时的心情，把人儿抱在怀里，当时大寒般的时节，冻彻肌骨的身躯，连呼吸都变得僵硬，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
捧在心尖上，连说重话都不舍得的人，却带着伤扑在自己怀里……
“祁至臻……你怎么了。”楚瑾一只手被他攥着，一只手把玩着他的衣角，后知后觉想到什么，脸上又忽然爆红。
他、他怎么一醒来就索吻啊!!
好变态!!
“没事，饿了么。”
“不、不饿……”
他话还没说完，肚子就叫嚣起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楚瑾:“……”
好像真的很久没吃饭了 。
他不好意思的把脑袋埋在被子里，露出来的耳尖通红，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都变得闷闷的:“好像是有点饿了……”
“嗯，想吃什么。”
“大米饭!!!还要有肉!”
第97章 明天见
自楚瑾休养了快一周，一边儿接受大家的关心，尤其是楚行在他进医院的第一天就跑来了，抱着他痛哭流涕。
“小瑾啊!!爸不是故意来晚的!!爸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对不起!”
本来没觉得自己很惨，但楚瑾眼眶也难得发酸，竭力露出一个笑来:“没事的，爸。”
“儿子咱好好养伤!!爸一定给你讨回一个公道!姓陆的那个玩意儿，敢这么对你!!我tm……”
见识到楚行的愤怒，楚瑾微微弯着眼角，手指轻轻拽了下他的衣角，小声道:“爸，陆霜已经被抓了，不用报仇了。”
楚行一顿，老泪纵横。
他儿子怎么这么乖啊!!
其中还包括王池和严越，俩人还裹成球球来看他，拎了两箱奶，然后后边儿还跟着裴禹，以及——裴青，甚至还有冯哲……
“都来了呀。”楚瑾有点儿茫然，看到众人拎着一大包小包的进了病房，头一次看到这些人聚在一起，说罢就要起身去迎接。
“哎呀大哥，你伤这么重就别下来了。”
“小楚啊，别折腾了，乖，听话。”
被众人架上病床之后，楚瑾眼眶泛红，笑了一下:“谢谢大家来看我。”
“害，咱们这关系还说这话。”严越把奶给他成箱放在地上，然后大剌剌的拍了拍他肩膀，碰的他伤口一阵疼。
“哎，别碰他伤口。”一旁的冯哲看不下去了，上前拍掉王池作乱的手。
“没事，肩膀没事。”
“怎么没事，你看你脸色苍白的。”裴禹蹙着眉，又给他从隔壁病床拿了一个靠枕在后背，忽然看见他床上的手机。
上面居然是跟一个叫“傲天宝宝”的聊天，傲天宝宝头像格外软萌，是一只猫咪。
裴禹:“……”
直觉告诉他这人应该是祁至臻……
“坐吧大家。”楚瑾让大家都坐，然后从旁边的零食袋儿里拿了好多零食出来，都是祁至臻给他买的零食。
众人也就坐下来，然后开始八卦。
得知严越王池居然开始考研了，楚瑾大为震撼，冯哲不意外，依旧继续读书，然后就是裴青和裴禹，倒是因为二次元的喜好熟络起来。
“我看小裴跟我有缘，让他暂时来我的五星奶茶店帮忙了。”
裴青口中的“小裴”是裴禹，他俩一个姓，暂时让众人还没分辨出来。
不过五星奶茶店员的工资不算低。
“至于赵小军和刘老师，还是专心考试吧。”裴青朝二人挤挤眼，道:“五星奶茶不缺人了，但五星密室还缺npc。”
这下一下子勾起了众人的回忆，王池严越打了个哆嗦，立马站起身来，不好的回忆瞬间被勾出:“tm的，那地儿阴气重，我回来尽做噩梦，请了个大师给我做法才好。”
众人打闹成一片，冯哲就在一边儿给楚瑾削苹果，忽然有点心情复杂。
“半年前第一次见你，你当时剥了一个香蕉给我。”冯哲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然后道:“当时觉得我可能是疯了才吃那根香蕉的。”
楚瑾:“嗯?”
“这半年相处下来，忽然觉得一切都挺好的。”冯哲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然后道:“如果以后还有机会，我希望大家能在一起聚聚。
“对，有机会聚聚。”剩余人纷纷附和。
楚瑾使劲点点头，由衷笑了:“嗯!!”
伴随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病房内却一片温暖，直到天黑大家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忽然闲下来的楚瑾趴在病床上，往外看去，外边儿的霓虹灯闪烁，映照着飘落的雪花，整个城市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最近的祁至臻很忙很忙。
据说要将祁氏转交给许筱，办各种手续，因为陆霜等势力被送上法庭的事，还得去庭审旁听，不出意外陆霜怕是活不过今年冬天了。
以及智能农业项目的启动，祁至臻也得跟不少公司打交道。
打过去一个电话?楓，没接。
又打了一次，没接。
他的消息还停留在上午“多久回来呀”上面，以往的祁至臻，即使很忙很忙，或许会在一个小时内便回了，但即使不回，或许会有什么极其要紧的事……
只是现在，总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要回来了吗?”他又发了一条。
没人回。
楚瑾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盯着这条消息半晌后，于是拨过去了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怎么会无法接通呢……”
楚瑾自语，忽然门口传来了门把手下压的声音，呆了一下，连鞋也没穿就要去开门，然后便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脸——许筱。
来人儿立马把楚瑾搀扶住，然后愣了一下，紧接着皱了下眉:“你……怎么鞋都不穿?”
看到是许筱，楚瑾有些走神，然后探出脑袋在门上扫视一圈——没有祁至臻。
心里顿时变得空落落的。
“你是在找至臻?”许筱一眼就看出来了，然后把门关上，把人儿扶回了病床。
楚瑾点点头，然后给他让了个位置坐，迫不及待的问:“哥……祁至臻呢?”
见楚瑾眼神亮晶晶，许筱清了清嗓子，然后看向病房门口，心里腹诽——至臻怎么来这么慢，不是说买点儿吃的就回来吗……
“快来了。”
“啊?!”
楚瑾立马坐直在病床上，然后理了理头发，又拽了拽有些褶皱的病号服，然后闷声问道:“他怎么不回我消息呀。”
“应该是没看到，他今天很忙，手机没电了，用了一下我的手机，刚充上电一会儿。”
楚瑾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那就好。”
“我过来其实也是来看看你。”许筱沉默半晌，捏了捏眉心:“就当是为了至臻。”
但他这次的确不是为了祁至臻，只是单纯想来看看楚瑾，只是他拉不下脸，只能把祁至臻拉出来当挡箭牌。
楚瑾若有所思点点头，就这么二人相顾无言，气氛一下子奇怪了下来。
他理解。
“那个……哥哥你吃点儿水果吗，我朋友给我买的。”他从旁边的袋子里扒拉出一根香蕉，然后热心肠道:“我给你剥皮。”
“不用。”
许筱忽然有点心情古怪，但看着眼前有些苍白的人儿，摇了摇头，然后局促解释道:“不用跟我客气，我……我不是不喜欢你。”
越解释越乱。
楚瑾听得出来他的别扭，然后咬了一口香蕉，道:“嗯，我知道，哥哥是面冷心热。”
“谁是你哥哥。”许筱面上正经，耳朵却微红，轻咳一声别过脸去。
楚瑾慢慢眨了眨眼。
诶，许筱也会不好意思耶。
正当楚瑾打算继续逗弄一下许筱时，忽然门口再度传来门把手下压的声音，楚瑾心猛地跳动了一下，连嘴里的香蕉都忘了咽。
门把手压下，伴随着门打开，一阵寒风吹了进来，吹得楚瑾打了个哆嗦。
推开门的男人然后走了进来，手里头提了不少东西，外边儿的风雪很大，吹得他头发都乱了，细碎的发丝上落了不少的雪花，抬眼看了过来。
空气似乎凝固了，很长时间。
似乎很久没有看到祁至臻似的，毕竟上次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就见了他一面，精神状态却还虚弱，都没有好好看清他的脸。
这次活蹦乱跳的，楚瑾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一时忘了做出反应。
“”你们聊，我先走了。”许筱很有眼力见的站起身来，然后给二人腾地方。
楚瑾顺口道:“谢谢哥哥来看我。”
许筱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快步离开，似乎格外想逃离。
直到许筱离开，楚瑾才彻底绷不住，囫囵吞枣吃完香蕉，便一下子扑到了祁至臻的怀里，然后蹭了蹭。
“我快一周没看见你了。”
祁至臻搂紧人儿的腰腹，感受着怀里人儿的温度，一只手放在他后脑勺抚摸着，在他耳廓轻轻亲一下。
“抱歉，最近太忙了。”
“没事……很忙吗?”楚瑾从怀里钻出来，然后捧着祁至臻的脸，道：“让我看看瘦了没。”
祁至臻由着人儿捧着，然后轻轻在他额头上碰了一下，道：“没有，宝宝呢，宝宝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
倏地听他叫自己宝宝，楚瑾睁大眼睛，莫名起了鸡皮疙瘩，脸颊微红，清了清嗓子：“有…没有不好好吃饭。”
怎么突然叫这么肉麻……
医院的确很无聊，每天不是吃就是睡，要么就是去楼下散步，楚瑾觉得自己骨头架子都要躺散了，好在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先上病床去， 我带了饭回来，吃点儿东西。”祁至臻把手里的袋子放在病床的桌子上。
“你刚刚买饭了呀。”
“嗯。”
祁至臻把袋子里的饭菜拿出来，然后摆在楚瑾面前，给他把筷子掰开，递到人儿手里。
“那你吃了吗?”楚瑾接过筷子，听话的开始吃饭，夹了一块儿肉放进嘴里咀嚼。
“吃过了。”
祁至臻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看着楚瑾吃饭，也不怎么打扰，就这么看着。
两人话难得少，一个吃，一个看着吃。
“我明天就能出院了，你是不是还是很忙呢。”楚瑾忽然想起来这件事，然后问道。
“不忙了，去接你。”
这一顿饭楚瑾吃得很开心，嘴巴说个没完，祁至臻就安静的听着，时不时回应几句，格外有耐心，不过楚瑾莫名觉得他话变少了。
又陪了楚瑾一会儿，直到楚瑾洗漱好，二人又说了几句话，看着楚瑾躺下，给他掖好被角，瞧着人儿直直盯着自己，便撑着床沿，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
“怎么了。”
他似乎好些天没睡好觉了，稍微眯了下眼，慢声道：“要我在这里陪你么。”
“不用，你回去好好休息……”
楚瑾伸手去拉下他的衣襟，让他忽的低下头来，去够着他的唇啄吻一下，又不禁轻轻舔舐了一下他的，惹得祁至臻呼吸都重了一下。
“你这几天好好休息，我答应你，出去……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做完这些，他耳尖泛红的，立马拉下被子，但正要翻身睡下时，忽然手腕被攥住，拉了一下，他低呼一声，便跌入身后人怀里。
祁至臻半躺半睡地在病床上环住他，脑袋蹭了蹭他的发顶，又亲了一下他的耳廓：“啊，宝宝说的……是真的?”
“我……”楚瑾耳尖更红了，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开始胡言乱语:“不行，不能叫宝宝……”
“会好好休息……小楚老师。”
祁至臻似乎不太清醒，在他脖颈间轻轻蹭着，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颈上，惹得他缩了缩，整个人冒着热气。
半晌后，楚瑾被这温度弄得有点迷糊，困意也莫名袭来:“我困了……想睡觉。”
身后没有动静，但楚瑾无暇细想，睡沉了。
祁至臻又抱着人儿温存了好一会儿，甚至不小心眯了会儿，直到怀里人儿呼吸平稳，彻底熟睡过去，他忽的清醒，揉了揉眉心。
不小心睡着了。
轻手轻脚起身，给人儿掖好被角，取下外套，临走前，他回眸，落在楚瑾身上，目光缱绻而柔和，仿佛带着无声的眷恋。
明天见。
医院长长的走廊里，暖黄色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站在楼梯口，望着窗外的月亮——是该好好休息了。
第98章 尾声1 教学
临近除夕夜，街道两旁已经挂上了红灯笼，有些商铺甚至已经关了门，整条街道都洋溢着过年的喜悦。
一出院楚瑾就收到了他爸的夺命连环call，出院后说为了庆祝他出院，一定要天天在家给他做好吃的。
祁至臻是真的好像不忙了，一出来就陪着他，甚至去他?楓家拜访了楚行，然后在楚瑾家里吃了个饭，紧接着两人就出门来了。
“琳琳在家，我们就这么出去不带她吗?”楚瑾想起小姑娘一个人楼上关着门看电视的场景，回头看了一眼。
“那要把她带上么。”
俩人站在玄关处，祁至臻给楚瑾系好绒绒的围巾，正俯下身去要在他唇上亲一下，然后楚瑾忽然灵光乍现。
“诶，小述也回家了，要不问问琳琳有没有兴趣去我家……”
这么一下，祁至臻亲的有点偏，亲在了嘴角，这下不太愉悦了，捏住楚瑾下巴让他转过来，他轻轻咬了一下那柔软的唇瓣，舌尖抵开唇齿，探了进去。
“唔……”
楚瑾被亲得脑子晕乎乎的，感觉到被人搂着腰，后背抵上了冰凉的门板，唇舌被人轻柔的舔舐交缠着。
“祁至……呜呜。”
他眸子里泛着氤氲的水汽，腿软得几乎要往下滑，祁至臻察觉到，伸手捞了一把。
“抱歉。”祁至臻慢慢眨了下眼，眸色恢复了些许清明，指腹蹭了蹭他的唇，忽然想起他刚刚出院，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
“亲亲可以，就是……”
楚瑾听见二楼电视里的动画片声音，脸爆红，声如蚊呐：“就是，别在这里……”
似乎明白了什么，祁至臻唇边轻轻翘了一下，捏了捏他的脸颊，“嗯”了一声，看起来格外好说话:“那问问琳琳?”
“好……”
小姑娘自然是觉得新鲜的，毫不犹豫抱着小平板下来了，然后兴致冲冲:“所以我可以去小瑾哥哥家过年吗?”
“对滴，哥哥家也可以看动画片。”楚瑾拉过小姑娘，蹲下身来:“这几天让小述一起陪琳琳玩好不好?小述是小瑾哥哥的弟弟，很可爱的。”
“好呀好呀。”
祁琳满脸兴奋的答应了。
于是把祁琳送进自己家的时候，楚行看到这么乖的小女孩儿，简直喜欢得不得了，当场就拉着俩孩子聊起了天。
祁至臻跟楚瑾出门，外面天气很好，前几天下的雪这几天也化得差不多了，街道上都带着点湿润，阳光很暖。
临近过年，天气也越来越冷，俩人穿着情侣款的羽绒服，拉链拉到顶，楚瑾半张脸都缩在围巾里，呼出的气变成白雾。
祁至臻偏头看着走在旁边的人儿，正在不停讲周边人儿的八卦，他伸手握住他的手，十指交缠，手指挤进他的指缝，与他严丝合缝的紧贴，听楚瑾正在念叨。
“要去糖铺吗?上回我不是要去买软糖吗，买到却丢了呢。”
二人逛街到临近夜晚，楚瑾说着，晃了晃俩人交握的手，歪头笑了一下，祁至臻能清晰的看见他眼里亮晶晶的光。
“好。”
俩人拐了个弯，街道喧嚣渐离，周遭安静下来，糖铺就在不远处，里面亮着暖黄的灯，看起来格外温暖。
大过年的，也许就这家还开着。
不过大晚上人少，他们进去的时候都没人了，老板早就认识他们了他们，热情招待两声说是出去丢下垃圾，让两人自己逛。
“出了荔枝味儿耶。”
楚瑾趴在柜台前，眼里放光，他低头闻了闻那软糖清香的味道，有点走不动道。
这副模样显得格外乖，祁至臻从他身后靠上去，把人圈在怀里，看着楚瑾发红的耳尖，凑上去，像楚瑾闻软糖那样，嗅了嗅那通红的耳垂，然后是脸侧，最后是颈窝，温度暖暖的。
“想吃。”
不知道他说的想吃是哪种，楚瑾脸更红了，缩着脖子想躲开那作乱的人，却被祁至臻扣着腰动弹不得，他小声说：“那、那买啊……”
“嗯。”祁至臻嗅着楚瑾身上浅淡的味道，依旧没撒手，格外黏人。
分明身高腿长的男人，像个大型犬，楚瑾被他拱得有点难受，忽然感觉自己颈窝处被轻轻舔了一下，他浑身一僵，差点软下去。
又舔他!!
楚瑾脸“腾”的就红了，然后听见身后人短暂地笑了一声，然后听见门开的声音，吓得赶紧推开了祁至臻。
“那个，荔枝味儿的要一袋儿，然后要一袋儿混合的吧。”
楚瑾说完，根本不敢去看老板姨姨揶揄的表情，然后听见身后祁至臻格外听话的去结账，他脸更红了。
直到出了糖铺，被夜风一吹，楚瑾滚烫的脸颊才微微凉下来。
走在前面抱着一袋儿荔枝一袋儿混合的软糖，脸色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通红，只是有点别扭：“怎么能这样……”
祁至臻跟在他身后，看着楚瑾的通红的耳垂，没有说话，慢条斯理地喊他名字。
“楚瑾。”
“嗯?”楚瑾回过头来，暖黄的灯光倾泻而下，给他整个人镀了一层毛茸茸的边。
瞧着离他不足三米的人儿，楚瑾忽的想起某个夜晚，他也是忽的对眼前人儿动心了。
也是这般距离，这般月色。
“不是说，出院以后……”
祁至臻的面容在暗处有些模糊，一步一步走近，变得愈发清晰，直到站停在楚瑾面前，挡住了些许光线，周身透着光晕。
他微微俯身，与他视线平齐，他凑近耳侧，像是怕惊扰了谁：“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楚瑾看着祁至臻近在咫尺的眼眸，忽然想起这件事，睁大眼，说不出话。
其实他早就……有点准备，从祁至臻说那句话开始，翻来覆去把那些学习资料看了无数遍，一边大为震惊，一边又不断重播……
但从到出院，愣是什么也没做，每晚抱着他睡觉也格外安分，他还以为这人儿……
可以吗。
楚瑾大脑宕机，恍惚间，他感觉祁至臻揽住了他的腰，然后侧脸被轻轻吻了一下。
“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楚瑾脑子晕晕乎乎，忽然感觉怀里一轻，两包软糖都被祁至臻拿过去了，然后手腕被轻轻一拽，整个人被他拉着往前走。
“去，去哪儿啊……”
“回家。”
直到被祁至臻牵着走了一段路，楚瑾才慢慢反应过来，他瞧着俩人交握的手，轻轻回握了一下，小声说：“哦。”
二人直接坐了最后一趟地铁，然后便回家了，一路上两人也没怎么说话，但楚瑾开了一包软糖，问他要不要吃。
于是看到人儿不停吃，祁至臻马上把糖给他收了起来，似乎来了逗弄的兴致:“不许吃。”
楚瑾:“……”
好过分!!
似乎从他住院那天开始，祁至臻就有些寡言少语，但依旧黏人，走哪儿都牵着，有时候还会像今天这样，凑近了嗅他。
“我记得，很久以前我看见校园论坛上就有我们的帖子了，可是那时候我们才认识……”
看祁至臻正拿出钥匙开门，楚瑾抵着下巴，终于想起那件事，不免困惑:“不会那时候……就……”
门倏地打开，祁至臻动作一顿，回眸，眼眸微深，他轻轻“嗯”了一声。
“可是那时候我们才刚认识……这也太早了……”看着祁至臻进门，楚瑾跟上去，忽然想起什么，有点震惊：“那……是因为见色起意?”
楚瑾说到这里，忽然顿住，整个客厅的灯光温暖地倾泻而下，把每个角落都照得清晰，包括祁至臻微微扬起的唇角。
仿佛气温都变得旖旎暧昧起来。
“我胡说的，那时候你可能觉得我是个神经病吧……”楚瑾才发现自己说出来的话有些歧义，顿时有点尴尬，他小声嘟囔，然后想越过祁至臻往屋里走。
“嗯，算是。”
手腕忽的被拽住，腰腹上又缠上了一双手，身后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楚瑾耳畔，他大脑又宕机了，忽然脸热起来。
“你等等，我重温一下!!”
话音刚落，一片寂静。
楚瑾:“……”
糟糕，心里话说出来了!
“重温……什么……嗯?”祁至臻从楚瑾耳后慢慢抬头，瞧着人儿逐渐变得通红起来的耳垂，上手捏住，轻轻摩挲了一下。
他刚一松手，楚瑾立马挣脱，飞奔进浴室:“我，我洗个澡!”
门被关上，楚瑾背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脸上热度久久不散，他闭了闭眼，忽然想起什么，赶紧战战兢兢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打开某个加密相册，把耳机摸出来，点开某个视频，然后，熟悉的开场白响起，楚瑾脸上好不容易散去的热度又“噌”的烧起来。
这种事情，还是好羞耻啊!
别看了，徒增心理压力!
他点开进度条，直接拖到后半段，看着视频里交叠的身影，终于后知后觉感到害臊，他做贼心虚般探出头去。
看着紧闭的浴室门，忽然想起来自己什么衣服都没拿就进来了!心脏扑通扑通跳。
出去一趟，先拿衣服进来吧。
他蹲着身子，刚一小心翼翼拉开门，左右探头探脑，就看到门口多了一双毛绒拖鞋，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动作一顿，慢吞吞顺着那双拖鞋往上看，就看到祁至臻正要蹲下，表情也似乎不太理解 ，然后目光落在他手机屏幕上。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祁至臻目光从楚瑾屏幕里交叠的人影上一掠，瞧着人儿满脸通红，整个人呆滞的模样，不知道过了多少个世纪，他轻轻抽走了他手里的手机，随意摁了一下。
然后……是不堪入耳的声音。
听到视频里的声音，楚瑾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好不容易消散的热度又烧起来，连带着眼尾都红了。
“不是，手机先给我……祁至臻!”
看到祁至臻站了起来，楚瑾赶紧跟着站起，眼见着他食指又要点开那个视频，顿时急了，赶紧要去抢，却被祁至臻一把握住手腕。
“别，别现在看……”楚瑾挣扎了几下，眼见着祁至臻视线落在屏幕上，他脸上热度又起来了，赶紧用另一只手伸手捂住他眼睛。
“好像听得更清楚了……”祁至臻声音似乎泛着哑，没制止他的动作，只是顺着他的力道微微弯腰，由着眼前这人捂着自己眼睛，轻笑了一声，继续播放那道声音。
楚瑾脸上刚消下去的热度又烧起来，他踮起脚，要去捂祁至臻的耳朵，却被他轻轻偏头躲开了。
然后下颌忽的被捏住，楚瑾被迫仰头，祁至臻微微俯身，鼻尖跟他轻轻蹭了一下。
“好看吗?”
第99章 尾声2 sweet night
楚瑾脸上烧得滚烫，他开始胡言乱语道:“我，我觉得，应该，没有你好看……”
话音刚落，楚瑾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赶紧又挣了一下，惊慌道:“手机，先给我……”
这东西怎么能一直公然播放，一直萦绕在两人耳边，简直太变态了好吗?!
眼见着楚瑾脸上热度又起来了，眼尾都烧得通红，一副快哭了的样子，祁至臻终于大发慈悲关了那声音，却发现人儿已经垂下脑袋，捂住了脸，不知道怎么了，也不挣扎了，露出了一截白皙泛着红的后颈。
他抬手关了手机，随意撂在洗手台上，然后垂眸看着脑袋快要埋到胸口的人，抬手，用指节轻轻蹭了一下那截后颈。
“别蹭……”
楚瑾只觉那处痒得厉害，想偏头去躲，下巴却被祁至臻捏住，迫使他仰头。
却发觉人儿眼尾和脸颊都泛着红，眸子里也漾着水色，他喉咙发紧，指腹若有若无地蹭了蹭那泛红的眼尾，明知故问。
“怎么哭了……”
生气了?
刚碰到那眼尾，楚瑾就偏头躲了一下，然后声音闷闷地:“没有，我要去洗澡了……”
是在逗弄他吗?可是他真的……这样真的让他无可适从，太……放纵了。
他脑袋有点混沌，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一时也分不清是羞愧还是别的什么，正要跟他错过，就忽然被抓住手腕。
“干什么……”
他抬起泛红的眼尾?楓，刚凶了一句，只见祁致臻忽然俯下身来，按着他的后脑勺，用牙齿轻轻咬住了他的唇瓣，大脑一片空白，只余嘴唇上湿润的触感。
不过浅尝辄止，在上面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之后，祁至臻就退开了，轻轻蹭了一下他唇角，语调带着点纵容:“先洗吧。”然后拿起洗手台上的手机，转身出去了。
走前道:“我给你拿衣服。”
门被关上，楚瑾还呆滞在原地，脑袋里一团浆糊，他抬手慢慢摸上自己的唇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祁至臻的温度。
但……手机呢，怎么拿走了!!
但想起来祁至臻说给他拿衣服，他这才想起来这是祁至臻的家，他刚刚就算出去也只能穿祁至臻的…啊……
算了不想了……他脑袋里一团乱麻，索性战战兢兢般进了淋浴间。
等洗完澡出去，就看到门口上放着叠好的衣物，他赶紧拿进来穿好，然后趴在门框探着脑袋左右瞧。
没看到祁至臻，赶紧蹑手蹑脚地出去，刚走到客厅，就看到祁至臻正靠在沙发里，穿着睡衣，好像睡着了。
咦，他也洗澡了，对哦，有两个浴室来着……楚瑾若有所思。
他赶紧放轻脚步，镇定地喝了口桌上的水，眼睛却瞟了一下沙发上的人儿，半晌没有动静，让人怀疑到底有没有睡着。
他走过去，站定在他面前，俯下身去要攥紧衣角，用气声试着唤了一句:“祁至臻……”
他刚弯下腰，跟祁至臻距离不过一拳，正要再开口，对方就朦朦胧胧睁开了眼，楚瑾呼吸一滞，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跟他对视，一时忘了言语。
对方抬起手，腰却忽然被揽住，他微微睁眼，一阵天旋地转，被他虚虚拢在怀里，被抱着蹭了蹭:“好了吗?”
“……嗯?”楚瑾脑袋宛若浆糊一般，感觉浑身又冒热气了。
“去睡觉吗?”
祁至臻又把他往怀里揽了一下，闻着他发间的香味，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他发顶，手也不老实地在他腰间流连。
“睡……”
楚瑾被他弄得有点痒，咽了咽口水，抓住他作乱的手，嘟囔了一句，但好像真的有点困，然后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
暂且原谅，那么变态地播放……
不过祁至臻似乎察觉到他一直犯困，忽的又捏住他下颌，让他仰头，然后忽的俯身，含住了他唇瓣。
“呜……”
楚瑾被迫仰头承受着这个带着些许侵占意味的吻，脑袋有点发蒙，不知过了多久，才被放开，紧接着整个人就被抱了起来。
不是……要，要开始了吗?
他双手环上祁至臻脖颈，脑袋里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开口问:“我手机呢……”
他这话一出，抱着他的人忽然顿了一下，然后忽然俯身，脑袋搁在他肩窝里，肩膀似乎抖动了一下。
楚瑾:“……”
啊……
直到到了卧室，，整个人被放在床上，祁至臻俯身，手臂撑在他身侧，楚瑾以为他要压下来，赶紧闭上眼，却感觉额头被轻轻弹了一下。
他心情似乎不错:“我没看其他的……”
他话落，楚瑾猛的一顿，然后忽然抬手捂住脸，露出的后颈和耳尖都烧得通红，没看其他的，那就只看了这个……
但整个相册也只有这个不能看啊……
楚瑾只觉没脸见人了，拿开捂脸的手，伸长了手臂把他递过来的手机拿了，胡乱塞到枕头底下，然后扯着被子蒙住脑袋:“我要……啊!”
他刚说完一句，忽然被从被子里拉了出来，灯就被人伸手关了。
整个卧室顿时陷入黑暗，只有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月光隐约能视物。
似乎隐约透进来的空气，都清甜了不少。
楚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祁至臻压住了，他边亲边把被子往下扯，含糊不清地开口。
“别唔……蒙着……”
被亲得迷迷糊糊，楚瑾大脑发胀，双手无意识攥着祁至臻的睡衣衣领。
所以，视频的教学和这个一样么……
好像不太对，分明那视频上的画面只会让人觉得惊慌和排斥，好像只有一种原始动物的野生性，只是不断展露着兽性，所以他一直以为，这种事只会让人不停颤抖。
但实际是什么感觉呢。
“别哭……”
又过了许久才堪堪被放开，感觉到祁至臻低头亲了亲他湿润的眼。
“祁至臻……”
祁至臻动作顿了一下，任由他拽着手腕，另一只手伸过来，拨开他额前汗湿的碎发，索性半靠在他床头，眸光描摹着他脸庞，俯下身去亲他微张的唇瓣。
他轻声开口:“我在……”
“唔?”
“在呢……”
“……”
“很爱你……”
（啊……作者控制尺度的悲痛，此处省略一万字呜呜呜ヽ(?Д?)?）
次日，楚瑾醒过来时，房间里只有他一人，身侧被窝已经空了，只有一点余温。
他动了动酸软的腰，倒也没太大的不适感，就是某个地方有点……
窗外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晒在身上暖暖的，他盯着天花板，眼神有些对不上焦距，暂时还处于空白状态。
刚睡醒还有点呆，楚瑾拥着被子坐在床头，脑子一点一点清醒，忽然又有点热，动了动脖子，埋进被子里，又想到昨晚的一些画面。
太丢人了……啊，全想起来了。
在床上缓了一会儿，腰没那么酸软了，他深吸一口气，才慢吞吞地掀开被子下床，结果刚站到地上，腿就一软，差点跪到地上。
“啊……嘶……”
“怎么下来了?”
楚瑾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揉着发软的膝盖，忽然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抬头一看，是祁至臻进来了，似乎洗漱过了，换了身衣服。
见人儿呆滞地瘫坐在地上，眨了眨眼看他，祁至臻俯身过来，手臂穿过人儿腿弯，把人儿抱了起来:“下来做什么。”
刚被放上去，楚瑾就忽然抬手勾住他脖颈，把脸埋进他脖颈里，声音很闷，很小声地开口，打断转移话题:“不去看看琳琳吗，昨天在我家睡的，今天还是除夕呢。”
“等你休息半天。”
似乎觉察到他情绪似乎有些低落，祁至臻坐在床边，撑着床，挼着他脑袋，眉眼温和，问:“怎么了……唔……”
衣襟被拉下，楚瑾耳朵发热，本着报复回去的念头，仰头勾着他脖颈亲了上来，一点濡湿柔软的触感从唇瓣上一闪过，不过似乎有点凶，又咬又舔又啃。
但祁至臻稍微眯了下眼，垂眼看着他发红的耳尖，抬手扣住他后脑勺，反客为主，亲了回去，直到人儿把他推开，甚是惊慌的模样，舌尖抵了抵唇，慢声开口。
“小楚老师，在撩我吗?”
“没有……”
啊……昨天……昨天一点反击机会都没有……今天还是没有……
小楚老师成功抑郁，不说话了，把被子蒙在脑袋上，耳朵却红的滴血。
——
两人收拾好便把买的一些东西给送到楚家去了，楚行原本搂着俩小孩儿乐呵呵看电影，看到祁至臻跟楚瑾来了，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嘴都要咧到耳根了，忙招呼着两人进来坐。
俩人拎着大包东西进来。
祁琳原本坐在楚行腿上，看到他哥来了，从楚行腿上跳下来，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过去抱住楚瑾的大腿，仰头，眨巴着黑溜溜的眼睛看他:“哥哥，还有小瑾哥哥，新年好!”
恰巧许述也跑了过来:“哥哥们新年好!”
原本腿脚不方便，戴着厚厚围巾的楚瑾瞧着俩小孩儿跟两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楚瑾怕他俩摔倒，赶紧蹲下来扶他俩。
“你俩新年也好呀!”
结果还没蹲下，身子一软，差点跌在地上，好在祁至臻手臂还勾着他腰。
似乎察觉到这个举动，楚行只是若有所思笑了一下，然后招呼祁至臻过来。
“小祁啊，叔叔给你拿个东西。”
“好。”
楚行把人儿带进卧室，过了一会儿，拿着一个文件夹递给了祁至臻，叹声道:“是时候把这东西给你了。”
那份……实验数据。
一眼祁至臻就知道是什么，神色也专注起来，“嗯”了一声，忽然听楚行道:“你和小瑾好好的，他母亲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
“……我知道。”
但祁至臻似乎有点意外楚行是什么时候知道他们在一起的，刚想问为什么，就听楚行笑着道:“就小瑾那点心思，我能看不出来?”
提起这儿，祁至臻似乎想起来早上楚瑾主动缠上来亲他的模样，不免轻轻翘了下唇。
“是。”
如此单纯可爱，又如此撩人心弦。
楚行抬手拍了拍他肩膀，随即两人出去了，出去时，楚瑾正坐在沙发上，俩小孩儿一边一个，都缠在他身上。
“儿砸，怎么在家还戴着围巾，不热吗?”
楚瑾摸着围巾，呆了一下，随即急忙把围巾往上扒了一下，脖颈之下甚至还有未消的牙印吻痕:“不热!我体寒!我怕冷!”
楚行:“……”
“我们去准备食材吧祁至臻，梅阿姨要回来做饭了……”说着楚瑾拉着祁至臻进了厨房。
楚行看着自家儿砸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到祁至臻纵容温和的眼神，不免扬着唇，笑着摇了摇头，只不过眼眶莫名有点热。
半年前，他甚至身心俱疲，不知从何应对。
家庭，事业，都落入谷底。
所有乐观的表面下，尽是沼泽地，但似乎生活越来越布满了阳光可以照射之处。
若是小瑾的母亲看到，定能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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