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七点,林染得赶最早班飞机回s市。
原以为是来收拾猫咪的烂摊子,结果事情一反转,祁宴删视频反而救了他上升期的账号,工作室的人非但不怪他还要感谢他。
烂摊子没了,那么林染就没有别的理由再继续留下来。
再加上两人在酒店晚上厮混的那一小时,林染非常不想面对祁宴,早上五点就顶着黑眼圈和被迫睡沙发的浑身酸痛,在闹钟响之前悄悄爬起来,企图不动声色地离开。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林染动作很轻地换好衣服,收拾好自己,冲进洗手间洗漱,并戴上口罩以最快的速度推开洗手间门离开房间时,刚转了个弯,就看到一抹高挑的身影倚在大门门框上,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某个在林染一整夜光怪陆离的梦境中出现无数次的猫咪,此刻穿着酒店浴袍,领口敞开,露出一截白皙的胸膛和精致锁骨。
在清晨昏暗灯光下,漂亮得惊人。
更别提他此刻的表情,不仅面颊带粉,连眼尾都染上一抹嫣红,仿佛一朵在初春盛开的桃花。似乎只要林染开口,就会迫不及待地扑过来。
“怎么走这么快,我今天还有工作。”
祁宴以为林染突然过来是良心发现,理所应当地认为林染还会继续陪伴他,而昨晚上的事,是他努力工作后向主人讨到的福利。
因此从昨晚上兴奋到现在。虽然睡前被恼羞成怒的主人踹了一脚,晚上也没能抱着林染睡觉,但早上起来看到他,祁宴的心口就忍不住发烫。
然而刚朝人伸出手,却被狠狠拍掉。
“嘶……”好痛。祁宴愣住了。
林染从没有对他真的动过手。
他眨了眨眼睛,抽回手,摸了摸自己泛红的手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
林染沉声道歉,口罩下是没什么表情的脸:“我要回去工作。”
“都说了,我可以帮你承担被扣掉的工资,我赚的钱全都给你。”祁宴边看一眼自己手背,边委屈地看着林染。
好痛,林染为什么会打他。难道这件事过去后,两人的关系不会更进一步吗?
祁宴发自内心地疑惑。
他们都那么亲密,还亲到林染的脸了,而且当时的林染看起来也不抵触的样子。
“不需要。”
林染冷着脸,无视祁宴的装模作样,根本不打算再吃这一套。
虽然昨晚上的事,是他在祁宴软磨硬泡下同意,但这不代表他清醒过来后不会生气。
气祁宴破坏了他们纯粹的父子情,也气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真的帮他做了这种事。
祁宴是一只笨蛋猫咪,他懂什么,他只知道遵从本性求自己让他舒服,而林染难以面对的是,自己居然真的答应了。
猫不懂事他还不懂事吗?疯了真是!
于是在昨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情况下,林染深刻反思了自己的问题,那就是自己对猫咪根本毫无底线。
他总是看到这张漂亮的脸蛋在自己面前装委屈,就什么都没办法思考了,那么既然这样,不如不见。暂时冷静一下。
林染从他腰侧的开关处伸出手,却在挨到祁宴时被骤然拉住。
“你……”
“祁宴。”不打算听他说任何话,林染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你最好今天放我走,否则你应该不想知道后果是什么样。”
放狠话放到这个程度,从前两人吵架时也没这么吓人。
让祁宴意识到,林染是真的生气了。
好吧,得听话……林染刚刚说什么,他要回去工作。
皱了皱鼻子,祁宴瞬间泄气,无精打采地放开林染的手,任由他推开自己身后的门。
但是看到林染像是对自己避之不及、十分嫌弃那样,刻意侧过身体,小心翼翼又十分迅速地挤出房门,最后头也不回地离去。祁宴的玻璃心又碎了。
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没有碰见过这样的情况,从前惹林染生气,只要装可怜,心软的主人就会立即气消。
可是为什么这个惯用的法则在今天不生效了?
林染还打他了。
祁宴逐渐反应过来,他一大早起来只是想抱林染,他觉得林染可能睡得不大舒服,可是林染居然想背着他离开,还动手打自己。
“林染,我手肿了,被你打的。”
祁宴的心提起来,期待看到他的反应,却看到林染听到这话后仍然没有回头,径直朝外走,顿时有点气急败坏。
“你做什么不理我。”怨气很重的语气。“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啊。”
然而林染还是没有搭理他,并完全无视了祁宴,甚至加快脚步离开。就像祁宴是什么洪水猛兽。
完了。
祁宴破天荒地感觉到慌张,这是他向来自信又傲慢的人生里极为很罕见的。
他害怕因为昨晚上的事让林染对自己生疏,又后悔一时冲动,逼着林染摸了自己。
虽然很爽,可是这件事和失去林染比起来,根本什么都不是。
祁宴不能接受林染不再喜欢他。
要怎么办啊?到底怎么做能让林染消气?
混乱之下,祁宴想追上去,可脚一踏出门槛,猛地发现自己没穿拖鞋。三月份的天气,清晨的温度更是冰凉,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下几乎零度的瓷砖里渗进身体。
从前在家里,只要不穿鞋肯定会被林染念叨。祁宴偶尔被念得不耐烦,却也感觉自己被爱着。
又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还红着。林染从来没有下过这么重的手。
祁宴的眼底瞬间涌出阴郁。
他觉得自己贱得慌,林染都不要他了。
祁宴红着眼睛回到房间,坐在林染待过的沙发上,耳朵都耷拉下来。皱着脸把他换下来的衣服拿在手里,轻轻闻了闻,是熟悉又好闻的味道。
让人非常安心的、林染的味道。
可是从前祁宴闻到这个味道只会想喵喵叫,现在却感觉身体控制不住地变化。
祁宴板起脸,撩起宽松的裤腰,露出完美的腰线,不耐烦地看了看。
小腹又开始发热了。
从昨天看到林染的时候就这样,到底怎么回事?
*
另一边,和祁宴沮丧的负面情绪不同,林染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拼命赶红眼航班。昨晚上频频惊起导致他一点都没睡好,有点起晚了,赶在飞机起飞前十几分钟才匆匆登上了飞机。
安静的一个半小时行程里,林染如释重负,回想起早晨和祁宴对峙的那几分钟,随后大脑完全过载,像是根本没办法处理这样的问题,发出了十分烦恼的声音。
还好这趟早班人少,林染隔壁没有乘客。他独自坐在窗边看着外边的蓝天白云,愁绪万千。
以后要怎么面对猫咪,好有罪恶感。
祁宴……祁宴难道喜欢男人吗?这么帅的一只猫,怎么会……到底为什么会有反应?又为什么拉着他来缓解。
他的手是断了吗?被谷欠望冲昏头脑的家伙。
林染哀嚎,“臭猫,笨猫……讨厌鬼!”
林染从小到大没有喜欢的人,但这不代表他是个gay,相反他很明确自己的性向,他对男人没有任何兴趣。不仅如此,林染甚至对任何亲密关系都有点无法控制的反感,当初祁宴变成人,他还纠结了好一会儿,之后对猫咪的爱大过生理本能,才对他越发纵容。
但昨晚上那样……真是太离谱了。
一想到手里的温度,和祁宴咬着自己耳朵喘气的声音,林染的脸又瞬间开始发烫。
臭猫发育得还挺好?
啊啊啊啊啊我在想什么,林染别想了!
现在最好能趁事态还没有严重的时候,努力挽救一下。林染崩溃地思索。
或许祁宴根本不知道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或许他只是有点激动,或许……
反正不能因为这件事玷污他们纯洁的父子情。
下了飞机,林染很快接到柳芳的电话,对面问他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林染则用万能的工作忙来搪塞。
“唉,还以为你来了祁宴工作能更有动力。”柳芳开玩笑,“刚才和我们妆发的老师去接祁宴,他好像情绪不太好,眼睛都是红的。”
我害他无心工作了?
听到柳芳这么说,林染的嗓子异常干涩,说话的声音都变哑了,“他哭了?”
“大概是。”柳芳叹气,“你是不是教训你弟弟了,他年纪小,你让让他……祁宴这个孩子就是看起来脾气坏,实际上很好说话的,哄哄就乖了……”
祁宴什么样,林染当然知道,他自诩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这只笨猫。
柳芳的语气让林染有点难受。明明他才是祁宴更亲近的人,可现在有人代替了他的位置,来劝自己不要和祁宴闹矛盾。
好像他从来都不了解祁宴任何。
本来林染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可经历过昨晚上,林染隐约觉得,他确实丧失了“最了解祁宴的人”这个称号。
真是一个很让人不舒服的认识。
“柳姐。”林染勉强笑了笑,“我这边工作忙,我先挂了。”
“诶……诶!”
柳芳坐在保姆车前座,电话刚被挂断,就看到后座刚才还安静如鸡的人突然探出脑袋,语气急促。
“怎么样……他还生气吗?”
“好像……还气着。”柳芳有点头疼,“你们到底怎么了,要不你打电话给他道歉……”
祁宴还记得早上林染决绝离开的背影,他平生第一次感觉这样难过。
问林染还要不要自己。他竟然不回答。
难不成只是因为昨晚上那件事,林染就真的不打算要他了吗?
人类真是毫无责任心。
祁宴坐在后座,双手抱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猫尾巴拍打着座椅,发出沉闷的声响,几乎是郁闷到了极点,表情非常阴沉。
“不要。”
……
不要就不要吧,反正急的人是你。
柳芳耸了耸肩,点开通讯软件,开始今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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