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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1章 终得圆满


    南归回家那个忐忑, 本来丞西就不喜欢她在闻予手下做事,她也理解,可她想着再熬一阵就能发年中奖了, 不要白不要,听说年末效益好的话还会再来一次年终奖,她还挺心动的,谁怕钱多,应得的为什么不要呢?


    闻予刚才送她回来的时候寥寥几句却暴露了很多信息,如不过是她想多了,那意思就是因为她的出色表现公司会给她表彰。


    会不会有奖金呢?有多少呢?有的话够不够给丞西买支钢笔呢?以后让他签成每一笔生意都用她买的笔, 好像他的每一分进步和成功都有她的参与,嘿嘿,如果还有剩余的话再买一身她上个月看好那套西装, 虽然贵了点但是只有又贵又好的东西才能与她家丞西相配。


    如果还还还还有剩余的话今年春节她想请丞西来趟欧洲游, 这差不多了吧?这得多少钱啊?


    南归在床上打了滚, 还是想多了, 就算有奖金也顶多千八百块,一支金笔都不够买的。


    回归现实后南归看了眼时间,丞西还没回来。这样也好, 晚点被发现就晚点内疚。


    这一阵子陆丞西忙着产品的新版本上线, 一直在加班, 临睡前南归接到了他的晚安电话,问她吃饭没,吃的什么,今天可能要晚点回去了, 如果有特殊情况的话兴许就回不去了。


    “好的好的你放心工作, 我自己在家绝对没问题!”


    “怎么你好像很不希望我回去似的?”


    “哪有哪有, 我可想你了,一天想你八十遍!”南归好心虚,陆丞西对她可谓是了如指掌,哪怕隔着电话都感觉好像被他看穿了。


    只听电话那头轻笑了几声,然后小声说道:“我也想你。”


    南归在这边又打了个滚,傻笑着。“丞西哥咱俩今年春节出去玩吧,上次出去玩还是你赚了第一桶金,这都多久了,这次我请你,我有钱了!”虽然还没到手,但是大老板都透露给她了,没多有少,总不能黄了吧?


    “哦?怎么就突然有钱了?涨工资了?”


    “唔,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总之就是有钱了,去不去嘛,不去拉倒。”


    陆丞西在那边闷笑,“果真有事瞒我,等我回家的。”


    “哼!”南归一把挂了电话,不敢再说什么,陆丞西把她看的透透的了。


    第二天一早南归看他人还没回来,估计是熬了个通宵,真是辛苦。


    南归早早就出了门,因为工伤公司给她放了几天假,本来这个档口她反而更想上班,怕被陆丞西发现端倪,可是一想到他这么辛苦,好心疼啊,正好趁这几天休息她打算好好给他补一补。去买了些菜回来煲了汤做了一些陆丞西爱吃的菜,一共装了两份,一份大的一分小的,收拾完毕就打车去了他的公司。


    公司前台早就认识她了,笑的那个灿烂提前把陆丞西的情况汇报了一番,说她们陆总跟着研发部熬了个通宵了,现在还睡着呢。


    南归将大盒餐食递给她让她拿给加班的同事,然后拿着专属保温盒进了陆丞西的办公室。


    一进门就看到了盖着薄薄衣裳蜷缩在沙发上的人,南归蹲下身子看着熟睡中的人,头发软软趴着,被照进来的阳光晃的泛着金光好像家里的大毛,安静的睡颜看上去真的好乖,不仔细看都能发现眼睛下面的青黑。


    南归心疼的揉揉他的头发,这是他们想要的生活么?她一直都知道陆丞西对做生意不感兴趣,可是当初为了生活,摆脱贫困,他才算是半被迫从了商。


    其实不用这么累的,有钱多花没钱少花,一样过日子,要是年纪轻轻就把身子熬坏了,那以后她要跟谁一起到老呢?


    陆丞西觉很轻,她一碰就醒了,睁开眼睛看到蹲在眼前的人还有一瞬的愣神,蹙着眉缓了两秒钟才发现真的是她,眼中瞬时溢满了惊喜。


    “你怎么来了?”声音都扬了起来。


    “你这脸怎么回事?”


    “没事,不小心划到了,我给你带了饭,本来是打算中午吃的,你醒了那正好,现在也差不多中午了,趁着热乎起来吃点吧。”


    陆丞西看着摆着的汤汤水水,都是他爱吃的,高兴又满足,疲乏也一扫而空,可是没吃两口就明显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低落,看她帮着他剥虾剔肉,他温声的问道:“怎么了?”


    在创业最艰难的那段时间两人为了省钱不舍得去外面吃一顿,一直是她做了带来一起吃,恰如此时,可是现在已经解决了温饱,但生活好像还是忙忙碌碌的,过得也不轻松,当初为了生活她没有选择自己想学的专业,而他也选了自己不感兴趣的一条路。


    “丞西哥,你喜欢现在生活么?”


    “我都可以,你不喜欢么?”陆丞西仔细的观察着她的神情,生怕她厌烦了。


    其实他只要有她陪着就没什么喜不喜欢,曾经逼迫自己离开的那几年是他转世都不愿记起的时光,如果不曾得到,孤寂也只是他成长的漫长岁月中的一个司空见惯的词汇,没有多大感触,因为没落差,可是当他真正体会过幸福,拥有过陪伴,甚至生活都有了奔头和期盼,在他信以为真时一下子全没了,没有缓冲没有预警的猛然抽离,不容他有半点挽留的奢念,那才是犹如极刑的剔骨之痛。


    跟那些精神上受过的罪比,头几年和现在的这点苦累对他来说压根不值一提。


    南归放下筷子,看着陆丞西疲惫的面容,想了想还是说了,“丞西哥,我知道其实你不喜欢从商,我们现在赚的钱不说余生无忧,但咱们都不是奢靡的人,这些足够了。”


    “其实不用这么拼,我不想咱俩变成开始是为了生活后来变成追逐金钱忘了本心苦了自己的人,人生就一次,你若是喜欢我不觉得什么,可是你不喜欢,有多少人年纪轻轻把身体熬坏了,不值当的。”


    “以后我们又不是混吃等死不工作,做自己想做的也一样可以养活自己呀,有人没得选择,可是现在我们有得选。”


    “好。”陆丞西没有一丝不舍和犹疑,对于她的想法他从来都不会拒绝。


    南归心里起了雾,蒙蒙的酸酸的甜甜的,“你居然不问我?”


    “只要你说的我都会去做,等产品稳定了,我就试着放手,咱们专心过自己的日子。”


    “不会很不舍么?”


    “有你,我还有什么不舍的。”


    虽然这种话已经听多了,可是南归的脸还是发热起来。


    “现在能说说你的脸和胳膊怎么搞得了吧?”


    真是火眼金睛,这都能被发现!


    南归缩着脖子装聋作哑一个劲的给他夹菜,妄想蒙混过关,陆丞西叹了口气,真是拿她没办法。


    南归休息了两天就去上班了,刚到工位就看到几个人头凑在一起叽叽咕咕的,一看就知道再讲谁的好话。


    都说不在场的很有可能是话题中心,南归好几天没来有点担忧也凑上去听了一耳朵。


    原来是前几天老板发了大火处理了一大批人,甚至还有两个是总监级别的,虽然师出有名但是这临近年中奖的当口,搞得人心惶惶。


    “我就觉得事情不简单,项目部的肖总在这多少年了,可是东灵的肱股之臣,能力出众不说,咱们公司多少大单都是他做的,这说给下了就下了?还有公关部的总监,一点预兆都没有说辞就给辞了。”


    “下面大大小小的主管也被撸了好几个呢。”


    “你们说能不能是因为年中奖?别人不说,单说肖总就不少。”


    “我也觉得差不多。”


    “闻总那么扣?不至于吧?听说他名下的其他公司各个盈利,简直就是下金蛋的猪!为这仨瓜俩枣败坏了口碑,得不偿失啊,而且听说他背景深厚,我觉得不太可能。”


    “你没听过越有钱的人更抠么?越是背景深厚越是有恃无恐啊。”


    原来是公司裁撤啊,是那天的事?跑不了,不是在讲她就好,在她放下心准备回工位的时候一眼瞥到了小刘水杯上映出的人影。


    她吓得倒吸一口气还是尽量稳住了,小幅度的捅咕了正在大讲特讲的小刘,她一脸纳闷道“南归,你捅我干什么?”


    “咳咳咳,呃……”南归大声咳了几声试着掩盖小刘的话,用力到震的胸口疼,“是啊是啊,闻总真是当机立断雷厉风行公平公正,不愧是我们东灵的定海神针啊,有他的领导我们东灵一定会迈向国际舞台,成为行业的领头羊!”


    “得了吧,闻总又不在你的马屁拍给谁……”


    南归挤眉弄眼,眼睛都快斜白了,大声打断她的话“是啊是啊,闻总的才学与见识是我们学习的榜样,跟着这样一位领导我们也会有所成长。”


    见小刘一脸“咦”的鄙夷样又要不知道口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言,南归一把捂住她的嘴,这是为了救她的饭碗啊!她要是也不想明天滚蛋就赶紧歇了吧。


    “顾南归,进来一下。”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四个正事不干一大早就八卦团队顿时僵的跟直挺挺的柱子似的,听到总裁办公室大门合上,才一时作鸟兽散,半句话不敢多说都回了工位。


    南归有些忐忑的进了闻予的办公室,小心的打量着坐在椅子上的人,没看出什么怒容和不满,那应该是没听到。


    闻予饶有兴致的盯着小心睨他的人,心情莫名愉悦,“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这么出色。”


    南归有些尴尬,确实有点夸大其词了,太夸张就显得有丢丢不那么真实,“呵呵,哪有,您的优秀那可是有目共睹的,我说的那些浮于表面的都还不到您的十中之一呢。”


    眼见他嘴角都翘起来了,南归在心里撇撇嘴,呵,果真是人都喜欢马屁话。


    “你的手怎么样了?”


    “好多了,感谢老板体恤我,不仅给我带薪假期还要嘉奖我。”


    闻予撩起眼皮瞟了一眼兴冲冲等着他拍板安心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想让她翘起来,存了几分逗弄,故意忽视她的言外之意。


    “嗯,去给我倒杯咖啡。”


    看来要黄了,老板都不正面回应,可是计划的钱都花出去了,小刘助理说的没错,越有钱的人越抠门。


    闻予看着一脸不甘却还硬装出云淡风轻的人,内心的愉悦又添了几分。


    隔日人事部就群发了任命信息,顾南归升至总经办首席秘书,南归看着群邮件一度以为人事把名字打错了。


    这是真的?为什么要给她升职?越过秘书、总助,特助直接连跳三级??她不敢置信的擦了擦电脑屏幕,真的!这是真的!甚至还有表彰大会,关于十天前她英勇化解老板危机,机智解决紧急事件,对待工作认真负责,工作能力出众表现出色,特此勉励以示嘉奖。


    奖金10万!!


    这真的是峰回路转啊!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然后天上居然真掉个大馅饼砸她头上了!这种出乎意料结果带来的开心和激动是之前有心理准备时的两倍!


    秘书室的同事都转头看向还在惊喜中缓不过来神的人,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瞧瞧这就是一般人都有但是却很羞耻做的所得,真应该学学人家,怎么人家就敢?


    秘书室的同事纷纷过来道贺,吵闹着说请客,这首席秘书可是直接跟部长平级,不受部长管制,甚至关于老板的行程部长还要跟她沟通协调,架构上虽直属秘书室,可实际上只受总裁管制支配。


    这可是真的一飞冲天了!薪资多少?她打开第二封邮件看到薪资的好几位数还有奖金,不自觉的后仰倒吸一口气,这么多?搞得她年中奖发完都不想走了。


    要不就再干到年末?得好好跟丞西商量商量。


    “开心么?”


    南归被身后的声音下的一激灵,连忙站了起来,“谢谢闻总的提携,我一定好好干,争取不辜负您的期望!”


    闻予低下头轻笑了几声,“嗯,那你可要好好努力了,给我这个伯乐长长脸。”


    后来南归跟着闻予不说走南闯北也算是没少到处跑,早知道首席秘书要到处出差,各种场合只要闻予到场就肯定少不了她,她就打死也不想升职了,当初真是太年轻。


    小半年过去了这事她都没敢跟陆丞西说,只是每次要出差时那个口好难开啊,可是他从来不怪她也没说过她一句,每次都是默默替她收拾好行李,让她在外面小心,有事就打他电话,二十四小时都能联系到他,相同的注意事项怕她记不住翻来覆去的叮嘱好几遍。


    哎,上天把陆丞西送到她身边,自己上辈子是没少做好事吧,不,应该是几辈子修来的!


    南归看着挂历对眼前的工作有了迟疑,别看这大半年短短的首席秘书生涯经历的事可不少。


    记得三个月前她跟闻予去滨海出了趟出差,正赶上五十年难遇的十四级台风,小命差点没搭里,加上上次,秘书还真是个高危职业,他们本来可以在台风登陆之前就离开滨海的,可是因为项目检验不合格,又在滨海拖了两天。


    那天闻予没让她跟,都已经下午了,外面狂风肆虐,可是闻予还没回来,他早上跟几个人去了现场,他们住的酒店一层大厅哪怕堆了砂石袋也没挡住外面排不出去的暴雨倒流,已经没过小腿了,她这都如此,更何况他们,肯定是被堵在哪了,电话也打不通。


    闻予确实被堵在了工地,工人早就撤了,随行的人只有施工负责人和项目总监,他们在二楼眼看着暴雨上涨,现在是下不去了,若是身体正常,一天两天都好熬,可刚才施工负责人还被狂风刮倒的柱子砸破了头,血流不止,时间久了恐不好。


    现在只期盼台风能赶紧停,可就是停了楼下到半腰的水他们也出不去。


    闻予分析完眼下的境况,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幸好她没跟来,真是昏了头。


    时间分秒难熬,身上的衣服湿透了又被灌进来的冷风吹干,吹个半干后又被横向肆虐的暴雨打湿,看着受伤那人面色明显不好,可是眼下也只能暂时将他的头简单包扎,期待雨停,这种时候谁都没办法。


    天黑下来那人已经是昏迷状态了,闻予身上也开始发冷,这种情况很难不生病,随着身体的仅余的一点能量耗尽,闻予也有些撑不住了。


    最后也不知道是一天还是两天,鬼叫的狂风还没有停止,三人已经狼狈不堪,当闻予看到划着皮划艇跟着救援队一起来的顾南归时,说不震撼是不可能的,她怎么知道他在这?


    南归看到闻予吃惊看着她的眼神,心里妥帖了,这次要给她升什么职位?加多少薪资?


    后来的日子,南归明显感觉闻予对她态度好了不知道几个度,看来她很有官运和财运,每次都能抓准机会挣他个几分情面。


    不过每次自己的牺牲也是不小的,这种运她还是不要也罢,后来官没升,奖金倒是又得了不少。


    “哎,你们知道么,今天前台的何美跟我说,闻总女朋友,不对,应该是前女友在楼下坐了大半天,闻总都没见她。”


    “闻总有女朋友?”


    “有啊,你不知道?不过早就分手了。”


    “闻总这种人也有女朋友?真是好奇什么人能拿下他啊。”


    “听说门当户对青梅竹马,不过闻总好像不怎么上心,然后久而久之就分手了,不过这种都说不准的,分分合合,说不定哪天就突然公布婚讯了都不一定。”


    虽说听人是非不是君子所为,可是八卦什么的真的很难让人拒绝。


    “你们说一般这种级别的老板结婚的话结婚会给员工派多少红包?”南归好奇,也非常眼馋。


    “不知道,不过别人随礼都巴结不上,你还想倒拿红包?也对,对于我们这种有红包拿当然好过随份子,不过南归你跟老板关系那么近,你不随礼?”


    “你不要瞎说哦。”事关钱包这冤大头的事可别乱安。“我跟闻总那丁是丁卯是卯,一个卑微的打工仔,还随礼?百八十他看得上么,哎,到底能给多少啊。”她可听说大财阀结婚生子百日宴什么的都派钱的。


    “咳咳咳,嗯……”


    “你咳啥?也对,你说过越有钱的人越抠,那无影的事还是别盼了。”眼瞅着对面的人给她挤眉弄眼,南归瞬间大脑空白,好像知道了什么,嘴打瓢道:“但是!闻总绝不是那样的人,他为人敞亮,视金钱为粪土,从来不拔把金银铜臭放在眼里,是那些世俗老板比不了的,有几个人能具备这种超脱的精神?真的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


    一道低沉的含笑声音打断了她搜肠刮肚的马屁话,“顾南归,你进来一下。”


    似曾相识,可是这一回她可不信是因为什么要嘉奖她了。


    进门后闻予什么都没说,南归也不敢坐只能站着,好像是故意惩罚她似的,大概半个小时闻予才扣上笔盖,闲适的靠向椅背打量着眼前略显心虚局促的人。


    “刚才谁要结婚发红包?”


    南归心里咯噔一下,脱口而出“小刘,小刘要结婚我们商量着要随多少。”


    “哦,我记得她好像结婚了。”


    “二婚,二婚!”对不起小刘二婚给你安排上了。


    “哦,秘书室的工作纪律要好好抓抓了,是工作不饱和么?”


    “不是不是,就是大家工作的太累,随口说两句,放松一下心情。”


    “唔,说人闲话总归是不好的,小顾啊,你作为首席秘书要起到带头作用。”闻予玩味的看向她。


    “您放心,我一定紧抓。”


    闻予哼笑一声,让她出去,走时又不补上一句“我没女朋友。”


    南归不敢接这话茬,匆匆离去,事后她才知道小刘还是个单身汉,没有结婚!


    陆丞西这几个月一直耿耿于怀那次台风天去滨海接南归时无意间瞥到闻予看她和他的眼神,有些东西眼神是骗不了的,有时它比语言更直接更能真实的反映一个人的所思所想。


    那根本不是一个上司看下属的眼神,哪怕事情好像一开始没有按照上一世轨迹发展,但现在好像也有殊途同归的趋势,可这一世他不会再重蹈覆辙,他赔不起。


    又是一年,临近年会,南归看到秘书助理小刘一脸愁眉苦脸,问过之后才知道,她将闻予的的衣服拿去干洗,可因为是公司统一制服,平时穿的少只有特定时候要穿,明明说了不要放在一起洗,可是那人不仅不听搞混了不说还洗坏了好几件,别人的也就算了,闻总出了名的洁癖又挑剔,拿去修补已经不赶趟了,现在也没有替换的,这要是被闻总知道了她是不是也走了前辈们的老路。


    就一件衣服而已也不常穿,随便搞搞敷衍过去,糊弄个几小时,当事人不知道不就得了,南归扯过衣服翻了翻,只是垫肩开了线,坏的不明显,略略补救不仔细扒着看是看不出来的,“我帮你弄。”


    南归找后勤要了针线,在座位上开始缝缝补补,想他闻总也要穿缝补衣服了,南归觉得好笑。


    弄好之后,小刘拿过来翻来覆去的看果真看不到一点痕迹。


    “南归,你可太厉害了吧!”


    “嘿嘿,跟我男朋友奶奶学的,你看这袖口还秀了一个Y,这下也不怕跟别人搞混了。”


    “真是太谢谢你了。”小刘一把抱住南归。


    南归摆摆手,“小意思这都不算什么。”


    闻予穿上衣服的时候,用拇指捻了捻袖口的那个Y,若有所思。


    年会上他看着身边几乎寸步不离的人,突然有种错觉,每当这种念头冒头他都强行按下去,可是总有精神放松不受他管制的时候,那种不该有的念头钻着空隙就窜了进来,越积越多。


    自从上次醉酒南归已经不敢喝了,所以结束的时候人还精神的很。


    闻予本想送她,看到陆丞西来接,只能作罢。


    闻予的种种行为都和他的行事作风极为不符,陆丞西不想让这种似是而非的危机像甩不掉的粘股糖萦绕在两人之间,尽管他知道南归并不知道,不然以她的性格是容不下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一旦一段关系变了质,她一定会疏远甚至避之不迭。


    又是一次加班,现在陆丞西和南归简直像调了个一般,南归开始了无休止的加班,至于为什么,陆丞西不能再清楚。春节期间本来说好的欧洲游也被迫取消了,始作俑者是谁,不难猜到。


    四月初,陆丞西接南归回家,南归刚坐上车就发现手机忘拿了,陆丞西说他帮她去拿,结果等了好久都不见他回来,南归以为他没找到,也上了楼,刚出电梯还没进秘书室就听到秘书室门口有争吵声。


    “天天找借口加班,司马昭之心也知道南归单纯不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好,那我就挑明了,你是不是喜欢她?”这话问的直接让闻予一时不知道回他什么。


    喜欢么?他不知道,只是跟她在一起很舒服很放松也很……开心,想多点这样的机会。


    于陆丞西来说,不管他回答是还是不是,都无关紧要,因为他知道答案,可是他要让南归知道,说他小人也好,自己也罢,南归他是不打算在放手要死死抓在手的无价之宝。


    曾经的他不是也做过小人么。


    “你不会觊觎表弟妹吧?让南归知道你这样的龌龊心思你觉得她还会留在这里么?”


    闻予有些慌了神,面对“情敌”的咄咄逼问甚至是藐视不耻,让他的自尊心受到史无前例的打击,呵,他处处不如自己,觊觎他的东西好像就是在折辱自己。


    闻予微抬下巴轻嗤道:“呵,不要以为你抓跟草当做宝就以为人人都对你的那根草感兴趣,如果不是爷爷你以为我会收留她到现在?我还没有你的奇特的品味对村姑感兴趣。”


    陆丞西突然发怒一拳打过去,他想激他表明态度,但绝不是让别人这样羞辱她。


    闻予没防备被打了一拳,准备伸手还过去的时候被一声他此时最怕听到的声音制止了。


    “住手!”南归快步奔过来挡在陆丞西面前,看闻予停住了动作才转身抱住陆丞西,“丞西不要为了不值得事跟不值得人生气,我们走。”


    闻予被这两个不值得打的缓不过神,直直看向一眼都没给到他的人,两人携手离去了很久他依然在原地久久伫立,好像钉在了那里。


    等他回归神已经回到了住处,他攥着手机看着对话框想解释,但是又无从解释,说什么?说那不是出自他本心?说他故意气陆丞西一时口不择言?说他没有那么想?


    她会信么?换做是他也不会信的。


    南归跟陆丞西回到家,对陆丞西感到十分抱歉,“为什么不说,如果你心里一直装着这个事介意这个,不管真假我都不会在东灵呆了。”


    “对不起,今天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听到那些难听的话。”


    南归捧着他脸认真的说道:“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让你难受了,如果是你跟一个女生让我有危机感身之处让我产生一丝不快,那我肯定是难受的,是我的错,我没有给你十足的安全感。”


    陆丞西深邃的眼眸,又说不清的情绪在翻涌,他将额头轻轻与她相抵,“谢谢你。”


    后来南归辞了职,陆丞西将公司交给合伙人,两人去了瑞典留学,一走就是5年,再回来时孩子已经满地跑了。


    再见闻予是在幼儿园接孩子,没想到会碰到他,五年不见闻予还是那个闻予,只是多了曾经不曾有的岁月感。


    两人仅仅像个多年不见的老同事礼节性的打了招呼。


    “来接孩子?”闻予先开的口。


    “嗯,你也是?”


    “嗯。”


    东东出来的时候“妈妈妈妈”叫个不停,一下扑到她的怀里,问她妹妹呢。


    南归耐心的跟他说爸爸在家看着妹妹,然后朝闻予颔首示意自己要走了。


    在她越走越远马上要消失不见的时候,闻予突然叫住她问她的孩子叫什么?


    “陆北北和陆东。”好敷衍的名字,可是丞西说他们一家四口刚好凑够东南西北。


    “你觉得闻思南好听么?”


    “你的孩子?”


    “嗯。”


    “很好听。”


    “谢谢,她如果知道,也会开心的。”


    远处看到一个小姑娘朝闻予跑来,想必这就是他的女儿,“你的女儿很漂亮,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的。”没有再见,因为再也不见。


    小姑娘一把扑过来抱住他的腿,问他“三干爹,那个姨姨是谁啊?”


    是谁?到底是谁呢?他一时也不知道了,这几年他零零碎碎做了好多梦,梦到最后竟然不知道是自己精神错乱还是日有所思,不管是梦中还是现实,他这辈子好像走到头了。


    “走吧。”闻予望着消失的背影只能按照自己的既定人生轨迹一直走下去,曾经以为她只是他人生中的一副好风景,走过了瞧过了,既然得不到忘不掉就隐在脑海中放着吧。可是越往后走才越清楚的知道,那不仅仅是一副好风景,是错过了就不会再有的终极篇章。


    也许他跟梦中的那个人一样傻得无可救药吧,永远都在错过。


    南归看到闻予内心到是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毕竟两人关系只是曾经的上下级而已,回到家看着抱着小囡囡摇晃的丞西,眼前人是她的毕生所爱啊,这辈子是上天厚待她,让她得偿所愿让她终得圆满。


    南归轻轻走过去抱住陆丞西,柔声说道:“我爱你。”


    “我也是。”


    【作者有话说】


    【下一本开这个求收藏,又到了我最喜欢的虐男发疯文学,但是前面女主过得会有点辛苦啊,男女主都不是善男信女,接受不了的误入】


    没什么三观的女骗子vs不是什么好人的冷血男


    文案一:


    金色大厅正门,祁肆看着车窗外举止亲密的男女顿时觉得自己真他妈的像一只活王八。


    两个小时前还在电话中跟他撒娇赌气说累了想要休息的人,此时却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祁肆突然好奇,不知道施凉月看到同样制造“惊喜”的他接下来要怎么自圆其说呢?是用她那条灵活的小舌尽情狡辩呢,还是直接痛哭流涕下跪认错呢?


    可当瞄到到施凉月与男人十指紧扣的手时,他突然不好奇也不想知道她会如何狡辩了。


    没想到有一天,他,祁肆,会被一个如此低贱之人玩弄于鼓掌。


    真是愚蠢至极,蠢到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祁,祁总……”秘书从未见过向来运筹帷幄,端方矜贵,情绪鲜少外露的总裁显露出如此骇人的表情,阴冷沉寂,让人发慌。


    “撞上去。” 语气依旧低沉无波,却字字透着阴寒。


    “什,什么?”


    秘书没听懂,实在是祁肆的语气太过平静,好像随口吩咐了一件再不过稀松平常的事,可正因为堂堂寰宇总裁向来不说废话,所以……秘书忐忑与司机对视一眼,不敢出口拒绝更不敢真的照做。


    祁肆冷眸刮过前座,突然抬手推开了车门。


    秘书脑子嗖地窜出两个字“要完!!”


    文案二:


    能进云城祁家讨生活,在外人眼里那绝对是不知道哪辈子磕对了头。


    施凉月也曾这么天真的想过,可是她进入祁家的身份并不光彩,所以别人艳羡的生活她没过上,就连能像个正常人活着都是奢望。


    当她被三米多长的厚木方桌撞到胆汁都吐出来时,她望着跳上桌面慵懒随性向她走来的少年,只能紧闭牙关将所有苦涩生生咽下。


    少年居高临下,眸中没有一丝感情,“生性卑贱,就需要认清自己。”


    施凉月心中冷笑,她知道这些都是她该受的,像她这种从未被命运眷顾的人,想要得到某些东西就必然要付出比别人多出数十倍百倍的艰辛酸楚。


    所以她不怨,这是她的选择。


    只是终有一天,她要做那个俯视别人的人。


    注:男女主没有血缘。男主会发疯。没有好人。


    第192章 不如梦一场


    ◎明明同样的痛他历经了千百次,这一次好像终于到达了承受极限,经年累月,他终于到了再也撑不住的这一天。◎


    婚后第三年, 朗希的孩子已经三岁了,清明前一日,因为工作原因, 郭书亦不能陪她同行,朗希只能一个人带着儿子回川省。


    还好郭书亦提前联系好代办商家,祭祀用品已经准备妥当不用她操什么心,一下飞机一大一小两人就直接被酒店安排的车子接走。


    从出门的那一刻起,她和儿子所有的行程都被郭书亦安排的明明白白。


    哄完儿子,朗希才想起来给大总管发个消息。


    「到了,郭总管安排妥帖, 甚合哀家心意,回去之后定有赏赐。」


    那头回得很快,「你是做梦都想当寡妇么?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还配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此话怎讲??」


    「只有死了老公的太后才自称哀家」随后又配了一个更可怜哇哇大哭的表情。


    额, 真是小心眼。


    看在他这么用心伺候的份上, 朗希难得撒一回娇, 掐着嗓子千柔百转地回了一句:「大王~~奴家错了嘛~」


    那头正在输入中……


    好一会「只会嘴上」/握拳愤愤但坚强忍耐不哭.jpg」


    朗希笑得不行, 配了一个贵妇藐视一切的表情,「那你要怎样」


    那头又正在输入……


    好久「要安抚~/色色.jpg」


    朗希直接将电话扔到床上,还啐了一口, 然后不管那头抓心挠肝烈火焚身的色色小狗美美护肤了。


    望着镜子中这张看不出什么岁月痕迹的面容, 朗希都不敢相信, 她已经三十多岁了,已经这么久了吗?


    这三年,不,应该是这么多年, 郭书亦一直很好, 全心全意, 哪怕他父母对她有诸多不满,可她嫁给他这三年从来没有受过一丝一毫的委屈,他受的夹心气,他不说她也知道。


    如果当年她一直留在北城,没有来这里,也许他们会比现在更好吧?


    至少不会蹉跎那么多年,可世界上的事哪有那么多如果呢,命中注定该渡的劫谁都没法绕开。


    她又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想起来就难免心伤的人,如果她还在……


    一声长叹,朗希将桌面收拾干净,然后轻手轻脚爬上床,看着熟睡中跟郭书亦八分像的儿子,心里的那点伤怀渐渐被填满,虽然遗憾种种,但她还是足够幸运的。


    亲了一口儿子,拿出一直闪烁不停地手机,翘起的嘴角越来越难压,然后一个字都没回直接将手机塞到了枕头下,搂着儿子甜甜进入梦乡。


    白塔公墓距离蓉城不算太远,四月的蓉城山花烂漫,暖风徐徐,才爬了一会,儿子就累得耍赖要妈妈抱。


    她才不抱呢,三岁大的小肉球可不是开玩笑的,苦了孩子也不能苦了自己。“不行哦,姥爷要是知道果果这么娇气,一年就来看他一次还要耍赖偷懒,一定会在梦中打果果屁股的呦~”


    “才不会,姥爷最疼果果了,才不舍得打果果呢。”


    朗希笑着:“果果都没见过姥爷,怎么知道姥爷最疼果果?”


    小男孩用发音不全的语音系统十分自信地说着一串口齿不清的话:“爸爸说的,他说姥爷最疼妈妈,所以也会疼妈妈的果果。”


    笑容僵在脸上,望春意盎然的山峦,朗希哑声道:“是啊,姥爷是这个世上最疼妈妈的人。”


    “不对!还有果果和爸爸!”


    “嗯,还好妈妈有你们。”整理好心情,朗希牵着肥爪:“那咱们快点,姥爷肯定想看看果果今年有没有长高。”


    一大一小两人鼓起劲儿一鼓作气爬上了半坡。


    点燃香烛,烧了纸钱,以往每年都有郭书亦陪伴,说的最多做的最多都是他,今年就她自己,一时间朗希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哪怕过去这么多年,对于爷孙变成父女,哪怕如何排斥不愿但也不得不接受,只是还是没法开口。


    可想想就算现在开口又有什么用呢?人死灯灭,直到最后他也没能听她叫一声“爸爸”。


    “你在那边吃好喝好,不用惦记我,我挺好的。”一张张黄纸扔进陶盆,焰火灰烬转瞬之间。


    “下辈子机灵点,带眼识人,别再让人做局套进去了。”说到这里难免又有些心虚愧疚。“自身正直就不会授人以柄,别人就是做八十局都没用,还是你自身有问题。”


    可是她也知道如果不是为了她,因为她,老头精明了一辈子,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人算计呢。


    “来,跟你姥爷唠两句。”朗希将儿子提溜了过来。


    小孩子话说起来就多了,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朗希又看了一眼隔壁女人的墓碑,也比照着给她烧了一份,只是全程一言未发。


    上一辈的乱账,该报的,该承受的,到她这就结束了。


    她不欠任何人,至于欠她的,她也不想追究了,她现在只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经营自己得来不易的幸福。


    “果果快点哦,妈妈还要赶回去看你干妈。”


    下山的路上,小男孩有些好奇,每年祭拜姥爷,爸爸妈妈都会给旁边的墓碑也一式两份,但是又从来不说那个墓碑的人是谁。


    “妈妈,姥爷旁边住着的阿姨是谁呀?”


    朗希看着天真发问的儿子,虽然像了郭书亦八分,但两个深陷的酒窝他和郭书亦都没有,老头也没有,直到看到墓碑上女人的照片,原来是像了她。


    “等你长大了就告诉你。”


    “我现在已经长大了!”


    “还不够大。”


    “那要多大?”


    “爸爸那么大吧。”


    “啊……”


    山下等候的车旁,停着一辆低调的保姆车,车旁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朗希目不斜视,路过二人,没有丝毫停顿,还是儿子忍不住一直盯着站得笔直跟木头桩一样的两人看。


    “看路!”朗希蹙眉提醒。


    “妈妈,又是那个叔叔和哥哥。”儿子指着五步外的父子,声音不大却正好传入了两人耳中。


    可朗希没有理会,掐起儿子的咯吱窝将凳子高的小萝卜头抱上了车,随后也跟着坐了上去,没有分一个眼神给旁边站得笔直的父子。


    车尾渐渐隐去,徒留一对被遗弃的父子在原地,也不知过了多久,小男孩扯了扯父亲的手,稚嫩的嗓音带着委屈小声咕囔着:“爸爸,我们回家吧,要下雨了。”


    男人喉结滚动,合上双眼,涩涩的酸胀感唤醒了他的无力疲惫。


    过去这么多年,尽管每次见她之前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可面对她的冷漠他还是无法做到坦然接受,见过她最明媚的笑,感受过她最炙热的爱,又怎么受得住她的冷漠绝情。


    “过几天爸爸带你去北城,球球的生日快到了,不是想让妈妈陪球球过生日么?”


    这话并没有让小男孩高兴起来,没有兑现的承诺太多,狼来了说多了,也就不敢信了。


    小男孩松开了父亲的手,两个稚嫩的小手捏着手中捧了好久的手工花,这还是去年老师带着他们做的母亲节礼物,今天爸爸跟他说带他去见妈妈,他高兴坏了,挑了好久才选中的这个,这是他为妈妈做的众多礼物中最好看的一个,小心保存了一年,可是妈妈看都没看他一眼。


    小男孩犹豫片刻还是带着些许的希冀问道:“她会来么?”


    “会的,你忘了么,上次见到妈妈,你问过妈妈的,妈妈没有拒绝。”男人蹲下身子,牵起小男孩的小手,像是抓到了什么,不知到底是在努力说服儿子还是在说服自己。


    上次?小男孩抬起头,黑亮的瞳孔透着无限纯真。


    上次儿童节的学校运动会,同学们都有爸爸妈妈陪伴,只有他没有,从来只有爸爸。他也想让妈妈来参加家长会、运动会,他也想告诉妈妈每次考试自己都能考满分,老师总夸他,他也想让妈妈知道他不要其他奖励,只要妈妈能陪他一天,如果可以,能陪他去一次游乐园最好了,或者吃一次肯德基也行。


    后来爸爸带着他去看妈妈,可妈妈和一个叔叔抱着刚才看到的小弟弟,眼中根本没有他。还是他鼓足了勇气叫了一声妈妈,小心地问她明年可不可以陪他过节,她才肯回头看他一眼,但没有跟他说一句话。


    爸爸总说只要他乖,他听话,考试每次得满分,样样出色很棒,妈妈就会喜欢他。


    可是并没有。


    失望了太多次,被骗了太多次,可还是期盼着能有一次真的可以兑现成真。


    “真的么?”


    “嗯。”


    听到爸爸温柔且坚定的回答,小男孩委屈巴巴的小脸才终于小雨转晴,擦了擦眼泪为自己鼓劲儿:“那我要好好准备礼物了。”


    重新牵回爸爸的大手,“爸爸你说我拿老师给我发的奖状好,还是把所有给妈妈做的礼物都带过去让妈妈挑?妈妈会喜欢哪个?妈妈喜欢什么?要不都拿着吧……”


    看着这张跟小希相似的小脸,他怎么忍心让他一次次经历希望、失望,就好像是多年前的她,如今报应不爽,每一次都好像凌迟。


    林砚不止一次问自己,让他来到这个世界是不是错了,自己不想经历的那些痛苦和遗憾为什么还要加注在小小的他身上?


    可如果没有球球,这么多年,没了恨也没了爱,他将如何撑得过这早就千疮百孔烦透了的人生。


    是他自作自受,他本有别的选择,可仇恨与她,他最终选择了前者,就活该失去毕生渴求,唯一仅有的距离幸福最近的机会被他生生断绝,这是他的报应。


    可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让自己的孩子步了自己的后尘。


    哪怕将所有的爱都给了他,都不足以填补那份经年母亲的情感空缺。


    本还抱着一丝侥幸,不切实际地幻想所有的事结束后,看在孩子的份上她能心软,可他忘了她本就是一个果决之人,一旦决定就永不会回头。


    如今回想起之前的那些愚蠢念想就觉得自己怎么蠢得这样可笑。


    当朗钟钦的死讯传来,当那场宣判的法槌重重落下,他就应该知道,他与她永远都没有以后了。


    可他没有办法,他后悔了。


    去年许下的生日愿望今年也并无意外地没有实现,六一的承诺也同样成了泡影,男人带着孩子将前面一家三口玩过的项目也试了一遍,看着一家三口温馨幸福远去的背影,林砚知道,今天又让他失望了,而他承受的煎熬却不比他少。


    “爸爸,我讨厌妈妈。”小男孩头一次哭得这样撕心裂肺又无助,


    而男人只能无能地抱起孩子,一遍遍抚慰那颗再次受伤的幼小心灵,是他做的孽,于她无关。


    “是爸爸的错,不要怪妈妈,妈妈很爱球球。”好像从孩子第一次问妈妈开始他就不停地在重复这句。


    也不知道是烦了,还是终于心软了,当男人接到对方发来同意见面的消息时,他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确认了好几遍确实是那个加了好多年却一个字都不敢发的对话框发来的消息。


    他不知道她怎么知道是他的,他现在的心情好像是穷困潦倒马上要饿死的乞丐突然天降横财,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反应过来后他才激动地跑到儿子房间,将睡梦中的儿子唤醒,告诉他这个天大的喜讯,刚从睡梦中被强制唤醒的小人,迷迷糊糊,根本没有听懂爸爸的话,只是看到眼前兴奋异常的爸爸嘴一张一合不停地说着什么,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去翻找他的衣柜。


    八月中秋前一天,林砚与儿子端坐在一家家庭主题饭店内,特意挑了靠窗好找的位置。两个人看上去都或多或少有些紧张,男人时不时低下头为自己和儿子整理着装,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叮嘱一会要说的话。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进,两个人看上去越发不安。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要面见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


    门每一次被推开,男人和孩子都忍不住伸着脖子望去,紧张的心脏一次次提起一次次回落。


    终于在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后,两个人最紧张的时刻来了。


    男人迅速起身,想要上前替女人拉开椅子,可因为动作太急碰倒了桌上的水杯,满满的一杯水哗啦洒了一桌,沾湿了两个人精心挑选的亲子西装,服务员见状赶忙跑来收拾,男人被服务员挡住了去路,一时间慌乱的场面真是好不热闹。


    女人到是淡然若水,缓缓拉开椅子坐在了两人的对面,没有客气寒暄,直接问两人要吃什么。


    “都行,你看着点就好。”男人目光灼灼,精神饱满,整个人好像焕发了新生般。


    朗希倒也没客气,随便点了几样,等服务员离开,才将目光重新放到父子俩身上。


    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眼前这个孩子,只是一会朗希就强制收回了目光,她不敢再看下去。


    在目光移开的那一刻,男孩难掩落寞,想跟眼前遥不可及又期盼已久的人说话,但又心怀忐忑不敢开口。


    欲言又止纠结万分的模样可怜极了,朗希的余光看在眼里,拨着水杯沉默着,最后还是没忍住,“你有什么话想说么?”


    见妈妈终于问自己,男孩眼睛放了亮光,可是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说的太多,明明提前准备演练了好久的。


    林砚见男孩呆愣愣地只顾着看,好像傻子一般,忙解释道:“球球太高兴了,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林砚轻抚着小男孩的脑袋,温声细语引导。


    男孩眨了眨眼睛,蹦出一句:“我想吃炸鸡。”


    男人愣住,女人也愣住。


    男人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明明之前都演练得好好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只会要吃的了。


    “球球可能饿了。”林砚有些尴尬地笑着。


    朗希点点头,叫来服务员准备加一道炸鸡,可服务员说因为平时菜单上没有这道菜,厨房也没有备菜,所以这道菜做不了,但不远的一条街有一处快餐连锁店。


    朗希谢了服务员然后拎包起身,


    “菜马上就要好了……”林砚以为她要走,急切地站起来挽留。


    小男孩一愣,赶紧摇头,“我不吃了,不吃了。”


    “等我一下,我去帮他买一份炸鸡。”说完不等林砚阻拦就提起包出了门。


    父子俩像木桩似的杵着,都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林砚更是心绪跌宕起伏,从她进门起胸口就跳个不停。


    等啊等,时间好像被拉长了几倍,为什么还不回来。


    忐忑的等待中,那扇门又被推开了,是她。


    林砚起身,面带笑容去接她手里递过来的炸鸡,将袋子细心拆开放在儿子面前,可是朗希却没有坐下。


    “我一会还有事,就先不吃了,单已经买过了,你们慢用。”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去。


    刚才的那点受宠若惊还没凉透,这一巴掌就直接扇了下来。


    在男人失神之际,女人已经走出了饭店。


    男人被身边的小手摇醒,才慌张地追了出去,


    “什么事?如果不重要的话能不能陪球球吃完这一顿饭,就一会就好。”


    看女人不为所动拉开了车门,男人一时性急用力阻挡,车门“啪”地一声又被关上了,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无礼,男人连声道歉。


    朗希本来是想单独见他,将话说清楚,没想到他将孩子也带来了,哪怕没有多少感情,她也不想在孩子面前把话说得太难听。


    斟酌一番,朗希开了口:“林先生,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要再来打扰我还有我的家人,利用幼小无辜的孩子更可耻。”


    男人身形晃荡,好像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指责。


    “小希……”


    “林先生,请注意你的称呼。”平静的语调精准地击破了他的最后防线。


    男人滚了滚喉咙,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颤音:“小希,我只求你能每年抽出几天,不,一两天的时间就好,陪陪球球,你恨我怨我,但他是无辜的,求你看在他的份上……”


    “看在他的份上?当年你怎么不看在他的份上放过我父亲?现在你却要我看在他的份上试着放下过往?”


    男人胸口发紧,呼吸渐渐困难。


    “林砚,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你,不是我,对他来说,我们都不是合格的父母,还没出生就被我拿来做要挟你的筹码,虽然没有什么用,今天又被你拿来做牵扯我的工具……”


    朗希失笑:“我和他于你来说不过是这场预谋过后不该存在的引申产物,你于我是一场偏离轨道的本不该发生的孽债,本来就全都是错的,我不想余生还跟你有任何纠缠,一丝一毫都不想!如果你对我哪怕有过一丝丝真心,还请你看在这份不足挂齿的真心份上,不要再让我背负着良心的不安,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不是,不是这样的……”她和球球是他在这个世上最珍贵也是唯一永远无法舍弃的珍宝,怎么会是她口中的……


    男孩眼巴巴望着门口,等来的是早已预料的结果,男孩垂头不语,手里捏着书包带,那里放着他为妈妈精心准备好久的礼物,看来又白拿了。


    好一会,男孩抬起手,抓起已经凉透的炸鸡,一口口送进嘴里,吃完最后一块鸡排,男孩乖乖擦干净小手,低着头,情绪稳定地有些不正常:“爸爸,我们回家吧。”


    男人被勉强拼凑缝合的心脏再一次被撕成碎片,但好像这次却有些难捡。


    男人捂着胸口,脸色惨白,额角沁满了汗珠,他想发声,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眼前忽明忽暗,耳边全是嘈杂的嗡嗡声,他知道这是要发病的前兆,可他不能昏厥,他强撑着最后的一丝意识试着去翻找口袋,想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叫来助理帮他看好球球。


    明明同样的痛他历经了千百次,这一次好像终于到达了承受极限,经年累月,他终于到了再也撑不住的这一天。


    【作者有话说】


    球球好可怜啊,这该死的狗男人!


    第193章 连襟的战争(上)


    又是一年春节, 因着老人眷恋故土不愿离开家乡,所以南归与表姐商量好,每年春节至少得有一人回去陪老人家。


    今年也是赶巧, 闻家三个长辈因为行程冲突,无法一起过年,小夫妻俩便决定回老家陪姥姥过个团圆年。


    南归有些兴奋,虽然每隔一年都有回去,可是这样一家齐齐整整的春节却很久没有一起过了。


    车内有些憋闷,趁那人不注意,南归偷偷开了一条缝隙, 伸手去接窗外的雪花。


    “你和准姐夫能不能别一见面就掐,就算再不喜欢对方也好歹装装样子,不然姥姥看出什么苗头又要多心了。去年姥姥还问我呢, 你俩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我怕姥姥担心, 只说你俩有工作合作, 有意见是正常的,可你俩八竿子打不着,一个南一个北, 哪来的合作?所以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俩为什么一见面就掐。”


    男人合上手中资料, 扭过头, 瞧着自己的小妻子正玩得上头,眉头轻皱,一把将贪玩的小妻子拉到怀里,然后吩咐司机将车窗锁死。


    “真讨厌, 什么都要管。”南归有些不高兴想将手抽回, 却被那人握得紧紧。


    “又贪玩, 车开得这么快,外头风又大,一会手冻痒了又要闹。”男人嗓音轻柔,耐心十足,抽出口袋里的巾帕,细细擦拭着已经微微发凉的手指。


    冰凉的水珠被擦拭干净,男人又捧着呵了一口热气,才将那对小手塞进了怀里。


    虽然车内暖气十足,可还是不比他怀里的温度,暖烘烘地。


    南归小脸颜色好了许多,刚才的话头被他一打岔又差点忘了。


    “我刚才说的话你听没听见呀~”尾音上扬,昭示着女人此时的心情很不错。


    “嗯。”男人摘下眼镜,轻柔着眉心,敷衍着。


    “真不知道为什么,认真算起来你俩都不认识更没什么过节,为什么就是处不来呢?搞得我和表姐有时候夹杂中间挺尴尬的,不过还好,几年就见这么一次,好不好都面上装一下。”南归循循善诱说着小话。


    没什么过节?呵。


    男人没给出回应,南归扭过头看他闭着眼好像睡着了,娇嗔着推了一把:“听没听见呀~”


    “嗯。”男人有一搭没一搭轻拍着怀中扭动的妻子。


    “哼,就会敷衍我!”女人生气了,挣扎着要起身,却被男人一把按了回来。


    “没敷衍,听你的。”


    “真的?”


    男人终于睁开眼,垂眸看向怀里瞪着星星眼望向他的妻子。


    怎么就这么招人呢。


    一个湿热的吻猝不及防地落在了女人柔软的唇上,趁着女人怔愣之际,不安分的唇舌居然还想得寸进尺更进一步。


    可车内又不是只有两人,女人猛然推开男人,气囔囔挨着车门坐了回去,“你可真讨厌!”


    闻予伸手想去哄她,都被她左躲右闪避开了。


    瞧她闭着眼,完全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闻予眉目含笑硬凑过去,贴着她的耳根小声保证:“都是我不好,这几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行不行?”


    “这几天?”女人拉长声音,佯装警告。


    闻予闷笑出声,只得赶忙又补了一句:“一辈子。”


    这头闻予还在哄着老婆,那头的荆总正一脸幽怨地拿着鸡毛掸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


    哪怕这样的场景已经见过不少,可助理还是无法把眼前的怨夫与往日那个威名赫赫杀伐果决的老板联系到一起。


    也难为他,大过年的不知道要想多少伤心事才能压制住胸口那股死命翻涌的笑意。


    荆郁可没多余的心情管旁人心思,自从今早知道那个人也要来,他的心情就没好过。


    而本该表态的人,此时在做什么?在一心一意擦拭着桌上的陈年破摆件!


    被爱人轻视的愤怒加上不被理解的委屈瞬间将胸口堵得满满当当。


    想他堂堂荆氏总裁,上亿的合同不看,却上赶着为了这么个没心肝的薄情人冰天雪地里跑这来装孙子,还被人这样轻视,他真是犯贱啊!


    还干个什么?不干了!他还就不干了!


    无辜的抹布和凳子承受了某人无处发泄的委屈和怨气。


    这头抹布被甩得虎虎生风,凳子被踩得咯吱作响,可荆郁盯了某人半天,某人还是一副无动于衷。


    这下是真准备彻底撂挑子!谁来都不好使!荆郁负气地把鸡毛掸子和抹布还有这身滑稽的行头全都摔在了一旁憋笑的助理身上。


    “受累了啊,小郁啊,快来吃点水果,歇一歇。”


    噗嗤一声,捂着口鼻强撑半天的助理最终功亏一篑还是破了功。


    完了完了!


    助理还想垂死挣扎狡辩几句,可还没容他张嘴,就见他们刚还非常有骨气的荆大总裁早就换了一张面孔。


    那可真是势如疾风快如闪电!一个瞬闪夺回了他手里的围裙和鸡毛掸子。又忙不迭地接过老人手中的托盘,满嘴都是不大熟练的讨巧客气话。


    “啊……啊,不累,我不累,奶奶,有什么活您尽管吩咐,千万别客气,您坐着就好……”


    完了,助理恨不得把头塞裤兜里,这把真要回家吃自己了。


    席英回眸瞟了一眼殷勤备至哄得老人开怀的男人,没做声,转身去了屋外。


    晚上,双眼放空的荆郁,一个人孤零零睡在四米多宽的大炕上。


    想起白天的事,只剩下一肚子无法排解的幽怨委屈。


    “嘶……嘶……”心里发酸的人捂着嘴翻了个身,又看见了那套碍眼的被褥,是给那个人准备的。


    被刻意掩埋的旧恨又隐隐冒了头,荆郁真怕哪天夜里忍不住……


    “嘶……”像是电钻钻到了牙根,荆郁扶额强忍着。


    因为不太习惯北方的气候还有火炕,每年来都会燥地有些轻微不适,但是不会这么严重,这次完全是因为白天的事,一股急火攻得他起了一嘴的泡,晚饭都没吃几口。


    可那个人,一整天都没怎么搭理他。


    他知道她还多多少少在怪他,所以不敢过多奢求什么,可有时他也会难过。


    也只有她才能让他这样难过。


    旧恨在她给的委屈面前不值一提。


    心酸酸的,比那碗酸菜鱼都酸。


    坏东西!他嘴都这样了还做了一桌重口味。


    小媳妇正满心委屈,门被轻轻敲响。


    荆郁以为自己听错了,等看到推门进来的人时,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荆郁怔愣半瞬,迅速爬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她来做什么,但是看到她能出现在这,刚才还满腹的委屈,早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席英放下手中的托盘,男人双眼放光,好像蹲在狗窝旁饿了很久才等来投喂的狗子。


    “哎。”席英垂下眼眸,无奈的叹了口气,刻意忽略掉那道灼热逼人的视线。


    “吃吧。”席英早就注意到他饭桌上没吃几口。


    荆郁这才看到托盘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粥。


    “特意给我做的?”语气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快吃吧。”席英将勺子递给他,没正面回答他。


    受宠若惊的男人,一脸喜色地接过勺子,端起了还有些发烫的碗,也不管烫不烫,直接挖了一大勺就往嘴里送。


    滚烫的热粥粘在溃疡的伤口上,那滋味儿……


    席英瞧着闭眼锁眉好像要坐化了的男人,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无奈地接过了男人手里的粥碗,没好气道:“我们家少你吃的了?就饿成这样?”


    男人手一空,下意识就想夺回来,还以为她真生气不给他吃了。


    暖室里,灯光下,女人双目微垂就那样静静坐着,白日里冷淡的眉眼此时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温柔,


    这张还完好无损的面容啊,是他朝思梦想了两世都无法释怀的锥心之痛。


    女人耐心翻搅着粥碗,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知道她肯定是在意他的,这一切美好的有些不真实,这一刻他甚至觉得人生好像达到了圆满,所求不过如此。


    空荡不安的心此时也被填满,胸腔的暖意顺着翻涌的血脉蔓延至四肢百骸,脑子都有些云里雾里晕乎乎。


    时间静静流淌,荆郁抠着被子,想说又不敢说,怕一开口就打破了这份美好。


    “试试吧。”席英将搅好的粥递给了他。


    温度刚刚好,可荆郁心里装着话,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别让奶奶多心。”


    这句话将心不在焉的荆郁拉了回来,他知道什么意思。


    “你放心。”


    席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不管他多混蛋,但答应她的事从来没有食言过。


    “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说着递给他一杯刚才在他吃粥时调的水。“用这个漱口。”


    荆郁听话的拿着水杯去了卫生间。


    等他坐回炕上,想问又不敢开口,怕她嫌他话多。


    可席英好像知道他想问什么似的。“这是村里的偏方,再涂上这个药粉,再有两天估计就好了。”


    席英手中举着一管药示意他张嘴。


    荆郁这下是真藏不住了,嘴角一咧,封印的伤口又开始发作。


    “啧。”席英一把将人薅了过来,肃声道:“张嘴。”


    男人眨巴着眼睛乖乖张了嘴。


    两人离得很近,呼吸可闻,她柔软的手指捏着他的下巴,神情专注,而他被她呼出的热气勾得心神荡漾。


    这样亲密的距离,往日也不曾有多少。


    荆郁克制不住的想要再靠近一些,可将要贴到她时,席英微微后撤,拉开了距离。


    “好了,记得明天早晚再上两遍。”然后收拾好餐盘就退了出去。


    徒留落空的男人在原地无能捶被。


    【作者有话说】


    晚上看看能不能把下整出来


    第194章 连襟的战争(下)


    腊月二十三, 外头飘了大雪。


    席英奶奶从早上就开始盼路上的两人,不住地看墙上的钟表,隔一会就打电话问到哪了。


    荆郁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 希望雪能下得再大点,大到将那个碍眼的东西堵在路上,最好打道回去,别来添堵。


    可幻想就是幻想,终归是要落空。


    别说是闻予,就是他,如果下定决心要做什么, 就算前头有刀山火海,哪怕光脚也得踏过去。更别说两人明里暗里较劲这么多年,如今更是秉承着:贼可往, 吾亦可为往。又怎会甘愿屈居对方之后。


    中午时分, 外面的鸣笛声传入屋内, 小老太太在席英的搀扶下满脸欢喜地出门迎接去了。


    门外一派祥和热络, 而门内的荆郁揣着手端着高高姿态,散漫地跟在最后,与这融洽的气氛颇有些格格不入。


    人群中被嘘寒问暖的闻予微微侧眸, “不经意”睨了一眼, 随后无视般转过头, 亲热地应对着老人,又礼节周到地问候了大姨子席英。


    特助这碗饭真不是谁都能干的,主打的就是一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那看似不经意的对视,不知酝酿了多少风暴又暗藏了多少不为人知!


    平日求门路找关系都摸不着面的两位大佬, 居然在他跟前毫不避讳地接连上演变脸绝技, 叫他这颗八卦的心何如以安啊!


    好想分享!好想去问!你们俩刚才到底在瞅啥呢?有什么过节?你们不是号称南北最强连襟兄弟么?怎么看上去不太和谐啊?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他好多年。


    那颗得不到释放的急切分享欲好像被丢在热油锅里用最烈的火煎炒烹炸。


    人类的悲欢各有不同, 有人犯愁年末述职羡慕他每年可以跟着老板公费旅游,奖金又丰厚,可谁人又知道这里边的苦。


    荆总的脾气……哎。


    只希望明年能比今年少受点窝囊气,多赚点窝囊费。可是一瞧他跟着的老板……这个奢望还是趁早绝了,不然本知道注定落空还要寄予希望,那双倍的打击着实是没事给自己找罪受。


    一群人欢欢喜喜进了屋。


    还没坐热乎,闻予就非常有眼力见地接过了席英手里的围裙,“表姐这几天辛苦了,陪着南南多说会话吧,好久没见,她念叨了一路呢。”


    瞧瞧,瞧瞧,多会来事。


    明明比对方略长几个月,但是称呼上绝不含糊,这种不管嘴上还是行动上都十分周全的人到哪里都吃得开。


    反观他家老板,年年辛苦年年落空。哎……人比人……这参差一下就出来了不是?


    房子早就重新整装了,一应生活设备都很齐全。闻予用过几次,所以使得也算趁手。况且得益于家里有两只挑嘴的小馋猫,在两辈子的厨艺加持下,毫不夸张地说年节大菜都可以轻松驾驭,是完全可以出师的水准。


    煎炒烹炸,荆郁一窍不通,冷眼瞧着厨房里锅铲都要抡冒烟的人,嗤笑道:“闻总真是到哪都爱表现啊。”


    “如果哪天闻总破产了,还可以靠颠勺谋一份活计糊口。”


    闻予头都没回,将倒出来的备菜碗碟扔到池子里,“想必荆总也不是个只会吃干饭的废物,碗总会刷吧?”


    荆郁懒散地倚靠着墙,他本就是来看戏的,还想叫他给他打下手?想问是不是给他脸了。可讥讽的嘴脸还没来得及收,余光就瞥到席英好像要推门进来了,瞬间吓得丢了姿态,几步窜到台面撸起袖子就是干。


    闻予趁刷锅的功夫空出手,拿起一个没怎么洗干净的碗丢回水槽中,“若是荆总哪天破了产,我倒是想看在南南表姐的份上介绍荆总去丽景后厨做个领班,可荆总这个活计……呵!好像自己的嘴都难糊。”


    被溅了一身水的荆郁脸唰地沉了下来,濒临临界点的忍耐力,已经拦不住他想把碗敲闻予脸上的冲动,可看到过来询问的席英,荆郁舔了舔后槽牙,终是忍了又忍。


    饭桌上,老人看着这一桌子品相俱佳的饭菜,满嘴称赞。


    闻予笑着应答,然后起身拿起汤勺给众人舀汤,“我一直觉得男人能给妻儿做顿美味健康的饭菜,每天一家人开开心心坐在一起,三餐无忧,四季安康,比什么都重要。”


    最后一碗递给荆郁时,顺嘴话家常般问道:“荆总闲来无事会给表姐做些什么菜呢?”


    谁想喝他做的什么狗屁糟心汤!可碍于其他人,荆郁也不得不跟着继续装下去,起身接过。


    不容他接话,就听对方紧接着一句:“哦,瞧我这记性,荆总这还八字没一撇呢。”


    那碗汤被丢在了一边,荆郁靠着椅背,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静静地看着闻予输出,忽而笑了。


    南归觉得气氛很不对,赶忙把闻予拉过来小声警告。


    老人年纪大了,脑子转得没那么快,根本就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刚才夸了外孙女婿又怕冷落了准孙女婿,笑眯眯望向斜对面同样一表人才的准孙女婿,“哎呀,小郁啊!也是好孩子,从前天开始就一声不吭的跟着小英忙活到今天,这屋里都是他们收拾的。”


    老人开了口,荆郁不能不给面子,强压怒火,笑着回道:“奶奶这是哪里的话,这都是我们小辈应该做的,但凡有点心!都会想着您老人家忙里忙外不方便,哪能叫您一个上了年纪的忙活伺候我们小辈。您要是磕了碰了,叫英英和南南妹妹怎么办。”


    闻予又不是傻子,这话里话外夹枪带棒说他没有心肝,老人一把年纪也不知道早早来帮忙,干等着老人伺候。


    可荆郁那点皮毛功夫在他跟前,都不值得一瞧。


    毕竟他嘴毒起来,向来嘴上功夫了得的蒋嘉裕贺西风都得叫大哥。


    闻予含笑道:“传闻荆家家法教义,忠孝重孝,从上至下个个孝子贤孙,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话落,荆郁的脸又沉了,这里的机锋,也只有两人听得明白。


    外头不知道,可他们都是一个圈子的,谁家有点不光彩的破事,就是不想听还硬往耳朵里钻呢,更何况南城、北城、海市三地,谁不知两人要做连襟了。


    荆家从荆老爷子那开始算,一代三房,什么兄弟姐妹,叔叔侄子,夫妻父子,个个如仇人一般。


    孝子贤孙?真是极大的讽刺。


    “姥姥您可千万别跟荆总客气,荆总在家没机会做孝子贤孙在这也算有了用武之地,咱们可得成全。”


    听话听音,锣鼓听声。南归再傻也听出了其中的机锋。


    之前怎么答应她来着?气得她在桌下踹了闻予一脚。


    荆郁慢条斯理擦着手。


    席英太了解荆郁,他,已经到极限了。


    “你去帮我拿点醋。”席英不光是语气,连眼神都柔和许多。


    荆郁手一顿,桌下席英的手按在了他的腿上,还微微用力摇了摇。


    荆郁犹豫片刻,用力回握住那只略带着央求意味的素手,最后敛眸起身,回了一声“好”。


    “来来来,吃饭。”老人家乐呵呵的看着桌上孙女孙女婿,外孙女准外孙女婿,谁不说她有福气。


    老人只顾着乐呵,光看这俩满意至极的孙女婿都看饱了。


    可荆郁也不是什么都忍得下,瞧着都吃差不多了。


    “妹夫,”这两个字咬得有些重,荆郁笑着倒了三杯酒。“我与英英离得远,每年来回有限,奶奶这边少不得要你费心多看顾,这三杯酒先敬你。”


    荆郁一眼不眨灌了三杯,然后又倒满了三杯。


    碍于老人在场,闻予不喝也得喝。


    闻予酒量不好也是圈里出了名的,高度白酒辛辣又上头,还别说满满倒了三杯,这三杯下肚……


    “他喝不了这么多。”南南面露难色帮忙解释。


    闻予轻轻拍了拍南归的手背,让她别担心。


    “照顾姥姥本就是我与南南的责任,不敢劳别人代谢。”


    这个“别人”咬的也同样重。


    闻予摩挲着杯沿,面带笑意:“这酒我喝下了,但这声妹夫……可不敢当。”


    这话又一次精准地戳到了荆郁的痛点,任你一头热殷勤这么多年,还是不被承认。


    这顿饭,除了老太太谁都没吃饱。


    晚间东屋四米多宽的火炕,两人一头一尾,泾渭分明。


    “都说闻总巧舌如簧,耍起嘴皮子来连村口妇人都望尘莫及,百闻不如一见,今日领教了。”


    闻予也没讨多少便宜,那三杯酒现在正上头,冲得他头疼,懒得跟荆郁打没用的嘴仗。


    见他没吭声,荆郁也懒得再跟他扯嘴皮子上的功夫。何况明天还有一场“硬仗”,两人都想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


    今年开春老太太抓了两头小猪,养了一年,本来入冬就要杀的,可为了等四个孩子能吃上新鲜美味的家猪,这一拖就拖到了小年。


    可这真是难为两个只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的男人。


    一米八七往上的两个大高个,什么场面没见过,此时却被这恶臭的猪圈和两只躲在角落的肥猪难住了。


    席英扫了一眼从头到脚一身私人高定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两个大少爷,冷哼一声,将南南手里的围裙、套袖、手套、绳子塞到了两人手中。


    闻予转身就打起电话,想叫司机还有助理回来,荆郁也有些后悔提前放走了助理。


    南归抢过闻予的手机,有些不悦:“一会有人来帮忙的,咱们只要把猪赶出来就行。”真怕他摇来一群跟他一样没用的人。


    有人帮忙也不能什么都指望人家,家里又不是没男人。


    而且村里的人又爱传话,他们可以不在乎,可是姥姥还要在这生活。


    南归已经很听表姐的话,每次回来两人只带司机和闻予的工作助理,可还是有些人不知道在哪打听的消息,说他们在北城有车有房条件很是不错,引来一堆七大姑八大姨,不是来借钱,就是孩子上学找门路,要么就是亲戚找工作。


    所以不管闻予还是荆郁每次跟着媳妇回村都是尽可能的低调。


    “就知道男人指望不上。”


    席英蔑视的眼神,荆郁哪能受得了?一把扯住了准备亲自上阵的席英。


    那个男人不顶用,他可不愿跟他划到一堆。荆郁仰面长长吸一口气,随后视死如归地迈进了猪圈。


    午时,院中几口大锅支了起来。


    荆郁和闻予全程目睹并且参与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杀猪盛宴。从抓猪到开刀,从放血到开膛,从拆骨卸肉到洗肺灌肠。


    两人这辈子都不想吃猪肉了,跟他们以前拿来消遣的狩猎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锅里面的杀猪菜咕咚咕咚满院飘香,左邻右舍亲戚朋友都赶来帮忙,就是不见席家传说中出类拔萃的孙女婿。


    就算洗了一遍又一遍,闻予还是能闻到身上的猪屎味儿。


    而躺在东屋胆汁都要吐出来的荆郁,整个人恹恹地,好像生了一场大病。


    只要一闭上眼全是滚了一身屎的三花大肥猪向他狂奔而来。


    可恨他当时手里没有枪,不然一梭子崩死这个又脏又臭的畜牲。


    也是此时两人的悲欢空前达到了一致,暂时达成了和解,默契地不再攀比,躲在屋中,不想闻到院中一丝一毫的猪味儿,哪怕熟的也不行。


    一室之隔的储藏室,南归看着正小心配药的表姐,心里有太多的疑问。


    为什么明明在乎却总是表现得漠不关心,明明喜欢却总是说些伤人的话。


    感情的事,外人没法去评判谁对谁错,但她真希望表姐能幸福。


    “看什么呢。”席英没有抬头,语气却带着浓浓的宠溺。


    “没有啊。”


    这个傻姑娘,被人呵护的太好,所以心思单纯,脸上永远藏不住事。


    “姐姐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席英宠溺地蹭了蹭南归的小脸,本来小小一个总粘着她的跟屁虫,转眼都当妈妈了。


    她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春节过后,荆郁明显感觉席英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可不管是不是错觉,反正就算一辈子都这样,他也是要赖在她身边。


    回去的路上,望着窗外被皑皑白雪覆盖的猫儿山,她突然想起那年大雪封山,在雪夜里背她回来的少年。


    “我们结婚吧。”


    “什么?”一声刺耳的急刹穿破耳膜。


    “高速上急刹你不要命了?”席英气得想敲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荆郁手忙脚乱重新启动了车子,再不敢说不敢问,怕这一切皆是上一世闭眼前最后的幻觉。


    可这是幻境又怎样?


    只要她在,现实幻境又有什么分别。


    “好。”也不知这个好是说给谁听。


    【作者有话说】


    写完啦,祝大家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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