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辞种完土豆回来,周维在家已经把饭做好了,他们四人其乐融融的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饭后,颜辞端起装满饲料的不锈钢盆和小琳一起喂鸡,他们刚踏入鸡圈,几只母鸡就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咯咯咯”不停的叫唤,似在向他们讨食吃,小琳被逗得直笑。
倏然,天空传来一阵轰鸣声,小琳以为又要打雷下雨了,害怕的抱紧颜辞的大腿,仰头一看,新奇道:“小辞哥哥快看,是大鸟。”
颜辞一瞅,这哪是大鸟,分明就是两架直升飞机。
“政府的动作可真快,道路都还没疏通,竟然派直升飞机来救援了。”颜辞低声感叹着。
他又给小琳科普道:“这不是大鸟哦,是直升飞机,里面是有人驾驶的,应该是政府派来救我们的吧。”
小琳不解道:“我们好好的,为什么要救我们?”
颜辞一愣,说得也是,这直升飞机多半是来接导演或者主演的,和他又没什么关系。
如此一想,他打消去看热闹的想法,继续和小琳喂鸡。
陆桑安落地后第一时间询问颜辞的下落,把导演吓得一愣一愣的,试问一个商业大佬突然开着直升飞机降临此地,张口问的人却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十八线小演员。
难道不应该问裴池吗?
陆桑安导演没有回答,眉头越皱越深,黑着脸又强调了一遍,“颜辞在哪儿?”
他咬着后槽牙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往外蹦,导演瞬间回神,磕磕巴巴的回答:“他住在最西边的小琳家,要我找个人带您过去吗?”
听到颜辞还在,陆桑安松了一口气,微微颔首:“嗯,带路吧。”
导演顺手抓了一个工作人员带他过去,待陆桑安走远后,他气急拍着他助理的脑袋怒骂:“让你们乱说,乱说!事情都不搞清楚就乱传!这下好了吧,得罪了这位大人物,撤资都是小的,要是这部剧不能顺利播出,我唯你们是问!”
助理委屈巴巴地捂着脑袋,有苦说不得,只得在心里感叹:我这一生如履薄冰。
陆桑安一路上气势如虹的大步走到小琳家,一眼就看到颜辞的助理周维正撅个屁股在水龙头前洗碗。
“颜辞呢?”陆桑安环顾一周没看到人问。
周维看到来人,差点把手中的碗给摔了,用手指着后面呆愣愣道:“在后院喂鸡呢。”
说罢,陆桑安就大步流星的走到后院。
颜辞此时正半蹲在地上,身上依旧穿着干农活的红色罩衫,他一手撒着鸡饲料一手揽着小琳,嘴里还念叨着“咯咯咯…开饭了…咯咯咯…”
见此情景,陆桑安缓缓闭上眼,眉头舒展开来,心中悬了两天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颜辞,过来。”陆桑安再次睁眼,眼里不见方才翻涌的情绪变得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半哑的声音却出卖了他。
颜辞蓦然回首,只见那人立在鸡圈门口处。
“你怎么来了?”他诧异。
倏地想到刚才飞过来的直升飞机,他惊讶得语言系统出现紊乱:“你坐大鸟过来的?”
小琳在一旁小声纠正,“小辞哥哥,你说那是直升飞机。”
“啊,哦,是你找的直升飞机?你来干嘛?”颜辞语气看似平静的问,实际上心率飙到一百八,手腕上的电子手表不停地“滴滴”作响,彰显着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你说我来这儿干嘛?秋游吗?”陆桑安反问。
颜辞不敢直视陆桑安的眼睛,瞥向别处,支支吾吾道:“既然来都来了,那你要抱抱吗?”他捻着衣角不安的摩擦了两下。
陆桑安微微展开双臂,意思很明显。
颜辞破口一笑,乳燕投林般朝陆桑安扑了过去,陆桑安稳稳的接住他,连身形都不曾晃一瞬。
陆桑安抱他的双臂很是用力,仿佛要把他勒进自己的骨血中。
小琳看到相拥的两人害羞的“呀”了声,随后双手呈剪刀状的捂住眼睛,他们身后趴墙的周维看到他们拥抱那一刻,瞬间惊掉下巴。
他不禁回想起进山拍戏前,他和颜辞说的八卦,什么裴池是陆先生的新任情人,什么陆先生为裴池投资剧组等等。
他恨不得现在就坐时光机回到过去,扇大嘴巴的自己一耳光。
颜辞过了最开始惊讶的阶段,理智逐渐回笼,一眼看到在后面表情精彩纷呈的周维,他有些尴尬的推了推陆桑安,示意把他放开。
陆桑安不为所动,颜辞讪讪道:“陆先生,还有小孩子看着呢?不要带坏小孩子。”
小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蹿到他们跟前,嗓音清亮的喊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颜辞:“……”
陆桑安松开颜辞,扼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往外走,路过周维的时候,颜辞和他那双求知若渴的眼睛对上,颜辞冲他使了个眼神,仿佛在说:你知道的太多了。
周维暗自摸了摸自己凉飕飕的脖子,算了,还是别问了,小命要紧。
颜辞把陆桑安带到自己住的房间,陆桑安坐在床上打量着四周,房间不大,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就占去大半个空间,床尾放了一张学生专用的黄色书桌,桌上放了本摊开的剧本,上面标注了密密麻麻小字,旁边还着一只很丑的玩偶猫。
房间里连个衣柜都没有,颜辞就用行李箱铺开放在地上充当临时的衣柜。
陆桑安看着这处处布满生活痕迹的房间,此时正逢夕阳西下,橙黄的阳光倾斜进来,照得房间小而温馨。
狭小的房间因为陆桑安的到来显得更加逼仄。
“你平时就住在这儿?”陆桑安问。
颜辞点头,“对呀,我觉得这个房间挺好的,真正的坐北朝南,采光又好,而且,”他揪着被子放到陆桑安颜前,“这里的主人家超好,奶奶今天还帮我晒被子呢,你闻闻看,是不是有阳光的味道。”
陆桑安偏头,阳光的味道他没闻见,倒是闻到颜辞身上独有的味道了。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来?”颜辞看着陆桑安的眸子认真的问。
陆桑安的眸色较浅,是人们一眼看过去就会觉得这人薄情寡意,实际上,颜辞和他相处了这么些时间,发现他总能很快的洞察到他的需求,并事无巨细的为他安排妥当。
“我联系不上你,很担心。”陆桑安淡淡的说。
颜辞微微瞪大双眼,“你担心我?”
陆桑安眉头紧蹙,眉心皱成一个“川”字,没说话,也没否认。
颜辞见陆桑安不答,他没再追问,以他们目前的关系而言,他不该问出这么令人误会的话,是他僭越了。
他重新问道:“你这样大张旗鼓的过来,别人可能会揣测我们之间的关系。”
陆桑安以为是自己突如其来的造访给颜辞造成了困扰,于是他道:“放心,他们不敢乱传。”
颜辞相信陆桑安有这个能力不让别人乱传,了然的点头,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具是没有说话,他盯着窗外照射进来的光束,观察着阳光里浮沉的尘埃。
“辞哥,导演让我来叫你,去村长家集合,他们有事通知!”周维楼下大喊道。
早就尴尬得想解脱的颜辞立马窜起来,对着窗户回:“好,我马上就来。”
出门前扭头问了句:“你要一起不?”然后陆桑安就跟着他一起了,颜辞暗暗拍了拍自己这张管不住话的嘴。
原来和陆桑安一起坐直升飞机过来的还有一位相关负责人员,他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是想要统计这次山体滑坡造成了哪些损失。
村里每家都派了代表过来,剧组的人大部分也到了村长家,好在村长前面就是个宽敞的院子,否则还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陆桑安和颜辞同时出现在村长家,大家都默契的给他们让了两个最中心的位置。
导演本来都做好心里准备了的,但看到他们并排走来的时仍然会感到震惊。
省里派来的负责人轻咳一声,正色道:“我是来统计大家这次因为山体滑坡造成的损失有哪些?你们一个一个的说,尽量一次性说完,不要有遗漏。”
颜辞眼前一亮,这个他熟呀。
村民们还在思考要怎么汇报的时候,颜辞倏地举起手来,“我知道,我知道,村口老李头儿家少了两头放养在山里的黑毛猪!”
被点到的老李头儿连连点头附和道:“是嘞,俺家不见了两头黑毛猪,有一头还是带崽的呢。”
村民口音极重,听得负责人一愣,求助的眼神望向颜辞。
颜辞抱胸带着一点点的傲娇道:“他说他丢的两头黑毛猪,其中还有一头是带崽的,怀了五个月了呢。”他张开右手比了个五。
负责人快速地记下来,“您继续说。”
“张婶家丢了三只鸡,一只公的,两只母的。”颜辞掰着手指头细数着村子里丢失的牲畜。
他一通说下来,竟说了七七八八的出来,有的连当事人都记不清丢了多少,让他一语道了出来。负责人再下去完善一下就可以了。
颜辞迎着大家佩服的目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知道这些其实不难,山体滑坡是大事,谁家放养在山里没回来的家畜他们一般第二天就会到处诉苦,颜辞就跟着老奶奶种了一回土豆,在田里就差不多打听全了。
唉,谁让他是个平平无奇的社交小天才呢。
大导演趁着颜辞喋喋不休时偷偷瞟陆桑安,就看见他望着颜辞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宠溺,那嘴角比ak还难压。
如果这都不算爱,那还有什么才算爱!
导演只恨自己之前眼盲心也盲,竟然没发现陆先生的相好是颜辞。
他细细回想这两个月对颜辞的态度,发现自己对他的态度还算正常,没有什么越界的行为,他顿时长松了一口气。
开完会后,暮色四合,陆桑安和颜辞走在田间小路上,没人敢上前打扰他们。
颜辞走在前面,深吸了一口山间清新的空气,耳边偶尔传来几声虫鸣,他惬意的转过头,对着陆桑安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笑容。
“你来了,今天我很开心!”
说这话时,颜辞眼里似有万千星辰在流淌,陆桑安一时看着了迷。
成年人的情动来得就是这么的突然,犹如干柴烈火,一点就着。村里仍然处于停电的状态,两人在狭小又黑暗的房门热情的相吻。
屋内年久失修的单人床,他们轻轻一动就嘎吱作响,两人不得不转移阵地来到那一方小小的书桌上。
陆桑安长臂一扫,桌上的物品就应声落地,那只丑丑的黑猫也摔在地上,仰面冷眼看着在它桌面上胡作非为的两人。
“没套子,怎么办?”颜辞在黑夜中喘着粗气。
陆桑安附在他耳边低声轻语:“那就先借用宝宝你的。”他的手掌覆在他的小小辞上,反复揉搓。
颜辞失神片刻,意识到陆桑安要做什么的时候,顿时羞红了脸,支支吾吾道:“那就仅此今天一次。”
“以后不许原汤化原食。”
陆桑安听完他的描述,笑得胸口剧烈起伏,捏了一下他的鼻头,“你还真是我的宝贝呀。”
颜辞嫌弃的偏头躲开,刚刚摸完那儿的手又来摸他的脸,讨厌。
他报复心起,自己也抓了把他的,随即快速的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就想退开,而陆桑安那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扣住他的后脑让他容不得他退开半分。
窗外月色皎洁,树影婆娑,秋风一吹,树影缠动,难舍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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