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里，10号发现，他被神鸟完全针对了。
神鸟一直在追猎他，从空中、从地上，用爪子来抓他，用带毒的羽毛刺伤他。
他怎么都摆脱不了神鸟。
中途他遇到其余玩家两次，他试图把神鸟引去追猎别的玩家，但神鸟却像是只看得见他一样，根本不攻击其他玩家！
和神鸟你追我赶许久，10号之前游刃有余的态势，荡然无存。他身上挂了彩，被神鸟的羽毛割破了好几处。被割破的伤口皮肤泛着黑紫色，毒素在他体内不断侵蚀。
10号的步伐越来越沉，身体越来越难以带动，眼前金星直冒，额头上冷汗淋淋。
10号当然想明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是那个1号干的吧！
10号想起，1号在使用基础技能命令神鸟趴下时，好像凑近神鸟的耳边，耳语了一句什么。
就是那句话！10号明白了，那句话是命令神鸟针对他！
10号舔着唇角，笑了笑，原来不是傻白甜圣母，是比他还狠的人呐！
10号怎么想，吴辞已经不关心了，只要她明面上不崩人设，其他玩家怎么想她都不算她OOC。
吴辞已经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并且找了水喝，让体内残余的毒素都滚蛋。
刚才她向神鸟提要求时，在神鸟耳边说了句：让它去逮10号。
这场副本和上一场不同，上一场副本不许玩家彼此攻击，她被人推出去炮灰也难有机会还击，这次可没这条规则。
一个已经动手杀人的玩家，又要杀她，她当然要以牙还牙。
10号在拼命地逃。
10号和神鸟僵持了半小时，他把能用的道具都砸出去了，最终毒素将他全身麻痹，他跌倒在地上，无法再跑。
神鸟落在10号身后，迈着鸟腿朝他扑来。
10号趴在地上，这时候他看见了7号，那个小个子的、獐头鼠目的男玩家。7号正在不远处的石头后面，幸灾乐祸地看他，盼着他去死。
大概是被7号的眼神刺激到，10号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是又爬起来继续跑。
谁知道7号双手举起一块石头，朝着10号扔来。
10号没能躲开，被石头砸在躯干上。这一下砸散了10号所剩无几的气力，10号倒在地上，看着神鸟抬起爪子，按在他胸膛。
在4号珍珍和5号爱爱的拼杀中，10号做了黄雀。
而此刻，黄雀没能躲开7号这条蛇。
7号想，笑到最后的那个人，一定会是自己！
就在神鸟抓住10号的同时，所有玩家的手机都发出连连震动声。
7号低头去拿手机，等他拿出手机后，才发现只一个晃眼间，神鸟和10号就都消失了。
现在手机聊天群里，10号的名字周围也被打上黑框。存活玩家只剩下1号吴辞、6号莲莲、7号、9号四个人。
7号觉得胜利在望。
女祭司在聊天群里发信息：
【本轮选拔赛结束，10号参赛者淘汰，诸位请继续努力。】
【下一轮选拔赛将在傍晚时分进行。】
这些信息，一字字呈现在四个仅存玩家的眼里。
虽然吴辞不会饶了10号，但是当看见10号的名字被打上黑框，她还是无法控制心口刺了一下的感觉。
不论如何，这是她第一次下手害人，即便是借副本怪兽的手。
在现实世界里，哥哥是警察，充满正义感。吴辞受良好教育长大，被家人宠爱着，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来到塔罗猎杀阵这种颠覆秩序的地方。
她关闭手机屏幕，眼中沉静而清冷。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她会保有底线，也会更适应这个游戏。
***
夜尽，天明。
随着躲猫猫游戏结束，行宫的NPC们都回来了。
昏暗阴冷犹如寂静坟场的行宫，重新有了喧闹声。当一缕朝阳落在屋瓦上，整个天地被点亮，这场景这气氛竟有一丢丢从地狱重回人间的味道。
按照女祭司发布的信息，下一轮选拔赛将在傍晚时分举行，算是给玩家们一点休息睡觉的时间。
吴辞想到那只羽毛有毒的大鸟，眼中深了深。
一种从副本初始就滋生的淡淡违和感，现在正在吴辞的心头翻滚。
她越来越觉得，这个副本透露着古怪，尤其是……言言关于庄周梦蝶的提示，和她在游戏过程中观察到的一些矛盾的细节。
这时候吴辞家的奴仆NPC来了，他们来带吴辞回自家的院落休息。
一路上奴仆们不停地说：“少姬又通过一轮选拔赛，少姬太厉害了！能够成为祝官，去祭祀仁慈河伯大人的人，一定会是我们少姬！”
他们还说：“侯爷和夫人知道少姬又晋级了，定会无比骄傲的！”
吴辞跟着奴仆NPC们，回到了自家的院子。
经历了一夜的折磨，她实在累得受不了，就去睡了一会儿觉，并在睡前拜托自己的家人守好院子，别让人溜进来。
副本给每个玩家配了家庭势力NPC，自然不是摆设。活用NPC，让他们保护自己，这一点吴辞昨晚就实施过了。
稍微睡足些，吴辞起床。
她要去找言言。
今天可以管言言再要一条线索提示了。
因为已经了解言言在副本中的作用，吴辞开门见山就说：“哥哥，你还知道什么可以帮助我的，请告诉我。”
言言听言，转身走到书柜处，拿了一本书递给吴辞，“妹妹，你记得看这本书。”
吴辞：“还有别的吗？”
言言：“妹妹你别贪多，这么厚一本书还不够你看？”
嗯，是挺厚的，毕竟这个年代的书是用龟甲和陶片做的。一共就五页，就厚的很。
吴辞又说：“我不贪多，哥哥，你还有什么想告诉我的，请都告诉我。”
言言：“妹妹你别贪多，这么厚一本书还不够你看？”
“妹妹你别贪多……”
开启了复读机模式。
这就像是在现实中玩游戏时，点击某个NPC，他把台词说完后要是再点击他，他就再把同样的台词说一遍。
吴辞就捧着书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吴辞翻开这本陶片书。
书除了前后两张封皮，内容只有三页。不过内容出乎意料，是图文并茂的。
第一页上画着一只鸟，吴辞一眼就认出，这是先前王宫高台上祭祀的那只，被称为“玄鸟”。配的文字解说，是讲玄鸟受命在天，祥瑞非常，是王国每个人心中的神灵。
从建国起，玄鸟就庇护着江山社稷。
第二页上画着一条黑不溜秋的鲇鱼，鲇鱼还长了八条腿。
这鲇鱼吴辞在山洞那轮选拔赛里见过，恶心的很，她是靠着一束石蒜花吸引鲇鱼注意力，才通过它的领地。
这鲇鱼的文字注释说，此鱼爱吃人，是妖邪秽物。
吴辞翻到第三页，眼神不由一闪。
第三张画的正是那只羽毛有毒的鸟！而文字说明，让吴辞心头一颤。
——此鸟名为“鸩”，毒鸟，妖邪。
吴辞想到自己曾在《山海经》里读过鸩的记载，说用它的羽毛泡成的酒，就是“鸩酒”的由来。
各种宫廷剧里演的什么，赐某人鸩酒一杯自尽，就源于这个。
果然。
吴辞昨晚被羽毛毒到时，已经隐隐猜到了是鸩。
她放下书，一直以来积攒的古怪感受，纷纷在她心中回荡起来。
这个王国崇拜的神鸟，确定是玄鸟。祭祀时玄鸟的画像和言言给她的这本书，都说明了这一点。
另一方面，王国也将河伯视为能庇护他们的神明，很认真地选拔最优秀的祝官，以求河伯镇压邪神。
但是在山洞那轮选拔赛，一个用来选拔祭祀河伯祝官的场地，却是由妖邪来镇守。
那个鲇鱼堂皇地住在选拔场地；那只鸩还被供奉起来，要吴辞给它磕头跪拜，它才显灵。
而在昨晚结束的第四轮选拔赛，女祭司更是称呼鸩为“神鸟”，让鸩在选拔赛里执掌玩家的生杀大权。
这很说不通不是吗？
不管是从吴父吴母这种诸侯的态度，还是奴仆等广大NPC的态度来看，他们都认为选上祭祀河伯的祝官是荣耀，就连几轮选拔赛的主旨，“仪容举止”“机智灵慧”“体力健康”“磐石意志”，也明确是甄选良好素质和美好品质。
他们也都认为河伯仁慈神通。
那为什么，选拔赛过程中透露出的反而是对妖邪的崇拜尊敬？
这种种矛盾，指向一个大胆的猜测。
——祝官选拔赛，选出的真的是臣民们以为的祝官吗？
还有那个邪神……
吴辞想到这里，拿起手机就往聊天群里输入信息。
吴辞：司巫大人，我好难受那些被送去喂邪神的贵女们，我能去那个地方看看吗？
群里沉默了一小会儿。
9号：……？？？
吴辞：我想和邪神说不要吃人了，司巫大人，求求你让我去试试能不能说服它！
9号：……
7号：你特么有完没完？
吴辞：司巫大人，你在不在？看到了回复一下啊呜呜呜！
女祭司：嗯，在。
女祭司：那可是邪神，连河伯大人都无法完全诛杀它，只能镇压，你不要异想天开。
吴辞：可是我想试一试，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而且被吃掉的人好可怜，我想去看看能不能至少找到他们的一点残骸，拿回去给他们的家人。
女祭司：你好好参选祝官，此事不必再提。
吴辞：别！司巫大人你听我说，要不就让我远远看一下邪神，远远和它喊话，我就去一下，肯定在下一轮选拔赛前回来参加。我找大王的奴仆送我过去，他们每次送人去喂邪神都能全须全尾地归来，他们肯定有办法保护我。
女祭司：你再胡言乱语，我就奏请大王将你全家下狱。
吴辞：怎么这样啊。
吴辞：(快哭了.jpg，快哭了.jpg，快哭了.jpg）
7号：哭毛哭，有病吧！
吴辞放下手机，面沉如水。
顺便掠了眼「被蒙骗值」，涨到63%，吴辞只掠一眼就收回目光。
她很在意女祭司的态度。
——避而不谈，对她威胁恐吓。
活像是心里有鬼。
试探女祭司，得出这样的结果，吴辞更加深了心中的猜疑。
第42章 河神(13)
在第五轮选拔赛开始之前，吴辞又睡了一小会儿，就没有再休息。
她始终在心里盘桓着一些猜测。
其间吴辞也和言言、奴仆NPC等人对话，他们的台词和之前没什么大差别。
吴辞又趁着全家一起吃饭时，问起吴父，王国举办过多少次祝官选拔赛。
吴父说：“这是第三次了，以往每次选好了祝官，祭祀完河伯后，河伯都会施云布雨，保佑我们平安。”
吴母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吴辞记得，第一次和家人一起吃饭时，吴母就是这样，始终心事重重。
吴辞特意问道：“母亲怎么闷闷不乐？”
“没什么。”吴母冲着吴辞温柔地笑了笑，她眼里好像有很多话，想和吴辞说，但她选择闭口不言。
等到傍晚时分，第五轮选拔赛开始了。
经历过四轮选拔赛的摧残，仅存的最后四个玩家，都沉默不语地来到比赛的场地，一座树林。
玩家和玩家之间隔着将近十米的距离，戒备着彼此，也像是在找机会向同伴下手。
有风吹过，傍晚的风混合阴森森的冷意，夹杂着一股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血腥味，扑在脸上。
吴辞迎风流泪，哭泣的样子就像是沾露的玉兰花。
7号颇为心烦地瞪了吴辞一眼，不过身体还是诚实地给吴辞刷了点「被蒙骗值」。
「被蒙骗值」现在是67%。
女祭司来到玩家们的面前，吴辞这回仔细看了眼女祭司手杖上的鸟形装饰。
这种在所有人眼前亮相的装饰，用的是高贵神秘的玄鸟。女祭司毕竟是王国里地位很高的司巫，她的手杖，外表当然是神圣有规格的。但她却拿着这个手杖，称呼鸩为神鸟。
“第五轮选拔赛，比果敢决断。”
女祭司公布这一轮的规则：“我将在你们中间任意选择一人，在她身上贴上一枚龟甲。”
女祭司说着，抬起手中握着的一枚灰色龟甲，展示给玩家们。
“被贴上龟甲的参赛者，用手触碰其他人，只要触碰到其身体的任何部位，龟甲就会转移到被触碰的参赛者身上。”
“一刻钟时间后，龟甲在谁身上，谁淘汰。”
相当简单粗暴的游戏了，再不掩饰让玩家们对抗残杀的目的。
女祭司的目光依次在四个玩家身上梭巡过去，最终视线定格在吴辞身上，“1号，我先将龟甲贴在你身上。”
吴辞笑着说：“好的。”
女祭司拿着龟甲来到吴辞面前，把龟甲往吴辞胸口一贴，这龟甲就跟长在吴辞胸口一样，扯不下来了。
“本轮选拔赛的场地范围，是这整座树林。”女祭司退开一些，说，“选拔赛正式开始。”
随着女祭司的话音落下，7号、9号、6号莲莲都和吴辞拉开距离，各自向是三个方向退步，一边退步一边严密观察吴辞。
吴辞却站在原地，没有行动。这样的反应落在三个玩家眼里，他们神色各异。
吴辞在女祭司宣布这一轮比试的规则时，就知道这一轮她赢不了的。
这一轮的获胜关键，是把龟甲往别人身上贴，并且自己尽量别被贴到。这是彼此明面上的对抗，每个玩家之间直接为敌。
她作为一个充满善良与爱的圣母，要怎么和其他玩家为敌？
这直接OOC。
吴辞这么想，还是打算验证一下。她拔腿向7号跑去。
【警告！请小辞准确扮演人设，圣母小白花是不能坑害别人，洗脱自己的！】
【请小辞注意，OOC三次将被直接抹杀。】
看吧，果然。
吴辞停下脚步。
本来要逃跑的7号看见吴辞停下了，不知道她要搞什么，也跟着停下来，特别警惕地盯着她。
女祭司出口提醒了吴辞：“1号参赛者，请不要消极比试。”
吴辞眼神无辜地看向女祭司，忧郁的晚风吹过，欲语泪先流。
女祭司：“……”
“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怎么可以害别人去死……”吴辞泪花点点，泪眼婆娑。
她抬起双手捂住胸口的龟甲，脑袋里却在高速运转。
她现在无比冷静，先前堆积的猜疑此刻无比清晰地在脑海中一丝丝捋过。
这个祝官选拔赛，没有任何的神圣点。长腿的鲇鱼、鸩，都是邪祟。
而更重要的是，这里不是真实的王国，是塔罗猎杀阵的游戏副本！
12个玩家彼此竞争淘汰，只能活1个，这是NO.2副本该有的难度吗？
或许玩家们从一开始，就陷入副本游戏的陷阱了。
副本让大家努力参选，每一轮比试都要淘汰人出去。在这样的情形下，每个玩家都会精神紧绷，害怕自己被淘汰，害怕死，于是沦陷在内斗里，越陷越深。
但反过来看，这样故意挑唆玩家内斗，也可能是在转移玩家的注意力，以掩饰什么。
吴辞的思路越来越清明，副本所掩饰的东西，在她脑中呼之欲出。
在八门传送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八门中的生门，被设置为红色光柱；死门，被设置为绿色光柱。
这颜色就是个反的。
其实这是游戏给玩家的暗示：你以为的生路，其实是死路；你以为的死路，反而是生机。
如果继续选拔下去，他们4个只会杀到还剩最后一人当选祝官，去祭祀河伯。但瞧瞧选拔过程中那股崇拜妖邪的架势，那个所谓的河伯，确定是好神吗？
而那些去喂邪神的玩家，他们或是惨叫着被NPC拖走，或是蒸发消失，仔细一想，竟是没有一个人是死在眼前的！
他们只是名字四周被打上黑框而已。
谁说他们就一定死了？
庄周梦蝶……
吴辞灵光一闪，猛地，她全明白了。
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谁说真实的就一定是庄周，蝴蝶一定是一场幻梦？
你一直以为天经地义、无需质疑的一件事，其实压根是大梦一场；而你以为荒诞不堪、根本不信的东西，才是真实。
——祝官选拔，从一开始就是个大坑！
一直选拔下去是死路，去喂邪神才是生机！
风小了些，吴辞抬手抹掉眼泪，露出一双清亮又坚决的眼睛。
她说：“司巫大人，我认输。”
女祭司愣了一下。
玩家们也不同程度地愣了一下。
9号不知是想到什么，眉头一皱，看了6号莲莲一眼。
女祭司缓缓地问：“你要认输？”
“是，我愿意认输，我实在不能做害人的事。”吴辞说着微笑起来，笑容圣洁。
百变魔卡系统出品的白色仙女裙，经过这几天的磋磨，就是不脏，就是不破，衬得吴辞纤尘不染。
她笑得发自内心，一时间，女祭司甚至觉得，这个玩家脑袋后面有一圈金色光环。
“如果牺牲我的命，可以拯救别人的命，我甘之如饴。这一轮我认输，这样你们三个就都能活下去。”吴辞又看向三个男玩家，“你们一定要一起通关，不要互相残杀，一定要都活下来！”
「被蒙骗值」69%、75%、81%、89%……
女祭司薄凉道：“既然如此，本轮选拔赛1号淘汰，诸位请继续努力。”
女祭司扬起手杖一挥，就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个奴仆NPC，冲到吴辞跟前，将她拖走。
吴辞挣扎着喊道：“你们一定要活下去！不要杀人，谁都别死！”
“也请告诉河伯大人，保佑我们的王国，庇护这里所有的人！”
7号目瞪口呆，看着吴辞渐渐远去消失，忍不住说了句：“她是疯了吗？”
7号心中狂喊：特么这是妄想症晚期啊，以为要舍弃自己照亮全世界吗？奇葩年年有，今年活久见！
【滴滴~「被蒙骗值」到达100%！】
***
吴辞只觉眼前一片光影变换，等视野重新清晰时，发现自己被NPC带到了王宫后方。
这里有一片深山，绕着幽静的水流。
NPC们将吴辞扔进了一个山洞，吴辞听着身后，洞门关闭的声音。
主客服没有感情的机械电子音，回荡在山洞里：
【请玩家吴辞攻略封印之地，解决邪神。】
果然如此。
吴辞站直了身体，冷静望向山洞深处的方向。昏暗的火光下，那里一道门静静地伫立，等待着吴辞去推开它。
她走向那扇门。
第五轮祝官选拔赛的主旨是“果敢抉择”，这未尝不是副本的又一个提示。
随着各种信息慢慢浮出水面，能坚持到现在的玩家，如果足够细心聪明，就能看出这个副本的陷阱。
现在，她已经果敢抉择，被送到了邪神这里。
接下来，就是搏一个真正的生机！
吴辞推开门，同时再次听到主客服的声音：
【前方难度较高，且邪神危险度太大，请玩家做好准备。】
主客服那平时没有波澜的语调里，现在多了一丝严肃。
吴辞面不改色推开门。
但当门另一侧的场景落进眼中，吴辞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浑身汗毛生理性地竖起。
满地的凌乱和鲜血，就这么刺入她的视野。她一进来就看见地上躺着两具尸体，形容凄厉，极其骇人惊心！
这两人……正是最早出局的11号和12号两个女玩家，尸体恐怖的样子几乎教人不敢去认。
12号平躺在地上，肚子破烂瘪下去，依稀能看见五脏六腑似乎都被掏空，还有两根断了的肠子流到身体外，拖在地上。一堆混合着脏腑碎屑和油脂的血，在她身下已经凝结。
11号比12号样子还惨，12号好歹身上的肉没少太多，而11号……身上磕磕巴巴，破碎的衣服掩盖不住缺失了肉的身体。11号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一口一口密密麻麻咀嚼过全身，将她啃的参差不齐，有些地方被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骨头，有些地方却还有一堆肉连着皮，拖拉在地。
吴辞一眼就明白了，这两人被祝官选拔赛淘汰后，相继来到这里，攻略封印邪神之地。她们攻略失败了，就成了这副模样。
第43章 河神(14)
现在吴辞所处的环境，和第二轮选拔赛那个山洞差不多，也是处在一个封闭空间的石室里。
石室里除了两个惨死的女玩家，还有一面镜子和一个柜子。
镜子不是上古时候的青铜镜，而是包了层青铜壳子的玻璃镜，一看就是个机关。
吴辞绕过12号，来到镜子前，镜中呈现出她的模样。
当她看向镜面时，镜子里的“吴辞”向着她勾起唇角，绽放出一个极其恶劣的笑容。
【叮——】
【小游戏：玩家和镜鬼交替做一个动作，并轮流模仿对方。先模仿失败的一方，处刑。】
【游戏限时3分钟，如果平局，皆处刑。】
镜面最上方出现了一个倒计时，00:03:00，血红色的阿拉伯数字。
【请玩家吴辞先——】
吴辞冷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禁想到刚进入塔罗猎杀阵的那天，她抽取到百变魔卡这个基础技能后，就被当时的指引者「愚者」要求，对着镜子做了一场基础技能演练。
那时候参与演练的玩家，就在她面前死了两个。
那是她进入游戏后，第一次接触的恐怖凶残。
拜那次经历所赐，眼下她面对镜鬼，心里竟是十分平静。
她抬起右手一撩头发，冷冷注视镜鬼，给它一个像看死人的眼神。
【请镜鬼模仿。】
镜鬼抬起和吴辞相对的左手，一撩头发，冷冷回看吴辞，眼神冷漠，带着浓浓恶意。
【未分出胜负，请镜鬼做动作。】
镜鬼双手叉腰蹦了三下，天真烂漫一笑，然后猛地贴近镜面做了个可怕的鬼脸。
吴辞看着镜鬼骤然扑近到她脸前，波澜不惊。
【请玩家吴辞模仿。】
吴辞双手叉腰蹦了三下，天真烂漫一笑，然后猛地贴近镜面，和镜鬼眼对眼，还给它一记可怕的鬼脸。
镜鬼眼中划过一丝恼怒。
【未分出胜负，请玩家吴辞做动作。】
吴辞退开和镜子之间的距离，弯腰脱下自己右脚的凉鞋，一鞋跟砸在镜子上！
随着玻璃破碎的尖锐刺耳声响，镜子啪的一下，龟裂出无数裂痕。
这鞋子是近两年流行的透明鞋跟时装鞋，玻璃钢的鞋跟材质，砸在镜子上尽显威力。镜鬼这一下被砸懵了，露出错愕恐慌的神色。
【请镜鬼模仿。】
它模仿不出来。
它也脱下鞋子，也学着吴辞把鞋跟往镜面上砸。但它在镜子里面，怎么也不能将镜面砸开花。
它急得不断砸，光着一只脚在地上站不稳，晃晃悠悠拎着鞋子，焦急地眼睛泛红。
吴辞看着这个样子的自己，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叮——游戏结束，镜鬼模仿失败，处刑。】
主客服的话音一落下，顿时间，镜子里的“吴辞”就仿佛被什么东西戳穿了肚子。它仿佛发出哇的一声惨叫，仰面跌倒在地。同时它的肚子破碎，五脏六腑挨个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掏出来，被扯断的肠子流到身体外，拖了一地。
镜面上渐渐爬满血迹，沿着破碎的裂痕，流成了网状似的。镜鬼的脏腑碎屑和油脂，也从镜子里面一路淅淅沥沥的流到镜面上。
吴辞厌恶地后退开两步，这什么玩意儿！
她算是知道12号怎么死的了，就是卡在这个小游戏没通过，估计是被获胜的镜鬼给开膛破肚的。
她别开目光不再看了，不然看着“自己”被不可抗力开膛破肚静静等死，有够难以言喻的。
很快镜子里的动静消失了，只留下一个死不瞑目的镜鬼，死相就和12号是一样的。
这个时候刚刚到3分钟时间。
吴辞低身把鞋重新穿好，然后走向那个柜子。柜子应当是另一个机关。
走到柜子前，吴辞拉开柜门。这柜子很厚，吴辞在打开柜门的当口就触发了第二个小游戏。
【小游戏：解锁。】
【第一道锁，请玩家在80秒内解开，逾时未解开将判定为失败，处刑。】
柜子顶上，00:01:20的倒计时开始运行了。
吴辞眯了眯眼，立刻观察打开柜子后看到的东西。
柜子里嵌套了一个稍小一点的柜子，这个稍小的柜子上了锁。锁的类型是九宫格密码锁，输入阿拉伯数字就能解锁的那种。
小柜子顶上，从左到右总共摆放了5个小动物陶塑，依次是：牛、蛇、羊、猴、猫。
这就是关于密码的提示。
吴辞当即按动密码锁，输入268913，点击【确认】按钮。
密码锁上亮起了绿色的灯，同时系统提示吴辞，开锁成功。
这道密码锁的主题，是生肖。
牛、蛇、羊、猴，在十二生肖中的排位依次是：2、6、8、9。
而猫，被列为在十二生肖之外的第十三个生肖。当然这不是被记在明处、所有人公认的说法，而是偏向于传说。
在华国部分地域，就有逢闰年而属第十三生肖的说法。当出现一年十三个月的情况时，有些地域也会将多出来的那个月里出生的孩子，说成是属猫的。
关于生肖的形成，在这十二种动物受封成为十二地支的说法里，也都不乏猫的身影。最普世的版本就是说猫因为来迟，是第十三个到的，没拿到地支名额。还有说猫就是因此和第一名的老鼠结下梁子，此后世世代代都吃老鼠肉。
打开这道锁，吴辞只用了15秒。
她除掉锁，打开了柜门。
如她所想的，柜子里又嵌套了一个更小一点的柜子。这个更小一点的柜子也上了锁，也是九宫格输入型密码锁。
合着这柜子就是个套娃。
【第二道锁，请玩家在80秒内解开，逾时未解开将判定为失败，处刑。】
倒计时00:01:20又开始运作了。
这次给的提示，是小柜门上刻着的六组名词。
依次是：鸩、彤鹤、紫燕、青鸾、翠雀、黄鸟。
全都是鸟的名字，或者是现实中存在的鸟，或者是神话传说中的。
吴辞稍微思考了一下，就拿起密码锁，按动数字键输入：617543。
点击【确认】。
输入正确，密码锁亮起了绿光，锁开了。
这道锁也不难解，关窍是用颜色对应数字。六组鸟的名字里有五组都带有它们的颜色，还有一个鸩已知颜色是蓝色。
按照“红橙黄绿青蓝紫”七个颜色的序号为1－7，去依次对应鸟的颜色，密码顺序就出来了。当然两者之间字面用词有点差别，就如彤鹤的“彤”字是对应红色，翠雀的“翠”字对应绿色。
解开这道锁，吴辞用时20秒左右。
她除掉锁，打开了这个柜门。
柜门里又套了个小柜子，果然尽显套娃的风采。吴辞看向小柜子，依然是配的九宫格输入型密码锁。
【第三道锁，请玩家在120秒内解开，逾时未解开将判定为失败，处刑。】
这次是120秒了，比前面两个锁多给了40秒，说明了第三道锁的难度比前面两个要高。
随着倒计时开始嘀嗒运作，吴辞看向这次的提示。
这次的提示也是刻在柜门上面的，五组名词。
这五组名词依次是：鸮、穷奇、三足金乌、玄鸟、鸣蛇。
不同于上一道锁清一色的鸟，这五组名词里飞禽走兽、湿生卵化俱全。五个动物全是或真实存在，或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异兽。而且在古代，特别是上古，这些形象都有出现在某些部落或者诸侯国的图腾崇拜上。
除此之外，柜门的右上角，还画了一个大大的灿烂的太阳。
吴辞飞速地把这五个异兽在脑子里捋了一遍。
鸮，是指猫头鹰。古代对猫头鹰的称呼就是鸮，猫头鹰在有些时期里，还被视为祥瑞之物。
穷奇，是个长得像老虎，背上有一对翅膀的异兽，是上古有名的凶兽之一。
三足金乌，长了三条腿的金色乌鸦，一般都把其和太阳联系在一起，很多文化里直接拿它指代太阳。
玄鸟不提，而最后一个鸣蛇，外形是一条长了翅膀的蛇，除去翅膀它的长相和普通大蟒没什么区别。
这五个鸟兽，是按照什么规律对应数字密码？
在吴辞沉浸于思绪的这段时间里，计时的声音就在她耳侧，嘀嗒嘀嗒的，每响一声，就代表着吴辞离被处刑又近了一秒。
昏暗的石室，充斥着血腥味的空气，冰冷的密码锁，还有这一下下的倒计时……这些都是对玩家心理的压迫折磨，很容易让玩家克制不住恐慌，乱掉心神。
地上的11号就是栽在这一关的。
但吴辞却没有受到影响，她冷静地去找，从五个鸟兽中提取数字元素的切入点在哪里。
将鸟兽的形象在脑中过了两遍，吴辞抓住了关窍。
——腿的数量。
这几个鸟兽都长有一双翅膀、一个脑袋和一套五官。浑身上下不同的地方，就是腿的数目。
鸮有2条腿，穷奇是4条腿，三足金乌是3条腿，玄鸟是2条腿，鸣蛇没有腿。
那么密码就是：24320。
不对。
吴辞轻轻皱眉，她忽略了什么。
她看向柜门的右上角，那一个大大的灿烂太阳的图案。她忽略的就是这个。这不可能是没事瞎画的装饰图，而是提示。
灿烂的太阳，指代的是“白天”。
白天……吴辞看向这五组鸟兽名词，脑中一动。
鸮，猫头鹰，晚上活动，白天睡觉。而它活动的时候和睡觉的时候，腿的数量是不一样的。
猫头鹰是单脚站立睡觉。
所以，正确的密码应该是：14320。
第44章 河神(15)
吴辞往密码锁里输入了这串数字，点击【确认】。
密码锁上亮起了绿色的灯，答案对了，系统提示吴辞开锁成功。
吴辞稍微歇了一小会儿，待重新凝聚好心神，她打开柜门。
本以为，这套娃柜子还要继续再套下去，不想打开柜子后，居然从柜子里爬出来一个活物！
幸亏吴辞也不是全无准备，因此没被这活物吓一跳。
这活物爬的速度有点快，呲溜一下，滑出了柜子。吴辞定睛一看，这不就是那个八条腿鲇鱼的缩小版、或者说幼年版吗？
黑不溜秋的小鲇鱼爬出柜子，还打着哆嗦，一副要逃跑的样子。
这东西即使变小，也还是恶心的很。吴辞可不会让它逃跑，她当机立断，从储物空间里召唤出言言的佩剑，一剑钉入鲇鱼的背上！
鲇鱼顿时鲜血飞溅，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墨绿色的鲜血带着一股腥臭的味道，快速在整个石室里扩散开。
它浑身不断冒出恶臭的气息，绿色的血和皮肤上的粘液，在身下氤氲成一滩黏糊糊的水迹。
吴辞直皱眉，心想还好自己把言言的剑放进储物空间带着，可以用剑杀死这只鲇鱼。
她可不想上手去捏死。
这时，透过插进鲇鱼身体里的剑，吴辞感受到小鲇鱼体内好像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她实在不想上手，就握住剑柄，拿剑在鲇鱼肚子里搅和几下，使得鲇鱼的伤口变得更大，她也得以看到鲇鱼肚子里有什么东西。
结果她看到，鲇鱼肚子里有一把好似钥匙的东西。
钥匙都出现了，很明显是给玩家用来开启通往下个阶段的门用的。
吴辞：“……”
还是得上手抓……
她只好忍着反胃的感觉，一手握剑柄，另一只手伸入鲇鱼的伤口，在鲇鱼肚子里摸那个钥匙。
这湿哒哒、黏糊糊的感觉，实在一言难尽。
等吴辞把钥匙拿出来后，仔细看了下，的确是一把青铜做的大钥匙。
她大约猜到这个小游戏胜与负的差别了。
像她这样成功解开了三道密码锁，藏在柜子里的鲇鱼怪就被削弱成幼年版，没有什么攻击力。只要玩家击杀它，就能从它肚子里得到钥匙。
而如果栽在这个小游戏上了，有可能就要面对鲇鱼怪本尊。处刑的方式就是被鲇鱼怪一口一口，啃掉精肉，留下它不想吃的肥肉和一些不好吃的肉。
就如11号那样。
眼下吴辞手上沾着鲇鱼的黏液、血液和脏腑组织物，又黏糊，又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吴辞不得不停下来处理一下。
这里没有水可以清洗，吴辞只好从12号的衣服上，撕下一小块没有沾上脏污的，用来擦手。
她轻声对12号说了声抱歉。
将手处理了一下后，吴辞在石室的墙上，找到一个钥匙插孔。
她将得到的青铜钥匙插进这个插孔里，打开了离开石室的路。
走出石室，是一段山洞里的小路。
不同于那天第二轮选拔赛的那个山洞小路，此刻这条山洞小路，气氛和环境比那个好不少。
这条小路的周围空间较为开敞，山壁上伸出各种各样天然形成的石头，有些石头还是好看的钟乳。
小路四周有涓涓水流，水质清澈。吴辞看见水，眼中亮了亮。她走到水边蹲下来，用水把自己的双手洗干净，然后站起身。
她站起身的时候，看见山洞里还有流萤。浅绿色的流萤，稀稀拉拉的凑成团出现在山洞的几个地方。
要不是这里是恐怖游戏现场，吴辞倒觉得这个山洞的景色有点清幽梦幻。
一边走着，看着周围，她也更确认了来喂邪神才是生机所在。
同样是山洞，同样是类似密室逃脱的小游戏关卡，那个祝官选拔赛的山洞场地一路上都充斥着压抑、诡谲，镇守在那里的鲇鱼和鸩也是邪物，整个气场让人很不舒服。
而邪神封神之地这边这个山洞，并不营造黑暗邪恶之感，包括刚才吴辞通过的那两个小游戏——虽然残酷，但游戏的宗旨是和邪物对抗，比如镜子那关，玩家胜利了就能诛杀镜鬼；密码锁那关，玩家胜利了就能搞死鲇鱼。
整体导向是要玩家去战胜邪恶。
这么一对比，吴辞就更确定自己做了正确的抉择。
***
在清幽梦幻的洞中小路走了一段时间后，吴辞来到下一个石室。
推开石室的门，走进去，石室里有灯火。
吴辞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大坨蛇头，迎面朝自己扑杀过来！每个蛇头都张着血盆大口，瞪着一双绿色的眼睛，仿佛要将吴辞撕碎！
说不恐惧是不可能的，吴辞这当口始料不及，忍不住生理性地打了个寒战。她还算扛得住，只双腿有些微发软，终是定定站在原地，没有尖叫出声。
这一下的恐吓太过震撼，吴辞脑海里全是七八个蛇头朝自己吞吐蛇信子的凶残画面。蛇头嘴里喷出的恶臭味，令她十分不适。
吴辞抬手按了按鼻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后，她平静地走进石室。
这堆蛇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或者说，它们受到了副本规则限制，不能在这个时候伤害她。否则，就这种无敌开门杀，哪个玩家挡得住？
这堆蛇就是在向她恐吓示威，给玩家制造心理压力。
随着吴辞进入石室，石室和这些蛇头的全貌也呈现在她眼前。
石室大约有50平方米，整个房间的四壁都是冷冰冰的石头，四面墙壁上各自有一个居于墙壁正中央的石龛，石龛是关闭状态的。
在石室正中间，有一座四层的石塔，石塔高度差不多和成年人身高一样。而石塔的正上方，也就是石室的天花板上，盘踞着一条超级大蛇。大蛇长有9个蛇头，全身的颜色是刺目的红黄混合色，淅淅沥沥黑色的鳞片组成勾勒游走在全身的花纹。
九头蛇巨大的身子盘住天花板，伸出九个头，朝吴辞张开血盆大口。
吴辞看了眼九头蛇，移开目光，走向石塔。这时她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闭了。
【叮——】
【玩家吴辞已进入九头蛇领地，请在15分钟内找到离开的路，逾时未能离开此地，将成为九头蛇的食物。】
仿佛要应和主客服的声音，其中一个蛇头伸到吴辞面前，贪婪而挑衅地朝她咧开嘴。
吴辞看见这个蛇头牙齿上挂着的布料残片。
她明白了，先前被送到这里的玩家，应该是有人走到这一关后没有成功通过，被九头蛇吃了，尸骨无存。
耳边再次响起熟悉的倒计时打表声，嘀嗒嘀嗒。吴辞看了眼悬浮在一面墙上的血红色计时数字，就不再理会，专心研究起石塔。
这个石塔，一定有玄机。
仔细看了下石塔的样子，总共四层，每一层是四面墙，且每一面墙上都刻了一只动物。
拿第一层为例，第一层的四面墙，分别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即四象。它们的形象很好辨认。
第二层同理，第二层的四面墙，也是一面刻着青龙，一面刻着白虎，一面朱雀，一面玄武。
四层都是如此。
但如果从石塔正立面来看，则会看到每个立面的上下四层不是刻着同一种神兽。
吴辞抬手，试着推动石塔，发现石塔每一层是活动的，可以中轴旋转。
她接下来就转动起石塔的四层，让石塔的每个正立面上，上下四层都是同一种神兽。
做完这些后，吴辞看向石室四面墙上的四个关闭的石龛。
她判断，需要让石塔的四个正立面对准这四个石龛。所以接下来要破解的问题就是，石塔的哪个立面该对着哪一个石龛。
其实这个问题不用破解，反正一共就四种可能性，挨个试一遍就可以了。只是，当吴辞脑中闪过这个想法时，她又听见主客服的声音。
【注意！当石塔被复原齐整后，玩家只能有一次转动石塔整体的机会。】
也就是说，她不能挨个试了，要一次找出石塔和石龛正确的对应方式。
吴辞：坑货副本。
看了下倒计时，目前时间是00:12:29。吴辞接着观察起石塔，寻找线索。
首先，石塔上画的四象，是有方向含义的。
众所周知，四象是华国关于星象所做的四大分区，东方苍龙、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
所以，应该按照这个方向设定转动石塔，让它的青龙立面，对准方位处在正东方的石龛。其他立面同理。
这四个石龛，必然各自代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她需要寻找线索，确认石龛各自代表的方向。
系统倒计时，00:11:45。
吴辞没有去搜寻整个石室，而是直接抬头，看天花板。
九头蛇正在天花板上盘旋，一见吴辞抬头，立刻九个头颅冲着吴辞扑过来，亮出贪婪的双眼和血盆大口，口中还滴出腥臭的血液。
吴辞往旁边挪了两步，没让血液滴在她身上，她冷冷对九头蛇道：“让开，别挡我视线。”
九头蛇：“……”
吴辞的视线穿过九头蛇，扫视了一遍天花板。她几乎一眼就看到，天花板四面边缘的其中一边，大喇喇写着一个字：
——北。
直接给你标注方向。
吴辞：……真够简单粗暴的。
第45章 河神(16)
这么一来，石室四面墙分别是哪个方向，就清楚了。处于“北”字下面的那面墙和墙上的石龛，当然就是北面啊。
吴辞这就去将石塔整个转动，让石塔的玄武立面，对准北面，其他三面也就对准了东西南三面。
当完全对准时，石塔四个立面亮起光来，照在四个石龛上。
四个石龛缓缓打开。
系统倒计时，00:11:06。
九头蛇很不满吴辞这么快看到“北”字，朝着吴辞更凶狠的吐出浊气来。
它盘踞在这里这么久，遇到过好几拨玩家，能成功走到它面前的玩家总共就没几个，还因为惧怕它而始终不敢抬头看，于是就有玩家自始至终没有发现那个“北”字。
就在刚刚不久前，还有一个玩家在它这里失败了，沦为它的食物。它看着吴辞这弱不禁风的模样，还以为这个女玩家是个废物呢，没想到她居然不怕它？还一下子就猜到线索在天花板？？
吴辞依次走向打开的四个石龛，每个石龛里，都有一些碎片。
吴辞把这些碎片全都取了出来，认出这是一张拼图的碎片。她将碎片都聚拢堆放在一起，蹲下来，开始拼图。
拼图环节不难，吴辞全神贯注，效率很高地完成了拼图。
还有00:09:46。
当最后一块拼图拼凑完成时，吴辞眼前，石塔发生了变化。
石塔发出一团金光来，等耀眼的金光过去，就见石塔变成了玄鸟的石像。石像前还有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供桌，供桌上更是多出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香炉。
吴辞立刻朝着玄鸟跪下，磕了三个头。不得不说，这个桥段和之前在选拔赛场地里，对着鸩的雕塑磕头很相像。
吴辞的判断也没错，她一磕完头，玄鸟跟前的香炉里，凭空升起三炷线香来。
吴辞说了句：“谢玄鸟大人。”起身，去触摸三炷线香。
三炷线香里，中间那一炷是可以拿起来的。吴辞拿起这炷线香。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但也正是到了这里，接下来该做什么变得没有指向性了。
手里这炷线香必然是关键物品，但要怎么利用它来打开离开的道路？
【倒计时还有9分钟，请玩家注意。】
主客服说什么吴辞完全不理会。
吴辞先在玄鸟身上仔细寻找有没有疑似机关的东西，在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后，就开始寻找四面墙壁。
粗略地将整个石室找过一遍后，没有发现什么。
她又将玄鸟石像查看了一遍。
头顶上，九头蛇兴奋地游走起来，发出蛇鳞互相摩擦的憷人声音。它看见吴辞陷入困境，就把九个蛇头都伸过来。
吴辞身上鲜活的气息，令九头蛇食欲大动，馋得流出口水来。它忍不住伸出九条舌头，往吴辞脸上舔，其中三条舌头同时舔在了吴辞左右脸上。
吴辞冷漠拂开这几个蛇头，脸上残留的滑溜溜、冷冰冰的触感，说不出的邪恶。
她忽然仰头，观察起九头蛇。
吴辞判断得很快，既然玄鸟石像上没有机关，那么最可能开启离开道路的关窍，就在九头蛇身上。
刚才那个“北”字不就在天花板上吗？
利用玩家对九头蛇的恐惧，掩盖藏在上方的线索，这非常符合游戏的作风。
无视朝她释放恶意的九个蛇脑袋，吴辞一个眼尖，看见蛇身上，有一个字。
是个“杀”字。
吴辞立刻想到该怎么做了，她目测了一下“杀”字离地的高度，然后果断爬上玄鸟前的供桌。
她一边爬一边对玄鸟说：“请玄鸟大人恕罪。”
等站到供桌上，吴辞手拿那炷线香，一把戳到蛇身那个“杀”字上。
九头蛇就在这一刻慌了。只瞬间，它的九个头就疯狂地朝吴辞扑杀而来，牙齿欲往吴辞身上咬，齿间挤出黄色毒液，混合着腥臭的血迹，九条舌头全拍打在吴辞身上。
吴辞神色冷漠，没分给九头蛇一个眼神。她以线香做笔，顺着“杀”字的笔画，一笔一画写过。
她越写，九头蛇动作越凶。吴辞却一点不在意。
这蛇在15分钟没到之前，根本不能拿她怎么样，只会虚张声势。
就在吴辞写完“杀”字的最后一笔，整个石室发出剧烈的摇晃。
山石坠落，道具乱滚。吴辞刚想站稳，脚下的供桌就忽然空出一个大洞。
吴辞就这么从洞里掉出去了。
在掉出洞的时候，她看见玄鸟石像化为一只真正的玄鸟，杀向惊恐的九头蛇……
***
吴辞没有下坠多久，双脚就挨到了地面。
她已经成功从那个石室出来了，主客服也在她耳边提醒了她。
总共用时7分钟。
直到此时，吴辞才长舒一口气，之前被她克制的压迫恐惧情绪，现在开始涌上来。
身心俱疲。
吴辞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平静内心，恢复体力。
她想，刚刚她掉出石室时看到的最后一幕，是玄鸟在诛杀九头蛇。
玩家成功通过九头蛇领域，就能召唤玄鸟本尊，除掉九头蛇。
吴辞休息够了，就站起身来，确认前路。
眼下她所立足的地方，是水潭中的一个小岛，小岛尽头有一条路是往深处去的。吴辞确认完毕，就沿着这条路走了下去。
这次她走了很长时间，几乎有半个小时。
终于，吴辞看到了道路尽头，一扇非常大的石门。
石门上有一个大大的荧光图案，看起来很像是仙侠奇幻剧里神仙们施法结成的印记。
这个荧光印记是血红色的，图案形象说不出是个什么，却明显透露出浓浓的恶意，看起来很让人不舒服。
吴辞想，这就是最终封印邪神的地方了，该印记正是把邪神封在门后的封印。
邪神就在门后。
她再往前走了十几步，这时候看清，门下躺着两个人，不，是尸体。
吴辞走上前去，两具冰冷难看的尸体全都死不瞑目，每个都睁着暴突的眼睛好似在看她。
她被尸体的样子骇得脊背蹿上凉意。
都是干尸。就像是被吸干了浑身的血液，肌肉皮肤因此干涸萎缩，瘪进了骨头架子里去，更显得面目狰狞，触目惊心。
从这两个干尸穿的衣服不难辨出，他们都是这次副本的玩家。
吴辞认出来了，一个是2号，就是在山洞那一轮选拔赛夺得头筹后没有参加下一轮选拔赛，而被国王以“竟敢弃权”的说法给杀出局的；还有一个是3号，就是那个为了自己活命杀了他老婆，结果还是被淘汰的男玩家。
他们走到了这里，却死在了这里……吴辞不由看向这扇有封印的大门。
还有8号和10号……她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这两位。8号就是3号的老婆；10号是那个在猎杀阵里想杀她，却被她命令鸩反杀了的变态男玩家。
这两个人，可能是葬身九头蛇腹了。
吴辞深吸一口气，走近到石门前。高大恢宏的石门就好似一个崔嵬的巨兽，散发着浑然邪恶的压迫感，仿佛要化作一张血盆大口把吴辞吞噬。
吴辞抬起手，触摸在石门上。这瞬间，眼前血红色的光芒大作，一下子就刺得吴辞睁不开眼睛。
她只能眯着眼勉强看见满天满地这一刻都变成血红色，她置身在一片血色中。接着，她面前凭空出现一块电子屏幕，屏幕颜色是黑色。
黑色屏幕上很快显示出几行白色的字：
【玩家已到达邪神封印之门，现进行副本知识作答。】
【玩家请对以下五道试题进行作答，其中选择题均为单选题，总共限时10分钟。】
【五道题全部回答正确，则开启封印大门；答错题目或逾时未完成答卷，处刑。】
【试题一：该副本中的王国原型，最接近历史上哪个朝代？】
【A.商朝】
【B.周朝】
【C.汉朝】
吴辞稍稍怔了一下，这时她手边凭空飘来一支电容笔，显然就是用来答题的。吴辞握住电容笔，选择了【A.商朝】。
历史上的商朝是奴隶社会中期，政治制度有点像现在的联邦制，由众多诸侯拥护一个国王，每个诸侯都有自己的封地和对封地的完全管控权，但是要对国王朝拜、纳贡。这个时代社会生产力低下，还不会冶炼铁，所以青铜器和陶片、甲骨就是这个时代的代表。
这和副本中王国的情况很相似。
且商朝王族崇拜的就是玄鸟。
《诗经·商颂》里就有一篇名为《玄鸟》，讲道：“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
吴辞正好读过这篇诗文。
当然就算不知道商朝崇拜玄鸟，也可以从别的角度找到这道题目的答案。
首先【C.汉朝】肯定排除，汉朝时华国已经进入了封建社会，统治者叫皇帝不叫国王。
而【A.商朝】和【B.周朝】同属上古奴隶社会，都是诸侯联邦国且使用青铜器。要区别这两个选项，可以从两者所常用的图腾上着手。
稍微关注下这两个王朝出土的文物就会发现，周朝出土的器物上雕刻的纹饰，大多是饕餮、狼之类的走兽；而商朝出土的器物，典型的诸如妇好墓里的陪葬品，一大把青铜、玉器做成的鸮、玄鸟、凤凰。
两个族群崇拜什么一目了然。
所以选A。
吴辞点击【下一题】。
第46章 河神(17)
【试题二：本次祝官选拔赛，是王国举办的第几次选拔赛？】
【A.第一次】
【B.第三次】
【C.第四次】
这个问题，吴辞曾问过吴父，答案是B。
如果玩家没有向NPC专程询问，就无法知道这道题的答案，只能靠猜。这就很坑。
吴辞选好答案，然后点击【下一题】。
【试题三：你的母亲为什么心事重重？】
【A.害怕你选不上祝官】
【B.害怕你选上祝官】
【C.害怕你选不上或选上祝官】
选C。
选上祝官，是死路一条，这是吴辞推断出的。而按照吴父说的，这已经是王国第三次举办祝官选拔赛了，想来前两次选拔出的祝官最后都不明不白的死了。纵然当选祝官很荣耀，吴母也会担心吴辞选上祝官。
而选不上祝官，就会被送去喂邪神，这在吴母的认知里同样是死路一条。
所以吴母才一直心事重重，女儿选得上选不上她都会担心。
答到这道题，吴辞也了解这套试题的主旨了，是考查玩家有没有完全吃透副本。
因此那些在惊惶中被淘汰送过来的玩家，从根本上就没有看破副本的大坑，答不对这些题目再正常不过。
【试题四：国王和司巫是结成一党的同伙吗？】
【A.是】
【B.不是】
【C.不确定】
吴辞不由眼中一闪，这道题有点意思。
国王和司巫（女祭司）是同伙吗？呈现在玩家眼前的事实是：是。
王国搞祝官选拔赛，祈求河伯施云布雨，并镇压邪神。给选拔赛场地看场子的，全都是八条腿鲇鱼、鸩这种邪物。
女祭司还公然管鸩叫“神鸟”，摆明了对妖邪的崇拜。
女祭司敢这么安排，如果说没有国王的许可，这不可能。国王肯定清楚所谓的河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肯定清楚要这么选出祝官才能讨河伯的欢心。
国王和司巫的确是一伙的，一起糊弄诸侯臣民。
但这道题有意思就有意思在，多了个“结成一党”的定语。有这个定语和没这个定语，答案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没有这个定语，选A。
但如果有这个定语，国王和司巫是“结成一党”的吗？不一定。
不排除国王被女祭司用巫术控制了这一可能性。
女祭司被称为“司巫大人”，是一位颇有权力的神职官员，会点操纵人心的巫术傀儡术什么的，不违背逻辑吧？
因此国王未必是和女祭司结党的，没准早被女祭司操控了。
这道题正确答案是【C.不确定】。
吴辞选好后，点击【下一题】。
【试题五：请写出到你为止依次被祝官选拔赛淘汰的玩家顺序（序号即可）：】
这是一道问答题，最后一道。
吴辞看了眼屏幕右上角的倒计时，时间还充足，她在前几道题没花多少时间。
快速在心中回忆了一下玩家们的出局顺序，吴辞提笔写下答案：
11、8、3、10、1。
第一个出局的11号，是在仪容举止那关被淘汰；第二个出局的8号，是山洞选拔赛的最后一名淘汰者；第三个出局的3号，是郊野马拉松那场选拔赛的淘汰者。
接着就是行宫猎杀阵，在那一场里，出局了三个玩家；4号珍珍、5号爱爱、10号变态。
但题干让玩家作答的是，“被祝官选拔赛淘汰的玩家”。4号和5号并不是被选拔赛淘汰的，而是死于玩家的自相残杀。
行宫猎杀阵结束的时候，女祭司在聊天群里宣布的是：【本轮选拔赛结束，10号参赛者淘汰，诸位请继续努力。】亦根本没提4号和5号。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特殊的，12号和2号。
12号是在山洞选拔赛里发群信息向大家求助，被女祭司罚出局的。
2号是因为其弃权行为从根本上违背副本规则，而被国王罚出局。
虽然这两人也都被送来喂邪神，但一个舞弊，一个弃权，这和被选拔赛淘汰是两回事。
更明确的证据就是，这两人被罚出局，并未影响每一轮选拔赛依旧要淘汰掉最后一名。这个“最后一名”才是被淘汰的，而2号和12号不过是两个失去比赛资格的参赛者。
所以这道题的答案，是要去掉4号、5号、2号、12号四个人。而答案最后一个数字1号，是吴辞自己。
吴辞作答完毕，点击屏幕下方的【提交】按钮。
屏幕弹出一个提示框，用加粗加大的恐怖风格字体询问：【玩家确认提交吗？不再回去检查一下吗？】
吴辞面无表情点击【确认提交】，无视了那个【回去检查】按钮。
【恭喜玩家吴辞全部回答正确！】
在吴辞确认提交后，屏幕上缓缓地打出这么一行字，接着又显示：
【请玩家对附加题进行作答。】
【附加题：你对该副本质量体验的评价是？（本题为问卷调查，不参与计分，请玩家如实作答）】
【A.超棒，构思巧妙，内容刺激，情节跌宕起伏，极具体验感】
【B.一般，构思有待加强，情节代入感不足】
【C.垃圾，NPC弱智，逻辑硬伤，完全不能玩】
吴辞：“……”
突然冒出来个这玩意儿是闹哪样？
还问卷……就离谱。
实话说这三个选项，吴辞一个也不想选。就这反人类游戏还有脸问玩家体验如何。
她真想写一句“反人类游戏趁早关服倒闭”送上去。
于是她直接选了A，点击【提交】。
屏幕弹窗：【感谢玩家参与问卷，鉴于玩家对该副本的好评，如玩家能成功通关，副本将额外赠送玩家10枚星币。】
吴辞：“……”
那真是谢谢您了。
下一刻，吴辞眼前，屏幕消失，包围着她的这片血红色也在褪去，视野渐渐重新回到山洞里的石门前。
面前，石门上封印消散，厚重的大门打开了！
大门彼侧，露出了被封印的邪神。
同时吴辞手中的电容笔，幻化成一把锋利的宝剑。宝剑发着光，看上去特别厉害。
系统主客服的声音响起：
【即将面对邪神，请玩家使用被加持了强大能力的宝剑，解决邪神！】
吴辞唇角轻翘，勾起一个浅浅的冷笑。
解决邪神？
都到了这会儿副本还在试图误导玩家，吴辞清冷的眼中，难掩对游戏的厌恶和鄙夷。
随着石门整个打开，无比震撼的画面，邪神的全貌，直直呈现在吴辞面前。
犹如宫殿般高耸而阔大的山洞，无数漆黑冰冷的铁锁链，印在地面上的庞大封印法阵……
游走的铁锁链，锁着一条巨大的黑龙。铁链穿过龙鳞，拴住龙尾，捆缚龙足。
黑龙被铁链束缚，被地面上的庞大封印法阵镇压，伤痕累累，血迹斑驳。它还在翻滚挣扎，发出痛苦的不甘的低吼声，悲鸣化作回音阵阵。
这就是邪神的真面目。
这时吴辞突然看到一个人。
她有些吃惊，那人躺在地上，就距离黑龙不远，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迷。
一看那人的衣服就知道是玩家，吴辞有些意外，原来除了她还有另一个人抵达了邪神面前。
她本来以为，一直没看见人的8号和10号是被九头蛇吃了。这么看起来，这两人中其实是有一个抵达了这里的。
吴辞边想边跑到了那个人身前，一看，是10号。
10号的肚子上有一道伤口，几乎是横亘过整个肚皮的，伤口切面非常利落。他肚子周围的衣服全部被血染红了，脸上和嘴唇的颜色也失去血色。
吴辞俯身试探了一下10号的鼻息，人还活着！
10号所处的位置离黑龙很近，吴辞蹲在这里，能明显感受到一个庞然巨兽悲鸣时给周围带来的空气波动和威压。
鉴于这个10号性格恶劣残忍，吴辞不太想尝试唤醒他，怕他又变态伤害她。这要换作是别的玩家，她会尽力施救，10号就算了。
至于10号是怎么伤成这样的？吴辞多少能猜到。
——10号并没有吃透副本，但是凭着实力和一定运气走到了这里。主客服让玩家“解决邪神”，10号听从这话，向黑龙发起攻击，然后就被压倒性地反杀了。
解决邪神，这“解决”两个字用得模棱两可。没有吃透副本的玩家，下意识就会把“解决”两个字，理解为“杀死”。
但实际上，“解决邪神”也可以理解为是“解决封印邪神之地的这一切”，主客服从来没有真正说出“杀死”“诛杀”这样的字眼。
所以，真正能解决一切的方法是……吴辞看向地面上的大型封印阵法。
这个封印阵法是四方形的，在阵法的四个角落，各自有一把插进地里的宝剑。稍微有点玄幻常识的，就能猜出这四把宝剑是用来固定阵法。
吴辞起身就要往其中一把宝剑跑去。
【警告！请小辞准确扮演人设，对同副本玩家见死不救，只顾自己玩游戏，这不是圣母小白花的作风哦！】
吴辞：“……”
艹。
不是，这10号都失去知觉了，她也不能在他面前OOC吗？
【对哒，不能！10号没有死，他的知觉还是可以微弱地感受到周遭一切的！而且他随时都会醒来。】
【已OOC两次，请小辞注意，OOC三次将被直接抹杀。】
服了。
吴辞有点怀疑魔卡系统在故意整她。她还没搞定邪神呢，就得先对10号这个定时炸弹不离不弃、奋勇相救，这游戏还能不能玩了？
心里这么想，吴辞也免不了心生一股怀疑感。从副本开始到现在，12个玩家死了7个，1个重伤昏迷。那边还在进行祝官选拔的6号莲莲、7号和9号，前途也不容乐观。
这样重的伤亡率，真的是NO.2副本该有的难度吗？这次副本的难度和NO.1相比，也确实差距太大了。
第47章 河神(18)
吴辞想到这里，已经重新蹲下身来。她从储物空间里召唤出金疮药，打开盖子，往10号肚子的伤口洒了药。
然后她撕下10号的裤腿，把10号的肚子绑住一圈，给他包扎。
10号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吴辞力气小，在给10号包扎的时候还得将布料从10号的后腰下绕一圈，这一趟弄下来，吴辞气喘吁吁，累得不行。
还得满脸焦急担忧的神色，喊着10号：“喂！你醒醒，你怎么样？别吓我啊！”
10号仿佛听见了吴辞的声音，他手指动了动，不一会儿，还真的醒了。
10号很虚弱，眼神涣散看着吴辞，嘴角挂着一抹怪笑，气若游丝：“是你……”
他眼睛转了转，像是在回忆思考什么，过了半天才克服濒死的虚弱，理清了思路，“你居然能走到这儿，呵，比我还狠……”
吴辞可不想跟10号废话，于是说：“你太虚弱，先不要动，我给你撒了药也包扎了，你先休息一下。”
然后就起身继续往阵法角落的宝剑跑。
这回总能继续玩游戏了吧？
“别攻击邪神……”身后传来10号气若游丝的声音。
听见10号提醒她，吴辞稍微怔了一下。其实她不需要10号提醒，但10号愿意开这个口是为她好，不管他是大发慈悲还是没力气变态，吴辞承他的情。
她来到其中一把法阵角落的宝剑前面，双手握住宝剑，将之拔了出来！
拔出一支宝剑后，封印阵法的颜色肉眼可见的变淡了一点，黑龙感应到封印变弱，立刻更卖力地挣扎起来。
吴辞又往其他三把宝剑跑，依次把它们□□。
在拔宝剑的过程中，封印阵法的颜色不断变淡，效力不断被削弱，黑龙的动作幅度也增大起来，起先只是在原地挣扎，到后面整个龙身已经能够腾空，带动那些铁锁链发出阵阵声响。
铁链嘎嘣嘎嘣一条一条断掉。
黑龙的挣扎也影响了吴辞一些，有些崩断的铁链差点砸她脸上，被黑龙挣扎带出的坠落山石就更不用说了，吴辞还得一边躲着这些坠物，一边把剑都拔完。
等四把剑全部拔出，黑龙发出一声长吟，猛地震碎所有铁链。
这一下子掀起的空气波动，堪比暴风。吴辞想站也站不住，连同10号一起被气流掀飞出去。
同时吴辞迎风流泪。随着她飞出去，晶莹的泪珠在空中溅洒。
吴辞无语，就想说你黑龙被人救出来了，能不能别那么激动，稍微考虑下救你的人？
吴辞已经做好会摔得很痛的心理准备了，却没想到，竟然有人接住了她。
她摔进一个人的怀里，背怼在那人身上，虽然没有磕到地，但也怼得挺疼的。
那人从吴辞身后一手扣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这才把吴辞固定住。
吴辞转过脸，看到救自己的人，不由微微惊讶，“9号？”
确实是那个总口吻讥讽、阴阳怪气的9号。
且9号不是一个人，6号莲莲也在。9号接住吴辞，而莲莲接住了10号。
莲莲被10号的体重拖累得跪倒在地，他探了一下10号的呼吸，“还有救。”
9号放开吴辞，此刻黑龙在整个山洞里翻滚，太过疯狂激动，就像是要把整座山给拆了，如此带来的剧烈摇晃让玩家们根本站不稳，还得闪避各种坠物。
吴辞想和9号、莲莲对话都没空，黑龙把整个洞窟搅得天翻地覆，还疯狂撞山壁，撞下来的落石有砸到吴辞胳膊上的，她疼得捂住胳膊，艰难闪躲。
龙吟声震耳欲聋，黑龙游走带起的风和空气的旋压，让吴辞感受到内脏像是被狠狠挤压一样。
窒息，又摇摇欲坠。
此刻吴辞算是体会到了，主客服之前说的【前方难度较高，且邪神危险度太大】，不是危言耸听。主客服也有不骗人的时候。
还有更令她头疼的事，那就是她不仅要自保，还得不忘关心9号和6号、10号，以免崩人设。
当一块石头砸倒9号时，吴辞含泪扑过去，“我扶你起来！”
当暴风掀飞了6号莲莲和10号，吴辞含泪跑过去，“我有金疮药，你们快抹点！”
她挥动那支由电容笔变幻成的宝剑，斩落一些砸下来的石头。所以这才是宝剑的真正用途，但对于吴辞来说还是太勉强。
她身上好几处受伤，最后被风掀飞出去，摔在一块硬石头上。
吴辞：……垃圾魔卡系统毁我人生！
她仰头朝暴走的黑龙大喊：“你冷静下来好吗？已经挣脱封印了！”
这时候莲莲忽然说：“快没气了。”
这说的是10号玩家。10号本来就重伤，因黑龙的暴走伤势更重。
吴辞觉得自己也快没气了。
她不禁想到那些因遭遇山体塌陷，被埋在雪山里、洞窟里等死的人。而她比他们更悲催。
他们只是等死，她却是本来不必要死，却因为人设问题，很可能把自己作死！
这时又见莲莲和10号被黑龙的胡须扫倒，滚出去一截，吴辞只好冲过去搀扶莲莲，“你怎么样？”
然后她就不慎被黑龙抽了一尾巴。
疼，真疼，骨头都要散架了。
吴辞被抽得倒在地上，她眼前冒金星，有点爬不起来，蓦地喉咙一甜，咳出一口血来。
不知道黑龙要暴走多久，这龙听不进人话，再这么下去她凶多吉少。她努力要爬起身，身体却不听使唤。幸亏莲莲在旁边拉了吴辞一下，吴辞总算爬起来了。
也是这时候莲莲探了一下10号的呼吸，说：“断气了。”
吴辞听了忍不住脑壳一刺，当机立断，眼神一沉朝游走的黑龙跑去。她还有一次使用基础技能的机会，要是再不阻止黑龙，怕是她就要作得去和10号作伴了！
正好黑龙从高处俯冲而下，这时正贴着地面，朝吴辞狂飞而来。吴辞也不躲黑龙了，她发动基础技能，忍着疼痛的身体和眩晕的意志，朝黑龙绽放微微一笑。
【滴滴~确认「被蒙骗值」为100%，满足发动百变人设技能条件。】
【百变人设技能“千金买一笑，烽火戏诸侯”发动！】
【小辞的善良纯洁终于感动了这蛋疼的世界，扑向一切具有视觉能力的生物并微微一笑，可将对方暂时定身，并令对方答应小辞一个要求，该要求以「求求你答应我吧」为结束！】
“求求你不要再让大家去世了，大家都是好人！”吴辞飞扑过去，白色的多层下摆仙女裙，像是一朵迎风摊开的玉兰花，“不要再无差别攻击了，不要再暴走，快找回理智停下来好好听我们说话！求求你答应我吧！”
基础技能立刻生效，吴辞就看着眼前本来羊痫风般的黑龙，一下子就散尽了疯癫的气场。那双躁动不安的龙眼，瞬间就平静下来。
可是吴辞没想到，下一刻，黑龙变成了一个穿古装的男人，还伸手接住她。
吴辞就这么倒进了男人怀里。
她怔住，抬眼就对上男人平静的眸子。
他抱着吴辞，说：“好。不过……”他的声音渐次低下来，“不过我很累，怕是要睡一会儿，等睡醒了再听你们说话。”
说完，他就抱着吴辞，昏倒在地了。
吴辞：“……”
这龙倒是先把她放开再睡啊！
吴辞只好小心地把自己从男人的怀里解放出来，并且非常善良地扶住他，让他能靠在他后面的石头上睡觉。
6号过来帮了吴辞一下，一起安置好这个男人。
之后吴辞气喘吁吁，累得眉宇之间满是疲惫。她按了按鼻尖，又多看了这个男人一眼。
这人出现得有点突然，她没想到一条巨龙能变成人，那一刻她不免愣住。再接着，她近距离看到这人的眉眼长相时，心里也惊了惊。
现在看着他睡着的模样，吴辞皱眉，想说塔罗猎杀阵这游戏至于把一个NPC塑造得这么帅么？
9号从储物空间拿出一瓶水，递给吴辞，他望着睡着的男人，耸耸肩膀苦笑：“总算消停下来了，不过这脸长得也太犯规了吧。”
连9号一个大男人都这么说，吴辞深以为然。
一个恐怖游戏里的NPC，秒杀现实中一众当红小鲜肉，塔罗猎杀阵真有闲情逸致。
垃圾游戏有这功夫给NPC捏脸，不如多给玩家发些通关奖励。
危机度过，吴辞身上有好多处伤口，之前被龙尾巴抽过的地方也还在作痛。
她接过9号给她的水，很想喝，却又疑心9号会不会在水里下毒。
9号看见吴辞迟迟没有喝水，猜到了她的想法，他说道：“放心喝吧，剧情都进展到这里了，玩家没有自相残杀的必要。”看向6号莲莲，“你说是吧？”
6号莲莲将10号的尸体放在一旁，吴辞看向10号，挂着泪痕伤心地喃喃起来：“为什么又死了一个人，我还是没能救下他，他太可怜了……”
她喝了几口9号给的水，感觉舒服些了，接着又将水倒在伤口上，清洗了一下伤口，然后把水还给9号。
趁着黑龙睡着了，三个玩家总算有时间说话。
第48章 河神(19)
9号将水收回到储物空间里，意味深长地打量吴辞，说道：“美女，我都不敢相信，你到现在还没死。”
吴辞柔弱地笑了一下。既然9号和6号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最后被选作祝官的是7号，那个矮小的、有点小心眼的男玩家。
莲莲说道：“我们想通了这个副本有问题，看来你比我们还要想通得早一点。”
他又说：“我跟9号相继让自己出局，就来了这里。结果我们一进去第一间石室，就看到你开膛破肚躺在一面镜子里，我们还以为你死了。”
吴辞回道：“那个是镜鬼，它变成我的样子。我和它做了一个小游戏，我赢了，它就被系统处刑。”
“嗯，这样。”莲莲点点头，冷冷道，“比11号那个只会靠男人通关的废物强太多。”
“干嘛拿1号美女和那种人比？”9号不赞同地瞟了眼莲莲。
三个玩家都就地坐下，旁边就是睡着的黑龙，9号继续说：“这么看，那个镜子、柜子，还有后面我们看见一条九头蛇被玄鸟啄死了，包括这里的石门……美女，都是你攻略下来的吧，你未免太深藏不露了。”
“我只是想多帮到大家一些。”吴辞眼神天真纯然，心里却被9号的话憋出一口老血。
合着9号和6号一路走来都不用玩那些小游戏啊！那为什么前头10号都攻略到邪神面前了，她还要从头开始一关一关的攻略？
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大概是因为她被送来喂邪神的时候，在她前面被送来的玩家已经全都失败，所以所有的小游戏重置，她就必须从第一个小游戏开始做。
而6号和9号过来的时候，她不仅没失败，还一路打到最终关，于是这俩人就跟着躺赢。
吴辞说：“还好我没有失败，通过了那些小游戏，不然我真的没法想象，万一你们栽在小游戏里被处刑那怎么办？”
9号笑了一声说：“不管怎么样，我欠你一个很大的人情。我这人不喜欢欠人情，美女，你想我怎么报答你？”
吴辞还没回答，9号就主动说：“我现实中钱特别多，别的没有就是钱多。要不你留个支付宝账号，等出了副本我给你打200万吧。”
吴辞：“……”
“不用不用，这是我该做的，怎么能拿钱呢？”吴辞无私地拒绝。
接着她的目光再度落在睡着的黑龙脸上，她说：“等他醒了，我想，这个副本差不多就该结束了。”
三人间沉默了片刻，6号莲莲问：“他，到底是谁？”
“他才是真正的河伯。”吴辞道，“邪神，其实是河伯；而那个所谓的河伯，才是邪魔。”
6号眉毛跳了一下，冷冷地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果然是这样。”
吴辞又看了眼9号，相信6号和9号也差不多吃透这个副本了。
到底是庄周化作蝴蝶，还是蝴蝶化作庄周？
庄周梦蝶，副本这个提示有好几层意思。
除了暗示祝官选拔赛和喂邪神这两件事，不是玩家所看到的那样；此外，还暗示了所谓的河伯和所谓的邪神，身份是反的。
所以最可能的故事就是：
一个厉害的妖邪，击败了原本的河伯。
但它无法杀死河伯，就把河伯封印在这里，并让自己的小弟们：镜鬼、鲇鱼、九头蛇之流……镇守封印之地。
接着妖邪把自己包装成河伯，带着一众小弟享受王国的供奉，并和女祭司勾结，选择祭祀他的祝官。
同时，他们将原本的河伯说成是妖邪，以此愚弄臣民，还时不时送些活人到封印之地，对外声称是邪神要吃人，实际是送这些活人来喂镜鬼、鲇鱼、九头蛇这帮马仔。
在副本开始的时候，主客服说：【本场副本不设通关条件，请玩家自行摸索。】
通关条件从来就不是在祝官选拔赛中胜出。
只有当玩家把封印之地整个打穿，依次干掉镜鬼、鲇鱼、九头蛇，再破除石门上的封印，最后拔出固定封印法阵的那四把宝剑，释放出真正的河伯，才算是给这个副本铺出真正的结局。
“呵，这河伯可真是……”9号忍不住讥讽，“真是水。堂堂河神，被妖怪给封印，还得等着玩家来救，把他救出来了他还暴走。”
9号嗤笑一声：“就是个废物。”
吴辞：“……”
说实话，所言甚是。
吴辞道：“也许那个妖邪是暗下黑手，趁虚而入，不过这个不重要了，总之我们先等他醒过来吧，也正好休息一下恢复体力。”
9号赞同地压了一下眉毛，又看了眼莲莲。
刚才吴辞扑向这位河伯时，9号和6号都看在眼里，当然明白吴辞对河伯使用了基础技能。
9号和6号倒是很有礼貌，都没有追着问吴辞的基础技能是什么，就当不知道这事。
吴辞心里也暗暗觉得这两个人上道，6号莲莲是老玩家，这个副本玩家都知道的；至于9号……
吴辞只想到这里就不再想了，她说起：“7号，他……”
莲莲道：“所有玩家都淘汰了，7号这会儿应该已经当选上祝官了。”
9号忽然饶有兴致道：“那个7号，你还别说，在这场选拔赛里倒是运气不错。”
莲莲：“可能他的牌灵起了一些作用。”
吴辞听到“牌灵”两字，就想到在上一场副本里，那个叫郝安静的男玩家就曾经受益于他的牌灵。他的牌灵可能是「皇帝」牌，冥冥之中能够增加男玩家一些气运。
这样想着，吴辞又想到自己的牌灵。「命运之轮」，也不知道这张牌灵有什么用。
“你们怎么抽的牌灵，都抽的那么好。”9号口吻发酸，哂道，“不知道我的牌灵能有什么好处，别就是个鸡肋。”
莲莲语气严肃些：“我不知道你们都经历过几场副本，如果你们都是新人，我奉劝你们最好忘记牌灵这码事。牌灵确实对玩家有一些帮助，特别是有一部分牌灵直接给玩家加Buff，但是……”
莲莲说到这里加重了语气：“但要是对Buff产生心理上的依赖，以为牌灵能给自己托底……你们该知道，没有哪家游戏不好好打就靠一点Buff就能通关的。要是因为依赖Buff而放松了精神，反而不如没Buff。”
莲莲这番话吴辞觉得说的挺对，她也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她想在这个游戏里一直走下去，变得越来越强，只有努力增进自身实力才是正途。
她向莲莲感激地笑了笑，并表达受教。
给新玩家传授重要心得感悟，这个莲莲虽然看起来不好亲近，人却不错。
***
7号无比激动，他想，命运是如此眷顾自己，果然笑到最后的是自己！
在1号出局后，第六轮选拔赛里，6号被淘汰，9号因不遵守游戏规则被取消参赛资格出局，就只剩下他。
女祭司宣布，他成为王国祝官。
这些被淘汰的玩家都没想到吧？一直表现不算最好的自己，却成为赢家。
7号想，他的「教皇」牌灵使他在关键时刻镇静。这张牌灵太强大了！以后的关卡他也会靠着这张牌灵，披荆斩棘！
成为祝官后，7号受到了国王的召见和臣民的跪拜。
看着这些NPC如此崇敬他，虽然这是一场游戏副本，7号仍旧感到一种虚荣。
NPC们按照国王的命令，带领7号去更衣。
国王和女祭司说，马上开始祭祀河伯的仪式，将由7号作为祝官亲自祭祀河伯。
7号想，等祭祀完河伯，他就可以完美通关了。
他在NPC们恭敬周到地服侍下，换上一身庄严华丽的古装。
等7号更衣完毕，被无数臣民簇拥着，坐上高规格的辇车，所有人浩浩荡荡地往河边进发。
7号美美地靠着辇车，在古代贵族的奢侈风光中，有些飘飘然。他开始想着这次副本竞争这样激烈，系统会给他怎样的通关奖励……
当7号到了河边，NPC们扶他登上一条木筏。
这条木筏上挂着祭祀的神幡，各色献给河神的祭品，堆成小山。木筏上还洒满了血红色的石蒜花，各色装饰非常华丽。
7号在看到满船石蒜时，神经深处隐隐跳了一下。
石蒜，曼珠沙华，这种花自带的意思是有阴间感的。但7号没在意，他想，马上就要结束了……
NPC们推动木筏，木筏随着河水漂荡起来。7号一人站在木筏上，岸边全是欢呼跪拜的臣民。
他就这么随着木筏，顺流而下，一直漂、一直漂。
漂了许久还在漂，7号神经深处又跳动一下。他安慰自己，快了、快了。
忽然，7号觉得脚底有点烫。
他低头一看，顿时整个人吓傻了。
他脚下的木筏，竟然在水中焚烧起来！
火势一下子就变得很大，吞没整个木筏。就像是一条火焰化作的怪物，席卷上7号的衣服、头发、身躯。
河面上响彻7号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扑不灭身上的火，只一瞬间就看着自己皮肤被烧黑，一股烤肉的味道窜入他的鼻子里。那样的恐惧，他疯了般地挣扎，要跳入河水中，可双脚却被牢牢定在木筏上，无法挪动一步！
当看到河水中气泡翻腾，好似有一个庞然大物的阴影在水下回旋，似乎是神话传说里的魔兽怪物……7号猛地惊觉，他错了！他错了！
这个副本的规则……他被骗了！不、不，他明明靠着牌灵增加了镇静，为什么会这样？
***
与此同时，邪神封印之地。
一条黑龙破开山体，如降世之神一般，飞上了天空。
黑龙背上扒了三个人，吴辞、莲莲、9号。
就在7号当选祝官、更衣、被送到河边祭祀的这段时间里，真正的河伯终于醒过来了。
这位河伯在向玩家们了解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后，就化作黑龙，带着玩家们破出山体，向河的方向蜿蜒飞去。
远远的，7号被活活烧死的场景，撞入三个玩家的眼中。
连一向漠视玩家们死掉的9号，眼中都流露出惊恐的震撼。
“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起兮水横波。
乘水车兮荷盖，驾两龙兮骖螭。
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
日将暮兮怅忘归，惟极浦兮寤怀。”
吴辞低低念起这段诗文，这是副本刚开始的时候，给出的背景介绍，同时也是《楚辞·九歌》中《河伯》一篇的内容。
9号听着这段话，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中又闪过一片震惊。
在副本开始的时候，吴辞用白话文为所有的玩家翻译了这段诗文。
——同河伯一起在河面上畅游，黄河浩荡，让人流连忘返，天色晚了也忘记回去。
……流连忘返。
……忘记回去。
9号和6号莲莲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有种恍惚的心惊。
原来这套背景介绍的主语视角，那个与河伯同游的“我”，就是祝官选拔赛的获胜者——王国的祝官。
他被送上装满祭品和曼珠沙华的木筏，漂荡在河面上，与水下的河伯一起畅游。
最后他“流连忘返”“天色晚了也忘记回去”……
因为，他根本回不去了。
第49章 河神(完)
随着7号的惨叫声消失，火舌将木筏烧得一干二净。木筏上的祭品都落进水里，无数曼珠沙华在河面上形成血红色的点缀。
水面下一个巨大的怪物阴影在不断盘旋。
河边的NPC们都在欢呼。
但是当看见一条黑龙从空中朝着河面飞来，NPC们又纷纷哗然。
吴辞、莲莲、9号被黑龙放在了一个山头上，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河面上发生的一切。只见黑龙猛烈冲向河水里那个怪物的阴影，河面开始翻动起波澜，水下的怪物感受到强大敌人的逼近，猛地破水而出！
假河伯的真面目终于呈现在所有人眼中。
是一条和黑龙一般大的鲇鱼怪！长了八条腿，四只手，还有一双满是红色粘膜的肉翅膀。
三个玩家：“……”
是真够恶心。
NPC们哪能想到他们崇拜的河伯，居然长这样。一下子他们全都傻了，这是仁慈的神灵吗？这分明是个怪物！
无数道视线里，黑龙和鲇鱼怪大打出手。
接下来就是真假河伯的死战了，三个玩家只需要在山头上静静看着，等待结果。
“这河伯这么水，真能打得过那个鲇鱼？”9号很是不抱希望地笑问其他两人。
吴辞说：“希望他能赢。”
黑龙和鲇鱼打得越来越激烈，将河水溅起七尺。宽阔的河面像是涨潮时的海湾，一浪一浪排山倒海。
“打不打得过，是副本系统的设定。”莲莲冷冷回答9号。
9号：“也是，副本让他被个妖怪封印，他就得被封印；副本让他复仇成功，那妖怪就硬是打不赢他了。”
这时候吴辞忽然说：“结束了。”
只见河面上，黑龙杀死了鲇鱼怪。
这一刻，河水都好像变得清澈了。
当黑龙在河面上盘旋，浑身散发出温暖神圣的金色光芒时，河边NPC们就仿佛从一场大梦中醒来。
那些失去了女儿的诸侯最先反应过来，他们带头，带动整个臣民群体沸腾地向黑龙磕头跪拜。
他们知道自己被骗了！
接着他们愤怒地犹如海浪，涌向人群中的女祭司。
女祭司在之前就想逃跑，但是没成功，眼下她被滚滚人潮吞没，谩骂声和厮打的声音里传出女祭司的惨叫。
愤怒的臣民不打死她不能泄愤。
就在女祭司的惨叫声消失的当口，三个玩家的眼前同时一黑。
那种整个人被抽离此地的感觉再次降临在他们身上，很快眼前就完全变成黑色。
终于结束了，吴辞如释重负。她等待着回到“中转站”，那个欧式庄园庭院。
但是，当视野中重新出现景物时，竟是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吴辞眼中闪了闪，一看身边，莲莲和9号都在。三个人交换了眼神，显然都有些意外没有去到中转站。
且系统并没有提示本次副本结束……
也就是说，副本还没结束。
那这里是哪里？
三人观察起这个陌生的地方。
朦胧的日光，淡淡的流云，古老的露天宫殿，层层而下的叠水景观，还有栽种的树木……
他们正置身在这座高悬的、纯白石砖打造的露天宫殿中，周围除了蓝色的天就是白色的云，往宫殿脚下看，同样是不见底的蓝天流云。
这里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古巴比伦的空中花园。
不远处有声音传来。
三人交换了一下目光，沿着石砖台阶朝声音所在的地方去。
然后，他们来到了空中花园的最上层。在这里见到的场面，令人惊讶。
一张古老大型的长桌沙盘摆放在那里，长桌沙盘的两头，各有一人，坐在修长的宫廷椅上面对面。
这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女祭司，她的装束是玩家进入副本前见到的那副样子，塔罗牌NO.2女祭司牌面里的装扮。
而另一个人……
9号半是疑惑半是好笑道：“这不是河伯吗？”
的确是那位真正的河伯。
但他不再是穿着一身古装，而完全是现代人的打扮。
白色的衬衣，黑色的长裤，修长的身体安然靠坐在宫廷椅上，手捧一杯咖啡，眉眼似画，而神色淡漠，好似任何事情都不能引起他的情绪波澜。
他转头，看了眼三个玩家，冷淡地对女祭司说：“是你输了。”
女祭司的神色不好看，脸上的不甘和愤恨撕裂了她原本端庄矜持的形象。
看出这两人没有伤害人的意思，吴辞、莲莲、9号走近到长桌沙盘前，低头看这个极大的沙盘。
顿时，吴辞忍不住呼吸一窒。
这个沙盘，正是副本中的王国。王宫、高台广场、行宫、山地、郊野、河流……全都是玩家们经停过的地方，沙盘的地形建筑和王国的地形建筑一模一样！
沙盘中四处散落一个个拇指大小的小人，每个小人的穿戴都不一样，有的小人身上写着“诸侯”，有的小人身上写着“奴仆”。
还有一个“国王”在王宫的位置。
小人们都是木头做的，画了彩漆。他们长得和玩家们在副本剧情里见到的NPC一模一样！
现在小人们最密集的位置，是河边。河面上有一条10厘米长的小黑龙，吴辞从河边这群小人中，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哥哥”。
而在整个沙盘的东北角落，有一个坑。
坑边竖起一面小白旗，写着“坟场”两个字。
坟场里堆了很多小人，2号依依、3号兰兰、4号珍珍、5号爱爱、7号芳芳、8号思思……还有一个丑陋的，长有八条腿、四只手、一双肉翅的鲇鱼。
都像是被废弃的玩具般，随手堆在坟场。
吴辞抬手按了按鼻尖，心一时跳得不受控制。
原来如此……
庄周梦蝶，原来这才是最深层最根本的一层意思。
——什么王国，什么行宫，你以为你所在的副本世界，你所经历的一切，原来不过是别人的桌游世界！
莲莲和9号同样触目惊心，想想这些天经历的一切，那些恐怖压抑，那些艰难求生、阴暗的自相残杀，都是一场虚空大梦。现在他们三个站在这里，就好似梦醒了。而那些被堆在坟场里的，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别人废掉的棋子。
9号忍不住冷笑起来：“合着我们折腾那么费劲，死了9个人，就为了你俩的一盘桌游？”
穿白衬衣的男人态度冷淡，他放下咖啡杯，从众多NPC小人中拿起“女祭司”的小人，丢进了坟场里。
“是你输了。”他对女祭司说。
女祭司的表情一下子裂开了，她突然抄起配件「智慧之书」，一把砸向最近的吴辞。
吴辞倒吸一口气。
电光火石间，一条鞭子出现在男人手里。他一鞭子抽向女祭司！
等吴辞再看时，男人已经站了起来，手中漆黑的鞭子落在地上。对面女祭司胸前一道血痕，从她的左肩延伸到右边腰窝。
女祭司惨叫着捂着伤口，血流如注，「智慧之书」也掉落在地。
“你……”女祭司脸色惨白，再也藏不住对男人的恐惧之情。
“是你输了，他们已经通关了，你还想怎么样？”男人还是那么一副淡漠的神色，好像什么事都没法激起他的情绪，做什么都冷冷的。
他指腹摩挲着鞭柄，继续说：“你是想违背「神」的规则？”
“你！”女祭司慌乱地叫了一声，她颤抖着后退，身体抖动得更厉害，眼中是愤怒和恐惧。
“主客服呢？送他们出副本。”男人说。
这一刻，吴辞分明听见主客服那道向来没有起伏的机械电子音，发出一道不甘的、沉闷的低哼。
男人手中的鞭子消失，他坐回椅子上，慢条斯理地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又将咖啡杯放回桌子上。
咖啡杯触碰到桌子发出略有些重的响声。
【……是。】主客服回答。
【恭喜玩家吴辞达成通关条件，通过NO.2关卡副本。】
接着这道声音就响起在空间里，吴辞看了眼莲莲和9号，然后眼前一黑，被传送出去。
***
男人喝完了咖啡，站起，转身缓步离去，身影如松。
女祭司捂着淅淅沥沥滴血的伤口，望着男人的背影，蓦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伪神！！”
第50章 Game Master
吴辞终于回到了中转站，那个欧式庄园庭院。
这次副本给人的感觉，实在有点恍惚。当吴辞看见修剪整齐的绿色树木，熟悉的方砖和喷泉时，竟觉得有点阔别已久的味道。
大理石喷泉正在舒缓地喷着水流，一派宁静高雅。远处的文艺复兴式洋楼，与天空白云的背景融合成一幅安逸的画面。
吴辞长长呼出一口气，这回终于结束了。
【现在发放NO.2关卡副本通关奖励：】
主客服开始播报。
【短剑×1】
【使用说明：玩家吴辞兄长言言的佩剑，可作为武器在任意副本中不限次使用，损坏不补。】
【金疮药×1】
【使用说明：王国诸侯世家出品的金疮药，有止血作用，效果同“云南白药喷雾”，用完为止。】
【星币1000枚】
吴辞：“！”
【使用说明：以塔罗牌中的“金币”元素为蓝本，衍生出的虚拟货币。玩家吴辞等级不够，星币暂不可用。】
【破解副本真相额外奖励：】
【智慧之书×1】
【使用说明：女祭司的智慧之书，拥有神秘莫测的力量。翻开智慧之书，玩家将随机获得两项增益Buff加持，Buff时间持续到玩家当前副本游戏结束。可使用次数一次。】
【备注：Buff不等于开挂，请玩家保持理智，勿过分依赖。】
【参与副本改进问卷好评奖励：】
【星币10枚】
【使用说明：详见前述。】
【玩家吴辞专属特别奖励：】
吴辞听到这里，略略一讶。
【玄鸟血×1（单位：剂）】
【使用说明：鸡血的史诗级加强版，注射后各项体力指标得到大幅度提升，持续时间2小时。】
【备注：玄鸟感动于玩家在副本中对它的恭敬态度，赠与玩家的额外奖励，并结合玩家吴辞个人情况，量身定制的专属款。不需要玩家具备静脉注射能力，不管把玄鸟血打进肌肉还是骨头，效果不变，请放心大胆使用。】
吴辞：“……”
【河伯的祝福×1】
【使用说明：河伯向玩家吴辞表达谢意，赠与的特别奖励，须在副本开始前或结束后，于中转站中使用。使用后玩家将跳过连续三个关卡副本。可使用次数一次。】
吴辞不禁一怔。
跳关？
这权限好高！
她想到那个冷淡的男人，敢鞭打「神官」，且「神官」对他是忌惮的。
那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候主客服提醒吴辞：【玩家的储物空间已满，可选择扩容储物空间或遗弃道具。】
吴辞这便开启储物空间，进行查看。
现在奖励还没有放进去，她的储物空间里装的有：
愚者的脑袋（掏空版）×1，
魔术师的权杖×1，
星币×600，
鸡血×1（单位：剂）。
吴辞先将这次副本下发的星币放进去，所有星币都堆在一个格子里，总共变成：星币×1610。
等待进入储物空间的新道具有：短剑×1，金疮药×1，智慧之书×1，玄鸟血×1（单位：剂），河伯的祝福×1。
遗弃道具这一选择吴辞不予考虑，她开口：“扩容5格。”
主客服：【请玩家确认。】
吴辞：“确认。”
主客服：【现在开始为玩家扩容储物空间……】
吴辞就看着储物空间里，星币的数量很快变成1110枚，而容量多出了5个空格。
她将新获得的道具放进去，然后关闭储物空间。
【玩家吴辞。】
主客服又喊了吴辞，它的语调变得温柔了起来，说道：【玩家可使用星币兑换RMB，并用于现实消费。兑换比率为1:100，即一枚星币兑换……算了。】
主客服又放弃了。
吴辞浅浅笑了笑，笑容冷淡。
【本次副本结束，玩家即将退出副本……】
随着主客服宣布退出，熟悉的天昏地暗的感觉笼罩了吴辞。
吴辞闭上眼睛，安静退出副本，回到了自己家中。
这次回来和上次是一样的，吴辞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她在进入副本时就是坐在这里的。
她更确定，进入塔罗猎杀阵的是玩家的意识。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VR，问题就在于游戏是从脑电波层面干扰玩家，还是真能将玩家的意识抽走，游戏结束了再给塞回来。
吴辞站起身，一股疲惫感令她想要倒头就睡。但她还是来到客厅，确认了时钟的时间和茶几上多出的一张卡牌。
时钟时间是7：10。
多出来的卡牌，是NO.2女祭司牌。
牌面上女祭司的形象，沉静、含蓄。白蓝色的祭司法袍穿在她身上，充满中世纪修女的保守之美。左右对称式的头冠和端庄的坐姿，让她体现出一种冷淡矜持的外表。
她手捧配件「智慧之书」，身后的背景是一张挂满了被称为“生命之果”的红石榴的帷幕。
气质极好。
吴辞却不能不想到女祭司被鞭子抽得鲜血淋漓的失态。
女祭司画面的上方用罗马数字写着：II；她下方用英文写着：The High Priestess。
塔罗牌背面，照旧是恶意满满的告知：
【祝您万事如意，长命百岁。】
【God Bless You！】
【下次游戏将在5天后20:00开始，不见不散。】
吴辞去将这张塔罗牌和先前的两张牌收在一起，然后躺在床上小睡了一会儿。
睡醒后，她开车去上班。
等到了公司，吴辞取出一块法式面包，冲泡上一杯牛奶，打开电脑，边吃早饭边翻看手机，处理从昨夜到现在的未读信息。
结果发现微信消息里，苏姐给她发了几十条消息，现在还在发。
吴辞赶忙回复苏姐：苏姐，我回来了。
苏姐：我去你终于回复了，怎么样？通关了吗？
吴辞：通关了。
苏姐：这就好！
吴辞查看了一下苏姐发的信息，从7:10分开始就问她有没有顺利通关副本。但因为吴辞并没有开机，且是到公司后才打开手机连上网络的，苏姐那边就一直从7:10分问到现在。
吴辞之前告诉过苏姐自己本次进游戏的时间，也记得苏姐要在今天中午的12:00进游戏。
不管怎么说，苏姐是真心关心她，吴辞承这个情。
吴辞回道：谢谢苏姐，让你担心了。
苏姐：别这么说，你没事就好！你在做什么，在家休息吗？
吴辞：我在上班。
苏姐：……厉害。
苏姐：那你先忙吧！（再见.jpg，再见.jpg，再见.jpg）
吴辞飞快按动搜狗拼音输入法：苏姐，等一下。
苏姐：（小刘鸭干嘛.gif）
吴辞：（柴犬送花.gif）
吴辞：苏姐，我这次的副本，我觉得难度上有些不对，想请教你。
苏姐：当然，你说！
吴辞于是将副本的大致流程内容，简述给了苏姐。由于这次副本一波三折，反转略多，吴辞也分了好几段才叙述完。
她说完后，对面苏姐连发了三个惊恐表情。
苏姐连感叹号都多起来了：这也太变态了吧！小吴你感觉得对，正常NO.2副本根本不是这个难度！不过在这个难度下，你们能通关3个人，算是可以了，想当初我那次……
苏姐说到这里，换了句话：小吴，你在副本里遇到的那个玩桌游的男人，大概长什么样？
这话引起吴辞的猜疑，她回复：穿白衬衣，黑裤子，知识青年的发型。
苏姐：是不是长得特别帅，但是很冷漠？
吴辞心里一惊，回道：是。
苏姐：（叹气.jpg，叹气.jpg，叹气.jpg）你怎么就遇到他了……
苏姐：他是塔罗猎杀阵的特殊NPC，我听一些老玩家说，怀疑他是游戏的GM。他出现在副本中的概率并不高，但是但凡他出现在哪个副本里，这个副本的难度就会变成S、2S、3S、NS……
吴辞心惊，一时间没有回话。
苏姐又说：我曾经遇到过他一次，那次副本可以称得上是最惨烈的噩梦了。我是在NO.18关卡副本遇见他的，那一场我们有15个玩家参加，你猜最后活下来几个？
吴辞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愉快的答案，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发表情更是不合适，她只好沉默以对。
苏姐自己说下去：只有我一个。
吴辞指尖颤抖了一下。
苏姐：但我依然没有通关，是我走投无路时，我的牌灵发动，把我从副本强制退出的。
吴辞深吸一口气，问道：还有这样的牌灵吗？
苏姐：有。22张牌灵里，大部分是给玩家加Buff，另有一部分牌灵，只在特定条件下发动，发动后就作废。我的牌灵是「审判」，当副本中所有玩家死亡，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这张牌发动，把我从副本中强制解救出来。当然我也要付出代价，我所有的道具、星币都归零了。
吴辞无言。
她明白了，这才是苏姐回头去刷低级副本的根本原因。之前苏姐没有说出这样噩梦的事，大概是不想提及，也怕吓到她，谁想她自己碰到那个GM了。
吴辞：有些可惜。
苏姐：是啊！我都到NO.18了，这破游戏让人一朝回到解放前！
苏姐：（小刘鸭生气.gif）
苏姐：不过再惨也强过死在那一场副本里的玩家，好歹我活下来了，从头再来就从头再来！这破游戏我早晚有一天要通关！
吴辞：（柴犬嗯嗯.gif）
吴辞：苏姐，我相信你可以的。
苏姐：（小刘鸭嘿嘿.gif）
苏姐：一起加油，回头掘了这破游戏的祖坟！
吴辞：（柴犬好的.gif）
吴辞最后发送了一句：苏姐，中午的副本加油，祝好运！
然后放下手机，开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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