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投放
这么想着,沈成墨也就这么做了。
从轮椅上站起身,身形略有点踉跄地到了浴室,简单洗了一个澡后,换了睡衣重新又坐在了轮椅上。
由于跟顾嬿白去郢水市是临时决定的,他要跟几个高层先就手头上几个要紧事务沟通好确定下来。
“沈总,这时候休年假?”
为了方面沟通,沈成墨就开了一个小小的视频会议,听了沈成墨的安排后,一位副总笑道,“稀罕啊。”
都是沈氏高层里沈成墨的心腹干将,说话都是很熟稔自然,也会这么偶尔调侃一下。
“有劳各位了,”
沈成墨一笑,语气丝毫也不客气,“另外,高速旁的那块标号1-27的地必须拿下,还有,到手的资产包必须尽快梳理完毕,有异议,随时上会讨论。”
几位高层立刻都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几位高层就听视频那边他们沈总的房间里似乎传来几声敲门声,紧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你睡了吗?”
而后几位高层就看到他们沈总眼底迅速窜起笑意。
“没睡呢,”
沈成墨提高了声音道,“进来吧——”
“各位晚安了,”
沈成墨冲各个高层点点头道,“早点休息。”
话音未落,视频已经挂断,沈成墨已经退出了会议。
各位高层:“……”
这么急就不能把话说完吗?最后一个音都还没发全呢。
吐槽归吐槽,几位高层都没急着退出会议,对着视频大家对视一眼都很是会意地八卦一笑:
貌似他们沈总有女朋友了哦。
顾嬿白推门进去时,就看到沈成墨正在整理电脑包。
“你刚在工作吗?”
顾嬿白问了一声道,“结束了?”
“刚开了一个小会,”
沈成墨道,“简单说了几句。”
说着,看着顾嬿白手里拎着的东西,一怔道,“你这是拎了个什么东西?人形立牌?你追星吗?”
他看到顾嬿白手里拎着个大约一个高的东西,看着像是个人形,不过他看到的是背面,看不出到正面是谁。
大晚上的顾嬿白拎着这东西来找他做什么?
“趁着还没到睡觉时间,”
顾嬿白走过来道,“过来给你送点福利。”
沈成墨眼底一亮:“你的高清艺术照吗?”
让他睡觉前欣赏的?
“沈总的脑子里都是什么,”
顾嬿白顿了一顿,走过来啪嗒一声把这人形立牌竖立在了床边道,“过来,你躺到床上。”
沈成墨:“……”
他这个角度还是只能看到那人形立牌的侧面,依旧看不到是什么。
听顾嬿白这么说,他难得脸上一热。
“呃……”
沈成墨有点难以置信地操控着轮椅过来,站起身坐到了床上后,只觉得浑身发热,脊背有点僵硬道,“这么狂放的……”
说着一顿。
他看到了那人形立牌的正面:
是一个人体经络图。
整个人形的大立牌上,画的都是密密麻麻的跟国医馆中差不多的,那种人体经络图。
上面写的密密麻麻的各种穴位,以及旁边还有一些小字密密麻麻的注释。
沈成墨:“……”
“你这是——”
沈成墨微微顿了顿。
“给你按摩一下腿,”
顾嬿白解释道,“你躺下,快点。”
说着指了指那人形立牌道,“郑老之前跟那位老刘先生说起按摩时,我正好听了听,郑老大约是觉得我感兴趣,就说要教我简单的国医上的按摩——不过我目前学艺不精,还得看着图一边琢磨一边给你按摩。”
沈成墨说要跟着她去那小岛,又答应她上岛进他们芥子的管理区时不带助理司机什么的……
那岛上地面坑洼不平的,她一忙起来,沈成墨有可能要自己在那一片待着。
既然走路还不太行,那她趁着今晚还有时间,索性给他按摩一下。
在按摩同时灌注一些灵华,相信对他的腿会大有作用。
以往她不太方便主动提出这个,既然今天答应了准对象的要求,那也就可以试一试了。
原来是这个……
沈成墨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只能依言躺下。
“你能把裤子脱了吗?”
顾嬿白看了看沈成墨的双腿道,“我想能直接接触到你的皮肤。”
这样灌注灵华才会毫无阻滞。
“好……好,”
沈成墨有点混乱地点一点头,伸手刚触到睡裤的松紧腰时,倏地一怔,“不行。”
“嗯?”
顾嬿白被他的话弄得一怔,一挑眉,有点疑惑道,“沈总是害羞吗?”
不至于吧?
“嗯,”
沈成墨心里抓狂,面上却十分镇定,“确实,抱歉这个真不行——”
他里面什么也没穿。
与其说什么也没穿,还不如承认害羞。
“咳咳,”
这么说着,沈成墨有点期待又道,“嬿白,这,这能隔着衣服按吗?”
他衣服也不厚,真丝的睡衣,薄薄的一层,也不碍事吧?
顾嬿白蹙眉略一顿。
“那算了,”
她拿起那人形立牌道,“反正我技术也不精,你早点睡吧——”
她倒不是生气。
只是隔着衣服,她的灵华灌注效果就怕是没什么了。
只剩下货真价实的按摩效果了……那以她眼下的技术,按这一次两次的也没什么用处。
顾嬿白说完,也没多停留,拎着人形立牌立刻离开了沈成墨的房间。
沈成墨:“……”
他懊恼地抬手将头发往后捋了几下。
躺在床上他觉得自己都快憋成了一只河豚,圆滚滚的那种,怎么也躺不住,来回翻滚辗转。
片刻之后,沈成墨忽而眼中一亮。
他立刻又起身,飞快在自己的文件包夹层内找到了一个裁纸的小剪刀。
而后毫不犹豫拿起小剪刀,对着自己真丝睡裤噌噌地下了剪子。
很快,真丝睡裤被他剪成了真丝短裤,露出了修长笔直的双腿。
“多大点事,”
沈成墨轻哼一声,将剪下来的裤腿丢到一边,放下剪刀后立刻拿起了手机。
“嬿白,”
他飞快给顾嬿白打过去电话,“我……我准备好了,没事了,你还能过来继续吗?”
顾嬿白:“……”
她已经洗了澡换了衣服了。
这时候就算沈成墨不害羞了她也懒得过去了。
“我要睡了,”
顾嬿白平静解释道,“下回吧。你也早点睡,明天我们一早就走。”
说完就挂了电话。
沈成墨:“……”
第二天一早,沈成墨的司机过来时,就看到自家沈总明显的黑眼圈,以及似乎脑门上还顶着无形的怨气。
“沈总,您的行李都准备好了,”
司机不动声色道,“换洗衣服、洗漱用品,充电器、充电宝等,以及您要的资料等,都在行李箱了。”
沈成墨不听这话还好,一听“换洗衣服”更是眼底都满是怨气了。
为了方便,顾嬿白要开自己的车。
沈成墨这边,也是怕万一有紧急事务要回公司,也要带车过去。
于是,两辆车一起上路。
沈成墨毫不犹豫选择坐顾嬿白的车,他司机只好单独开一个车。
由于出发的早,路上也没怎么堵车,到了小岛这边时,还没到十点。
顾嬿白带着沈成墨上了岛后,就让他自己先在这里挑一个房间安顿一下,她自己就赶到了海洋牧场的施工场地。
其实就离着住处不远,上到住处这边最高的一块石头上,能直接看到那个场地。
眼下施工场地负责的,是那边设备中心过来的一位姓陈的工程师。
顾嬿白到了这边后,就给陈工打了电话。
“陈工你好,”
接通电话后顾嬿白忙道,“我已经过来了,你在吗?我们见一面?”
电话沟通过好几回了,不过她还没和这位陈工见过面。
很快,那陈工就赶了过来。
这人大约四十多岁,黑瘦,精神。
“你是……顾老板?”
看到顾嬿白时,这陈工明显一怔。
太年轻了,太漂亮了。
就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芥子这边做主要投资建这个海洋牧场的?
他是做这个项目的。
但也正因为他是做这个项目的,就深知其中的不易。不然成功的案例也不会那么少……
这样一个还不算成熟的项目,这年轻漂亮女人就敢拍板决定?
“我是顾嬿白,”
顾嬿白忙道,“陈工,这边进度怎么样了?”
说着,她又再一次往海面上看了过去。
果然和宋酬、傅灼他们说的一样,施工已经正式开展起来了。
海面上两艘工程船,正轰轰在作业。
一个巨大的人工桩基被投进了固定的目标海域,金色阳光下的海面上泛起了层层浪花。
旁边小岛旁的海鸟被惊飞,一群海鸟在海面上盘旋鸣叫。
“进展还算顺利,”
陈工这才收起心神,很是敬业地解释道,“你们那位宋总联络的工程船很给力,和我们的工作人员配合很顺利,很快,主桩基也要开始投放了——”
由于海面上传来的工程船那边的噪音,加上海浪海鸟的声音干扰,陈工说话的声音很大。
这边说话得大声,顾嬿白就跟陈工到了他们的工程船上。
由于是工程船,自然没有什么奢侈的待客空间,好在有简单的船舱能屏蔽一些噪音,商量事情足够了。
船上有浓重的夹杂着柴油、机油那种混合油污味道,船上还扯着些绳子,乱七八糟晾晒着一堆男人的衣物。
“有点乱,”
陈工尴尬道,“我们这活大多时候都是海上作业的,日晒风吹的,老爷们也都没什么讲究,让顾老板见笑了——顾老板小心脚下。”
他也没想到,顾嬿白竟提出要来场地上看看。
上了船,看着这位顾老板雪白娇嫩的皮肤……他都觉得这船上的环境真对不住了。
第一回有点尴尬。
“理解理解,”
顾嬿白忙笑道,“我也来给大家添乱了。”
进了船舱后,外面的噪音一下子消退了不少。
等陈工拿出设计图,顾嬿白第一回面对面听专业人说起海洋牧场的设计细节。
陈工也是又问了顾嬿白一些事情,明显也是想看看她对这海洋牧场的了解。
是一时心血来潮追个什么浪漫,还是真要踏踏实实是落实这个项目。
“顾老板觉得巨藻之类的培养很简单吗?”
和顾嬿白聊过之后,陈工认真道,“生态区的形成,不是那么简单,顾老板,它涉及到很多方面的问题……”
第102章 名额
“嬿白——”
就在这时,傅灼也已经赶了过来。
他原本就在海面上一个工程船内,正和施工方沟通。知道顾嬿白已经到了,他也就立刻乘小船到了这边船上。
傅灼比顾嬿白过来的早,他和陈工都一起吃过饭了,也算熟人了,这时也就没客气,直接进来坐在了顾嬿白旁边。
“之前跟您聊的时候,”
顾嬿白先和傅灼打过招呼后,又点头看向陈工道,“我记得你说过,你们项目组和北边一家做这个项目的合作过是吗?”
“是啊,”
陈工神色微微透出些尴尬,“可那项目做到半截半途而废了。他们引进的巨藻幼孢子体等培养不怎么成功,加上其他各种因素的影响,没真正运转便叫停了那项目。”
这也是他心里憋着一股劲,想要将这回芥子的这项目搞起来的原因之一。
但他也知道,确实不容易,上一回那项目的失利,不单是人为的问题,还有遭遇了一些天气等客观因素的破坏……
这项目听起来很好听,但投资,以及人力物力等方面的管控等等,都是要消耗很多精力的。
“我们芥子是认真要做的,”
顾嬿白见陈工说话很坦诚,以往失利的事情也没刻意隐瞒,不由一笑道,“而且赶得比较急,陈工你们提供的巨藻幼孢子体什么时候能到位呢?”
“巨藻引进的,大多是冷水藻,”
陈工解释道,“投放时间最好是早春或者冬季。”
这都五六月份了,而起海城这边,海水水温对于巨藻生长并不适合。
以前也有人搞过,但培养效果都不怎么行。
“我们芥子也有自己……嗯,一点技术,”
顾嬿白含糊道,“这个我们先打算投放一批试一试,不行再等冬季。”
海洋牧场,其实大致就一个生态区。
海底“植被”那肯定是生态区一个基础了。
投放这么多基桩,也就类似人工鱼礁,不外乎就是在海底多营构一些适合“植被”附着的条件罢了。
既然桩基都开始投放了,她想加快一下进展。不然又要白白浪费许多时间。
“这……”
陈工眉头一拧,明显是有点不太赞成:
这不是钱多了烧的慌吗?
明显就跟打水漂一样的,投放进去没有收获,那不是白烧钱吗?
“没事的陈工,”
顾嬿白知道陈工是为了芥子考虑,只能笑着搪塞道,“我们芥子可以承担几次的实验失利,钱上,根本不是问题。”
一旁的傅灼狠狠抽了抽嘴角。
钱呐……
其实也有点成问题了好吧。
不过芥子贷款上还算顺利,只要养殖场开始盈利,芥子资金压力就不会那么大了。
陈工听了顾嬿白的话愣了愣,大约是觉得顾嬿白说话不靠谱似的,下意识就把视线落在了傅灼脸上。
“顾老板说的对,”
傅灼立刻斩钉截铁表态道,“我们芥子不差钱,不差钱哈哈哈哈哈——”
陈工:“……”
他默默喝了一大口茶,好吧,钱多是好事。
既然两位芥子的老板都是一样的态度,陈工也就不犹豫了。
当即和顾嬿白敲定了交付时间以及各个细节,保证到时巨藻幼孢子体能给提供到位。
“嬿白,成墨跟你一块来了?”
沟通好,从陈工这边船舱里出来后,傅灼问了一声。
“嗯,他在咱们住的那块待着呢,”
顾嬿白一笑道,“宋哥不是也说今天过来,咱们凑一起聊聊吗,他什么时候到?”
“该到了,”
傅灼看了一眼时间道,“走,咱们过去,我提前叫人备好了材料,咱们过去简单做一点就能吃。”
一起回到了住处这边后,果然宋酬已经到了,正和沈成墨在那里比划着不知道说什么。
“又黑了,”
宋酬抬眼看到顾嬿白和傅灼两人过来,一看到傅灼的脸,宋酬就笑了起来,“你怎么一晒就黑。”
“这怎么叫黑,”
傅灼满不在意道,“这叫健康肤色好吗,谁跟你一样,白斩鸡似的。”
“成墨,他说咱们俩是白斩鸡,”
宋酬立刻道,“你说怎么着吧,要不要今天中午把他灌倒——”
这么一调侃,大家都笑了起来。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傅灼立刻道,“别等人了,材料我都放那边那大冰箱里了,咱们收拾收拾简单做点吧——也买了熟食,都在里面呢。”
顾嬿白一笑去看材料,宋酬就跟她一起去收拾。
见顾嬿白在那边忙,傅灼立刻往沈成墨跟前一凑。
“看什么?”
沈成墨靠着轮椅,左肘撑在扶手上,左手托腮看着他一笑。
“表白了?”
傅灼两眼贼亮地小声问了一句。
不然沈成墨怎么会跟顾嬿白一起到了这边。
沈成墨又不是芥子的人。
而且到了这边,顾嬿白把沈成墨一人丢在这边就去了船上,可见跟沈成墨也是丝毫不见外了。
“目前准对象。”
沈成墨一勾唇,“官方认证盖章的。”
说着,提高了声音喊道,“嬿白?”
“怎么了?”
顾嬿白正跟宋酬在简陋的小厨房这边准备着,听到他这一声便随口问了一句。
“准对象,”
沈成墨又笑着看向她那边道,“是不是?”
正在那切一只烧鹅的宋酬手猛地一抖,一刀划在了自己左手上,登时鲜血就涌了出来。
“呀,”
顾嬿白吓一跳道,“怎么切到手了?来跟我来——这边我备了小医药箱。”
由于小岛这边干什么也不方便,她的小医药箱里的东西还是挺全的。
里面也有碘伏、创可贴、医用绷带什么的,她连忙给宋酬消了一下毒,好在伤口不大,一个创可贴贴上就行。
“你干点活就自残啊,”
傅灼哈哈笑着过来检查了一下宋酬的手,“切个菜还能弄成这样。”
“被成墨一嗓子给惊到了,”
宋酬一笑解释道,说着看向顾嬿白试探,“嬿白……成墨的意思是……你们两个……和好了又?”
“跟他试试,”
顾嬿白一笑也没掩饰,“准对象。”
“怎么样,”
傅灼嘿嘿笑着一搭宋酬的肩道,“我就说吧,成墨和嬿白那可是天造地设——”
说着,他等着一向出口成章的宋酬赶紧给他补上些好词好句的,对沈成墨重新追回顾嬿白这事大夸特夸一下。
谁知宋酬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接他的话茬。
“我继续切,”
宋酬又往小厨房那边走过去,“这烧鹅不错,闻着味还挺香——”
傅灼也过来一起弄。
沈成墨也没闲着,大家给了他一个任务就是捣蒜泥。
其实活也不多,傅灼在这边放了两套烧烤架子,这一回他提前准备的大都是烧烤材料。
就那只烧鹅是他过来时带过来的熟食,很有特色风味,他们哥们几个都爱吃。
傅灼和宋酬都是常吃烧烤的人,弄起来很快。
“这生蚝——”
尝了一个烤生蚝后,傅灼顿了顿,“怎么比我上回在这吃的好吃了?”
他有回和宋酬在这边,也弄过一回烧烤,可味道绝对没这么鲜美。
“嬿白在啊,”
宋酬笑道,“你以为嬿白跟你技术一样?”
傅灼啊了一声反应过来,他都忘了,虽然生蚝是他买的,烧烤料是他调的,烤也是他烤的……
可是顾嬿白洗了生蚝啊。
就洗一下过一下手……就跟他之前的差这么多?
“确实不错,”
沈成墨尝完一点头道,“吃着比芥子那边提供的海鲜还要好上一些。”
顾嬿白笑了笑。
一堆狗鼻子,都还挺灵。
她刚收拾这些材料的时候,给直接灌注了一些灵华。
而芥子那边用的海鲜,是放在冷库里,她冷冻前用灌注了灵华的水简单处理过……
跟眼下她直接往材料里一个个灌注灵华,那肯定是不一样啊。何况她才收了金之精,掌中蕴藏的灵华磅礴浩荡的,一点也不担心耗费过多。
如果芥子这边的养殖场的货出来,那味道不会亚于今天大家吃到的这种鲜美感觉。
再加上养殖场的养殖品种都基本是高档品类,本身肉质的营养和口感都是上乘了,那便是锦上添花。
“连锁店开始筹备了吗?”
这时,沈成墨边吃边问了一句。
他听傅灼说起过,芥子打算再开第二家店。
“嗯,在选点了,”
傅灼点头道,“我跟宋酬商量着,等养殖场正式运转出货了,第二家店就开始启动。”
“缺资金?”
沈成墨眼皮也没抬,低头吃着一串烤鱼问了一声。
眼下芥子正是铺摊子的时候,资金肯定会有点紧张的。
“还能支应,”
傅灼和宋酬对视一眼后解释道,“你放心,需要你的时候兄弟不会跟你客气的。”
沈成墨无声笑了笑,看了顾嬿白一眼。
顾嬿白略带警告地瞥了他一眼。这人怕不是想帮她拿到芥子更多的股份?她当然不会答应。
沈成墨又是无声一笑收回了眼光。
他知道顾嬿白拒绝的意思。
他并不是说,就想帮顾嬿白通过注资掌控更多话语权什么的,当然也会有这种客观事实的发生。
但他的本意,是通过他的注资,能帮芥子迅速扩张,也是帮了傅灼和宋酬的事业发展。
“你们芥子要加快步伐了,”
沈成墨虽然放弃了注资的想法,还是提醒了一声道,“明年海城会有大型的国际活动举办,听到消息,会联合一些当地特色餐饮,做官方的合作伙伴,同时——”
说到这里顿一顿笑道,“拿到合作名额的餐饮,会得到官方内部给予的一些特殊认可——”
“这事是真的?”
宋酬眼一亮道,“宋家也有人说这个消息……我还觉得他是在讽刺我——”
傅灼嘴角没忍住又抽了一下:
宋酬每次提到宋宴,都是这样。这两兄弟什么时候才能做成正常兄弟?
“那名额有限,”
沈成墨淡淡道,“海城竞争会很激烈——傅家也必定是要卷进来的。”
傅家,就是傅灼父亲那边了。
傅灼跟傅家整个家都不合,这跟傅灼性格无关,纯粹属于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的那种。
傅灼那继母,可不是省油的灯。
傅家的支柱产业之一也是做餐饮,大约这也是傅灼憋着一口气就想做餐饮的真正原因。
“给你们看个照片,”
这时,沈成墨拿出手机来,点开一张照片递给了傅灼,“你们看看,这人眼熟吗?”
傅灼和宋酬疑惑都看了过去。
就看到照片上,两个男子坐在一处咖啡馆什么的地方,正有点鬼鬼祟祟的聊着什么的样子。
看清了其中一个男子的长相后,宋酬立刻眼光一跳。
“傅哥,就是他,”
宋酬道,“上回举报咱们芥子饭菜里加了料的——”
他们芥子开业后一直红红火火的,业内不少人嫉妒眼红。但一般人谁也不会轻举妄动什么的。
除了一次有人喝醉酒了在芥子打架招来一回警察,就是这回被举报那次。
尽管检查出来没问题,可也膈应了他们好几天。
“你们再看,”
沈成墨又点开了一张照片道,“看跟这男的对坐的那个人,在这张照片里,跟谁在一起——”
傅灼看清后瞳孔一缩:是他那继母的弟弟!
原来上回举报芥子的人,是他继母那边指使的。
“我爸上回叫我回家吃饭去,”
傅灼阴狠一笑道,“我当时还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去了后,就听他们一家人话里话外在套我的话,问芥子菜怎么这么好吃——”
说着呸了一声,眼底有点像是淬了冰。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之前他无论做什么,他父亲后妈都干涉地他狼狈收场。
这一回,又来了。
“傅家大概也是急了,”
沈成墨道,“这几年傅家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的,尤其是餐饮那边,听闻很是不堪,也就一个看着光鲜的样子了。”
说着,他又吃了一口烤鱼道,“明年真能拿到那名额,对于傅家的生意来说,无疑是一针强心剂。”
“你姓傅,”
沈成墨又淡淡提点道,“外人眼里,你也算是傅家一员,官方名额不可能配给两个傅氏。”
傅灼一手拧开一个龙虾,语气狠辣道:“那就争一争,不是我赢,就是他输。”
第103章 出汗
“不过这个我还真是给宋酬和嬿白拖后腿了,”
傅灼说着,又看向宋酬和顾嬿白抱歉道,“傅家人在背后给咱们芥子捣乱不说,还觊觎着咱们的‘配方’呢。”
虽然这一点,最初在和宋酬、顾嬿白一起合作时,他都先后说过这类的事。
可真开始干事业了,由于自己这边的缘故,导致芥子被人暗中搞破坏什么的,他心里也是十分抱歉。
“说这些做什么,”
宋酬笑道,“他们眼红,证明我们干的好。没听古人说嘛,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做生意,什么点上都顺风顺水不可能,你就把这些小事,当成咱们芥子的磨刀石。”
说着又扶了一下眼镜笑道,“咱们只管霍霍磨刀,磨成那一天,就是你回报他们的那一天了。”
“就是这个理,”
一直听他们说话的顾嬿白这才一笑开口道,“傅哥跟我们说这些可就见外了。”
傅灼也就没再就这个话题多说,举杯跟大家干了一杯。
“来,这杯恭喜成墨和嬿白,”
傅灼又给大家添了一杯笑道,“准对象哈哈哈哈——”
“恭喜,干杯。”
宋酬也是一笑举杯,碰过杯之后一口饮尽。
“好家伙,”
傅灼嘿嘿笑道,“竟然比我还豪爽——”
说着也是一饮而尽。
沈成墨和顾嬿白两人也都喝完了这杯。
烧烤傅灼准备了啤酒,大家用的杯子也不大,喝一点不影响下午的事情就行。
吃过午饭后,顾嬿白下午要赶去养殖基地那边,她每次来郢水市,必定是要给养殖场内的各个养殖区灌注灵华的。
眼下鱼苗正是快速生长的时期,她按时灌注了灵华后,很多一般养殖基地必定会用到的一些药剂之类,便可以摒弃不用。
傅灼下午还要跟陈工这边双方工程船继续配合对接,脱不开身,于是宋酬和顾嬿白便一起去了。
“成墨,”
等顾嬿白和宋酬离开后,傅灼笑着又私下跟沈成墨聊道,“怎么着,你们感情这是快速升温了?”
“没有,”
沈成墨也没掩饰,坦诚道,“只能说,她眼下是可以接受跟我谈对象了——所以是准对象。”
傅灼:“……哈?”
弄了半天还是没搞定啊。
“还没爱上我,”
沈成墨补充道,“答应做准对象,一是看脸,二是我开出的条件她比较满意,所以她才答应跟我试试。”
傅灼:“……兄弟你不用解释这么清楚。”
我去,这是他第一次从沈成墨嘴里看出一种妄自菲薄的情绪来,第一回看到沈成墨这么不自信。
“有烟吗?”
沈成墨问了一句。
“有,”
傅灼摸了摸身上,拿出烟递给沈成墨一支疑惑道,“你不是很少吸烟吗?”
他在役的时候是抽烟的,不过烟瘾也不大。至于沈成墨,他知道这人只是偶尔在社交圈子里吸一支,私下极少抽烟的。
甚至连那种劲儿比较足的烟,沈成墨都有点接受不了。
眼下竟然主动要烟?
“没办法,思虑太多,”
沈成墨接过来看他点上后,吸了一口夹在指间幽幽道,“我要说,我觉得自己都有点疯魔了你信吗?”
傅灼震惊道:“为嬿白?”
“越靠近越疯魔,”
沈成墨又看着很是平静道,“本来她答应我做准对象,我是应该高兴吧?可我昨夜做了一夜的噩梦——梦到她把我衣服剥光后嫌弃我丑,又把我丢深坑里埋了——”
傅灼:“……卧槽,你这是受了多少刺激啊。”
“不是,兄弟,”
傅灼琢磨了一下后无语道,“你平时不是这样的啊。”
沈成墨在他眼里,可是一直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的……手段一向也是又准又狠,做事没有不成的。
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烦扰过。
“算了,跟你说没用,”
沈成墨将手里的烟头在石桌上拧灭,屈指弹到了那边的小垃圾筐里,“不过是随便聊几句放松一下。”
傅灼:“……”
他本来还想争辩怎么跟他说就没用,但想想他自己那些事登时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说到底还是个俗人,”
沈成墨道,“但疯魔的感觉——”
说着一顿,往轮椅靠背上一靠,又是挑眉一笑,“很上头。”
“哎呦,”
傅灼啧了一声道,“恋爱脑的酸臭味。”
两人聊了几句,傅灼还要赶去那边工程船上,知道沈成墨也会在线上处理一些事情,就没多说。
顾嬿白倒是没去太久,三个多小时后她和宋酬就又回到了岛上。
快到傍晚的时候,傅灼从工程船上回来,就带来了三个人。
看到这三个人时,顾嬿白哪怕之前见过傅灼发来的照片,还是心里微微一震:
这三人,烧伤都挺重的。
三人两男一女,两男的身材都挺魁梧,看着十分利落精干。
那女子个子不算高,但也不矮,只是身形看着挺秀气的,并不是特别强悍的样子。
三人中,其中个子最高的那男子烧伤最严重,从左边半个脸到脖子上,都是恐怖的疤痕,扭曲的线条,连带着一只手都有一定程度的毁伤。
另外一男一女还好一点,但脸上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毁伤,而且伤还比较重。
之前听傅灼说,这还是经历了多次手术后的结果了。
“嬿白,宋酬,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咱们芥子的新员工,”
傅灼笑着介绍道,“这位是郑禾,这位是老焦,这位是欧阳。”
顾嬿白和宋酬连忙笑着跟大家打过招呼。
这女员工叫郑禾,老焦是那位个头最高的,烧伤最严重的,欧阳是个子略矮一点的那个。
“他们应聘的都是咱们海洋牧场这边的工作,”
傅灼介绍完又简单解释道,“从开始施工以来,他们一直都在这边负责对接,同时也跟项目方的技术人员学习了解。”
顾嬿白和宋酬知道这一点。
海洋牧场除了硬件的建设外,还有一些要应用的设备,以及一些基础技术的掌握什么的……
杂七杂八事项繁多。
但之前她和沈工了解时,也从沈工嘴里,听到了对芥子这三位员工的满意评价。
“抱歉我们三人形象实在有点拉垮,”
欧阳先笑着先歉意开了口,继而又挺胸保证道,“多谢三位老板给了我们这个工作机会,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绝不让咱们的工作掉一点链子的。”
他们三人知道这工作得来也不易。
之前他们三人刚来,和海洋牧场项目那边陈工他们对接的时候,他们三人的形象就把对方吓了一大跳。
这些天相处下来,在他们三人的拼力沟通下,一方面终于对接了工作,另一方面,终于也和陈工他们这些人熟悉起来,甚至还能热闹吃饭聊天的。
这个工作他们十分珍惜,今天来见另外两位老板,心里也是有点不安。
他们是通过傅灼这边的关系,应聘这工作的,如果另外两位老板有意见,只会让傅灼为难。
“说哪里话,”
宋酬先笑道,“你们既然来了芥子,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我们一起把芥子做大做强。”
顾嬿白没急着开口,她细心地发现,大约是在海上待久了,这三人被晒得皮肤有点红肿了。
可能是他们皮肤本身就有旧伤,多次手术影响的缘故,比起一般人来,晒的厉害了,皮肤明显更敏感。
即便他们三人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脸被晒黑之类的,但脸上身上露出的皮肤被晒得刺痛难受肯定是有的。
“我今天过来给你们带了点东西,”
顾嬿白这时才一笑道,“等下,我去拿给你们。”
说着,她进屋打开了行李箱。
行李箱内有一个大的玻璃罐子,罐子里装了她之前抽空弄出来的芦荟膏。
这芦荟膏里除了芦荟,还有蜂蜜等之类别的一点东西,灌注了不少灵华,短时间内确保不会变质。
“这是我自己做的芦荟胶,”
顾嬿白抱着这玻璃罐子出来后,递给郑禾他们道,“抹上去感觉还不错,对于晒伤可能也有效。”
她来之前,就知道海洋牧场这边,由于施工在海面上的一些特别要求,导致芥子这边的三个人员可能会长期暴露在阳光下。
像陈工他们经常做这些工作的,可能防护措施之类的都有相应的对策,可芥子这边三人,是第一回做这类工作,又是三位负伤的英雄,她过来之前,就准备了这芦荟胶。
“这你们可别跟顾老板客气,”
傅灼一见立刻哈哈笑道,“别的不说,这东西绝对是好东西。”
说着没忍住又眼馋道,“嬿白,你家里还有没,也给我一点呗——”
“准备拿去给人献宝是吗?”
宋酬啧了一声道,“别又献出来什么腥风血雨哦,别怪兄弟没提前提醒你哈——”
傅灼磨牙又给了他一脚。
两人一闹,那三人都是一笑,气氛放松下来,众人都彼此熟络了不少。
顾嬿白沏了茶,大家一起坐下喝茶。
“试试,”
看郑禾好奇打量这芦荟胶,顾嬿白笑道,“郑姐,你用一点试试?先在耳边试试,看会不会过敏,不过敏就可以多涂点。”
其实她早发觉,灌注了灵华的芦荟,似乎并不会有人过敏。
之前严樱、洛津,以及宋酒等人,还有相继陆陆续续送给她们的一些亲朋好友用了……没人说有过敏的情况。
但她还是提醒了一下。
郑禾话不多,听了笑着点点头,小心拿手指沾了点抹到了脸侧。
才一抹上去,就闻到了一丝淡淡的清新香气,这香气就令她感觉十分好闻,人都一下子精神了不少。
这时,脸上也立刻感受了一丝冰冰凉凉的感觉。
与此同时,原本有点刺痛的皮肤,一下子像是得到了舒缓,脸上顿时觉得说不出的舒服。
“呀……”
郑禾有点讶异地一愣,下意识又伸手摸了一下抹了芦荟胶的地方,只觉得滋润滑腻,之前皮肤干燥粗粝的感觉,像是一下子都没了痕迹。
“看来没事,你多抹一点没问题了,”
略顿了片刻后顾嬿白检查了一下笑道,“可以把露出来皮肤,脸上、脖子上都抹一抹。”
郑禾没犹豫,按照顾嬿白说的,抹了脸和脖子。
“有点太浪费,”
觉得一下子用了不少芦荟胶,郑禾有点心疼,“其实脖子可以不抹——”
“没事,这东西多着呢,”
顾嬿白一笑道,“不过弄太多了,自制的东西保质期不会太久,怕坏了,我隔一段就给你们送一些过来,你们随便用。”
其实运过来几盆芦荟在这边养着也行,不过她调配的这种效果会更好一些。
这时,老焦和欧阳也都过来,好奇弄了些抹了脸和脖子。
“啊这个是真舒服,”
欧阳是三个人里明显社交能力最好的那个,话也是最多的,和人也能自来熟,“抹上去一下子脸就不痛了,还特舒服——”
老焦也连忙嗯嗯了一声。
这三人都是十分欣喜,看向顾嬿白的眼神中也多了些感激之意:毕竟这么关爱员工的老板是真难得。
尤其是他们三人这样子,不被老板们嫌弃,还会得到额外照顾。
“喝水喝水,”
这时宋酬又招呼大家喝水,“尝尝这茶水,这里面的重瓣玫瑰也是顾老板自己种的,你们尝尝。”
说着他自己先喝了一口,没忍住又点头道,“嬿白,我觉得这玫瑰茶更好喝,香甜,小菊花那种是清新,这个更香。”
怪不得听说鹤园民宿的客人,都抢着要买鹤园的这些干花鲜花的。
这一泡水,比起别的茶来,真是味道好的太明显了。
郑禾他们三人连忙也都尝了一口,眼睛都是一亮。
“这个也给你们带了,”
顾嬿白笑道,“不过也给陈工他们带了,一大包还没分,等分好后再给你们。”
她这回来要住几天,又是自己开车来的,带的东西是真不少。
“完了完了,”
傅灼笑道,“我就知道,嬿白一来,你们大家眼里都是她了。”
看看看看,郑禾他们才认识顾嬿白,这时像郑禾、欧阳的,跟顾嬿白说话,都比跟他说话多了。
沟通完海洋牧场这边的工作细节后,三人帮着一起弄了晚饭,大家又在一起简单吃了点。
吃完饭,傅灼和宋酬两人,和那三人又一起去了陈工那边。
其实晚上了也没多少事,只不过是多给顾嬿白和沈成墨留一下私人空间。
在他们离开前,顾嬿白又给他们每人一个驱蚊的药囊。
海边这时候晚上已经有了蚊虫,尤其是这小岛上还挺多。这驱蚊药囊,她和郑老一起改进了不少,药效很好。
要不是她鹤园目前药草种的有限,没法外卖,不然又会成了抢手货。
“你在想什么呢?一直没怎么说话,”
等大家离开后,顾嬿白也递给沈成墨一个驱蚊药囊,一笑问道,“在走神吗?”
“插不上嘴,”
沈成墨笑道,“我是你们芥子的外人——怎么办呢,顾老板,我脆弱的心灵碎掉了。”
“去屋里吧,”
顾嬿白拍拍他的手,“我给你粘起来。”
沈成墨:“……嗯?”
“给你双腿按几下,”
顾嬿白看着他灼灼的眼神一哂道,“你想什么呢,沈总?”
“我先去洗个澡?”
沈成墨顿一顿道。
今天奔波到郢水市,风尘仆仆的,也不知道身上会不会有什么味道。
“按完你再洗吧,”
顾嬿白好心劝阻道,“你应该会出汗的。”
等到顾嬿白真按起来的时候,沈成墨终于明白了顾嬿白这句话的意思。
在顾嬿白又一次对着穴位按下时,沈成墨只觉得自己的腿像是在承受酷刑一样,冷汗瞬间就满了全身。
“哎……等等等等——”
沈成墨也没强忍,直接夸张地轻嘶道,“嬿白嬿白……我哪里做的不好你直说——”
“闭嘴,”
顾嬿白视线又在床头挂的那等比例的人体经络图上扫过,确定了一下自己的手法,一挑眉道,“我都还没用劲儿。”
带这张图过来的时候,为了方便没带支撑架子。眼下是用了一个晾衣架和木棍就在那挑着。
不过看得也算清楚明白。
沈成墨:“……你要真用劲我腿就断成几截了。”
顾嬿白的力道他可是领教过一点的,他甚至猜不透顾嬿白力道的上限在哪里。
其实他也不是不能强忍,但在顾嬿白跟前,逞强可是未必能换到她一点欢心的。
倒不如坦诚地……撒个娇逗个趣讨她欢心。
“是痛还是别的什么感觉……”
顾嬿白一边按一边问道,“只是痛?”
“烧燎般的痛,”
沈成墨其实早察觉到了这痛感的异常,“像是顺着经络在窜。”
按理说,只是按摩的话,就算痛也应该只是按压到穴位的压感酸痛,而不是这种烧燎般的痛。
这种痛就像是一股澎湃的热焰从他血脉中蹿腾过去一样,强行在疏通冲击。
痛过之后,便是从未感觉过的血脉通畅的那种奇异感觉。
“这是郑老教我的一些按摩法子,”
顾嬿白解释了一下,又威胁道,“成系统的通经络,你别乱动,我按不准的话,说不定真把你腿按断了。”
第104章 急了
“我腿没动,”
沈成墨立刻道,“我就动动嘴。”
顾嬿白没理他,凝神继续按了下去。
沈成墨咬牙忍着不出声了,可痛他能忍,顾嬿白在他腿上摸来摸去的时候,是真有点不能忍:
顾嬿白应该是第一回在人体上正经对着穴位按摩,他能看出她找穴位时是透着些生疏的。
这就导致了她的手会在穴位周边这一块摸来摸去地要对准穴位。
他可是光着腿的。
顾嬿白这么一弄,他适应了那疼痛后,身上立刻有了点别的反应,偏偏深呼吸咬牙什么的……还不管用。
沈成墨本来平躺着,这时候他扭脸看看,伸手抓过他的一个文件夹来,打开后放在了大腿根的地方,挡住了某个部位。
顾嬿白一开始没留意,她凝神在按穴位。
忽而一抬眼后不由倏地一愣。
“最近两天感觉眼睛有点近视,”
沈成墨面不改色找了个借口,“把文件放远点看,恢复一下视力。”
顾嬿白:“……”
看来这人是不觉得疼了。
顾嬿白似笑非笑,再下手时进一步加大了力道。
其实不是按的力量,而是加强了灵华灌注的份量。
既然他已经适应了之前的按摩,说明血脉已经被灵华拓展开了不少,再继续加大份量,便能有更好的效果。
“哎疼疼疼——”
这一下按下去,沈成墨立刻开了口,先前那点旖旎情思霎时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双腿中似乎有人拿着火把在血脉中冲击似的,比之前更疼了一倍,这一下他头发都被冷汗湿透了。
这时,正好傅灼和宋酬两人从海上回到这小院里。
两人才一进来就听到沈成墨的一迭声痛呼,不由都是一顿,飞快在夜色中对视了一眼:
这两人到底在做什么哦,为什么这么娇弱喊疼的是沈成墨?
“成墨在叫什么,”
傅灼觉得牙根一酸没忍住小声道,“叫外人听了还以为他怎么着了似的——”
宋酬啧了一声:“听听这销魂的叫声啊——”
话音未落,天上云层中突然传来一道闪电,紧接着又声一道闷雷,随即一阵风吹过,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了下来。
傅灼和宋酬两人连忙都跑回了自己屋里。
小岛上虽然接了网线,但是对于这两人来说,网上也没什么好消遣的,一到了这边,都是健康作息了。
傅灼跑宋酬屋里聊了一会儿后,两人就各自早早睡下了。
“下雨了,”
这边顾嬿白终于结束了按摩,沈成墨长出一口气道,“听起来雨下得不小。”
哗哗的雨声,只是他虽然在屋里,一身身冷汗出过,也跟个落汤鸡差不多了。
“感觉怎么样?”
顾嬿白收起那挂着的人体经络图,问了一身。
沈成墨感觉了一下,双腿的血脉都似乎是热乎乎的,从没有过的舒服。像是什么阻滞都被打通了一样。
他试着伸展了一下双腿,只觉得双腿肌肉的力量也比之前强了不少。
“很有效果,”
沈成墨认真道,“嬿白,我觉得我可以来个雨中狂奔了。”
体内似乎精力过剩了,他甚至都有点坐不住,这时候全身都开始发热,像是吃了棵百年老参似的。
顾嬿白:“……”
一不小心好像灵华灌注地过多了。
“嬿白,你——回屋去睡吧,”
沈成墨脸都被血脉中的滚烫的热息烧红了,“明天……明天我再好好谢你——”
顾嬿白看着他抓着文件夹的手似乎都有点颤抖了,立刻二话不说,拿起那人体经络图转身就离开了他的房间。
等她回屋后,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倾听着小院内的动静。
她耳力极好,等到夜深,听着沈成墨三人都完全睡下了之后,这才开始了行动。
她这一回想要下海,其实就两个目的。
一个是蕴藏了金之精后,大藏之境的一些特别能力她还没实践体验过。这一次下海,正好可以多了解一番。
二来她只是想下去看看海洋牧场投放桩基后,海底的一些具体情况,为之后投放巨藻幼孢子体等做一些事先的准备。
外面雨还在下,但是小了不少。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倒是能听出风似乎不小,海浪的声音也很有一种气势。
海边又是下雨,湿度非常大。
顾嬿白在夜色中离开房间时,便已经凝神激起了灵华气息。
水意融通,流转自如。
雨水落向她身上时,便和她身上激起的灵华气息间霎时便融出了一个看不见的无形水罩。
在这个水罩下,顾嬿白不仅头发皮肤不会被水汽沾湿,就连身上衣服都干干爽爽的。
比及第一次下水她还借用泳衣之类,这一回她已经完全不再担心自己的衣服头发了。
这时候真有人看到这一幕的话,应该会感到十分惊奇。
顾嬿白一边往海边走,一边又试着催发更多的灵华。
果然如她所料,那包裹在她身上的无形“水罩”,能随着灵华催发多少调整大小。
顾嬿白眸色闪了闪:
要是这样的话,她将外人带进她的这类保护罩……是不是一样也能让那人在水下跟她一样自由呼吸,行动无碍?
这么想着,她已经到了海边。
没有多犹豫,她直接融入到了海水中。
这一回她在海中不仅更加灵活,而且由于灵华的加强,她甚至能调整出不同的行进速度。
她整个人像是裹在一个透明的气泡中,调整着气泡的方向和速度,她在海中比鱼儿还要灵活自如。
夜晚的海底其实几乎没有任何光线,但暗黑的海底在她激发灵华的条件下,视觉看过去的效果,跟平时也差不多。
顾嬿白往大海深处多行进了一段距离,不断检测着自己的新能力,跟一个才拿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一时十分欣喜新奇。
遇到海洋生物时,她一般都选择避开。
因为她掌控着灵华不往外释放时,海洋生物不会察觉到什么。
但有海洋生物“撞”到了她的“防护罩”上的时候,却会被灵华吸引到疯狂想要追逐。
半路遇到一群水母时,便有一只碰到了她的水罩。
她避开时,这只水母飘飘忽忽往这个方向跟了她一会后,似乎感觉不到什么了才终于放弃。
连水母都能察觉到灵华的存在,更别说一般的海鱼了。
顾嬿白不想调戏这些小家伙,尽量避开。
可就在她准备回程时,却听到不远处海中一阵波动,还夹杂着一些乱七八糟的鸣音。
她疑惑游过去,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不由睁大了眼睛:
是几头虎鲸。
此时三四头虎鲸围着一个小虎鲸在游来游去,时不时还似乎拿它们的身躯往上拼力撞一下、托一下这个小虎鲸。
乍一看顾嬿白还以为是虎鲸群体在嬉戏。
这大半夜的,虎鲸都是什么睡眠……
顾嬿白先是感到十分新鲜,还是第一回看到野生的虎鲸。
等她看清了那小虎鲸的状态时,不由眸色一跳。
这小虎鲸,像是被渔网缠住了。
还有大虎鲸在撕扯着裹着小虎鲸的渔网,但显然无济于事。
此时虎鲸群像是急的不行,它们发出越发奇怪尖锐的鸣音,节奏听着十分躁乱。
看来是急了。
顾嬿白之前就听说,虎鲸的语言系统十分复杂,算是海底生物中“话”比较多的。
听说还喜欢骂骂咧咧的……算是有点二的话痨群体?
顾嬿白没有犹豫,她太喜欢虎鲸这种海洋生物了:颜值高,又聪明。
看到急躁的虎鲸,顾嬿白立刻游了过去,同时抽出了一把比较锋锐的水果刀。
她每次下水,必备一些趁手的工具,就是以防遇到突发状况,没想到这一次又用上了。
“别怕,”
顾嬿白没忍住道,“我来了。”
说着,她已经冲到了小虎鲸身边。
那几头大虎鲸看到顾嬿白时,都似乎有点懵逼。
一头头的虎鲸好奇凑过来,一接触到顾嬿白的灵华“罩”时,它们立刻就有点激动起来。
围着顾嬿白不断游着,发出的叫声节奏和之前就有了明显的不同。
这些话痨们在说什么啊……
顾嬿白心想,真是有点吵。
她听觉太好,但太好的听觉听到虎鲸的鸣音时,受到的冲击也大,使得她觉得格外吵闹。
但也顾不上管它们在叫什么,顾嬿白拿着水果刀,利落去割缠在小虎鲸身上的渔网。
离得近了,这次发觉,小虎鲸嘴里都缠上了,怕是连进食都成问题了。
这废弃的渔网材料很是坚韧,要是换了一般人,只怕想要割断这些粗壮的渔网只怕不容易。
但顾嬿白力道很大,没一会,她已经将缠绕在小虎鲸身上的渔网撤掉了。
担心这废弃渔网再缠住别的海洋生物,顾嬿白四下看了看,找到了一处海底下一块海底沟壑间的狭缝。
她拖着这废弃的渔网,拼力将它塞进了那沟壑的狭缝中,让它成了海底生物生长的一片“基石”了。
虎鲸们围着顾嬿白不停的游动,不停欢快的鸣叫。
看着它们激动的模样,顾嬿白笑着伸出手,轻轻在那头小虎鲸的身上摸了摸,给它灌注了一点灵华。
灵华这东西,取之自然,这也算用之自然了。
原本被渔网缠的有点虚弱的小虎鲸,在得到灵华后一下子也活泼了起来,大脑袋甚至还想往顾嬿白怀里钻似的。
顾嬿白好笑地拿手抵住它,陪着这几头虎鲸一起待了片刻。
虎鲸这东西比较亲人。
更别说是救了小虎鲸的顾嬿白了,尤其是顾嬿白的灵华更让它们疯狂迷恋。
顾嬿白被这几头虎鲸亲近得没办法,又给它们每头都灌注了一点灵华。
虎鲸们激动的声音,刺激得顾嬿白的耳膜都觉得嗡嗡作响了。
亲近的结果就是,顾嬿白准备回程的时候,这几头虎鲸便一直跟着她。
跟比较缓慢的海龟不同,虎鲸速度起来后快的很,它们追着顾嬿白,一点也不怕追不上。
甚至它们还默契地将顾嬿白围在中间,浩浩荡荡地在顾嬿白身周游着,跟是几个忠心耿耿的保镖似的。
顾嬿白:“……”
“回去回去,”
顾嬿白挥手赶它们走,“别跟了,再跟你们就到小岛了——”
小岛附近都属于人类活动很频繁的领域了,虎鲸群到了那边后,她也担心会有一些别的意外状况的发生。
可是这几个跟屁虫是真的不好赶。
它们速度快,她知道它们的乘浪时速最快能达到五十多公里每小时,她提速它们也提速……
真让它们提到了这速度,那眨眼间就到了小岛边了。
顾嬿白这回出来其实距离小岛并不算太远。
没办法只能慢慢往回,一边回一边想着怎么摆脱这群跟屁虫。
好在距离小岛比较近的时候,海底暗礁多了起来。
高高低低复杂多变的海底地形,给了顾嬿白“捉迷藏”的条件。
趁着这几头虎鲸不留神,顾嬿白一个猛子往前一冲后,飞快闪身进了提前看到的一个暗礁缝隙里。
与此同时,她收拢了身上的灵华气息,霎时间那“防护罩”几乎就贴着了她整个身体。
虎鲸们找不到顾嬿白了,一时间急的乱叫一气。
顾嬿白莫名听出了一种焦灼伤感的感觉,心里又是笑又是无奈:这有什么办法,这几头又不是人,她又不能请它们来家里做客去。
这几头虎鲸不甘心地在周边游弋了许久,才缓缓离开了这一带。
等它们离开,顾嬿白这才又舒了一口气。
然而顾嬿白还没再游出多远,又一波水浪波动过来,她隐约觉得不妙的同时,几头虎鲸几乎是嗖一下就冲了过来。
继而这几头虎鲸发出了欢快得意地口哨音。
顾嬿白:“……”
好家伙,这到底是谁在耍谁。
小虎鲸游过来,冲在顾嬿白腿下,不等顾嬿白反应过来,它就将顾嬿白托到了它的背上,游到了海面上。
顾嬿白:“……”
“我自己能回家”
顾嬿白默了默,试图沟通,“我家就在前面——”
说着,她下意识伸手指了指前面夜色中黑魆魆的小岛。
其中一头大虎鲸似乎领会到了她的意思,竟然率先游向了前面。
顾嬿白:“……你们到近海是不是会不方便?”
虽然五月后就是禁渔期了,海面上作业的船只什么的比较少了。
但小岛距离海岸并不算太远,这样的近海海域,对于对人类活动比较敏感的虎鲸群来说,极少会涉足这样的海域。
顾嬿白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虎鲸们能不能听得懂,但虎鲸们要送她的意思还是很明确。
无奈,顾嬿白就被小虎鲸驮着,随着虎鲸们到了小岛她这个海洋牧场旁边。
这时,陈工他们的工程船上的灯光,以及搭建的平台上的一些设备声音和灯光什么的,还是让虎鲸们没有继续向前。
顾嬿白松了一口气。
看来虎鲸也是知道一点深浅的,没有不知分寸的接近人类活动区冲撞什么,这就好说了。
“我到了,谢谢你们啦,”
顾嬿白开心地拍了拍小虎鲸的背道,“你们也赶紧回家吧——”
说完没忍住被自己的话逗得一笑:
虎鲸的家,就是大海啊。
是她来到了虎鲸的家里。
虎鲸们发出轻柔的鸣音,长短不一高低不同的鸣音,虽说是顾嬿白听不懂的语言,但似乎也能从节奏中感到了它们依依不舍的情意。
顾嬿白抚摸了它们一下,一个个跟它们告别。
“晚安啦,”
顾嬿白笑道,“下次我下海,咱们说不定还能遇到呢。”
虎鲸们围着她转了好些圈。
这一回顾嬿白往前游去时,虎鲸们没有贸然追随了,只在顾嬿白身后轻轻发出一些口哨音。
顾嬿白到了海洋牧场的海底后,在这一带多转了转。
一边转一边将这边海底的地形牢牢记在了自己心中。
又在海底看了看陈工他们投下的几个硕大的基桩,其实也就等于人工鱼礁。
主基桩非常巨大,加上几个零散的基桩,在这一片海底,构成了一个海底的硕大礁石群一样的存在。
这是海洋牧场必然要有的,小岛外围这边,礁石群不够规模。
她之前经过的那一片暗礁区倒是不错,可距离小岛有点远,架设一些平台不容易,要弄海洋牧场的话,投资就大多了。
这边海底投放了这些基桩后,基本也都有了鱼礁群的规模形制了。
顾嬿白心里有数后,便回了岸上。
这时雨还在下着,夜色十分宁静,她回到房间安安稳稳地睡下了。
早饭是傅灼准备的。
他用了豆浆机打了点豆浆,有冷冻的小蒸饺热了一下,又有一些别的小菜,大家随便吃了一点。
“傅哥,设备平台那边上监控了,”
吃早饭时,宋酬忽而问了一句,“咱们这边小院你也弄了监控了吗?”
他这话一问,顾嬿白心里微微一跳。
之前确实说的是设备平台那边会上监控,但她没想这小院的事……主要是小院这边,根本就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没,”
傅灼视线在顾嬿白身上一扫而过,立刻道,“这破院子装什么监控啊,这小岛上都没居民了,哪有什么贼?”
设备平台那边也不是主要为了防盗,主要是监控海域以及海洋牧场下的一些情形。
“确实没什么必要,”
宋酬点头道,“等海洋牧场正式运转了,郑禾他们几个也会住到这边来——有他们在,别说没贼了,真有敢来也是撞枪口了。”
“我也这么想,”
顾嬿白笑道,“不过以后看需要吧,万一咱们进了什么值钱的设备,这边也得监控上。”
只要昨晚没监控就成。
她眼下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新的认知,下一回下海,她甚至可以不在小岛这边,直接从海岸那边过来也一样没人知晓。
……
由于芥子这边落实这项目的决心非常大,陈工也加快了进度。
这天,所有基桩投放完毕。
联系的巨藻幼孢子体等也都一一运输了过来。
播种下这些巨藻幼孢子体前,顾嬿白先对它们用灵华处理了一遍。
播种后,她又找了个没人的空闲,下海去查看了一番。
巨藻的生长很快,真培养成功的话,用不了太久,海洋牧场这一点海域下面,便能长出一片“海底森林”来。
“我说句实话,”
陈工在又一次检测了设备的运行情况后,还是跟顾嬿白他们交了一个底,“要是单纯培育巨藻,用浮筏之类,成功可能性不小,但咱们是播种,目的不是为了巨藻,是为了形成生态区——”
他说着一顿缓缓又道,“外国也有用沙袋等法子来播种的,但不论是哪种方法播种,巨藻生长都不太——”
敌害比如海胆问题、各方面的生长环境问题……
没有了太多人工的干预,巨藻生长是真的不太乐观。
陈工正说着,就听那边工程船上传来一阵欢呼式的躁动。
“怎么回事?”
陈工皱眉问了一声,拿起了手边的通讯器。
“陈工,看那边海面——”
很快,那边工程船上传来了兴奋的回话,“看到了吗,有虎鲸啊,虎鲸——”
陈工一怔,立刻走去甲板,拿起望远镜往那边一看。
顾嬿白听到虎鲸两个字时,心里猛地一跳。
“卧槽,虎鲸吗?”
傅灼也来了精神,“嬿白,快去快去看看,这地方可从没听说过能见到虎鲸的——是不是看错了,是伪虎鲸吧?”
跟虎鲸不太一样的一种鲸类叫伪虎鲸,颜色黑乎乎的,不像是虎鲸黑白分明那么漂亮。
这种伪虎鲸,比虎鲸要常见一点。
“不是不是,是虎鲸,”
陈工兴奋道,“黑白花的——我看到它们海面上一甩过去的尾巴了——”
“我看看我看看,”
傅灼兴奋接过来望远镜,看了看后立刻又把望远镜往顾嬿白手里一塞,“嬿白快看,再不看看不到了它们就游走了——”
顾嬿白:“……”
她还真想它们赶紧游走。
她心里隐隐又有点不妙:
该不会是这些家伙知道了“她家”在哪里了,这又故意找上门来了吧?
第105章 同意
顾嬿白手里拿着傅灼塞给她的望远镜,神色纠结地看了一眼。
就见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几头虎鲸像是在格外卖力地表演似的,一个个时不时窜起又砰地落下,溅起的浪花像是要冲到半天空似的。
其中浪的最欢的是一头小虎鲸。
那小虎鲸身上还有些淡淡的伤痕,顾嬿白一眼就认出这是她从渔网下救出的那头。
大约是因为她灵华的灌注,小虎鲸身上之前被渔网勒出的伤痕,这时候已经很淡了。
顾嬿白:“……”
这几头显眼包是想干什么?
这是过来找她玩的吗?
“顾老板看啊看啊,”
看到顾嬿白放下手中的那望远镜了,陈工忙忙道,“你不看?不看我还继续看了啊——”
太难得一见了。
用望远镜看得更清楚。
工程船上,以及这边搭建的小平台上的工人们,也都各自拿着手机在看。
手机拍照那边也能放大,跟望远镜差不多,毕竟不是谁都和陈工一样,平时都备着这工具望远镜的。
这些工人一边看一边拍。
那几头虎鲸此时的鸣音也传了过来,一听就热闹的不行,跟急着喊人一样,一声接着一声的。
顾嬿白:“……”
她决定不理它们,等它们找不到她时,或许就不会再往这边跑了。
几头虎鲸在这边闹腾了半天,一直到了下午时,才在海面上消失了。
由于基桩已经投放完毕,设备也开始调试运转,就要下牧场围网了,顾嬿白午饭就在陈工他们这工程船上,吃的他们的工作餐。
一边吃,一边从陈工的监控屏上看着下网的进度。
傅灼回岛上小院陪着沈成墨一起吃,宋酬则驱车先回了海城。芥子那边有点事情,他要过去处理一下。
围网一下,整个海洋牧场的硬件建设便也就基本完成了。
借助小岛这边的一块突向海面的礁石角,海洋牧场搭建了一个简单实用的管理平台。
这平台一头在海中,一头衔接着小岛。
从小岛到平台不用船也能方便来往。
这平台一搭建好,郑禾他们几个便可以把宿舍落在岛上的小院管理区内了,谁值班,谁再去平台值班室就行。
等这天顾嬿白回到小院时,天已经黑了。
这时傅灼去了养殖场那边,小院这边只剩了沈成墨。
顾嬿白回来后没看到沈成墨身影,去了他房间也没见人,忙拿出手机看了看,也没见沈成墨给她留什么消息。
不是回海城了,莫非是去附近哪里转转去了?
“墨哥?”
顾嬿白提高声音叫了一声。
没听到回应。
她拨通了沈成墨的手机,便听到手机铃声在她的房间里响起。
顾嬿白疑惑往自己房间走去。
才推开房门,就被里面站在门后的沈成墨一把拽过。
继而砰一声关上了门,几乎是拥着她,将她用力抵在了门上。
她听到了沈成墨粗重的呼吸在她衣领上跌宕。
“墨哥?”
顾嬿白惊讶叫了一声。
这是怎么了?
沈成墨忽而将头俯下一点唇齿猛地落在了她的耳垂上,似乎带着惩罚意味地轻轻一碾磨。
顾嬿白下意识就一躲,却似乎早被他料到。
他一伸手从顾嬿白脑后侧扣住了她,阻住了她躲闪的方向,顺着耳垂又直接滑到她唇上后,又是狠狠一吻。
这一吻透着些急躁和压抑后的宣泄一般,迫不及待中带着一抹不由分说的霸道。
顾嬿白眼睫一颤。
本来条件反射般伸出推拒的手却在半路一顿,难得很温柔地承了他这个带着些许急躁的吻。
温热又有力。
似乎还有一点点……烟草味?
“叫哥也不管用,”
他声音有点暗哑,“把我丢在这里一整天呐,一整天连个电话也没有——你可真是放心啊,不怕我跳海里去喂鱼吗?”
“你吸烟,”
顾嬿白却无视他这句,直接控诉般转移话题道,“你说过你不吸烟的。”
“被你逼得,”
沈成墨眼神有点暗沉,“再逼吸烟算什么,我就要上梁山了。”
顾嬿白:“……”
她想想这一天确实……
但她也确实很忙。
不过是不是忙的连打个电话的功夫也没有……这还真不是。
只是她习惯了精神上的一个人,没有意识到还有另一个人需要她精神上的联络慰藉。
“但是你也没给我打,”
顾嬿白略一顿,立刻又把球打了回去,“咱们是不是彼此彼此?”
“呵——”
不说这个还好,她这么一说,沈成墨似乎被气笑了,轻呵一声从她身上摸出她的手机来。
点开她的手机后,又点开微信给她看。
顾嬿白看着微信上沈成墨那一串“在吗?方便说话吗?……”登时神色一囧,她确实没看微信。
想到自己已经答应这人做准对象了,从这一点上看她确实有点心虚。
就在这时,沈成墨就跟全身筋骨一下子被抽去了似的,整个人几乎“挂”在了顾嬿白身上。
借着这动作,他几乎是全身都压在了顾嬿白身上。
“做什么?”
顾嬿白被他压得死死贴住了房门。
“你家准对象这朵娇花干死了,”
沈成墨懒懒道,“没有阳光,没有雨露——顾老板,你养花种菜的这么厉害,怎么养个准对象就当撒手掌柜的呢?”
顾嬿白:“……”
“我都不如一盆花,一棵菜,”
沈成墨幽幽又道,“连一条鱼一头牛都不如,顾老板,你的准对象好冤呐——这冤情可感天动地的,连虎鲸都为你准对象打抱不平来了。”
顾嬿白:“……”
“我错了,”
顾嬿白知道这人最是厚颜无耻,立刻先让一步道,“下次不会了。”
“晚了,”
沈成墨立刻道,“跟你说了,准对象这朵娇花已经干死了。”
“那怎么办?”
顾嬿白无语道,“挖个坑埋了?”
“准对象已死,对象当立啊,”
沈成墨在她耳边缓缓道,“顾老板,你说……是不是?”
他说的似乎很平静很轻松的,可此时两人紧紧贴压在一起,顾嬿白便直接听到了他嘭嘭嘭的急促心跳声。
那心跳十分有力,顾嬿白觉得那心跳甚至有一种传染力,传染到她身上,引得她的心跳似乎也快了两拍。
顾嬿白下意识抬眸看向沈成墨。
正好对上沈成墨看向她的眼神。
两人视线在夜色中一对上,就像是夜色中多了一种黏胶似的,将两人视线死死粘合在了一起。
片刻之后,两人几乎是同时往前微微一倾,几乎是温柔地轻吻在了一起。
“你……同意吗?”
结束了这个吻后,沈成墨声音有点沙哑地又问了一句。
不等顾嬿白开口,他立刻有点紧张又道,“你想好了再回答啊——回答错了……”
“错了怎么办?”
顾嬿白一挑眉。
“错了说不定就有毒,”
沈成墨郑重道,“说不定一个不对就把对象也毒死了,对象要是被你毒死了,那就只剩下老公了啊。”
说着又补充道,“不过我觉得你一定会慎重,虽然我不介意直接跳到最后一个选项。”
顾嬿白:“……”
她算是看清了,这人一早就设计好这些,在这里等着她了吧?
“你故意的,”
顾嬿白点明后又转话题,“你腿好了?”
腿好了这人胆子似乎也壮了。
“同意吧,”
沈成墨却不上当,继续贴着她低声道,“答应我好不好?”
“这……有什么区别吗?”
顾嬿白觉得沈成墨有时似乎也有点幼稚。
“有,”
沈成墨道,“名分问题。多一个准字,便有无数不确定因素,根基太浅立身不稳,略有个疏于照顾风吹草动的,就……干死了。”
说着顿一顿又道,“去掉准字就不一样了,那就扎根岩石,咬定青山不放松,生命力十分顽强,属于打不死的小强,耐压耐磨耐高温耐低温——”
他没说完顾嬿白就没忍住莞尔失笑。
“笑就是答应了,”
沈成墨立刻笃定道,“对不对?你不否认就是默认了啊——”
说着,看着顾嬿白又似乎要开口说什么,他毫不犹豫直接又是一吻,死死堵住了顾嬿白的嘴。
这一吻上,顾嬿白觉得也不知道是他腿还没完全恢复好还是怎么的,沈成墨整个身体似乎都有点颤抖。
这一吻特别久长。
顾嬿白差点觉得呼吸不上来时,沈成墨才慢慢松开了她。
“那就对象,”
顾嬿白看着他眼底翻腾的情绪,顿一顿又不由一笑道,“来吧,生命力顽强的对象——今天继续按摩,让我看看你生命力是不是比昨天更顽强。”
沈成墨眼底顿时有点隐晦的警惕之意:“……我腿感觉已经好了。”
他今天就察觉血脉通畅无阻的,双腿之前的虚弱感已经没了,走路已经基本正常。
他觉得,按摩是真不用了……
再按摩,顾嬿白一定还会加大“力度”。
尤其加上顾嬿白说这话的语气,沈成墨甚至怀疑她会让自己痛的鬼哭狼嚎了。
“腿好了是吗?”
顾嬿白有点促狭一笑,“那今晚就来个全身按摩吧——”
沈成墨:“……”
“沈对象,”
顾嬿白点了点他的胸口道,“你该不会是想拒绝你对象给你的按摩吧?”
沈成墨:“……”
也罢,就冲着“对象”这两字,就冲着能趁热打铁在这么短时间内去掉那个“准”字,疼死他也忍了。
第106章 海柳
沈成墨抱着很是壮烈的念头为这晚的全身按摩做了心理准备,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顾嬿白这回给他的按摩却是十分温柔。
全身内里如沐春风。
沈成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沉溺进了酣睡状态中。
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九点多了。
醒过来后,沈成墨一度有点恍惚,主要是他记得明明是在顾嬿白的房间内接受按摩的。
可他醒过来时,却躺在他自己的房间内。
沈成墨躺在床上,认清了这事实后,沉默了好一会。
“怎么这么能睡?”
傅灼敲门进来后,满眼的诧异,“嬿白说别吵醒你,说你昨晚办公熬了夜——沈氏是出什么事情了吗?你至于吗?”
要说沈成墨忙是肯定忙的。
但沈氏可不是小作坊,这种集团运转模式成熟得不能再成熟了。
如果没什么大的突发状况,其实就是沈成墨几天不上班,顶多也就是堆积一些等他签字的文件罢了。
哪用的着这么拼命的?
“没事,”
沈成墨伸手拿过来衬衫,又拽过来一边衣架上的裤子,利落穿好道,“听着海浪声睡得舒服,就睡过了头。”
傅灼却没听到他在说什么,见鬼似的看着他。
“你你你,”
傅灼指着他的双腿震惊地不行,“你腿好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好了,刚沈成墨站起来穿衣的时候,双腿有力且稳定,一点晃也没打,跟正常人一模一样。
“嗯,目前保密,”
沈成墨也没瞒他,两人很多事都心照不宣,“最近才好一些。”
“郑老给你开的方子?”
傅灼定定神问了一声。
“也有之前那医生的功劳,”
沈成墨没说那么详细,“也用了嬿白的药酒等等,可能是各方面的效果综合出了一个新高度。”
傅灼点点头,他明白沈成墨的意思,心领神会没有多问。
这时,他又看着沈成墨的脸色,疑惑道:“你一直在笑什么?”
虽说腿好了是天大的好事吧,但是沈成墨自己又不是才知道,没理由这么一大早就跟个傻子似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我笑了吗?”
沈成墨穿好衣服摸了一下脸。
“说吧什么好事?”
傅灼拉过椅子坐在边上,一脸八卦道,“兄弟,你不会是昨晚和嬿白——”
但也不对啊,一大早顾嬿白就去那边平台工地上了,睡到现在的可是沈成墨。
“进了一步,”
沈成墨勾唇道,“来这里的时候,我还是准对象,昨晚嬿白答应,去掉那个‘准’字了。我现在是她正儿八经的对象。”
傅灼哦了一声面无表情道:“恭喜恭喜。”
这人一脸荡漾的,他还以为沈成墨昨晚和顾嬿白怎么着了呢。
合着顾嬿白给他正个名分,就把这人给兴奋到跟个二傻子似的一直在偷着乐?
浅薄,哼。
他是一点也不羡慕。
……
海洋牧场工地这块,虎鲸们连着又来了两三天后,顾嬿白觉得这些家伙们像是失望地嘟嘟囔囔发着各种抱怨的鸣音离开了。
看到它们没再过来,顾嬿白心里松了一口气。
实在是由于虎鲸的出现,消息传的很快,郢水市的一些新闻媒体都闻风而动。
原本僻静的小岛这块,一下子多了好多扛着长枪短炮相机的各方记者们,还有好事的一些人。
连往小岛通的船,听说都多加了一班。
这些媒体拍完虎鲸后,对着小岛也是一番探究。
捎带着顾嬿白他们正在建设的海洋牧场的工地,也进了媒体的视野。
有人还跑过来采访,得知是在建海洋牧场,大约是被这比较少见的项目激起了一些兴趣,还兴致勃勃在媒体上宣传了一下。
顾嬿白:“……”
“得,”
傅灼哈哈笑道,“咱们芥子的海洋牧场还没开始运转呢,就开始出名了啊。”
这几天内海洋牧场整个建设工程已经收了尾,各种设备也上了,陈工他们按照合约,还会在这边多待半个月,在培训完郑禾等三人后,才能够回程。
回海城前,顾嬿白又悄悄下了一次水。
对才播种下去的巨藻幼孢子体再一次用灵华多灌注了一番。
她发觉,尽管她只给巨藻灌注了灵华,但还是吸引了一些附近的海洋生物。
甚至牧场围网外,也多了一些海鱼之类的在徘徊。
想到鹤园那边,由于鹤园的灵华生机引来的野鸟小兽……顾嬿白眸色闪了闪,为了避免牧场和周围相差太大,她决定用灵华扩大一些影响范围。
这一回,从牧场围网下出来后,她直接到了附近的暗礁区。
这片暗礁区很大,但海底地形十分复杂。
除了高低不平,对于渔船等船只来说十分危险的暗礁群外,海底还有几条深浅不一的断裂带。
高低深浅不一,且底下水流状况也十分复杂,甚至还时不时会形成一些强度不一的旋涡……
也正因如此,暗礁区内,基本没有人类活动,连旅游的潜水项目都不会选择这样的海域开展。
因此这个海域内,暗礁区这一带,海底生态区还维持的不错。
顾嬿白也给这边暗礁区,“播种”了一些巨藻的幼孢子体,不出意外的话,这边也会慢慢形成一片巨藻的海底森林。
这样,即便有人惊讶她牧场的巨藻长得好,经过调查也会发现,不止她的牧场。
从暗礁区出来的时候,顾嬿白手里多了一段树枝样的东西。
她是不经意间在一处断裂带内看到的,本来她没怎么留意,不过由于她的动静惊出了一条海鳗。
那海鳗小旋风一样的速度,拖带起一片泥沙后,也让长在那断裂带内的一片东西引起了她的留意。
她之前查过海底的一些资料,知道这东西应该就是海柳。
这东西生长不易,稀有珍贵的,算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没想到这边断裂带内往下一点的岩壁上,竟然长着一片。
这边旋涡多,地形复杂危险,大约是它们能在早些年的过度采集下保存下来的原因。
顾嬿白也没多拿,就截了一段出来。
在文玩街花店时,她和周边店主们也聊过,见过一些文玩中,就有海柳烟斗烟嘴类的制品,听闻都是价格昂贵,说是能过滤烟油什么的,属于很受追捧的一种东西。
也知道,由于真海柳越来越少,价格也都在攀升,好多都是进口的海柳。
在离开小岛之前,傅灼和顾嬿白一起,又再一次把郑禾等三人叫过来,开了一个简短的小会。
其实小会也就是说一下接下来要进行的一些事项,同时也算是正式把海洋牧场的管理分工给三人明确一下。
老焦承担整个牧场的管理并侧重安全这一块,欧阳负责设备、运转等这一块,郑禾主要是负责牧场的一些交接、日志等细务。
三人都没有异议,很痛快接受了分工。
“咦,”
开完小会,傅灼正说这话,看着三人忽而有点惊讶道,“老焦——你们这皮肤——”
这几天下来,老焦他们三人不仅没有晒得更黑,好像皮肤之前那种晒伤的痕迹都没了。
虽然烧伤的地方依然看着狰狞,可皮肤状态好多了。
“是顾老板给的那芦荟膏,”
郑禾忙道,“我们正想跟顾老板说呢,这芦荟膏可真神了——我们仨都觉得跟脱胎换骨了一样。”
不是夸张啊,之前本来伤痕过多的脸和脖子,以及露出来的皮肤上,太阳晒过后很疼。
已经不是美不美的事了,他们自从烧伤成这样之后,哪里还管什么美不美啊……
夜里都不敢随便出去,生怕会吓到人。
但就算不敢再说美不美的事了,可疼、难受是实打实的,好在他们都能忍。
但用了顾嬿白给他们的芦荟膏后,原来皮肤的粗粝感,以及尖锐的刺痛感……等等一些感觉都消失了。
每天干活,哪怕在阳光下待很久,皮肤竟然也不会被晒伤了,还滋润滑腻的,特别特别舒服。
“好用就行,”
顾嬿白笑道,“等下回我再琢磨琢磨,多添一点药材进来。”
回去问问郑老,要个祛疤的方子,她自己调配一下,跟这芦荟膏配合用……
不知道对他们三人这种伤痕管不管用。
“这……也太谢谢老板了,”
老焦看了一眼郑禾,又感激看向顾嬿白道,“真是……太谢谢了。”
他和欧阳都是男人,毁容给他们人生带来了许多痛苦和不便,更何况郑禾还是个女人。
不管怎么样,他心里对这位年轻的女老板都是十分感激的。
从小岛回海城的时候,沈成墨依旧是和顾嬿白一起回去的。
回来的时候,沈成墨依然坐在了顾嬿白车上。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穆长蘅回鹤园?”
路上,顾嬿白一边开车一边问了一句。
之前沈成墨将穆长蘅接走,是为了穆长蘅以及鹤园的安全,但眼下穆家垮了,没人再祸害穆长蘅了。
穆长蘅还吃着郑老的药,以及她给他的一些药酒,手腕经络也在恢复之中。
“让他回鹤园干什么?”
沈成墨立刻警觉,“继续给民宿雕西瓜吗?你不怕他觉得委屈吗?手都快好了,一代年轻玉匠还在鹤园不合适吧?”
说着笑了笑道,“在我这边,等他手好了,我可以给他推荐到一些玉器工作室去,那才是他真正发光发热的地方吧?”
“这样也好,也得看他个人意思,”
顾嬿白自然也没想留着穆长蘅一直在食堂,听沈成墨这么说也没意见,“不过什么时候让他来鹤园一趟,关河他们也一直惦记他,不管他之后去哪儿,总也要有始有终。”
“这周末一起看电影?”
沈成墨突然转了话题,“或者,一起吃个饭?”
顾嬿白扫了他一眼:“沈总,你是不是有点黏人?”
刚在一起待了几天,这还没回去呢,又约起来了?
是哪个之前答应过的,会给对象充足的个人空间,不会一天二十四小时黏着。
“我还没谈过,”
沈成墨幽幽道,“也想做点其他对象们都常做的事情——你谈过?”
“没,”
顾嬿白心里微微一动道,“那行。”
和对象一起看电影……
顾嬿白一边开着车,一边又飞快瞥了坐在副驾驶的沈成墨一眼。
她是真有了一个对象了啊。
活的,能喘气的。
以及,她还记得,给他按摩腿时,那一双长腿上……皮肤温热的感觉。以及以及,唇齿间曾有的热烈鼓荡心旌的贴合摩挲。
沈成墨听到她答应,也跟着笑了笑。
他心里很清楚,在顾嬿白这里,他还只是口头上的对象,顾嬿白似乎很难将一个人完全放进她最内里的心中。
有了这个口头的认可,他就拿到了进门的钥匙。
他硬挤,也得挤进她的心里去,完全霸占她心里最内里的空间,一点也不留给旁人。
回到海城顾嬿白又忙了起来。
这一次郑老的三徒弟胡有琴过来,可是为了她的芦荟园过来的。
胡有琴过来的时候,还带了技术人员,小心从芦荟园这边采了样。
这技术人员还问芦荟园拿到了一些芦荟园的培养数据等材料。
“胡教授,”
在从顾嬿白芦荟园出来后,这技术人员在车上,只有他和胡有琴,以及他们的司机在时,直接说了看法,“从采调的数据看,这边芦荟培养感觉也就一般——但刚才在芦荟园,我个人感觉非常舒服。”
从数据上,看不出培育上的创新和太多特色来,但进了芦荟区后,那芦荟的品相、那边的空气……
不知怎么,都是他在以往从没感觉过的。
“上一回我师父给的铁皮石斛,”
胡有琴笑道,“你知道是哪里来的吗?就是出自这鹤园的,鹤园老板和芦荟园老板,都是我这位小师祖呢。”
技术员吓了一跳:“您的……小师祖?”
胡有琴哈哈哈笑了起来。
这才把原委大致说了一下,技术员惊讶不已。
技术员拿到样本后就直接回去了,胡有琴却留下说是要再住几天。
胡有琴很健谈,她一来,郑老这屋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我跟你四师弟也商量了,”
郑老这边也有好消息,跟胡有琴和顾嬿白笑眯眯显摆道,“我说的租山林的事,基本手续都跑通了——就在鹤园往里面走,那一片山头都是。”
山林这边还是好租的。
但山林租赁也是要涉及很多事,尤其是之前有些零散的地盘被人租过……
为了统一规划好管理,他靠着自己这边的人脉关系,加上国医药所的一些项目人员的支持等等,总算是拿下了临近鹤园的山林租赁。
这是和他的研究项目挂钩的,也是国家国医方面重点支持的项目,总体来说办理还是十分顺利。
“四师弟心心念念的好重楼终于有希望了,”
胡有琴一脸羡慕嫉妒恨道,“师父,你和小师祖太偏向老四了——”
那么大一片山林呢,都用来种药材。
四师弟的研究项目就有基础了。
郑老不理她,转脸拿起桌子上一盘樱桃往顾嬿白跟前推了推,嘿嘿笑道:“师父吃樱桃——”
胡有琴:“……”
叶城在一旁抿嘴一乐。
顾嬿白也是一笑:郑老是真的有点孩子气,但看着这位老国医,一辈子就一心扑在国医上,她又从心里十分叹服。
“师父,我那亲戚说问问您,”
胡有琴想到了什么,正说着话又转了话题,“说是那庙里主持问他呢,问拿走的那些莲子能培育出芽不?”
说着又笑道,“听说他们庙里等农历六月多有个什么什么会,可能是想搞些噱头,好在他们那圈里也看着隆重荣耀点?不过我也不懂,都是出家人的事——”
郑老一拍脑门,他这一段忙着跑租山林的手续,早把这事忘了。
这时听到三徒弟问起,连忙看向顾嬿白:
他是没培育出来,按老法子蕴养了那莲子,那莲子就跟石头似的纹丝不动一点没变的。
但他之前给了顾嬿白几颗。
“出了啊,”
顾嬿白也忘了说这些事,主要是还没到开花的时候,就叶子逐渐在长,“还没开花呢。”
这莲子是郑老给的,她也就没瞒着。
“啪。”
本来正吃水果的郑老,手里的一颗樱桃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
郑老差点跳起来,“出芽了?”
“啊,啊?”
胡有琴虽然是这么问了,明显是没抱任何希望的,一听这个也愣了。
“嗯,”
顾嬿白道,“叶子长了不少了,但还没开花呢,前一段我都忙的忘说这事了——”
“在哪儿在哪儿?”
郑老很是不稳重地急切问道,“带我看看,师父快带我看看——”
顾嬿白本来还想一会跟鹤园负责花木的王玉峰谈谈最近花店那边进货的行情,看郑老实在是等不了一点了,只好一笑先带着郑老和胡有琴他们回了家。
“这是我家,”
顾嬿白道,“这边花房是我养的花,还有鱼——”
这时候郑老早没别的心思欣赏花木了,冲着养莲的小水缸就扑了过来。
“呀,”
紧跟过来的胡有琴,一看到缸里的莲叶,没忍住就脱口轻叹一声,“这可……真好看。”
第107章 大师
胡有琴看到这缸里的莲叶时,真连呼吸都屏住了,有点生怕自己的呼吸会玷污了这莲叶青翠圣洁的绿意。
反应过来这一点后,胡有琴觉得自己眼睛应该是对这古莲子发的叶子带滤镜了。
否则其实就是几片小小的莲叶,为什么自己会看出一种“圣洁”的感觉来?
莲叶叶脉十分清晰,看过去时,感觉顺着叶脉像是有什么在缓缓流动一样。
真就……活灵活现的。
当然本身这确实是活的,真的……胡有琴看莲叶把自己的心底看出了一片凌乱。
“古莲古意,”
郑老一直没吭声,几乎是全神贯注地把这缸里的古莲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欣赏了一遍,这才欣然赞道,“我也是开了眼。”
“我就发了这几枚莲子,”
顾嬿白解释道,“您给我那十枚没都用完,我也是怕弄不成给损毁了,还留着几枚没动。”
反正都几百年的莲子了,她多留一两年不动也没什么关系。
“听说那寺里农历六月要办的什么观莲会的,”
胡有琴道,“到时那边会有很多寺庙各自推送过来一些上好的莲花,互相比拼亮相。除了他们那里,别的地方也有存古莲子的……不过年份什么的都不一样。”
她和郑老一样,都不是这圈子里的人,对于这些了解不多。
但是她帮郑老找人寺庙要莲子时,可是答应了,真能培育发芽的话,一定会知会寺庙这边一声。
“师父,”
胡有琴看着这缸里青翠的古莲,有点纠结道,“小师祖培育不易,可是……那边在问,我是不是说实话啊——”
欺骗那好心给莲子的寺庙主持,她良心是过不去的。何况人家那边眼巴巴等着办什么仪式。
可她要是说了,寺庙那边肯定会急慌慌叫人来请一株回去。
这么好的古莲,她怕顾嬿白和郑老都舍不得回送。
“我留一株,”
顾嬿白听出胡有琴的意思,忙挑明道,“余下的郑老做主吧。”
她也不贪心这个,只是好奇,想留一株等培育出了花后,看看几百年的古莲花到底是什么样的。
“既然之前答应过人家,”
郑老点头道,“那咱们说话就得算话。”
藏着掖着不是道理,除非一次不拿出去不往外传。
不然被人寺庙那边知道了消息,国医圈的他们言而无信就出了名了。
“行,那我给那边回个话,”
胡有琴笑道,“那主持听了不知道该多高兴——”
肯定得派人过来请。
那些僧人做事有时候一板一眼的,怕是过来请古莲的时候,也挺正式的。
就是她得事先说清楚,眼下离着开花还有一段时间,就看他们那边是什么意思吧。
果然,胡有琴这消息一传过去,那边寺庙就急慌慌地直接打来电话联络了。
一再确认是不是古莲子真的出芽了,还说尽快就会叫人过来看看。
顾嬿白只在家里留了一株,余下几株和郑老一起,搬去了鹤园那边的花木基地,专门辟出一角来放了缸养着。
对外只说是郑老的东西,拿来做实验的。
那边寺里的人还没到,胡有琴他们实验室的检测数据就出来了。
“胡教授——”
电话里那边实验室技术员的声音又高又亮,“你快看看我发给你的数据,快看看看看——”
胡有琴耳膜都被他声音震得嗡嗡的,不用看,她已经从这人激动的声音中猜测到了结果。
但即便有了猜测,看清楚数据时,胡有琴还是吓了一跳:
一些重要的数据指标上,比及市面上常见的芦荟品种……有的高出几倍,有的甚至十几倍。
连从国外引进,上一次在相关研究会上大出风头的一种新品种芦荟,都比不上这次的数据亮眼。
“哎呦喂,”
胡有琴楞过片刻后,飞快从巨大惊喜中反应过来,“再取,再测。”
很快又有人过来芦荟园取了样,数据检测结果出来后,竟然发现比第一次检测出的数据,还有些微的提升。
胡有琴他们这边对接的企业立刻派人过来谈合作事项,芦荟还在地里,收购意向已经达成,价格让芦荟园这边的员工欣喜得好一段好几天都平静不下来。
“老板,”
在顾嬿白来芦荟园时,刘旸笑道,“您是不知道,老黄他们恨不得卷铺盖住在大棚里。”
对于芦荟园的员工们来说,这芦荟哪是芦荟啊,那都是金子啊。
死守着,生怕出一点问题。
工作热情那是空前高涨。
顾嬿白一笑,这和鹤园牛奶才开卖时,员工们当时的情形是一样的。
芦荟找好了销路,又是和胡有琴他们合作,那芦荟园这边的运转便开始走向了正规。
这边才签了收购合同之类,鹤园那边就来了一位稀罕客人——两位僧人大师。
接到关河电话后,顾嬿白便从芦荟园这边直接走进了鹤园。
还没见到那两位稀客,就听到一些民宿客人的小声议论:
“怎么来了两个和尚?”
“不是吧,和尚是准备住民宿?”
“是不是这边黄大仙太多了,请了和尚来捉妖了——”
……
听到这些议论的顾嬿白:“……”
民宿的客人想象力可真强呐。
不过确实鹤园这边,都说山灵水灵的,像黄鼠狼一样的小兽类十分常见,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甚至还有善良的客人,还想偷偷拿火腿肠喂黄鼠狼的,都被关河他们劝住了:
不喂还往鹤园跑,这要是再喂点好吃的,那还了得啊。
主要是黄鼠狼它也偷鸡啊,鹤园里养的走地鸡,弄出来的小鸡崽们,已经丢过好些了。
“嬿白姐——”
这天正好过来找顾嬿白玩的严樱和洛津她们,看到这两个和尚后也是十分好奇,严樱小声问道,“那两个和尚干什么来的?来鹤园念经吗?”
由于这事肯定会传出去,顾嬿白也没瞒着,就说郑老从寺庙那边拿了点古莲子,和她一起培育发芽了等等简略说了一下。
“啊,”
严樱好奇道,“古莲什么样?”
“跟一般莲子也没什么区别,”
顾嬿白一笑,下意识减弱古莲的特别,“长出来的莲叶还小呢,也没开花。”
“那……”
严樱好奇道,“那怎么区分是古莲还是一般莲花啊——那和尚们不会以为是郑老拿了普通莲花诳他们吗?”
顾嬿白:“……不太清楚,信就信,不信也就算了呀。”
又没打算拿这个去诳什么奖项去,知会对方一声,也是郑老的诚信。至于对方怎么看,其实她觉得无所谓。
那两位大师一个年老一些大约有六七十岁的样子,一个有三四十岁的样子,都是慈眉善目,面相很有点宝相庄严的意思。
行事也很有佛家风范,举手抬足间的从容旷达之意,也令人心生好感。
郑老和顾嬿白过来时,两位大师同时一礼,嘴里说了一串。
“一看就是真和尚,”
严樱小声跟洛津嘀咕道,“你看这说话——好家伙,说的那是啥,一句也听不懂。”
两位大师的来意,郑老和顾嬿白都没在给外人多说。
民宿客人好奇问的,关河也是给人解释,说是来看老板养的花木的。
这解释没人怀疑,毕竟顾嬿白的花木是出了名的好。
“我就说吧,顾老板是能人,”
有民宿客人小声道,“连出家人都喜欢顾老板的花木,可见那些花木都是有灵性的——上回我在家跟我爱人说,他还觉得离谱。”
“可不是,”
又有人小声附和,“我们家从这边买的玫瑰花茶……回去泡水喝,京都亲戚过来时,尝了这个就托我给他们也买点——”
就是贵,还不好买。
眼下鹤园这边出产的泡茶泡水的东西,就连民宿客人要买,也有限量了。
拿钱都不好买。
等顾嬿白和郑老带着两位大师,到了鹤园花木基地这块,领着他们看了古莲后,严樱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这两位大师,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在震惊后仔细鉴赏了那莲叶后,毫不怀疑这就是古莲。
他们对视一眼后,合掌宣了一声佛号,继而双目微阂,满脸虔诚地双双对着古莲念了不知道什么经文。
外行郑老和顾嬿白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出了一片茫然,只好一起沉默地等着两位大师念完。
念完经文后,两位大师再看向郑老和顾嬿白时,眼光便有些不一样了,很是尊敬。
这时,那位年长的大师又认真说了一些话。
从他们寺庙的渊源,以及观莲会的重要等等,引经据典说了一大堆。
这两位大师都带着一点方言口音,偏偏吧,这两人方言口音还似乎不是一个方言的……
听着有点费力。
她费力听完,大致明白了这两位大师的意思:
就是说她和郑老,是和佛家有缘,嗯,佛缘深厚那种。想要邀请她和郑老到时一起参加观莲会什么的……
“抱歉抱歉大师,”
郑老和顾嬿白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呵呵一笑开了口道,“两位大师——是这样,我们呢,这边工作很忙,脱不开身,这看莲花的盛会呢,我们就不参加了。”
算是婉拒了大师的好意。
顾嬿白也是这意思,她也不是信徒,主要是真太忙了,想看莲花,她家里还留着一株古莲呢。
接着郑老又问两位大师,是他们现在就把古莲请回去呢,还是等开花了再来请。
“那个我和顾老板要把丑话说前面啊,”
郑老问完后又补充道,“你们请回去后,能不能开花,或者开成什么样——我们都不能保证啊。”
他心里最清楚了,不是每一个人都是顾嬿白。
离了顾嬿白的手,这几株古莲会不会继续长得这么好……那他要先把话说明了。
主要是他也心疼,生怕这古莲被请走后,半路夭折什么的。
两位大师神色十分郑重地点点头,表示这问题他们也不敢大意。
而后顾嬿白就看到,那个年纪小一点的大师拿出手机,不知道给哪里打了一个电话。
打完电话后,两位大师又说了几句后,这才跟郑老和顾嬿白表态,意思是会等莲花开的时候,再把古莲请走。
顾嬿白没意外,她觉得正常点都会这么考量。
但是令顾嬿白意外的是,她以为既然是等古莲开花大师们再来请,眼下他们就会离开了。
谁知这两位大师却表示,他们要在这里守护古莲,一直到莲花盛开。
顾嬿白:“……”
“两位大师,是这样,”
顾嬿白尽量委婉地解释道,“我们鹤园民宿……已经住满了,没有空房间了。”
预约都到半年后了,这可不是她推辞之说,是事实。
没想到两位大师却认真表示,他们不需要房间,就在古莲旁席地而坐就行。
并且表示,在食物上,如果能在鹤园化缘有馒头有白水就行,如果鹤园不方便,他们每天会轮流到四周村里化缘——
也只要简单的食物就行。
只需要顾嬿白允许他们留在古莲旁就行。
顾嬿白:“……”
郑老:“……”
两个外行面面相觑。
顾嬿白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说,这两位尤其是年纪大的都是老人了,她怎么可能让人家就在这里住下。
想了想,她便提出,给两位大师腾出一间员工房来,请两位大师暂时住下。
但没想到,两位大师一笑婉拒了她的好意。
并且说明,从现在起,他们两人会一直守在古莲旁,即便如厕什么的,都要轮流行动,至少有一人一直在古莲旁。
不等顾嬿白再说什么,两位大师已经席地而坐,轻捻佛珠开始又念起不知什么经文。
顾嬿白:“……”
怎么劝也没用。
说多了,两位大师便合掌行礼。
“既然大师这么决定了,”
郑老示意顾嬿白不要再劝,“那就这样吧,大师们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跟我们说。”
两位大师再次谢过。
顾嬿白既然答应了这两位大师,就让关河多关切一些。
关河也十分上心,专门让食堂弄了素斋给送过去。
到了晚上,又请两位大师去收拾好的员工房休息,但两位大师依然是婉拒了这个好意。
关河没办法,给顾嬿白打了电话。
“那就算了,”
顾嬿白想了想道,“两位大师有他们自己的坚持,我们尊重就好。尽可能给他们提供方便,但不勉强。”
关河应了。
就这样,两位大师就在鹤园留下了,吃住都在花木基地辟出来的古莲这边一角,只用了两张小席子,还真是席地而坐,席地而卧。
关河一直关注着这两位大师的动静。
他也是担心那位年长的身体,怕万一有什么不舒服什么的,好第一时间过来照看。
有了这关注后,关河就察觉到了这两位大师的变化,一一都给顾嬿白汇报了;
这两位大师,每天会轮流活动。
第一天不过是轮流如厕,轮流来这边洗漱洗浴等等。
第二天似乎关注到了整个花木基地,两位大师在获得准许后,轮流参观了这边的花木基地。
看完了这边的花木后,关河敏锐地察觉到两位大师眼底的意外和欣喜。
接下来,两位大师则轮流在鹤园走了走,一样是满眼的意外和欣喜。
“老板,”
关河给顾嬿白打电话的时候笑道,“你是没看到,那和尚看到咱们的客人和野鸟互动的时候,那眼神……可亮可亮了。”
鹤园的野鸟、小兽类的都不怎么怕人。
尤其是来的多的,有的野鸟还能直接往人肩膀、头上落呢,很有点无法无天的感觉。
两位大师看到一幕,就念一句什么,看到一幕,就念叨一句什么的,眼里都发亮。
轮流来鹤园走时,遇到民宿客人,大师也都和煦问好,客人问起一些佛法什么的事情,大师也都认真一一回应。
甚至还有民宿客人想找大师算命了……幸而大师没接这个话茬。
他们鹤园可不是宗教场所,大师们心里也清楚,不会做一些会惹非议的事情。
总的来说,关河还挺满意,实在是两位大师很有分寸,也从不添麻烦。
几天相处下来,听了关河的汇报后,顾嬿白也放了心。
两位大师挺让人省心,顾嬿白在接下来这一个多月内,几乎是忙得无暇分身。
郑老的手续一下来,租赁的山林这边,就要种重楼了。
一系列规划都在加速筹备中,郑老整个人每天像是都不觉得累一样,神采奕奕。
他还在鹤园这边附近租了房子开了义诊,每周只有两天的上午是对外接诊。
海城人听说了,每次开放时间,来客都是络绎不绝的,附近十里八乡的人,也都听说了来瞧的。
本来鹤园这一带由于民宿和芥子菜棚对外售卖盆栽蔬菜已经比较热闹了。
这一来,这边就更加热闹。
没多久,顾嬿白就发现,鹤园外周边这一带,竟然不知不觉间,多了好些小饭馆什么的……
本来比较偏的地界,竟然格外欣欣向荣了。
除了这些事,花店那边,苏慈也一直想要顾嬿白开二店。
花店流水很好,生意火爆就不用说了。
苏慈心热地时不时就要问一嘴。
顾嬿白并不急。
其间倒是之前那位开玉件店的陈姐,过来找过顾嬿白,试探顾嬿白要不要接手她的店。
顾嬿白疑惑问起,才知道陈姐孩子要去留学,她还准备去那边陪读,这边的店没人打理了,想找个合适的人出手。
话里话外的意思,顾嬿白也听出来了,大约是别人给的价陈姐一直不满意,觉得顾嬿白花店生意好,又赚钱,是希望顾嬿白给她一个满意的价把她的店盘下来。
她的店里还有玉件存货,要盘得一起。
顾嬿白听了便一笑婉拒了陈姐。
她又没打算开什么玉件店。
再说她要开花店的二店,也不会在同一条街上开啊。
“你再考虑考虑,”
陈姐有点失望,但还是不死心道,“玉件这东西,在文玩街这边还算不错的,再说我这店底子在这里,老客也多——你再想想,再想想。”
顾嬿白一笑没有多说。
不过等穆长蘅从沈成墨那边回来,来鹤园见她的时候,顾嬿白想起了这茬。
她暂时没提,先问了穆长蘅手恢复得怎么样了,带着他去见了郑老复诊。
“老板,”
穆长蘅跟在顾嬿白身旁走着,忽而小声道,“谢谢老板,我——我不知道曾给您带来那么大麻烦——”
顾嬿白脚步一顿。
“沈总给你说的?”
顾嬿白一想就猜到了怎么回事,一定是沈成墨跟穆长蘅说了之前穆家给鹤园暗地里搞坏的那事。
“嗯,”
穆长蘅眼底有些不安和感激,“对不起……”
“都过去了,”
顾嬿白道,“穆家恶有恶报的,你别多想了。”
“老板,”
这时穆长蘅脚步一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看着顾嬿白,“我的手——好了,我有件事要跟您商量。”
他的右手最近真的好多了,感觉恢复了七八成了。
这七八成的力道恢复,已经能让他继续他心心念念的玉器活了。刻刀拿在手里,不抖不飘。
手一点点恢复,心也一点点热起来。
本来觉得这辈子已经不可能的事情,又一次让他看到了希望。
“行啊,”
顾嬿白一笑道,“先看手吧。”
郑老见了穆长蘅,给他复诊后眼中精芒一闪:这手……可是奇迹呐。
他的方子他清楚,断不会让穆长蘅这样的伤恢复到这个地步。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顾嬿白的助力。
郑老一边诊着脉,一边垂着眼睑沉吟着,压住了心底的惊讶。
“郑老……”
穆长蘅看着郑老脖子处隐隐露出的半个吊坠,等郑老诊完脉后他疑惑道,“您这吊坠……我能看看吗?”
郑老回过神:“啊,这是——”
他脖子上戴的,就是当初死皮赖脸拜师的时候,顾嬿白送他的那个小狐狸的吊坠。
其实他一个老人家,对戴这个一点也不感兴趣。
但这狐狸吊坠拿在手里的时候,总有一种令他很舒服的感觉,索性就一直戴着了。
这时候穆长蘅要看,他摘下来就递了过去。
“奇怪啊,”
穆长蘅细细看过,不由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啊——”
“奇怪什么?”
顾嬿白好奇问了一句。
心里还猜测着,莫非穆长蘅能看出来,这狐狸吊坠被她的灵华灌注过……
不太可能啊。
“实不相瞒,”
穆长蘅道,“这坠子应该是出自我手的——”
自己的活自己心里有数。
其实这坠子他当初给穆家干时,心里有恨,尤其是这些不起眼的活计上没用多少心。
但即便如此,也比市面上大多的粗制滥造的活要精致老练地多。且他的活,往往会下意识在不起眼的地方,有稍微特别的标识。
比如,在狐狸尾巴上,那一笔略有点反卷的雕润之意,以及对于光色的特别拿捏……
都是他的手笔。
但他明明记得,这坠子的料子比较一般,但这坠子的料,可是上好的。
奇怪。
第108章 弟弟
“这是你雕的?”
顾嬿白一听就奇道,“这么巧的吗?”
说完她想起来了,她是从文玩街陈姐的店里买的,后来陈姐确实也跟她提过一嘴,说是玉件店的货有些是从穆家那边来的。
不过还是觉得挺巧。
这么想着,顾嬿白又扫了一下这狐狸吊坠。
她送给郑老前,不止一次仔细瞧过了,这坠子的雕工吧,确实挺细致的,但是,总觉得也不是太大师的那种……
也许穆长蘅水平就这样?比一般手艺人要好,但毕竟年轻,可能也好不过太多?
“这种……”
穆长蘅顿了顿后微微一哂道,“这种都是走量的,时间催的紧,昼夜催的眼都睁不开,闭着眼都能做的——”
穆家对他们这样的工匠压榨起来毫无人性,大活小活,细活粗活,逮到什么就是什么。
做不好,做不完那就等着穆家的惩罚。
至于为什么当初不反抗……
每个人都有牵扯。
他师父怕牵扯到家里人,他怕牵扯到师父……总归是被人拿捏住,拼了死地给人干活。
“我奇怪的是这种活我记得料子都不行,”
穆长蘅收起散乱的思绪,认真看向顾嬿白道,“可是这个吊坠——种水怎么瞧着不对。”
通透碧润,哪有这么好。
顾嬿白默了默。
她买的时候确实不是这个样子,但有了她灌注的灵华后,这坠子确实越来越莹润光泽。
“哈哈哈也许你记错了,”
郑老视线从顾嬿白脸上扫过,哈哈哈地笑着开了口,“再说不是都传玉养人,人也养玉嘛——我也戴了一段了,看来我这老头子还挺养玉的哈哈哈——”
顾嬿白:“……”
她抿着嘴一笑,也没再多说。
“你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呢?”
顾嬿白把话题转了回去道,“是沈总给你介绍了新工作的事情吗?”
穆长蘅犹豫了一下,一时没开口。
“你们聊,”
郑老立刻道,“我和小七去那边山上转转。”
穆长蘅神色顿时有点局促:“郑……郑老,我不是——”
“我忙着呢,”
郑老拿起自己的坠子又重新戴好,道,“你让我听我也没时间啊——你们聊,你们聊。”
说完呵呵一笑,拍了拍穆长蘅的肩,转身笑眯眯走了出去。
他看出来了,穆长蘅想和顾嬿白商量的事情,大约是有点隐私的,他听了怕是不方便。
“秘密?”
等郑老走出去,房间里就她和穆长蘅的时候,顾嬿白讶异道,“要商量的是什么事?”
“老,老板……”
穆长蘅神色有点紧张,“我不是怕郑老……我不是……”
他真不是怕郑老听了有什么不好,就是,就是有些话他是想私底下跟顾嬿白说的。
不是信不过郑老。
“郑老不会介意的,”
顾嬿白安慰他道,“老先生心里有数……说吧,什么事啊。”
穆长蘅这小年轻身世比较特别,眼下手好了,他一定有他自己的未来规划,她猜测着他应该是想谈一下工作的事情。
“我想……”
穆长蘅神色有点紧绷,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我想……开个那什么……工作室。”
“哦?”
顾嬿白先是一怔,继而忙道,“这是好事啊,你有具体的想法吗?”
好事是好事,但穆长蘅这工作室要怎么开?
是沈成墨答应了他什么吗?
毕竟这可不是一般的工作室,是要弄玉器的……投入小不了。
穆长蘅眼下几乎一穷二白,白手起家没人帮忙,这工作室怕是开不起来。
“老,老板,我能,我能——”
穆长蘅这时眼底透出明显的期盼,看着顾嬿白有点忐忑道,“我能叫你……姐,姐姐吗?我,我没有亲人……我,我觉得……你对我好……”
一路仓皇从南边来到海城,遇上的人中也不是没有一个好心人,但,都没像顾嬿白这样,帮他到这个地步的。
在他心里,一直想给顾嬿白雕一个观音菩萨,他觉得顾嬿白在他心里,就是观音菩萨。
“我……也没有亲人了,”
顾嬿白听了,沉吟片刻后开口一笑道,“不过在这世上,就算只剩我们一个人了,也得要把自己照顾好。人还是要习惯一个人的——”
她还是不太习惯别人的亲近。
在情感上,她不习惯依赖别人,也不太习惯别人来依赖自己。
穆长蘅登时满脸通红。
他不是那个意思,不是巴结关系的意思……他第一回对除了师父之外的人,产生了那种特别强烈的信任与亲近之意。
他就是……就是十分十分的信任与亲近。
“对不起……”
穆长蘅满脸通红地道歉,“老板我……”
顾嬿白顿了顿,她看着穆长蘅眼底明显的失落,甚至还有压抑着地难受和挣扎,眸色微微闪了闪。
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外婆辞世时对她的叮嘱和那时看向她的眼光。
“有你这样的弟弟我还是很开心的,”
她心里一动还是开了口道,“就是我一个人习惯了,怕是做不好姐姐,让你失望。”
穆长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眼底似乎一下子也有了水光。
“我——”
穆长蘅激动地身体都在抖,下意识握拳拼命让自己声音尽量平静道,“姐,姐……我……我有事和你商量。”
顾嬿白:“……”
折腾了半天还没说事。
“说吧,”
顾嬿白过去给他倒了一杯水,“到底说什么事?”
“我想卖一个东西,”
穆长蘅直接道,“姐……你给我参谋一下,我……这个想法行不行得通。”
“卖什么东西?”
顾嬿白疑惑道,“玉器吗?”
“我知道穆家那些人背后给我捣乱是为了什么,”
穆长蘅道,“他们想让我走投无路后,再从我手里诳我师父留给我的那东西——不是玉器,是一根木头。”
说着,穆长蘅才把事情原委一一都和顾嬿白说了。
当初他师父早年是存了一些好东西的,不知道怎么被穆家知道了,算计来算计去,只从他师父手里弄了一点。
穆家也知道,他师父怕是还有别的存货,但不知道存的地方,也逼问不出来,就一直盯着他们师徒。
后来他师父去世,把留下的东西都暗中给穆长蘅说了:
一根阴沉木,还有一些玉石。不过玉石都不怎么样,主要是那根阴沉木,是极好极贵重的东西。
“我师父一直有个念头,”
穆长蘅解释道,“说当年他师父给他说过,要是有出息了,就把玉漢轩的名头再重新做起来,也对祖师爷有个交代——”
“哪三个字?”
顾嬿白好奇问了一声。
穆长蘅给她写了这三个字,又道:“我师父说,他那手艺都是那玉漢轩老店里的大师傅传下来的——有名有派的呢,老辈子的时候,那玉漢轩还是个叫得上号的店,还揽过皇宫里的活计呢。”
说着一笑,眼底却透出几分自豪。
“师父临死的时候还念念不忘,”
穆长蘅神色又有点伤感,“叮嘱我要是能从穆家逃离开,就拿他存的那些东西,去把玉漢轩的名头做起来——”
但是他逃离的时候,自废了手,自然也不会去动师父留下的东西。
眼下不一样了。
他的手好了。
一想到这里,穆长蘅眼底又隐隐似乎灼亮起来,像是有两簇火苗在烧。
他没别的念头,被穆家压榨了那么久,他和整个社会几乎是脱节的。和他一样的年轻人懂的、感兴趣的那些……
他都不懂,也不感兴趣。
就像是沈总给他换过手机,拿着那高端的智能手机,他也什么都不怎么会用。
别人说的游戏、说的短视频……他也看过,但一点兴趣也没。
唯有手里拿着刻刀,眼里看着石头,听着机器的声音,看着刻刀下的石头一笔一划地延伸出他心底的风景……
那才是他一生的追求。
这一路辗转流离,他谁也不信任,从没跟人说过这些事。
但这时候,他却找到了他十分信任的人。
而且他信任的人,还答应了做他的姐姐。
“我也没门路,”
穆长蘅说完了这些,才又看着顾嬿白道,“我……只相信你。姐,你觉得我这个想法行吗?”
“你的意思,是把阴沉木出手是吗?”
顾嬿白问了一句。
“嗯,当年师父也说了,”
穆长蘅点头道,“玉漢轩是做玉活的,阴沉木虽然也贵重,但也不一样,这东西卖了,才有开店的本钱。”
“你既然这么说,”
顾嬿白点头道,“那我就帮你问问?你——信得过沈总吗?”
那阴沉木她是买不起,再说她买了也没用。
沈成墨在豪门圈子里有人脉,或者能看看哪个有钱人有兴趣,能帮穆长蘅卖个好价钱。
“我信姐……”
穆长蘅认真道,“沈总说……说他是你对象……是吗?”
他也不是不信那位沈总,但总觉得那位沈总看他的时候,眼神有点莫测可怕似的……
他只相信顾嬿白一个人。
至于顾嬿白相信谁,那他就跟着相信谁。
沈总让他回鹤园这边之前,跟他说话时,说了他是顾老板的……对象。但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顾嬿白:“……是的。”
有人拿着新出炉不久的“对象”身份在招摇过市了。
“那我就信。”
穆长蘅一听顾嬿白证实了这一点,立刻回应道,“我信姐。”
说着,穆长蘅似乎自言自语似的,又在嘴里自言自语叫了好几声,“姐……姐……我有姐姐了——”
这时候他好像才真回味了过来,看着顾嬿白露出一个没法控制的傻笑。
顾嬿白:“……”
就这么多了个弟弟。
多就多了吧。
自己领回来的,自己答应的,还能再退回去不成。
答应了穆长蘅这事后,穆长蘅就去了鹤园找关河他们说话了。
顾嬿白正想给沈成墨打个电话,却先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
看到是谢流觞的微信语音请求时,她还微微怔了怔:
从上回谢流觞表白失败后,她知道谢流觞后来又应邀出国参加一个什么演出去了……
而后就一直还没语音联系过。
但这中间,谢流觞还是和之前一样,时不时会给她发一些照片或是视频什么的。
都是他遇到的路上的风景、或者是什么音乐之类的鉴赏等等,他没留过什么文字消息,偶尔发一个表情什么的。
看起来很是小心翼翼的。
她也只偶尔点个赞,跟之前一样,也不多回,或者干脆就是忙的忘了回。
此时乍然看到谢流觞的语音请求,顾嬿白一时还有点意外。
“嬿白姐,”
接通了语音后,谢流觞的声音听出来有点不稳,像是压抑着什么,“你在忙吗?”
“嗯,我在鹤园,”
顾嬿白道,“你在跑步吗?听着……有点喘?”
有点抖,似乎也有点喘。
“没有,我回海城了,”
谢流觞顿了顿,似乎调整了一下呼吸,“嬿白姐,沈成墨的朋友圈说的——是真的吗?”
他没叫墨哥,也没叫沈总,直接连名带姓叫了沈成墨的名字。
“朋友圈?”
顾嬿白一怔。
她不怎么玩微信,买东西有时会用微信付款等,或者严樱等人发消息说事的时候看一下……
平时她不怎么看。
至于朋友圈,她几乎从不主动去翻看什么。顶多严樱或者沈成毫等人,发了什么专门招呼她去看的时候,她才会去瞄一眼。
沈成墨发朋友圈了?
可她知道,沈成墨跟她差不多,几乎不怎么玩微信的,也没见过沈成墨发什么朋友圈。
“他在朋友圈说你是他对象,”
谢流觞气息似乎越发有点不稳,“嬿白姐,他说的是真的吗?”
说着又补充道,“我刚陪爷爷去叶家时,碰到沈成墨了,他加了我的微信——然后我就看到他发了这条朋友圈。”
他和沈成墨无论是年龄、阅历还是专业之类都不是一个圈子的,从来没加过微信好友。
当时他还疑惑,为什么沈成墨这回会主动加他,没想到才加上没多久,就看到沈成墨发了这条朋友圈。
顾嬿白:“……”
沈成墨在搞什么,怎么似乎恨不得昭告全天下似的。
“是真的。”
顾嬿白也不至于抵赖不认。
“嬿白姐!”
谢流觞大约是急了,这一声声音有点高,还有点尖锐,“为什么,为什么啊?”
说着急急道,“嬿白姐,他都放弃过你一回了,他——他根本不懂珍惜你,除了有钱,他,他就一身铜臭味。”
顾嬿白:“……”
“嬿白姐,”
谢流觞声音急切地像是恨不能顺着语音冲过来,“他那人——一身心眼,看了都要有密集恐惧症了,你,你别上当啊。”
说着似乎又有点尴尬地找补,“嬿白姐,不是我在别人背后说坏话,是真的……真的担心你被他骗——他根本不配!”
顾嬿白:“……”
“嬿白……嬿白姐……”
谢流觞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总算平稳一些了,“对不起我有点激动……我只是,只是……”
“没事,”
顾嬿白默了默后轻轻道,“流觞,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是个成年人了,会为自己的决定买单。”
谢流觞那边沉默了许久,没挂断,也没说话。
好一会儿,他才闷闷嗯了一声后挂断了语音。
顾嬿白轻轻舒了一口气。
挂了语音后,她才去翻了一下朋友圈。
果然,沈成墨那条朋友圈就大咧咧堂而皇之挂在那里。
“被老婆踢出局了怎么办?那就重追一回。目前进度——老婆盖章的对象阶段。望周知。”
下面是一堆人的点赞。
甚至还有沈士元、沈夫人他们的点赞,连沈老爷子也在凑热闹。
顾嬿白:“……”
她懒得评价了。
这条怕不是专门发给谢流觞看的。
……
顾嬿白把穆长蘅这事跟沈成墨说了。
沈成墨动作倒是很快,但由于其中一些手续比较繁琐,主要是阴沉木和一般东西不一样,要正式卖也要合法合规。
但好在公司法务也有人脉,带着穆长蘅一项一项落实,一项一项办了下来。
最后这段阴沉木卖给了海城叶家。
这事办完的时候,郢水市养殖基地那边,海洋牧场里的巨藻都长了快两米了。
巨藻长势喜人,投放的鱼苗也一批一批投放完毕。
整个海洋牧场,和养殖基地那边,都正式开始运转。
这时候,郑老弄的重楼,也已经雇了工人都栽种在了那片山林中了。
这天顾嬿白正和郑老在山林这边看重楼的长势,就接到了文玩街那边陈姐的电话。
“嬿白啊,我这边等不及了,”
陈姐透出些急切来,“你要没这意向,能帮我再问问你的熟人呗,你认识的贵人多,看看有没有想接手的——价钱好说,好说!”
顾嬿白知道陈姐大概确实是有点急了,别人给的价陈姐大约是不满意。
本来她是没意向的,但想到穆长蘅,正好阴沉木出手,正是筹备工作室的时候,便答应陈姐给问一问。
“在我花店旁边,”
顾嬿白跟穆长蘅介绍了一下陈姐那店道,“那边急着转,我就问问你,你觉得怎么样?”
那段阴沉木,穆长蘅卖了几百万,但这孩子一分钱也不乱花,一心想把他师门的玉漢轩招牌给重新挂起来。
文玩街属于好地段,真弄工作室放那边也是很合适。
但这也要看穆长蘅的意思,顾嬿白自然不会替他做主。
“行,”
穆长蘅一听和顾嬿白的花店离得很近,一下子眼睛就亮了,“这样挺好,姐,就这样挺好。”
定下来这事后,穆长蘅一直住在鹤园这边,一边筹备他的店,一边继续喝着郑老给开的药调理。
他的手虽然好的差不多了,但还是要继续调理一段时间。
这期间,穆长蘅也带顾嬿白看了他师父留给他的一些“存货”。
这些存货,是沈成墨找人帮他将阴沉木运来海城时,一并带过来的,都是各种玉料。
不多。
有鸡血石、田黄、冻石……等等高低贵贱也不一样。
料都不大,唯独有一块看着挺大。
“这块是翡翠原石解出来的,”
穆长蘅摸了摸这块比半块磨盘小一点的石头有些伤感地叹了一声道,“听师父说,这是赌石赌输的,那人输的直接跳了江——这石头外面开的窗是好的,里头全是裂。”
可以说是天崩地裂般的程度了。
就算不懂行情,顾嬿白也能看出来这块石头裂的程度,那各种裂纹五花八门的,几乎遍布了整块。
要单是几个大裂也就算了,密密麻麻的小裂纹纵横交错的,实在是出不了什么货。
“师父留着,说这也是个警醒,”
穆长蘅摸着石头道,“说是我们玉漢轩留下来的有条祖训,不投机不取巧。”
顾嬿白看着这块硕大的玉石,指尖在这上面的裂纹上缓缓拂过,眸色微微一动:
这东西在她手里养一养……这些裂纹不知道能不能消失。
“长蘅,”
想了想后,顾嬿白还是开了口,“鹤园不是现在还有两位大师在嘛,听说大师都是有名的高僧呢——”
说着小声道,“这石头你交给我,我想法子看看能不能悄悄放到两位大师身边去,说不定佛法高深,直接给你这石头……点化成灵了呢。”
这么当着新认的弟弟忽悠,她也有点不好意思。
可一时也想不出更合适的说辞,只能暂时找这么一个借口。
穆长蘅:“……啊?”
“试试吧,”
顾嬿白道,“就是没用,也当……当开了光了。”
穆长蘅:“……”
尽管穆长蘅一头雾水,但顾嬿白说的话,穆长蘅肯定不会怀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顾嬿白当然也没直接放在两位大师身边,只是找了个借口,将这块硕大的玉石放进了花木基地一个水池里,而后用灌注了灵华的水,将这块玉石泡了起来。
这时古莲早已长得亭亭玉立。
其间又有佛教相关协会的人过来,还拍了照,还和那两位大师商议过什么时候把这边的古莲“请”回寺里。
又让郑老和顾嬿白在一些相关的文件里签过字等等,看着十分重视和正规。
不过顾嬿白也没太在意,只是每隔几天就会去给古莲灌注一些灵华。
一直到了农历六月中旬后,古莲有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了,这时两位大师明显更加激动:
因为包裹的花瓣上,透出了些许不一般的样子。
第109章 赢了
最大的那个花骨朵上,花瓣上像是透着紫,又像是透着蓝,说不出的一种色泽,且像是还蕴藏着一丝灵动。
顾嬿白从两位大师简单的话语中听出来,这两位大师在猜测,那最大的一朵,有没有可能是青莲。
“郑老,大师他们为什么认为是青莲呢?”
跟郑老说起这事的时候,顾嬿白不由随口问道,“青莲……是不是该是绿色蓝色什么的?”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颜色不是往青蓝上靠的吗,怎么会还透着紫呢?
“青莲,莲青都是指一种颜色,像是偏蓝的紫莲花色,”
郑老呵呵笑着解释了一下,“其实偏向蓝紫,很特别,在佛教中有洁净和修行之类的信仰色彩,不是绿的。”
说着又补充道,“我也说不好,这也是听人说的,你们年轻人不是都喜欢上网,你在网上搜搜——”
顾嬿白:“……哦。”
她其实就随便问问,青莲色是什么颜色代表什么她也不是特别关心,只是她家里那株古莲,似乎有点不一样:
不是粉红,也不是这种青莲色什么的……感觉像是绿色。
本来以为她家里那株,由于她经常灌注大量灵华的缘故,看到泛青的花瓣时,她还想着会不会是那些大师传说中的青莲。
既然这样,那她家里的肯定就不是了。
由于也快到了那寺庙观莲会的日子了,两位大师再一次郑重跟顾嬿白谈了谈。
意思是这时候如果他们将古莲请走,古莲会不会在生长上出现什么问题。
“没关系,”
顾嬿白明白他们心底的急切,点头道,“我这边再给古莲弄一瓶……一瓶自制的培养液,你们带去,时不时上一些应该是没问题。”
两位大师大喜,继而很快联络来了协会调度的车子,小心将古莲连缸一起运走了。
运走之前,协会的人连带几个和尚,又在启程的时候做了一个简单仪式,看着很是庄重严肃。
两位大师连带着古莲一运走,顾嬿白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实在是这两位大师待的时间有点久,外面传她这鹤园怎么有佛缘怎么有大师亲自认证之类之类的话,可以说是甚嚣尘上。
虽然是说鹤园好,灵气,可什么事宣传过分了就不好了,周边一些村庄的村民或者好事的,动不动就会在鹤园门口来,甚至还有带着香过来磕头的……
两位大师再待下去,她这鹤园都快成寺庙了。
眼下鹤园终于没了这事上的烦扰,等两位大师带着古莲离开,顾嬿白去检查了一下泡在这边小水池里的那块玉石。
为了避免被闲杂人等看到,那水池里还泡着一些培育的花木幼株之类的,下面还用一张草席搭在了那玉石上头。
顾嬿白掀开草席看了看,玉石上面的纹裂比及第一次见面时,已经好转了许多。
最小的一些细纹都已经看不到了,但一眼看过去,纹裂还是挺密集,实在是之前裂得太过分。
顾嬿白估摸了一下,要想将这些纹裂“养”好,怕是还要多等上两三个月左右。
不过穆长蘅显然对这块他师父留下的,只是起“警戒”作用的赌垮了的石头,也不会抱什么希望。
不管能不能养好这块石头,穆长蘅的“玉漢轩”还是在紧锣密鼓的筹措中。
陈姐的店,在她的沟通下,已经盘给了穆长蘅。
为此陈姐还十分感激,特意给她送了她丈夫老家那边的特产:一些猴头菇,还有些质量很好的野生木耳。
穆长蘅对这店也很满意,不大,但他在海城这边也算有了实现他和师父梦想的一个起点。
要把玉漢轩开起来,让这沉寂了多年的老字号,再一次在玉行里能发光发热。
眼下穆长蘅购置了一些设备之类,先在鹤园员工院这边一间小屋子里弄出来一个小小的机器房。
这是顾嬿白答应的,和穆长蘅在住的房间挨着,十分方便。
穆长蘅没有家,顾嬿白答应他留在鹤园这边住宿后,他显然已经把这里当成了他的家。
毕竟,这是他姐说的。
之前穆长蘅不住这个房间,顾嬿白怕他机器房的声音会影响其他员工休息,毕竟艺术“疯子”们一用心做起事来,那都不是正常做休时间了。
这个房间是员工院边角的一处,之前是个小库房。
顾嬿白让人收拾出来,换了别处后,修整后给了穆长蘅住。
机器房也是隔出来的,这样,穆长蘅在这边折腾什么,不会打扰到民宿或者鹤园员工的正常作息。
这么一来二去的折腾,这一段顾嬿白和穆长蘅几乎是天天能见到。
见到顾嬿白时,穆长蘅又是一口一个姐的,叫的坦然又从容,弄得关河还以为他真是顾嬿白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这一段说话多了,“姐弟”间越发熟稔自然了,顾嬿白便甩出了之前一直准备问的问题:
“长蘅,你给我说说,怎么忽然想起来,叫我一声姐了?”
顾嬿白端着一杯水,笑着看向穆长蘅问了一句。
从穆长蘅第一回表示想认她做姐的时候,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自然的地方:
穆长蘅这孩子,跟她性格有点类似,都不是轻易能亲近人的个性,更不会冒昧上来就去认她做姐……
可能心里信任她亲近她,但要把这念头换成话说出来,以她对穆长蘅的了解,不大可能。
最起码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说出那些话来。
“就……”
穆长蘅一怔,他当时也不知怎么,忽而就觉得想说出认姐的话来,“就……沈总和我聊的时候……”
穆长蘅想了想后,又道,“他说我在某些方面和姐很像,他觉得我们……有一种姐弟般的感觉,他还说……都没有亲人……”
具体他都忘了是怎么谈的了。
沈成墨很健谈,他本来话不多,却被沈成墨引得不知不觉说了不少话。也不知不觉被沈成墨的话影响……觉得对顾嬿白越来越信任、亲近。
就像……姐弟一样。
因此后来在和顾嬿白聊的时候,一时激动中不知不觉就把这念头说了出来。
“姐,我是不是太冒昧了……”
穆长蘅有点惶然,“我是真的……”
莫非顾嬿白不想认他这个弟弟了?
“不是,没有,”
顾嬿白一笑,“我挺开心的,真的,你就是我弟弟,你还想否认吗?”
穆长蘅立刻眼角泛出一抹红来,却又立刻压下激动的情绪,轻轻嗯了一声:“姐,你就是我姐。”
“你忙吧,”
顾嬿白问出了背后的“黑手”,一笑道,“多喝水多吃饭,这一阵你忙的都瘦了。”
说曹操曹操到,她从穆长蘅这边出来时,就接到了沈成墨的电话。
“沈总有事?”
顾嬿白不咸不淡问了一句。
沈成墨:“……”
自从确认了“对象”身份后,顾嬿白叫他一向叫墨哥的,要么叫成墨,突然又被叫一声沈总,他心里微微一突。
“怎么了?”
沈成墨有点小心翼翼,声音还是很平静笑道,“沈总有事没事,完全取决于顾老板的指示。”
“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呐沈总,”
顾嬿白轻嗤一声道,“背地里帮我攀亲是吧?越来越出息了啊沈总。”
沈成墨:“……”
“我错了,”
沈成墨毫不抵赖立刻道,“下次不会了。”
顾嬿白轻笑一声,没说话。
“怎么认错有用?”
沈成墨又问一声。
“口头认错没用,”
顾嬿白轻描淡写道,“书面吧,纸质版,毛笔手写,两千字。沈总的字飘逸遒劲,很有收藏价值。”
沈成墨:“……”
“不说这个了,打电话什么事,”
顾嬿白损他一句后蹲下身摸了一下凑过来撒欢的法师,一笑又道,“我在鹤园正忙呢。”
“想给你来一场真正的约会,”
那边沈成墨似乎也收起了调笑的语气,声音平静中透着一点另有所指的意思,“嬿白,有空吗?”
真正的约会?
顾嬿白听到他这么说眸色微微一闪。
说实话,自从两人敲定了对象身份后,约会次数也不少了,吃饭,喝咖啡喝茶,乃至看电影都约过了……
这一回,沈成墨却突然说什么真正的约会。
她有点不解也有点意外。
“什么时候?”
这么想着,顾嬿白问道,“我看看有空没。”
“明天上午吧,”
沈成墨那边似乎斟酌道,“不用太早,上午十点左右——你有时间吗?”
“行,我能调出来空,”
顾嬿白道,“去哪儿约会?”
真正的约会到底是要去哪儿,去干什么。
她问完,却发觉那边沈成墨没了动静,似乎在沉吟什么。
“嗯?”
顾嬿白疑惑道,“你在听吗?去哪儿?”
“嬿白,”
沈成墨忽而又静静开了口,“我们做一个游戏吧。”
“游戏?什么意思?”
顾嬿白微微一怔。
“玩一个猜谜底的游戏,”
沈成墨静静道,“谜底就是我们约会的地点……你觉得行吗?”
顾嬿白:“……”
这人在发什么疯呢?
“谜面就是——”
沈成墨轻轻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顾嬿白倏地一愣。
“嬿白,”
沈成墨静静道,“明天我们约会的地点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说着顿了顿又接着道,“我会在那里一直等你,一直等到你找到谜底。”
顾嬿白:“嗯?”
“那就这么说定了,”
没等顾嬿白再问什么,沈成墨忽而一笑道,“嬿白,我这边手头还有事务要处理,先挂了——明天等你,看看我……会不会赢。”
说完,他那边挂了电话。
顾嬿白:“……”
什么意思?
约会的地点是……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她怎么知道,沈成墨和原主第一回见面的地方是哪里?
她过来这个世界前,梦境也不是太清晰,断断续续的……原主和沈成墨第一次见面,鬼知道是在哪里?
沈成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还念着和原主的第一回见面?
顾嬿白摸着法师,自从到了鹤园,刺客和法师两只德牧被喂的皮毛油亮,民宿客人见了没有不夸的。
这两只每次见了顾嬿白都挪不动腿,非得赖在顾嬿白身边求抚摸,不摸不让走的那种。
这时候顾嬿白心里琢磨着沈成墨的话,手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摸了几下法师,法师不满地嗷嗷呜呜起来。
“……明天等你……看看我……会不会赢——”
想到沈成墨这句,顾嬿白眼底越发疑惑。
她猜到谜底了,难道赢的不是她吗?为什么沈成墨会说,是看看他会不会赢呢?
一时间,顾嬿白难得有点茫然,只觉得一头雾水,不知道沈成墨在说什么鬼话。
“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顾嬿白自言自语,又把这几个字在嘴里嚼过,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都碾碎了,还是有点不解。
一阵清风吹过,鹤园清新的气息中夹着花香果香的,令人在暑热天气中也感到了几分惬意。
今天天上云层挺厚,没有晒人的阳光。看来要么今天晚上,要么明天便会有一场雨。
随着这阵清风吹过,顾嬿白心里的茫然大雾像是被风一卷,忽而露出了一点明朗的端倪:
她心里不由一跳。
她好像……明白了沈成墨的意思。
回过神时,她心底情绪有点微妙。
如果她没猜错,沈成墨怕是对她的“穿越”起了疑心,甚至说不定已经私下调查过什么了。
她不确定会调查什么,但她毕竟不是原主,涉及以往的一些事情时,不经意的话语说不定会留下什么漏洞。
沈成墨说的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大约……
就是她穿越初来时那个湖畔别墅区那里。
至于沈成墨说的“看我……会不会赢……”,应该就是看她猜到这一点后的态度了:
愿意跟他坦诚,她就会去往那个湖畔别墅区,他也就……赢了。
赢得了她的信任和诚意。
他在赌。
赌她的“对象”承诺中,有没有可能交付一点更深层的信任和真心。
如果她不去,那就是拒绝跟他坦诚这一点……到时沈成墨说不定会以玩笑的方式帮她掠过遮过,短时间内绝不会再提。
这人真是……
顾嬿白想通了这一点,轻轻叹一口气。
……
沈成墨一夜都没睡着。
他甚至觉得,自己怕是有点太急躁了,不该这么急地去挑破什么,去勉强什么……
可左右想想,如果时间倒退到下午打电话那一刻,他还是会这么说。
等不及。
他不知道顾嬿白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使得她的心里似乎排斥着每一个人深层的介入。
平时“约会”时,她也言笑晏晏,温柔中还似乎透着体贴,从不苛求什么,也从不跟一般的女孩那样,想这样想那样……
怎么说呢,他觉得顾嬿白像是星系中的一颗恒星似的,把身边人按照远近关系都弄成了她的行星——
按照一定轨道运转,从不会刻意唐突任何一个的运转。
至于他这个“对象”,顶多就是最靠近的那颗行星,只能在外围运转,绝不可能走近她的内心。
甚至于他觉得,顾嬿白哪怕与他真有什么亲热,有过身体上的“交融”,依旧也是会把他推拒在内心的那颗恒星之外的。
不了解她的以往,就没法走进她的心。
所以他等不及。
哪怕他以前从不信怪力乱神之类……这一回他必定也得赌一赌。
顾嬿白能明白他的意思吗?
明白了他的意思,愿意来见他吗?
……
一切他都没有答案。
都在紧张地等答案中。
第二天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暂且抛在脑后,一早就驱车到了这个湖畔别墅区。
他可以断定,顾嬿白就从这时变得不一样的。
这边一栋别墅他已经叫人去买了下来。
眼下这湖滨别墅区内,稀稀落落入住了几户,不过大都是海城内一些有钱人买来度假消遣的。
这时候非节假日,别墅区内依旧十分安静。
别墅内的装修,他选的是自然风的装饰。
原木色,简单适意。
别墅有一侧大露台正对着湖面,从露台上看过去,波光粼粼,水鸟翩跹的,景致很是不错。
除此玩,还有一个小露台,是正对着这栋别墅进门的方向的。
沈成墨进了别墅后,呼吸有些不稳地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将头发往后撸过去,露出了整个额头。
他稳了一下气息,告诫自己不要心乱。
而后从酒柜里翻了翻,找出一瓶红酒来,开了瓶后连着醒酒器一起弄到了那小露台上。
坐在椅子上后,他视线直接落在了别墅进门的方向。
要是在那多半年之前,有人跟他说,他会为了顾嬿白这女人体验一把从未有过的心乱如麻心惊胆战心急如焚……
他一定会在伸手将说出这话的那人丢进这湖里喂鱼。
但世事难料,他眼下恨不得自己跳进那湖里喂鱼……假如顾嬿白不肯让他赢的话。
她会来吗?
沈成墨手里的酒杯被下意识捏紧,视线落在别墅区的进口的路上一动不动。
一分一秒过去,沈成墨觉得自己都要化成了一座望妻石。
八点,九点,十点……
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过去,静谧的湖畔别墅区依旧十分安静,连一个车影都看不到。
只能听到周边树林中传来的夏蝉浮躁的喧嚣声。
沈成墨抬腕看了看表,十一点了。
顾嬿白没有来。
没有来。
沈成墨捏着酒杯的手微微有一点颤抖,一抬手 将这一杯又一口饮尽。
闭了闭眼,他狂跳不安的心,终于有点死机的意思了。
沈成墨靠在露台的一根立柱上,身形略透出几分颓丧来,心也在不断下沉,下沉。
他闭上眼,轻轻叹一口气。
真是……
太心急了啊。
如果顾嬿白身世真的很特别……以顾嬿白的性子,她又怎么肯轻易将这些秘密告知别人?
就在这时,沈成墨忽而觉得似乎有一点异响,紧接着一只温软的手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睡着了?”
与此同时,他耳边传来顾嬿白轻柔的声音,“还是不舒服?”
沈成墨倏地睁开眼。
“你等得都睡着了啊,”
顾嬿白笑意盈盈地站在他身侧,撤回落在他额头上的手道,“我还以为你不舒服。”
哪怕沈成墨精神再强悍,这时也震惊地一个趔趄,手里的酒杯差点不小心甩出去。
“你?”
沈成墨甚至表情都来不及整理,“你……怎么来的?”
没看到车进来,也没听到车响。
“我开车来的啊,”
顾嬿白失笑,“不过这边别墅区眼下有了物业管理了,我这车在这边又没登记,不能直接进,就停外面停车场了。”
“我没见你进来。”
沈成墨还没回过惊喜惊乱的心神。
“我从小路过来的,”
顾嬿白无语道,“我又没开车进来,走大路这边没什么树荫,我晒着过来么?”
小区周边绿化都不错,但小区主路旁的树是新栽的,还没长成,没什么树荫。
虽然今天也是阴天,但阴的不重,除了不愿意晒,她也喜欢小路上的小景致。
“你在干什么呢?”
这回轮到顾嬿白问他,“我走进来你都没发觉,我要是劫匪,直接打劫了啊。”
“劫吧,”
沈成墨立刻道,“连身带心,附带所有身外之物——只要你看得上的,一块拿走。”
顾嬿白被他逗得一乐。
还没来及说什么,沈成墨张开双臂,狠狠将她抱了一个严严实实。
顾嬿白正要开口,忽而微微一顿。
沈成墨这么抱着她,两人身体紧贴,她听到了他狂乱急促的心跳。
沈成墨抱着她半天没说话。
顾嬿白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也没说话。
“我以为……”
良久,沈成墨的心跳似乎才趋于正常,这才声音有点干涩地开了口,“我以为……我输了。”
“沈总这么厉害,”
顾嬿白轻笑道,“怎么会输?”
沈成墨不吭声,抱着她,将下巴在她头发上胡乱蹭着,又狂乱毫无章法地在她头发上狂吻一气。
“谢……谢谢,”
沈成墨声音有点颤,说话也有点乱,“谢谢,你来了,你愿意来……谢谢……”
顾嬿白一时没说话。
她确实纠结过,但最终还是选择过来。
第110章 给你
“嗯,我来了,”
顾嬿白被他抱得太紧,说话都有点飘,“你先放松一下好不好?”
沈成墨鼻腔里嗯了一声,依然抱着不放。
顾嬿白没再说话,又等了良久,沈成墨似乎才放松了下来,缓缓放开了双臂,却又顺着抚下来,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摩挲着。
“你这里房门大开着,”
顾嬿白一笑道,“那纱门看着款式设计的不错,你要求的细节?”
那种又简单利落又放肆的造型图案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腹黑心思审美来,很有沈成墨这人的风格。
不过沈成墨有一点比较特别,他在看似浮夸恢弘的精英范中,会渗透着骨子里的实用风,这一点有时让他显得比较接地气一点。
就比如,这湖畔别墅,很多有钱人可能更重视轩昂的山水透视感,在装修上,可能不会多加这么一层纱门。
但多了这样层层的纱门,湖畔边常有的蚊虫之类,便能摒绝在别墅之外了。
她之前顺着小路下意识往这边走的时候,看到那道纱门,莫名就感觉到,沈成墨一定是在里面。
被她这么一转移话题,之前情绪似乎有点紧绷的沈成墨,终于缓缓平复了呼吸。
“你喜欢?”
沈成墨这才顺着她抛出的话题接了一句,又顿了顿道,“那以后我们的家……也弄上这个?”
“我没意见,”
顾嬿白笑了笑,“你……喝了多少酒?”
身上酒气有点重。
“没多少,”
沈成墨扫了一眼只余下一点的红酒瓶,知道也瞒不过,索性坦白道,“不到一瓶……不过这酒没什么度数。”
“有冰镇的饮料吗?”
顾嬿白没打算就他喝酒的事情多问,“给我一点,我走过来有点渴了。”
沈成墨这才恋恋不舍放开她的手腕,过去那边冰箱里看了看道:“你想喝什么?”
“都行,”
顾嬿白从这个小露台出去,往那边那个临湖的大露台上走了过去,“柠檬味的那种苏打水有吗,别的可乐雪碧什么的都行——”
沈成墨给她拿过来一瓶水,找了杯子倒好端了过去。
这边大露台上有个秋千,顾嬿白没客气直接坐在了这个秋千上,轻荡着秋千看着水杯一笑道了一声谢。
“喜欢秋千吗?”
沈成墨看她坐在秋千上,眼底透出几分笑意,“我特意叫人弄的,我觉得你会喜欢。”
“为什么?”
顾嬿白失笑,接过来水杯喝了几口后,看着杯子又被沈成墨接过去放桌上,“觉得我喜欢荡来荡去?”
沈成墨默了默:
他其实是觉得,顾嬿白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时,很像天地间最美的精灵……
但这话说出去感觉又有点幼稚中二,他肯定不会直接说出来。
“说说吧,”
铺垫了这么一会,顾嬿白一笑挑明,“约我在这里,想知道什么?”
“我——”
沈成墨转了转放在桌上的水杯,一开口就是一顿,但很快还是接着道,“我确实想问一些事情,但,我觉得这又有些不公平。”
他想问的,涉及到了顾嬿白的秘密。
但他有没有任何秘密可以“交换”……
这时,他甚至有些懊恼,自己还不如是个妖精是个什么怪之类的,好歹也能跟顾嬿白合盘托出自己的秘密。
“没关系,”
顾嬿白看着他的神色,不由一笑,脚尖点了点地道,“那我自己来说吧——”
说着略一顿又道,“你猜的不错,我确实不是原来的顾嬿白——但我也确实就是顾嬿白。”
她和原主,名字一样,容貌一样。
就像是处在平行时空不同的她的复制品一样,但“复制”的只是身体,明显意识是不一样的。
兴趣爱好性格等等,一切都不相同。
沈成墨显然是被她绕口令一样的话,给绕的有点讶异,但没说话,依旧静静看着她。
顾嬿白也没再绕圈子,平静地略略把自己之前的情形、以及是怎么突然发觉来到了这个世界的……都大致说了一下。
“就这些,”
说完,顾嬿白一笑,“其实很简单,乏善可陈的短暂一生,久病在床直到离开那个世界。”
沈成墨听她说前世的事情时,一直紧皱眉头,直到这时,像是忽而忍不住,过去就着秋千,将她一下子拥在了怀里。
“你要不要……”
沈成墨气息又有点不稳,“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万一那病在这个世界也会发作……
早做检查,真有什么不对早发现早治疗。
他绝对不能容许顾嬿白在他眼前,会向那个世界一样在病痛煎熬中离开。
他无法想象,顾嬿白一个人,那么长时间躺在病床上,被病魔一点点吞噬掉生机,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去世。
“你忘了我整天在郑老身边了,”
顾嬿白失笑,“放心,我这病……在这个世界,会不药而愈。”
她指尖点在沈成墨眉心,“你应该也早感觉到了我对花木鸟兽之类的自然生灵很有亲和力吧?”
说着,她将一丝灵华不动声色释放在了指尖。
这一回她是抵着沈成墨的眉心,哪怕这一丝灵华十分微弱,沈成墨依然眼睫猛地一颤:
他能感觉到顾嬿白指尖的气息,那气息像一缕春风般透过他眉心直接涤荡过血脉……
十分舒服,十分惬意也十分明朗。
这是顾嬿白第一回这么挑明了说,当然,即便顾嬿白不挑明,他也早已心知肚明。
但他自己的猜测,和顾嬿白的亲口告知,那还是很不一样。
从这一刻起,他面前的顾嬿白,才是真正的顾嬿白。
“在你的求证下,可见你对象明显是异人妖怪,这要放在历史的古早书籍里,都能当志人志怪小说的主角了,”
顾嬿白撤回指尖轻笑道,“沈总,你落到我手里,就问你怕不怕?”
沈成墨心跳得厉害,眼底却都是惊喜:
惊喜的是,顾嬿白说的,在这个世界,她不会得那个不治之症了,能平平安安活在自己身边,不会再受那种病痛的折磨。
此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沈成墨的眼底也泛起了活气,之前对探求她身世秘密的不安,以及听到她前世病痛时的心痛压抑一扫而尽。
“怕啊,”
沈成墨扬眉笑了起来,“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吃了我?”
说着,还不忘舌尖在唇齿间缓缓蹭过,很有些干渴的无耻样子。
顾嬿白:“……”
这人一贯的不要脸。
好在这时沈成墨敛起了玩笑之意,轻轻道:“你自我介绍完了,现在轮到我了。”
“哦?”
顾嬿白讶异一挑眉。
“不想你吃亏,”
沈成墨看出了她的诧异,平静解释了一下道,“你跟我交底,我也总要跟你交个底。”
顾嬿白眸色一闪,继而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行。”
“我——”
沈成墨顿了顿道,“我真有点遗憾我不是能进《山海经》的奇物异怪……”
他话还没说完,顾嬿白不由失笑。
沈成墨看着她眼底的笑意,也不由一笑。
“我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沈成墨接着开了口,这一开口就不由带出一分尴尬来,“我就……可能脸比较好看,钱……比较多。”
他之前没出事的时候,运动能力极好,可天下这种能力好的多的是,没什么好说的。
别的特长……音乐有些,理工科也极好,但还是那句话,没什么好说的,天底下这些方面他都不算拔尖的。
就算他说的挣钱……
他确实这方面不错,除了家族生意外,他私产也极为丰厚。
这一点算个小秘密,因为很多他私产的细事,连父亲沈士元、乃至他家老爷子等人都不知道。
除了钱,他知道顾嬿白也看他的脸,幸亏脸还不错,他第一次对自己脸的价值认可到位。
说这些之所以有些尴尬,是因为他心里很明白,顾嬿白一点也不看重他钱的多少。
至于说脸……是有点尴尬。
他不可救药地喜欢上顾嬿白,也不是从她的特别能力开始……
确切说,他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具体瞬间就动了心。
可能是他在离婚后,第一回去老宅,就看到她在弄菜畦时,她手上的泥,脸上沾的泥,她蹲在菜畦旁那种专注又清淡的神情……
也可能是她看着沈熠宣时,柔和的神色中那种说不出的温婉又安静的气质,或者,或者是对上他的疾言厉色时,她眼底的沉宁清冷的眸色。
总之,这一切都像是命运无形的手,拖着他的心神,让他第一回跌进一条叫爱河的东西里。
“这个给你,”
沈成墨说完,硬着头皮将一个小盒子递给顾嬿白,“银行保险箱的……我的私产——老底都交给你。”
脸这个没法交,不然一并上交。
不用等结婚,眼下他恨不得整个人都变成一个什么,直接跳进顾嬿白的碗里。
只要她肯要他。
他说完,果然听到顾嬿白轻笑出了声。
“你笑我?”
沈成墨无奈。
“这东西我不要,”
顾嬿白笑着伸手抵着他递过来的小盒子,往他那边轻轻一推道,“你的东西我不要。”
沈成墨:“……”
他心里一沉,倏地看向顾嬿白。
“我要你的东西做什么?”
顾嬿白失笑,“我要你就行了——你说呢?”
沈成墨:“……”
他一句话不说,忽而一伸手拦腰抱住顾嬿白,直接冲到了客厅,将顾嬿白冲动的压在了宽大的沙发上。
跟顾嬿白深深对视过之后,依旧是一句话不说,他狠狠地吻住了顾嬿白。
外面一阵风吹过,湖畔旁的林木哗啦啦一阵树涛声响。
紧接着,随着一声闷雷,大雨点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沙发上的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和门外窗外袭来的雨气和泥土的气息糅合在了一起。
“等……等等……”
顾嬿白声音略透着喘,拿手抵住沈成墨的胸口道,“适可……适可而止——”
亲归亲了,摸了摸了,但更进一步,她还没做好准备。
此时她也察觉到了沈成墨身体的剑拔弩张,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情意,只能挣扎试探地阻了一下。
“结婚吧,”
沈成墨声音暗哑道,“嬿白,你——”
“我怎么样?”
顾嬿白盯着他的眼睛。
“你好歹……”
沈成墨顿了顿俯身在她耳边又道,“你好歹拿出点妖精的魄力,早些吃了我吧——”
顾嬿白:“……我把你丢湖里喂鱼去。”
沈成墨在她耳边也笑出了声。
一通说笑,那种欲望沉淀下去,心底的情意却似乎一寸一寸在狂乱滋生。
顾嬿白感受着他身体的热度,听着外面隆隆的雷声,和淅淅沥沥的风雨声,忽而心里不知什么地方,猛地一软。
似乎常年被冰块压抑的某处,被揭开来弄到了阳光下,融化了一个角,并似乎还在慢慢消融。
“嗯,”
顾嬿白忽而看着他的眼睛轻轻一笑,“结婚……行啊,不过,这段太忙,过一段——”
不等她说完,沈成墨看着心里肖想已久的人眼底忽而透出的情意,忍不住又想疯。
顾嬿白被他缠着又一阵亲热,两人衣衫都有点凌乱。
要不是手机铃声响起,她觉得沈成墨是一点也不想放开她。
“谁的电话?”
沈成墨问了一句。
“郑老的,”
顾嬿白看着来电道,“别说话——我看郑老什么事。”
等接了电话,顾嬿白才知道,是寺庙那边传来的消息:
被两位大师请走的古莲,开花了!
而且,开出的是青莲。
不仅如此,在开花的时候,正好那边天空是云散雨霁,听说晨光透过一点云层落下来时,无数道光芒像是从天空落下的光河……
映衬得这青莲像是佛光普照一般。
“那边把视频发过来了,”
顾嬿白说着,点开了郑老发她的视频道,“郑老说那寺庙观莲会一下子出了名——”
说着她已经点开了视频。
沈成墨也凑过来看。
“丁达尔效应,”
沈成墨一看那视频,没忍住道,“确实美如画。”
视频上那栽种着古莲的缸,放在了寺庙正中的一个不知什么地方的高台上。
丁达尔效应下,一道道光束从云层下来,映着寺庙的巍峨大殿以及光照下的飞檐流瓦……
再落到正中高台上的一株袅袅青莲上,确实美出一种庄重深邃的神秘来。
“等等,”
沈成墨忽而又发觉了什么,从顾嬿白手里拿过手机,细细看那段视频,又往回倒了一点,“你看,这花……像是笼着一团光雾。”
大约是花瓣的色泽太过柔润,在晨光下有些折射还是什么原因,使得整个花朵,似乎笼在了一层薄薄的若隐若现的光雾中。
越发添了一层神秘。
怪不得那些参加观莲会的人会为之疯狂。
“这青莲我还是第一回见,”
顾嬿白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颜色的莲花,“是挺漂亮的。”
古莲虽不一般,不过她心情倒是很平静,在她心里,不管古莲还是路边的野花……
都给她十分亲近的自然气息,不至于对什么名头格外在意。
不过是以前没见过,这时见了觉得新鲜一下。
顾嬿白不太在意这些,新鲜过了也就过了。
可明显寺庙那边十分重视,没多久又联系郑老,说是在寺庙会专门弄一个碑文来记录这年观莲会的“佛光普照”。
还在那碑文中点出了蕴养出古莲的地方……海城鹤园。
以至于这碑文一出来,很多信佛的人看到后,都好奇专门赶来海城来看看这鹤园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结果,不来不知道,一来就迷上了。
登时给鹤园民宿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一波压力:都想要住民宿,可民宿预约都预约不过来,哪有空房给这些人住啊。
眼看着这波“大单”没法接,关河急的一夜嘴边就起了燎泡,简直恨不得在原本民宿的基础上,再加盖个二三层。
但也只限于想一想,毕竟违章建筑要不得。
不用顾嬿白示意,芥子那边立刻抓住了这波流量加急开了二店。
鹤园民宿的饭吃不上,但来客们一听,芥子的老板之一,就是鹤园的老板……
那还等什么?
到了芥子的店一吃,登时被惊艳到了。
芥子二店几乎都还没来及多宣传,立刻也就顺着这一波火了起来,很快就和一店一样,要预约要等号了。
一店二店的成功,让傅灼和宋酬他们预想的拓展脚步也加快了不少。
同时,也让海城一些有钱人,越发关注到了芥子的发展,不少人已经抛出了橄榄枝想要投资芥子。
傅家也是其一。
“傅哥,你家老头子怎么跟你说的?”
这天在海洋牧场这边忙完,闲聊时,宋酬问了一声。
“能说什么,”
傅灼切一声道,“想来摘现成的桃子呗,还想控股——真是老脸都不要了。”
“傅家这边,最近没做什么小动作,”
宋酬道,“你那继母貌似从上回搞小动作之后,一直还比较老实——就为了迷惑你好让你答应这事吗?”
“她那人小事精明大事糊涂,”
傅灼一脸不屑道,“跟她还谈不上大事,那回后我‘回报’了一点小动作,把她吓老实了。”
“哦?”
宋酬失笑,“说说。”
“她最心肝宝贝的是她那儿子,”
傅灼沉沉略略道,“以前她那儿子小,我没理过,上回她在咱们芥子搞破坏,我就直接去找她儿子谈了谈——”
至于怎么“谈”他没说,宋酬一笑也没问。
他知道傅灼一直不屑用这些看不上的手段,但那继母实在是不消停,对付恶人也只有这种看不上的小手段了。
“你怎么想的,”
宋酬问了一句,“傅家那边——”
“从我妈死后,这后妈进了门,”
傅灼看似轻描淡写道,“我回家后,家里没我一条毛巾,没我一个牙杯,三只猫一只猫一个房间,却没我一个房间的时候——”
他说着顿了顿,“这傅家就和我没关系了。”
宋酬点点头,拍了一下傅灼的肩。
“以后傅家就别在我跟前提了,”
傅灼切一声道,“听着晦气。”
“知道了,”
宋酬笑了笑道,“我也就随便问一嘴,我这边,宋宴也问过芥子的情况,倒是没说要投资什么的——”
“你和你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这么闲聊着,傅灼没忍住也问了一声宋家的事情,“感觉你大哥那人吧,大男子主义也正常,说句封建家长式的也差不多——但到底你和你大哥能有什么矛盾?”
亲兄弟,且宋酬还小好几岁呢。
宋家兄弟一直不和,他也是奇怪。
但在外面,又不是完全对立的那种,宋宴对于芥子也没下过任何黑手……反正是有点奇怪。
“说白了其实挺可笑,”
宋酬默了片刻,看着远处的海面缓缓道,“既然你问了,我也没什么好瞒的——我是家里老三对吧。”
“那又怎么样呢?”
傅灼不解,“老三怎么了?”
“我妈没要我的时候,之前问过我哥,问我哥,要不要再要个弟弟妹妹的——”
宋酬道,“我哥说有个妹妹了,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不许我妈生,尤其是不许生弟弟。”
“为什么?”傅灼好奇。
“独占欲吧,”
宋酬一笑,“说是我妈要再生,他就把小孩从家里扔出去。”
傅灼:“……”
宋宴这人真是熊的别具风格。
“我妈答应了,”
宋酬无奈道,“但后来不知怎么还是怀孕了……不想去流产,就有了我——我哥多了一个弟弟。”
傅灼:“……”
“我生下来身体还不怎么好,”
宋酬这时又幽幽道,“我妈很紧张,父母那时很多精力都放在我身上——”
说着顿了顿后又道,“后来大约习惯成自然,也可能是关注我太多了,就……偏心我。”
傅灼:“……”
他可以理解,宋酬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作为最小的孩子,可能父母就在不知不觉中有些偏心。
“我读书成绩还好,”
宋酬又道,“还会哄父母开心——甜言蜜语这一套,我从小就会。”
傅灼无语地点了点头,可以想象出那时宋宴的暴躁了。
“小时候不懂,”
宋酬看着天上飞过的一只海鸟,缓缓又道,“好胜,好强。尤其是对着总和我不对付的大哥的时候——”
傅灼默默在心里为宋家兄弟情点了一根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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