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罗珂开口, “如果我们不去呢？你们打算怎么样？用你们身后的那几杆枪射杀我们吗？”
她冷笑着看向来人，满眼都是无所谓的样子，能怎么样呢这些人？在通讯中断的现在, 她想要弄死他们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动手。
话音刚落, 就有三个人瞬间举起了枪对准罗珂的脑袋。
“小珂！”仲清霄拧紧眉心, 上前将女友拽到自己身后，这些人……
方才开口的那人道：“现在时局不同, 我们也只是奉行上头的规定, 居民必须集中管理以最大可能保障最多人的生命, 烦请各位谅解。”
一板一眼的口吻，丝毫算不上客气。
“能出示一下你们的证件吗？”仲清霄道, “毕竟, 我们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军方人士。”
对于这个提出, 那人倒是没有拒绝, 从胸口的口袋里拿出军士证出示, 仲清霄仔细看了看，名字处写着“沈浩”，不论是编号、签发机关还是底印, 都完全是正确的。
也就是说，他们的确是军方的人。
这就有点难办了……仲清霄回过身, 看着罗珂轻轻摇了摇头, 示意她不要乱来。
沈浩：“你们有半天的时间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必须出发, 我丑话说在前头, 外面是什么样子你们很清楚, 上头授予我们便宜处事权，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便宜处事权, 也就是说，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是可以开枪射杀居民的。
这个东西或许在和平年代听起来会觉得匪夷所思，但现在就不好说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仲清霄大概跟这个叫沈浩的军人了解了一下所谓的军方基地到底是什么。
说白了其实就是集中居民楼，因为情况情急，军方也没有资金精力建造一个专门的收容基地，居民到了之后会被分配工作，每天吃饭是在大食堂的大锅饭，2-4人一个房间，具体情况视具体情况而定。
这样的目的一是为了保证剩余人口的生命安全，而是为了万一发现人为怪物化倾向，也能及时处理防止扩散。
说实话，如果对于普通民众来说，能够去这样的军方基地怕是求之不得，但罗珂肯定不是这样想的。
每天忍受楼道里这十几个人已经让她足够恼火了，遑论是每天被集中隔离，吃饭还要那么多人一起吃，而且还要所谓的参加工作。
真是可笑，罗珂这辈子就没有工作过。
最重要的是，到了之后她和仲清霄还不一定会被单独分在一个房间里。
军方临时改造出来的隔间，住起来肯定没有现在的房子舒服。
不可能，说再多也是不可能，如果这些人真的不打算遵从她的意愿，她就要大开杀戒了。
仲清霄很清楚地知道女友在想什么，但是这件事是没办法瞒住长辈们的，长辈们都很愿意去军方基地。
罗美华表示不理解：“那个地方更安全吧？而且也不用你们再出去寻找物资了，怎么看都更好，我们为什么不去？”
“…因为环境应该会很差妈妈。”仲清霄抿着唇解释，也不知道这些理由能不能站得住脚，“分到的房子应该会很拥挤，而且卫生也不好说，我们可能得和陌生人同住。”
这的确是有些糟心。
“可到底是命重要啊，在命面前，这些问题算什么呢？”罗美华叹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爱干净，也喜欢有私密的空间，但现在情势的确是不同了，至少我们去到那里，可以保障安全和基本生活呀。”
仲清霄不知道怎么说，他很清楚他们就算一直留在这里也完全不会出什么事，只要小珂在的话，但是这种事要怎么跟长辈们解释呢？
而且想想也知道，小珂绝对不会去的。
不管是罗美华还是仲叔平都无法理解，军方基地明明就更安全稳固，他们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去呢？环境差这样的理由也太站不住脚了。
谈判失败后，仲清霄对上女友幽深的双目，立马道：“我会想办法的小珂，你先…不要用你的那种方式解决，好吗？”
罗珂没有异议，她的方式解决问题只需要一瞬间，一点也不着急呢。
想了想，仲清霄去找沈浩单独谈话了，傍晚的时候，白兰过来找罗珂询问她的态度。
“珂珂，我其实不太想去那边，总觉得人多的地方才危险，但是好像没办法逃避啊，你们怎么说？你和仲教授也都要去吗？”
其实对于普通人类来说，白兰的问话完全没有异议，她只是觉得有些烦闷来找罗珂说说话而已。
她没什么好收拾的行李，一个小时就收拾完了。
罗珂摇了摇头：“不知道，还在商议中。”
1801的门开着，卷毛顺便出来散步透气，看见他们家居然养狗，有个军人觉得很是稀奇，走上前来看着狗道：“你们家的狗养得很好啊，真难得，在这种时候还能把宠物养得这么好，我们救了很多户人，其中不是没有养宠物的，但是他们的宠物有的不是死了，就是被自己吃了啊。”
罗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个女生长得也太漂亮了，前来搭话的军人暗想，旁边另一个女生看着也不错，这栋楼真是人才辈出啊，存活率这么高不说，女人们个个还都长得白白净净的。
男人没话找话着：“你们家的狗是什么品种？看着像是杂毛犬呢。”
“你是什么品种呢请问？”罗珂眯眯眼，“光是看外表就觉得很下贱呢。”
男人被噎了一下，心里窜起一股火来，知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啊？他可是穿着军装呢，这小妮子竟然敢这样对他说话。
他冷笑一声，道：“军方基地是没地方让你养狗的，不如今晚把它烤着吃掉算了，反正狗而已，无所谓的吧。”
“是吗？”罗珂抿抿唇，“我觉得人肉也很无所谓呢，外面被吃掉的很多吧？人类。你觉得你还能活多久呢？”
男人的眼神骤然阴沉下来，正要咒骂几句，就听身后传来男性的声音。
“你有什么事吗？”仲清霄蹙了下眉，“为什么待在我家门口？”
男人看了他一眼，又冷笑了一声走开了。
罗珂抬眸：“怎么说？”
仲清霄沉吟：“嗯……办法不是没有，小珂，但以我自己的能力恐怕没有办法做到，可能要靠你帮忙了。”
这么说可以不用搬家了？
仲清霄：“我问了那个叫沈浩的军官，其实军方基地那边，也有富人区。”
“富人区？”白兰一愣，“有钱人的单独居所吗？大别野吗？”
“差不多。”仲清霄点点头，“里面有独栋别墅，而且有专门的军队护卫，但是要花很多钱，我问过了，现在最便宜的房子也要六千万，我问过了，原本的纸币已经作废了，他们要么只收粮食物资，要么是贵重品。”
“六千万！？”白兰长大嘴巴，真不愧是富人区啊，为什么都末世了，还有这种富人区啊呜呜呜，她流下了贫穷的泪水。
罗珂敲了敲嘴唇，很正常吧，只要有人类生存的地方，就会存在阶级，人类是永远都不可能平等的。
六千万……上哪儿去拿呢？用心找找的话应该不难吧？珠宝店？金店？
“还有。”仲清霄严肃地补充，“这几个人里面除了那个叫沈浩的是正式军队编制，其余三人都是临时被拉来凑数的，也就是说身份不大清楚，你们还是小心点，军方死的人太多了，根本顾及不过来。”
“我知道了。”这个办法要麻烦很多啊，还不如她弄个怪物出来把这些人全弄死呢，那也绝对神不知鬼不觉的。
不对，她的小妻子会知道……
“小珂。”仲清霄看着她的表情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了，无奈道，“沈浩身上有定位监测器，如果他们没有及时回去的话，还会有新的部队来找的。”
没能回去肯定是遇上了什么状况，既然是状况，那就要排查。
无论如何，继续在春风小区待下去肯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安分，军方已经再稳固社会秩序了，就是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总之眼下，他们很可能得另想出路了。
非常难办，白兰也只得回去向男友苏盛安商议解决的办法，脸上带着浓浓的苦恼之色。
仲清霄带着罗珂进了家门，带着她洗手。
“我晚上找找。”罗珂道，“能找到最好，找不到，我就要用我的办法了。”
仲清霄深吸了口气，低头在她脑袋上亲了一下。
“实在不行，我们带着长辈们逃走吧，反正有车，他们那边我会去平衡的。”仲清霄道。
而此时此刻，春分小区的幸存者们也在热议着这个话题。
“真操蛋啊，陈明那小子就那么死了，之前他答应我们的金条还没给我们呢。”
郑相雨抿嘴勾了勾嘴角，没什么所谓地叼着根烟。
严成沉默了一阵，道：“我还是决定去的，毕竟那边确实要更加安全。”
说实话，无论是拿喷火器还是拿药，哪次不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他们真的是福大命大才活了下来，那么下次呢？谁能保证下次寻找物资的时候他们还能活着回来？
军方基地的活命率显然更高，这是毋庸置疑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每个人都在沉默着。
深夜，楼顶的天台上，穿着水手服的少女望着天空，口中发出阵阵低喃，她的声音像是从亘古传来，宛如神在低吟。
不多时，一个轻巧的身影从楼底爬了上来，冷冷注视着她。
罗珂开口：“陈明是你吃掉的吧？”
她看着梁瑶，“他身上的钥匙、手机等贵重物品，吐给我。”
梁瑶看着她的眼神并不友善，可是没办法，她无法违逆主人的命令，腹部已经不受她控制地在抽搐了，没多久，一串钥匙和手机钱包被吐了出来，还顺便打了个巨响的嗝。
罗珂嫌弃地皱了下眉，隔着手套捡起那些东西。
“看来你这段时间吃了不少啊。”她笑眯眯，“我可能要搬家了，到时候你应该找得到地方吧？可不要迟到哦，不然的话，我会很生气的。”
梁瑶木然地看了她一会儿，朝着楼底纵身一跃，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区区六千万，好像到手了啊。
罗珂打开陈明的手机，开始从他以往的通讯聊天记录上搜寻着金条储藏地的信息。
嗯……希望运气能好一点，不要被别人一锅端了才好。
第72章 Chapter 72
两点钟, 仲清霄进入了睡眠，因为心里一直在装着别的事，所以他睡眠很浅, 差不多刚闭上眼一会儿, 就被几个突如其来的吻亲醒了。
他睁开眼, 看着站在床边的女友和她背在身后的小木剑愣了愣。
“应该找到了。”罗珂道，“但是我们一起去。”
“好。”仲清霄开始穿衣服, 他衣服穿到了一半, 有点好笑地问, “小珂，你是不是不敢自己一个人去？”
罗珂不说话,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好了。”仲清霄摸摸她的脑袋, “走吧, 你想怎么去？”
罗珂打开窗户, 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
“！”仲清霄连忙追到床边往下看, 因为太过漆黑的缘故，他根本看不到女友的身影。
这是什么意思？他也要跳下去吗？小珂会在下面接着他吗？万一没接住怎么办……
还不及深想，两条粗壮的触手就沿着墙体攀爬了上来, 然后将他抱了下去，顺利落地。
“C区的金泰银行。”罗珂道, “应该是私企银行, 听说有一个地下金库，基本只有有钱人的小圈子才知道。”
“好, 我们去找找。”仲清霄发动了车子, 一边往C区开车一边问, “小珂在哪里找到的金子？”
“陈明的遗产。”罗珂敲敲嘴唇，“不过我可不准备只拿陈明的那一部分。”
她的口袋还有很大的空间呢。
从A区到C区至少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但是现在的道路也太畅通无阻了，估计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
仲清霄敢说，这个晚上绝对会是他驾驶人生中最难忘的一个晚上。
城市里有些路灯并没有废弃，一半不亮了，但也有能亮的，经过一条周边只有道旁树的短街时，仲清霄看到了一头牛一样的生物。
他先是下意识放慢了行车速度，还在想如果真的是牛的话能不能想办法带回去给小珂加餐，然后就看清了那头所谓的牛站在地上的四只脚都是人类的手。
罗珂靠在座椅上，慢条斯理地欣赏着小妻子的表情，他现在没有以前好吓了，那种可爱的表情出现得越来越难能可贵了。
人的四肢，从手臂隐约可以辨识出来是男性，外暴的青筋给人一种很精壮的感觉，脑子的部分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啃了一口，是空的，只看得到斑驳的血迹和隐约的咬痕，嘴的部分乌黑着，像是被烧焦的死肉，只是在快速地扭曲转动着，它在咀嚼，啃着树上的树皮。
仲清霄艰难地咽了下口水，然后问：“小珂，这到底是人类还是动物呢？”
“应该是怪物化的时候身边刚好有一头牛，所以被合并吞噬了，本能保留着食草的习惯，和一半一半的外形，不过它看上去更像是为了缓解尴尬刚开始吃草。”
尴尬？仲清霄发现了，道旁的树皮确实只有它面前的那一棵出现了裂纹，所以它尴尬什么？
须臾后，仲清霄反应了过来，是因为小珂在这里，它原本是要逃跑的，但是没能跑掉，所以只能装作一头牛的样子在这里啃树皮。
好吧……仲清霄移开了目光，他也在锻炼自己内心的承受能力，多看点这种东西总是没错的。
申城是大城市，马路都是双行道，很宽，所以也会出现隔壁道路上会有不知名生物突然跑过的场景。
夜晚，是它们的狂欢。
有个巨大的“人”在左侧的道路上狂奔了过去，大约有四五层楼那么高，长着人的头颅和人的四肢，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即便没有嘴，它还是发出了诡异的叫声。
仲清霄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目视前方。
这座城市的凌晨状态竟然还会给他新的惊喜。
相对于A区来说，C区更像是郊区，有很多未开发的别墅群，房地产业已经荒废了很久了，这些未竣工的别墅群被留在这里已经有好几年了，因为周遭生活设施一直跟不上趟，所以很难卖得出去。
附近连灯都没有，隔着几十米才有一盏，还是指路牌上自带的。
左手边就是别墅群，仲清霄还在默默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余光就看到有一个什么东西在扭动着，车灯开着，离得越近就看得越清楚。
他看到了长得四条手臂的怪物，或者说，只有四条手臂组成的怪物，位于中央的连接点有一蓬黑色的头发，眼睛长在其中一条手臂上，整个都是那种很深的肉色，像是一滩由骨骼撑起来的软组织一样，手臂们可以以任何角度肆意扭曲，很大，掀开了别墅群的房子在寻找着什么。
这边的房子是空的，如果它是想找人类的话应该是不可能了，附近唯一的人类只有他和小珂两个。
不……只有他。
这种似乎只会在梦境中出现的怪诞场面就在仲清霄眼前，他原本应该大叫的，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沉默，可仲清霄现在出奇地冷静。
耳边忽然传来温凉的气息，罗珂在吻他的耳朵。
仲清霄眸光微微颤动了下，将目光从那只竭力翻找东西的怪物身上移开，然后驱车前行。
“我觉得有点奇怪，小珂。”仲清霄道，“这只怪物，和之前那个巨人怪物，看上去不像是人类变的。”
人类变成的怪物几乎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不论他们如何变化，你都能一眼分辨出它曾经是个“人”。
可刚刚那个和现在这个，虽然它们身上的确带有人类的特征，可仲清霄一点也不觉得它们是人，它们很……巨大，看见它们的一瞬间，仲清霄甚至有种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的错觉，甚至在潜意识里想要去凝望。
很奇怪，明明都是怪物，可你就是会觉得它们不一样，很明显地不一样。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敏锐。”
小妻子。
罗珂微笑着倾身，吻住他的唇，接吻是很有必要的，这是她的东西，在周围精神力磁场发生波动和变化的时候，就需要用更强的磁场力来镇压和覆盖。
仲清霄完全陷进去了，他也不知道这一瞬间是怎么了，突然就被一种很想要献祭的欲.望占据了，他深深望着罗珂的眼睛，在她吻着他的时候他内心竟然在想——如果深一点就好了，再深一点，他的内在没有秘密，他的一切属于神明。
小珂……
一个绵长的吻交替下去，仲清霄猛然清醒，再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仲清霄怔住了，“小珂，那些是……”
“本源体。”罗珂回答他。
这场所谓的末世，地球的灾难，从一开始就是精神污染而已，罗珂很早就知道，她很敏锐，她能察觉，她从未打算过插手。
精神污染的本源体分为两种，一种是第一个被寄生污染的，就像17楼那个横死的异食癖一样，归根结底是人类，在本源体中算下等。
还有一种，是天生本源体，并不属于地球，并不属于正常的精神层面，长得不可名状，有自我意识或没有自我意识，但它们的到来一定都是受到了某种召唤。
某种来自古神的召唤。
可这说不通，古神不会轻易对一个单独存在了上亿年的星球发起进攻，召唤意味着大规模的精神污染，对人类来说是灭顶之灾，古神不会这么做。
至于为什么不会，没有原因，就是不会。
就像人类不会大动干戈耗费巨大的精神、财力等物资去消灭几只无害的蚂蚁一样，精神召唤对古神同样有严重的反噬作用。
一开始，罗珂把这视为一场游戏，她嬉戏旁观，从未在意过这场游戏的目的与结局，但是今天晚上的出行让她意识到——天生本源体的数量已经超过正常的数量了。
在不断增加，或许在地球的各个角落。
如果连她所在的城市都能在一晚上看见两只本源体这样的频率，那其他城市出现的几率只会更多，成倍增加。
“小珂？”仲清霄觉得女友的表情有点古怪，虽然她依旧面无表情，可仲清霄能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
“所以那些的确不是人类，是吗？”
那是什么？外星生物？他所在的世界不是在末世频道吗？为什么突然科幻起来了？
仲清霄只觉得诡异。
“当然不是，它们都是怪物啊。”罗珂微笑着回答，怪物怎么能和人类画上等号呢？
“不要再问了仲清霄，你只需要知道，乖乖待在我身边，就什么都不会发生。”罗珂打断了仲清霄后续的询问。
知道太多是没有好处的，她希望小妻子可以活得单纯一点，这不是人类能够改变的问题，当然，罗珂也并没有打算插手。
完全无所谓啊，地球对于她来说，也只是一个很微不足道的星球而已。
人类能在这场浩劫中生存下来是人类的本领，如果全部死亡那也并没有什么影响。
就像人类也不会去费心于蝼蚁的灭亡一样。
金泰银行的标识比想象中的要隐蔽很多，他们还以为会是那种很有牌面的大型企业银行，没想到统共只有一个小型的营业厅大小。
只是外面的防盗门倒是异常地坚固。
“很坚固的材料啊。”罗珂敲了敲那些金属。
仲清霄有点绝望，他想他们大概是拿不到金子了。
这个想法刚刚落下，他就看见女友扣住金属门框的空隙，一声巨响后整个金泰银行正面的墙体都被她拉得支离破碎。
仲清霄呆了一瞬，下意识从兜里掏出两个口罩来，他先给小珂戴上了。
“…灰尘好像有点大。”除此之外，仲清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好像应该震惊的，但他需要震惊的已经足够多了。
罗珂隔着口罩亲了亲仲清霄的手，他很出色，他变得越来越出色了呢。
第73章 Chapter 73
在大门被拆到的一瞬间, 有尖锐的警报鸣笛声响起，乌黑色的触手迅速触动，一击将警报弄得粉碎。
虽然不知道后期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但是监控肯定是要黑掉的, 于是监控设备也在同时被破坏, 仲清霄环顾四周，金泰银行的设施不算复杂, 乍一看像那种很不正规又贫穷会骗着你买基金的小破银行, 很难想象这里面居然会是富人埋藏金条的地点。
“小珂, 我先来找找……”
他话还没说完，一条无比粗壮的触手直接穿透了地面, 深深地扎了下去。
仲清霄看着这东西深吸了口气, 嗯……小珂的触手应该是需要专门控制一下才能变得这么粗的吧？不会突然不受控制地变成这样吧？
想起那个的时候万一出了意外, 仲清霄的笑容都有点勉强了, 他肯定会死得非常不好看的……
巨大的触手像是一只灵活的手, 已经在地下挖找起来，突然罗珂被烫了一下，“嘶”了一声皱着眉瞬间缩回了手。
“怎么了？”仲清霄上前查看, 他修长的手指像只攀在一棵绵软的大树上，就算如此, 人类的眼神里也噙着担忧。
“红外线, 我想我应该找到了。”罗珂摸了摸唇瓣，就这样带着仲清霄下去万一被什么射线伤到就不好了, 她还是自己去吧。
“在这里等我。”罗珂留下这句就爬了下去。
就算是在极致的黑暗中, 罗珂的视线也非常好, 她其实更喜欢雾蒙蒙的天气，但是申城很少下雨, 大部分时间都是晴朗的。
别看金泰银行上面的部分很不起眼，但是地下金库大到令人叹为观止，罗珂不是没有从网上听说过一些黑色集团错综复杂的洗钱手段，但这种发言相关下面很快就会有人跳出来说——
“你以为活在小说里呢？怎么可能？”
“又来了，穷人总觉得富人的钱是洗出来的。”
他们说得真情实感，罗珂也没有真的在意过，现在亲眼所见倒是觉得她就算是用自己方式好像也没办法在地球赚到这么多钱呢……买衣服和首饰已经几乎要花光她所有的积蓄了。
不过现在，都是她的了，哈哈……
乌色长发的少女径直朝前走着，强壮的触手们在周边为她立起坚不可摧的护盾，顺便把危险来源射线直接掐断。
无数个宝箱，无数个密码，无数根触手搭上门盘，她有轻而易举就摧毁一座城市的能力，何况是这些小小的金属箱子。
一声巨响，所有的轮盘都被暴力拉开，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再度响起，与之同来的还有眼前一片金光的盛景。
啊，真是漂亮的颜色，真该让小妻子也欣赏一番。
这些都可以给他，全部都是他的，他那样白皙的身体，如果用金饰的话一定会很漂亮。
警鸣声被置之不理，无数触手们源源不断将大量的金条塞入罗珂的口袋，很多，很多，她装得下很多。
这样一看，六千万这样的数字也只能用区区这样的词来形容了，他们完全可以买一栋新的楼，把妈妈和岳父弄去别的房子里住，这样她和仲清霄就能在任何地点交.配了，厨房、客厅、阳台，真是美妙啊。
金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罗珂对财产并不在意，但是财产能让小妻子过上更好的生活，他很爱干净，一定要给他买最好的房子，嗯……申城好像没有地方卖城堡啊。
每一根金条上都有编号，罗珂在收进口袋之前都顺便抹去了，地上随处可见金屑，看上去奢靡又浪费。
不到十分钟，罗珂就搬空了整个地下金库，真是可惜，陈明似乎都没有走进富人阶层的中心去呢，他所知道的地点竟然就这么一个。
不过目前也够用了。
罗珂原路返回爬了出来，正对上仲清霄担忧望着里面的眸子，她突然出现，摘掉口罩亲了他一口。
仲清霄被亲得都后仰着快要坐到地上，不过在那之前触手们抱住了他。
“找到了吗？”仲清霄顺便摸了摸她的触手们，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罗珂答非所问：“你这样摸我，我会觉得你在跟我调情。”
仲清霄瞬间收起手，乖乖背在身后。
就在这时，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罗珂敏锐地听到了汽车行驶的声音，应该有好几辆，像是一个车队。
“有人往这边来了。”罗珂道。
“啊！？”仲清霄下意识的反应竟然是戴好自己的口罩同时捂住罗珂的脸，万一被拍到什么照片可就不好了……
他的手指上还残留着洗手液的味道，淡淡的，罗珂眯眼笑起来，触手们将他包裹，两个人顺着这条路去到了对面，沿着深蓝色的水晶玻璃大厦爬了上去。
恐高……仲清霄以前不怕高的，但是上次他从三十六楼摔出去那回真的有点心里阴影了，触手有点滑，他怕自己被不小心滑出去，所以紧紧抱着。
以前会感到惧怕的触手们，此刻成了能够令人安心的温床。
罗珂很喜欢他这样下意识的亲近，她觉得仲清霄对她已经不一样起来了，在朝着她预想的方向走，越来越贴合。
罗珂开始靠近他，贴近他，然后在他颈间轻嗅。
仲清霄还在注意着下面，他的车还在那里……
附近没有灯，夜色也很深浓，所以地下的人几乎不可能看到对面大厦顶上还攀着一个人和一只怪物，但是仲清霄看见了车灯，从很远的地方驶来，由远及近。
一共五辆车，看外形像是越野，停靠之后从上面下来了好多人，平均每辆车里坐着三个人。
他们手上都拿着枪。
仲清霄看得很专注，他一点都没有发现身边的女友眼神在变得越来越幽深和侵占，直到他襟前被解开了几颗扣子，微热带着砂砾的风吹了进去。
“干什么！”仲清霄压低声音含着嗔意轻飘飘地瞪了罗珂一眼，正要自己再把扣子扣上，手却被再度拨开了。
罗珂贴着他耳根慢慢吮吻，一点点亲着。
“嗯……不行。”仲清霄推着她，并没有用什么力，但他在很认真地表达拒绝。
“吸吸也不行吗？”罗珂眼神纯真。
“……”仲清霄真是受不了她了，深吸了口气缓缓道，“你不咬的话…可以。”
如果这样她能安分一点，仲清霄也没话好说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拢上女友脑后，视线还在低低看着那些人。
“草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次被端了，我说你们都是什么废物！到现在都抓不到人！”
一个粗犷的声音传进仲清霄的耳朵里，他们看着不太像是正规的那种银行工作人员，而且有枪的话，来头也绝不会简单。
感觉是和有钱人有着紧密联系的人。
“怎么抓啊！？你抓一个看看呢？现在上头查得紧，外面又是这狗屎样，来来来你抓一个！”
砰！一声，枪声响了，巨大的枪声。
仲清霄浑身一震，紧接着他就因为刺痛轻“啊”了一声，回过头来无奈地看了眼露出獠牙的女友。
后者笑了笑，继续把脑袋埋了进去。
开枪了，后面说话的那个人胳膊上挨了一枪，然后他举起手就还击一枪，直接打碎了对方的脑袋。
人生中第一次看到枪战，仲清霄下意识往触手里面靠了靠，他现在觉得这些小家伙们安心极了。
罗珂的眸色更深了，她喜欢他这样靠紧她，爱极了。
怪物又开始在谋算着什么了，他那么漂亮，很难忍得住。
一只手，忽然捂住了仲清霄的口鼻，紧接着闯入，他的嗓音里传出一声变调的闷哼，因为痛或羞耻，水光漫上他的双眸，温热的眼泪渗了出来，落在她的手背上。
怎么哭了呢？罗珂开始吻他的眼睛。
仲清霄很用力地推了她一把，他看上去完全生气了，别过脸并不看她，也不看下面混乱的人群，目光落在远方，侧脸透着倔强。
罗珂心里的柠檬又不安分起来，她觉得酸酸的，但是并没觉得后悔。
真的很舒服啊，她忍不住。
罗珂想凑上前去吻他的嘴唇，也被很快地躲开了，他满脸都在写着他不愿意，他生气了，如果换在以前罗珂早就翻脸狠狠惩罚他了，然而此刻……她竟然感到愉悦。
啊为什么会这样呢？这是罗珂第一次有点弄不明白自己的情绪了，她为什么会觉得愉悦啊？完全没办法生他的气，相反，她似乎更想很轻地吻他。
具体的原因罗珂说不出来，可她有个念头逐渐清晰起来，她还想像之前那样和仲清霄一起坐在床上看碟片，她还想坐在他怀里，她还想被仲清霄很温柔地亲吻。
因为这个念头，罗珂的动作都逐渐慢了下来，然后不动了。
两个人僵持了大约有三分钟，仲清霄有点忍不住了：“要么就出去！”
他皱着眉，直觉告诉罗珂这句话的后面理应还带着后半句。
“不能亲亲吗？”她用很可怜的声音在他耳边诉说着，仲清霄很软的心，听到第二遍的时候就控制不住回头了。
罗珂如愿以偿亲到了他，于是一开始强硬的逼迫化为了双方的情愿，仲清霄还是伸手抱住了她。
“想捡点新的东西吗？”罗珂在他耳边道。
“…什么？”他的声音带着涩意。
然后大厦开始摇摇欲坠了，很快，轰隆一声，二十几层高的楼轰然倒塌，向着那几辆越野车砸了下去。
底下的人群大叫着跑开，枪声停止了，怪物发出愉悦的笑声。
他们似乎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很快驾上车离开了，但还是有一辆车被压在了大厦下面。
罗珂落在了地面，她把被压得变形的越野车从里面拖了出来，然后从里面翻找出两把□□。
“都给你了。”她把枪支交给仲清霄，吻了吻他的指尖。
仲清霄揉着发酸的后腰深思，他要这个拿来干什么啊？
第74章 Chapter 74
拿到所有东西后, 他们踏上了返程的路，当然，回去的路又是由罗珂负责拖车前行。
“小珂, 你给我的那两把枪我能交给沈浩吗？”仲清霄道, “那是稀有物资, 换算下来应该值不少钱。”
“都可以。”罗珂并不在乎，对她来说, 不过是玩具而已。
“你大概拿了多少？里面够吗？”
“不知道。”罗珂并不清楚金价, 她从来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东西, “我全部都拿空了，很多。”
“保守估计有30斤吗？”仲清霄道, 现在的金价不太确定, 如果要兑换六千万的话, 他们至少需要15千克才能保证能兑换到最便宜的别墅。
“30斤？远远不止。”罗珂道, 她可是搬了整整十分钟呢。
仲清霄放心下来。
神不知鬼不觉的两个人顺着窗户又爬了回去, 仲清霄累得腰痛，他真想马上就躺在床上睡到天亮，可是不洗澡又不行。
已经快要四点钟了, 沈浩说六点就要出发，索性别睡了……
“放心睡觉吧。”罗珂道, “明天他们走不了。”
仲清霄怔了怔, “有东西要来了吗？小珂。”
罗珂点点头。
A栋的怪物浓度太强了，除了她以外, 梁瑶一直在这附近, 加上之前的霍思思, 她好像一直都没有离开，她让霍思思去吃掉名叫海月的女人异变的怪物, 此后她再也没有见过这两个中的任何一个。
梁瑶在成为她的奴仆后，怪物等级是很高的，加上霍思思是自发形成的略高级的怪物，这样的组成，很容易引来本源体。
天生本源体。
有好戏看了。
有人想吃她的狗呢……这样的人，为什么不能率先沦为口粮呢？哈哈。
罗珂笃定的语气让仲清霄不再担心，即便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出发了，他体内还塞着不可言说的液体，但他真的累到洗个澡都不想了，躺在床上就陷入了睡眠。
在他睡熟之后，罗珂打开窗户，轻轻敲了敲墙壁。
沙沙的声音响起，黑色的大型蜘蛛怪非常迟疑地爬了过来。
“怎…怎么了？殿下。”
“你的称呼有些过于老套了。”罗珂瞥了它一眼。
虽然看不到它的脸在哪儿，可蜘蛛怪的声音露出非常羞涩的情绪：“对不起，我以前是二次元。”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躲开梁瑶的捕杀的？”罗珂趴在窗台上望着远方，与它闲聊起来。
“喔……您的奴仆大人真的非常可怕呢，感觉是很难相处的性格，我真的差点就被她吃掉了呜呜呜呜，还记得当时……”
“说重点。”罗珂意味深长地眼神投了过来。
“啊真是对不起。”蜘蛛怪开始认真总结，“我求了她足足半个小时，我真的没有杀过人，她闻出来了然后决定放过我。”
“你没有杀过人吗？那你吃什么生存呢？”罗珂道。
“喔殿下，您要知道，我在身为人类的时候看过的那些番和本子已经足够支撑我走完不幸沦为怪物的人生了。”
罗珂怔了怔，“精神食粮？”
“啊，是、是的。”小蜘蛛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羞涩，它的声音像一个青涩的青年，似乎还保留着人类时的声音。
罗珂大感意外，她一直以为这只蜘蛛简直是最蠢最没用的那类怪物了，没想到它的等级竟然很高，它完全保留着人类期的记忆、声音与性格，除了外形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简直和正常活着的人类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它不用进食。
要知道，某些天生本源体也是需要进食的。
“你让我感到很惊喜呢。”罗珂开始正视起这只蜘蛛来，“名字。”
“啊，您称呼我斯拜德就好。”
“……”已经摆烂到这种地步了吗？罗珂没有纠结，“你是怎么变成怪物的？”
“真是不好意思，那几天我正在熬夜追一部有关蜘蛛的番剧……”
行吧。
“你在这里爬了有几个月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斯拜德：“是这样的殿下，嗯……我并没有长出脸，我真的想找到我的房子是哪个，里面还放着我很多谷子和手办呢，我买的碟片都是正版的，我想把这些拿回来……但我找不到家。”
格外朴素的理由。
“本源体要来了。”罗珂道，“你应该能够感觉得到吧。”
斯拜德沉默了一会儿，道：“是的殿下，它们要过来了。”
“要好好躲起来哦，不要被吃掉了，小蜘蛛。”罗珂说着正要关上窗户。
“…殿下。”斯拜德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一件事，您或许想要知道，我们这些怪物在分化的那一刻，都被注入了很深重的执念。”
“什么执念？”
“死亡是为了复生。”
复生？罗珂在口中轻轻念了一遍这个词汇，说实话，不论事情的背后真相如何，她都懒得插手。
但是她不予理睬是一回事，如果幕后之人连她都想要欺骗和隐瞒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床上熟睡的人类看上去温柔又漂亮，他最近完全不怕她了，完全不再怕她……每次罗珂想起这件事来的时候都会想要拥抱他和吻他，与小妻子相处的时光她似乎不会再被简单的交.配填满欲.望，甚至于有时候，她就只是想要单纯地和他待在一起，感受着他温柔的视线，享受着他的轻抚。
人类是无比脆弱的，像一粒微不足道的浮尘，如果有一天地球已然要迫不得已沦陷，她必须带走仲清霄，让仲清霄适应她那里的生活。
五点多的时候，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一只庞然大物正在朝这边走来。
鱼，一头长得宛如巨蜥的鱼，身后拖着长长的尾巴，足足有十层楼的高度，能够直立行走，它像是拥有着自我意识一样直逼目的地而来，身后的尾巴乱扫着，粗重且漆黑的尾巴将道旁的车辆与树木破坏得所剩无几。
除此之外，它本身是悄无声息的，半张的嘴巴里露出锋利的牙齿，佝偻的身躯脊背上长着厚重的鳍。
罗珂站在窗边往下看着，看着这条鱼头大怪走过楼下，十层楼高的巨怪，她伸出手，仿佛触手可及。
“鱼啊。”罗珂面无表情地注视着。
天气发生了变化呢，5月29日，持续了近三个月的晴朗高温，五点多的时候太阳早该升起。
然而现在天气却阴沉着，空气里蕴含着深浓的水雾，要下雨了。
几乎在闹钟的显示屏刚刚出现6:00的字样时，仲清霄就睁开了眼睛。
他只睡了一个多小时，天色还很暗，外面也很安静，按理说他应该继续睡下去才对，可他就是突然间醒了过来，而且意识无比清醒。
“…小珂。”他呢喃着叫了声站在窗边的女友，“你在看什么？”
呀，他醒了呢。
罗珂收回目光走到床边，吻了吻他的嘴角。
“要下雨了仲清霄。”
仲清霄望着天空一愣，终于要变化了吗？连续几个月的高温天气。
按照书上所说的来讲，如果在末世之时天气突然变化，那一定是要有什么新的灾难要降临了。
“我好像有些不安，小珂。”仲清霄自然而然产生了心慌的情绪，并不严重，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关系。”罗珂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无论如何我们也不会被干扰的。”
“我抱你去洗澡吧，然后，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仲清霄没有拒绝，而是自然而然地扶住了来接他的触手，他从被子里被抱了出来，罗珂带着他进了浴室。
六点了，楼梯间聚集着准备出发的人群，可1801的门却迟迟没有打开，沈浩等了两分钟，在正要吹尖锐刺耳的哨子时，一个巨大的鱼头脑袋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手中拿着的哨子还没来得及放进嘴里就掉了出去，沈浩大叫：“警戒警戒！”
所有人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然后看见了那个鱼头，还有一只硕大的鱼眼睛，死气沉沉的鱼眼睛。
“啊！”
人群慌乱起来，纷纷后退躲避着，然后连廊处的窗户里闯进一只漆黑的大手，足足能将五个成年人轻易捏死。
“啊啊！！什么鬼东西！”有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甚至吓得丢掉了自己的武器。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住了，他们头皮发麻，因为此时此刻他们都清楚地意识到，外面这只怪物绝对不会是人类变的。
绝对不可能。
它身上没有一点人类的感觉，更像是原本就不属于地球的异类，像外星生物，像……
怪物，升级了。
也许到此刻才是真正的末日降临。
不知道为什么白兰有种直觉，这只怪物也不可能被单纯的火杀死，绝对不可能，就像人类不可能被打火机烧死一样，天差地别。
一种碾压神经的恐惧刺激着人们的大脑，他们甚至忘记了尖叫和逃跑，只是注视着那只怪鱼。
白兰最先反应过来，她一把抓住苏盛安的手：“跑！快跑！”
沈浩拿出军方统一配置的火铳对抗着，这种火铳是最新研制的，爆发力极强，能瞬间喷射出高达3000°的巨大火焰，几乎能将怪物瞬间秒杀。
然而怪鱼被燎了一下手，它的反应更像是被烫了一下，显得迟钝，但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可以用肉眼捕捉的伤害，而是继续朝人群抓了过来。
沈浩面色惨白，死亡的迅速似乎在向他召唤，那只巨大乌黑的手甚至可以轻易遮蔽他所有的视线。
就在他即将被怪物一把抓住的时候，一个轻快的身影突然出现，所来之物狠狠咬住了怪鱼的手臂，建筑楼外这才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浴室里的水声很大，仲清霄刚刚睡醒，听觉还在恢复和迟钝当中，他似乎隐约听见了什么，并不确定，此刻他所有的心神都放在女友帮他清理的手上。
小珂今天很温柔，虽然现在这样的姿势依旧让他感到无比羞耻，但当恐惧消失的时候，羞耻带来的往往是更加浓密的爱意。
他慢慢呼吸着，胸膛随之起伏，然后感受着自己被一寸寸彻底清理干净。
“谢谢小珂。”他的声音透着几分沙哑，极为悦耳的音色，“你还没有让妈妈他们醒来吗？”
“是的，他们今天不需要太早醒来。”
干净的帕子擦干净了仲清霄的身体，他们又一起回到了床上。
那种睡意又淡淡弥漫而来了，仲清霄真的想再睡一会儿。
“可以陪我躺一会儿吗？”仲清霄开口，这无疑是主动了。
罗珂瞬间就钻进了他怀里，她抿着下唇，轻车熟路想去摸揉仲清霄的心跳，在半路被仲清霄截住了。
“你选择我，就只是为了跟我做这种事吗？”仲清霄问她，他眼中的神采有些惑人，琥珀色的眸光闪烁着温润的光点，仿佛下一秒不管他说什么，罗珂都只能点头答应了。
针对这个问题，罗珂摇了摇头，她似乎应该再说些什么解释的话以证自己的清白，证明自己的的确确没有再只想着和他交.配了。
她只是有点忍不住，忍不住想要触碰他，一点也不想和他分开。
抛开手感确实很好不谈，罗珂真的很喜欢触碰仲清霄的心跳，她觉得小妻子连心跳都很可爱，让她感到安心和愉悦。
“你要不要……试着学学怎么去拥有爱人的能力呢，小珂？”仲清霄呢喃着，他主动地吻了吻她的耳垂，“不是为了做亲密的事才谈恋爱，而是因为爱，才想要做亲密的事。”
压抑怪物的本能大约是不可能的，仲清霄脑袋里没有奇奇怪怪的柏拉图纯爱思想，这种要求对小珂来说简直太过分了。
他可以给她很多很多的爱，只要她能从中学会一点点，那就够了。
好像……又被精神控制了啊，罗珂觉得仲清霄在跟她要求很过分的事，她完全不想答应，但身体和脑袋似乎都不是她自己的了，她像是在看着自己，对仲清霄点了点头。
啊……他笑了。
第75章 Chapter 75
楼道里, 位于连廊左侧，命悬一线脸都煞白的沈浩亲眼看着一只怪物突然出现，死死咬住了怪鱼的手臂。
“…梁瑶？”路海遥看愣了。
新来的怪物身上穿着的明显还是梁瑶当初的衣服, 她浑身上下都是人类的样子, 一点也不像之前楼道里那个斧子杀人狂, 此刻因为撕咬，她的脸极致扭曲着, 又不像人脸。
“真的是梁瑶！”白兰捂住了嘴, “她好像在救人！”
属于怪物之间的厮杀, 人类是不可能帮得上忙的，怪鱼因为剧痛嘶吼和甩动着手臂, 然而梁瑶已经将锋利的牙齿深深地嵌了进去, 不可能被甩脱, 建筑被损毁, 怪鱼的半截手臂就这么生生被咬了下来。
长达几分钟的对峙, 众人皆屏住了呼吸，看到这个画面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像是已经认定了梁瑶就一定会帮助他们一样。
人在绝境之中, 是会更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真相的。
巨大的半截手臂，上面没有血, 只带着浓重的鱼腥味和海水咸湿的气息, 是那种放置了很久的鱼腥味，任何人闻了都会想吐。
下一秒, 梁瑶就将那条手臂整个都吞了进去, 她嚼得津津有味, 像是在吃着什么珍馐美食。
见鬼的表情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毫无疑问他们都想起了那天梁瑶是怎么对着陈明一阵劈砍然后用斧头砍下了他的头颅。
陈明的尸体不见了, 如果不是1801的人处理的，那很难不引发一些什么不好的联想。
怪鱼并未因此善罢甘休，断掉的手臂上渗着乌青色的液体，一阵嘶吼之后它直接从连廊处的破口爬了上来，整栋楼都开始摇摇欲坠。
“要、要塌了吗？”严成盯着头顶的裂纹喃喃了一句，“快、快离开这里！”
白兰还想要去1801叫人，然而怪物攀爬的速度特别快，眨眼功夫就冲了上来，她连犹豫的机会都没有，吓得转身狂奔。
所有人都在慌不择路地往楼下跑，没有一个人敢停下，没有一个人敢回头。
怪鱼的断手并不能再生，它发狂地撕咬着梁瑶，直到整个身体都挤了进来，19楼的楼板都被他又厚又硬的鳍顶穿。
疯狂地向前爬行，直到它并不灵敏的视线看到一个身影。
乌黑色长直发的少女，她今天穿了件海军蓝的水手制服，光滑白皙的小腿露出，黑色的小皮鞋轻点着地面。
幽深的瞳孔深处，散发出瑰丽的色彩。
怪鱼的行动开始变得迟钝，楼道里，一只怪物和人类少女就这样沉默对视着。
“如果这里被破坏掉，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哦。”罗珂呢喃，“刚刚那些人类中，有我送你的礼物呢，如果你能追得上，他们就归你了。”
她笑着：“你能吗？小鱼。”
天生本源体，并不属于地球，它们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它们只会被最原始的精神力操控。
侵入、覆盖、操纵，罗珂很快就完成了这一道程序，她在这只怪鱼的身体里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去吧。”罗珂转身关上了门，怪鱼立刻冲了出去，开始追逐和狂奔。
下雨了，一开始只是淅淅沥沥的，18楼的楼道已经有些残破不堪，看来春分小区是不能继续住下去了，迟早要搬走的，必须寻找其他的地点了。
罗珂喜欢住在高处。
外面真的没有走成，一个回笼觉醒来已经是上午九点了，仲清霄依然觉得累，不过他休息得还算舒服，精神也好了很多。
他看着女友从门外走来，于是问：“你去了外面吗？他们怎么说？”
罗珂摇了摇头：“外面没有人。”
仲清霄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联想到女友说的会有什么东西过来的事，可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听见？外面分明很安静。
“他们…都死了吗？”
如果不是全部都瞬间死亡，那仲清霄实在想不到还会有什么理由这么安静。
“没有哦，逃跑了。”罗珂道。
仲清霄没有再问，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了，宛如瀑布一样的声音，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安静之中。
“我去弄点东西吃吧。”仲清霄道，“小珂，我们还搬家吗？”
“要的，等雨停吧。”罗珂道。
清粥小菜，很简单的东西也被仲清霄做得很可口，罗美华和仲叔平起床的时候都被外面的大雨惊讶到了。
“竟然下雨了，想要找东西更难了吧？”罗美华叹了口气。
仲清霄道：“我们这段时间都不用出去找物资了，妈妈。”
罗美华想起什么，“外面那些人呢？他们说什么时候走了吗？下这么大雨会不会走不了了？”
“外面没有人。”仲清霄道，“我看见连廊破了一个大口子，他们很可能去什么地方避雨了。”
实际上，仲清霄刚刚出去看了一眼，他觉得这栋楼的状况已经可以用危楼来形容了，天花板完全裂开了，像被什么从中间撞断了一样。
只希望雨水不要渗进来吧，也希望这场雨不要下太久了。
“没有人！？他们已经走了吗？不会就剩下我们一家了吧？”罗美华有些激动，“这些人怎么能就这样抛下我们走了呢？”
“外面被撞破的痕迹，不像是人类做的呢，妈妈。”罗珂开口，成功让罗美华安静了下来。
她深深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到眼前的食物上。
吃过饭后，家里人开始很认真地收拾起东西来，罗美华和仲叔平都是临时搬过来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更何况现在更是要轻装简从，只带上必要的东西就可以了。
罗珂把满满一柜子的裙子都拿走了，这些都是她挑选了很久甚至凭手速抢到的，一件都不能少。
至于仲清霄……他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这辈子估计不会再有穿西装的机会了，或许应该把它们都丢掉了。
“为什么要丢掉？我觉得很漂亮。”罗珂没有忘记之前仲清霄还需要去大学授课时期的样子，他每天都穿得很工整而且一丝不苟，显得格外精致。
“可是总觉得这样放着也只是放着，白白占空间，不太方便行动又需要单独保养……”仲清霄不觉得自己还有精力去弄这些东西。
罗珂睁大眼睛，“可是情趣内衣也不太方便行动呀，我都带上了，把它们都给我吧，搭配起来一定很好看。”
搭配什么？仲清霄没敢多问。
差不多用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东西终于都打包好了，非常精简化到只有三个行李箱，罗珂的东西全部被她塞到口袋里了。
外面虽然在下雨，但是气温并没有下降多少，人人都累出了一身汗，洗过澡后打算休息一会儿，就在这个时候，外面逃亡的人群似乎回来了，罗珂听到了声音。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每个人身上都湿漉漉的，看上去狼狈非常，大家伙肯定都是要洗澡的，这样下去很难不生病，现在这种状况，生病的话就难办了。
仲清霄看见门开着也跟了出来，看到楼道里的人算是松了口气，道：“你们回来了，都没事吧？”
“没事。”钟奶奶回复道，在场所有人中，除了她的神情依然算从容之外，其余人都显出十分疲惫和惊恐的模样。
“你们有看见之前梁瑶变成的怪物吗？我们走的时候，它就在楼道里。”钟奶奶继续问道。
之前那只怪物有多逆天大家都有目共睹，用火完全无法烧死，然而上次罗珂竟然从它手中完好无损地活了下来。
经钟奶奶这么一提，所有人都想起了这回事。
“珂珂，之前仲教授去找你了，你们是怎么从梁瑶手中逃出来了？”
罗珂力气很大这件事白兰早就知道，但当时的局面对她来说是个无解的死局，必死无疑的，可是他们回来之后却发现想象中的惨案并没有发生，1801的所有人都好好活着。
仲清霄捏了下自己的指尖，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呢……小珂虽然后来说由她来解释这件事，但他总觉得小珂的逻辑很奇怪，会把问题变得更复杂的。
就在这时，罗珂开口：“它看我们是情侣，就放过我们了。”
“啊！？”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惊讶声中，仲清霄也微微睁大了眼。
但是惊讶归惊讶，他们都信了，没有人怀疑。
毕竟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逃脱的吧？罗珂给出的解释虽然离谱，但又觉得很合理。
“真的吗？是所有的情侣都不杀吗？”白兰显得有些激动，那她和苏盛安是不是不用怕它了？
“不知道呢。”罗珂道，“反正没有杀我们，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当时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就亲了仲清霄，没想到怪物直接就走开了呢。”
这件事根本无法求证的吧？就算他们照做，那背后的理由也还是有无数种可能啊。
在所有人的沉默与震惊之中，罗珂转过身，对仲清霄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看吧，小妻子，骗人是很简单的。
第76章 Chapter 76
梁瑶变成的怪物不杀情侣？所有人都在思索着这句话, 很离谱，谁都知道这很离谱，可他们活下来是事实。
而且今天他们再次看到了“梁瑶”, 她的双手是正常的, 头和脸也是正常的, 绝非那天他们看到的斧头刀手的奇诡模样。
梁瑶很古怪，那只巨大的怪鱼也很古怪, 它们都随时有可能回来, 人们都不知道要先去害怕什么。
不过, 万一情侣的事情是真的呢？只要有这种可能，哪怕万分之一, 他们就会有一线生机, 在必死的结局面前, 一线生机已经足够让人想要去抓住了。
于是楼里的幸存者们, 开始认真考虑凑对的事。
白兰与苏盛安已经毫无疑问, 郑相雨与严成不言而喻，那么剩下的人呢？根本没有办法完全组成配对。
赵徐澄低着头，几天下来他憔悴了不少,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是精神恍惚了才会觉得罗珂是怪物，有时候又无比确认她绝对是怪物！
既然她是怪物, 能从梁瑶手中活下来就一点也不奇怪吧？
钟奶奶不为所动, 说实话活到她这把年纪，早就没心思折腾了, 现在还活着也只是因为总不能直接去死, 她一直十分冷静从容, 像一只果敢的鹰。
剩下的人就十分一目了然了，李海花——女, 45岁，秦美——女，33岁，胡强——男，27岁，赵徐澄——男，24岁，朱一明——男，29岁，路海遥——男，15岁。
这几个人都沉默着一声不吭，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打算的。
“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关键。”严成忽然开口，“我有种感觉，今天的梁瑶好像是有意识的，不像之前我们见到的那种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有意识？有什么意识？她之前在楼道变成那副样子追杀我们你忘了？”
“我当然没忘，但是今天梁瑶好像在帮我们，很明显，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严成道，“如果她还和之前一样，我们要么是被怪鱼吃了，要么是被她杀了，怎么可能顺利跑出去？”
说起来，也不知道那几个当兵的怎么样了，当时那头怪鱼直冲着他们跑进了大雨里，他们在附近的草丛里躲了很久才敢出来，浑身都被淋透了，但也再没看到怪鱼的身影。
凶多吉少。
“我受不了了！我真的是受不了了！”路海遥忍不住大叫起来，“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为什么我会遇上这种事？为什么啊？？”
听着他的哀嚎，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木然，他们也想知道，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事？为什么呢？他们原本很平常地生活着，灾难就是这样突如其来地降临了，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煎熬。
无能为力，根本无能为力啊，没有勇气死，也没有信心活。
前几天才失去了身边唯一的伙伴，后来眼睁睁看着伙伴变成了恐怖的怪物，直到今天看到梁瑶吞掉了一只巨怪的手，路海遥的精神终于濒临崩溃，忍不住哭嚎起来，哭声深洞洞的，与嘈杂的雨声一起扰人又揪心。
“大家都先去洗个澡吧。”仲清霄开口，“再待下去就要感冒了。”
A栋这边的房间都能用，B栋那边也有两个房间能用，并不缺洗澡的地方，这几个月以来，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就算再怎么艰难，至少饮用水和使用水都能够得到保障。
然而没想到，就在大雨倾盆后的第二天，地下水瘫痪了，整个春风小区的用水都瘫痪了。
并不是没有水，而是泛上来的水很脏，用来冲马桶倒是可以，但是已经不能饮用和清洗了。
这场暴雨像是灾难的冲剂，洗刷掉了许许多多的污血和泥尘，但也将藏纳在世界深处的污垢逼了出来，之前他们出去囤过一次物资，目前食物还算可以保证，但是水源就很麻烦了。
有些人有水源，但为数不多，有些人没有，当人明确地知道自己没有水喝的时候，干渴的欲望往往比平时要更加强烈。
1801也在担忧这个问题，实话说，之前他们在外面囤了很多果汁之类的，但是没有囤饮用水，毕竟车子的空间是很有限的，饮用水太重了，在大楼能够保证用水的前提下，不会有人想到要囤水。
仲清霄有些坐立不安，他想洗澡……虽然他昨天洗过了，但是他仍然觉得有些难受，难受不是因为他受不了几天不洗澡，而是小珂太喜欢亲他了，他想让自己保持干净。
罗美华女士平时都有节约用水的习惯，之前淘米剩下的清水她没有倒，本来是留着第二天浇阳台上的青菜的，没想到停水了。
所以1801这一天吃的东西都是用这锅宝贵的清水蒸的食物。
碗筷也没有东西可以清洗，还好今天的食物都很干净，就算没洗也无所谓。
回到房间休息的时候，仲清霄就有些焦灼了，哪怕是有一点水能让他擦一擦呢？希望小珂今天不要再亲他了。
然而不可能，出于对小妻子身体的关照下她没有天天交.配已经忍得很难受了，如果不让她逞一些“口舌之快”的话她就要疯了。
于是坐在床上的时候，罗珂又抱了过来，她先是亲了亲仲清霄的嘴角，然后顺着耳根、颈侧一点点亲下去。
仲清霄皱紧眉，忍不住推了她一下。
“不要。”他的声音低低的，“今天这样也不可以，小珂。”
罗珂抬眸，“为什么？”
“我……”他的漂亮修长的手指下意识交替勾缠着，“我今天没有洗澡，小珂。”
“可是你依然很香。”罗珂坐在他面前，“我觉得你依然很香，我想要亲你。”
“不…不行。”仲清霄摇摇头，抬起一只手挡着她，“我没办法这样让你亲，我心里会很别扭……”
罗珂一点都不介意，怪物会介意这种不值一提的东西吗？更何况仲清霄很干净，他最漂亮了。
于是她开始挨着仲清霄的手掌亲，一副一点也不挑的样子。
“干什么。”仲清霄缩回手，“手也不能亲。”
罗珂的眼神终于沉郁下来，“也不能吸吸了吗？”
“…是的，小珂。”仲清霄很认真，“接下来这几天都不可以。”
他太坏了。
罗珂怎么可能听话呢，顷刻间就把不听话的小妻子用触手牢牢束缚住了，她不光要亲，还要亲个爽的。
“小珂！”仲清霄挣扎不出来，他无奈地仰面躺在床上，感受着自己的胸口被一遍遍啄吻轻抚，她好像完全乐此不疲，完全……不觉得介意。
“不要担心。”罗珂把脸颊贴在他的心口，“明天我会找到干净的水回来的，可以喝的那种水，也可以给你洗澡。”
“真的吗？”仲清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当然。”由她来负责饲养的人类，怎么可能出现物资上的匮乏呢？绝对不可能的。
她几乎是在哄着他了，“你明天一睁眼，就会有干净的水用的。”
仲清霄用指尖碰了碰她的耳朵，有些难过地问：“这样会很辛苦吗？小珂。”
“辛苦的话……”罗珂伸出手，在仲清霄的注视下将之化为一条柔软又坚韧的触手，“我可以放两个进去吗？”
“不行。”仲清霄的眼神瞬间坚硬起来，满满的温柔化为乌有，甚至觉得很糟心地转过身去了。
啊呀，被拒绝了呢。
罗珂再次愉悦起来，她觉得自己最近的情绪都和仲清霄的行为是反着的，为什么呢？她有点不太明白这种转变。
仲清霄生气了，罗珂也不在意，她从身后搂住他的腰，然后顺着他的脊背一点点亲吻着，简直到了入迷的地步，亲了一会儿，就在她正在考虑怎么才能亲到别的地方时，心软的小妻子又转过了身，将她轻轻抱在了怀里。
“谢谢你小珂。”仲清霄的声音平静又温暖，“如果不是你，我和家人们肯定过着很惨的生活，说不定都活不到现在，真的很谢谢你。”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他准备同意让她两个了吗？
罗珂的表情更像是在发呆，但是这句话就这样结束了，后面并没有跟什么她所期待的两个的话题。
不过绝对会很勉强的吧？小妻子的身体，到现在都还没有适应她呢。
“不要再对你那糟糕的想法抱有希望了好吗？”仲清霄微笑着警告她。！！！又被看出来了！她不是什么都没有说吗？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在三天后停止，街道上漂浮着汽车，除此之外很少看到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城市的排水系统出现了一些问题，水涨到近三层楼的高度，所以看见雨停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恍惚之中，好像有人看到深水中有什么乌黑巨大的东西在快速或缓慢地游行着。
大雨过后，天并没有晴，反而带来了极为严重的浓雾，朦胧地藏住了整座城市的危险。
第77章 Chapter 77
春风小区, 6月3日，暴雨骤停，为了避雨, 幸存者们都去了16层躲避, 浓雾让整座城市的温度降到了25°左右, 然后气温的变化幅度就差不多停滞在这个区间。
啊，起大雾了, 像是在海上那样, 罗珂很喜欢这样的天气, 现在就算不拉着窗帘，外面也什么都看不到了。
只是仲叔平有点担忧自己的青菜长势不好, 前阵子日日晴空的时候青菜长势喜人, 这几天收的青菜明显有点蔫儿了。
18楼的连廊破了一个大洞, 天花板也遭到了严重的破坏, 虽然楼体并没有出现倾斜的痕迹, 但是看上去还是很骇人的，外面的天气变得很可怕的样子，罗美华每天都在担忧军方的人什么时候再过来接他们, 这地方住下去总让人内心不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担忧，每个人都在很小心地活着, 唯有罗珂心情格外的好。
“我们出去约会吧, 仲清霄。”她望着外面的雾都天气开口。
“…约会？现在吗？”仲清霄看了眼窗外，虽然浓雾并不能让他看得很清楚, 但是涨起的洪水还没有消退, 这样的情况下要怎么去约会呢？
“我们可以坐船, 不是很有趣吗？”光是想想罗珂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哪里来的船？”
罗珂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黄色的皮划艇。
“……”仲清霄欲言又止，“你早就有这种想法了, 是吗小珂？”
仲清霄的奇妙人生之旅简直又添了一笔，他无可奈何，正要打开衣柜去换衣服，下一秒就被女友抱住了身体。
“今天要由我负责搭配哦。”
仲清霄有种不好的预感。
眼看着女友翻找他的衣柜，然后问：“仲清霄，你觉得香槟灰和粉色会比较搭吗？”
“嗯……两个都是比较温和的颜色，应该会比较搭。”仲清霄回答之余还在想，他不记得自己有粉色的内衫啊。
直到罗珂将一件粉色的贴身网纱内衣和他那套香槟灰的西装摆在了他面前。
“……小珂。”仲清霄沉默地看了这些东西一会儿，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今天难道不是普通的约会吗？为什么他需要承受这些东西？
必须商量一下！
“呜呜，如果看不到未婚夫穿这套给我看，我的一些美好的品质，比如不吃人，我的脑、我的心，都会死掉的。”罗珂将两手抱在胸前故意这样看着她，冰凉的音色以及毫无感情的话语，被她说得完全像是在威胁一样。
“到底是在哪里学来的这种话？”仲清霄气笑了。
情趣内衣有点过分，胸口的部分完全是镂空的，而且下面有点紧了，仲清霄不得不调整了好几次才勉强找到一个舒服的支点，他没有去看女友的表情，而是抓起自己的西装很快穿戴整齐，香槟灰的颜色很温柔，从外表上看，他完全就是一位优雅的绅士。
为了能够与仲清霄和谐出入，她自己也换了套英伦风的灰色西装裙，两个人坐在皮划艇里，游荡在满是浓雾的水面上，宛如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
“啊，本来是小木船的话应该会更搭，可惜我没有在商店找到卖的。”罗珂坐在皮划艇上伸了伸脚，不过木船坐起来哪里有皮划艇舒服呢？
“我真的觉得有点诡异，小珂。”仲清霄坐立不安，他总觉得这深浓的水下藏着什么东西，未知的恐惧缠绕着他。
“跟我在一起，还是会让你感到不安吗？”罗珂捉着他的手背亲了亲。
好吧，仲清霄承认这种感觉很刺激，他一方面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受到什么伤害，一方面又在担忧自己会遭遇什么危险，两种情感包裹着他，真的好像在冒险一样。
“小珂，人类变成的怪物能够被淹死吗？”
罗珂道：“不一定，淹死的条件是要有呼吸系统，有些怪物不用呼吸，有些怪物需要，但这种东西一般会得到进化，只有很蠢的怪物才会被水淹死。”
说的也是。
皮划艇在缓慢行进着，根本不用人为控制，水流会自发带着他们匀速前行，仲清霄的神经有些紧张，有几次他都觉得浓雾中马上就要出现庞然大物了，然而浮现出来的不过是一个凸起的建筑而已。
原本再熟悉不过的城市在此刻变得尤为陌生，任何一个人类，在和怪物谈过恋爱之后，恐怕再也无法享受普通的恋爱生活了。
前提是，他们心甘情愿。
“我们今天要去哪里呢？小珂。”仲清霄几乎要和女友紧紧挨着了，他既担心会遇上突如其来的危险，又担心这突如其来的危险会弄脏他的衣服。
“军方基地。”罗珂的目标很明确，既然已经决定要换房子了，当然要选择一个可以有人负责用水的房子，小妻子可是很爱干净的，他们可以提前去视察一下。
听沈浩说，军方基地已经汇集了不少幸存者了，不过因为幸存者们依然有受到污染变成怪物的可能，所以每一个幸存者都在被严密监视着。
所谓的工作，一方面是为了提供劳动力，一方面就是起到此人精神状态是否正常的监视作用。
至于富人们为什么会得到优待，自然是因为富人能够提供普通人无法达到的财力支持，军方需要巨大的财力去研发和保障。
“你已经知道军方基地在哪儿了吗小珂？”仲清霄感到意外，没想到今天出来的主题是很正经的，那她还让他穿成这样出来。
“是的。”罗珂点头，她入侵过沈浩的精神磁场，通过读取记忆的方式很容易得知军方基地在哪儿，如果看得顺利，他们完全可以跳过援救兵这一环节，直接去买新的住处。
军方基地的建设地点肯定不会在离市中心近的地方，趁暴雨天气附近活动的人少，今天去探测是个绝佳的日子。
几乎是在意料之中的，申城的军方基地设在沿海处的一片废弃建筑群，这里很宽敞，本来是城区规划出来做海景房旅游区的，风景还算不错，但是配套设施根本不完善，后来又因为经济低迷就一直烂在了这里。
一套高档小区被改造成军方基地，小区里一共有5栋30层高的居民楼，后面地势高植被葱郁的地区是别墅区，他们一靠近就听见了人声鼎沸，像一个热闹的集市。
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种声音的仲清霄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因为浓雾，没有人看得见他们，仲清霄也看不到其他任何人，但是罗珂的视线很清晰。
靠近海边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灯塔，黄色的探测灯无法穿透浓雾，只露出淡淡的光源，灯塔上站着四个值守的卫兵，其中有两人的姿势态度很松懈，应该是临时被征过来用的非正式人员。
因为人口在急剧减少，军方征收人员的条件在无限下降，从一开始的体格健硕、有经验、35岁以下、仅限男性，到现在的只要身体健康，50岁以下即可，男女不限。
罗珂从沈浩那里了解了不少讯息，他们一边往别墅区走，一边给仲清霄讲解里面的情况。
“普通人劳作一天能够获得10个贡献点，非常辛苦的劳作以及需要高智商的劳作在12到15个不等，其中每个人每天的口粮需要花费5个贡献点，用水及购买物品另算。”
也就是说，一个家庭，如果想过上稍微正常不算拮据的生活，那就需要每个人都出来劳作一整天才行。
用大量的劳动来占据人们思想的时间，以此来平衡人们的精神力以达到减轻怪物化的频率，也是官方想出的一个不错的办法。
“完全有着正当理由的劳动力剥削呢。”罗珂弯眸，“韭菜们一定都很高兴。”
仲清霄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也是韭菜的一员呢。
皮划艇靠岸边停下，因为浓雾天气，他们的出行格外顺利。
“天气真好啊。”罗珂忍不住感叹，这是她最喜欢的天气了呢。
“相对于前几天来说，确实不错。”仲清霄应和。
这里处于偏僻的郊区但又是在城市，道路都很干净好走，植物覆盖率很少，只有在别墅区才显著地提高了，一看就是人为种植的。
因为洪水的缘故，居民楼五楼往下就没有再住人了，别墅区地势高，所以没有受到影响，罗珂和仲清霄直接往里行进着。
浓雾浓到什么程度呢，别墅区有坚固的铁栅栏外围，但如果不是罗珂拉住了仲清霄，他差一点就直接撞上去了。
几乎只能看到近在眼前的事务，简直比瘴气森林还要严重。
别墅区内有保安亭，但是无所谓，罗珂直接带着仲清霄翻过了高大的铁门，正式开始了别墅区的探索。
说是别墅区，这边的别墅区绿化远远没有达到申城正常别墅区的标准，植被一看就没有丝毫被修剪过的痕迹，也没有人为种植的花园，完全就像一个野生植物园一样，绿色的植被都在肆意生长着，也让这里的环境阴森了不少。
不过罗珂很喜欢，浓雾会让声音变小、视线受阻，这里的植被高到完全能湮没她的身形，如果住在最偏的位置，那和自己出来住也没有区别了吧？
她完全不在意周围环境如何，她只需要最偏僻的位置。
出乎意料的，别墅区的入住率竟然不低，从一开始到现在，没有一栋别墅是空的。
“申城的有钱人真不少啊。”罗珂道。
“毕竟是靠贸易经济发展起来的城市。”
走到深入的里面时，别墅才慢慢空了下来，越到里面越空，最后十几栋别墅一个入住的都没有，安静得令人心慌。
罗珂直接就选择了最偏僻的位置开始看，就在他们正打算选择一栋别墅进去的时候，一个庞然大物的黑影渐渐朝他们靠近……靠近……
仲清霄一下子屏住了呼吸，这次好像不是他的错觉，那东西会动的！
啊。
他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以免不小心叫出来惊动了什么人。
窸窸窣窣，庞然大物终于来到了他们面前。
“啊……我好像迷路了，能告诉我现在在哪儿吗？”
“你完全不在春风小区了，斯拜德。”罗珂挑了下眉。
仲清霄诧异地看了眼小珂与那只大蜘蛛正常交流的样子，不可置信，女友和这只蜘蛛怪认识！？
“啊！殿下！能够在这里遇到您真是我的荣幸，您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那么我在哪里呢？”斯拜德的声音竟然透着点害怕。
“你跑到军方基地的别墅群来了。”罗珂道。
“怎么会这样？”斯拜德无措地在原地转起圈圈来，“哦帮帮我殿下，之前下雨了，我找了个地方躲雨，然后就迷失方向了，只能往有人声的地方跑，但是期间好像不小心跑进了什么地方，有个讨厌的家伙射了我一枪，害得我膝盖现在还在痛呢。”
仲清霄深吸了口气，“你就是成天在我们楼爬来爬去的那只蜘蛛？”
“原来大人您也在这里，您身上属于殿下的气息太过浓郁了，我都没有发现呢，没有眼睛就是这点不好……”斯拜德抱怨着，“您二位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准备换房子了吗？”
“是的，之前的房子被本源体损毁了，住不了了，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等我返程的时候再带你回去。”
“太感谢了！”斯拜德看上去很高兴。
仲清霄望着这诡异的一幕，微妙地和女友一起离开了。
啊，真好啊，真好……年轻的小情侣，从气味上感觉是很恩爱的夫妻呢，呜呜。
身后，斯拜德举起自己两只乌黑的长腿满怀欣慰地搭在一起，感谢上天的馈赠，让他吃到了这么好的饭。
第78章 Chapter 78
“小珂, 你和那只蜘蛛认识吗？”两人走进最偏的一栋别墅时，仲清霄问了一句。
由于搬迁匆忙和来不及完善，这边的别墅并没有装很坚固的防盗门, 罗珂很轻易就能打开了, 别墅内算是简装, 铺了地砖，墙面也粉刷过了, 水电路也完善, 就是没有一件家具。
至于别墅的格局, 说好不好，但也不算坏, 两层楼, 上下各200平左右, 一楼有个院子, 二楼有个玻璃棚阳台。
“不算认识, 只是聊过几句。”罗珂道，“它是我见到的第一只不用进食的怪物。”
“也就是说，它不吃人？”仲清霄心里顿时好受了很多。
他想起来自己曾经赶过那只叫斯拜德的蜘蛛怪, 对方竟然还很有礼貌地跟他道了歉，有点不可思议呢。
罗珂摸了摸下巴, “我觉得我们好像可以直接搬进来, 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人来过，明天就搬过来住吧。”
至于后续的交涉等, 慢慢来吧, 反正军方那边也是没花钱征收的这片地吧？既然都是暴力征收, 她为什么不行？
她很喜欢这里安静又荒无人烟的感觉。
房子的卫生还需要被好好打扫一下，里面堆积的灰尘太多了。不过这是她和仲清霄离开之后的事了。
很快选定了别墅之后, 罗珂带着仲清霄去参观了一下军事基地，除了5栋居民住楼外，其余的地方都被临时改造成了作业地点，有一部分负责耕种，有一部分负责操纵机器，采购、轮值、交易等等，功能都还算齐全。
人们像蚂蚁一样忙碌往来着，大多数人都神情麻木，像一个迷幻的地下城。
“我们回去吧，小珂。”仲清霄不太想看了，这样的氛围让他觉得很凝重。
很快，他们坐着皮划艇离开了，罗珂只允许斯拜德远远跟在他们后面。
“会觉得今天的约会有点无聊吗？”回去的路上，罗珂突然问了一句。
仲清霄摇了摇头，“今天我们把房子看好了，很有意义。”
“真的不觉得无聊吗？”罗珂又问了一遍。
仲清霄瞬间警觉了起来，按照往常约会的逻辑，女友觉得有趣的事通常不会是什么好事，比如让他吃怪物做的三明治，再比如让他在医院跟怪物玩追逐战。
“你想…干什么？”
罗珂缓缓向他靠近：“就是觉得，现在这样的环境很不错，而且皮划艇也很大。”
仲清霄明白她想干什么了，瞬间捏紧自己的领口，义正言辞：“不行。”
“你最近经常拒绝我，为什么呢？”罗珂的声音慢了下来，“你不再爱我了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不太习惯在外面，小珂。”仲清霄看了看周围，一片浓雾，他除了几个隐约的建筑轮廓之外什么也看不见，“而且，斯拜德不是在附近吗？”
罗珂已经开始吻他了，“没关系，它又看不见。”
纤长的属于少女的手指已经在解开西装的扣子，仲清霄踌躇着，慢慢放松身体躺了下来，他很怕小珂说自己不爱她了，毕竟对于小珂来说，除了满足她这方面的欲望，他好像什么都给不了。
连生存都是需要靠着小珂继续下去的。
这样的感觉让仲清霄很无力，这种无力让他觉得难过，他好像没有其他表达爱意的方式了，生疏的仲教授也不知道要如何从容面对自己的第一段恋情。
算了，让她做吧，怎么做都可以。
“唔。”罗珂被眼前这一幕迷住了，粉色的透纱罩在人类白皙的肤色上，很漂亮，粉色跟他也很搭配，真奇怪，怪物明明不应该这样轻易满足的，但是她好像乐此不疲。
如果仲清霄是一条人鱼的话，一定会很漂亮的，他肯定连鱼尾都是粉色的，她的珍宝。
侵占的吻缠了上来，被仲清霄顺从地接纳，他下意识抱着她，虽然到处都被乌黑色的触手缠得毫无行动力了，但他还是想让她感觉到他在爱着她，他也有在回应的。
人类的身体在极致地打开着，像是祭台上献给神明的最虔诚的祭品，他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神明，眸中细碎的光点里还藏匿着很浅的笑意。
从军方基地回到春风小区，陆行都要差不多两个小时之久，何况是缓慢游行的皮划艇，罗珂没有听到仲清霄说任何有关终止的词汇，她只能听到从他唇间发出的一些破碎的低吟，很动听，像美妙的音符一样。
怪物的欲壑难填，本能便是侵占和掠夺，每当罗珂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就又会被他漂亮的眼睛吸引，他一直在看着她，用那种很温柔的目光，像是能够包容万物的目光。
罗珂舔了舔嘴唇，又忍不住去吻他，她从不会束缚他的双手，因为他会抱着她，她很喜欢那样的感觉。
仲清霄已经越来越习惯她的接吻方式了，以前他们接吻过后，他都需要好长一段时间用来换气和平息，然而现在，他除了呼吸急促之外几乎可以接着第二次接吻了。
他的指尖很轻地触碰着她，仿佛她才是什么脆弱的东西一样，然后用略含沙哑的悦耳声音轻轻问她：“觉得舒服一点了吗？小珂。”
明明他才是被无限掠取的那一方，明明刚刚他还破碎到连一句正常的话都说不出，然而此刻，平息下来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来关心她的感受。
怪物眼底的欲.望愈发深浓了，这场浓雾仿佛与她融为一体，要将可怜的人类吞噬殆尽。
噗——一声，一只巨大的水怪跃出水面，乌黑且张牙舞爪，像一条巨大的泥鳅，它露出邪恶的面孔，似乎准备给皮划艇上这两个无知的人类一个世纪惊吓。
然而在跃出的那刻，它对上了一双令它惧怕到震颤骸骨的眼睛，皮划艇上的少女死死盯着它，她在厌恶于它的打扰。
怪物受到了一个世纪惊吓，它慌忙逃窜，想要赶快离开这里，却被更快赶到的触手撕成了两半沉入水底，发出巨大的水声。
仲清霄紧闭着眼，他甚至下意识伸手去挡水，可是水一滴都没有溅过来，只是人类的身体下意识浑身绷紧了。
罗珂这才回神，她满意地亲吻着他，她感觉到了，他一瞬间绷紧的身体，真是美妙。
很远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里，一只巨大的蜘蛛通红着脸走着，时不时发出“嘿嘿”、“嘿嘿”的笑声，啊，它虽然看不见，但是听得到啊殿下。
连亲吻都是一件很美妙的事，罗珂乐此不疲，小妻子的嘴唇很柔软，很好亲，直到仲清霄因为缺氧意识模糊，用呢喃的方式吐出几个字。
“复…复生……”
“唔，为、为了……”
罗珂的表情瞬间变了，从方才的愉悦逐渐转为了阴沉，她没有忘记过斯拜德那天告诉她的话，可是为什么此刻她会在仲清霄口中听见？
“仲清霄。”她冰凉的声音唤出他的名字，“你在说什么呢？”
渐渐地，仲清霄清醒过来，他揉了揉自己昏沉的脑袋，对上罗珂阴鸷的神情先是一怔，随后问：“怎么了？小珂？”
仲清霄没有意识，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那句话。
为什么种给怪物的执念，会嵌入在仲清霄的潜意识里？自从上次仲清霄被精神入侵的事件发生后，罗珂并没有遗漏过对他的检查，她无比确信，仲清霄并没有被任何诡异的东西盯上。
她的眼神变得愈发沉寂可怕，让仲清霄都有些无措了，罗珂正在盯着他，那种强烈的怒气情绪像是下一瞬要将他撕成碎片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仲清霄缓缓垂下眼角，他甚至都还没把衣服穿好，就这样敞着身体不伦不类地躺在这里，他不想被小珂那样注视。
她突然厌烦他了吗？为什么这样看着他？仲清霄开始慢吞吞扣紧自己的扣子，他几乎都有些不敢再与女友对视了。
就在这个时候，罗珂突然抱住了他，她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才低声回答了他：“没关系，我只是很讨厌刚刚那只该死的怪物打扰了我们，你一定是被吓到了。”
“我没有被吓到，小珂。”虽然一开始他是被吓了一跳，但是这种情绪很快消失了，没有再伴随着他。
“我们回去吧。”罗珂加快了皮划艇前行的速度。
死亡是为了复生？这难道是什么类似口号的东西吗？会与古神有关吗？
在此之前，罗珂可以对这些不管不顾，但她想要知道，为什么仲清霄会知道这句话？胆大妄为的古神，难道在挑衅她了吗？
小珂在撒谎。
仲清霄无比确信这一点，她刚刚那个表情绝对不会仅仅是被气到了这么简单，她当时在想什么？为什么要瞒着他呢。
第79章 Chapter 79
回到1801之后, 仲清霄开始与长辈们商议马上搬去别墅的事。
“就在军方基地附近，环境还可以，总之比这里安全, 水电都是齐全的。”仲清霄一边解释, 一边注意着身旁小珂的表情。
这么久以来, 虽然罗珂大多数时候都没有什么表情，她甚至连眼神都没有, 总是黑洞洞的一片, 但是仲清霄已经渐渐能从她的一些细微表现出感觉出来她的情绪了。
也许就是亲密度达到了一定程度吧, 总之仲清霄很确定自己的想法——他的小珂有事情在瞒着他。
当时在皮划艇上，他似乎听小珂问了他一句他在说什么, 可是仲清霄全无印象, 他当时说了什么吗？
说了让小珂生气的话？但是仲清霄扪心自问, 他对目前的现状很满意, 就算是类似于酒后失言这种情况, 他也不可能说小珂的坏话的。
仲清霄想不通。
“什么？别墅？不是说要很多钱吗？”罗美华感到惊讶，“我们真的可以住吗？”
“是的妈妈，我们之前去寻找物资的时候意外收获了两把霰.弹.枪, 貌似还挺值钱的，就跟那边换了套别墅, 就是位置有点偏。”仲清霄解释着,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说过最完美的谎言了，他并不想欺骗他们, 但是这样的说法能够减少很多麻烦。
幸好, 因为之前有军方的人找过来, 两位长辈很轻易就接受了这个问题，为了效果更加真实些, 仲清霄还嘱咐他们带了各自换洗的床品，以免到时候没有东西用。
回到房间后，仲清霄开口：“我们可能需要去一趟我的多层别墅那边了，我们可以把那边的家具搬到别墅去，这样他们就不会起疑了。”
直接用这边的家具，肯定会很奇怪的吧。
“嗯。”罗珂点头，“我今晚再出去一趟。”
仲清霄望着她欲言又止，他很想知道小珂究竟在烦心什么，但是如果连小珂都烦恼的话，就算说出来好像也没什么用，只会徒增她的困扰。
难道是……仲清霄面色微变，难道他今天在皮划艇上不小心说出了他在介意她那只怪物邻居的事吗？难道他说了那只怪物的什么坏话？
仲清霄的整颗心突然急剧地往下一坠，好像说得通，所以那个时候，小珂才会用那种眼神盯着他看，是因为他踩到了她的底线吗？
他的目光悲哀下来，所以，不管他怎么做，那只怪物在小珂心里还是占据了很重要的分量，她现在这样苦恼，是为了那只怪物吗？
仲清霄已经不敢问了，他像是逃避似的，率先进了浴室清洗自己。
如若是往常，小珂一定会把脑袋贴在门外，缠着问他能不能让她也进来，可今天仲清霄整个清洗过程都很安静，他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直到他再度从浴室中走出，才看到窗户开着，房间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种种现象像是在印证他的猜想，仲清霄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她会不会因此离开他……
一阵断电一样的耳鸣声充斥在他的耳朵里，仲清霄需要扶着床才有力气坐下来，他一个人安静了坐了很久，直到头发自然风干了，才无知无觉地躺进了被子里。
而小珂还没有回来。
罗珂其实并没有离开太远，她通过窗户爬上了高层的建筑，然后在天台附近的水管处找到了斯拜德。
“殿下，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斯拜德开口。
“如果我找一张脸给你，你愿意成为我的奴仆吗？斯拜德。”罗珂问得直接。
“您、您的奴仆？”斯拜德显得有些受宠若惊，“我这样没什么用的怪物，也能成为您的奴仆吗？”
“我会尽快找到合适你的脸孔，到时候你只需要吞噬它，就能将脸孔为你所动，你就不必再做没有脸的瞎子，然后我需要你与我签订主仆契约。”
“我愿意，我愿意殿下。”斯拜德的声音听上去虔诚又激动，“您不知道与您这样高贵的身份签订契约对我来说有多么美妙的意义。”
“好。”罗珂满意了，然后在斯拜德满是崇拜的目光中离开了。
从春风小区离开后，罗珂召唤来了梁瑶，这个人类少女见到她后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今天罗珂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她直接给了梁瑶一巴掌，然后语气平常地吩咐：“我已经在军方基地的一栋别墅上留下气息了，你去把那里清扫干净，一粒灰尘都不要让我看到。”
梁瑶被扇得晕头转向，她想冲着罗珂呲牙，但是她的身体不允许她这样做，于是只能在低沉的诅咒声中离开了。
罗珂看着梁瑶的背影深思，梁瑶也是本源体，但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人类，又是在死亡后继承这个身份的，所以她的力量并没有那么强，虽然杀掉一般的怪物和本源体对她来说不算难事，但是要和天生本源体对峙的话，梁瑶远远不足。
她就算是狩猎，也需要躲避那些天生本源体。
梁瑶是经她成为怪物的，所以她的思想里不会被根植“死亡是为了复生”这样奇怪的口号，于是除了填饱肚子，梁瑶不会有强烈的杀戮意愿，除此之外，其他的怪物都有着绝对的杀戮意愿，就算是霍思思也不例外，她想吃人的意愿很明显。
一种很强大的精神在控制着这些怪物，连天生本源体都不例外，全部都被控制了。
这就是为什么罗珂会对斯拜德感到惊讶，它除了外形改变，仍然完整地保留着自己的意志，完全没有被操控，而且它还完全不用进食。
要知道，这种力量是极为难得的。
有个不可名状的东西，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祂种下了杀戮的种子，目的是为了复生。
祂想要复生什么呢？
罗珂缓慢地敲着嘴唇，然后来到仲清霄的别墅地点来清理家具。
五层的高度就是没有那么好运，房子已经被破坏了，不过好在大部分的家具还是可以用，罗珂收走了沙发、餐桌、床，然后打开衣柜，一件件抚摸着仲清霄曾经穿过的衣服。
这里是仲清霄自己居住的地点，距离他上班的大学有点远，罗珂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这是第一次。
房间里整个装修是灰色调的，透着股性冷淡的感觉，只有罗珂自己知道他有多么可爱。
她要把这里属于仲清霄的一切东西都带走，一想到仲清霄在这里住过几年，想到他很可能抚摸过这里的所有东西，她就一件都舍不得留下了。
展览柜里陈列着许多木艺雕刻品，有些很模糊，有些很精致，应该是从初学者到现在的作品都在这里了，罗珂一个个看过，都收进了口袋里。
还有奖状，上面写着申城一中5班的仲清霄因为成绩优异、雕刻作品、参加比赛等各种因素得到的奖项，也被罗珂一件件收了起来。
啊，这里简直是一个小天堂，一切都是与他有关的，如果不是因为时间紧急，她能在这里看好久。
很多东西，很多，数不清的繁多种类都被罗珂收进了口袋里，她甚至连墙上的艺术挂画都没放过。
客厅、厨房、然后她来到卧室。
床，仲清霄睡过的床，她一下子跳了上去把脸埋在了里面，还残留着仲清霄的气息，即便已经很淡了，可是怪物的鼻子可是很灵敏的。
真喜欢，这张床有两米呢，他的眼光真好，一定会非常好用的。
罗珂满足地收起了床，然后来到衣柜。
她最先注意到的并不是衣柜里面，而是放置在柜子顶上的一个编织盒子，盒子被拿了下来，里面放着一本很薄的相册和一个简约的相框，相框里装着一张女人的照片。
女人的脸孔很温和，身上散发的气息简直和仲清霄如出一辙。
这是他的母亲，罗珂很快确定。
她记得仲清霄跟她提过母亲的事，但当时她没有听得很认真，只记得母亲对他来说似乎很重要，于是罗珂沉默了一会儿，把相框也塞进了口袋。
打开衣柜，啊，这里才是最好的地方，这里全部都是仲清霄的衣服，很多很多，有一部分西服，一部分常服，罗珂一点儿也不挑，把每一件都塞进了口袋。
清扫式地拿着东西，罗珂快乐地都要冒起泡泡来了，收拾完主衣橱，她发现还有一个很小的侧间，打开后罗珂愣了愣，拿着明显缩小号的衣服看了看。
这些似乎是仲清霄上学时代穿过的衣服，并不多只有一件，但是都保存得很好。
啊，竟然还能收获如此大礼！罗珂惊喜起来，一件件地看过然后毫不犹豫收进口袋里，他的学士服、他的高中校服，上面写完了歪歪扭扭的名字、他的小西服，并不知道是在什么场合穿的……
一切都很正常，直到罗珂看到了一件浅褐色的冬季棉服外套，她一下子屏住了呼吸，时间像是静止住了一样，全副身心都被这件外套吸引了过去。
罗珂缓慢地伸出手，触碰它，然后在接触到这件外套的瞬间，很久以前的一个记忆被瞬间唤醒。
2月14号，情人节。
20年前的2月14号，情人节，下着大雨，那是罗珂踏足这个星球的第一天，她迫切地想要捡一朵玫瑰花，但是风雨并不兼顾花朵，很多玫瑰都被雨打湿，破败地开在地上，被来往匆匆的行人践踏着。
好不容易，她才看到一朵长着完整根茎的花，然后她把它捡了起来，细细端详着，放到鼻尖轻嗅。
视线里出现一只白皙而干净的手。
“你很喜欢玫瑰吗？我送你一朵干净的吧。”
那个人对她这样说道，他递给她一朵粉色的玫瑰，很漂亮、很完整的花叶，丝毫没有经过任何摧残，罗珂简直对它一见钟情。
她的视线开始慢慢上移、慢慢上移着，直到看到一件浅褐色的外套，和一把乌黑的大伞。
记忆回溯，罗珂瞳孔皱缩，然后猛地将这件外套抱在怀里，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尖锐的笑声。
哈哈，是仲清霄。
那个人，那个在地球上送给她第一朵玫瑰的人，是仲清霄。
第80章 Chapter 80
所有的东西都被罗珂收入囊中, 她愉悦极了，都迫不及待想返回家中和她美丽的小妻子来一次了，不过在那之前还是需要把这些家具都放到别墅去, 仲清霄面前好说, 但是得先瞒过罗美华和仲叔平那边。
梁瑶的动作还算令她满意, 等罗珂到的时候别墅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了，她整个人看上去极为别扭, 一边强行控制着自己不去打扫, 一边又无法违抗主人的命令。
“既然如此不情愿, 那就去死啊，为什么非要活着呢？”罗珂不以为意地瞥了她一眼, 开始整理这里的家具。
她没有把仲清霄原本的家具拿过来, 而是中间专门折去了一趟家具城, 挑选了一些新的。
只有那张2米的大床被罗珂放置在了她和仲清霄的卧室里。
梁瑶乌黑的眼睛看了过来：“奴仆没办法违抗主人的命令去死呢。”
“那就去找个天生本源体自相残杀, 梁瑶, 你是不是不敢？”罗珂嬉笑着看她，“既想要活着又痛恨自己身为怪物活着，你真是可笑啊, 如果真的这么厉害，那你又为什么会被葛海龙杀死呢？你的一切力量都是我给你的, 不懂得感恩戴德就算了竟然还敢用那种目光直视你的主人。”
“梁瑶, 你知道直视神明的后果是什么吗？”
这句话似乎唤醒了梁瑶深埋在内心的恐惧，她的表情明显露出了慌乱, 然后很快低下头错开了视线。
“乖乖听话, 要么就去死。”罗珂轻轻。
“不是我…不是我想要用这种身份活下来的！恶心的怪物！怪物都应该去死！它逼疯了我爸爸, 吃掉了我的妈妈，它们都应该去死！”
“不是你吗？”罗珂冷静地看着梁瑶发疯低吼, “你似乎忘了，那天是你的尸体率先睁开双眼，来求我的。”
梁瑶瞳孔骤缩，不堪的回忆涌上心头，那部分被她刻意忘掉了，她并不愿意想起的记忆，是的，是她开口求救的。
罗珂不再理她，哼着歌回去了。
回到家中的时候，仲清霄已经睡着了，罗珂伸出手摸了摸他，啊，他那个时候才八岁吧，原来从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相遇了，那朵很漂亮的粉玫瑰，到现在还放在她的口袋里呢，只是因为时间太久了罗珂有点找不到它飘到哪里去了。
很乖的仲清霄，真是甜美啊……
她像是着魔了一样，盯着仲清霄反复触碰，想亲他，亲一亲，唔么么么么么么。
仲清霄被弄醒了，他睁开眼怔了一会儿，随后看到跪坐在自己身边趴着他看的女友不由失笑，困意并未消退，他捏着眉心醒了醒神才问：“都已经做好了吗？”
“是的。”罗珂揉了揉他的耳朵，“明天天一亮我们就离开这里，让妈妈和岳父先出去，这里的家具我也想要收走。”
“好。”仲清霄拿了个枕头垫在自己腰后，撑起身体来跟罗珂说话，他问，“明天走的时候，你要跟白兰打个招呼吗？”
“为什么要跟她打招呼？”罗珂不解，这些人完全与他们无关啊。
“她觉得你是朋友，小珂，你就这样一声不吭走了，白兰会难过的。”
“我并不需要跟别人建立这种无所谓的联系哦，仲清霄。”罗珂面色沉了沉，她本来就很烦这些人了，虽然白兰是没有那么讨厌，还送过她好吃的肉，可是她也救过她的性命了呀，不止一次哦。
“好吧。”仲清霄微微叹息，他其实看得出来白兰对罗珂真的很在意，就连逃跑的时候都不忘让他去救人，后来还以为小珂死了痛哭流涕的。
对于普通的人类来说，能做到这些就已经很难得了。
不过他并不想勉强小珂，如果她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你不睡觉了吗？”罗珂钻进他怀里，习惯性地把下巴搭在他的胸口，依然软软的很舒服。
“嗯……没有刚刚困了，如果你不想惊动楼道那些人，那我们明天要怎么下去？”
“不能从窗户爬下去吗？”
仲清霄愕然，“你在开玩笑吗小珂，我就算了，两个老人和宠物怎么办？这里可是18楼，我们需要到水位线所在的3楼才行。”
“为什么不行？我都带来了绳子。”说着，罗珂从口袋里摸出一条结实坚固的登山绳。
所以，她真的决定就这样把老人家放到3楼去，仲清霄摸了摸鼻尖，不得不说她真的准备得很充分。
好吧，怪物都出现了，只是用登山绳下楼好像也没那么匪夷所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仲清霄受到的挑战已经足够多了，他竟然就这样轻易接受了这件事。
只不过第二天一早，两个老人很震惊。
“我们、我们这样走吗？”仲叔平望着18楼的高度和深不见底的污水，震惊得都说不出话来。
“是的，因为只有我们一家，岳父，你也不想我们出去住别墅的事被那些人知道吧？说不定他们会因为嫉妒弄出什么意外来呢！”罗珂笑眯眯。
她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因为今天晚上，她就可以和仲清霄在两米的大床上交.配了。
“啊……我……”仲叔平的确说不出什么话来，身为长辈，能做的好像就只有尽量不给孩子们添麻烦。
他转头一看罗美华，后者已经从容地往自己身上绑登山绳了，不愧是当了多年护士长的人，风范果然不一般啊。
仲叔平不甘落后，也开始往自己腰上绑起绳子来。
仲清霄在一旁帮忙固定结实，罗珂在一旁思索着什么。
他们有四个人，两只动物，以及三个行李箱，但她只有最多乘坐四人的皮划艇，虽然船是不会沉……但他们会不会觉得有点奇怪？
与此同时，罗珂捏着口袋里另一个绿色的皮划艇沉默着。
“我走开一下。”罗珂出声。
“好。”仲清霄以为她是去收别的房间的家具了，答应下来。
然后罗珂打开了门，继而打开了1803的房间。
幸存者们都去16楼住了，1803现在没有人，但是白兰还留了一点行李在这里，不算贵重的行李，以及当初她从家里背出来的那个包。
她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把绿色的皮划艇放在了屋子里，关上门离开了。
成功登船，除了罗珂之外，其余人的脸上都带着十足的谨慎，长辈们自然是因为恐惧和第一次，仲清霄则是担心着卷毛和小桔会乱跑，他很负责地一个抱在怀里，一个揣在兜里。
划船的事自然是交给勤劳的触手们，仲清霄以为她多少会拿个浆装一下，没想到小珂直接骗长辈们说这个皮划艇是遥控的，然后就坐下了。
“……”仲清霄很难保证长辈们究竟有没有怀疑，不过也许是因为藏在未知处的危险更加消磨精神，他们倒是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在快速的推动下，皮划艇很快到了别墅区，这次熟悉了地形，罗珂没有再走正门，而是趁人不备把栅栏掰弯之后，让人直接钻了进去。
罗美华女士当然会发出疑问：“我们为什么不走正门。”
“正门离这里有两三公里，您真的打算走吗？”罗珂询问。
那还是算了……罗美华低头钻进了栅栏。
等大家都钻进来之后，栅栏又被掰正，抄近道很快就到了他们选定的别墅面前。
“还真的是挺偏的。”罗美华感叹了一句，会不会不太安全啊，真令人担忧。
房间门被打开，两位长辈都被眼前房子的布置震了震，这也……太齐全了，虽然都是软装，但是简直和换了一个精装过的别墅没有区别啊，他们还以为会住那种毛坯房呢。
仲清霄看着房间里陌生的家具有些疑惑，难道他那边的房子已经彻底沦陷了吗？小珂竟然一件都没有带过来……还是说小珂根本就没有去那边？
两位老人家的房子都在一楼，罗珂昨天试过了，二楼的房间隔音更好，而且她昨晚让梁瑶把院子围起来了，这样狗可以丢在院子里，猫丢在一楼，整个二楼就只有她和仲清霄两个人了，真是幸福。
如果不是还需要面子上看得过去，罗珂都想直接把一楼和二楼之间的那个楼梯拆了。
真可惜，她不能呢。
房子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很多倍，而且水电是可以正常使用的，罗美华和仲叔平进了各自的房间收拾屋子并准备洗澡，仲清霄趁机会拉着罗珂上了楼。
“小珂，你没有去我那边的房子吗？这些家具是你从哪里找来的？”
“去了哦，在家具市场找到的。”
“那怎么……”仲清霄刚想说他怎么一件原来的家具都没有看到，直到他走到二楼的主卧，看到那张无比熟悉的大床。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无奈：“你真的永远是这样。”
“洗澡吗？”罗珂弯眸，“热水的温度刚刚好哦。”
啊，她的脑袋里又在想着那样的事了。
不过今天搬了新家，仲清霄没有意见。
“我先把床单铺好可以吗？”仲清霄从行李箱中拿出已经洗好的床品来，他有一点洁癖，全新的东西不是很喜欢贴身使用。
罗珂兴奋起来，二话不说就冲进了浴室，她可以先把自己洗一洗，然后一会儿就可以直接帮仲清霄洗了！
所以……小珂并没有因为那只怪物的事情讨厌他是吗？
在罗珂关上浴室门后，仲清霄忍不住想，他昨天担心了整整一个晚上，但是小珂再回来的时候，好像完全没有昨天那样沉着的感觉了，她好像又对他充满了兴趣……
是错觉吗？仲清霄有点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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