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青春校园 > 花于今日盛开 > 11、花于今日盛开
    乔矜己回去后,在家里无所事事,开始看视频学习,她觉得这个人讲的电脑知识非常有用,王涛那些工作她用上许多。


    但估计是太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醒来后已经四点多了。


    中午发消息问张不伐几点回来她好做晚饭,这会儿可以准备了。


    张不伐回来的时候,她恰好做完。


    看着他在玄关处换好鞋子,甚至还来不及反应,他就把手中的花强行塞到她怀里。


    洗手去了。


    ......


    张不伐盯着水流,机械般洗着手,给她肯定不会要,所以还不如他强行赠与。


    下午和赵杰周霁阔的聊天,让他放松,同时也想清楚一些事情——


    乔矜己总是拒绝他,那他就要强行来到她的世界,先从这每次都会被拒绝的鲜花开始。


    一次拒绝,他会有第二次,两次拒绝,他还可以来第三次,直到她接受,或者他放弃。


    他要在乔矜己那里,撕开一道口子,强行进入,并且占有一席之地。


    哪怕被说无耻。


    她讨厌又如何,她不接受又如何?他都想这样做。


    况且,没走到最后,怎么就能确定不成功?


    洗完手出来,乔矜己还抱着那束花,站在客厅没有动作,只低头看着那束弗洛伊德。


    看到她出来时,目光抬起,还带着无措。


    乔矜己的目光跟随着他的动作而止住。


    他走到餐桌旁坐好,没动筷子,反而单手撑着脸颊,悠悠瞅她。


    她站在那里,手背可能是这段时间用药的原因,好了些,肩线平直,神色平静,像个机器人忽然之间对这种新鲜事物产生了好奇,不过好奇的不是事物,而是原因。


    张不伐贯注瞅她,这才意识到她的眼睛很圆很圆,很幼态,但总是有光,又带着些许疲惫。


    他不明白,明明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为什么要把自己过得这么累。


    像是古稀之年看透这世间,安静等待最后一刻降临。


    “别多想。”他说,并示意她过来吃饭。


    乔矜己刚准备松一口气,就听到张不伐继续道:“就是你想的意思。”


    ......


    张了张嘴,本想问他,又止住了。


    她想的什么意思?


    她不了解各个花语,只知道母亲节要送康乃馨,祭奠用菊花,以及,送情侣是玫瑰。


    而她怀里抱着的,正是玫瑰,哪怕她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眼睛里情绪复杂,张不伐细细探究着,她眼中的不解,疑惑,拒绝,以及微微躲闪的逃避。


    他不说话,就这么和她对视。


    他在等她先开口。


    他在等一个契机。


    乔矜己就抱着那束花站在那里,她知道他在试探,在等待时机,或许等她问出来,就是一个不一样的开端,但她忍住了,这不是他们之间应该有的。


    把花放在茶几上,又把围裙解开挂在厨房门内侧坐回位置,“谢谢。”


    张不伐定定看她,最终没多说什么。


    “吃饭吧。”


    这场彼此都心知肚明的试探,是他输了。


    ......


    年后开工,王静给了乔矜己更多的工作,乔矜己一遇到不懂得就会及时问钟晓。


    中午在食堂吃饭,乔矜己刚坐下,钟晓忽地叹息一声。


    乔矜己抬眼看她。


    “乔儿,我好累啊。”


    乔矜己以为她是不想上班,笑道:“不是刚休息完?”


    “不是这个。”


    “嗯?”


    钟晓咬着筷子,凑近乔矜己低声道:“过年这段时间我和苏木晨说订婚的事情,结果他一直没什么肯定的回复。”


    乔矜己愣住,继续听她说。


    “最开始还和我说回家问问,过段时间给我答复,我再问他的时候就直接略过这个话题了。”钟晓说着还有些委屈,“乔儿,你说这是怎么了啊?”


    她也不知道,乔矜己想,在感情这方面她就像是在一团迷雾里,她看不清摸不到,找不到出口,只想一个人默默承受那让她喘不上来的稀薄空气,憋到脸色涨红时,才会大口大口呼吸。


    旁人叹息一声,“我这几天想了好多,我甚至都想要不要和他分手算了,但是乔儿——”


    钟晓扯起嘴角,眼里还闪着水光,“我和他谈了五年。”


    她低声喃喃,“分开的话,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


    时间久了,爱会变成一种执念。


    乔矜己不知道应该给什么意见,“你仔细想一想,如果心里不舒服的话可以和我说。”


    “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她吗?乔矜己想了想,“我不会给自己为这种事情伤心的机会。”


    她非常郑重地,说出内心想法,“我不相信爱情,我只信我自己。”


    “那多一个人爱你不好吗?”


    “为什么就那么确定会多一个人来爱我?”乔矜己反问,“我自己爱我自己就够了。”


    钟晓怔怔看她,“我好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你可以永远保持理智。”


    乔矜己不说话了,清醒是她给自己定下的,最低目标。


    别人有可以出去闯荡的勇气,去看世界的底气,去做自己喜欢的志气,可她没有。


    她怯懦,逃避,不会解决问题。


    所以啊,清醒是她给自己的最低要求。


    这不是一件好事,这只是让她生存的一种方式。


    钟晓再次叹息一声,“其实我大概也能猜到苏木晨他家里对我不满意的地方在哪里。”


    “我们见过家长,他爸妈觉得我不成熟,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要是他照顾我,以后结婚生孩子可能他要照顾两个,他爸妈心疼他,替他觉得不值。”


    可爱情哪里有什么值与不值的,无非就是谁付出多一点儿,谁付出少一点儿,一个人多包容一些,一个人多主动一些,两人过出一加一大于等于二的日子。


    乔矜己神思。


    她想起那些女人要在家里洗衣做饭带娃干活,什么苦什么累都要做。


    她们要早起洗衣服,做好中午的干粮,在竹篓里背着孩子上山上做农活,忙碌一天后回到家里还要继续辛苦继续准备晚饭,最后还不能上桌吃饭,只能看着男人孩子在饭桌上谈笑。


    哦,在饭桌上谈笑的还要是男孩子,女孩子会和她们一样。


    有的时候,甚至换来一顿毒打谩骂,只是第二天生活依旧。


    她们也会哭,但是那些男人们才不会管,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地在她们身上施.暴。


    那些日复一日没有希望没有盼头的日子,让乔矜己觉得难捱,她不明白,为什么要照旧,如果换成她,她选择跑。


    她也真的跑出来了。


    钟晓絮絮叨叨说着这些,意识到旁人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撞了下她的肩膀,“乔矜己!”


    哪怕喊她全名,乔矜己也能听出来钟晓并没有生气,“我在和你说一件很难过的事情,你怎么还在发呆?”


    “抱歉。”她回过神,“我可能给不了你什么意见,晓晓,我对感情真的不清楚。”


    钟晓戳着餐盘里的饭,多半也能猜到她的原因,没什么胃口,“没事,我就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说出来就好多了。”


    说着,钟晓就放下筷子,等乔矜己吃完。


    乔矜己见她餐盘里还有很多,“你不吃了吗?”


    “没胃口。”


    迟疑了下,她问:“那我能带走吗?”


    钟晓双眼睁大,满脸不可置信,“乔儿,你干什么?”


    两人关系再好在她看来也不能把她剩下的饭带走,哪怕她一口没动。


    乔矜己笑,知道她想错了,“小区里有一些流浪的猫猫狗狗,准备给他们。”


    钟晓瞬间就被吸引注意力,仿佛刚刚伤心的不是她,“都长什么样子呀?有照片吗?让我看看。”


    乔矜己无奈笑笑,果真像个孩子。


    打开手机相册,里面照片寥寥无几,几乎全都是那些流浪猫狗的。


    钟晓一张一张翻过,“怎么没听你说过?”


    “因为我并不经常喂它们,只是手里正好有才会。”


    她自己的日子还过得很艰难呢,所以这些事情,只是凑巧。


    赶上了,如果手里有吃的,她才会给。


    如果手里没有,哪怕那些猫猫狗狗叫得再可怜,她也会强迫自己,躲开。


    “那也不错啦。”钟晓看着照片,头也不抬,“我一般吃不完的都会扔掉,完全想不起来这些。”


    -


    乔矜己原来的小区会有流浪猫狗,搬到张不伐小区一个月,她也是这两天才注意到的,只是小区里的流浪猫很怕生,上次她叫它们全都跑远了,观察她。


    那是警惕,是对人类失望后的不信任。


    她也不恼,从包里拿出卫生纸平整铺放在地面,又把饭菜倒在上面,也不管它们会不会过来吃饭,直接上去了。


    张不伐回来的时候,乔矜己已经做好饭菜正坐在客厅抹药,他凑过去看了眼,“手好很多了。”


    说着,拇指指腹还在她手背上蹭了几下,“那些坑坑洼洼也少很多,你继续用。”


    说完,就去洗手了。


    乔矜己低头看向手背,比最开始是好很多了,起码都没什么口子了。


    哪怕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用药,但那次她一个人在家,看到茶几上的药,鬼使神差地,拿了过去。


    吃完饭乔矜己回到屋子里正准备学习,孙念娣忽然给她打了电话。


    乔矜己按到静音,扔到一旁。


    再把本子上的东西都看了一遍后,发现手机还在闪着,接通。


    “什么事?”


    “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在学习,手机静音了。”乔矜己靠在床背上,“有事快说,没事我挂了。”


    “你弟弟今年不是要考大学吗?你在青济那么久,看看给他找一个好的大学。”


    乔矜己被孙念娣这无知以及理直气壮气笑了,“大学要凭自己本事考的,就像我当初那样。”


    “你是你,你弟是你弟,你们两个能一样吗?再说了,你在青济那么多年,连给你弟找个大学都做不到,我生你干什么?”


    “不都是您生的吗?”


    这句话,乔矜己曾和孙念娣和乔斌说过很多次。


    “你是女人,读那么多书没有用,而且你已经嫁人了,你弟弟不一样,他还要工作娶媳妇。”


    “女人就不是人了吗?”乔矜己喃喃。


    “什么?”


    “我说,女人就不是人了吗?”乔矜己顿了顿,“我是凭自己本事考上的,用自己的双手来挣的钱,凭什么乔毅就可以享受优待?就凭他是男孩,他要继承你们乔家的衣钵吗?还有,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去帮乔毅找大学,这个都是由统一部门管控的,我没那么厉害。”


    孙念娣气急败坏,“那你说你读那么多书有什么,连帮你弟找个大学都不做,还不照样是个废物。”


    手机后面还传来乔斌骂骂咧咧的声音,“让她给乔毅找学校,告诉她不给找下次就是挨打。”


    耳边谩骂声不停,远近起伏的声音在乔矜己脑袋炸开,她头疼,难受,抱着头努力让自己清醒,可无济于事。


    那些沉重的,不堪的的回忆,倾泻而来,她接不住,招架不来,最终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的无声痛哭。


    她痛恨那些无厘头的指责,可又无能为力。


    最终折磨的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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